《仙途风云录》 第1章 序章(本章非,可跳过阅读) 武朝荣昌六年,国君无道,社稷崩坏,故天下有志者图霸业,遂一十八洲纷纷自立称王,群雄并起,以再立社稷。 兴王以德彰显于天下,入主乾天为皇,改国号为兴,景阳为年号。 景阳三十六年,凌帝崩,遂其十三子继承帝位,年号景盛。 十三子姜怀为帝,八王面和心恨,故此暗中交锋不断,以图帝位。 景盛三年,春。 三月二十八,天命司夜观天象,地龙仪东南吐珠,故此司命连夜前往乾天,以报皇帝。 其夜。 高曲天降异象,星斗连珠成拱天之势,旱江出水,荒山显翠,其山八百里,奇珍异宝接连出世,天下为之震惊。 高曲县令卢阳升连夜派人前往上京,以报天福之赐。 怀帝闻着之大悦,遂命金鳞卫二十八人速达高曲。 待金鳞卫至高曲,只觉偌大的县城空无一人,县衙横尸遍野,细细数来,一百二十六人矣。 遂金鳞卫消息传回上京,怀帝震怒,着天司局,刑律司贞办,一时间天下震荡 案件犹如天降之祸,故此三月间毫无进展,而后怀帝以懈怠之罪,将司命张道然,尚书宋海涛打入天牢,下旨,秋后问斩,以安天下。 宋海涛之子宋玉二日上朝为父请命,愿立生死状,于两月之内侦破此案,若同样无果,愿与父同罪。 怀帝念其孝心,故而允之。 朝野上下顿时嘈杂纷纷,人心惶惶。亦有山人,观诡谲云涌,稳坐其位。 宋玉领命,受取节令,而后拜别家小老祖,前往高曲去也。 其途中,遇刺四十八次,皆为死士,无一活口。 以至于行至高曲,身旁协助者,不过两三人罢了。 且说高曲,原本城高墙厚,便是比之于郡,也丝毫不让。便是这样一座雄城,如今已成鬼蜮,尤是在半夜夜深之时,尤为的恐怖异常。 宋玉每日不得安息,故此不过四五日,便病倒于床榻,起身不得了。 第六日,丑时上下。 忽听有马蹄之声缓缓而行,其上且是一老者,马车之上,拉着一口青铜棺材,从车轮深深留下的车辙印子可以看出,此棺椁之厚重。 老者面容且是看不清,宋玉出声询问,除了回荡在天际之间的颤抖之声,就只剩下车轱辘的嘶嚎声了。 马车行至县衙,老者朝青铜棺材轻轻一拍,棺材板便这么的朝着一旁缓缓挪开,而后一时间那棺椁之中发出了一声声的嘶嚎,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声音,宋玉只刚刚入耳,便觉得灵台黑暗刺痛,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且不管宋玉,那棺椁在开盖的一刻,整个高曲之内,一具具的尸体便这么的,消失不见了。 待高曲尸体被收取的差不多的时候,县衙之内,却是陡然飞出了一条红色的小龙,老者见此,嘿嘿一笑,那笑声,令亡者惊惧,生者难存。 红色小龙急忙便要遁走,又哪里知晓棺椁的厉害,只见那棺椁的盖子凭空而起,其上花纹暗光一闪,一时间极致的浓黑色雾气便朝着红色小龙席卷而去 第1章 终章 话说天下修道者亿万,成其仙者为一。 一仙之成,天下气运之汇聚于此,故,仙者,气运者也。 天道有道常无道,人心有性常无心,故此,气运者,圈养之猪猡也。 景盛三十六年,春。 天色多云,时晴时暗,亦有大风。 上京为都城,天下最为繁盛之地,无所皆有,有之更为精妙。 其城东北,地处宫墙之外,有一楼,名为听雨,乃六朝古楼,其上之贵胄,如蝼蚁也。 来往此处者,皆须远远下马,轻声慢步,不敢有丝毫喧闹嘈杂之音。 听雨,楼高九层,远远高于乾天殿,盖因其特殊,故此不曾拆除。 八层之上,一雅客坐落于窗,头向窗外,不知思索着什么。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之后,于一处琴台上缓缓落座,十指微动,调试琴弦后,一声清脆顿时响彻四方,窗外的大风便在这一刻,出奇的停了下来。 风狂卷舒叶,落于层高楼。 那雅客缓缓伸出手掌,落叶便轻飘飘的留在了他的掌心之中。那手掌白如羊脂,十指纤细,尤为的好看。那琴姬伊怜儿此刻却抬头一看,顿时便呆住了。 “那人若为女子,乃是天下女子之哀也。” 琴音通心,心乱则音烦,即便再细微,那雅客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愣愣的望着手中的落叶,而后挥了挥手,便是连头都不曾转过去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伊怜儿神色慌张的朝着雅客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着头,但是并不敢开口说半个求饶的话来。 那人身后的仆从此刻躬下身子,而后俯首在男子身前,等候差遣。 “京中琴姬八百,独伊怜占魁首十二载,如今看来,不过尔尔,下去。” “奴遵命。” 伊怜儿颤抖着身子,却不曾起身,就这么跪着朝着门外退去。 “囚八,换个说书的来。” 囚八朝着房外招招手,而后跑来一小厮,那小厮跪下磕了三个头后,便听囚八道:“去唤一说书的来,说得好,有赏。” 小厮又磕了一下,便匆匆的轻声退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时间,一老头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出奇的是,他身后,带着刚刚退去的伊怜儿! 囚八见此当即喝骂道:“当真主子的话是不管用了!” 伊怜儿当下便又跪了下去,那老头却朝着那雅客拱了拱手,而后道:“贵客临门,小女不知深浅,窥伺贵人仙颜,扰了贵人,老小儿带小女前来谢罪。” 囚八还待说什么,那雅客一摆手,而后看着窗外道:“听闻伊怜儿从小被楼主养大,十指芳动间,能令生者曾寿,亡者长安,乃上京一绝,想来是我福源浅薄,听不得仙音妙曲了。” 那老头拱手说道:“贵人,吴道子不参与这些事情,听雨楼也不参与这些事情,您是知道的。” 雅客笑了笑,而后吹了一口掌心中的叶子,窗外一时间便狂风大作,只听他说道:“这叶子,凭的没什么实力,若是挂在枝叶上,且还有保障,若是落了下来,那谁都能踩两脚,便如同刚去的那片,你看,我一吹,它就没了。吴老头,吴楼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吴道子听了,顿时一笑,而后道:“一叶虽寡,万人践踏入土成泥,待到来年春夏,且难知今日成泥之叶是否仍生于树上?贵人,您想听些什么?” 那雅客突然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随便讲讲。伊怜儿,且过来斟茶。” “是。” 伊怜儿莲步轻移,行至男子身旁,也不敢再去看他,眼中只剩下那茶壶茶盏,以及,那一双手。 吴道子自行倒了一碗茶水,而后从腰间取下玉扇,“唰”的一声张开之后,便道:“景盛二十三年,隐县东八十里” 雅客出声打断道:“听过了,换一个。” 吴道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景阳元年,凌帝即位,天下景从” “换一个。” “荣昌元年,乱武帝于京郊八里处遇一孩童,那孩童一手持鞭,一手执缰,以放牛为生。乱武帝见此,心中逗闹之意而起,便问道:‘小童,为何不去学堂?放牛能有什么出息!’那孩童挥了挥手中的鞭子,而后朝着乱武帝说道:‘学堂之学,无用矣。一不能饱腹中饥饿,二不能安家中贫苦,学他作甚?不如我放牛来的安生,一天二钱哩!’乱武帝一听,便下了马之后同孩童交谈了起来。” 吴道子喝了一口茶,看那贵人依旧看着窗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继续道: 乱武帝问道:“学堂有所成,可科考于朝廷,当大官,那还不比放牛美?” 孩童震惊的看着乱武帝,道:“不,不要,我不要当官,我爹娘会打死我的。”说着,便哭了起来。乱武帝不解,他身旁的随从们却都一个个的变了脸色,当即便劝乱武帝回宫。 乱武帝岂能不解心中疑惑? 当下只听得那孩童说道:“官者,管也。如今朝廷豺狼遍地国乱岁凶,我听兴南王素有” “别说了!” 那雅客忽的暴喝,而后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吴道子看了半晌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吴道子笑眯眯的朝着男子拱手:“贵客您慢走,慢走,不送!” 囚八脸色一怒,而后一手挥出,整个楼层之间,便吹起了阵阵的狂风。狂风掠过,一些厚实的木桩桌椅上便出现了一道道极为细小的划痕。 吴道子用玉扇朝着囚八扇了过去,两股风劲在二人中间相撞,而后楼层之内的物件一时间陡然都漂浮了起来,左摇右摆两下之后,“嘭”的一声,便统统被挤成了齑粉,一时间小小的阁楼之内顿时木尘飞舞,原地肆虐了起来。 吴道子笑道:“早听闻八爷一手“无风起浪”修的出神入化,直入天人之境,如今看来,虽不到天人,但也是半步天人了。” 囚八森然一笑,道:“比不得楼主的“无相心法”,如今看来,楼主是铁了心要和咱家作对了!” 吴道子:“你我皆半步天人,难分高下,就此收了,改日再领教八爷的高招。” 说完之后,便玉扇一合,风止而木屑净。 囚八看了看空荡荡的阁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此处。 吴道子看着不远处蹲下的伊怜儿,喃喃道:“多事之秋” 第2章 逐利 上京,如同吴道子等势力,无论如何也脱不开皇室的招揽与提防,有顺从者,必然会有反抗者,想要站中间,就需要有足够的本事以及置身事外的实力。 整个天下,分三品十二级。天,地,人各分四段,以此来衡量修为高低。 天品之上,即为仙人。 故此,凡人,修士,天人,为世间常有,仙人难得一见。 听雨楼楼主,吴道子为半步天人,也便是地品四级,同样,囚八也是如此。 吴道子对于皇室的试探,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听雨楼六朝而立,靠的,就是站中间。靠的,就是其背后有足够让皇室玉石俱焚的实力。 听雨楼,听天下之声,取天下之水,故此名为听雨。 其情报遍及十二洲,犹如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待囚八离去之后,一小厮匆匆跑上楼来,而后俯首在吴道子耳旁道:“楼主,高曲有报。” 说完之后,便取一密件交于吴道子。 吴道子接了过来,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双指微微用力,其上涌现出一股股莫名的灼热感之后,密件便漂浮而起,徐徐展开之后,其上记录着:高曲有报,周道然失踪,其侄儿周正即将成婚,其余无恙。 吴道子摇了摇头,这等事情根本没有上报的必要! 对于他而言,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 故此封了此件,收入腰带之中,不再过问此事。 高曲,以往的雄城安在,但现如今,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与其说县,不如说村。 一处有城墙的村子。 周正,是个孤儿,其实两个月前,他还有个二叔,只不过好久没有回来了,所以人们,都叫周正傻周儿,或者孤儿周。 不过老天爷总是会照顾的,傻人有傻福不是? 两个月过去,他二叔并没有回来。 周正依旧每天坐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呆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那时候他并不清楚,人们整天走来走去的,是不是闲的? 反正周正绝不会去做那些闲的无聊的事情。 二叔说了,此去山中采药,好来医治他,但周正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 村中有个媒婆姓郑,整天东家进西家出的,至于全名叫什么,二叔说过好多次,但是周正依旧没有记住,管他呢,她又不是阿娘。 周正不知道二叔能不能回来,故此每日坐在石墩上继续等,二叔说过,只要他不乱跑,就能找的到他。 那一天大清早,天色怎么好,一阵子亮,一阵子黑的。周正早上吃了几个咬不动的窝头,便听到了院门响动,随后便兴冲冲的跑出房屋打开院门,当即便喊道: “二叔!” 但是见到来人之后却是又当即停住,来的并不是二叔,而是郑媒婆。 郑媒婆朝周正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便细细打量起了院子,从她那贪婪的目光之中,就好像是在欣赏她自己的院子一样。 周正看着她走到院落之中,便有些焦急的问道:“见到我二叔了吗?” 郑媒婆并没有回头,但是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郑媒婆顶着僵硬的笑容转过神来直勾勾的打量着周正,若是换个正常人来看,这表情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周正啊,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本地的姑娘们都看不上你,姨也不能就让你这么当个光棍,这不赶巧了,你小子,福气不小呢。” 周正“哦”了一声,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子。只是依旧问着:“我二叔呢?” 郑媒婆接着道:“周正,姨这边有个邻村的闺女,年纪与你差不多,明日领来与你看看如何?你要觉得行,这事情咱就定下,要是不成,姨再给你张罗。” 周正看着郑媒婆,而后又问道:“我二叔去哪了?!” 郑媒婆听着周正说的话,当下也知道同周正说不成什么事情,而后就匆匆的走了,不过便在她来到院门之后,却是再度转身而后看了看院子,此刻的笑容,不同于之前的僵硬,显得颇为的自然。 不过,周正不懂那笑容之中所隐藏的含义,不管她,又不是他二叔要回来! 郑媒婆离开周正家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城西的张家。张家是大户,在高曲是响当当的豪绅。 路上人们并不多,大多都出去劳作了。郑媒婆看着眼前一扇紧闭的红色大门,眼中笑意盈盈,不同于在周正的房子中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上前轻叩门环,等了不多久,大门便开了一条缝,恰好便能让她进去。 高门大户,一般前院是杂役婆子们住着,老爷夫人们都在后院。郑媒婆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去见张家老爷,接待她的,便是张家的管家,人称葛爷。 葛康原本是张家看家护院的,因为外出护主有功,所以张家老爷张首义便让他当了管家,索性葛康当的不赖,在高曲也混出了一些名头。 葛康盘坐在床榻上,身旁摆放着小桌子,其上放置着一些茶水瓜果。 “郑婆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郑媒婆笑了笑,说道:“葛爷,瞧您说的,您交代的事情,必然给您办的妥当,办的漂亮。您就放十个心,这事我郑婆子出马,准成。” 葛康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说道:“好,好,好啊。郑妹子,坐啊。” 待郑媒婆坐定之后,葛康说道:“周道然两个月不见人影,怕是回不来了。妹子,事成之后,他那房子归你,但是这人,你可得给我嫁出去!并且,这两个人,我不想在高曲看见他们!” 郑媒婆挺直着身子,道:“我晓的,晓得的。” 葛康笑骂道:“你晓的个屁!你可知,为何要来找你做这件事?” 郑媒婆一听,支支吾吾的接不下话来。 葛康见此,便继续说道:“那野丫头是老爷路上捡回来的,但是少爷不喜欢。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伺候主子就图主子一个高兴,这件事情,既不能让老爷失了面子,也不能让少爷失了面子,所以,把这野丫头嫁出去,这法子你看如何?” 郑媒婆“哎呦”了几声,道:“这可是天大的善事啊,那周正本就是个傻的,如今能娶张家出来的人,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葛爷你这是大善事,必然办的风风光光的。” 葛康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郑媒婆等了等,而后便说:“那今个儿,能看看女娃不?” 葛康想了一会,而后朝着屋外喊道:“小腿儿。” 门外应了一声,而后进屋来,低着头,躬着腰说道:“爷。” 葛康“嗯”了一声,道:“去那丫头领过来,对了,遮掩一点,莫要吓着我家妹子。” 小腿儿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朝着柴房而去。 第3章 横祸 柴房在偏院,也算不得什么宽敞的地方,不过好在可以遮风挡雨。 这些对于柴房之中的人来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她自是记得一个中年男人很和善的人把自己救起来之后,便也再没有见过了。 脸颊之上有着微微的刺痛以及瘙痒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敢去用手挠,那种结痂之后伤口再度裂开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 每日都有一个瘦瘦的少年人来给她送饭,女子呆呆的望着那扇木门,昏暗之中尤为的静谧。 一道微光紧随着门轴“吱吖”一声响,却是小腿儿推开门来,步入柴房之后微微转过头不去看她,说着:“姜离姑娘,且随我走一趟。” “” 小腿儿咧了咧嘴,道:“姜离姑娘,咱们去寻些吃食可好?” “饿吃” 姜离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但身子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小腿儿也不愿意过去拉扯,怕伤了她?并非如此,只是此刻眼前之人过于脏乱而已! 故此他也只在一旁急忙催促着,却是不会上去帮助分毫。 郑媒婆在葛康的房内吃了一盏茶后,便听葛康说道:“那丫头不喜动弹,这般时候也不见人来,不如你去见见,一道便带回去收拾一番,明日送走便好。” 郑媒婆小声应了下来,便起身行礼后,朝着柴房而去。 一路上倒也不敢过多的东张西望。 不过也偷偷的,仔细的打量着张府的摆设,而后不由得心中暗惊:这得做多少媒,才能置办如此家业啊! 拐过三两小道,便在西面一处颇为破旧的院落之中听到了小腿儿的呵斥声。 “小腿儿?” “郑娘子可来的正好,且快来招呼一下。葛爷那便还有事情,您带了人从后门走便是。” “小哥且去忙活,我这便带姑娘回去。” 第二日,天公作美,不似昨日那般阴恻恻的,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一大早的,郑媒婆便雇了个轿子,几个锣鼓,敲打着便朝着周正家而去。 路上小孩吵吵嚷嚷,不大不小的村子里,没有什么是不透风的。郑媒婆对于路上指指点点的人已然司空见惯了,故此她也只好做出喜上眉梢的样子,其余的,一概不去理会。 对于周家的宅子,她已经盘算多年,以前有周道然,现如今周道然杳无音信,便是上天助她遂了这番心愿。周正答不答应不要紧,没房子能不能活也不关她的事,对于她而言,置办家业是第一要务。 走过北大街,穿过红桥,走过举人巷子,便来到了甜水巷,而首当其冲的一扇大门,便是周正的家,一座二进门的宅子。 郑媒婆远远的便看着每日坐在石墩上的周正,脸上的笑意便更为浓厚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哎!周正。” 周正转头看着前来的一群人,当下便有些慌张,想要起身离去,左思右想后,倒也没有走开,他依旧想着他的二叔会回来,又怕此刻离开之后不能第一时间被二叔看到。 送亲的队伍说快不快,也便盏茶功夫,就在周正的身前落了轿子之后,郑媒婆便急急忙忙的掀开了帘子,而后抓着一只瘦弱的手掌,拽着姜离出了轿子。 周正眉头微微皱着,但也没有说话。 似这般拉拽,他的二叔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郑媒婆痛快的付了工钱之后,便推着两人回到了周正家中,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张契约,拉着周正道:“周正,你在这里按个手印,这姑娘,以后就是你婆娘了。” 周正不解,但是当下却是不想看到郑媒婆,故而问道:“按了手印你就能走对?” 郑媒婆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痛快的说道:“对啊,你按了手印,老婆子以后就不来了。” 周正看看郑媒婆,又看了看顶着一块红布的生人,看着郑媒婆递过来的红色泥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弄,一双手有些慌张的摆弄衣裳。 “在这上面按一下,然后在这上面按一下,就好了。” 周正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按照郑媒婆的指引,在契约上按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好嘞!成了!老天有眼啊!如今我郑红秀也是有宅子的人了!看那些个贱货们哪个再敢朝我甩脸子!” 周正并不清楚郑婆子为何突然疯了,但二叔说过,不是自家里的事情不要多管。 但此刻是在自己家中,便朝着发疯的郑婆子说道:“郑媒婆,你得了疯病,快些吃药去!” 郑媒婆并没有理会周正说了什么,看着手中的契约美了半晌之后,她的脸色才突然一变了。 “周正,快带你媳妇走,如今这宅子,可不姓周了!” 周正挠挠头:“你有病。” 郑媒婆咬咬牙,而后想着眼前的这个傻子并不能同他讲什么道理,故而心念一转便说道:“我说,周正,现在你不能在这里住了!你二叔告诉我,他在周家村等你呢,你快些带着你媳妇上路!” “我可告诉你,去的晚了,见不到你二叔,你可莫要来寻我!” 周正起初并不在意,但是一听他二叔,当下恨不得飞回山里去! 故此他也什么都不管了,朝着院门之外跑了两步后,才又转身回去,拉起姜离人的手便朝着门外而去。 走出院门的时候,周正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人趴在了他的背上,回头一看,却是被门槛绊了一下,当下他便说道:“你傻吗?走路都要遮住眼睛?” 说着,便用手唰的一下把姜离的盖头拉了下来。 而此刻的姜离,就这么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看着身前那个把她的手臂拉扯着生疼的陌生人。 周正揭去盖头之后,才看到了姜离的样子,当下便是心中一惊! 那是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疤,从额头顺着脸颊斜斜的横在了整个面部,周正一时间被吓住,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孩。 直到手中传来的一阵阵的挣扎,而后一声糯糯的“疼”,周正心头不知道怎么了,一股从未出现过的烦躁让他僵硬的身体忽然之间便能动弹了。 松开了握着姜离的手掌之后,周正看着姜离脸上的那道伤疤,问道:“现在还疼吗?” 姜离呆呆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反应,轻轻的点了点头。 “吹一吹就不疼了。二叔教我的。” 姜离看着朝着她轻轻吹气的周正,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那本就撩起来挂在耳旁的发丝,在一阵阵的吹拂之下,便这么毫无声息的从耳边滑落了下来,微微的遮住了额头的伤痕。 “那要同我一起去找二叔吗?” 姜离愣了愣,而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周正见姜离同意,便有些兴奋的说着:“你看,二叔说的绝对是对的。走走走,我们去找二叔,我告诉你,二叔对我可好了” 周正带着姜离,就这么离开了。 二人便仿佛不似人间的之人,一路上对于那些个异样的眼光与话语统统不会落在二人心头,且不知是天缘照拂,还是孽缘当头,好坏自且不论。 且说那郑媒婆,一路之上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便在这一刻,狠狠的戳断了开去! 第4章 风雨 “哎,看见没,就那个姓郑的,你说她干的那些个事情,凭白的招祸!” “哼!我看今后啊,谁能瞧得起她!” “那傻儿虽说是个伤脑的,但也从不生事,乖巧的很,如今却是哎,不占理不占亲的,生气!”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攀了高枝的郑媒婆子? “你们这些腌臜泼妇,老娘骗傻子关你家干系?你们有本事,也去给老娘空手套一个来看看,一些个耍嘴皮子的贱货,也敢来对我指指点点!” “哎呦!好大的威风啊!昨儿个听说您入了张府,怎么的?莫不是张老爷垂怜你,准明个把你收了不是?” “哈哈哈,看她那副褶皱皮子,人家张家岂能看的她入眼,我看啊,八成是老爷攀不上,攀个奴仆,那也是挂了名号啊。” “呦~你这浪货也敢冒出头来?怎么的,你男人就是不如村头的瓦匠好使?” “郑疯子,莫要胡吃乱放屁,凭的辱人清白!” “唉?这事可得说个一二三出来,若你说不出,那么咱们村长门口见!” 郑媒婆自是觉得好运气到头了,而今祸事接踵而至,那些个眼红的又不敢出手的,也就只能背后嚼舌根子,多撒些怨气罢了。 村里妇人七嘴八舌的,能吵吵个把月,总的来说,还是闲的慌。且是她们吵她们的,时正晌午,却是天色昏暗了起来,风刮得很是猛烈,一时间便快速散了去,吵架也得挑个好日子,那样才起劲。 风不过两三盏茶,而后一声闷雷炸响,那雨便如同天河倒灌一般,“唰”一下的就落了下来。 周正一深一浅的背着姜离,两人浑身湿了一个透彻。衣服紧贴着皮肤,让人极为的难受。而后又感受到背上的姜离在微微的颤抖着。 姜离双臂紧紧的搂住周正的脖子,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浑身的燥热。 “好烫啊!” 周正抹着脸上的雨水,只感觉到背上滚烫的很,他知道,这个人有病! 至于是什么病,他说不来,但是他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便想起了二叔那时候,给他喝了好多难闻的黑水子,然后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了一晚,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但此时,如何能找来那么些个东西,再一个便是,周正,迷路了。 周围的景色是那样的看起来熟悉,却又是陌生的很。 他虽然傻,但是并不笨。 雨来的太急,他再怎么快,也一时难以找到避雨的地方。路上的雨水已然汇聚成了小溪,涓涓流淌着,以往极为硬生的路面,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的泥泞起来。 “冷冷” 背上的姜离迷迷糊糊的说着一些话,周正涨红着脸,四下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但是抬头望去,四下都是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一眼看去,便是连棵繁茂的树都找不到。 周正一时间抬头看着天地之间,那连成一线的雨水模糊着他的视线,这一刻的他,对于二叔的思念到达了极致,鼻子一酸,眼圈便红了起来。 他的脸上都是雨水,至于其中是否有泪水,不得而知。 周正寻了一棵有些稀疏枝叶的小树,缓缓放下背上的姜离后,便脱了上衣套在了她身上,而后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压着身子,看着那一道狰狞的伤疤,他怕这个刚刚见到的人会一睡不起,故此还时不时的叫唤她几声,听到回应之后,便微微松一口气。 二叔说过,若是感觉到冷便不能睡,否则第二天就见不到他了。 周正觉得,睡觉与见二叔相比,后者更为重要。 “别下了!别下了!看不到有病人吗!若是二叔在,他一定会打你!” 周正喃喃自语的说着一些,姜离窝在周正的身下,呼吸渐渐的平缓了下来,不过,她的身子依旧发烫,依旧颤抖着。 “喂!做什么的!” 在大路上缓缓停下一辆驴车,赶车的汉子带着蓑衣斗笠,一看便是经常跑路的汉子。只见他跳下车后,拉扯缰绳,待驴子停下来后,就朝着周正这边走了过来。 周正只觉得有人喊叫,不过他困顿的不行,故此迷迷糊糊的,不曾搭话。 那汉子上前不曾细看,只看见一女子窝在他身下,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子怒火,朝着周正就踹了过去,而后骂道:“光天化日的,你小子也不挑日子!” 这一脚,把周正踹了一个痛,整个人在泥水里滚了两圈之后,带着浑身的泥水子喊道:“谁!谁打我!啊!她,她不能淋雨!会死的!” 看着已然蜷缩成一团的姜离,周正急的连滚带爬的赶了过去,而后又把她抱了起来,说道:“不怕,不怕,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找二叔,他一定能救你的!” 那汉子看了,当下便知道打错人了,老脸一红,赶忙道:“小哥,刚才真不是有意的,我车上有雨披子,快跟着。” 周正一听,忙看着身旁的汉子道:“谢谢。” 驴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汉子同周正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而后看着天道:“他娘的,这是哪个烂了心肝的人干的事情!” “大牛哥,快到了吗?” “正哥儿,快了。”牛二河指了指前面的石头,继续说道:“看着没,那就是界碑,过了那块石头,就到牛家村了。我说正哥儿,你可真能走,背着媳妇一上午便走了三十里路,有把子气力!” “牛家村?大牛哥,那,那周家村在哪?” “周家村?正哥儿,没听过哩,方圆百十里地,没有一个山头是周家村的。我看啊,就是那个郑媒婆骗你的。正哥儿,我看你媳妇这么丑,你还要养着她?” 周正挠了挠头,道:“大牛哥,媳妇是什么啊?郑媒婆就说她是我媳妇,但是我不知道媳妇是什么。” 牛二河砸砸嘴,叹了口气,说道:“媳妇啊,就是你俩一起过日子,一过啊,就是她娘的一辈子!她得给你生娃儿,给你周家传宗接代,你得给她卖力气换铜板子,好吃好喝的养着,等你们都七老八十了,还得她娘的埋一块去。” “哦。” “我说正哥儿,你不考虑考虑,把你这个丑媳妇扔了,大牛哥帮你重找一个漂亮点的?” 周正疯狂的摇着头,而后很是认真的看着牛二河道:“大牛哥,你再说我可就生气了!她虽然丑,但是他愿意跟着我走。大牛哥,你不知道,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只有她愿意,我碰她,她也不打我,嘿嘿。” 牛二河微微勾起了嘴角,而后看着前方骂道:“他娘的,到家了!” 第5章 伴儿 周正听着牛二河的喊叫,抬头看着远处那立在门口的人影。 “正哥儿,看,那就是我媳妇张秀兰,待会你得叫嫂子。” 周正看了眼姜离,而后点了点头,道:“好的,大牛哥。” “当家的,今儿个雨来的急,就料到了你走不出三里路。”张秀兰戴着斗笠,提着裙摆迎了上来。而后又看着车上的二人,一个呆呆傻傻的,一个昏昏沉沉的。 “这” 张秀兰看着瘦弱的姜离,便知道定是遭了什么祸事,赶忙道:“快进屋,我且去寻王先生来。” 牛二河点了点头道:“慢着点,路滑。”而后又朝着周正说:“正哥儿,快些带你娘子进屋暖和暖和。” 周正应了声,而后跳下车来,双腿一个打颤,差点扑倒在路上。 接下姜离之后,便朝着牛二河的家中而去。 房子不大,不过也够牛二河一家三口生活,此刻多了周正二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牛二河并没有进屋子,而是在房檐下坐下之后,便朝着屋内道:“宝儿,你寻些干净的衣裳来,快快生火,烧些热水来。” “阿爹,知道了。” 牛宝儿,是牛二河的儿子,七八岁的样子,并非是讨人嫌的脾气。待寻了一些衣裳之后,交给了周正,便跑出来,带上了门后,便在院子东面的棚子下面开始生火。 牛二河看着儿子跑东跑西的,也便是笑呵呵的看着,心中得意的很。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有些两眼一抹黑了,他看着身旁干净的衣裳,而后看着自己与姜离浑身的泥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二叔说过,收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姜离的衣裳虽然看着新,但是一路奔波下来,即便是新衣裳,也依旧脏乱不堪了。周正想着以前二叔给他换衣裳的过程,而后又看了看姜离。 “二叔做的,绝对是对的。” 周正思索了一会,便开始替姜离替换衣裳,只不过,渐渐的,他的脸色陡然的红了起来,并且他发现,为何姜离此刻的样子,与他有些不同呢? “可是二叔并没有说过啊?” 周正挠着头,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退下姜离的衣物之后,他红着脸,拿着干净的布子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而后便见姜离朝着他身上攀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冷” “别乱动,快穿好衣裳,穿上就不冷了。” 当房门打开之后,周正通红着脸逃了出来,太可怕了。 牛二河看了看他,做过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了周正的尴尬,故此也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牛二河家的小院不大,四道黄土墙夯实的很结实,雨水浇盖之后,微微有些泛着红,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那种踩踏着泥水的声音,很是清脆。 “王先生,您快点。” “哎!别催了,张丫头,你要累死我老头子吗!” “哎呀,王爷爷,我儿都七岁了,还丫头丫头的叫我。” “哼!七岁怎么了,他七十岁,我也还叫你丫头。” “您老也得有那天寿啊,到了到了,快些进屋。我给您炖汤去。” “唉?这个好。”王白首唧唧嘴,而后又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嫁了汉子就不管老头子了,你知道老头子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王爷爷,你再这般皮,今儿个不让你喝!” “别别别别别啊,老头子,就好你这一口。人在哪?快领我去瞧瞧。” 二人说着话,便这么的进了家门,王白首当即便定睛朝着周正一看,而后转身就要走。 “王老爷子,您这是?”牛二河赶忙起身拦着问道。 王白首停了下来,而后用手摸着他那长长的胡子,皱着眉头道:“这,这人面色木讷,气血两亏,一看便是幼年遭了什么祸事,得了失魂之症,不能治,治不了,不敢治。” 张秀兰赶忙道:“不是这个小哥,病人在屋内呢。” 王白首“哦?”了一声,而后道:“那倒是可以治治。” 说着便朝着屋内而去,经过周正身旁时,他停了一下,而后道:“小哥,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周正一时间有些迷茫,那本就呆滞的眼神此刻便显得更为的麻木了,而后他有感觉到了脑袋很疼,很要命的那种,一时间紧咬着牙,但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周正犹记得二叔说过,乱吼乱叫会招来野兽,到时候不仅是他,便是二叔也要有危险。 王白首暗叹一声,摇着头便进了屋子。 只不过,刚进去不到几分时,那老头便大叫道:“天啊,牛二河你造了什么孽啊,这种事情你也能碰上?!” 王老头这一叫唤,三人纷纷进入了屋内。 只见王白首一手搭着姜离的手腕,一手摸着姜离额头的那道伤疤,脸色尤为的铁青! 牛二河问道:“王先生,如何?” “哼!”王白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又看着躺在炕上的姜离,约两三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而后身子有些佝偻了起来,神情颇为落寞。 只见他摇了摇头,而后道:“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牛二河夫妻顿时脸色也是一变。 张秀兰当即问道:“王爷爷,您倒是说个一二三出来呀!左右不过一个风寒,怎么的就神仙难救了还!” 王白首铁青着脸,而后微微搂起了姜离的衣袖,指了指胳膊上的淤青,而后冷声朝着周正道:“哼!失魂之症,喜怒无常,我看这女娃儿身上的伤不在少数。” “这女娃脉象虚浮,时有时无的,这是多日饥寒所致。你等且再来看看她脸上这道疤痕,这伤口再微微深那么一寸不到,这人当场就要死。从女娃手掌之中的淤青来看,这伤,怕是这女娃自己弄的。如此说的明白,你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当下,王白首便死死盯着周正,而牛二河夫妻也一时间心中打起了鼓,一个念头止也止不住的就这么冒出在众人的心头:莫不是,这女娃是被周正所迫害? 第6章 纯净 周正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光,此刻的他依旧在思索着老头刚才对他说过的话。 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自他有意识的记事起后,一直都有二叔的影子,但现下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白首见周正没什么反应,便朝着他问道:“小哥!她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人?”说着,指着土炕上的姜离问道。 周正听后,看了看姜离,而后说道:“她,她说她叫姜离,是我媳妇。” 王白首显然没料到他二人是这么一层关系,转头看向了牛二河。 牛二河点点头:“今天路上碰见的” 牛二河便把一路上的过程说于王白首听,王白首听过之后当即哑然了一声,而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朝着周正问道:“你是说,你两今日成亲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成亲?我按了一个手印,然后,然后她就跟着我了。” 王白首明白了,虽然没有全部了解,但是也差不多推测了一个八九。 摇着头苦笑道:“这贼老天哟,这两个人,真,真他娘的绝配啊!” 张秀兰当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总,总不能让他们” 有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但其中的意思,几人当下也听得明白。 牛二河当即便一摆手,说道:“那等狼心狗肺的事情咱不干,说来也就多两张嘴,我还能养的起。只是,要你们母子受点委屈了!” 张秀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牛二河的手,笑着看他。 牛二河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后朝着王白首说道:“王先生,还是先给我这弟妹救治一番,其他的,以后再说!”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姜离,喃喃着一些个命苦之类的话,而后便取了纸笔,开了方子。 拿着方子看了半晌后,才说道:“唉!算了算了,张丫头,快去炖汤来!”说完,便把方子撕了去,扔到药箱之中,继续道:“好人难做啊,行了,这两个娃娃的费用老头子不要了,他娘的,今天就不是啥好日子!闹心!” 牛二河一听,顿时大喜,赶忙朝着周正说道:“正哥儿,快给王先生磕头!”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只听他说:“不行,我二叔说了,不能给其他人磕头,即便是我二叔他自己也不行!” 牛二河当下就急了,正当他要说话时,那王白首却是制止了他,而后朝着周正问道:“小哥,你二叔可曾告诉过你,这为何不能啊?” 周正却是道:“二叔说若是有人对你好,让我记住便好,若是有人要我下跪,我也不能去做!否则便是害了人家!” 王白首捻着胡子,细细思索着周正的话语,其实并非是刻意针对于他,而是一时间对于周正的二叔颇为的感兴趣。 入夜之后,雨势不减,村外的河床已然高出了一大截,不过本就是山中,人们大多居住在高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祸事,至于其他地方是否成灾,也不是他们一家子可以管的了的。 上京,听雨楼。 “楼主,雨势不减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天命司准备止雨了。” 吴道子抬手接着窗外的雨水,在手中轻捻着,说道:“这雨来的颇为妖异,天命司这一趟,可能要吃力不讨好了。何人主持?” “张道然之子,张千张止象。” 吴道子“嗯”了一声,道:“止象,止兵戈万象之意。张道然倒是给他儿子起了一个好字啊。不过,如今这场雨,怕是有人不让他止了。还有何消息?”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有些犹豫的样子,吴道子也不多问,说道:“拿来。我且看看是何密件,能让你这老鹰犹犹豫豫。” 老鹰拿出密件递给了吴道子之后,便有些不解的问道:“依旧是高曲的,不知为何,手下的人也都问过了,从未发出过此件。不过我已派人暗中监视此密件的来路,一时没有线索。” 吴道子呵呵一笑,说道:“密件的渠道变化万千,莫说是外人,便是自己人,都有弄混淆的时候,你怀疑这密件来路莫测且是正中人家下怀。” “楼主,你是说,这是咱们内部?” 吴道子没有答复他,而是打开密件之后,却见其上书:高曲周正被诓骗家宅,孤女姜离被带离,暂住牛家村牛二河家中。 吴道子看完之后,沉默了半晌,而后阴郁的说道:“手下的人该培养一下,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往上报,一个傻子接连两封密件,怎么,嫌我这个楼主闲的慌,刻意找些乐子来逗我?” 老鹰忙躬身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楼主息怒。” 吴道子摆了摆手,道:“管好下面的人,一些个浅薄的情谊当断则断!我自不会害你,你且去甲字六十二号房看看去。” 老鹰点了点头之后,便告罪一声,而后便退出了房间。 吴道子看着窗外,喃喃道:“呵,好雨,好雨啊。多年不曾见过如此大雨了。看来又多了一位天人,这天下之事,更为有趣了。” “怎得,以道友的修为,也喜欢夜间行事?” 吴道子看着窗外说着,而后品着香茗吸溜了一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热气并未消散于夜空,于楼外雨幕之中陡然凝聚成一条雾气小龙,轻微龙吟之声响彻天际,而后朝着天空之中急速撞击而去。 雾气小龙迎雨而上,雨水触碰之后皆都纷纷暴裂成雾,那一条小小的龙,便在须臾之间变得巨大起来。 夜空之中,一点毫光微微闪烁,而后却见半空之中的雨水竟皆停驻在了半空,森白色的寒气顿时弥漫在听雨楼上空,那一滴滴的水珠转瞬之间纷纷化为一道道流光,把那条巨龙穿了一个千疮百孔。 雾气巨龙而后纷纷散开,如同群鱼戏水,而后化为了一条条千奇百怪的小龙,各自追逐着那些流光,一道道的吞噬了起来。 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的迷幻,且绚丽。 第7章 止雨 天空之中的动静颇大,想瞒是瞒不住的。 随着争斗越来越激烈,那夜空之中的人颇为不愿的浮现出了身影,而后缓缓的落在吴道子身前,那雨水如同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自那人身高三尺之处,便自动逃离了去。 “吴道子,你既然不愿助我,与我明说便是,如今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让我下不来台,莫不是欺我手中刀不敢出鞘吗!” 吴道子呵呵一笑,而后说道:“今日这场,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且是由不得你我。” 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而后盯着吴道子说道:“既如此,明日楼主看来是出不得门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挥一挥衣袖,窗户瞬间便闭了起来,一时间,灯火从不熄灭的听雨楼,现如今陡然变成了黑压压的一个巨影,在夜晚显得格外的神秘。 便在听雨楼黑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上京之中,开始暗流涌动了起来。 止雨,对于一些半步天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件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在上京之中,大街上随便跑出来一只老鼠,都没有人敢打死了烤着吃,盖是因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养妖养兽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个喜好独特的,就喜欢养一些个膈应人的玩意。 第二日,怀帝宣旨,着天命司张千于午时正时,止雨救灾,缓民之疾。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的甲士纷纷排列而出,一声声甲胄的碰撞之声一时间让整个喧闹的上京安静了下来。 “快看,西征军出动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西征军在极西还,还,真是西征军!” “这,这军队何时入城,怎么没有半点风声!” “速去报于大人!” 旌旗于雨中依旧招展,军队三纵十二列,前四排持甲盾,中四排持长矛,后四排背弓弩,一时间,于宫墙之外杀气腾腾。 嘈杂之声渐渐平息了下去,而后只听得一声声整齐的行军之音。两旁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威武!壮哉!” “威武!” “威武!” 渐渐的,声势连城一片,于上京之中,直冲乾天殿。 怀帝闻着,大笑道:“此民心,可用乎?” “众卿家,可愿随朕前往观风楼,看一看止象之能乎?” “遵旨。” 军阵缓缓朝着上京风雨坪而去,从行进的速度来看,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到达风雨坪,时辰不多不少,刚刚午时。 甲士至风雨坪之后便散了开去,于平台周围散开,呈围拱之势。 风雨坪是历代天命司祈福求雨的地方,用来止雨,倒还是第一次。故此,在上京也算是一个新鲜事,雨势虽然大,但大不过民众的好奇之心。 风雨坪之上有一高台,高九丈九,上圆下方,呈拱天之势,其四周有四灵伫立,以供四方。 待甲士纷纷到位之后,只见一人一手持圣旨,一手持利剑,缓缓步入坍台之上站定,而后转身拜了天地四方之后,又朝着乾天殿拜了一拜,而后道:“吾乃张怀,奉帝命,止妖雨,安民生。故而时辰已到,西征军何在!” “杀!” 杀声震天,张怀面容肃穆,而后道:“恭请四方,诸神退避!众甲士,请将!” 随着张怀话音刚落,那三十六甲士纷纷双手打起法印,而后一阵阵的呢喃之声充斥在天地之间,须臾之间,一道道金光从天而降,分三十六道,没入甲士体内。 一个个八尺男儿顷刻之间拔地而长,一声声的“杀”从地面响彻至上空之后,与风雨坪齐平,才堪堪止住增长之势。 张怀见此,不再犹豫,一声轻微的呵斥之声传来,便凌空一跃,朝着天空之上而去。 半空之中,只见他手中利剑出鞘,一道寒光照彻天地之间,而后单臂上举,剑锋直至青天之上。 那一个个巨人一样的甲士纷纷拿起了武器,照着张怀的样子朝着天空,而后忽然之间光芒大盛,一阵阵的炸雷便于风雨坪上空响起,而后一道道落雷便这么的劈了下来。 “这,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哈哈,这天司局,就喜欢干这些惹老天爷的事情。” “啧啧啧,这雷,好看啊!” 张怀且不管下方议论,却是手腕一抖,而后于半空之中一斩,万雷尽灭。 只听得天空之中,张怀暴喝一声:“杀!” 三十六甲士齐齐怒吼:“杀!” 一股极为猩红的血色杀气陡然间冲天而起,一时间整个上京之中为之一静。那奔腾的河水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而后在其表面之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血色杀气冲天而起,张怀再一抖手腕,而后其手中的利剑便这么的离开了他的手掌之后,悬浮于半空,而后一呼一吸之间,开始变化了起来。 剑身青光缭绕,而后只见其剑身在三两呼吸之间变得巨大起来,其剑身之上,丝毫毕现。一丝丝的杀气浮于剑锋之上,而后缓缓向天空挺动了一两寸之后,便夹带这滔天的杀气直上云霄。 顷刻之间,只觉狂风大起,伴随着龙吟虎啸,凤啼龟咽之音,赤橙黄绿青五色如盘旋之轮毂朝着天空而去。 天空陡然间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而后众人便看见天空之中厚重的黑云便在这一刻被刺穿了开来。 那五色流光击破云层之后并未消散,而是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而后一层层的黑云开始崩溃,消散,一道道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在地面之上后,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之声。 “壮哉!” “壮哉!” 张怀缓缓降落于风雨坪之后,一个个甲士便收了法印,随后一时间有些乏力,但是却并未瘫倒了下去,一个个相互扶持着,依旧保持着阵容。 相较于万民的欢呼,亦有些人同样发笑,不过且是冷笑。 “天地之劫,岂是三两甲士,一把天器所能斩灭的?皇帝陛下,您,可玩的真大啊。” 怀帝于观风楼上大喜,而后说道:“赏!” 不过其中一人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天劫易破,却难避之,接下来,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啊!望陛下沐浴更衣,敬告天地,以求我朝平安啊!” “望陛下沐浴更衣,敬告天地,以求平安!” 怀帝瞪大着眼睛,看着跪在身下的一众臣子,突然间感到了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心中且不待来得及欢喜,便瞬间没有了兴致,随后摆摆手道:“朕知道了,尔等,散去。” 第8章 学徒 雨于正午停止。 雨停之后,牛二河便带着牛宝儿开始修葺自家的房子,接连近两日的暴雨,房间各处已然是滴滴哒哒的成为了漏雨房,家中的一些个衣物之类的,张秀兰也赶忙的拿到院子中晒了起来。 姜离的情况已然好了很多。周正连夜取药之后,煎好之后又悉心照料了一晚,高烧总算是降了下来,挺过去了。期间姜离醒来了一次,看了一眼趴在她床头的周正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牛哥,你昨日说的,要养媳妇的铜板子咋弄?” 周正学着牛二河往墙上抹着泥巴,问着。 牛二河顿了一下,而后又看了周正两眼,直把周正看的心中发慌之后,他才笑了笑说道:“会打猎吗?” 周正摇了摇头:“不会。” “那种地呢?” 周正同样摇了摇头:“什么是种地?” 牛二河不打算解释,继续问道:“那你有力气吗?” 说着便抓起一把泥,狠狠的朝着远处扔了出去,约有十来丈。 周正学着牛二河,也抓了一把泥,而后朝着远方扔了出去,比之于牛二河,只远不近。 牛二河笑了笑道:“这就是力气,有力气,做些杂活,养家不成问题。等明日哥给你找个活计,放心,饿不死。” 周正点着头,却是听到院外传来阵阵的叫骂声:“那个不开眼的乱扔泥巴!” 骂着,便这么的进了院子,却是见到王白首头上顶着一坨泥浆,浑身点点的土星子,怒目圆睁的看着一丝不苟砌墙的二人。 牛二河转头一看,顿时说道:“哎呀,这是那个不开眼的,怎么能乱扔东西!莫说砸到了人,便是砸到一些个花花草草” 王白首气的吹胡子瞪眼,而后喊道:“二愣子!是个爷们你就认了,我老头子也不多和你计较!” 周正讪讪一笑,而后道:“王先生,是,是我扔的,我不知道是你要来,要不然我就扔的再远一点了。” 王白首一时间不知道气从哪里撒,紧紧的拽下来几根白胡子之后,阴沉着脸,自认倒霉了。他总不能和一个智力不全的伤残人士计较,那样有违医德。 “倒运周,碰见你,我王老爷子得少活十年!” 王白首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屋子,他自是来需要观看一下姜离的情况,好确认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救治。虽然他嘴上硬气的很,但是心里却软的不行。 虽不是乱世难捱的岁月,但是碰上了周正这档子事情,他心中亦是有些愤愤不平。周正二人对于一些旁人来说,不遭人嫌弃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王白首而言,那却是两条性命,医者,便是同死亡较量的一个行当,你强来,它便弱。你弱来,它就要人命。 王老爷子自认为没有那么高尚,起初学医道的初衷怕是已然留给了当时年少的自己了。至于为何一辈子这么过来了,可见他有着自己对于医者有着独特的理解。 王白首进入屋子之后,姜离已经起身坐了起来,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周正,一时间不知在想着什么。 “丫头,手腕拿过来。” 王白首坐在姜离身前,和蔼着说着。 姜离转头看了老头一眼,而后鼻子微微闻了一下之后,便伸出了手腕。王白首三指搭上脉络之后,便闭目起来。 半晌过后,王白首松开了姜离的手腕,而后笑着摸了摸胡子,道:“丫头,恢复的挺快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离摸了摸肚子,而后道:“饿。”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道:“饿就找你夫君周正,以后要什么都只管找他要。多出去晒晒太阳,对于你的病情有好处。” 姜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白首又交代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屋子。 来到院子里之后,对着周正叫了几声道:“小周啊,你过来。” 周正听到之后,朝牛二河看了一眼,牛二河道:“快去快去。把手在水里洗洗。” 周正胡乱的甩了两下手上的泥巴,而后在雨水中哗啦了几下之后,便道:“王先生,有事吗?” 王白首恨恨的说:“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 周正挠挠头,不知如何回话。 王白首也并不打算让他回话,继续说道:“老头子年纪大了,一身本事也要传下去,小周啊,你愿不愿意学?” 周正“啊”了一声,不是太明白。 牛二河听着心中大惊,但又一股子莫名的高兴,便朝着王白首说道:“王爷爷,你直接吩咐就行了,不用问他。” 王白首一听,对啊。 暗叹自己老糊涂,而后便说道:“小周,明日你就带着你媳妇住我那边去,然后你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周正转头看了看牛二河,牛二河当下便急着叫喊:“正哥儿,你莫要看我,赶紧应着。” 周正这才看着王白首,说道:“哦。” 而后却是微微红了眼,道:“大牛哥,他是不是要赶我走啊。我,我有力气,不,不给大牛哥添麻烦。” 院子,就那么大,牛二河听到之后,虽然不舍但也不愿意他就这么一直傻傻的活下去,便道:“周哥儿,这是好事情啊!你当了王爷爷的徒弟,在咱牛家村谁敢给你甩脸子?哥不是不要你,也不是嫌你麻烦,你也终归是有家室的人,不能老让姜丫头这么跟着你乱跑?” 张秀兰笑了笑,说道:“你们啊,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周哥儿,你叫二牛一声哥,叫我一声嫂子,我们便认你这个外姓弟弟。王爷爷家离这不过三两步,你想来就来,没人拦着。” “周哥儿,以后啊,你就听王爷爷的话,王爷爷一定会像你二叔一样,不会害你的。” 周正大部分的话都没有听懂,但是像二叔一样的那句话,他听懂了,当下也便知道并非是要赶他走,故此笑了起来。 “嗯,我听王爷爷的。” “周哥儿,莫要叫王爷爷,要叫师父。” “嗯,我听师父的。” 牛二河傻呵呵的笑着,眼中的羡慕却是遮掩不住的。 王白首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个卖力气的,羡慕个求?大字写不来一个,药材认不出二三,我要教你,等我入了土你都学不会。” 牛二河挠挠头道:“难道我还不如正哥儿?” 王白首出奇的点了点头,道:“你还真不如他,像他这种痴傻,并非是先天导致的。再一个他活这么大,被他二叔教养的极好,赤子之心,不急不恼,心中有善念,乃是璞玉。哈哈哈,天不绝我王一手啊。” “再一个,你看他刚才的样子,事事都要看你一眼,说明他心中有你,他若有所成,还能忘了你?偷着乐。” 牛二河听王白首这么一说,顿时道:“那是,正哥儿可是我弟弟,他自是忘不了我。” 张秀兰捂着嘴笑道:“行了,你也不害臊,多大的人了。如今趁着天气好,正哥儿又有喜事,我出去置办点,今晚让你爷俩喝个痛快可好?” 牛二河一听,舔了舔嘴唇,道:“好,极好!” 王白首唧唧嘴,道:“要二狗子家的,他自己酿的地道,味道最正。嘶”说着,那口水就不觉的流了下来,急的老头一时间羞恼,却又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周正茫然的看着几人笑着,很是费解,不过既然他们开心,周正便也不会苦恼,忙进屋子,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离,好让她也高兴高兴。 第9章 守卫 待周正进入房屋之后,看着姜离直勾勾的盯着他,顿时大喜道:“姜离,你醒了!” 姜离微微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正上前便用手摸着姜离额头,姜离本能的微微朝后一躲,但是又自行贴了上去,那种在半梦半醒之中熟悉的味道,是不会害她的。 “我饿” 姜离弱弱的说了一声,周正听到后,忙从衣兜中拿出来半个松软的窝头,而后递给了姜离,道:“知道你饿,快吃,还有呢。我去给你倒点水。” 周正一边寻着碗,一边念叨着:“王先生,哦,以后得叫师父。” “师父说了,明天咱们就搬去那儿住,还要让我学什么”周正挠了挠头继续道:“嫂子说了,师父会像二叔一样,不会害咱们。以后我就赚铜板子养你,你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定会给你找来的。二叔以前也常对我说一些话的。” “他说让我平平安安的活着,我也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活着,饿不着,冻不着,有软软的窝头,有热热的汤水” “吃完了吗?”说着,把水递给姜离,便又拿出来一整个窝头,说道:“快吃。嫂子给了我两个,我怕你饿坏了,不敢多吃。” 姜离愣愣的看着放在手中的窝头,微微低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且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周正看着姜离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窝头,入口很糙,再一个便是以现在的农业水平,磨成的面粉并不是很精细,有着大块的颗粒物,但这些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美味了。 “你,你去外面。”姜离吃了两口之后便对着周正说道。 周正也不多想,点点头便出去了。 便在周正出去之后,姜离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窝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亦有些惊讶,只见她艰难的用手指在额头上轻轻一点,而后噗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姜离并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额头之上。 约四五下之后,院中忽然刮起阵阵的微风,而此刻的姜离却是双眼之中星星点点,额头之上一条细微的金色纹路浮现了出来,显的尤为的妖异。 那一道恐怖的伤疤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脸庞,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看一眼,便能停止呼吸的美,一种,要命的美! 微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盏茶功夫。当姜离柔柔弱弱的走出房门后,怯生生的看了众人一眼,便安静的坐在太阳下晒了起来。 周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姜离头上的发簪,周正且想的必然是嫂子给她留着的。 而众人对于这个戴上了发簪的姑娘,却是认为必然是周正给她留下的。 各自会心一笑,且岁月静好。 当夜,周正第一次喝了酒,一小口下肚,而后围着众人便乱跑,一个劲的说辣,一个劲的说烫。 王白首笑道:“二狗子的酒就是纯,一口下去,如腹腔焚烧不休,让人欲仙欲死,美,美,美!” 姜离看着乱跑的周正,说道:“少喝点。” 周正疯狂的摇摇头说道:“不喝了,不喝了。” 又是惹得众人大笑。 牛宝儿且是舔了一筷子,样子比之于周正丝毫不让。 不多时,牛二河与王白首便喝高了,谁也不让谁,一个说我能喝二斤,一个说二斤只够塞牙缝,故此莫要酒桌之上逞英雄,二人最后也没有分出个胜负,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张秀兰不知道何时拉着姜离做到了一旁,小声的说着一些话,不过从姜离通红的脸色来看,怕是一些女儿家的私话,老爷们是听不得的。 周正与牛宝儿倒是聊得来,对于他们而言,且能谈到一块儿去。 “正叔,你说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亮啊。” 周正打了一个饱嗝,而后说道:“二叔说过,天上有两座仙宫,一座太阳仙宫,一座月亮仙宫。而星星,就是仙宫的守卫。白天也是有星星的,只是太阳仙宫太亮了,所以看不见他们。但是晚上天黑了,那些守卫就能看见了。” “那守卫是保护我们的吗?” 周正挠挠头,说道:“这个二叔没说啊。我觉得应该是。” 牛宝儿站起来指着天上的星星对着周正说道:“正叔,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一颗星星,在高高的仙宫中守卫你们。” 周正点点头道:“好。” “正叔,要是仙宫不要我怎么办?” 周正想了一会儿说道:“嗯,没关系。二叔说,要是没有人要,那他会建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仙宫。” 周正并不知道,只是这小小的一句话,改变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 牛宝儿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句话,对于他今后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少年人总是不知疲倦,二人东一句西一句直至天色微亮。 天色大亮之后,鸡鸣狗叫之声渐渐回荡在牛家村里,渐渐的人声便一声声的回荡在村落之中。有人的地方,从不缺乏风言风语,但是随着王白首收了周正当徒弟之后,那股子风言风语便戛然而止了。 王白首在村里的地位很特殊,一个,他是外姓人;另一个,他是唯一一个郎中。故此,谁没有个小伤小病的,在牛家村,王白首一句话,可以抵得村长十句话。 而周正夫妻两搬到王白首的家中之后,便开始教周正一些草药,野菜,闲下来之后便会让他夫妻两学写一些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过王白首一点都不担心他哪一天会驾鹤西去,依旧不紧不慢的教着。 周正一时间忙到脑子不够用,姜离也渐渐脱离了那种柔弱的样子,平日里都用面纱遮着,不过周正很不喜欢她遮挡,为此还同姜离大喊了几声。 这是王白首第一次见乖徒弟发脾气,也同样是姜离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君发脾气,一时间二人都呆住了。 王白首指着姜离,道:“看看,看看把这小子气的。我看他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嘿嘿,臭小子,还有脾气,喊的好!” 第10章 大虫 “你吼我!” “我,我没有!” 姜离哼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只剩个急红脸的周正站在原地,一只胳朝着姜离离开的方向伸出,显得有些慌乱。 王白首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微微点了点头。 周正的病情且是无法用药石医治的,若要医治于他,最为关键的因素,还在他二叔身上。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周正既然并非是先天伤了神魂,必然是经历过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人,只有在自身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刺激与痛苦之下,才会出于本能的,选择性遗忘一些。 “师父?离儿她这是怎么了?她,她是不是又有病了?” “离丫头没病,倒是你,病的不轻。” “啊?” “不对啊,师父你不是说过,她有什么离魂症” 王白首一瞪眼,大喊道:“老夫没有说过!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去,去二狗子家看看她老娘,顺便打二斤原浆回来。” 周正忽的脸色一白,道:“师父,原浆不能喝啊,要命哩!” “滚蛋,老夫不知道吗!配药酒用的,快去快回。明儿个带你进山里耍耍。” 周正这才点点头,而后又朝着屋内看了看,随后颇为懊恼的走出了院门。 待周正离开之后,王白首朝着屋内喊道:“离丫头啊,你同他置什么气啊?” 姜离走到院子里,在王白首身旁坐下,拿过身旁的药材一边挑拣着,一边道:“师父,我没有同他置气。”说着,便笑了起来。 “你看他半月来,除了您吩咐的事情外,就一心扑在咱们身上,我是怕,怕我配不上他这份心意。” 王白首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随后他盯着姜离看了半天之后,才面色一惊,而后指着姜离的额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姜离笑了笑,道:“师父,我能留在此处的时间不多了。我就怕啊” “那傻小子若是从此见不到我了,必然会伤心的。不如恼了他,怨恨于我也罢。终归是一场姻缘,也到了该缘尽的时候了。” 王白首摇摇头道:“与其你骗他,倒不如与他说个明白。那日为你复诊时便觉得怪异,不曾想,你非是凡间人。” 姜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非我之愿,其中缘由非三言两语说的明白。我若再留此处,恐对你们不利。” 王白首叹道:“你觉得我那傻徒弟会有什么反应?你且不必去猜,我来告诉你,且不说能否疯魔,我怕你这一走,便是把他最后的一丝奢望都斩灭殆尽了,你,可曾想过后果?” 姜离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疯魔也罢,失魂亦可,总归他能活着,他活着或许会有机会再见,若是” “必死无疑?!” 姜离重重的点点头,看着院门外说道:“师父,你且听过炉鼎吗?” 王白首当即便站了起来,而后盯着姜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我出生便被当做炉鼎,那里”姜离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惨白,但是她依旧继续说着:“那里并非是什么仙境,便是连着小小的牛家村都比不得。” “师父,你知道看着身旁的姐妹一个个的消失是什么感觉吗?活生生的人,一起从小到大生活,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踪影,最为让人恐惧的,就是从她们消失以后,没有人再会提起半个字。” “遇见周正,算是我的福分,我知道,他必然会想着我,念着我。可是,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来承受这番不属于他的因果。” 王白首不知如何回复,便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招他们过来,苟活着不好吗?” 姜离道:“师父,并非我无情,自我逃出那里之后,姜离便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只见她用手指抚摸着额头的金色纹路,缓缓的说道:“这纹路,便是标识,我命里的一丝神魂被炼制成了魂灯,若灯长暗不明,是会被处理掉的。” 王白首一时间惊怒,喝道:“好阴毒的手段!” 姜离见他如此,并没有说她自身过多的经历,而是道:“若周正有一日治得好,师父你可说与他听听,若是好不了,便让他再娶个凡身,也好快活一生。我已选好了地方,师父您托人,给我立个衣冠冢。” 王白首当即道:“不成!不成啊!他那是病!总有一日会治好。到时候我该如何与他说?他又该如何看我?” 姜离没有再说什么,就如同将死之人交代后事一般,该交代的,她都说与了王白首,故此也便起身回屋子去了。 王白首一时间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以及理解的范围。 医者,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豪绅贵胄,而一些豪绅贵胄又往往闲聊一些江湖趣事,故此,王白首年轻时也曾听闻过不少东西,一些个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事情。 他且不管姜离说的是真是假,又是否拿一个荒唐的理由好来搪塞于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考虑的,是周正即将面临的这件事情,是否会导致他的病情再度加重! 王白首念着胡子,心中暗暗思量:“不过此事若是用来刺激于他不成不成,此法太过于偏激,若是一个不好怕是再难治愈!” 而后他深深的长叹一声,看着天上的云彩愣愣的出神。 三日后,待周正起床之后,却是并未见到身旁的姜离,而后一时间显得很是慌乱,自那一日起,牛家村便多了一个整日在坟头傻坐的傻小子,与他在高曲的情况不同,此时的周正,便是连半个字,都难以说的清楚。 只能咿咿呀呀的叫喊着,并且那股子让人厌烦的声音,尤为的让人避之不及。 时日长了,人们自然也渐渐的习惯了周正的存在,对于这个忽然之间不会说话,只会盯着墓碑发呆的傻小子。 亦有不乏可怜之人,时常给他一些瓜果,周正也只是面色呆滞。 再一个便是,自周正情况突发之后,王白首同牛二河交代了一番,便也不见了踪影,起初周正还每日问一问牛二河,但随着日子长了,他便是连牛二河,都不曾记得了。 第11章 衰竭 “正叔,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牛宝远远的在田埂上叫唤着,看着在远处坐下的身影,他摸了把脸上的愁容,而后自是喜悦的叫着。不过远处的身影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不曾回头来看。 牛宝一边很小心的在地里走着,以免踩踏了刚刚冒出来芽儿的作物,手中提着装着吃食的篮子,不多时便来到周正身前。 用手把周正头上的一些个枝叶清理干净之后,牛宝很是熟练的拿出了微微有些湿润的布子,而后一边擦着周正脏兮兮的手掌。 “正叔啊,今个二狗子要娶老婆了,村里头可热闹了。你看看,二狗子特意托我带来给你的酱肘子,闻着可香了。你看看,还有小半斤酒水正叔” “你说句话啊正叔!呜呜!” “我同他们说正叔不是傻子,可他们一个劲的说,我便同他们打起来了”牛宝儿摸了一把泪珠子,而后又笑着说道:“那些王八蛋没一个能打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今早还带着父母来家里,不过父亲说小孩子打架输了,就该自己找回去,叫大人算个什么事情,然后他们又灰溜溜的走了。” “哈哈,正叔,你是不曾见过,父亲黑着脸站起来,看着四五个汉子,一点都不怕,反而是那些叔伯们一个个都着急害怕了” “正叔,你要快些好起来啊,家中的驴子前些日子崴了脚,走路一蹦一跳的,阿爹也外出遇了祸事,如今在家休养,阿娘也有时候一个人独自摸眼泪,我也不敢上去,怕她恼怒。” “今儿个先生又教了我们不少字,正叔,你看,这个是姜。” “啊,喝,姜!” 周正忽然双臂乱动了起来,而后不停的念叨着“姜”,又看了看身前的墓碑。牛宝儿按住他,道:“正叔,姜,上面有,写的是''周正妻姜氏'',看,就这个字,''姜''!” “周,周正呵呵。” “姜” “姜” “姜” “正叔,你看,这是''离'',今日特向先生请教的。” 周正缓缓的看着地上牛宝儿写的“离”字,嘴上念叨了一声:“姜离” 牛宝儿笑着说:“对喽,正叔,她是我婶婶啊,你媳妇啊。” “姜离” 周正念叨了几声,而后突然站起身来,看着身前的墓碑,面容一时间变得极度的扭曲,而后又噗的一口暗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后,整个人,便在牛宝儿的惊呼声中,直挺挺的朝着后面这么的倒了下去。 “出事了!” 牛宝心中大惊失色,但是很快的镇定了下来,上前探了探周正的鼻息,已然是很微弱了。牛宝赶忙把周正放平,而后立马起身,便朝着家中跑去。 姜离的衣冠冢在王白首的田地中,而在牛家村里,田地与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故此牛宝的速度并不慢,匆匆跑回家中之后,便朝着屋内大喊:“爹,爹,正叔吐血昏过去了。” 屋内一阵阵的乱响之后,牛二河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而后道:“快,快把车推出来。” “可是,阿爹,你的腿?” “不过破了层皮,不碍事,快走。” 张秀兰急忙拦着道:“不成,你要是个全乎的,今日我自是不敢拦着你,但是”说着,张秀兰便急红了眼,说什么也不让牛二河动弹。 “傻婆娘,人命关天哩!” “他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命了!你,你今个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张秀兰看着牛二河瞪大的眼珠子,也不惧怕他,继续道:“宝儿还小啊!” 牛二河的神色渐渐愁了起来,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正哥要有个什么好歹,我,我怎么与人家交代啊!正哥是我捡回来的,咱,咱不能没了心肝啊。唉!” “我去!” 张秀兰抹了把眼泪,而后道:“你就在家好生歇息,我去可好?” 牛二河有些红了眼,恨恨的拍了拍腿,骂道:“娘的,早不来晚不来,真是日子赶着,要人命哩!宝儿,你可莫要苦了你娘。” 牛宝儿拍了拍胸口,道:“阿爹,我行的。” “快去,快去。” 驴子打了叫了两声,牛宝儿看了看他,道:“叫唤啥,今日你歇着,我替你一日。” 驴子又叫了一声,舔了牛宝一口。 牛宝儿当下也便推起了板车,小小的身板推着一人大的板车,看起来颇为吃力。 “傻小子,拉着,莫要推。” “哦。” 二人急匆匆的来到田地中,周正依旧在躺着,不过从他嘴角溢出的血迹来看,怕是在牛宝离去之后又吐出来的。 张秀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些脸色发白,但是一闭眼,一咬牙,便与牛宝把周正抬上了车。 田地之中,土壤刚刚开垦了一番,很是松软,周正看起来瘦弱,但是当他倒下的时候,死沉死沉的。牛宝儿被急的涨红着脸,整个身子朝前栽着,几乎要贴在了地上。 张秀兰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抬头看着那远远的田埂,一时间只得咬着牙,用力的推着。 “宝儿,快,快到了!” 牛宝儿听着张秀兰粗重的喘息声,而后抬头看了看,确实不远了。 当二人来到路面上之后,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极为畅快的感觉,牛宝脚下生风,不过也快不了多少,毕竟他的年纪不大。 当板车吱吱悠悠的回来后,牛二河却是依旧坐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起身,道:“快歇着去,我来。” “我已烧好了热水,宝儿,你去打一盘进来。” 牛二河咬了咬牙,周正看起来身板纤弱,但是入手的那一刻,牛二河险些没有抱起来,牛宝一旁扶着进屋之后,便出门去打水了。 张秀兰头发凌乱,只觉得浑身是泥,难受的厉害。 牛二河看着她道:“不愧是我婆娘,有把子力气!” 张秀兰骂道:“去你的,赶紧把正哥洗漱一番,我去寻个郎中。” 牛二河摇摇头道:“郎中?去哪寻?” 张秀兰一时间愣住了,这才想起来,王白首此时已经不在牛家村了。 第12章 魔念 正当夫妻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牛宝却是从周正的鼻息间缓缓收回了手来,而后道:“阿爹,阿娘,正叔的气息平缓了许多了。” 牛二河道:“你懂个什么?” 张秀兰眼睛一亮,却是道:“你莫要胡乱谴责,正哥儿与宝儿较好,平日里也教过宝儿一些的。” 牛二河一愣,这些事情他却是不知道,当下转过了身子盯着牛宝问道:“真的?” 牛宝点点头,而后说道:“我经常跟着正叔,王先生也不曾赶我走,所以也知道一些。有时候正叔还问我哩!嘿嘿。” 牛二河一喜,道:“那你快再给正哥儿看看。” 牛宝儿点点头,而后学着王白首的样子,三指搭上了周正的手腕处,起初依旧如同在田中那样,若有若无的,而后又探了探鼻息,如此下之后,牛宝儿的手指之上,忽然传来了一股极为强有力的振动。 一下,两下,三下。 一次比一次感觉要明显,而后待牛宝儿即将再度试探周正的鼻息的时候,却是见周正忽然两眼“刷”一下的睁了开来,而后七窍之中渐渐的流出了丝丝的血迹,刚刚清理完之后的面容一时间显得格外的诡异且恐怖。 牛宝儿被吓的大叫一声,只听得一声:“打,打晕我!快!” 牛二河一直盯着,当周正情况突发之时,心中一喜,但是随后听得周正大喊的话来,并且牛宝的状态一时间有些让牛二河心惊不已。 牛宝儿大叫一声之后,只觉得脖子忽然被人掐了住,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挟制在脖颈之间,难以呼吸,脸色由白变红,而后又由红变青,短短两三口呼吸之间,已然是由青发紫了。 牛二河当即便抡起了拳头,狠狠的朝着周正的头上便落了下去。 “咳咳!爹,我,我没事!” 张秀兰吓的脸都白了,而后赶忙拉着牛宝儿,看着他脖子上乌黑的一圈,又看了看正哥儿,微微颤抖着身子,这一刻,她是真的吓坏了。 牛二河同样微微颤抖着手,看着昏死过去的周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稼汉子,本就是嘴笨,不过牛宝儿却机灵。 只听他说道:“爹,娘,莫要怪正叔,我看他并非是故意的,王先生曾经说过,正叔的病须得受什么刺激才会有效果,至于是好是坏先生无法预料,所以便没有用过。如今看来,正哥儿这一次,可能是好转了。” “宝儿没事,刚刚正叔的眼里,满是焦急,那种情况,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 牛二河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宝儿今晚便与你娘睡,我来陪着正哥儿。”而后又转头看着张秀兰道:“莫怕,我相信正哥儿不会害我的。他要是掐我,我再打晕他便是。”说着,还挥了两下拳头。 张秀兰又气又恼又觉得好笑,便道:“懒得管你,死样。” 一夜无话,待天色微亮,周正自黑暗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微微有些疼痛,但是此刻的眼神,并不同于往日,他记起了一些事情,同样有一些暂时还没有,不过他很确定的是,自己竟然成婚了! 转头看了一眼在身前打盹的牛二河,周正心中只剩下一阵阵的感激了。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除了有些饥饿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可见在他蒙昧的这段时日,牛二河一家子把他照顾的很好。 轻声下床之后,给牛二河批了一件衣裳后,周正便朝着院外而去,只见他双腿微微一弯,而后轻轻一跳,那一丈高的院墙,便被他跃了过去,落地无声。 来到王白首的家中之后,周正细细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并没有任何发现,可见姜离把一切都处理的极为干净,从院外的脏物堆里,周正翻出了以往一些时日所写的一些纸张,他愣愣的看着这些出神,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都翻了出来,一张张的摊开,清理干净后,又看了一眼院子,便收起了纸张之后离去了。 刚出院门没两步,便见远处走来了一道人影,却是牛二河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东张西望。 “大牛哥!” 牛二河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朝着前方定睛一看,顿时喜道:“正哥儿,可是你?” 周正快步上前,而后搀住了牛二河,说道:“大牛哥,身子不爽利,便不要乱跑了。” 牛二河愣住了,周正的话确实没错,但是他却不曾见过如此说话的周正啊。 “正哥儿,你” 周正微微一笑,道:“亏了宝儿的福,如今算是好一大半了。” 牛二河顿时高兴的忘了身上的伤痛,一个猛地跺脚之后,又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笑声传遍四方,阵阵狗吠之声响起,一家家的有些起早的在院中大叫:“大清早的,乱叫唤个什么!” 牛二河喊道:“老子高兴,关你屁事!” “三腿牛,你莫要张狂!” “呵呵。” 牛二河并没有在同他人争论,周正搀扶着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回到家中之后,张秀兰已然生起了火,牛宝儿也迷迷糊糊的洗漱着。 “嫂子,宝儿。” 周正看了看他们,而后继续道:“周正给诸位添麻烦了!” 张秀兰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是“啊”了一声,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牛宝儿一听,便高兴的说道:“正叔!你醒了?啊,你好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托你的福,小命差点没了。哈哈。” 牛二河道:“正哥儿,坐下说。” 周正点点头,而后落座在院中,待一家子坐下之后,才说道:“前些日子被封了五感七窍,故此形如痴傻”说着,周正起身后朝着三人深深弯下腰去,继续道:“亏得哥哥嫂子,不曾忘却,大恩大德,正,没齿难忘。” 牛二河连忙摆手,支支吾吾的,张秀兰也同样,对于这等情况,他们心中羞恼,应付不来。 牛宝嘻嘻哈哈的道:“正叔,你见外了!” 牛二河赶忙道:“就是,自家兄弟,莫要弄这些,膈应人。” 第13章 医典 对于周正的情况,牛二河一家子自心中欢喜,一时间拉着周正问了很多。 有些问题周正并没有隐瞒,一个是没有必要,一个是并非是什么秘密。关于封闭五感七窍的事情,牛二河也问过,但周正并没有细细说明,只是道:是二叔教给他的一种可以缓解病情的法子。 而后牛二河又问了一些周正关于高曲的状况,了解了一些大概。 “那郑妖婆当真是烂了心肝,这种事情也能做的出来!正哥儿,如今你好转,且不能放过她。”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无碍,一处居所罢了。” 牛二河瞪大的眼珠子,急忙道:“那可是能传儿孙的宅子啊!正哥你,莫不是还没好?” 周正笑了笑,道:“大牛哥,我自是知道,不过我已在此处盘桓多时,该动身了。” “你,你要走?” 张秀兰忙道:“正哥儿,你” 周正点点头,道:“去上京。” 牛二河张大着嘴,而后道:“乖乖,千里地哩!” 忽然,牛宝儿却是扑了上来,一时间急的有些呜咽,大喊道:“不行,不能走!” 周正拍了拍牛宝儿,道:“宝儿,我得去找你婶娘啊。” “婶娘在地里呢,正叔,你莫不是要去,要去寻死吗!” 张秀兰忽然出声道:“莫非” 周正苦笑的点了点头,道:“我自是不愿信,但是对于,媳妇,嗯,还是看明白了来的踏实。” 牛二河抖了一下手,而后道:“正哥儿,你”忽然小声的说道:“莫不是把姜姐儿的坟给刨了?!” 周正听了,点了点头,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道:“只有它。” “这这莫非姜姐儿诈死?” 张秀兰顿时道:“那可是王爷爷亲手入殓的呢,村里的人都看见了,莫不是尸体被” 周正摇头,道:“我看并非如此,怕是姜离与师父有什么约定瞒着我,当务之急,我先得回上京一趟。” “回?”牛二河疑惑道。 周正苦笑,而后道:“我的身世只有我二叔知道,但是他一直都不曾告知于我,如今二叔没了踪影,师父也没有了踪影,那只好我自己去寻找了。” “可是,万一老爷子回来问我要人怎么办?再者说,上京虽寻人来的方便,但是若其中人多混杂,正哥儿你” “是啊,王先生回来不见人了,必然会发脾气的。说不定,王先生过几日便回来了呢?正叔你便多留几日,等王先生回来之后,也好多个出主意的人。” 周正听他们说了几多,思虑了一番,然后才说道:“那且先等几日。若是师父回来了,且问问他的意思。” 一家子这才放心了下来,虽说周正有些好转,但是难免有个万一。 牛二河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他犹记得那一天,周正抱着姜离,窝在小树下的影子,他并不想那种情况再度的发生在不可知的地方。 但同样他也知道,周正迟早是要离开牛家村的。 他有他的事情需要去解决,那是周正的人生,他无权干涉的。 农家一般早上是不用饭的,今日赶巧,故此张秀兰多做了些。吃过之后,周正便说回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摔碎的药草,好让牛二河尽快恢复一些。 牛宝儿也用过之后准备前往学堂,村里的教书先生是个多年不中的落第举人,如今已然无功名之心,一心要教出一个有名头的娃娃来,只是村里的人都说,他大多是在上京得罪了什么人,不得已才回来的之类。 具体是什么情况,周正也没有去细细询问,这些并不关他的事情。 再次回到王白首的院子后,楚河便直奔药房,房间通透,并不潮湿。房间之内有着一排排的柜子,其上有着一个个的小格子,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药材。 药材大多是从山中挖来,而后加工出来的,亦有一些个是王白首从高曲或是其他邻村之中买来的。在房门口,有一张很老很旧的木头桌子,其上摆放着算盘笔墨之类的东西,便是用来算账开方子的。 而在桌子下面两侧,有着两个储物的格子,周正却是从来没有见王白首打开来过。 一时间好奇心起,便蹲下身子打了开来,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却是放着一本书。 书面之上已然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周正取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拿着走到院中,而后用力一吹,其上模糊的字迹稍微显得清晰了一些。 “《医典》?” 周正看了看封皮,便苦笑了一声,而后便又放了回去,之后也没有再看。 临近午时,牛宝儿进门之后取了药,便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便极为的平淡了起来,病人也并非日日都有,再一个便是村里有一些小病小通的,也不会来寻大夫,大多自己熬几日,便能自行愈合。 周正这一等,便是两月,两个月之后的第三日,便在周正已然等不及的时候,王白首回来了。 只不过,他并非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人送回来的。 而前来送人的车夫说,摔的挺厉害,要不是命大,以他这岁数,怕是会当场毙命。 周正当时的眼圈便红了,哽咽的说着:“师父” 王白首面容很是苍白,不过依旧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哈哈,这不是回来了嘛!” 周正付了车钱,而后背着老爷子回到房中之后,便问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王白首叹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听说荆棘山中有一味药材,能治神魂之症,徒儿你自从姜离入土之后,便一直是那副模样,等不得啊。” 周正摇着头道:“师傅,莫要骗我了,离儿的坟,我给刨开了。” 王白首愣住了,而后瞪大了眼睛道:“刨了?” 周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王白首一时间呆了一下,而后用手便朝着周正拍打了下去,周正也不躲,只听的老头一个劲的骂道:“反了你了,你媳妇的坟都敢刨,怎么,这才多久啊,如此这般,你还不如一直呆傻着” 第14章 思考 王白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个劲的数落着周正。 这并非是什么怨恨,而是村里人对于死者的一种尊敬,其中的意义在活着的人心中很是重要。 相反,这对于周正而言,是一种保护,王白首若是不管不顾,周正怕是日后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走路,在这年头的村子里,并非是一种恐吓或者是玩笑。 王白首抓着周正的手腕,狠狠的说道:“去坟头去,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再回来见我!” 周正有些难以理解,一时间倔脾气上来,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去是不去?” “不,不去!” 王白首瞪大眼睛,而后道:“你若是不去,那,那你走。” 周正道:“走便走!” 不过便是当周正走到房门处,正打算开门的时候,王白首才继续说道:“你若要走,日后就不要回来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徒弟,你也,不必再来叫我师父” 说完之后,王白首便再也没有多说半句话。 周正一时间停了下动作,仿佛整个人在一瞬间被冻住了一样,进退不得。 他自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王白首会揪住他不放,对于“大事”,却是一个字都不曾言明。 但是他既然叫王白首一声师父,那么心中必然也有所思量,看着躺在床上闭目的王白首,周正闷闷的说道:“我去坟地。” 待听到院门沉重的关闭声传来之后,王白首才捂着胸口,而后硬挺着身子翻了一下,朝着地上“哇”的一口鲜血,便这么吐了出来。 而后急速的喘息着,双目盯着屋顶,喃喃的道:“老了,不中用了。” 却说周正刚出院门,只见村里的一些个闲着的人便纷纷在家门口看着他,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周正这两个月可以很明显的感觉的道,牛家村的人,对他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 他原以为是自己深居简出,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王白首的态度,很明确的告诉他,并非是如同他原先想的那样简单。 挖坟掘莫者,斩立决。 这不管是哪个朝代,都写的清楚明了,往前数多少朝代,从未见这一条有什么变化。 虽说他刨的是自己妻子的坟,但依旧难以摆脱这种已然臭掉的名声了。 说句听不得的话,周正连自己结发妻子的坟都能刨,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亦或是他不敢干的? 这,便是人心,便是人性。 这个道理,村里的大多数都能看得明白,至于牛二河为何不与周正说,并非是说不出口,而是牛二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周正虽然恢复了神志,但是却不知道他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那可谓是一窍不通! 无独有偶,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只要不是先天痴傻,都能明白其中的关窍。但恰巧的便是,周正这个看起来恢复正常的人,却并没能明白。 田埂之上的风很大。 不同于村落之中,因为有一些起起伏伏的路面,又有高高矮矮的屋子可以挡风,故此一阵阵的风吹来,扬起尘土,周正的眼前便是黄澄澄的一片。 田地之中的土质很松软,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四周的坟茔并不是很少,大多是村里的一些个老人们去世之后,便都安葬在了自家的田地中,落叶归根,不外如是。 但对于“人间清醒”的周正而言,此刻便觉得有些荒唐。他不相信姜离已然死去,更不愿意去认同村里人对于他年纪轻轻的便成了鳏夫这一看法。 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 这便是他刨坟的由来。姜离的墓碑在田地中早已经躺在了土中,半块墓碑深深的陷在了土里,而其墓碑后的坟土之上,有一些微微冒出了嫩芽的野草,虽是一座空坟,但周正一时间便想起了刚刚见到姜离的样子。 二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便如同梦一样。 此刻清醒过来的周正对于姜离,却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她。 不过就如同他每日醒过来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而后会时不时的盯着院中的药材发呆,一坐,便是大半天。 开心时,总是下意识的朝着身旁看去,而后却又郁郁寡欢,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尤为的难受。 下雨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以及任何时候。 总会有一个莫名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心头,而后又如同梦一样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这一种感觉,尤为的让他烦躁。 缓缓将墓碑扶正,而后轻轻擦拭着上面的尘土,周正突然想到刚遇见牛二河的时候曾问过他,媳妇这两个字的含义。 牛二河说的很简单,同吃同住,同苦同乐,同生同死而已。 而今,她是死了,且不管真假,那他又如何自处呢? 而王白首,只叫他来坟前想明白,到底如何才算是明白?而后又如何猜透明白所代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对于周正来说,无疑是故意刁难。 起码周正是这样认为的。 王白首提出的要求,周正认为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一件事情。 “正儿,当你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妨换一个角度去想,这样,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正忽然间想起了二叔对于他的一些教导,而后细细咀嚼了几次之后,那有些愤慨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平和了起来。 “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 “如果我现在不是周正呢?比如,我是二狗子,听说周正刨了新婚妻子的坟墓”周正喃喃着,便觉得有些不对,而后道:“不行,二狗子太过于市侩,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牛宝儿?” “嗯,正叔把婶娘的坟给刨开了,这件事情打死我都不能承认,不然正叔儿就不和我玩了?不成,不成。” “呃,若我是个地老鼠呢?不成,更不成,合着我周正就不是一个好人?” “亦或是,这件事情,我,做错了?” 第15章 天怒 周正还没有自大到那种目中无人的地步,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原本的目的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他用错了方式。 这便是经验不足所导致的问题。 大风吹,衣襟猎猎,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周正皱着眉头看着头顶上方的乌云,有些想念起了二叔。 而后他又不禁暗中疑惑,二叔对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为何这一次好转之后,对于寻找二叔的心情却并非那么的急迫,反而是对于姜离的生死,充满着极大的迫切。 “呵,可能认为二叔会找到自己,所以便不曾担心。但是她却是连个话都不曾留下” “二叔啊,你何时会来寻我?” “姜离啊,你又是生是死呢?” 正当周正碎碎念叨着,便感到头上,脸上,手上一阵阵的冰凉,他自是不用多想,天气便是这么随意。 下雨了。 也只是下了些雨。 但周正并不知道,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雨,险些让上京乾天殿之内的主儿,换一个人上去。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话说回来。 周正其实很喜欢雨天,但同样有好多人不喜欢雨天。 周正之所以喜欢,便是因为他二叔在雨天,一般会整天的陪着他,给他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不过当时的他并非能完全的听的明白,现而今也记不大全了。下雨的天气,路上,村里,总是安静的,不过家里不同,家里是热闹的。 人多了,便会有交流,有交流,便会有不同的见解。 有不同的见解,必然会有分歧,彼此都试图说服对方,好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周正以往不会,他浅薄的认知之中只会认为他二叔是对的,对于其余之人说,他也听不到心中去。 雨势且不会看周正是否能及时的赶回去而做出相应的照顾,也便是两三星点之后,滂沱般的大雨,便朝着人间洒落了下来,顿时天地之间宛如气腾腾的一样,地面上一时间变得极为的泥泞不堪。 “便是如同现在这样,只不过,那日的雨稍微柔和了一些” 他又开始想起姜离了,那个窝在他胸口,微微颤抖的女孩。 只不过顷刻间,周正身上便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浑身湿漉漉的,狂风吹斜,直打当面,让人一时间睁不开眼来。 周正索性便脱了衣裳遮在头顶,这才堪堪睁开了眼睛,向四周看去,暗道邪乎! 当下也不敢过多的停留,怕是一会儿田中水涝之后,他可能会被困死在地中。 赶紧脱下鞋子,而后又高高的缩起裤腿,双脚踩踏在泥水中,也不怕一些地中残留的根茎,快速的朝着家中赶去。 道路是一条长长的直道,而在直道两旁,便是一片片的田地,在夏去秋来之时,类似这种的地方是尤为的好看,文人观景,武人观势,而农人看的,便是来年会不会饿肚子。 周正赤着脚,也不敢走太快,以免滑到,但是泥水之上便没有不滑的地方,只得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走着。 虽然他可以轻轻跳的很高,但是那些功夫用在赶路上便有些显得鸡肋了。而似他这种身手,便是在整个兴朝之中,可谓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会翻个墙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情况严重一些的人,会经常的出入府衙,成为日常的重点照顾对象。 白面生,江湖客,这在兴朝是屡见不鲜的。 而周正的二叔,便是所谓的江湖客。 故而平日里,便会教周正一些个把式,以防不测。总的来说,若非周正的病,且不会像如今过的这般平淡,但同样,若非他这个病,也碰不到会让他记挂的姑娘。 人间自有真情在,犹到苦时方知真。 一路之上,脑海中几乎都是姜离的影子,而这一担忧,使得他归家的速度更为的急切。且顾不得脚下滑溜溜的东西,只觉得脚面上一阵剧痛,而后双指俯身一夹,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条小蛇在双指之中扭曲着。 小蛇通体雪白,并且朝着周正不断张嘴吐着信子。 “我踩你一脚,你咬我一口,说好了,谁也不欠谁。” 忍着脚上的痛楚,周正微微转身朝这身后一抛,那白色小蛇却并没有如同受惊的动物一样快速窜走,而后便在周正身后两三步的地方,就那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呦呵!还不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这小小蛇是不是成精了,周正不知道,但是一直被这么个小东西盯着,心中却是不能踏实。 “喂!是老天爷把你撵出洞来的,你去找老天爷干架去,盯着我干嘛?” 周正转身面对着小蛇,而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他这一动,那小蛇已经开始微微躬起了身子,看样子不想给周正拉开距离的机会。 小蛇躬起身子之后,却并未发动攻击,而周正也同样微微躬着身子,以防止小蛇的突然攻击。 一人一蛇,就这么的在路上相互对峙了起来。 脚面上的疼痛已然缓解了很多,除了流了一些鲜血出来之后,伤口表面并没有发青发黑的状况,可见小蛇并没有毒。 而令周正停下来转身的原因,也并非是对小蛇的防备。 在牛家村的这些日子里来,周正是跟着王白首进过一次大山的,山中的蛇虫对于师徒二人都是避之不及的,是因为在身上有着很浓重的驱赶蚊虫蛇蚁的香囊。 而今这小蛇 周正一拍脑袋,而后骂道:“你个傻子,着了雨香囊有什么用?” 他自是觉得好笑,但是小蛇却不管那些,只见就在周正拍打自己的时候,小蛇已然猛地从地面弹射而起之后直冲周正当面而来! 周正呆了呆,而后一摆手便把小蛇拍了出去,道:“别惹我,小心拿你炖汤吃!” 小蛇不管哪些,在雨水中翻滚了一下之后,又盘挺起身子,昂起蛇头,冲着周正张了张嘴。 很显然,这条小蛇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周正。 一阵狂风吹来,小蛇挺立的身子一时间受不住风力,在湿滑的路面上就这么的被吹的远远的,周正看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后又猛地咳嗽了起身,狂风之下大笑,岔气是小意思,一口气上不来,他便可以去九幽报到了! 第16章 泽国 雨并没有因为这小小滑稽的一幕而有所和缓,并且有着愈演愈烈的样子。 “老天爷发怒喽!” 周正忍着雨水拍打在身上的疼痛,不再理会身后紧跟着的小蛇,当下需要快回到家中,这雨,越来越邪乎了。 村口并没有人,但是村子里却并不平静。 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鸡飞狗跳。 大雨已成滂沱之势,家家都在收拾打点,周正站在村口处,朝着村子内看去,一些个低洼处的房舍已然被雨水没过了半人来高了。 而后转头盯着小蛇道:“你若不想被鸡吃掉,被狗咬死,那就不要跟着我” 且不等周正说完,小蛇便又跳了起来,这一次周正并没有拍飞它。 小蛇稳稳的落在了周正的手臂上,却看了看周正,也没有在咬他,就这么消停了下来。 “果然有是有灵性的东西,你是怕躲不过这天灾?想来寻个靠山?乖乖,比我聪明啊!” 周正自言自语的说着,但也没有再甩开小蛇,就这么认为。 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原因来解释当下的情况。 牛二河家便在村口,过两步之后便是王白首家。 “正叔!正叔!你胳膊上” 走着抬头看着在家门口的牛宝儿,习惯性的抬起手回应着,小蛇一时间左摇右摆,而后晃悠悠的爬到了周正的肩上,而后蛇尾在周正脖子上一塔,倒也稳当了下来。 待周正走过去之后,牛宝儿也不怕小蛇,一边用手指戳着,一边道:“正叔,阿爹说得去山头上去了,这雨太大,怕有山洪。”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嗯,我也回去收拾一番,一同前去。” 说完之后,便朝着家中而去。 “师父,师父!” “叫唤什么,没死!” 周正哑然,显然王白首对于他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不过当下也不是吵闹的时候。进屋之后,王白首已经拄着拐杖在收拾东西了。 “天降大灾,这年月邪乎的很呐。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去那些治疗伤痛,风寒的药。”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听王白首说道:“六十年前一场大雪,有人于白野见一小虫,通体雪白,慧而有灵,故称之为白仙儿,说的,就是你脖子上的那条小蛇。”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它,六十年前?” 王白首点点头,道:“那一年,白地千里,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口口相传下来的故事是不会骗人的。你要小心,白仙儿的名讳,不是白叫的,不过他既然缠上了你,便不会轻易的离去。你也无需害怕,白仙儿,从不咬人。” “师父,你确定?” 王白首一瞪眼道:“我骗你做什么!” 周正低头看了看脚面,本想向师父证明什么,但是心中便在此刻陡然一惊,那两个圆溜溜的小口子已然不见了,脚面之上出了一些污泥,哪里有什么伤口! 周正顿时浑身一股子激灵,而后赶忙把小蛇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道:“师父,我在路上踩了它一脚,而后它咬了我一口也不解气,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就刚刚进村的时候,它自己就爬上来了。我见它不咬我,故此也没有在赶它,但是现在伤口不见了” 王白首“哦”了一声,道:“没错啊,它不咬人。” 周正呆了呆,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您也太埋汰人了。” “想明白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王白首出奇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是想明白了,必然是在骗我。如此说来,关于姜离的事情,就须得告知于你了。咱们路上说。”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半蹲了下来道:“师父,我背着您。” 王白首慢慢的趴在了周正的背上,而后忽然朝着小蛇说道:“若要走,便一起走。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都是性命一条,不过你若是害人,老夫有千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小蛇听了之后,张开嘴吐了吐信子,便在周正与王白首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把它口中的那两颗尖牙给磕了下去。 一声声的撞击声,如同洪钟大吕,荡漾于周正的心海之内,它,真的听得懂人话。 王白首突然大笑道:“善,大善呐。” “徒儿,你天缘不浅呐。” 周正且不管什么天缘福缘,从包袱中取来了一些药粉帮小蛇涂抹上之后,便把瘫软的小蛇放在了衣兜之中,而后便起身朝着山头而去。 王白首紧了紧周正身上的雨披子,看着天上的雨水,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话来。 “正哥儿,王爷爷!” “大牛哥,嫂子。” 王白首挥手,示意张秀英不要多问,道:“赶快上山头,那里有个山洞,是以前避难的人们开辟出来的,进了山洞再说。” 牛家村,地处高曲东六十里,此处有山名为牛首。 故此,牛家村又叫做牛首山。 牛首山多是土山,不过在往上,便是石山,且没有人居住。 石山,便是光秃秃的山头,除了石头,便是连根草都难以得见。这也是山头上没有人居住的原因,不似一些名山大川,即便是山头之上,也是郁郁葱葱的植被。 一路之上同周正样子的人不在少数,村里,大多是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们,为了不给儿孙们添麻烦,也不愿意离开活了一辈子的大山,故此便由一些年轻人背着,村子总共就那么大,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什么生分不生分的。 雨中,都是一群冒着雨水,吭哧吭哧爬山的汉子们,此时才能发现,平日里冷着脸的两个人却是相互搀扶着,东头的背着西头的,鳏夫帮着新寡妇的 “咳咳,畜生蹄子上都裹布头了没有?” 王白首看着前方不断滑落下来的畜生,连牲口带人,一股脑的就能滑到一大片,而后又不好起身,故此便朝着牛二河问道。 “裹了,不裹不行,看看这路,都他娘的成了泥潭了。” 第17章 倒灌 “但是没用啊,这面上都是土水子,一脚下去,不知道是深是浅,唉,正哥儿,那拐杖快用来试试。” “不成,断了怎么办?” 王白首拍了周正一下,而后道:“浑小子,你还打算让老头子以后天天拄着不成?快些拿来探路!” 周正嘟囔着:“就这一根顺手,路上也没个杆子” 不过,还自是不用多说,有了拐杖探路之后,倒是好走了许多。走过平缓的路段之后,便是一路向上的陡坡,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危险路段,周正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不由得问道:“师父,那些牛马上山之后吃什么喝什么啊,还不如让他们” “哦?不如把他们留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王白首接过话,而后继续道:“人上去的多了,自然粮食也得上去,人人都能带粮,也不过两三日的光景,时间一过,就得饿着,那些个车马上面拉着的,都是粮食,山头上咱们村子的人住他把个月的都不成问题。” “那要是依旧这般大的雨呢?” 王白首愣住了,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会下这么长时间的雨,而后想了一阵子才说道:“臭小子,莫说能不能下那么长时间,若是真的下那么长时间,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土地之说了,到时候便都是海,你紧挨着海,也饿不死!” “那万一要是有人来抢山头怎么办?” “抢抢山头?这毛都没有一根的地方,谁来抢?” “那些逃难的人啊,村里的人都和善,人家一哭一说,村里的人就心软,一心软,山头不就被人家抢走了吗?” “呃” 王白首并没有疑惑周正为何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若是真按照周正所言,其实这些事情是必然会接踵而至的。 “应该不,不会下那么长时间” 雨势依旧,并不见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一般个的狂风暴雨也只是小半个时辰,来的快去的快,但自从雨水开始落下,到一行人上山,约两个时辰左右一直不曾停下,而在山坳之处,已然是成为一片水泽了,低洼之处的地方,已然被淹没了去。 一般的雨季,并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迁徙,但同样的,若是当一个人认为得走的时候,那便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天灾,从来不会与人来打什么商量,告诉你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亦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从来没有。 他只是在突然之间,就来了。 天上的颜色渐渐的变得通红,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傍晚,那依旧得是晴天,艳阳天之后,才会有火烧云的迹象,但如今却是不同。 天空之中下着暴雨,并且那种极为艳红的色彩一时间显的颇为的诡异。 “变天喽!” “这是哪个龟儿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娘我怕” 嘈杂的声音微微盖过了雨声,不过而后却又一声声的惊呼之声传来,却是见那天地之间的雨水突然之间便停止了落下的动作。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情况,一滴滴的水珠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不上去,也不落下,用手去碰,便会突然间碎裂开来,而后顺着手指流落下去。 王白首何时见过这等景象,不过人老见识多,不是常情,便是有鬼!故而当下大声喊道:“趁着雨停,赶快上山!前边的不要停!这东西有古怪!” 王老头的声音传的很远,话音刚落下不到两三个呼吸,队伍便又动了起来,而当周正他们即将走出陡坡的时候,那一滴滴的雨水却是开始缓缓上升而去。 王白首见此,大喊一声:“快走!赶紧进山洞!” 周正不解的问道:“师父,雨水都向上去了,雨也停了,怎么您却更心急起来了?” 王白首骂道:“你她娘的从小到大见过雨水是朝天上下的吗?!” “奶奶的,傻子都知道这不正常!不正常的情况你居然说安全?到时候死了,可不要怪师父我没有提醒你,天地四气乱不得,春风,夏雨,秋实,冬雪,这是万古不变的,天上下东西,必然是要落地的,地上的东西,也必然是要长出来的。” “你不妨把此事换个角度看,或者地上升起了雨水,或者天上下起了粮食。这种违背了天地自然的东西,老百姓们称之为鬼神之能!只有鬼神,才能有这些凡人不具备的本事。” “那鬼神能让姜离回来吗?能让二叔回来吗?” “呵呵,小事一桩罢了。” “那师父,鬼神去哪找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 “呃师父您刚刚” “快走,快走!” 王白首说的急切,周正一时间察觉到之后,便也急匆匆的朝着山洞而去。 却说二人急速动身只是,那一滴滴的雨水珠子却是犹如被老天爷收回去了一样,便如同万龙齐聚,冲天而起,那声音不再是雨声,而是一声声倒灌而起的江河奔腾之声。 “轰隆隆”的声音一时间弥漫在天地之间,而后周正抬头,却是仿佛看见与天空之中的云层内,仿佛有着一道道的身影,,便如同列阵的军士一样,齐齐挥舞着手中的战戈,随时便能冲杀下来。 那种震撼并非是三言两语说道清楚,但是这一刻,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中,那是一种对于自身渺小卑微的感慨,也是一种对于无上神力的向往,亦或者说,是对于凡间庸碌之人的一种悲哀。 而此刻的周正,在山洞口坐着,却是想到,这种情况是天地自然之中的逆流,还是说真如王白首所言,是一种鬼神莫测的人力呢? 若是人真的能有这种力量,那么他二叔必然对他隐藏了一些事情,但是基于当时自身的状况,周正并没有怨二叔不与他说明。 “世间的事情,全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应该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不去听一些不该知道的,如此才能平静安稳的活着。” 第18章 专属 “安稳的活着啊。” 周正看着远处尤为壮观的场景回想着二叔的话。二叔的话虽然有道理,说的很明白,但是他并不是很懂,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又是不该知道的,这些,并没有人来告诉他。 以往二叔会说,但如今二叔不在身旁,他师父也不能时刻的在他身边,所以以后的路,还得自己去走。 至于怎么走,走哪边,这都是他当下需要考虑的事情。 山洞之内很大,牛家村百十来口进入其中,依旧显得有些空旷,而根据王白首曾说过关于这个山洞,都是一凿一斧挖出来的,至于用了多长时间,却是没有考究了。 各家划分好各家的地方,有女儿的人家便会聚拢在一块,有老人的也聚拢在一块,对于此道,村长有着更为明确的划分。 而带来的粮食,在村长的要求之下,统一收纳管理了起来,牛二河胜任了管理粮食的管控工作,一个是因为他长得高大虎人,另一个是因为他本分。 看管粮食的事情,须得找本分的人,安分守己的人即便犯了什么错误,也造不成太大的损失。周正不由得高看了村长一眼,但同样的,村长对于周正,显然并不是那么高看的。 而周正之所以独自坐在洞口,便是因为村民的一句话: 他怎么还没死在路上?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总之并非什么好话,而周正并不是很恼火,一个与他之前的经历有关,另一个便是,之所以会如此,全然是自己思虑不周,做事冲动所导致的后果。 “徒儿,他们就是嘴碎,莫要往心里去。” “师父,您怎么不好好休息。” 王白首借着周正的搀扶慢慢坐了下来,而后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好久没这么闲过了。” 周正朝山洞看了一眼,而后道:“是不是他们又嚼舌头?” 王白首叹了口气,而后道:“那些个遭了瘟的匹夫,就是嘴上不饶人,生气!” 周正看着王白首的样子,却是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要不是你小子做的糊涂事,哪有他们说嘴的机会。” 王白首气鼓鼓的说了半晌,而后便同周正讲起了姜离的事情,而周正随着王白首的叙述,渐渐的面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还做不到那种观山海倾覆而面色不改的地步。 “他娘的!这帮畜生比之于郑,更为的淫邪狠毒!” 王白首见周正的样子,问道:“你便不怕吗?” “怕!”周正恨恨的说着:“我怕他们死的太早,不给我出手的机会!” 王白首“哦”了一声,道:“你也是练家子?江湖客?” 周正摇了摇头,道:“二叔以曾教过我一些防身的把式,不过对于他们,不管用的。师父,看来我无缘于您的医道了。” 王白首却是摇了摇头,反而说道:“你且看过这本?” 说着,便从衣襟之中,拿出了那本蓝皮书,其上书《医典》二字。 周正点了点头,道:“不过一本医书,我看了看皮面,便放回去了。” “哦?这么说来,你岂是不曾看过其中的内容?”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故而问道:“莫非,这书中另有玄机不成?” 王白首拿着书说道:“你自是把他拿到了手里,但是却又没有看他,似你这般的人,便是全天下都寻不出第二个来。” “不可能?” “你莫要质疑,你且看。” “唉!宝儿?你过来。” 牛宝跑了过来而后问道:“先生唤我何事?” “这个你拿着放到我床铺上,对了,顺便把床铺上的葫芦拿过来。” “哎,先生您稍等。” 不过盏茶功夫,牛宝儿便拿着酒葫芦走了过来,不过他的动作却是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周正一时间不解,但是牛宝儿却是递给王白首酒葫芦之后便小声的说道:“先生,那,那本书中所记载的,可是,可是真的!?” 王白首看了看周正,喝了一口酒之后,便大笑了起来。 而周正却是问道:“宝儿,你” 牛宝儿却是道:“正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而要离开我们,好独自去修炼?” “啊?修炼什么?” 牛宝儿一时间有些涨红着脸,而后低声说道:“正叔,那本书,是,是,哎呀,就是能让你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啊!” 周正听完之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晌之后才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我师父,岂是有仙人风姿?” 牛宝儿急了,道:“哎呀,正叔,你师父必然是骗你的,我听村里的人常说先生,背地里都叫他老神仙!” 周正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哄骗于谁,不过王白首却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只要是个人,拿上书本之后,都会去翻一翻的。 牛宝儿见周正依旧不信,便又跑回去把书拿了出来,便是牛二河在一旁叫他,他也不曾理会。把书放到周正手上之后,便道:“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我骗你,哼!” 周正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慢慢的翻开了书面,不过在其中,写着的便是一些个草药之类的名称以及地域分布,使用方法,还有所要医治的病症等等。 牛宝儿凑过去一看,道:“哎?不对啊,我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后周正把他交给了牛宝儿,牛宝儿一翻开,却见里面记载的,赫然是一部极为普通的修炼功法! 一大一小二人一时间有些惊奇,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转头看着喝酒的王白首,希望能有一个答案。 王白首见二人不再争论,便看着那本书微微发呆之后,道:“这本书,本不该留在世间的。” 牛宝儿道:“为何?” 王白首却不回答,反而问道:“对于这本书,有什么感想啊,徒儿,你说。” 周正摸摸头,而后道:“感想?并没有什么感想,若说他能按人心之所想来成书中的内容,这太过于令人惊恐,天书也需要用无字来记录其中所蕴含的秘密,但是他却能在人入手的那一刻便知道你想要什么,其中的价值太过于诱人,而诱人,必然是需要一些手段,或者付出一些代价的。再一个便是,他摸起来很舒服,就像,就像姜” “啪嗒” “正叔,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水里了” “哈哈哈,就像什么,就像女儿家的皮肤对也不对?!” 第19章 抢夺 “啪嗒!” 同样的,在王白首说那句“像女儿家的皮肤”这句话后,牛宝当即便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面色极度的苍白,而后便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医典》安静的躺在雨水中,被冲刷的很是干净,但是周正却是疑惑了起来,问道:“既然是,是人皮,那么为什么是蓝色的?” 王白首翻了个白眼,道:“布也是白色的,怎么还有一些个花花绿绿的?” 周正“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那本蓝皮书,却是发现,那书在倒灌的雨水之中渐渐的被顶在了一人高的地方,而后其面上的蓝色染料却是渐渐的褪去了。 不多时,便在三人的眼中仿佛完成了什么净化一样,整本书变得极为的雪白,比之于白仙儿,更胜三分! 牛宝儿怪叫了一声,便吓得朝山洞之内退去。 周正起身,而后伸出手去把书拿了过来之后,左右翻看之后,惊呼道:“师父,啥都没了!” 王白首道:“嗯,遇水而隐,遇火则显。” “这么古怪?师父您怎么找到他的?” 王白首此刻却是端正起了身子,而后却问道:“你便不怕他?” 周正道:“虽然渗人,但是却并非是这本书的罪过,而是制作这本书的人。若这书,并非是人皮,而是一些兽皮,人便觉得是应该的吗?亦或者说,这本书,并非是人所制作的?”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道:“你确实分析的不错,但是这本书,确实是人所为。” “那年我已空度三十年身,一事无成,父亲见我如此,便把我赶了出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肚子饿是要命的,人,只要能动弹,就饿不死,所以我便进山了,想着当个野人也不错。” 王白首喝了一口酒,而后自嘲的看着周正,继续道:“别用这种眼神看你师父,你觉得人生下来该做什么?” 周正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不知道。但是二叔说过,要活着。” “是啊,活着,但活着也不行,那是人们对于生命最基本的要求。人,不仅要活着,还要你能活的好,活的好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活的有用。” “对天下有用,对朝堂有用,对家族有用,亦或者对其他的什么,总之,便是不能什么都不干。” 周正却是道:“呃人最终的追求不就是什么都不干嘛?” 王白首笑了一声,道:“谬论!” “什么都不干,活着作甚?即便不用担忧吃穿,也须得有一些事情来做,不然人是会疯掉的。我进山之后,起初觉得甚好,无旁人聒噪,且每日清净,但是时间若是长了,便对于世间想念的紧。” “然后您就下山了?学了医术?” 王白首摇摇头,说:“并没有,我自认为是一无用之人,恐下山给他人平添烦恼,故此不曾有过下山的念头。” “呃” 周正不解,但是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继续听王白首说道:“你只需要知道,若要有所求,必要有所失。你如何想的?” 周正看看王白首,而后又看看手中的书,而后却是把书交到了王白首的手中,而后说道:“这书来历不明,太过于邪乎,还是您老人家保管的好。待大雨退后,我便寻仙访道去。” 王白首很是诧异,道:“寻仙访道?然后去找你媳妇,给她报仇?呵呵。” “您不信?” “信倒是信,不过就怕你蹉跎了岁月,像你师父我一样,平白的虚度一生罢了!” 周正一时间明白,王白首并非是不看好他,而是根本就不相信他有那个机缘。 “即便你能找得到,然后踏入仙道,然后呢?姜丫头的坟头朝那边你可知道?她能否活到你能找到她的日子?寻仙访道?哼!我看你是痴人说梦!” 正当周正还待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而后回头一看,好家伙,人数还不少。 “唉!王老头,原来你的医术是这本书上学来的啊?大家都一个村的,交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白首一看,顿时把书朝他们那一堆人扔了过去,道:“给你给你,你个土里刨食的,能识得几个大字?” 谁也没有料到,那书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 那人捡起来看了一番,而后又气愤的摔在地上,而后道:“王老爷子,我便是一个大字都不认得,但也总归能看些圈圈点点,你拿一本什么都没有的破书就像糊弄鬼一样,觉得,很好玩是吗?” 周正且不管那些,但是人群之中,他并没有发现牛二河等人的影子。 “大牛哥呢?” “你大牛哥不小心崴了脚,而今正在养伤哩,怎么的,即便是牛二河站在此处,也没有什么用!你们还是快点把东西交出来,然后,滚!” 王白首看着周正,而后道:“你应付应付?” 周正挠挠头,而后道:“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啊。以往都是二叔处理的。” 王白首好奇的问道:“你二叔一般怎么处理啊?” 周正看了看那一伙人,而后道:“领头的打死,其余的,死伤不论!” 王白首顿时道:“那可不行,他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打死了算怎么回事。我看不如” 王白首还没有说完,不过那伙人却是忍不住了,财帛动人心,何况能得到的,不仅仅是财帛那么简单! 周正黑着脸,抓住敲下来的木棒,而后道:“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不过碰了雨水。要想知道怎么用,我看你们还是把我大牛哥一家子送过来,对了,好吃好喝的,准备多点,我要带走。” 那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带头的人却是说:“小子,现在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你说出来,然后滚,这是爷给你最大的宽容。” 周正松开手,而后朝着王白首道:“师父” 王白首说了句“真没用”之后,便道:“想要真东西?那把书拿过来!” “狗剩儿,你就把书给他,看他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是啊,狗剩哥,姑且试试,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若不不是我偷偷盯着这老头,还还不知道有这福福分呢?狗狗狗剩哥,你看,嘿嘿” 第20章 篝火 “都她娘的消停点,一个个都没带脑子?那王老头鬼精一样的人,岂能轻易的相信他?” 狗剩大声呵斥着,关于这本王白首扔过来的书,狗剩也将信将疑,但他自诩为走南闯北见识多人,故此当下也便想要学一些个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的人物,好来耍耍威风。 “王老头,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荒山头子上,少了两个人,官府问过来,也容易交代的很。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总归是一个村的,我狗剩也不想做过了!” 王白首点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你们,一个个有着当老爷的梦,却没有当老爷的手段!呵!若是按我徒儿的话说,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事后各奔东西,若是不然,老头子年纪大了,死了也便死了,至于周正,他活着,你们要死,他死了,你们同样人财两空,你们自个商量着办。” “你这老匹夫,老子剁了你!” 狗剩被王白首说的急了眼,威风没有装到位,反而被一个老头给数落威胁了起来,当下便心中一狠,至于退路,正如他所说的,荒山之上有天灾,死两个人,最为正常不过了。 “狗剩哥,这老头就是想要激怒于你,好把秘密带走啊,你可不能中了这老鬼的圈套!” “是啊,狗剩哥,咱们后半辈子,可都指望着你了。” 狗剩听到这句话之后,一时间心中暗惊,他们这些人愿意跟着他来闹,其中有几个真心?还不是听了一些让人欲罢不能的话?而他想着耍威风,而今却是被众人当做了出头鸟,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没有好处的话,那便只能是他狗剩来顶着! 狗剩一时间骑虎难下,但是又不愿意平白的被人当了刀使,故此他恨恨的放下手中的菜刀,而后说道:“去啊,按照王老头的意思去办!” 周正看着这一群红着眼的人,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师父,心中一阵阵的无奈。说好的淳朴善良呢?说好的民风和善呢? 这还没见着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的,这群人就聚起来闹腾,若是真有什么东西被看见了,这个山洞之内的人,怕是活不过第二天! 周围的人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师徒二人,也不知道在防备着什么。 不多时,牛二河一家便被带了上来,牛宝儿耷拉着脑袋,周正一看便明白了,必然是他心直口快,被人套出了话来。 牛二河一家子,被捆绑的很结实,嘴也被用破布缠了几遭,只能“唔唔唔”的一个劲示意周正快走。 周正见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虐待,当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狗剩见人到了之后,便说道:“老头,小畜生,快点!”说完,便拿着书走到王白首身前。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把书拿在手中道:“这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里面的东西,你就得拿其他东西来换,狗剩,你可想好了?” 狗剩道:“老子就一条命,还要用什么换!快点的,要是书中真的能让人飞天遁地的本事,我狗剩,也就再也不用过那些看人眼色的日子了!” 说着说着,狗剩的脸色极度的扭曲了起来,而后咬着牙道:“快说!” 周正也在一旁道:“师父,你就告诉他!反正他自个乐意,说多了,反而惹人恼怒。” 王白首长叹一声,而后道:“说了是淋了雨,用火慢慢烤烤,烤干了,也就好了。” 狗剩一脸不信,道:“如此简单!?” 王白首道:“是啊,这是鬼神之书,岂是那么好损坏的,即便是扔火里去,都不能有丝毫的损毁!”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这一声声的哗然,便好似嘲讽,又好似戏谑,狗剩一时间脸色变换的极快,不过也不在多问什么,朝着洞内的篝火而去,不过没有走两步,却是朝着周正,王白首他们看了一眼,道:“若是发现你骗我们,哼哼!”而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便离开了去。 却说狗剩一走,周围的人也便要跟着去,但那个结巴却是吩咐了几个人,依旧在看着周正他们。 周正看着又掉头回来的几人道:“等他们发现了好东西,可还有你几人的份?” “哼哼,谁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你们又跑掉了,岂不是害的我等白高兴一场?” 牛二河一家子,已然被周正解开了绳子,但是周正却是按住了他,道:“无妨,到时候你们狗咬狗,我也乐得看热闹。” 也便在这时候,洞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那几人脸色一变,当下便也顾不得在看管周正他们,一个个的掉头朝着洞内赶去。 “这这正哥儿,王爷爷,这是你们的东西啊!” 牛二河愤愤的说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说漏了嘴”牛宝儿说着,便哭了起来。 张秀兰也知道自家的儿子惹了祸事,一脸歉意,一个劲的道歉。 王白首却是笑了笑,道:“不妨事的,周正他不要,我也不愿再留着,看来是天命使然,这书若是能毁掉就好了!可惜了” 牛二河不解,道:“为何不要?宝儿知道了都快魔怔了!” 周正说道:“是啊,魔怔了!大牛哥你还认为那本书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人心,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他们可能现在求得是金银财宝,当金银财宝用不完了,就该求权利,当权利也最大的时候,他们就该求长生,不过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大牛哥,你啊,莫要担心我们,还是看好宝儿,他如今见了不一样的东西,必然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牛二河“切”了一声,道:“这臭小子,就是不记打!多打几顿,就消停了。” 王白首却是道:“这可不见得,他年纪小,好冲动,你还是莫要责罚于他,即便是成年的汉子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半大的娃娃。只不过,修行之道太过于缥缈,咱们即便有,怕是也修不起。”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穷苦出身,平日里连个药钱都掏不出来,还想要修行?笑话。” 牛宝儿偷偷的看了王白首一眼,忽然道:“那,那是不是可以先挣钱,再,再修行啊。” 第21章 倾泻 几人转头,一个个直勾勾的看着牛宝,牛宝儿一时间被看的只觉得浑身难受。 王白首却是笑了笑,而后道:“小宝儿说的不错,这叫有慧根,你们那么看他作甚?看把孩子吓的。” 周正捂着脸,而后道:“师父,是个人就能想到的。” 王白首摇摇头,道:“你就不会。” 而后王白首又盯着山洞之内,一时间却是不说话了。 周正看了看洞外的雨水,依旧在朝着天上飞去,地上的积水已然是不多了,按照这个样子来看,怕是不多时,地面之上便会没有丝毫的水渍了。 那种情况极其的怪异,让人看着不由的心底发慌,但是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几人当下却也只能由得他,这便是生为蝼蚁的无奈之感。 王白首盯着山洞半晌,而后说道:“牛家村回去不喽!这雨水一停,怕是祸事就要来了。徒儿,咱们还是进山里避避祸去。” 周正道:“牛家村回不去,咱们去高曲啊。再说了,书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怎么样?莫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王白首说道:“不管他们灭不灭口,只要他们学了书上的东西,那么必然会树大招风,到时候来的人,就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可以糊弄的了。咱们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去哪啊?” 王白首一顿,而后道:“上京,去上京!什么牛鬼蛇神到了上京,都掀不起风浪来。” 周正却是道:“可是,上京中恐怕还没有牛家村安全啊师父,那上京之中的人,都是要吃人的!” “那你说,你说去哪?”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道:“先不管去哪,咱们现在得离开这里了。走。” 牛二河背起粮食,而后便说道:“正哥儿,就这么走了?想来想去不痛快,憋屈!” 周正笑了笑道:“无妨的,大牛哥,那书,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即便有人得了富贵,成了长生,也与你我毫无关系!” “大牛哥,嫂子,宝儿,你们若信我,便把那书忘了去,莫要提他半个字!” 王白首暗自点了点头,对于周正的说法很是认同。 当下,五人便稍微打点了一番,周正再度背起王白首,便朝着山下而去。 至于山洞之内,五人没有在回头去看一眼。 当一行人走至村口的时候,地面之上的积水已然全都消失不见了,但是此刻的天上却是尤为的黑暗,整个地上,看不见一丝丝的光点,便如同漆黑如墨的夜晚一样。 牛二河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些东西,点燃火把之后才发现,整个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以往那些个在水中游玩嬉戏的家禽一时间横尸遍野,身上都是一个个细小的孔洞,这种情况自是不用去分辨什么的,一看便知道死因是什么。 “跑!” 王白首颤抖着说着。 只见他抬头看着天上,脸色在火光的照映下依旧显得没有血色。众人抬头一看,当下腿便直打哆嗦,那漆黑的天空之上突然露出了一缕霞光,但是那霞光之下,却是一望无际的,雨水! 以往总是说什么天塌地陷,但如今,天没有塌陷,反倒是刚刚被吸上去的雨水,一时间都即将要落下来了。 一滴水,与一天空水,完全是两个概念! “正哥儿,跑!” 牛二河一边背起张秀兰,一边又抱起牛宝,两人一时间撒开腿便用尽全力的跑着。 只是,那天空之上有多大,怕是雨水就会覆盖到多大,二人只是一个劲的傻跑,又如何能跑出天地之外去? 火把在狂奔之中徐徐的形成了一道跃动的流光,若是此刻有人看去,必然是极好看的。这一跑,便是约两个时辰,而此刻天空之中的雨水,那种浩大的声势已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了。 一股子绝望涌现在众人的心头,一个个累的瘫坐在地上,而后周正用寻来的绳索把几人捆绑了一个结实,打了四五个死结之后,周正看着天空喃喃道:“不曾想,咱们最后会这么死在一块。” 牛二河喘着粗气道:“他娘的,这辈子倒是没什么遗憾,只是宝儿他才刚刚” 说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宝儿突然笑了笑,道:“阿爹阿娘,不怕,宝儿一直陪着你们哩。这是天灾,宝儿有爹娘疼爱,有正叔,有王先生陪着,很知足了。先生常说,人固有一死,只要能陪在在乎的人身旁,便没有遗憾了。” 周正说道:“宝儿说的没错。师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王白首把酒葫芦递给牛二河,而后道:“怎么,难道你还能帮我完成不成?” “您就说说嘛,总比带着进到这水棺材里好。” “好,说说就说说。” “这辈子啊,没有什么遗憾,唯一遗憾的,就是一个女子。” “谁啊,莫非是师母?” 王白首出奇的没有反驳,他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水幕,而后一脸回忆的喃喃自语道:“语卿,我是真傻,没能留下你,若是当时我,当时我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你一定会留下来的,但是,我,我不想耽误你” “轰!” 当整个天空的雨水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周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当真不到一个呼吸之间,便双眼一黑,完全的没有了知觉。 “正哥儿!” 牛二河红着眼,但是下一刻便被雨水所吞没了。 周正自是护着他们的,这一点,牛二河也来不及反应。便在雨水倾泄而至的那一刻,周正挺起了身子,而后挡在了众人上头,在牛宝儿的眼中,那一刻的周正,是最为耀眼的存在。 牛二河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但是落地之后的雨水,便如同泛滥的江河一样,亏得几人都死死的困在一起。当下牛二河也不再想其他的,顺着身旁的巨树便开始朝树上上浮。 他必须要快,因为张秀兰与老头子可以闭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牛宝儿倒是同他父亲一样,以往在水中玩耍的时候,他要比牛二河都可以下潜的久,他一手拉着张秀兰,一手拉着王白首,双腿急速的前后滑动着,索性是在水中,故此并不是太费力气。 牛二河看着身旁的儿子,而后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向上而去。 第22章 求生 牛二河一边费力的朝着上方挺动,一边又要防止被巨大的冲击力所击退,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越往上游动,越是费力,雨水不知道被吸了多少,故此他也不知道要有多久雨水才能停下来。但是,生死之间,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不要命的往水面上去! 他没有选择,要么生,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牛二河上浮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而后渐渐的,他再也无法上浮半寸。 逆流而上的船只姑且可以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牛二河没有,他也并非是船只。而且,此刻也不仅仅是逆流,身下依旧有着四个人的分量,而其上方,那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如今在牛二河的眼中,却成为了天堑一样的存在。 他脱力了。 人力有穷而天力无尽,这一刻,是人与天地的较量,不过是牛二河输了而已。 牛二河看着越来越远的水面,而后看见了两三点星光之后,便再也没能带领着几人离开这所谓的水棺材! 痛,巨痛。 周正只觉得整个人几乎快散架了一样,但是尽管痛,但他依旧有些欣喜,还活着! 活着,便有希望,便能去完成一些自己还未曾完成的事情。 微微转头,忍着剧痛看去,是一个个呼吸平缓的人,牛二河,张秀兰,师父,以及小宝儿。 呵呵,都在! 他得救了,但具体的过程并不是很了解,管他呢,反正是活下来了。 “咦?你醒了?你可真是命大!抗天降之水而不死的,你是头一个!” 周正微微眯着眼睛,在他身前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比之于牛宝儿大那么一些,不过她头上梳着两个小发髻,其上有两根红艳艳的飘带,煞是可爱! “我叫繁星,点点繁星的繁星!你要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周正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那小女孩只听到一声微弱的“不”之后,周正便又昏睡了过去。 “噗~哈哈哈,繁星师妹,看来人家是不愿意呢!” 话音刚落,便见房门自行打开,而后一个青年男子,便这么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房间之中。 繁星冷哼了一声,而后道:“他还没说完便昏过去了,做不得数。二师兄,你今日的课业,可完成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而后道:“你执意要救他们,便是因为这个人?” 繁星仰起头,而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说道:“你也曾见他奋不顾身的那一刻,他能护住老弱,若是他日,必然也能护住我,你就是吃醋了。” 那男子顿时嘴巴大张,而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正道:“我?吃他的醋?你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再说,我暮立雪一生,只愿与白絮相思相守,你就是倒贴,也是万万不能滴!” “哎呀,原来是清月峰的张白絮啊,怪不得,哼!我哪点不如张白絮,你说说。” 暮立雪左看右看,而后又左右摇头道:“没法比,没法比,哪里都比不上。” 繁星顿时大怒,而后只见她手腕一转,那手腕上的镯子便一时间飞了出来,暮立雪一时间惊恐的大叫道:“繁,繁师妹!师兄,啊,师兄今日课业还未完成,就此别过!” 而后只见他掐了一个诀,便立马消失了去。 “繁师妹?你怎的又拿星月镯来吓唬他?” 繁星当即收起了法宝,而后笑嘻嘻的走出了屋子,而后道:“大师姐,你出关了?”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道:“你从山下救回来的人有何打算?” 繁星道:“师尊已然应允了,让我收那人当个小徒弟!” 那女子微微一叹,而后道:“我看啊,你莫要收,还是我去求师尊一番,让他予你做个小师弟如何?” “啊?” 那女子笑了笑,而后道:“且不说他应不应你,便是你的身份,也由不得你,你若是愿意,我便去同师尊说说。” 繁星郁郁的点点头,而后道:“好,好,小师弟也行的。” “你切莫恼我,此人资质平平,将来恐怕难成气候。我是怕他拖累你” 那女子见繁星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故而又问道:“为何你突然想要寻他来做你的弟子呢?你且与师姐说说。” 繁星歪着头,思索了半天,而后也只是道:“我就想当个师尊来耍耍嘛,你看师尊多威风啊。” 那女子哑然,不过想来这般荒唐的理由,也只有自己的小师妹且能想得出来,做的出来了,随便换个人,都不会有如此的想法。 “我且去问问师尊的意见,你且照看好他们。” 那女子说完,便两三步之间,轻飘飘的凌空而起,朝着远处飞了而去。 繁星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而后轻轻摩擦着,原本小女儿的伶俐一时间退了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似水般的柔情。 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是太过于重要。 当一众人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清晨了,一个个尤为的惊叹,身上竟无一处伤痕。欣喜之余,却也不忘他人救命之恩,繁星一时间对于道谢的众人显得颇为随意,摆摆手之后便道:“我剑峰并非何人都能上得来的,故此,除了周正,尔等且自行下山去。” “周正,周正,快随师尊前去拜会师祖啊!” 繁星对于大师姐带来的消息尤为的满意,故此一大早便等在了屋外,此时却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看起来尤为的惹人喜爱。 周正却是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他的第一个师父,还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呢! 但是王白首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毕竟这对于周正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而耽误了周正的未来,对于此,王白首还没有老糊涂。 周正却是起身,而后朝着繁星拱手道:“多谢姑娘,不过在下已然拜了师父。师父于我痴傻之时未曾嫌而避之,每日悉心教导,故而有今日之周正,此乃天大的恩德,周正不敢忘却,在此正谢过姑娘大恩,他日必有厚报。” 第23章 拒绝 周正的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的有条理,总的来说,重点便突出了一个意思,他并不想做什么小丫头的徒弟。 是一种很委婉的拒绝,但是一众人也并非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王白首稍微有些恍惚,但紧随着便道:“周正,你可莫要误了自己的前程!我一个老头子,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你” 周正摇摇头,而后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是改不了的。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入了这仙门,怕也是徒惹人看个笑话,到时候便不是我的前程了。” 繁星听周正说完之后,显得颇为的恼怒,故而便道:“你是说本姑娘护不住你?你且在这三百里破剑仙门打听打听,看看我繁星说的话做不做的数!” 周正一听,便喃喃道:“迫剑仙门?就是这样逼迫人的?” 繁星一听,气的牙关一咬,而后便一个虚影之后,便揪住了楚河的耳朵,而后在他耳旁大声的说道:“破烂的破!” 周正一时间头昏耳鸣,当下也知道了繁星的不好忽悠,只得一个劲应付着说道:“破烂的破,破烂仙门对” “对你个头!” 繁星大喊道:“你别以为装疯卖傻便能糊弄过去,今日你就是有千百个师父,也得跟我去拜见师祖,而后拜我为师!恭敬的称我一声师尊!” 周正见此,便又喃喃道:“这不是逼良为娼嘛?” “哎?别打,别打,山下求着当你徒弟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为何你偏偏要找我?于理不合啊?你若不与我说个清楚明白,今日便是死在此地,我也万万不能答应你” 繁星本就是个小姑娘,岂会有那么大的耐心给他细细解释?周正的想法与繁星的想法可谓是南辕北辙,只见繁星抡起小拳头,而后便这么的朝着周正脑壳砸了下去。 看着晕倒在一旁的周正,繁星拍了拍手,而后冷笑一声道:“真是错长了男儿身,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当本姑娘是在与你商量?” 有道是道理再多,不如一拳头撂倒,既简单,又省事。 繁星且不管看呆的众人,提着周正便朝屋外而去。牛宝儿赶忙的追了出去,却也是只看见一道长长的流光。 “就,就这么被拐走了?” 王白首反而乐呵呵的说道:“莫操心他,咱们还是下山去,我看这山下就不错,想来这仙门也不至于赶我另寻他处,辈有靠山,日子便能安稳些。” 牛二河点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若是正哥儿得闲,也好找得到咱们。” 繁星的力道控制的颇为的精妙,便在落地之前,周正已然悠悠的转醒过来,但是对于他而言,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他自是提过衣物,很轻,但是从未被人当衣物提起来过,而此刻身处于半空之中,那繁星的一只小手就这么随意的抓着他的衣裳,对于并未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周正而言,刚醒便开始嚎叫了起来。 并非是出于自愿,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对于高空的恐惧罢了。 但是,在高空嚎叫的感觉必然让他终身难忘,那是一种想叫,却又被狂风直入五脏六腑,气息难以调节的窒息感。 要说刺不刺激,周正绝对会告诉你,刺激的要死! 不过盏茶功夫,他的脸色便由通红转而变成了铁青,一副立马便要窒息而亡的样子。 不过繁星并没有去安慰他什么,便在周正回首前尘往事的时候,繁星微微掐动剑诀,而后便带着他稳稳的落在了剑坪之上。 “喂,别装死!快点起来。” 繁星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一边说着:“快起来!不然一会让人看见了,明日你可就出名了!” 周正用力的大口呼吸着,忍着发软的身子咬着牙站了起来,道:“你杀了我!” 繁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他身上拍了拍,便道:“一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 “你又没有提前吩咐,我怎么知道说什么?” 繁星点点头道:“嗯,还不算太傻,记住了,不懂就问,这是你师尊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说,师尊就是看看你。” 周正翻着白眼:“那你还问?” 繁星同样翻着白眼看着周正,说道:“与我这般,我且不与你计较,但是进去之后,你可得收起你那副散漫的态度。”繁星说着,语气凝重了起来。 “若是恼了师尊,我也救不了你。” 周正同样也同样点了点头,毕竟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 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繁星的,都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毕竟此时所处的地方不同于以往了。 周正跟在繁星的身后,高出了她两个头来高,但是并不影响繁星在周正眼中的判断。那必然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同样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且不说周正还未来及的思量,便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细细揣摩,怕也是两眼一黑,什么都想不明白。 周正本就是凡间的半个江湖客,以往有他二叔的照顾,故此他并未有过什么坎坷。但是自从他二叔一去不归之后,一些不大不小的坑坑洼洼,便都出现在了他的路上,一边慢慢走过去,一边慢慢的记住那些坑坑洼洼所形成的原因。 他所要知道的还有很多,所要学习的也还有很多,但是这些坎坷却不会等他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才告诉他,他学的可以了,能够应付了,然后才让他上路。 周正此时并没有什么路可走了,以往在牛家村他可以选择一些,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便是他一再的拒绝繁星的理由,但是他总归是要走这一条路的,为了姜离,为了二叔,他总归是要学一些本事的,没有本事就去干事的人,一定会碰的头破血流,而后才会弯下身子,去做一些以往平日里自己瞧不起的事情。 这些道理,二叔都对他说过,不过显然当时的他,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 对于无法明白的事情,周正便都会记在心里,反正二叔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第24章 下山 剑坪之上很是开阔,乃是在一处山峰之上。 不过这显然很不符合自然,但是在周正看来,却又是那么的“自自然然”。 繁星所要带他去的,便在剑坪的正前方。一道很长的石阶,一时间让人望而却步。 便如同一些个道观寺庙一样,都喜欢把建筑安装在高高的山峰之上,仿佛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是陡峭的山峰,越是要多建造一些,以此来互相衬托。 是人战胜了天地自然,还是天地自然征服了人类,关于这些,周正并不太懂。他只是觉得在长长的石阶尽头,有着一座极为庄严的宫殿。 至于要如何形容,也只得用好大二字来说罢了。 剑坪固然是平的,但是也只是剑坪。离开剑坪之后,便是未经过斧凿的天然山石。 身前的云雾颇浓,即便周正紧跟着繁星的身影,依旧也只能看的模糊。越是向上攀登,越是觉得呼吸困难,对于这种情况,周正自是不理解。 穿过一层层的云雾,便离宫殿越来越近,此时周正才感觉到那种极为压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其心中也便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如何迈出最后一步的,亦是不知道如何进入大殿的,总之,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便进来了。 殿内不同于殿外,更让周正不解的便是,与其说是殿,不如说是一草庐而已。 房内只见一蒲团,一道人,那道人穿着破烂,半坐半卧,好不潇洒。 周正一时间望去,却是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无论再怎么瞪大眼睛,却也无法看得清那道人的面容。 “师尊。” 繁星恭敬的叫了一声,而后便立在道人一旁,恭敬的等候着。 周正见此,也忙学着繁星施了一礼,而后也微微躬身,等候在一侧。 约过了盏茶功夫,那道人才挥了挥手,而后繁星便又施了一礼,便带着周正朝屋外走去。 周正两眼一抹黑,心中念叨:“这就完事了?呼!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但同样疑惑的想到,繁星怎么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他并没有眼花,繁星确实是抖了一下,便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出了草庐,繁星抬头看天,而后朝着周正道:“师尊说且让你做些时日的洒扫,磨磨你的性子。好徒儿,自求多福。” “啊?洒扫?”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你且先在剑坪上待着。等过些时日,我再过来接你。” 繁星说完之后,也不给周正多问的机会,仿佛逃跑似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周正一时间呆住了,他转头看了看宫殿,而后又看了看前方的石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看着眼前的石阶,周正愣了愣神之后,便坐了下来,他开始想,要如何才能被逐出这个门派。 可是他穷尽脑力,愣是没有想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四周云雾缭绕,一阵阵的寒风而过,周正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其他的不清楚,但是当下他明白,他需要在这座山峰之上生活一段时间了。 没有一些个戏谑嘲弄,也没有那些个红眼白眼,总之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之上,有着孤零零的两个人。 不过,周正已然习惯了。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从而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而已。 当走下石阶,来到剑坪之后,周正走到悬崖边,而后便这么双腿垂直悬空的坐了下去,一时间他也只是感觉到累,那种累并非是身体之中的乏力,而是来自心里一阵阵的压抑。 就如同做梦一般,那么的不真实,而又那么的实实在在发生了。 剑坪之上,一览无余,并没有任何的道路可以通往山下而去,周正四下打量之后,便也不再去过多的思量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那么首先,需要自己安定下来,只有自己的心安定下来,才能有以后的打算。 山峰之上,天气并无任何规律,时不时的便会有雨雪而至,这是周正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事情。 三日之内,他几乎不是在淋雨的路上,就是在下雪的路上,没有一刻安歇。他一时间明白了,这并非是什么天气的缘故,更像是刻意被针对了一样。该来的,总会来,不过迟早而已。 至于洒扫,去她娘的洒扫,剑坪之上,除了岩石便是岩石,毛都没有一根。 至于吃喝,周正此刻已然开始骂娘了。 荒芜,寸草不生的石头山。 比之于牛首山,更为的变态。 若不是雨雪可以拿来喝,他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周正也想过前去找他所谓的师祖讨要一番,但是远远看去,那宫殿依旧耸立,但是石阶却是在一夜之间,凭空般的消失不见了。 三日之间,周正仿佛过去了三个月,又仿佛过去了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此刻便如同被放逐了一样,任由其自生自灭。 身上的衣物已然无法穿着了,淋了雨,而后夜晚又干不了,但是他依旧得披在身上保暖,这是唯一能不让他冻死在剑坪上的东西。不过,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若是活不下去,那也不能听天由命! 故此,周正再度的徘徊在了悬崖边缘,这是他几经考虑之后,觉得必然要实施的计划。 他要下山。 若是真个坐以待毙,不用繁星来救他,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人活着,能动,便不能把自己困死! 悬崖之下,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那种俯身观望的恐惧感若是不亲身经历,怕是谁人也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一二的。 其实此刻对于周正而言,下山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笨主意,但是同样待在剑坪之上的主意,对于周正而言,那便是蠢的没救了。 第四日,熬过寒夜之后,天色大亮,周正便开始准备攀登下山。 剑坪之下,是一段很陡峭的崖壁,不过虽然陡峭,却也有很多的着力点可以去借力,但是天公不作美,天上依旧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 这可不是个好天气,但是周正没得选了,他已经四天没有吃饭了,若是再多两日,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要考虑考虑了。 剑坪之上前几日的冰雪还未曾完全消融,而今又飘起雪来,这仿佛是在告诫周正:老实待在剑坪上,莫要自寻死路! 第25章 飞鸟 微微朝着剑坪之外探了探身子,周正仔细观察着以供用以借力的地方。 有自然是有的,但是距离他并不算近,他用手丈量了一下距离,而后闭上眼平缓了一下呼吸之后,便转过神来,慢慢的朝着剑坪之下攀爬而下。 瘦弱的双臂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双手十指死死的扣在有积雪的岩石之上,不一会儿,那十指之上隐隐传来的刺痛便让他咬紧牙关,但是此时周正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并非没有,而是不愿意。 对于一直生活在二叔照顾下的他,对于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从来都会选择去解决他,不过以往是哭闹,而现在,须得他自己来用行动去解决。 整个人,便这么的靠着一双手臂吊在了剑坪之上。若非二叔时常的带着他锻炼体魄,周正怕是撑不住的。 不过,学过的总会有用到的一天,至于何时用,怎么用,能用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无法预测的。 周正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处于这样的境地。 脚下暂且没有任何可以落下的地方,他需要朝着西面攀爬约三十丈的距离,看起来不是很远,但是种种条件的加持之下,攀爬到一半的时候,周正已然有些抓不住了。 这一块的剑坪,并不似刚才那般的平缓,是微微有些斜坡的,斜坡之上有着厚厚的冰层,他每前进一步,便不得不用尽气力,好让自己的手指可以洞穿冰层,这样可以让他稍微安全一些。 但是人力有穷尽,即便他依旧很用力的想要在冰面之上稳住手掌,却是渐渐的再也无法前行了。 手指很快的肿胀了起来,并且那种剧痛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而对于自己当下的情形,并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凸起的,正巧可以落脚的地方,距离他已然很近了。 他打算赌一把。 紧紧咬住牙,而后忍着十指之中传来的剧痛,身子微微开始左右摇摆,他需要借助摆动的惯性来好让自己更容易的落在目的地上。 一,二,三。 走! 奋力的一甩身子,十指脱离了剑坪,整个人便这么的完全交给了运气。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周正如同飞鸟滑翔一样的,便朝着身下侧方的岩石而去。 近了,近了。 然后周正尽力的张开双臂,而后朝前探出,希望能抓到点什么东西,好让自己快速坠落的身子停在某个地方。 不过,由于他下落的速度太快,而后手指之上又提不上什么力气,故此即便碰住了一些东西,也只是擦身而过。 “要完!” 这是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 而后他在半空之中不断的借助着双臂所带来的影响,好让自己可以翻转一下身子,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与某一块岩石有极为亲密的接触。 他想着会在高曲被某个意外带走,也想过会在牛家村被某个人带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带走自己的,最终会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百年,又仿佛一瞬间,周正“嘭”的一声,落地了。 除了惊飞了几只鸟雀之外,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只不过,便在周正落地的那一刻,剑坪之上,却是站着一道身影。 他仿佛原本就在此处,与天地浑然一体,即便有人见到,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那人手指微微一颤之后,远方便飞速而来了一道流光,落地之后,便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繁星接到传信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御剑而来了。对于洒扫这一要求,以往也出现在某个弟子身上,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故而谁也没有再提起罢了。 但是随着繁星离剑坪越来越近,心中那股担忧却越来越浓了。 在她的感知之中,并没有周正丝毫的痕迹。 见师尊一动不动,繁星故而有些急切的问道:“师尊,周” 那人用手指点了点,而后道:“掉下去了。” 繁星一时间愣住了,而后又听见师尊说道:“心性坚韧,但是心智不全。那日见他,便觉其神魂有暗伤,故而想要留下来探查一番,却是不知他会有如此的举动。” 繁星听完之后,便急忙的御剑要前去寻找,那人也不拦着她,而是继续说道:“此子心性不容外人侵扰,你可曾打探过他的生平?” 繁星收了法术,而后道:“是一个叫牛二河的人告知于我的,那时我用了真言,他自是不会骗我。” 那人听完繁星的一番叙述之后,手指微微动了几下,而后便长叹一声道:“小徒儿,你执意要收他为徒?” 繁星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不是允了吗?何故有此一问?” 那人摇了摇头,而后道:“此子的命格,被人改动过。故此他能在高曲安稳度日,若非遇见上京之祸,也能活一个寿终正寝,但是小徒儿,你这一次,可谓莽撞了。” 繁星有些不解,急忙问道:“我难道救错了他?” “非是错的。见死不救乃是大错,你做的并没有不妥。而莽撞的是,你不仅救了他,而且还试图改变他的命数!” “他本一凡夫俗子,而今你却要让他踏步仙道,须知,一命移而万事更易,其中因果之大,为师恐你难以承受。” 繁星一时间听得有些发懵,她救周正一行人,只是出于善行,但当时的情况,那容的下她想那么多?当下她也便道:“救都救了,师尊你就帮帮我嘛。” “您看看大师姐的清月峰,看看二师兄的浩然峰,再看看徒儿的剑峰,都快成什么样子啦”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而后赶忙道:“好了好了,且不是什么大事。繁星乖,为师帮你便是了。” “不过人可以救,但是” 那人显然要提什么条件,但是繁星却是突然的打断了她师尊的吩咐,道:“一切因果,自有徒儿承担!” 那人一时间不再说话,对于繁星的打断也并没有惩罚什么,只是深深一叹之后,便道:“为师天命将至,若是羽化而去,不知谁还能护的住你啊。繁星,繁星,哈哈,为师起的名字,可好听?” “师尊” 那人缓缓抬起手臂,而后朝着剑坪之下轻轻一抓一抬,不过半晌,周正便这么的如同水中的鱼儿被道人钓了起来,放置在剑坪之上后,道人便没了踪影,只有一句话萦绕在繁星耳旁:不可受我破剑之法!其余不论。 第26章 救治 繁星朝着师尊的方向施了一礼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周正而去。 当下看着浑身是血的周正,微微伸出手指,也只感觉道一丝丝的,极为微弱的脉搏。 而后繁星却是朝着宫殿跪了下去,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带着周正离开了剑坪。 从剑坪之上落下而不死,是不可能的,而繁星也明白,若非师尊出手,周正此刻也便只需要进行后事了。 剑锋,又称小剑峰。 之所以称之为小剑峰,也只是因为繁星是一众师兄弟之中,年纪最小的,排名最后的,故而称之为小剑峰。 小剑峰上,并没有繁星所说的那样荒凉。绿意盎然,芳草茵茵,似有飞蝶绕花仙。剑光停落之后,周正便被安置在了一处厢房之内。 繁星一路之上用法术护着周正的心脉,以免让他死在路上。而后又急忙的用传信符通知了三师兄常念。 前后不过二刻,便见又一道流光而至。 “三师兄” 常念道:“我已知晓,快带我前去。” “东厢房。” 常念听后,也不多做停留,直奔东厢房。 常念看了一眼周正的状况,而后一手便朝着周正的心脏一点,说道:“繁星师妹,此人身上根骨尽断,筋脉尽皆成空,也便是师尊吊着他的性命,故而还有一丝气息。” “可能医治?” 常念一顿,而后问道:“非不能医治,不过却是要问清缘由,若是大奸大恶之辈,岂能救治?” “我前几日听闻你寻了个徒弟,便是此人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此人于危难之际尚能护住老幼,且非大奸大恶之人。” 常念挠头道:“想不通啊,师尊既然出手,为何却只是吊着他的性命,却又任由他摔成这副模样?看看,看看,都快成一坨肉泥了,啧啧啧” “师兄!” 繁星急的直跺脚,说着:“别磨蹭了,在晚一会,我就得给他办理后事了!” 常念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我先得问个清楚,你是要他换个身子,还是就这副肉体凡胎?” 繁星道:“先天之体不可更换,切莫要拿我徒弟做你的那些个试验!” 常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后道:“这便不好办了。即便救回来,怕是修炼无望,依旧是一凡胎而已。” 繁星却是说道:“前年我下山游历,在途中见一奇物,此物马首牛身,以大虫为食” 常念一听,便道:“好师妹,你快与我说说,此物在何地界?” 繁星用手摸着下巴,而后沉吟道:“嗯在哪来着?想不起来了” 常念一听,而后便道:“好师妹,你且慢慢想,师兄先行救治你的宝贝徒弟。” 说完之后,便见他一拍腰间的葫芦,而后那葫芦自个儿的便悬浮在常念身旁,一时间葫芦之上霞光熠熠,那葫芦嘴之内却是喷出来两三物件。 常念道:“多年不曾施针了,老伙计,你还没锈啊。” 那一根银针仿佛颇有灵性,听得常念的话后,便针头一转,朝着他身上就这么飞刺过来。 常念也不去抵挡,待银针飞至于身前两寸的地方,却是再也无法靠近分毫。只见常念两指轻轻夹住之后,那银针在他手中一抖,而后便被他甩到了周正上身。 “九星落雪,人间白头。” 常念喃喃的说着,而后手上的动作也不慢,那银针瞬时间一化十,十化百,顷刻之间,屋内银光大盛,一根根朝着周正的身上落了下去。 “我先用落雪针接续他的骨骼经脉,而后用七日夺命丹来刺激他的心脉,用以复苏其生机,最后用丹鼎之术将其置于药鼎之内,续命丹,生息散辅以调理,你看如何?” 繁星惊道:“你是在救人还是拿他炼丹?” 常念道:“当然是救人了。他伤的太重,若是单单让他醒过来倒是容易的很,不过就怕是疼,也会把他疼死。故此需要丹鼎将其困在其中,而后以丹药滋补,待伤治愈之后方可从炉鼎中带出。” 繁星将信将疑,说道:“不成,不必放他于炉鼎之内,若是他醒过来,我自会打晕他。” 常念听闻,便也不再解释,而后点点头之后,便留下了两颗丹药。 “待我施针之后,便用生息散涂抹全身,而后让他吃下续命丹便可。” 繁星起初还点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赶忙似的逃窜出屋子,而后大喊道:“师兄,你可得把我徒弟治好,我,我还有事,在,在外面等你。” 常念看着繁星逃遁而去的身影,嘿嘿一笑之后,便转头正色的看着周正。 周正的伤,并非是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便可以救治的。 即便有诸多的灵丹妙药,却也把一个将死之人活生生的给拉回来。不过既然他夸下了海口,必然也要大出血的。 随后便见他不停的从葫芦里拿着一些药材,而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迟缓。 周正起初的外伤在两颗丹药之下已然渐渐的好转了起来,而最为关键的便是他的内腑。 内脏受损,可不是几颗丹药便能让其完好如初的。常念细细思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拿出丹鼎,而后用手一挥,便把周正扣在了丹鼎之中。 “阳木之草,离火之热,金石之坚韧,水土兼之中和,方能补五脏之气血,活心脉之经络,用不用再来点返魂草呢?他神魂之内有暗疾,若是用一点,应该无什么大碍的” 常念说着,便又从葫芦里拿出了一株似雾非雾的药材,这药材刚拿出来,便想要跑走。不过常念依旧念叨着:“自从抓了你来,还不曾出过力,今日也该到了你出力的时候,莫慌,只需要你的一点点枝叶而已,再说了,救人一命,天大的功德,待你他日修炼为灵身,也好过天雷之下惨遭毁灭不是?” 那返魂草或许听懂了,又或许认命了,朝着常念挤出了两滴翠绿色的汁液之后,便又遁回了葫芦里。 常念看着那两滴翠绿色的雾气水珠,一时间有些肉疼。其他的姑且不放在心上,但是对于这两滴,他可是心心念念了将近百年,才以山门众人之力围捕得来的。 第27章 苏醒 周正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并非是他二叔周道然,也不是他媳妇姜离,而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爹娘。 一时间他仿佛看到了两个极为陌生又极为亲切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种极为亲切的感觉,是他从未从身旁人身上得到过的。 即便是一直照顾他的二叔,也不曾有过这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而后的事情,便不是他可以得知的了。 关于人死之后,会看到什么这些我们不做讨论,周正仿佛自己在做一个很长很无聊的梦。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得到。 他应该是已经死了,但是死了的人,会有热与痒的感觉吗? 从前看一些个人,敲锣打鼓的从家门旁经过的时候,二叔便会带着周正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些个人哭哭啼啼,一些个人嘻嘻哈哈,弄不清是在办喜事,还是在办丧事,对于这些,周正一直很迷糊。 人死了会有人哭,但也会有人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从此再也没有见到的机会了,棺材入土之后也只是黄土一堆,有后代的,尚且能在坟前有些祭拜,若是那些没有后的,那可就真的是从此便在人世间消失了。 没人记得,便如同他从未在世间生活过一样。 “正儿,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每日奔波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老婆孩子,传宗接代?其他的什么权利,功名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传宗接代的附属品。” “二叔,这就是皇帝为什么要娶那么多老婆的原因吗?对了二叔,你还没有告诉我,皇帝的第三个老婆去哪了?” 炙热与痛痒,这两种感受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周正的感知中,他想要看清楚这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但是潜意识里告诉他,他的眼睛不能再度张大了。 随着他的感觉越来越重,而后渐渐的一系列的感知重新回到了他的五感之中,第一个,便是味觉。 一股子极为浓郁的药味充斥在了他的鼻腔之内,深深呼吸了两口,只觉得肺部有着剧烈的疼痛,既然会疼痛,周正的第一个念头也变的极为顺畅,那便是他并没有被摔死。 并没有什么庆幸,也没有什么感动,他赌的并非是他能不能活,而是他能不能被救! 很显然,他赌对了。 这并非是周正觉得自己有一定存在的必要性,而是赌仙门对于凡人生命的态度。繁星是好的,并不代表仙门也是好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同样也是二叔交代给他的,并且极为的郑重。 其实他安分守己的待在剑坪上也好,即便他饿的昏死过去,依旧会有人出面来收拾残局。但是周正并不想那样,显得可怜,弱小,无助,还蠢! 弱小无助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蠢。 傻对于的是人的一种病,并非是人自愿的。但是蠢就不同了,他是一个有完全行为意识的正常人而做出的一系列无用之事,可以称之为蠢。 周正说他不想拜入仙门,那可真是违心之言。他的哪一个目的都需要通过仙门来实现,又会如何不希望拜入仙门呢? 从看见繁星,听到繁星的第一话开始,周正已然开始打算起来了。 接受施恩,福运深厚,当旁人的眼中钉那可不是周正想要的。至于困在剑坪之上等待救援,亦不是周正可以接受的。 他想要拜入仙门,也需要让仙门的人看见,并非是繁星的任性,而是他的的确确有那么一些能拜入仙门的心性。 当然,这些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各的看法。对于其他人的看法,周正并不太关注,他关注的是他师祖对于他的态度。 但是周正此刻还不知道,他在师祖的心底,已然被打上了不可培养的标签。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只觉得浑身的刺痛与瘙痒逐渐的平缓了下来之后,便感觉到身体比之于从前更为的轻快了。 一丝丝的微光突然间露了出来,而后周正眯着眼,看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自不知道是自己变小了,还是那人变大了,但是借着光线,他一时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些个耍枪弄棒的茧子已然消失不见了,那是一双极为白嫩的手。 “你是谁?” “我是你三师叔常念,日后你修行路上,需要多多带些天材地宝回来,好付我给你医治的本钱。” “我,我没让你救我,快,快把我变回去!” 周正一时间脱口而出之后便有些后悔,但是常念却是微微一愣,而后道:“变回去,也不是不行啊。话说,总是治病救人,今日得你一席话,却是见解独特,为何不能把人治病呢?我得研究研究。” “喂!那个!三师叔!你可莫要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那种事情还是莫要研究了!”周正抓着鼎口,而后爬了出来,看着一时间有些魔怔的三师叔道:“咱们按部就班的就好,我若修行有成,必不忘三师叔的大恩。” 常念却是狠狠的拍了拍脑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尊说我研究个千百年也过不去这道坎,如今却被小师侄所一语道破奥妙!” 说完之后,便收起了药鼎,而后原地掐诀之后,便不见了身影,只是听得一阵阵极为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中。 繁星等待的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常念的动静也瞒不过她,故此,便在常念大笑的时候,繁星已然动身到了屋内,而后一声惊呼! 之后,只听的繁星大叫道:“你不穿衣服溜达什么!” 周正摸摸鼻子,而后挡着关键部位道:“没,没衣服啊。” 繁星恨恨的扔下了衣裳,而后在屋外说道:“穿好了且来寻我。” 周正用手摸着绸缎布料的衣服,一时间有些微微愣神,而后会心的笑了笑,一件衣服而已。 是一件衣服不错,但是平常人家的一身粗布与官府的黑皂袍想比,那可是两种概念,而如今他这一身衣服,对于周正而言,同样是两种概念。 当下周正快速的穿好衣物,而后繁星且不说那句话,他也会去找他的这个便宜师尊,一些事情,周正还需要问明白的。 第28章 线索 走出房门之后,周正看着眼前的景色愣愣出神,不同于在剑坪之上的荒凉,这里便是他刚来到破剑仙门的地方。只不过是所在的屋子不同罢了。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比之于在山下不同的是,这座小院并没有什么围墙,只有几个屋子罢了。 屋子很是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之于以往看到的宫殿,那些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屋子大体是用木料搭建完成的,但是具体的什么木料,周正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一间正屋,东西两方各有一间厢房,而后在正屋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姑且称之为柴房! 繁星并没有在正屋之中,而是坐在院中的石头墩子上,拄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 周正本要开口说话,繁星却是正眼瞧了过来,便道:“你且是好大的本事!” “怎怎么了?” 周正摸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怎么,剑坪之上好好待着不好吗?” 说起这个来,周正算是明白了一些,而后便道:“剑坪之上有什么好的?光秃秃的,连根野草都没有,我若是再不找些活路,怕是会被活活饿死了。” 繁星双目一瞪,而后颇为生气的说道:“我自是收了你当徒弟,师尊也已然应允了此事,那么你便是我破剑仙门的弟子,这么大一个仙门,岂会让弟子活活饿死?” 周正一时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繁星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师尊说你心神不定,故而要在将你留在剑坪之上,磨磨你的心气,好让你安定一些,你却倒好,万丈高空,半点修为没有,想要寻死你且早早说来,这般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如何使得!” 繁星人虽然娇小可爱,但是训斥起周正来,也颇有一番气势。 “想来谁人没有在剑坪之上受过苦?大师兄硬是挺着饥寒三月有余,积雪为食,清风作伴,至此乃独成一方,受天下修士敬仰!二师兄,三师兄,那个没有在剑坪之上受过,唯独于我剑峰弟子周正,因不忍饥寒之苦,故而铤而走险,白白断送了修行,师尊已然有过交代,不可受你破剑之法,你,可知道吗!” 周正听后,当下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这件事情他自认为没有做错! 但是他也不打算辩解,因为有前车之鉴,他所有的辩解都会被下意识的认为是一种狡辩! 繁星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为何我执意要收你当徒弟吗?你年纪不小,已然错过了修行的最佳阶段,神魂又有暗伤,根骨资质平平,你说,我为何要执意收你?” 周正摇了摇头,并非是他不想说,不知道,而是这个问题,本身怎么回答都不对,只有她自己才能说得明白。 “我自是知道你心性坚韧,有自己的主意。那一日有妖道祸乱天下,因此丧命之人多如牛毛,师尊派我等下山救难,以图让人间少些怨念,便是那一日,我见到了你,天上地下虽无生还之路,但是你还是站了出来,而后用最后的一线希望护住了身旁的老幼!” “师尊与我说过,修行路上,有着太多的诱惑与取舍,但是只要本心在,人性在,且是差不到哪里去的!那时我便清楚,遇见你是缘分,也是命运使然,我年纪虽小,但资质于仙门之内冠绝一代!否则也不会在不到双十年华独掌一峰,周正,你此刻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盯着我,盯着这剑峰吗!” 周正叹了口气,而后便道:“多谢救命之恩,周正还是那日的一番话,看来我与仙门无缘” “你可还是要走?” 繁星问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个人若是心不在此处,对于谁而言,都无法安心的。 周正这一次想了很长,但是对于即将所面临的事情,他还是选择退避三舍! 心中思量了一番之后,周正还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这个人,从小被二叔娇生惯养的,脾气也不好,以往都是浑浑噩噩,呆呆傻傻的,自从脑子清楚了一些之后,便知道自己能活到这么大,算是一种幸运。其实,我留下来与不留下来,当不当你的徒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刻除了每日混吃等死之外,且在这仙门之内毫无用处可言了。” “二叔说过,一个人必须得有用,若是没有用处,那么必然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你,真的要走吗?”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要走,不过在下山之前,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繁星脸色木然,而后说道:“问。” 周正想了一会,而后便问道:“姑娘可知道,有哪一门修士,是以女子为炉鼎修炼的?” 繁星想了一会儿,便说道:“类似这类旁门左道,大多隐居在各大山川之中,平日里是难寻踪迹的,若非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存留,且是无法判断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正继续问道:“这人额头之上有一道金色纹路的法门,是哪个门派特有的标识?”说着,周正便在地上画了起来,同王白首那日告诉于他画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误差。 繁星看着地上那一道弯弯曲曲的纹路,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周正却是有些焦急,但是也不去催促,繁星能告知于他,且不计较他的无礼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便在繁星思索之际,于半空之中传来一声鹤鸣,其上两个弟子拱手说道:“鉴于九峰规格完备,故此门主特命我等前来知会各峰,三月之后,破剑峰行,龙虎斗台开启,九峰弟子不得缺席!违令者,杀!” 繁星一时间有些焦急,而后道:“不成,开不得,我第九峰只有我一人,如何能算得规格完备!” “繁星师叔!莫要欺我等眼拙。” 说着,便又拿出一张符纸,而后一点,之间虚空之中便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却并非是那日繁星带着周正所见的人,那虚影浮现而出之后,看了繁星一眼,而后便道:“第九峰峰主繁星,其弟子周正,规格完备,可有不妥之处?” 第29章 竖子 繁星朝着半空拱拱手,而后便道:“门主,您却是迟来了一步,我先前已逐周正下山,再无师徒名分!” 那门主眉头一皱,而后怒道:“荒唐!” “自我破剑仙门立世以来,经岁月八千载,师者传道授业,徒者修行不怠,却从未有如此儿戏之言,你且自诩为冠绝一代,如今又拿这般言语搪塞于我,莫非,我这个门主在你繁星眼里,便如同乡间小儿,满口的不得体面?莫非,我仙门之门规,已然是管不住尔等了?!” 繁星听完之后,面色不由的一白,而后道:“还望门主恕罪,繁星年幼无知,任性妄为,此事皆因我而起,繁星甘愿领罪。” 而后却又朝着周正呵斥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滚下山去,且莫要再让我看到你!” 周正却是一动也不动,而后喃喃道:“这事情不对啊。” “周正你做什么!” 繁星急忙呵斥道,但是便在她准备出手之际,那半空中的门主却是悠悠的说道:“九峰峰主,你且看他如何说?他若不说个明白清楚,必定要治他一个不敬不忠之罪!” 繁星听到之后,顿时心中暗叫不妙,门主早不来,晚不来,却是选了一个好时辰,必定有他的目的所在。 繁星一时间有些慌乱,却是没有注意到周正。 却见周正朝着天空之上拱手,随后便道:“敢问门主,繁星何罪之有?” 门主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但是仙鹤之上的小童却是道:“繁星峰主私自下山,此一罪也。未经门主允许,带凡间之人上山,此二罪也。不曽告知录事堂,私自收徒,此乃三罪。门规有载,收徒未满三月而关系断绝者,非仁师也,故此,此乃四罪。其五” 周正一时间算是听了一个清楚明白,这便好比乡间农家无子,婆娘又生了个赔钱丫头,故此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屋里屋外的惹人嫌弃。 合着一句话,繁星和门主不对付,或者繁星的师傅与门主不对付,至于其中的因果缘由,姑且并不重要。 周正听着天空之上数落的第十二道罪责,而后却是指着门主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看繁星必然非你所生, 但是必然由你而养,故此奸夫不曾寻得,而今却来拿丫头撒气,贻笑大方!一些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可哪来作伐,门主当真不是一朝堂政客,若不然,我等凡夫俗子岂能有活路?” “大胆!” “师弟!切莫要自悟!” “而今你还在录事堂留名,便以下犯上,日后还得了,当记一罪!” “师弟,看来你便是想被逐下山去,现而今也绝无可能!” 那两个童子你一言,我一句,句句诛心,字字杀人,一时间周正便如同恶贯满盈之徒,罄竹难书,不惩治难以平人心,不罚之难以泄心中之怒! “尔等且莫要聒噪!” “门主!我而今还算一弟子,故而有所一问:这仙门,当真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吗?!” 一时间,那童子二人赶忙的闭上了嘴,而后如同泥胎木雕一样,站立在仙鹤背上,不再有丝毫的动作。 门主见此,面色不改,依旧一副极为随意的样子,而后缓缓的说道:“你上山不过数日,接连几件事情,皆由你而起,肆意妄为,口出狂言,不敬尊上,不拜师尊,好一个凡间儿郎,好一个,高曲周正!” “记!” 门主突然说道,那两个小童便急忙的拿出纸笔,而后等待着吩咐。 “九峰弟子周正,出言不逊,藐视门规,以下犯上,其心性顽劣,不堪教诲,故,打入死间,遇赦不赦。其师繁星,教徒不严,纵容劣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故,削去九峰峰主之位!着律事堂封其修为,打入死间,遇赦不赦!” 说完之后,那符纸一瞬间大燃,而后便消散于虚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小童听得仔细,但是那无端抖起的手却是再也难以平稳下去。 周正听着,而后朝繁星笑道:“看,人家官大,就不和你理论,一句话就要你命。” 繁星并没有看周正,而是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门主岂是我可以得罪的?对?”周正打断道:“你先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后才是我的便宜师尊对?” “你现在同我说这些个管什么用!” “我且不管你以往活的如何,都说修仙自在逍遥,但如今我看来,这仙门之内便如同市井之泼皮,只不过是一群破坏力更为巨大的人罢了。你一心为善,如今得来的且是什么?自我幼时,二叔从未让我立于任何威胁之下,而今,我只不过是不愿你让人随意驱使!我虽一介凡人,但亦知道受恩必报的道理,而今他们一群人且来欺负你,我如何还能躲在你的身后?” “嘿嘿,况且你一个小丫头如何能让他们肆意编排诋毁!我一介凡身不过百年,即便去到地下,见到地君老爷,也能挺起胸膛,将此事说他一说!” 周正看着有些发呆的繁星,继续说道:“我虽为血肉之躯,但亦可挡在你身前,哪怕下一刻身死,亦问心无愧!” 繁星大叫道:“那有什么!不就几句言语罢了,他们能把我如何?但是你呢?你的娘子不要了?你的二叔不找了?你的爹娘不想见了?何必呢?让他们说去便好,我且受的住的我不用你挡在我身前的,我已然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正骂道:“放屁!哪有这样的狗屁道理!”而后看着四周又大声骂道:“都一个个的死了去吗?就这么看着?繁星岂不是尔等的师妹?不是尔等看着长大的?亦或者说,尔等心中,也是这般认为的?!” 且是周正话音刚落,天空之中雷霆阵阵,当即乌云盖顶,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种景象,若是初次见,必然吓得魄散魂飞! 但比之于诡异天灾之象,无异于有些儿戏了。故此周正不曾害怕,反而朝着天空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繁星一人,在这仙门之内,也只有一人而已!” 第30章 比斗 天雷之下,雷声阵阵,且是挡住不周正,骂了一个痛快! 繁星自是看着抬头不断喝骂不停的周正,一时间有些恍惚,她从未碰到过这样的凡间人,也同样不曾感受过被这凡间人,挡在身后的感觉。 很爽! 但是,是要付出代价的。 故此,当下繁星做出了一个从来都不曾想过,或者不敢有过的念头,她想要周正离开这里,周正当初的选择,无疑是对的。 当想便即刻行动,律事堂可不会等他们安顿打点好之后才出手。当下繁星立即掐诀御剑,而后拉着周正便朝着山峰之外而去! “繁星,且来受罚!” “你让开!” “繁星,你知道私自逃脱有什么下场,死间之中,我已打点好,不会让你在里边受了委屈!” “雷严武,你让开,我不想同你动手!” 雷严武却是道:“律事堂办事,从来都不会有丝毫的差池,这是规矩,不能在我的手中坏了。繁星,认罪。” 繁星却是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也认为我有罪?” 雷严武严肃的说道:“门主说有,那,你便有!” 繁星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但是在她身后的周正却是问了一句:“你师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可能” 繁星摇着头,而后道:“师尊修为通天,世上能与他过手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那为何刚才不曾见他出来?” 繁星心中一惊,而后看着雷严武也不再说话,手腕之上微微一抖,那星月镯便遇风而长。 “星河且一方,为我掌中藏。” 待繁星念动法诀之后,那星月镯一时间流光四溢,整个天空之上,破开了层层云障。且不管他白天黑夜,小剑峰之上一时间星河流转,日月无光,一层层威压散发于天地之间,雷严武一时间来不及应对,他不曾想往日间对于众人极为听从的小师妹,会为了一个凡间之人,对他出手。 “惶惶天威,凛凛炎雷,九天九地,自建刚强!” 雷严武反应确实不慢,虽然被繁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多年深厚的修为也不是白修的。只见他双手虚空掐诀,而后其背上一柄无鞘之剑陡然飞出,天空之上被破开的云层便在此刻再度的遮盖了起来,其中雷霆肆虐,一时间周正只感觉到了头发根根直立而起,那一道道雷霆,便如同雨水一样的,朝着二人击落了下来。 “繁星,你当真要到如此地步!” “早听闻雷师兄雷法已然踏入地级四品,为半步天人,只差凌门一脚,便可参透无上奥秘,师妹今日有幸,还请师兄,赐教!” 话声刚落,便见星月镯一时间青光大盛,而后滴溜溜的在天空中盘转了起来,山河日月皆为青光所绕,其镯身之上,显现出花鸟虫草,鱼龙凤麟,刹那之间,整个小剑峰之上便出现了道道灵影,而后繁星朝着雷严武一指,那一只只灵兽,一株株仙草,便同时而起,尽数朝着雷严武而去。 雷严武见此,丝毫不慌,但是心中也陡然惊讶,他自是知道繁星有这么一件从小到大都一直戴着的镯子,却是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威力。 “御极九天神霄雷,不留妖魔乱世间。” 那无鞘仙剑分分合合,再分再合,本一臂之长,两三刻间,便如同山峰一样巨大,那万兽不曾退却,直直的朝着巨剑而去。 “当!” 两者相撞,必有一伤,只见雷严武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当下也便动起了怒火!鲜血飞溅,而后落在巨剑之上,雷严武牙关一咬,而后又喷出了一口鲜血,只听他说道:“师妹,如此收手可好?” 繁星却是不曾回答于他,而后星月镯再次盘旋,不同于巨剑,反而一缩再缩,滴溜溜的变成手掌大小之后,却是“咔嚓”一声,镯身便这么的断了开来,只见繁星一甩,那断开的手镯便如同彩带一般极为柔顺的张了开来,而后繁星一手握住,用力一抖之下,一柄散发着青光的仙剑,陡然便出现在她手中。 “我哩个乖乖,这小东西” 周正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但是他一个门外汉,也只得说是好看的不得了,至于其中的危险,即便是他很上心,也是半点用处没有。 除了干着急,还是干着急。 但雷严武却是不同,他自是心中一惊,对于繁星的这一仙剑,他从未见过。且莫说是他,即便是仙门之内的任何一人,见过此刻星月镯模样的,不超过两个人。 “好手段,好法器,好算计!繁星师妹,看来我等是走了眼了!” 繁星冷哼一声道:“你若此刻退去,念在往日情分,可留你一条性命!” “呵呵,你我师兄妹多年的情分,却比不过一凡间贱命!” “多说无益,且看各自手段!” 话到尽头,也便是各自见真章的时候,雷严武并不会因为繁星的一柄仙剑便退了去,同样,繁星也不会以为此刻收手,便能风雨齐去,此时,便是都下不来台了。 雷霆之剑声势浩大,星月之剑小巧玲珑,此刻周正才明白,那些个茶馆里说书的人必然没有见过修士之间的斗法,那一柄柄仙器,可是比使用仙器的人要珍贵的多了。并没有什么碰撞,反而都在极力的避免碰撞,以免损伤了仙器。 仙器之外,是一层层的极为厚重的气,说是气,也不像气,更像是一团有着花花绿绿颜色的棉花。 两柄仙剑便这么的在一层层气的包裹之下,不断交锋,此刻的比拼并没有什么剑法剑诀之类的,总之很是野蛮,那便是比谁的气更为的深厚。 但是繁星的“冠绝一代”,并不是吹的。 两三下对撞之间,雷严武已然落在了下风,天空之中的黑云层一次次的被破了开去,而后,一道道流光便这么的朝着小剑峰而来。 雷严武脸色一变,而后传音繁星道:“快快动手,肩下二寸乃是我的命门!” 繁星一时间也来不及道谢,极快的朝着雷严武所说的命门一点而去,随后,雷严武暗中怒提气血冲击命门,当下便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着地面之上栽倒而去。 繁星冷笑的看了前来的人影一眼,而后便抓着周正,急速的朝着破剑仙门之外而去。 第31章 白日 “门主,繁星击败雷部堂,带周正逃遁而去。” 那门主却是摆了摆手,而后都:“无妨,无妨。她们出不去的。着律事堂长老前去捉来,打入死间!” “是!” 小童领命之后,便朝着殿外而去。 待小童离去之后,门主才喃喃说道:“楚南风啊楚南风,好算计!不过,你坟头的草,怕是有二尺高了?不对不对,怎么会有坟头呢?” “暮峰主,你这茶,可是有些烧的急了。” “哦?我看是你们律事堂急了。” “暮立雪!律事堂的事情,你还是少打听,听多了,对你没好处!” “怎么的?呵,好大的阵仗啊!一二八九,你们律事堂这是准备来我这边开个席面?” “门主令!六峰浩然峰,峰主暮立雪,着令其峰大小弟子驻守,若无调令,不得出峰,违令者视为叛门。” “哦?就只有我第六峰?” “六峰归我们兄弟管,四峰的常念,三峰的白清若,我们兄弟都有去,你啊,就乖乖的配合,不要让兄弟们难做!” 暮立雪笑了笑道:“好,好,好。配合,配合!我六峰好说,不过,四峰那边,谁哪个倒霉蛋去了?” 律事堂的人忍不住捂住嘴,但是依旧笑出了声来,道:“是雷二愣子!” 暮立雪一听,而后砸砸嘴道:“雷严武的小儿子?噗,哈哈,走走走,咱们屋外看看热闹去!” “走走走!” 便在暮立雪等人刚出了屋子,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陡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而后只听得一声道:“常念师叔,有事好商量啊~啊嚏~!” 常念飞身在半空之中,不过却没有离开悬壶峰的地界,而后看着律事堂的人道:“来来来,一人一包,清热解毒,专治风寒,颇有奇效,两颗灵石一包,尔等,没有意见?” “师叔说笑了,我等修行之人,岂会得什么风寒寒阿嚏!” 常念呵呵一笑,而后道:“是病不是命,有病得治啊师侄!” 雷秉烛抹着鼻涕,而后怒道:“师叔,是不是你搞得鬼?快点把我治好,若不然我可” 常念冷下脸来道:“你要如何?找雷严武打个小报告?雷二愣子,出去别说我认识你,太丢人了。” 雷秉烛一时间不上不下,嘟嘟囔囔的说道:“唉,你,我” 正是各峰热闹之际,只要同繁星有点交际的,都被律事堂上山喝了茶,而一些个没有喝茶的,便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热闹看,总比每日枯坐清修来的有趣。 却说雷严武重伤昏迷之后,繁星便带着周正一路朝着破剑仙门之外逃离,机会是有那么一丝的,便是在护山大阵开启之前很短的一瞬可以通过去。 繁星并没有选择最短的路径,她已然计算好了阵法开启所需要的时间,还有的一拼。 此时周正却说道:“你把我交上去,他们会不会不追究你的过错?”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你认不认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门主想要的,就是我!” 周正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故而道:“门主他是不是变态啊?” “他变态不变态我不知道,但是当下你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个变态!你手给我松开!” 周正听闻之后,又紧了紧在繁星腰间的手臂,而后一脸戚戚的说道:“你飞这么快,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抱紧点,就掉下去了!” 繁星此刻也腾不出手来,故此也就不再管他。一路疾驰而上,当一层泛着白光的雾罩出现在二人身前的时候,繁星恨恨的咬了咬牙,而后便朝着天空 飞去。 御剑直上九万里,方知人间在何方。 白雾且是追不上繁星的速度的,但是便在白雾汇集的上空口,却是飘座着那么一位老者。 虚空而坐,身前茶桌炉具一应俱全,而后已然有两盏清茶放置于繁星身前了。 那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而后道:“喝,喝了这盏茶,前尘往事如云烟。” 周正动了动,发现并未掉落下去,而后拿起茶盏,道:“老头你不行啊,人家都是一盏入天仙,你却倒好,一盏梦云烟。” 老头呵呵一笑,道:“小师侄好文采,可惜了。繁星丫头,回头是岸!” 繁星问道:“荣老,您也要来阻我吗?” 老者苦笑一声,而后道:“我荣天河也是身不由己啊!门主算无遗策,连我这个老的快入土的家伙都算上了,不来不行啊。” 荣天河见繁星不说话,便又继续道:“也不是不行,你若是把那星月” 繁星当即怒道:“不行!那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想要我的镯子?!我便把镯子放在此处,你们何人敢来取走?” 繁星说着,便把星月镯放在了身旁,那星月镯在虚空之上缓缓漂浮,也不曾下落丝毫。 荣天河看着星月镯,伸了伸手,却是又缩了回去,道:“你知道这镯子认主,即便你死了,它也不会让旁人触碰的。” “门主之才经天纬地,若是得此宝辅助,踏步天人未尝不可,此乃关系我破剑仙门之要事,繁星丫头,你可要思虑清楚啊。”说着,便又指了指护山大阵,而后道:“时间不多了。在大阵合拢之前,你须得做出决定。” 繁星看着逐渐合拢而来的大阵,而后又看了看身前的老者,靠闯,是闯不过去了。对于老者的修为,繁星知道,这些老东西已然修成多年,底蕴极为的浑厚,她并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周正这么一个拖油瓶。 此时已然不是追究谁连累了谁,而是对于星月镯,这一件她从小戴到大的法宝,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让门主都对其念念不忘!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喝完茶盏之中的茶水之后,微微揉了揉脑袋,而后说道:“老头,煎茶的功夫还不到家啊,不如我二叔煎的好吃!” 周正的话显得很突兀,白日之下,繁星心中阴郁的情绪,在这一声之间,陡然被刺破了开来。 第32章 双魂 “这,不可能!” 荣天河惊呼道,而后只见他看看茶盏,又看看周正,对于自己的道法,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怀疑。 周正极为淡然的呵呵一笑,道:“且一些早已然分支了不知多少的法门,被你用来视若珍宝,当真可怜,可叹呐!” 说着周正摇着头,而后又看看繁星,邪魅的一笑,那种笑容,荣天河一时间浑身都发起了抖来,而后指着他颤抖的说道:“魔魔气!你是魔道中人!” 周正看着同样变了脸色的繁星,而后吹了吹手上的指甲,一副极为随意的派头,而后说道:“不过你这盏茶且不错,能让本尊有片刻的清明!” “破剑仙门?没听说过!那个什么狗屁门主,赶紧出来受死!若非被封印在这凡胎之中,岂能让你们这些纸老虎作威作福?” “繁星是,你很好!本尊喜欢!你且说来,今日要谁死来,本尊让他活不过三刻。” “哼哼!好大的口气!” “破剑仙门三十六代门主,郑丘虚。你且是周正,亦或是?” 周正看了前来的门主一眼,而后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探听本尊的名讳!” “死来!” 周正说着,便朝着郑丘虚探出了手臂,一时间滚滚魔气从周正的身体之内翻涌而出,那让繁星望而却步的护山大阵,却是在一刹那间破碎了去,竟然挡不住此时周正出手的余威! 郑丘虚不敢大意,只见他长袖一挥,一道遮天的道袍便从他身上缓缓显现了出来,而后道袍在他法诀催动之下陡然间遮天蔽日,把周正的魔气一层层的包裹在其中。 但是,此时的郑丘虚却是显然有些吃力,周正反而依旧在不断的朝着道袍落下手指,当第三下的时候,郑丘虚陡然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其道袍便被戳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便消退了神通,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周正朝着茶桌之上的茶炉一招,而后又喝了两口,直到茶炉之内在没有丝毫茶水,且便连茶叶沫子都给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顾不得一旁如同死了爹娘的荣天河,周正笑道:“这蠢货就是你口中经天纬地之才?还什么天人地级?我看连上古金丹修士都打不过,似这年岁修成这般样子的,连做本尊的鼎炉都没有资格!” “不过,这镯子倒是好久不曾见到过了。”说着,周正便朝镯子招了招手,而后那星月镯便如同找到了亲人一样,对于此刻的周正显得格外的亲昵。 “昔年月瑶便是用此镯,挡住了天界的三十万大军,给本尊争取了一线生机”说着,他看向繁星,而后道:“你保护好他,莫要让他中途命陨!” 说完之后,便不给繁星反应的机会,而后朝着繁星额头一点,而后,周正便这么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怀中,只听得一声极为微弱的声音道:“快走!” 繁星且来不及过多的想什么,而后便在一众人愣神之际,御剑而起,朝着破剑仙门之外而去。 便在繁星飞出不过一二里,便见其身后一道道流光已然追赶而至,那郑丘虚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驾驭这仙剑便这么死死的咬住了二人不放! 郑丘虚以往执着于天人之境,而今却是有听闻了上古秘闻,即便拼他个闭关数十年,也不能让繁星与周正逃离了去。 天大地大,天下,姑且不是他破剑仙门独一家的。他此刻并非是恨,而是那种多年不曾有过的激动!之所以激动,便是因为上古年间的秘闻,竟然通过刚才那魔道之口而出,此乃谓之天大的机缘! 正道,魔道,哪里分得那么清楚,不过是一群各自为了步入仙魔道所选择的道路不同罢了。郑丘虚对于此,深有体会。 一追一逃,山川与剑下飞掠而过,对于此,它们已然见怪不怪了。 周正昏迷之后,便被繁星一路带着,至于是不是呼吸困难,能不能受的了罡风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姑且他感受不到。便在喝完那盏茶之后,整个人便有些飘忽迷离了起来。这并非是他愿意去喝,而是下意识的去喝,这并非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只要他思绪正常,在当时的情况下,即便是没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喝那茶桌之上的茶水。但是周正喝了,而且对于喝完之后的效果,一概不知! 他自是不知道那滔天的魔气已然惊动了天下十八洲的修士,亦不知道,在上京兴国皇室之内那颗近五百年不动龙头忽然张开了大嘴,一口之下险些把怀帝吞在其中。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博海地界,他的二叔正在不计代价的突破着妖魔的层层封锁。 总之,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此刻的周正,在破剑仙门其他人眼中,是必定要除之而后快的魔道妖孽!但是在郑丘虚眼中,他却是探求无上秘闻的人形珍宝! 至于繁星,此刻已然脱离了郑丘虚的眼界,对于星月镯其中所隐藏的秘密,无外乎是关于修为提升,相比较于周正体内的魔头,必然要比星月镯一件法宝所能知道的多的多。 繁星终究是没来得及甩开身后的郑丘虚,一个是修为上的差距,另一个便是法器之上的差距。郑丘虚所用的,便是破剑门最好的,繁星没有任何意外的被他带领着众人包围在了其中。 郑丘虚看着停下来的繁星,而后又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正,内心的激动几乎要抑制不住了。但是多年的表面功夫已然到达了极为高深的地步,故此,他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颇为严肃的说道:“周正此子魔气冲天,今我破剑仙们众修士千里追讨此魔,生擒于此,当记一大功!此等盛事本该宴请天下仙宗共聚商讨,但吾修为不精,被魔气所伤,故而不得闭关调理,其余诸事,等吾出关再议!尔等需紧守门规,期间若有不决,可共同商议定夺!” “尊门主之令!” 一众人拱手领命之后,繁星被封了修为,周正被两个小童看管了起来。 郑丘虚刻意吩咐了一句:“荣天河长老功不可没,暂且便留在律事堂!” 荣天河赶忙拱手回礼道:“多谢宗主不记小老儿之过!” 郑丘虚摆了摆手,而后又是面色一白,便道:“吾且先行一步,尔等行事须紧密安排,莫要乱生是非!” “恭送门主!” 众人又是齐齐的一礼,繁星面无表情的撇撇嘴,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她用脚指头都可以想的到了,想到死间那个鬼地方,繁星的脸色不由的更加惨白了! 第33章 死间 死间,是破剑仙门用来惩治一些平日里犯了重大错误的修士所修建的牢狱。 根据繁星所能知道的,死间之中有两个极为重要的部分,一个是环境,一个便是关于死间的传闻。 根据传闻而言,进入死间的修士,从未离开过。 至于是死了,还是被暗中指派到什么地方了,这些门中也曾有过风言风语,但是很快的便销声匿迹了。 而律事堂虽然管着死间的入口,却是从未派人进入到里边去,所以因为消息的极度匮乏,导致了死间这个地方便给众人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那一众人待郑丘虚离开之后,便开始双双结起了法印,繁星一时间丹田神庭一一的被封印住之后,两副枷锁便给套了上去。 繁星一时间恼怒,但又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周正的异常变故虽然给她们带来了一线生机,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周正短暂的爆发显然并没有什么巨大的用处,反而给他们的逃亡画上了句号。 人心凉薄皆由利往,非是狭义热血可得长久。 这也便是修士一再强调的要和光同尘,要雨露均分,修士并非是个体,也同凡间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在面对同样巨大利益的面前,修士们便相互称之为道友,而后背地里,相互称之为魔头。 话便是由人来说,至于其他人听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有心人与无心人便会有不同的动作。 但是这些,繁星不懂,周正也不懂。 待原路返回之后,繁星二人并未路过小剑峰,而是自进入破剑仙门之后,便朝着第一峰后山而去。 第一峰,历代又称之为破剑峰。 这是破剑仙门的发源地,也是历代门主的修炼之地。 破剑峰远看形似一柄巨大的剑山,不过在剑身中间,却是有着一道极长的空隙,便如同在剑身上刻意镂空之后,从而显得整个山峰极为的空灵。 山还是那座山,以往繁星看到这座山的时候,便会心中不自觉的激动,入驻第一峰,是任何一个破剑仙门弟子的目标。 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达成心愿,反而在莫名其妙的选举之中,获得了第九峰的峰主之位。不过现而今,她也有了一点明白,为何偏偏是她看起来那么的深得门主的“赏识”。 看着脚下飞掠而过的第一峰,繁星再度朝前看去。 那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破剑峰之后,显然并不似山前那样的苍翠与繁盛,即便是现而今初夏的季节,依旧是一股很荒凉的样子。 一些枯死的枝丫与遍地的荒草很明显的说明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植被的生长。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一峰之所以成为第一峰,便是因为其山峰之中有着一条巨大的灵脉!山有灵脉而植被不生,这显然违背了天地自然的理念。 但是这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二人进入其中之后,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剑光徐徐的停缓了下来,繁星由于修为被封,故此不知道此刻的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界,总之,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是破剑仙门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处极为狭长的山谷,而他们二人,便被在峡谷口前,被丢了下来。 一声惊呼,一声闷哼。 周正在巨大的撞击之下清醒了过来,但是依旧没有起身,并非他不想,而是此刻的身体状况,有些堪忧。 他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那一盏茶所遗留的效果,故此也只能微微转头,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繁星。 “喂,快,过来扶我一下,浑身像散架了一样,起不来身了。” 繁星转头看了看他,而后也咬着牙撑着身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怪渗人的” “你想起了什么?” 周正疑惑的看着繁星,而后道:“你希望我想起什么?或者说,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谁让你喝茶的!” “我没喝呃我怎么会喝茶呢?” 繁星看着周正疑惑不解的面容,而后便同他讲了一遍关于他喝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而后便细细观察着周正的反应。 但是繁星失算了,周正并没有什么反应,或不信,或惊恐,或其他之类的表现。 反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繁星一时间感觉到就像见了鬼一样,说道:“喂!周正!你体内可是有魔气滔天的大魔头啊!” 周正吐了一口气,而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大魔头?” “他,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若按你说的,此人的行事作风断然不屑于说假话。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混为一谈。” “魔头唉!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周正看了看四周,而后淡定的看着繁星道:“你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来讨伐我?” “以咱们现在的情形,怕是不需要其他人动手,说不得过几日,就会因为缺少食物而被活活饿死,所以,你还是多想想,对于这片地方有什么可以让咱们苟活下去的东西,而不是想一些个不靠谱的未来!” 繁星对于周正的淡定显然又提高了一个认知,但是同样也明白,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错误。相比较于思考一些以后的事情,当下怎么活下去,即将要面对什么,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事情。 周正恢复了一些力气,而后便朝着繁星说道:“走,咱们且来看看这地方,有何恐怖之处,到时候死了,也能在地君老爷面前吹吹牛,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是。” 繁星被他这一番打趣逗弄的哭笑不得,道:“这是死间,走不出去的。” “你没走,怎么知道走不出去?” “人家都这么说!” “那人家还说什么一觉醒来成仙儿去呢,怎么不见你成仙飞升” “你是不是非得和我抬杠!” “抬什么杠?哪里来的杠,你且寻一个我看看?” “周正,你啊,我,我咬死你!” 周正:“过两天再咬,到时候就怕你下不了口。” 第34章 诡异 “无论你面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着能让自己轻松起来的心情,这样你就不会一直停留在担忧与慌张中,而后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是周正的二叔以往对于他说过的话,而今想来,却是有着更为深层的意思。而周正便在踏入山谷狭道的时候,二人便自觉地停下了吵闹,在山谷之外,与山谷之间,两处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真正步入其中,置身于此地才会有着更为明显的感觉与更为直观的感受。 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狭道之中,此刻已然变换了一副模样。 那一双双绿的发亮的眼睛,而后一声声极为渗人的诡异笑声,那一个个形似枯槁,皮包骨头的修士,一时间齐刷刷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后看着繁星与周正,那种眼神,繁星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种饿惨了的,而后突然看见食物的那种疯狂! 周正只停留了一瞬,便转身拉着繁星要退出去,但是显然他的打算并没有什么效果,转身之后,同样是一群盯着他们看来的眼睛。 眼睛,眼睛,到处都是眼睛! 一些个人已然控制不住了,而后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二人而来。 周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并没有说任何话,当前的情况,说什么都比不过让他们咬一口来的实惠! 繁星一个劲的缩在周正身后,此刻的繁星,才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有着少女该有的反应。 周正轻轻拍了拍她,而后道:“别怕!” 而后又朝着朝他们过来的那些人说道:“想死的便过来!” 那一个个身影对于周正的反应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在周正说完之后,移动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周正看了一眼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自己的状态,同样并不算好,但是必然不能停留在原地,等他们包围之后,即便是能脱离而去,也要废不少力气。 “小心脚下!” 周正回头朝着繁星叮嘱了一声之后,便开始拉着她跑了起来。 身前的那些人不断的用手拉扯着他,那一双双看似没有血肉的手掌气力倒是不小,不小心被抓住之后周正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出来。 此时且能不与他们发生冲突便要尽量避免,里面的人姑且不算太多,待繁星实在跑不动的时候,周正回头望去,已经跑出了不知道多少距离,周围已然是没有什么人了 死间之中很大,这是二人一路跑过来之后最大的发现。 繁星急促的喘息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与身旁的周正比较起来,便一眼可以看得出来,周正对于长距离的奔跑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只是额头之上有些许的出汗,呼吸依旧算得上平稳。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周正看了繁星一眼,而后道:“为何要有事?你若从小到大每日跑上二十里,必然比我厉害的多。” “你是说你每日都跑?” 繁星难以置信的问道。 周正点点头,而后说道:“二叔交代的一定要完成,不然二叔晚上就不会给我讲故事了。” 繁星暗自道了声:“妖怪!” 周正却是没有听清楚,但是见繁星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便也没有开口询问。当下两人便四下观察了起来,这片地方,难得的安全。 断然没有刚才那般恐怖的景象, 一眼看见便会让人不寒而栗。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阵阵的不解,繁星平缓了一下呼吸,而后问着周正道:“为何他们都不追上来?就好像那群人只能在特定的地方待着一样,不能越过某条界限。” 周正对于繁星的分析颇为赞同,随之便说道:“以往同师父在山中采药,师父常说大山之中,每一片地区都有一个管事的,就好比牛家村的人家,各自有各自的屋子,不能随意进去的。” “要不然,咱们弯回去试探一番?” 繁星翻了个白眼,而后摇着头说道:“不行,不去。” “那你想怎么办?这地方除了能抬头看看天,还能做什么?你修为被封,难道脑子也被封了?你不用吃不用喝怎么活下去?” 繁星幽幽的看着周正,而后道:“我是修士!” 周正一时间气恼,而后道:“那你飞一个试试!” “我是修士,我不用吃饭!” “你是不是傻了,修为被封,还不吃饭,想把自己饿死吗!” “我是修士,我不用吃饭!” “好好好!那你当你的修士去!我自己找,到时候可莫要哭着求我!” “我我是修士,不用吃饭!” 周正:“” 繁星不过同周正讲了那么句话之后,便一直重复着先前那一句,一时间周正被吓住了,还以为自己的言语之中是否有什么冒失的地方刺激到了她,故此周正并没有在同繁星执着于吃不吃饭这个问题。 但是紧接着他便发现,繁星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了。 对于繁星此时的样子,周正最为熟悉不过,便如同他以往在大山之中,而后在高曲之中是一样的,那种呆傻,且是装不出来的。 “繁星?繁丫头?繁女侠?繁仙女?” 周正接连换了好多个称呼,好听的不好听的,能叫的不能叫的统统说了一个遍,但是紧接着,周正便深深的吸了口凉气,他此时已然确定,繁星的症状,是在他们停下来不到两刻之间发生了变化。 至于为何他自己没有受到影响,不,根据周正极短的回忆之后,他发现自己貌似与繁星吵闹了起来。不同于玩笑,那是一种真正心头上火,怒气横生的情绪。 周正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又看了看繁星,喃喃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是修士,他不用吃饭,但我不是修士,我需要!” “对,我需要,切莫要管她,她是生是死,于我何干!” “不,不,不,不是,她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她。” “她是修士,可以飞天遁地,你是一介凡人,每日都要为三餐奔波,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莫要强拉硬拽,到时候害人害己!” “你已然是成为了拖累,还是乘此机会离她而去,莫要给她平添烦恼!” “可以” “不行” 便在二人皆都开始疯言疯语的时候,在二人身旁不远的地方,却是又有一双大眼睛,在滴溜溜的看着他们二人,且时不时的朝着二人吹吹风之后,场面一度的更加诡异起来。 第35章 食魄 微风吹拂,并不是那么令人惬意。 在狭道之间,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些呼啸之声传来,这是因为山谷之内的地理环境特殊,风声也便有了稍许的不同。 按照道理来说,山谷之外与山谷之内,很显然是两个地方。 但是不知为何,抬头看天,他总是不会变的。不管过去了多久,也不管四季如何,依旧是那般的晴朗,那样的令人乏味。 这里没有所谓的白天与黑夜,对于习惯了每日早睡早起的周正而言,此刻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了。不过他的面色却不是很好,给人一种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感觉。 他依旧无法确定当下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是应该的,故此一度陷入两难之中,不得其解。 而繁星的状态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依旧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以往颇具灵性的样子却是难以在面部上表现出来了。 二人的性格一时间仿佛调换了一样,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与认知之中。 这种情况,周正从没遇到过,他万能的二叔也从未教导过他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故此一时间陷入僵局。 周正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想明白,想透彻了,而是他在那么一刹那之间,仿佛忘记了什么,并且这种遗忘的速度超过了他回忆起来的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空旷无人的地域之中,便只剩下了两个痴痴呆呆的,如同丢失了魂魄的人。 随后他们的眼睛之中,渐渐的没有了光泽,若是细细看去,便如同他们刚刚进入到死间之中见到的那些修士一样,有着同样的眼神。 若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不出几日,他们二人便会如同之前见到的修士一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这些,他们并不知道。 或者说,整个死间的之中的修士,并不清楚他们所遭遇的事情。 便如同时光洪流之中的,一个个都开始回归到最为原始的本能与本性。这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无疑是极为恐怖的。 年龄相差不过四五,便会有所谓的代沟出现,更何况这是一群没有了基本认知与基本交流的修士。 时间依旧在不停的转动,但是对于死间之中的人,时间仿佛成为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他的存在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当死间之中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寂静之时,周正与繁星已然彻底的沦陷在了其中!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郑丘虚而言,却不知道是好是坏。他需要一个正常的,愿意配合的周正,却不需要一个如同野兽一样,或者说还不如野兽的周正。 但是身为一门之主,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死间之中的情况郑丘虚必然有所了解,他既然有所需,必然需要去保障周正的安全,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同预想之中的那样一般,或者是说,周正此刻所受到的遭遇,也是郑丘虚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暂且不多揣测,且说周正与繁星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之后,在其二人不远处的地下,便这么“突突”的晃动了几下, 而后一个面容极为模糊的小东西便这么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这小东西身长约人手臂来长,高不过半膝,从地下钻出来之后,便开始绕着二人转了两圈,而后其模糊的面容才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而后却见他身体微微一阵阵颤抖之后,却是如同人一样的直立了起来,那面容一时间怪异到了极点。 他颇为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除了眼前的二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存在之后,才学着人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胸口,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便极为满意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二人,而后微微张大了嘴之后,那嘴起初一拳头大小,而后便一再扩张,一度大过了二人的身子之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要将二人一口吞下! 周正与繁星稍微抬了抬头,也只是因为光线的变故,而后便也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在巨口即将吞噬二人的时候,繁星手腕之上的星月镯一时间青光大盛,而后一道流光打出,那巨口便在顷刻之间被破了开去,而后一阵阵极为刺耳的嚎叫之声充斥在整个山谷之中。 地上一时间尘土四起,待尘土消散之后,却见那小东西已然变回了刚刚出土的模样,但是他此刻的样子,并不是太好。 并且从他极为惊惧的眼神之中可以知道,此刻同样在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便如同他盯着周正二人一样。 此时的小兽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已然开始发出一种近乎哀求的低吟,且他的身子在急剧的抖动着。 但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只见一道虚影而过,那小兽所在的地方,便空空如也了起来。 除了地上的一个洞,此刻二人身旁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当人陷入绝境的时候,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并不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 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对于二人来说极为重要,但他们并不知道。之后,山谷之中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除了偶尔有风声呼啸而过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他们不动,也不说话,醒着的时候便在发呆,困顿的时候就在原地闭眼休息,如复一日的这么不过七天,二人便急速的瘦了下去。 繁星倒还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但是周正却不同,他已然开始本能的寻找起了食物,但是不知为何,他对于身旁的繁星每每看过去之后,总会有那么一阵阵的犹豫与纠结之后,便转头过去不再看她。 周正并没有往回走去,而是继续朝着前方探寻,但是每日他都会在同一个时间起身离去之后,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回来,看看繁星之后便开始休息。 有时候周正会咀嚼着嘴带回来一些可以食用的草根之类的植物,或者两手空空,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随着在死间之中的日子越来越长,周正与繁星身旁的东西越来越多之后,那以往不曾前来骚扰他们的修士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们不远处盘亘了起来。 第36章 秩序 对于身旁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些人,周正并没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并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当周正身旁的食物被快速偷走之后,这时的他才有了那么一种对于自己食物的占有意识。 死间之中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都是一群野兽在为了肚子拼命挣扎而已,故此,也没有什么对错,没有什么黑白。 不过,周正也只是一个人,他无法去防备那么多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盗贼,眼看着身旁的食物越来越少,周正大叫了一声之后,周围的修士动作身形一顿,而后便更为疯狂的抢夺了起来。 但是周正也只是一人之力,对于顷刻间被哄抢一空的“仓库”之后,周正开始朝着那些强盗发起了攻击。 但是,他站着不动还好,他一动,那么多人便一哄而散,追谁也不好使,谁也追不上。 周正朝着四散而去的人叫了两声,而后便拽起了繁星,朝着山谷之后而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山谷之后,并非越走越开阔,而是越行越窄,待走出约三十里之后,便是一处只有一处四五寸来高的洞口。 周正松开了繁星,而后朝着她叫了一声,便趴下身子,开始匍匐着爬进了洞里,但是繁星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一动不动。 周正进洞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便退了出来,而后把繁星按在了地上之后,把她推进了洞里。 在洞里,繁星在前,极为不情愿的被周正所推壤着前行,不知爬行了多长时间,繁星爬出洞口之后,便依旧一副呆傻的样子。 周正四下看了看,而后确定了一下方向,便继续拉着繁星前行。 穿过山谷的洞口之后,是一处极为开阔的旷野之上。 不同于在山谷之中那样的荒凉,这处旷野之上到处都是被溪流灌溉的肥沃土壤,溪流清可见底,芳草绿意盈盈,美景自是美景,但是若不看进眼里,不放在心中,便同样的没有了所谓的“价值”。 而便在周正身旁不远处,却是有一块很突兀的石头。石头微微高出草丛半寸,其上有着很多的苔藓,若不是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不过即便是周正看见了,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对于他而言,这片草海之中最为重要的,是有可以让他饱腹的东西,而并非是什么都不能干的石头。 草海之中,有很多的小东西会从周正脚旁掠过,起初还会直起身子来看一看,而后周正来的次数多了,便也无视了他的存在。 它们怕是把周正当做了同类的。 故此,这算是一片净土。 对于植被,周正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意,不知为何,对于这片草海,周正总会找到一些可以入口的,对于一些长的极为诱人的植被,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那些鲜嫩翠绿的东西,一眼看去,便在光线之下闪闪发亮,但是他们身旁的骸骨,一根根的黝黑不全,有些裸露在地表,也有一些深埋在土壤之中。 繁星却是不管那些,她看的见好看,便是自心中喜欢,周正一个没有注意,另一个也没有什么意识去提醒,故此,当繁星把一株植物采摘下来之后,那一滴滴翠绿色的汁液便沾染在了她的手中。 那种香味,是极为诱人的。 便在植物脱离了根茎之后,那翠绿色的植物开始散发出一股极为清幽的香气,让人自心底不由的蠢蠢欲动。 繁星自然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只见她稍微恍惚了那么一下之后,便把那些散发着清香的汁液吸入了口中。 “啪嗒。” 一声极为轻微的倒地之声响起后,周正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却是看见以往避之不及的植物已然不见了踪影,而后繁星却是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开始泛起一阵阵诡异的乌黑之色。 或许此时的周正并不清楚繁星到底是谁,对于他而言又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这个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对于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比之于他寻找回来的食物更为重要。 周正此刻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但是对于突然的变故,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开始焦急的看了看四周,而后又探下身子寻找着一些什么,但是一时半刻,也没有丝毫的进展,故此不由的心中焦急,而后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他需要一种与之能抗衡的植物。 但是周正跑了几步之后,便又快速的回到了繁星的身旁,而后朝着那株植物的根茎开始挖掘了起来。 地上的土壤并不是很厚实,三两下便被周正刨出了一个大坑,而在那株植物的根茎下方,有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周正咽了咽口水,而后赶忙便给繁星服食了下去。 果子遇水而化,这便也尽快一步的避免了繁星无法吞食的尴尬。周正看着繁星身上的黑色渐渐退去之后,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后他忽然皱起眉头,却是同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繁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身世,同样获得了自己最想获得的亲情。 但是便在她吞下仙果,即将飞升的时候,却被告知,那是一颗能将人一世修为尽皆吞噬的魔果。 而后,她便惊呼一声的这么坐了起来。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海。 而在她身旁的,便是呆呆的看着远方发呆的周正。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从她的识海之中涌现出来之后,繁星咬了咬牙,而后却又一阵阵的后怕。 “死间之中,为何会有传说中的东西?这回梦草,不是已然绝迹于天下了吗?” “周正,周正!” “该死,必然是被食魂兽吞了魂魄,不过,那食魄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那又是什么东西?这地方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何从来不曾听闻过死间之中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哼!算你良心没有坏透!还知道带着我走!” “可是,到底该如何出去呢?” “当下还是给他先寻回魂魄了再说,希望来的及,没有被炼化掉!” 繁星看着身旁发呆的周正,而后问道:“喂,若是你的魂魄被炼化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哈,我就把你炼制成傀儡,而后让你当一个人行坐骑!” “喂!你叫一声?” “你说句话啊!” “” 第37章 谜团 繁星的记忆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得恢复,但这并不代表繁星便有法子恢复周正的记忆。 而她自己之所以能恢复的过来,其中星月镯占绝大部分的关系。 其实便在那食魄兽被击退之后,繁星便能醒过来了,但是却并没有来得及,那一闪而过的虚影在带走食魄兽的同时,却又再次把繁星的魂魄给压制了下去。 那算是一种极为令人惊恐的行为了。 若非回梦草其中的剧毒之物所腐蚀掉封印,而后周正又及时的给予她服食解药,此刻的她怕是已然成为草海之下的一堆毒物了。 星月镯是繁星的本命法宝,自然时时刻刻护着繁星,那一击之下,不仅仅是伤了食魄兽,更为重要的是打出了繁星的魂魄。 但魂魄虽然被打了出来,却依旧被封印在识海之中。 当时繁星便打算借着食魄兽来松动身体之中的禁制,好让自己可以脱困出来,但是她没有算到,会有比食魄兽更为恐怖的生物。 繁星此时不由得需要慎重考虑了,她固然可以放下周正,独自寻找出去的路,但是那显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虽说两人相互救过对方一命,算是可以抵消掉其中的因果,但若是因果这般儿戏来算,那么这天地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繁杂,难以理清的事情了。 自小剑峰而起,她不曾抛弃于周正,在死间之内,周正亦未曾放弃过繁星,二人虽有师徒之名,却是比之于师徒,更为的亲近几分了。 繁星本想着去找回周正的魂魄之后,便和周正寻找出去的办法,但是细细估算了一下,繁星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那只连影子都没有看清楚的东西。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而后觉得可以赌一把。 虽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同样也有很高的回报。 星月镯可以护住她半刻,在这半刻之中,她无需担心受到什么伤害,故此她可以放手一搏,但前提是,她需要将那只极快的东西给控制住。 小剑峰之上,破剑门之内倒是有一些很多的控制以及阵法,但是对于繁星而言,那些都是鸡肋,学他何用? 故此现而今要拿来用,她算是抓瞎了。 这一时半刻的也无法学成,故此还需要另做打算。 周正见繁星好转之后,便同先前一样在发呆,故此看了繁星一眼之后便动身前去寻找一些食物。 繁星却是没有阻止他,她也想知道,周正是如何带回来那么多的食物,并且还都放在她身后,想起来繁星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样,亦有些感动。 要知道,这都是周正下意识的行为,说的明白确切一些,便是周正最为原本的,不掺杂任何意识的行为。 周正在失去自我意识最后的前一秒,仍旧在担心繁星会饿死这一条铁律。 所以,人不能没有念想,也不可能不会有念想。即便即将埋入黄土,那也是断然不能忘记的。 繁星明白这一切,这一切以往她很是羡慕那些拥有的人,现而今她也已然有了被人记挂的感觉了。 周正在草丛之中行进的很快,一些小兽偶尔会跟着他们前行一阵子,而后便又消失在茫茫的草海之中,难以再辨认其痕迹。期间也同样有一些小兽会阻止周正的前行,而后也会朝着周正身旁的繁星来龇牙咧嘴,繁星一时间不由得感觉到无比的奇妙。 小兽们的这种行为很显然是一种排斥现象,但为何偏偏是她,而不是周正呢? 繁星想不通,但是紧接着她便同样朝着小兽们张开了大嘴,而后做出一副自以为颇为狰狞的表情之后,小兽呆了一呆,而后四脚朝天,在原地打滚了起来。 繁星同样呆萌的看着小兽,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成为了小兽眼中的笑料。她缓缓蹲下身子,而后用手慢慢的朝着小兽靠近之后,本想着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小兽的反应比之于繁星的反应,更为的敏捷迅速,便在繁星双手即将触碰到小兽的时候,那小兽却是犹如一条鱼儿一样,挺腰翻滚,而后便混入了草里,悉悉索索几声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啊!这小东西真气人!” 繁星狠狠的跺了跺脚,而后却是看见,周正已然距离她很远了。 “这呆子!也不知道等等我!” 繁星刚忙追了上去,却是发现周正已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而后用手扒拉着地上的草丛。 那是一株看起来与周围的野草极为相似的一种,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周正所挖掘的这一株,其上的叶子是极为对称的,且根茎之上有着一层极为细密的绒毛,不同于周围的野草,根茎之上很是光滑。 扒开土壤之后,便露出了深埋在其中的根须,稍许的褐色以及黑色,根须有且只有一根,极为好辨认。 而根须看起来颇为难看,但是却见周正挖出来之后,便用嘴咬着一端,而后用力吸取着其中的汁液。繁星看着递过来的根须,接过来之后学着周正的样子尝了尝,而后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本能的想要吐掉这些苦的让人难以接受的东西,但是又怕刺激到周正,故而一口气咽了下去。 说来也怪,这苦的让人害怕的汁液顺着繁星的咽喉流入腹中之后,那原本有些干涩难忍的感觉神奇般的消失不见了。 并且她又再度顺着汁液所带来的感觉而后细细感知,心中暗暗一惊,这几日渐渐发散的灵气正在停止向体外散溢,并且有阵阵恢复的感觉。 周正给予她的东西,若是在外界,恐怕避免不了一番争夺,但显然在这里,遍地都是,但既然这种东西很多,为何那些人却一个个的没有寻到此处呢?为何偏偏是周正可以找的到?为何又偏偏是周正认识这些东西? 而后繁星想到了根本性的问题,从而把之前所有的疑惑统统的,便推翻了。 周正,他此刻便如同行尸走肉,断然不可能主动的去做这些个事情的,而后,繁星盯着周正的背影,渐渐的防备了起来。 她一时间忽然想到,关于周正体内的那个魔头,是否在死间之中,得以复出呢?! 第38章 魔主 “哎?” “小丫头,你终于察觉到了?” “当真是无聊,本想着在逗你一番耍耍的。” 繁星用星月镯护在身前,而后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周正呢?你,你让他回来,我不想与你说话。” “我乃上古魔主周土,小丫头,你是千万年之后,第一个敢这么和本尊说话的人。” “我不管你是魔主还是道祖,都且与我无关!” 周土用着周正的身子,而后邪魅的一笑,说道:“周正啊,这不就是嘛!” 繁星咬了咬牙,而后道:“魔道功法,就尽是些歪门邪道,占着他人身体,算什么修士!” 周土并不在意繁星的语气,而是说道:“你以为本尊愿意被困在这副破烂的躯壳之内?嗯?小丫头体质不错啊?不如本尊就受点委屈,屈尊于你的体内如何?” 繁星听完吓得朝后一躲,而后道:“想都别想!你若进来,我必自戕于此!” 周土看着红着眼紧盯着他的繁星,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不过也便是微微一愣神的功夫,便也不再逗弄繁星了。 而后看了看周围,说道:“生死间,好地方啊。” “生死间?”繁星疑惑的说了一句,而后又看看了周土,见他并没有要夺舍自己的念头之后,便大着胆子问道:“此乃破剑仙门牢狱,又名死间,为何你却说他是生死间?” 周土说了一句:“破剑仙门牢狱?” 而后便笑出了声来,道:“这破剑仙门倒是打的好算盘,生死间乃天地间一奇妙之地,因地貌奇特而又有诸多巧合汇聚而成,乃是天地自然生成之所,何来他人独有一说?” “此地之妙,更胜于玄,一生一死间,乃三千之其二,故而名为生死间。其内传闻,埋葬着生死的奥秘。” 周土说了一会儿之后,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繁星,便也不去理她。 只见他本想着出手做些什么,而后又停了下来,却是又什么都没有做。便这么同先前一样,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繁星只觉得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起初本觉得自己听的明白,而后却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她知道,对于这些秘密,她知道的依旧少的可怜,但是她有不能去追着周土追问,对于能自称为主,为祖的修士,能避开便不要靠近,这并非是她一个小小的修士可以高攀的上的。 周土察觉到了繁星看过来的眼神,而后便看着她说道:“离去之日,我自会把周正放出来,要不是此地特殊,我也不得暂时脱困,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可以不听,但是听了,必然要做到,这不仅仅关于我是否可以脱困,更关于周正的性命,我想来,你是不会拒绝的,对吗!” 繁星却是没有顺着周土的话往下说,而是问了一句:“周正知道这事情之后,必然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故此,我也不会,即便下一刻你将我击毙于此,我亦无悔!” 周土闻言忽然大声呵斥道:“就这个臭脾气,简直就一个炉子造出来的!是你繁星本性如此,还是星月镯的缘故!小月!你再给本尊装死,本尊必然让你换一个主子!” 繁星一时间有些难以换过思绪,但是她手腕之上的星月镯却是自行脱离了繁星,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从未发生过的。 “周,周大哥。” 星月镯一阵青光弥漫之后,便从中显化出了一道灵身,那女子极为美,但是却并不娇艳,便如同六月间的莲花一般,淡雅清容,不似人间红颜。 小月微微拂身朝着周土行了一礼之后,便极为乖巧的跪坐在周土身旁,而后轻轻挥挥素手,便摆弄了一些果子,而后却又不知她从何处拿出了一些茶具,却是细细的烹煮起了茶水。 繁星此刻觉得,自己当真是应该离开了,在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忽然间疯掉。 眼前的一切都时刻冲刷着她的认知,那多年从不离身的镯子顷刻间化为一个女子,这对于繁星而言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并非是什么惊喜,对于繁星而言,惊吓的成分要大的很多。 “月瑶” “周大哥,姐姐已然飞升天界了。” 周土看着小月,而后道:“她,是被抓上去的。可是,我没用!” “周大哥,姐姐留下了我。” “是啊,她留下你,也留下了我,这世间的一切因果,她自己挑了起来,你看,你看看我,像不像一只老鼠,哈哈哈。” “姐夫!你若再这般消沉,那么以后你我也不必再见!我月家女儿,自有我月家风骨,你若是怕了,他日我独自前去便可,不劳烦姐夫!” 周土看着微微沸腾起来的小火炉,而后有些萧瑟,说道:“怕,谁不怕!天上地下,闭关的闭关,装疯的装疯,卖傻的卖傻,但是他们都是最看得清的,你瞧瞧,月瑶她就看不清,人家都躲着,她偏偏要站出来,装什么巾帼,他男人还没死呢!” “她就是怕你死了,故此站了出来!周土!你再说一些混账话,我,我” 周土看着一时间气急的小月,而后点点头道:“不说了,只不过好多年不曾说,我怕自己忘了,我是个懦夫。” “姐夫,往事无可追忆,我们都等着你呢,等你在归来的那一日,天上地下,一一清算!杀他一个天地混沌!” 周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以往我可能会如此。但是现而今,我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小月不解,而后看着周土问道:“什么想法?” 周土指了指自己,说:“你看看这个人如何?并非是我,而是,周正此子。” 小月白了周土一眼,而后冷哼了一声,便道:“此子胆小如鼠,蠢笨如牛,且根骨资质皆为下等,成不得事。” “姐夫,你莫不是想要”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便是如此,此子可受我传承。你只知他胆小如鼠,却不知他凡事谋定而后动,虽蠢笨如牛,却是因其无法承载我之魔念,故而后天失智,其实此子心细如发,本性纯善,亦有果决狠诈之心,如此心性,加以培养,必能成事!” 小月摇着头道:“他不成的,没有人会听他的。” 周土笑道:“此事你旁观便可,必然让你耳目一新!我周土的眼光,从未错过。” 小月道:“如今人间正邪分明,你若是不想他早早的夭折,还是莫要” “无妨,无妨,小月,都是命,但是我周土,还真不信命!” 第39章 命数 若是说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命,其内五十之数。 白身,修士,江湖客这些称谓也都是人间一一冠名,而后各分其职能,各自行其事而已。那么,白身尚且需要朝廷来实现个人命数的变革,修士且需要门派之能来跳出生命期限的桎梏,但是若是早已然命中注定,是否走到最后的人或者修士,都难逃其中的算计呢? 信命,不信命这些其实都重要。 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且这条路上不能停下脚步。 天地命数,对于芸芸众生而言太过于缥缈,有人深信不疑,亦有人半个字都不曾听的入耳。这些对于周土而言,也只是当个旁观的闲暇客,而后一两盏清酒下肚,任他疯来由他狂,我自一壶浊酒,且看他明朝安在。 小月取下茶炉,而后递了一盏到繁星手中之后,便看着小茶炉说道:“这茶炉,还是姐姐亲手打的胚子,一晃好多年,依旧不减当年的味道。” “但是,我,我都快记不得姐姐长什么样子了,她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 周土闻着茶香,而后长叹一声,说道:“是啊。我也有时候常常恍惚,似是想起了她,却又无法看的清楚,越是想要看清楚看明白,越是不能如意,你说,天人两隔,是否有其因果干扰。” 小月摇了摇头,而后道:“不曾得知。不过人间修士凭自身飞升天界,已然成为典籍之中一笔之言了。自姐姐而去之后,再无修士能踏足元婴之流了。” 说着,小月仿佛想到了什么,而后问道:“姐夫,莫不是当年你那一刀?” 周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而后十指便在手掌中盘算了起来,过了约半晌,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而后道:“并非如此,若是如此,天劫之下,我必不可苟存。那一刀,虽斩开了天人之间的桎梏,但是同样也断了天人之间的联系,如今要想再寻天界,怕是只能以自身证道了。” 小月喃喃的说了一句:“那岂不是,永无再见之日” 周土道:“并非如此,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此地与我魔魂有益,我便也不出去了。只是周正,他还需要你暗中守护一些时日,待他学有所成之后,你可回来寻我,或者,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周土说完之后,便抬头看了看天,而后道:“该来了。” 而后转头看向繁星说道:“你是想重回门派,还是跟着我徒儿周正?” 繁星并没有在意周土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回不去了。” 周土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问什么了。繁星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无足轻重,但毕竟相识一场,些许的体面,还是要的。 便在周土问完不过两刻,天空之上便突然一道流光而至,其剑光森寒,且伴有雷霆之威,一时之间,声势颇为巨大。 周土就这么半躺在草丛之中,小月也从未抬起过头一下,繁星抬头看去,,那剑光急速,由远而近,剑光停落之后,郑丘虚一脸笑意的慢慢走了过来。 只见他微微看了繁星一眼之后,便越过她,自是不理。 而后朝着周土拱了拱手之后,道:“道友倒是好高深的修为,郑某不才,此番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道友解惑,不知道友可否成全?” 周土哈哈一笑,而后道:“若是朋友来了,自然是好茶好酒,若是敌人来了,也有大刀利剑,不知你,是来喝茶的?还是来磨刀的?” 郑丘虚愣了一下,而后道:“自然是来喝茶的。” 周土道:“好。”而后指了指繁星,道:“这小丫头的脾气像极了我娘子,故而心中起意,便认了这个妹子,不知门主可否割爱啊?” 郑丘虚转头看了一眼繁星,而后其面色不改,笑了一声便说道:“能得道友这一兄长,是她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既然道友愿意,郑某岂可不成人之美?” 郑丘虚说完之后,看着依旧在闻着茶香的周土,见他并未有所意动,故而又说道:“那日之事,乃是一时情急,不曾思虑周全,故而误会了繁星,之后更是险些酿成大祸,辛而有道友庇护,繁星才能在死间之中得以保全,郑某惭愧。” 说着,便转身朝着繁星拱手道:“繁星姑娘,还请原谅郑某做出的这等糊涂事,待今日我便将你护送出山,破剑仙门之内,自有郑某出面周旋,繁星姑娘意下如何?” 繁星一时间难以接受,在她眼中,一向铁面无私的门主竟然会有着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得令她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小月摇了摇头,而后说道:“真不要脸!” 周土却是毫不意外,反而说道:“郑道友,你乃一门之主,岂可如此自降身份?莫不是待他日修行有成,一报往日之屈辱?” 郑丘虚却是道:“非也,岂敢!修士一途,皆有其命数,故郑某只求长生,今日若得道友指点,此乃再造之恩,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周土却是点了点头,而后道:“郑道友此言不假。修行,终究求的,也便是长生不死,若换做是我,也必然不惜一切也要全了这番机缘,可见郑道友心中只求大道,其他对于我等而言,终究是身外之事。” 周土说着,便问道:“那郑道友到底有何疑惑?且说来听听,若是吾能解门主心头之惑,也算成全了门主的心意。” 郑丘虚听闻,顿时大喜,而后便拱手道:“再次郑某先行谢过道友了。郑某那日曾听闻道友说''金丹''二字,道友可否解惑?郑某所知,天下修行者共分为三品十二级,以天地人为品,各分其四,却是从未听过什么金丹之说。” 周土微微抬头看了郑丘虚一眼,但是却并没有立刻搭话。 郑丘虚见此,便又说道:“郑某于一卷古籍之中所见,道友莫要见笑,其中所记载,金丹乃上古炼丹之士所用药石而炼制,服之可飞升仙界。郑不才,亦以此法而成丹,但奈何此法乃是戏言,服之周身犹如服毒,故此不解。” 周土听闻之后,大笑了两声,而后道:“郑道友,当真是身怀巨宝,而不得其解啊!” 郑丘虚闻言一惊,而后道:“此言何意!?” 第40章 戏腔 周土看着极为迫切的郑丘虚,而后缓缓说道:“道友莫急,且听吾说来。小月,请茶。” 小月极为不情愿的摆了摆手,而后一小盏茶便飘至郑丘虚身前。周土示意郑丘虚坐下之后,便看着他说道:“古之炼丹士。” “乃天地人三界之禁忌,郑道友能得此秘典,必然难以参透其中关窍。非是道友愚笨,而是此秘典所记录之事,不为天道存,故此又有一说,得炼丹之秘典,不如得一粟米。” “粟米尚且能饱腹,若是加以培育,亦可成万万粒。不过,吾认为此乃庸人之言。” 周土顿了一下,而后道:“郑道友,此地特殊,故此方能言之,尔若出入外界,可万万不能言其半字,恐遭祸事!” 郑丘虚颇为慎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周土便继续说道:“丹,乃是集天地自然之精华,受日月风火之淬炼,汇聚融合而成,故此,当年便有一丹成,万鬼哭,仙人不敢抬头看,九天九地皆成空的说法。” “此说法,虽是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却并非是妄言。丹,其内药石不同,故而其效用不同。这些郑道友是知道的。但郑道友不知道的便是,上古炼丹士,且并非用药石炼制。” 郑丘虚听闻,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倾,而后问道:“若非药石,却又是何物?” 周土喝了一口茶,而后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之后道:“说来道友不信,那炼丹修士用丹决而携取天地大道投入炉中,但炉鼎乃是天地之物所制,如何能压住大道的威压,故此,他们便用了一种极端的手法。” 郑丘虚闻言,急忙问道:“何种手法!快快说与我听!” 周土见此,也不含糊,说道:“这修士,修而有成之后,便目中自无天地,故而鼎炉不成,便索性不要那凡胎泥鼎,却是以天地为烘炉,生灵为药石,世间纷扰不甘为炉火,天地大道为精魄,融为一炉。” “世间修士岂能容他们肆意操弄?故此,天下万万修士而起,凡丹修者,不问好坏,尽数杀死,故此,丹修绝迹。” 郑丘虚听完之后,便有些恍惚,他喃喃的问道:“那若是这丹成,服之如何?” 周土闻言,便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那,那这丹,可是成了?”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说成也成,说不成也没成,不过半颗,遗落天地了。” 说着,便看着郑丘虚道:“若是道友知道其丹下落,可莫要泄露了行踪!” 郑丘虚摇了摇头,而后道:“那古籍之中只是记录其药石所在,并无其余所书,看来郑某与此物无缘矣。” 而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道友将往何处去?” 周土道:“此地颇为奇特,故而暂做停留。不过此人身躯太过于不堪,不知道友可有什么法子?” 郑丘虚闻言一喜,而后道:“郑某不才,正好前几日于林中寻得一件古物,名为‘桑椿’,其木长于悬崖绝壁,但其功效对于蕴养魂魄,颇有奇效!” 说着,便从储物腰带之中拿出了一块手臂大小的木头,而后放在了地上之后,便道:“门内杂事繁多,今日便不能多留了,郑某先行告辞。” 郑丘虚说完之后,便驾驭飞剑离去。 而后却是自天空之中落下一块玉牌,依稀听有话传来,道:“此玉牌能同行死间,繁星姑娘是走是留,自行便可。” 待天空之上微微有一层涟漪而起之后,小月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后边笑边说道:“姐夫,你可真能编!你看他那急迫的样子真是好笑!” 周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看见我诓骗于他,他又何不是来附和于我?” 小月愣道:“这么说,你俩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周土笑道:“这话,是这么用的?” “且不管他如何,此番这人前来,也只是看一番我的态度。” “他是在试探于你?”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不错,不仅仅是试探,还告诉我,他所图甚大。” “他的意图并非是什么金丹,炼丹士,而是关于修行境界的定义,以及现而今修行方式的正确与否。从他所到此地的时候,他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做出来让我看的。” “他想要看看我的态度,对于他的态度,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 小月喝着茶,而后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周土说道:“听不懂的好。听不懂也少些思虑,总归是一些上不来台面的事情,无法明说的,也只能不断的暗示,揣测。就如同那天机老头一样,云里雾里的,到最后不也是自己把自己弄疯了?” 小月道:“那你怎么告诉他的?” 周土道:“胡编乱造呗,此人心术不正,但是又能拿得起放的下,为枭雄本色。怪不得他骨龄虽小,却已然成为一门之主,倒是有几分手段!” 小月眼珠子一转,而后问道:“那与周正比之如何?” 周土却是想都没想,而后道:“比不得,不能比,他如何能与周正相提并论!” 小月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显然,周土护犊子的性子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随后周土虚空一指,点了点郑丘虚留下来的桑椿木,细细查验了一番之后,便以指成刀,不出两三下,一个小木人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后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而后一双眼睛陡然间变得漆黑无比了起来,一时间一阵阵魔气自周正体内滚滚而出之后,纷纷涌入了桑椿木之内。 周正倒在草丛之中,而后被一股极为清幽的茶香所唤醒。 睁开眼之后,便看到抱膝坐在他身旁的繁星。 而顺着茶香,转头看去,却见一男一女,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周正起身后,把繁星挡在身后,而后问道:“你们是何人?” 周土笑了笑,而后看了小月一眼,问道:“如何?” 小月回瞪了周土一眼,道:“马马虎虎!还知道护着身旁人,好了好了,您眼光绝对不差,他好的很!” 第41章 质疑 周正看着身前两人说笑着,对于自己的问话并未曾回复。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松懈起来。 “凡是面对未知的人或者事,都要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如此才能让自己有回旋的余地。” 二叔说的,必然是正确的。 周土并没有急着回复周正,而是同一旁的小月不知在聊着些什么。 周正且不敢放松警惕,依旧护着身后的繁星,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 小月终究是受不了,朝着周正道:“喂,周正!你在盯着本师姑,就把你眼珠子拿出来耍耍!” 周正一听,而后看了看繁星,见繁星朝他翻了个白眼,便道:“我师父八十有三了,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妹妹” 周土道:“我叫周土,以后就是你的师父。那王白首想来不会介意,你也莫要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你认便认,不认也得认!” 周正又转头看了看繁星,朝着周土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接下来是不是又打算让我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再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是破剑仙门的哪一峰的?” 周正问着,便觉得衣角被繁星微微的扯动,而后听繁星说道:“喂!傻小子,他就是你体内的那个魔头!” 周正一听, 而后便有些惊讶的说道:“是你?”说着,便不由的拉着繁星朝后退了去,直到认为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转头一看,却是离周土二人更近了一步。 周正不信邪,而后便继续重蹈覆辙,不过每一次的逃离,便会让他们二人距离周土更近,直到他二人身前放置着两个蒲团,还有两盏清茶的时候。 周正不跑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而后拿起茶盏就喝了起来。 放下茶盏之后,他才看着面前的周土,说道:“你能否解释一下?” 周土道:“继续跑啊。” 周正摇摇头,而后说道:“二叔说过,遇到惹不起的人,还是听话的好。” 周土点了点头,道:“你二叔说的是对的。” “好了,跑也跑了,茶也喝了,想来不解你心中疑惑,你必然不会真心实意的认我这个师父,故此,还须与你交代一番。” “昔日天地间,道法昌盛,百家争雄,各有其长,亦有所短。故此,天界降下仙人,规定每六百年一轮,开升仙台。魁者,上升仙台飞升仙界。” “我乃琼州一修士,得魔尊传承,那一年,我周土为魁者。升仙台落,却因我为魔道拒之,当即,我便一刀劈开了升仙台。” “那时我年轻气盛,且自诩为天下第一人,故此没有丝毫的顾忌,不过,升仙台碎裂之后,天界来人,要把我就地正法,以示天威!我周土是何人?岂可任由他们宰割?故此便战了起来,那是第一次人间同天界战了起来。” “但是,随着战事越来越长,人间与天界都不想再战下去了。人间几乎被打了一个残破,天界也担心从此再无人间修士飞升,故此便放下话来,说只要我周土认罪,便可放出三千名额,入驻天界!” “我当然知道天界的心思,他本就是想要我死,故此,我便又做了一件大事!” 周土见周正没有丝毫的反应,却也没有说什么,便继续道:“于是,我便一刀斩断了天界之门,故此,天界与人间便断了联系。” “天界之所以能存在,便是因为其以人间为轴,贯通三界之地。被我一刀断开之后,天界便如同浮萍,只能漂流于虚空之中。但是破坏容易,修复却是难,我一刀,不仅断绝了仙界,同样也断绝了人间。事后我才后知后觉,但是大错已然铸成,且当时的情形,容不得我丝毫退缩。” “之后,事情一度超出了我的控制,我的娘子月瑶这时候对我出手了。” 周土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月瑶趁着我疗伤之际,用星月镯打碎了我的肉身,她自是知道我难以对她出手,便又将我的魂魄封印于仙葬之中。她已然事事都打算明白,便是小月也知道一些,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仙葬之地,是天界修士的埋骨之地,天界之人不会去侵扰,人间修士也不敢去侵扰,故此那一日,月瑶拖着我的肉身,而后将我的死讯宣告于天下。” “但是事情哪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月瑶的心思终究是被人识破了,而后我的魂魄被找了出来,那时候,天界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人间也终究避免了被分崩离析的结果,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凡是与我有所牵连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便在我即将被消磨掉魂魄的时候,月瑶用星月镯,学着我又给天界的法宝来了那么一下。” 说到这里,周土笑了起来,道:“天界至宝山河道台就那么微微的动了一下,天界便与人间的联系彻底断绝了开来。但是月瑶却是被山河道台所反噬,一同被吸入了天界之中。” 周正皱着眉头,而后突然说道:“你是在告诉我,你是个魔头,然后闯下了大祸,最终害人害己的故事?”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急忙的捂住了嘴,但是依旧难以遏制那种将要笑出来的表情。 周土闻言,问道:“你信吗?” 周正摇头道:“你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为何?” 周正说道:“你说的,太过随意,且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二叔说过,无法考证的事情,十分之九都是胡编乱造。” 周土示意周正继续。 周正继续说道:“你一个魔头,去参加什么升仙大会,这一点就不合理。若我是大会的管理者,必然需要验明正身,察验修为,即便是破剑仙门,也需要把我里里外外调查清楚,来来回回查个明白,更何况是你说的天下间所有修士的大事?若说你仙魔同修,又岂会在意是否能不能升仙?” “修行界的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但这个咱们可以先不讨论。其后,你又说一刀劈了升仙台,我就想问,他那升仙台是豆腐做的吗?天界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你砍了?” “这也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你砍了升仙台,相当于断绝了人间修士飞升的希望, 但是便在人间修士希望断绝的同时,他们却不恨你,反而跟着你同天界打起了战?” 周正面无表情的问道:“我这样说,你若是旁人,你信吗?” 周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小月却说道:“若是修士们并非都是希望飞升呢?” 周正不解,而后问道:“那修行不为了飞升,是为了什么呢?” 第42章 拜师 小月思索了一会之后,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但是最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正见此,便看向了周土。 周土看着周正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而后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之所以对于讲这些事情,是让你对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我也并非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我觉得这样给你解释一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周正听完之后便道:“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明白,那我便不去乱猜测。不过,为何偏偏是我?繁星若要拜你为师,那你的目的不是可以更快的实现吗?”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自我被你父母困于你体内之时,我便与你一同生活了。”周土挥了挥手,而后打住了周正急切的询问,他知道周正想要问什么。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并不能告知与你。并非是我有什么目的,而是我并不曾见过他们。这些事情,你可以问你二叔,我是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听来的。” 说着,周土坐直了身子,说道:“而关于我如何被封印在你体内,皆是因为当时的你被一道剑意伤了神魂。若是我猜的没有错,你父母所想到的办法,或者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不得已才将我封印于你体内,好抵消掉那股剑意。” “他们的做法其实我并不赞同,若非是我,换做其他任何一道神魂,都无法给你带来任何缓解的情况。至于我为何偏偏会在近日脱困而出,并非是什么茶水,而是那道剑意,被我吞了。” “不过你小子惹事的本事不小啊!没有小时候来的乖巧。” 周正听着关于自身的一些事情,一时间心中起伏,将信将疑,但直觉告诉他,周土所言并非虚构。一个是他并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再一个便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同自己讲这么多事情的。 周土看了一眼渐渐镇定下来的周正,而后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之前讲的其实并非全部是实情,你能于三言两语之中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这一点便是我最为欣赏的。并非旁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虽修魔道,但亦不曾堕入其中,这是修魔的第一难,修魔,不同于修仙,但两者又并没有什么分别。” 周正问道:“你既然要收我为徒,又不愿与我说一些真话,二叔说过,若两个人之间无法建立信任,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周土大笑道:“是极!是极!” “你二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放弃了青梅竹马,放弃了通天仙道,却只是为了那小小的孩童,轻声的唤了他一声''二叔''!” “周正!” “吾同你说的,有真有假,这并非是故意诓骗与你,而是当年的实情我亦不曾全面知晓,只能事后回忆揣测。是非真假,这件事情我必然会细细查个清楚。如今我且只问你,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周正并没有太过犹豫,只是起身后退了两步,便拜在了周土身前,道:“前辈之能,我不及也。今辛得前辈高看,不曾嫌弃,虽句句霸道,但事事皆在问询。正,非自大狂妄之人,言语之间有不敬之罪,还请师父莫要怪我。” 说完之后,便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周土见此,便大笑了起来。 只见周土伸出一指,而后朝着周正的额头之上点了那么三下,便道:“一指灵台,授清明之能,可探世间鬼魅。” “二指神台,授正心之术,不为世间浑浊所侵。” “三指心台,其如烘炉,声响十方,不息不灭。” 话音落下,周正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舒畅,以及一声声的巨响。 那巨响联通着心脏,每跳动一下,便感觉到一股热流,直至十响之后,周正的脑袋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轰鸣之声,而后在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天地,天地十方看去,一时间尽皆收入眼底。 而后便在其混沌迷惘之际,灵台之中微微晃动,而后便回过了神来,却是见周土已然瘫坐在小月身旁,不过他看向周正的眼神,一时间让周正想起了他的二叔。 他二叔看他的眼神,便是这种样子。 “师父,你” 周土摇摇头,道:“无碍。” 繁星这时候却是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是三台授神之术!天下已然绝迹的三台授神之术!” 周正朝着繁星看了看,而后问道:“怎么了?” 繁星死死的盯着他,而后幽幽的说道:“三台授神之术,能使凡人一步登天!真正的,一步登天!” “只不过”繁星看了看周土,而后道:“只不过,此法太过于逆天,非是至亲传人,断不可轻易施展。” “前辈,你,当真是” 周正一听,便感觉到事情不妙,而后便要说些什么。 但是周土却是说道:“小丫头知道的不少,不过毕竟是仙门的苗子,能探知到这些也不见怪。”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三台授神,并没有现如今传的那么邪乎!在我那个时代,所有的修士几乎都会这一法门,至于能不能一步登天,还得看他后天的机遇于造化。而且,这并非是什么祭命之术,相反,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祝福咒术。” “我只是消耗有点过度,一两日便可恢复,无碍。” 而后,周土便又朝着周正点了一下,见周正一时间紧闭双目,便道:“此乃《魔典》,乃我道法之传承,今授尔道途,须谨记,不可霍乱于人间,不可凌辱于弱小,不可行疯魔之事,不可乱天地之法,道有千万,无好无坏,无上无下,故此,须恪守本心,方能长远。” 过了半晌,周正微微睁开眼睛,而后便拜,道:“师父授业传道之恩,正铭记于心。师父教诲,正必不敢忘。”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这几日你且慢慢参悟,若是有不明白的,可来问我。” 周正道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身前两人拱了拱手,而后便坐下来细细观看阅读。 参悟是绝不会现在便提上日程的。 不管是什么书,都需要阅读完之后,才能说对于他有了些了解,有了了解之后,才能去携取书中所对自身有益的东西。 这同样,是周正的二叔教给他的。 第43章 殉情 《魔典》之中所记载的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周正,也只能阅读第一章的内容。其后的,便不是他能浏览的了。对于这些,不用问周土,他也必然知道,是怕自己一口吃撑,故此还需要慢慢的来。 第一章的内容很少,但是主要记录的,便是如何修行,怎么样修行,以及修行到什么程度。虽然叫做《魔典》,但其中的内容,还是很正统的。 当下周正也不知道《魔典》与其他典籍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这些他是无法思量清楚的,故此也算心无旁骛。待阅读完之后,他并没有立马开始修炼,而是需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将会遇到的事情。 从高曲到牛家村,从牛家村到破剑仙门,周正一路回想过来,只觉得自己就好像什么‘厄运之子’一样,仿佛只有呆着傻着,才会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活着。 但自从神志恢复过来之后,每遇到的事情,都几乎快要了他的小命。 是人人都如此吗? 还只是他一人而已。 当然,这些也只是周正拿来发发牢骚,不然整个人会彻底的疯掉。至于王白首一行人,也是必然要去寻找的。他发现,自己一路之上不是在找人,就是在逃命,没有半刻的停歇。而后突然出现的周土更是让他不明就里,关于自己的身世,所有的,唯一的线索统统的指向了二叔。 但是二叔却突然间貌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音讯。不过,周正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一条了,必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师父,这显然是周正始料未及的事情。繁星要收他,周土也要收他,他实在不清楚是个人魅力独特,还是他们眼睛有毛病。 虽然人不可以妄自菲薄,但是周正对于自己还算颇为了解,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远远没有达到世人口中的天之骄子。而如今拜入在周土的门下,且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些,无法估算。 而周正也并不明白,仙道与魔道之中的倾轧,这些都是他不曾知晓且来不及知晓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在糊里糊涂的时候定下来的。 若是事事看的清楚透彻,那么想来,没有人会选择当初所认定的道路。 而关于周土所言的秘闻,且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给予了周正一个大概的脉络可以去看待这些事情,他所知道的,还是太少。 “喂!想什么呢?” 繁星缓缓坐在他身旁,而后拄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周正。 “我本想着到上京去寻一些大人物,好探知一些仙门去拜访。你别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繁星问道:“那你为何执意不愿当我的徒弟?” “这个问题咱们已然讨论过了。便不用多说了?” 繁星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嫌我年纪小,抹不开脸面罢了。”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是怕连累你。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意并不能与好事拿来比较。”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不无道理。 而关于周正的一些事情,即便是她当时在破剑仙门之内,也显得有些心力不足。繁星所能做的,只能救得了周正一人,但是周正要做的事情,并非是繁星与他两人便能做的完的。 这也是周正不愿意拜入破剑仙门的正在原因。 人之所以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是要去达成一些想要或者必要的目的。 破剑仙门显然不是周正的第一选择。 繁星突然疑惑的问道:“那你当时若是离开了破剑仙门之后,却是又拜不了其他门派,又当如何?待到岁月匆匆而过之后,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时候也不曾入得仙门,那岂不是” 周正笑了笑,接着道:“白活一世,悔恨终身嘛?” 繁星点了点头。 周正却是说道:“并不是的。我想姜离她离我而去的时候,必然是已然认定,我二人此生不会再见!她离去,是不愿牵连与我,同样,我找她,无论找不找的到,都不会留下遗憾。这是已然既定的局面,我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而已。”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忽然问道:“你爱她吗?” “爱?”周正问道:“什么是爱?” 繁星解释道:“就是你心中只有她,她心中只有你,她死了你不独活,你死了她陪你一起。” 周正哑然,而后道:“这,这不是殉情嘛!” “哎呀,就这么说!你爱她吗?” 周正摇摇头,道:“不知道。你说的太过于虚幻,我只知道她在我身旁,我很安心,很惬意,很自在。每日回家之后会有刚刚做好的饭菜,每日起身之后会有暖和的清水,每晚她会在我耳旁碎碎念倒着一些话儿,而后便能美美的睡个安稳的觉。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爱,那便是爱。” 繁星起身之后却是叫到:“不对不对,不是都说什么晚霞日落,卿卿我我的,爱到死去活来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一些吃啊睡啊的,当真不解风情!” 周正挠挠头,而后道:“二叔也不曾与我说这些啊,倒是时常听一些个妇人们说一些闲话,嗯,你比她们说的要有点文化。” 繁星一时间气不过来,而后说道:“是我傻,就不该和你说这些!看你这样子,若不是郑媒婆作梗,你怕是会当个光棍一辈子!” 周正却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若不是她,我还说不定真的娶不了媳妇。” 繁星翻了翻白眼,而后指着周正说道:“你,你没救了!” 周正显然意识到繁星生气了,不过至于她气什么,想来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去管她,而繁星的思绪便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半晌之后便又开始问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高曲怎么样?牛家村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天灾之下他当时的心情如何? 周正一时间被问的脑袋发懵,这一情况被周土二人看在眼中,却是也颇为感兴趣的旁观,似周正与繁星这般打趣玩笑的,倒是不知多少年遇到过了。 第44章 古道 生死间之中,依旧是那副样子。 但对于已然开始修行的周正而言,已经不关注天空是否会在某一天黑下来了。 三台神授之术,给予了周正修行基础最为需要的帮助。 他本是一凡间江湖客,在神授之术下,一层层的筋脉被再度松弛扩张了起来,而后其血肉皮毛不同于往日那样的干枯,皆在灵气的滋补之下渐渐的越发的年轻了起来。 他的头脑比往日间更为的清明,五官更为敏锐,尤其是心脏传来一阵阵的跳动的声音,让他时时刻刻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是周正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也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这让他不由的暗中疑惑,按照常理来推断,江湖客必然会有力竭的时候,但是他与二叔都是江湖客,却是从未见过二叔有过力竭的时候。 根基夯打结实之后,万丈高楼才能拔地而起。 修行之路也是如此。 不过,周土对于周正修行的速度,却是有些微微的诧异,而后他又想到此处地方,便又觉得周正修行过于缓慢了。 “师父,您好些了?” 周土点了点头,道:“我一道残魂,且是急不来的。你修行的如何?” 周正同样点了点头,而后道:“小月师姑已然帮助我引气入体了。不过其中有几处穴位总是堵塞难通,故此,还未曾运行过一个大周天。” 周土说道:“且急不来,穴位需要你自行打通,我虽可以出手帮你,但是其效果必然有所折扣,这等不计长远的打算,咱们不干。” “话说关于修为,典籍之中都有记载,待你一一突破之后,自行便会出现。而生死间这种地方,你们确实多待不得,此间好虽好,却并非生人可以常驻。此番前来告知于你,顺便问一问你出去之后,有何打算。” 周正想了想,便道:“先去寻大牛哥他们,而后便去高曲一番,看看二叔可曾在否,之后,便去上京。” 周土问道:“你为何执意前往上京?” “上京之内虽龙蛇混杂,但是亦是打探消息的不二之地,姜离生死不知,二叔也杳无音信,上京之行,不可不去。” 周正说着,便当即问道:“师父,你可知道姜离的去处?”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她所中之术,我虽是见过,但亦一时无法判断其出处,不过亦可说予你得知一二,也好过毫无头绪。” “命魂引灯之术,乃是上古年间一名为落魂宗所有。其宗主以落魂鼎为本命法宝,而后创建其宗门。门中之人,皆性格乖张,行事邪魅,故此落魂宗并未长盛。但其宗门之法威力着实不可小觑,同境界修士,一个不察,便会落入其中,任由宰割。故此觊觎之人不在少数。想来现而今已然分出不知多少流派,故此难以追寻。不过你可以此为线索,或许能有所获。” 说着,便有叮嘱道:“你如今修行刚刚起步,还是莫要暴露了行踪,虽说修行到一定修为便可无碍于任何道法,但是现而今的你,还是太过于弱小了。” 周正道:“徒儿晓得。” “前日听繁星所言,修行之路,世间分三品十二级,却是不知《魔典》所谓何品级?” 周土道:“不知。” 未等周正诧异,周土便继续道:“三品十二级乃是现而今的分阶,而《魔典》乃是上古秘典,并非在三品之内。等你修为踏入筑基之境,便也能自行得知,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关键,故而说与你听。切莫传他人之口,以免招来祸患!” “遂修行,探究天道而全自身,古之修行者,以自身为宇宙,合三千道其一,故而能渡劫证道!笼统来说,分为四大境界。”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此乃修行公认的四大境界。而其下各分为三个小境界,共十二个阶段。” “现而今已然毫无典籍可以查阅,故此你只需说此乃人品一级的功法便可。” “但是切记,功为日日勤,万不可懈怠。” 周正说道:“弟子谨记。师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并无。日后我自会去寻你。但是你要切记,万不可在投他门派,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周正应下之后,便四下寻找着繁星,却是见她陪着小月说着一些悄悄话。 周土挥了挥手之后,便消失了身影。但是小月却并没有随同周土一起,反而留了下来。 周正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关于周土的吩咐,很是简短,不过师者,传道授业,该做的周土都做了,接下来的路,且还需要周正自行去体会与感悟。 不多时,小月摇身一变,再度变回了星月镯,而后依旧戴在繁星的手腕上。 “走!”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不多言语,跟着繁星朝着出去的路走着。 而繁星同样也没有往日间的那股子活泼劲,很是沉闷。 “你怎么了?” 周正忍不住问了出来。 而后只见繁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道:“你自是需要很多事情去做,但是我除了破剑仙们,又该去往何处?” 周正一听,便道:“既然没去处,不如回去。回去见见你师尊,然后听听他的意见。” 繁星摇头,而后道:“师尊若是无事,那日必然前来救我。可是他未曾出现,必然有事发生。虽说郑丘虚直言不予我计较,但是我却不能走回头路了。” “你要负责!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逃亡至此!” “我没说不管你啊,喂,做人要讲良心好不好。好好好,我负责,负责。那你便同我先去找一找大牛哥他们。破剑仙门这一片你熟。” 繁星点点头,而后看着星月镯问道:“小月姐?” 镯子之内传来小月的声音,只听她说道:“你们自行决定便可,我只是一道灵身,非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出现的,或者说,即便是生死关头,我更不能出现,不然,你们怕是死的更快。所以,好好修炼。” 话音消失之后,任凭繁星再怎么叫唤,星月镯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了。 一时间,二人有些恍然如梦,但是,路还是要走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来到了山谷的洞口之处,而繁星这一次,让周正爬在前头,对于此,没有任何商量。 第45章 魔舞 狭道之内,同二人之前所见到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的寂静与清冷。 脚步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摩挲声,这时,周正才对于所谓的死间有了更为直观的印象。 却见那虽有山险之貌,却无陡峭之峰,两侧些许凸起零星,有石有土,但却是丝毫不见任何绿意,与洞口另一侧格格不入。 地面算不得平坦, 坑坑洼洼的,但这并不影响二人前行的速度。 而来到一个小坑洞之前的时候,繁星指着坑洞便说了一些发生过的事情。 到这时候,周正才明白为何繁星一路之上的话语很少,并且一副极度小心谨慎的样子。 四周安静的有些可怕,故此周正也便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随着二人渐渐向前缓行,繁星所说的未知妖兽并没再度出现。 这虽然是好事,但是依旧有一层阴郁隐隐的埋在了二人的心头。 而对于面前依旧是一群嘶嚎着的修士而言,繁星便打算不再留手了,抬起手腕之后却是被周正提前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们不人不鬼,活着也是遭罪!”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由你来杀!冤有头,债有主,谁放他们进来的,便让他们找谁去。”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极为有道理。 而后又想了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子蔫坏蔫坏的!” 周正却是不以为然,而后说道:“那郑丘虚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是怕咱们刚出去,便被他又用什么法子给掳了去,好拿我等来威胁于师父。再说,大牛哥他们必然离破剑仙门不远,若是不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做,怕是又要来捉拿你我。” 周正见繁星依旧在盯着他,并且说:“这恐怕不是你的本意?” 周正微微挠了挠头,而后也不想骗她,便说道:“总得出口恶气?” 繁星这才点点头,道:“这才对嘛!不就顶撞了他两句嘛,至于弄这么大动静?看来他对于本姑娘的法宝觊觎已久了,岂能这般轻易让他快活?” 周正却是赶忙拉住了繁星的碎碎念,而后道:“你会不会用啊?快点,他们快过来了!” “怕什么,他们又追不上我!” 繁星说着,便拉起周正,而后朝着山谷口的方向冲了过去。繁星的动静不小,故而一些个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便一一的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群魔乱舞。 当二人到达谷口的时候,繁星拿出玉牌,而后不停的鼓捣着,却是一时半会并没有丝毫的效果。 周正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心中也不由得抖了两抖,太多了! 比之于他们刚进入的时候多了很多,关于有此变故周正并不知情。 且是因为食魄兽的原因,把一些零散的修士都给聚集了起来,故而现如今看来,这些人数,足以打下一个小县城了。 能不能打县城周正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若是繁星再没有鼓捣出什么门道,他们二人即便累死,也跑不出这个包围圈了。 “不对啊,我施展门中的手法并没有什么错误啊?” 周正叫到:“什么手法?会不会这玉牌根本就没有手法?” 繁星听闻之后,便道:“啊!不管了!” 说着,便把玉牌朝着山谷之外扔了出去! 周正本想着伸手去抢夺,但是他此刻高估了自己的水平,玉牌犹如飞箭一般,“嗖”一下的,便没有了踪影! “啊!小丫头你是不是疯了!要死了!” 繁星祭起星月镯之后,便到:“不是你说让我试试!” “我让你试试!可没让你扔” 周正话还未说完,便见山谷口出现了变化,那晴朗的天空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夜色。 一轮有些圆润的明月高悬于半空,其周身繁星点点闪烁,如梦似幻。 “好美!” 繁星没好气的捶了周正一下,而后道:“让你抢我的话!” 说着,便提着周正三两个跳跃之间,已然跃在半空之中,而后那一群修士皆都停驻了下来之后,一时间有些呆滞。 周正指着地上的人问道:“你说他们还能否恢复神智?” 繁星正准备回答,却是见下方一个个修士忽然之间怒吼了起来,而后狠狠的盯着半空之中的二人,只听道下方传来声音:“贼子,敢暗算某家,且等某家恢复之后,必让尔命丧于我手!以解我心头之恨!” 周正一听,眼珠子一转,便冷哼一声道:“郑某还不曾将尔等宵小放在眼中!吾乃破剑仙门三十六代门主,郑丘虚,尔等可要记好了,他日前来,有一个,算一个!” 而后甩了甩衣袖,朝着繁星道:“回山,呵,一群鼠辈,也敢与我叫嚣!若不是禁制松懈,岂有尔等活路?” “啊!郑狗休走!” 一路之上,繁星都在极度的忍耐之中煎熬,周正见此,索性便道:“想笑就笑嘛!忍着多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 繁星停下飞剑,而后二人落在山间,繁星的笑声很是清脆,在漆黑的夜里,并不显得很是突兀。 “喂!你笑够了没有!” “等,等我一小会,我,我缓缓。” 周正无语,而后道:“再笑下去,嘴都歪了,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 “哈,宵小,哈哈,鼠辈,哈哈哈。” 周正:“” 繁星没救了,那便任其自生自灭。 “看你往日间这么一个老实人,也会这般挑唆的手法?” 周正道:“二叔讲的评书可比说书先生好听的多了,似这种计策,茶馆里坐一下午,保管能学会,还能用的顺手。” “咱们这是在哪?” 繁星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道:“破剑仙门东六十里。不过牛二河他们,在破剑仙门西面,故此,咱们还须绕一下路。在往前就到槐安了。咱们雇个脚力,坐车去。” “飞着去,快。” “累!” “那就坐车。你有钱吗?” “呃要钱干嘛?” “没钱你雇脚力?” “” 繁星沉默了半晌,而后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去弄钱,反正我不飞!懂?” 周正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刀,颇为懂事的点着头,而后道:“小的明白。仙子稍等,小人去去便来。” 看着周正远去的背影,繁星呵了一声,而后抬头看了看星空,喃喃说道:“好美。” 第46章 演导 周正跟随王白首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再同王白首学医的日子里,并没有丝毫的荒废时光。 而他们落脚这一块,名为皮皮山。 至于为何是这么一个滑稽的名字繁星也说不清楚,反正便是她自记事起,便唤这么一个名字。 皮皮山并不高,但是其上有很多的药材以及可以饱腹的果子,周正已然还未达到繁星的那种境界,可以不吃不喝。而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却是比之在生死间之中更为的清晰明了。 生死间之中的灵气虽然很浓郁,但是却没有此时感觉到的活跃! 总的来讲,便是质量与数量的不同。 生死间之中的数量很庞大,但是质量却没有外面的高。 周正一边借着月光辨认这药草,而后一边微微感知着周身的灵气,这对于他而言,是第一次对于灵气有极为明显的感觉。 感受着体内一股股气流的传动,而后腹中传来的一阵阵热流,周正清楚,他距离要完成的事情又近了一步。 不多时,周正便装了满满一衣兜,而后纷纷放入了星月镯之内,对于这等既能用来防身,还能用来装东西的法宝,周正说不羡慕,那必然是假的。 但是他并不着急,法宝嘛,迟早会有的。 不管好不好,能用就行。 从黑夜至清晨,繁星拖着周正来到山头之后,便安静的看着太阳缓缓升起的那一刻。 那是一点极为耀眼的光芒。 天色昏暗且不清明,但是便在这混沌朦胧的时候,那一点极为明亮的光便跃然出现在了天际。 “我想过千万种陪着我看日出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 “你看,美不美?”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美。” 而后又接着说道:“幸亏不是阴天,要不然就白等了。” 对于周正这般大煞风景的人来说,繁星选择了冷落他。 周正并不知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一路之上也不再见她叽叽喳喳的,反而觉得有些清净不少。故此周正也没有去搭理繁星。 槐安,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洲城。 在距离槐安三十里的地方,已然可以见到一些零星的民舍了,可想而知,城中是何等的热闹! 周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对于捂着鼻子的繁星道:“这便是人间的烟火气!你老捂着鼻子干嘛?有病吗?” “臭!”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比不得山中清透,不过啊,郊外便是如此,入城之后便好了。” “我知道!” 繁星的打扮很是干净,一眼看过去,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模样。而周正却不同,他的穿着很是普通,粗布麻衣,活活一个下人的打扮。 故此,周正微微落后了一人的距离,而后对着繁星轻声说道:“小姐,您慢点。” 繁星一愣,而后神识在周围一扫,便微微昂起了头,咳了两声之后,便朝着城内而去。 郊外的路,时好时坏,但这并不影响二人前行的速度。 而到至城门口的时候,把守的士兵依旧在“一丝不苟”的盘问着来往的行人。 “喂!你,对,就是你!干什么的?” “小人进城做买卖的。” “哦?城里的营生哥们都面熟啊,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哎,军爷,您就通融通融,些许贱事,说来怕污了军爷的耳朵。”说着,便往那士兵手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那士兵微微掂了掂手上的分量,而后便颇为嫌弃的摆了摆手,叫唤道:“快去快回!”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当前一幕,人人见得,却是又人人没见得。 周正与繁星倒是看了一个清楚明白,而后繁星凑在他身旁说道:“没路引,进不去啊。药材还没有换成银子,也用不了啊。” 周正看了看四周,而后道:“要不咱们偷两个?” 繁星呆了呆,而后道:“偷?!” “是啊,凭你的手段,那不是手到擒来?既简单,又省事。”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道:“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而今反而教唆他人去做!你变坏了周正!” “咱们要进城,但不能去偷路引!” 周正砸砸嘴,而后道:“总不能去抢?动静太大不好弄啊!” 周正说完之后,便看见繁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而后便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着,便朝后边的一辆马车微微仰了一下头,便道:“那车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前去认个姐妹,如此便能入城。” 繁星看了一眼车架,而后便道:“你怎么知道那车里是个女儿家?” 周正摸摸鼻子,而后道:“刚才有风吹来,自是暗香浮动。” 繁星呵呵了两声,而后道:“登徒浪子!” 得。 这么一两日,繁星能把自己学到的用来嘲讽的词都说了一遍。 周正觉得是那晚在半空之中对于繁星有了深刻的影响,故此他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教坏了小姑娘。 他也试图反抗过,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对于繁星的修为,周正还是认可的,毕竟他打不过繁星。 周正想着,繁星却是朝着身后的车架而去。 周正赶忙落后半步跟在其身后。 来至车架之前,看着那两匹健硕高大的骏马,周正双眼有些发光! 虽然他已然踏入修行之路,但是时日尚且短暂,人间的繁华,他依旧未曾享受过。这些且不管周正以后会如何,但是对于马儿,他依旧是极为喜爱的。 车架很是秀气,一阵阵的幽香从车内传来。若不是繁星打头阵,估计会在车架二丈处便会被护卫拦截下来。 繁星朝着伸手拦住去路的护卫微微躬身施礼,而后朝着车架内喊道:“里面的可是王姐姐当面?” 那门帘未曾掀起,却是听得车内传来一声极为轻柔的声音,道:“姑娘估计是认错了人,小女子免贵姓柳,当不得一声姐姐。” 繁星忙道:“原来是柳姐姐当面,繁星冒失,还请姐姐见谅。”繁星说完,便一脸落寞的朝着车架身后而去。 便在繁星行至门帘过后,那门帘却是掀开来,露出了一张极为清秀的容颜,其额头一点朱砂,艳而不媚,平添几许娇羞。 “妹妹可遇难事?” 繁星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道:“本随家父前来,奈何中途遭遇匪患,若非家仆拼死相救,如今怕是”说着,便红了眼睛,而后在周正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下,繁星便挤出了两滴泪珠,一时间,周正不由得心中一抖! 虽不是梨花带雨,亦是难掩其中之娇柔! 那柳小姐还未曾说什么, 一旁的护卫便说道:“唉,这世道!” 繁星摸了两滴泪珠,而后继续说道:“如今丢了路引文书,入不得城,还以为王姐姐当面,却是不想扰了姐姐听一些糟心话,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那柳小姐眉头轻轻皱起,而后有些气愤的说道:“朝廷年年出资剿匪,匪患却是越来越猖獗了,州城之地也有如此事情,当真可恨!妹妹且莫要伤心,入城之事,交与我来可好?” 繁星一听,当即便道:“不可如此,姐姐心善愿意垂怜,可是若是给姐姐惹了什么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第47章 大树 那柳小姐听完之后,便也笑了一声,说道:“妹妹如今落难,还顾及旁人是否为难,可见本心良善,我柳家于槐安素有薄名,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麻烦的。还且快快上车来,喝些茶水可好?” 繁星拂身道:“谢谢姐姐,我” “可莫要多说什么场面话,长日奔波,妹妹必然累极了,且快上来歇歇,也好与我说说话儿。” 周正此时赶忙说道:“是啊,小姐,柳小姐盛情,可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繁星这才点点头,而后吩咐周正道:“那你便跟着姐姐的护卫,勤快些,莫要惹人嫌弃。” 周正低头应着,而后繁星便被车架上的丫鬟接了上去,而后那护卫便拍了拍马儿,一行人便缓缓的动了起来。 “唉,我说兄弟,你家小姐,对你不错啊。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哪有兄弟你这般威风,瞧瞧,你家小姐可紧的你很呐!哦,兄弟我高钱钱,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高钱钱?搞钱钱?好名字!” 周正心中想着,而后却是道:“高大哥当面,小弟周正,日后还请高大哥多多关照。” 高钱钱拍了拍周正的肩膀,而后道:“好说好说!周兄弟,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从匪徒手中把你家小姐救出来的?” 周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而后道:“此事说来话长” “唉!”高钱钱一挥手,而后道:“周兄弟,别整那酸腐文人那一套,咱们都是粗汉子,时间有的是,哈哈。” 而后,周正便开始“讲述”起了他英勇护主,刀下惊魂的故事。 “话说那日,日头真他娘的好,晒得我这身皮子都想给他扒了下来。但不是兄弟我说,那群山匪,还真他娘的尿性。日头下,蓑衣一盖,山头一窝,愣是没人动弹,故此也不曾察觉。我护送老爷一家行至山间,那小风一吹,真他娘的精神!爽!” 高钱钱听着,便说道:“唉!就是爽!嘿嘿,周兄弟,你继续。” 周正接过高钱钱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两口之后,便继续道:“但是爽归爽,那群人当真是趴不住了,顶着风头就这么的从山上冲了下来,不是兄弟我吹,我看情况不妙,朝着马屁股便是一刀把子,但是她娘的,路不平,跑了没两步,车轴就她娘的颠儿了。” “此时那些个匪人已然冲扑了下来,老爷倒是跑了,小姐便落下了。主子没走,咱也不能走不是,就这么的和一群人干了起来。” 高钱钱听着,大叫一声道:“好汉子!不孬!有种!然后呢?” 周正说道:“那些人抢了一些细软,但是小姐被我护在身后,他们一时半会谁也不敢送命,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娘的就跑了。早知道是一群憨货,说什么也得杀他一两个!” 高钱钱却是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这群没卵蛋的,做什么营生不是个活,偏偏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敢问兄弟是何方人士?” 一句谎言,便需要用无数句谎言来遮掩。 周正自然不知道这个道理,故此他在编造的路上一路疾驰,策马奔腾了。以至于后来高钱钱看他的神色,带着三分敬佩,三分羡慕,以及三分的膜拜。 至于剩下的那一分,周正收了收功法,得让人有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是? 车驾之内,柳小姐笑着问道:“你那护卫可当真是有本事的。”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姐姐可莫要听他胡吹乱说,那群匪徒是收到了消息,说山寨被另一伙人给端了,这才火急火燎的退了去。” “雪茹姐姐,你说父亲他有可能已然到了槐安?” 柳雪茹点点头,而后道:“槐安郊外有一驻军,前几日出兵剿匪,如此说来,妹妹所说的另一伙人,怕是槐安出的兵了。若是妹妹所说,伯父前行的路线必然可以与军队相遇,想来吉人自有天相,妹妹且等好消息便可。” “承姐姐吉言。” “妹妹,你出门身旁也不带两个丫鬟?”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道:“爹爹本来执意要买,但是我却不愿,她们本就是命苦的,遭了祸的,日子过不下去去的,我见不得这些,故此便把爹爹买来的都给了银钱遣散了去。一来二去的,爹爹也就不再买了。” 柳雪茹眉眼一挑,而后颇为欣喜的说道:“妹妹当真是个善人儿。” 繁星却是摇摇头,而后道:“我一人之力,如何安置得了天下苦命女子,只不过不愿她们遭了罪,还要看人脸色度日。” 柳雪茹轻叹一声,道:“但这就是世道啊。我们女子,且做不得主。” 说着,车驾便缓缓的停了下来,而后只听把守的士兵说道:“是柳小姐。柳小姐安好?” 柳雪茹微微掀开半个车帘,而后道:“辛苦各位大哥了,小妹出门多买了些,大哥们看看,挑些个给嫂嫂们带回去,莫要嫌弃粗陋。” 那士兵却是欢喜道:“瞧您说的,还记得我们这些臭哄哄的大头兵,唉!赶紧让开道。”而后又转过头来说道:“那,小姐您慢走。” 柳雪茹点点头之后,便放下了车帘,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槐安。 周正微微低着头,而后跟随着车驾一路进入了城中。 当眼抬头看去的,便是一株通天的,大树! 高钱钱见周正有些发呆,便哈哈一笑,解释道:“槐安城内的大槐树,是名副其实的大。听老人们说,这棵槐树,可比槐安都年久,具体有多少年,往前数个是几十代都是轻的,不过这树,还真他呸呸呸,不能骂娘!” “周兄弟,这树可是咱们槐安的守护神!什么生不出儿子的,娶不了媳妇的,疑难杂症,风水堪舆,只要你有需要,喏,那香炉之中三炷香,可比神仙来的管用!” 周正“哦”(二声)了一声,而后惊奇的问道:“这么神?” 高钱钱狠狠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真这么神!” 第48章 面具 高钱钱见周正有些不信,便继续说道:“等周兄弟你安顿下来之后,可以前来拜一拜。” 周正看了看眼前的巨大槐树,其根茎之粗壮十人难成合抱,其树身粗直而挺拔,若非他眼力有所提升,断然无法看的清楚细致。 高度直上四五十丈,其枝叶之繁盛层层叠叠难见其全貌,遮天蔽日,依旧有些许阳光洒落下来。整个街道之上光影斑驳,好不梦幻。 周正并没有用体内的气息去试探什么,反而更为小心的遮掩了起来,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谨慎些来的好。 道路比之且宽阔,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对于高曲同槐安来比较,周正依稀记得二叔以往说过一些,对于高曲的描述远不是如今的这副样子,貌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后便越发的萧条落寞了。 高曲以往如何,周正并不是知道的太多,但是槐安况且如此,那上京又是何等的景象呢? 道路两旁皆是一些商铺店面,亦有酒楼茶馆,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是街面宽阔,故此,在道路中间依旧有着一些闲散的地摊,如此看来,槐安的生活水平,且是低不到哪里去的。 车驾并没有停缓下来,而是直直的穿过长道,直奔城内中心而去。 路上的行人已然见怪不怪,类似的车驾且不止柳雪茹这么一家。周正听着车驾内时不时传来的嬉笑之声,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繁星以往的生活过的如何,但是想来也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山中之清苦,这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繁星她年纪本该就是嬉笑玩闹的时候,把一个妙龄少女困顿于青山之内,想来也快活不到哪里去。 当然,有所得必有所失。 若非是山中之清苦,又何来的一身本事? 世间,总是有着两种,三种或者更多的选择,但是看起来多,其实各种因缘际遇之下,往往有且只有一条路罢了。 如此让她松快一些也好,总是整日里看着一些山山水水,也是会看腻味的。 城中车来车往,行人有匆匆而过者,亦有打着笼子,牵着黄狗的闲散人家。一些人在摊子前挑挑拣拣,又有一些豪客见什么便拿什么,丝毫不会去问一些价格,这必然会让他的颜面有所损失。 关于这些,周正看的不亦乐乎。 街道之上,大多是一些吃喝,布艺绸缎的便相对较少了,想来城内便是很大,故此可能他们做路过的地方,还不曾到达一些底层百姓的居所。 周正便是刚刚进城的土包子,对于什么都忍不住微微停下脚步,而后细细观看一番,对于周正这种没有见识且身份极低的下等奴仆而言,无论是行人,或者是摊贩,都微微有一丝丝的,瞧不上眼。 不过,对于这些周正并不在意。他人看不起自己,是他人看法。自己要是看不起自己,那就是自身的问题了。 “去去去,一边去,一介家奴,凭白的坏老子生意!” “赵老四,家奴就不是人了?人家到你摊子跟前是看得起你,你还撵人家走,我看你这买卖,做不长久的。” “别她娘的装好人,前些个日子你比老子还骂的凶!” “那狗东西手脚不干净,还不能骂他两句?要不是老子心软,必然让他过一趟钉板!” 赵老四嘟囔了几句,便也不在乱嚼舌根子,以免被一些有心人听了去,招来一些祸事。市集之上便是如此,东家长,西家短的,谁谁谁赚了银子,谁谁谁又赔了买卖,都是他们日常讨论的事情。 周正盯着摊子之上的一个面具,而后朝着赵老四拱了拱手,问道:“赵老板,这面具怎么卖?” 赵老四微微有些脸红,但是买卖人,且不讲究脸面,给钱的,就是衣食父母,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晓得。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刚刚唐突了公子,还请莫要责怪小人。公子好眼力,这面具可是城北的巧手吴大娘子做的,您看看这纹理,看看这染料,都是一等一的尖货,想来公子必然是要送予心上人的,那便一两银子,您看可否妥当?” 赵老四一开口,周围的买卖人便不再同他搭话了,这便又是一条规矩。各自摊子前的买卖,是各自的事情,旁人若是乱开口,多说话,那么这仇算是结下了。 不过周正依旧从旁边的摊主眼中,看出了这一两银子的猫腻。 而后周正却是微微把一只手缩了起来,而后又恋恋不舍的纠结着看着面具,一时间那种穷困的窘迫样子,当真是让人可怜又可恨! 赵老四傻眼了,还以为是个潜在的豪客,没成想真是一个穷鬼,但是话已然说出了口,再收回来去呵斥,无端的更没有脸面了。 故此他面色一黑,见周正放下面具之后却又不肯走,而后又怕他说自己乱开价,故此他便颇为嫌弃的摆摆手,而后道:“看公子身上窘迫,相见即是有缘,这面具,那五十文,公子你看如何?” 周正心头暗暗一惊,这莫说五十文,便是五文,他当下也拿不出来。故而周正便道:“这面具可否给我留着?待我换些银钱便立马过来取走可好?” 周正之所以对面具爱不释手,也只是因为面具之上有一道很长的彩绘,让他不由得与姜离脸上的那道疤痕隐隐相契合了起来,故此他便一眼看在了心里。 赵老四咬了咬牙,而后站起身来,道:“公子,五文,五文总归可以了!你若是诚心要,老四我立马给您装起来!” 周正忙到:“要,要,装起来。不过你且等我一会,我去换些银钱来。一两便一两,不过这面具,你可不能给我再卖出去!” 赵老四一听,愣了一下,而后又喜笑颜开的说道:“成嘞,公子您快去快回。” 周正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一旁的药店而去。 而待周正离开之后,赵老四却是转头看着身旁的摊子,而后道:“唉!没办法,这财神爷照顾,挡都挡不住!一两银子,这可是开了大张了!刘大,你说是不是?” 刘大便是赵老四身旁的摊子,买一些个糖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也不能让他得意到尽头,故此道:“美死你!一个破面具,卖人一两银子,黑心肝了你!” “唉?这可不是我故意要卖一两的,瞧瞧你那股子酸味,嘿嘿,今晚我开荤,记得带上你婆娘来吃酒!” 刘大笑骂了一声,而后道:“喝死你个酒鬼!要城东的梨花白!便宜不贵还她娘的得劲!” “得咧!” 赵老四笑的咧开了嘴,而后便等着周正的身影,心里一时间美的冒泡。 第49章 识破 周正且是走到药馆门口,才想起来,自己的药草,都在繁星的镯子里边呢。故此他又急忙的朝着前方追了上去。 赵老四看着从他身旁掠过的周正,一时间准备起身打招呼的时候,周正已然跑远了。 刘大见此,捂着嘴笑了起来,赵老四黑了黑脸,两人都以为周正这人绝对是知道了面具的价格,故此又前来恶心他一番。 刘大笑了一会,而后道:“不打紧,今晚的酒钱,我老刘付了!你只管买好肉食,咱们一样吃喝。” 赵老四啐了刘大一声,而后道:“酒钱老子也出的起!说了老子请,你绝不能掏半个子儿。” 对于二人的对话,周正并不知情,不过车驾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还时不时的停堵下来,故此周正追了一会儿,便看见了。 不过,此时那车驾之所以停了下来,是因为又有一驾马车与柳雪茹并驾齐驱,且那帘子,都是开着的。 “雪茹妹妹,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柳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我鱼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啊。凭什么你刚入城我便要让着你?” “鱼姐姐,是小妹的错,只是今日身子着实乏累,抢了姐姐的道儿,他日必然过府给姐姐赔个不是。高护卫,且快些给鱼姐姐让开。” 那鱼小姐连忙道:“可别,我可不敢。这道儿,那可不是我鱼巧儿的,你要走便走,我又不曾拦着你。” 周正一时间看的起劲,而后便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了下来,只听得柳雪茹说道:“鱼姐姐,我” 柳雪茹说着,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鱼巧儿一看,顿时骂道:“又来这一套?!本小姐也会!” 说着,鱼巧儿也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这两个正主不知为何要争个长短,却是忙坏了各自身旁的丫鬟,一个个的惊呼,一个个的慌乱。 繁星察觉到周正的到来,而后便从另一旁朝着周正招了招手。 周正却是忙道:“药草,我刚刚找到药铺了。” 繁星左看右看,而后道:“不方便。” 周正而后便道:“要不,你借一点?”说着,便朝着她后面指了指。 繁星黑着脸道:“要多少?” “一两银子!” “等着!” 繁星说完,便放下了车帘。周正听到车内传来几声嘀咕之后,便见繁星气鼓鼓的扔出了一两银子来。 周正刚忙捡了起来之后,便又朝着面具摊子而去了。 柳雪茹见此,便笑道:“你可对他爱护的紧呢。” 繁星微微红着脸,而后道:“倒是让姐姐笑话了。待我寻到父亲之后,便还你。” “不打紧的。想来妹妹与他并非是一般的关系?” 繁星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后有些紧张的说道:“姐,姐姐你莫要乱说,我与他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柳雪茹自以为识破了繁星与周正的奸情,故此她笑着说道:“那你可得把他看紧喽,让他早日有所成就,也好娶你过门啊。” “哎呀,姐姐莫要乱说!” 鬼知道繁星同柳雪茹说了什么鬼话。总之,繁星觉得自己已然快疯掉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说一句谎话的开始,之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若是知道,打死她也必然不会听了周正的鬼话,前去认个什么姐妹! 繁星微微看了看帘子外边,见另一辆车驾依旧没有行动,便问道:“那个鱼巧儿,是什么来头?” 柳雪茹吃了口果子,而后便说道:“那鱼巧儿是鱼府的二小姐,鱼府同我柳府一样,在槐安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鱼家老爷子是景阳年间的老将军,有从龙之功,如今告老还乡,每日悠闲度日,倒也不怎么管事。而我柳家是虽是新贵,但是父亲官拜正三品槐安府尹,且也不怕他们鱼家。” 繁星听是听了,至于懂没懂,她依旧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既然你是府尹家的千金,为何还要给那些大头兵好处?” 柳雪茹苦笑了一声,而后道:“那大头兵,且是鱼家管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鱼巧儿便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柳雪茹点了点头,道:“府里的小姐们虽说都是知书达理,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务正业的,她且是来寻些乐子,不必理会的。” 繁星自然不会多事,也便点了点头,不去掺和。 却说周正快速的回到摊子前,而后很爽快的递过去了银子,那赵老四却是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而后一咬牙百年说道:“公子,刚才还以为你嫌贵,不肯买,所以便被那位公子给买去了,喏,就在那边。” 周正且不去寻摊主的麻烦,也没有必要去同他讲一些个诚实守信的道理,那些,都是多余的。 有人买,自然有人卖,这就是买卖,并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 周正且不理会赵老四心痛的表情,而后赶忙朝着前方的人叫唤了一声,道:“公子,那个遛狗的公子!” 那遛狗的人停下了脚步,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周正之后,却是转身不再理会他。 周正赶忙的上前拦住了那人的去路,而后那狗却是低沉的呜了两声,周正一时间赫然转头瞪了那狗一眼,那狗便夹着尾巴,哀嚎了起来。 周正这才回过头来,而后看着身前的公子,面容白皙,俊雅风流,不过其眼角微微有些倾斜,看起来有些邪魅。 “公子手中的面具,可否割爱?” 那公子眯起了眼,而后打量了周正一番,道:“你挡了我的路,还吓唬了我的狗,而后又要我手中的东西?你这个下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怎么着?这槐安难道还有不认识我鱼小鱼的人?” 周正拱手道:“我初来乍到,若是冲撞了鱼公子,还请鱼公子恕罪,只是这面具,公子开个价!” 鱼小鱼拿起面具,细细观赏之后,便问道:“哦?刚来的?难道你也认为这面具有何独特之处?” “这面具已然在那摊子上放了有些时日,并无人前来购买,听得有人说这面具丑陋,我自是不嫌弃,却是不知你要来何用?” 鱼小鱼颇为好奇,便说道:“你且说来与我听听,若是有趣,让给你也不是不成。”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我娘子脸上有一道疤痕,便如同此面具一样,故此还请鱼公子割爱于我。” 鱼小鱼一听,便“哦”了一声,颇为惊讶的说道:“你是说你娘子,便和这面具一样?”说着,便拿起面具看了起来,而后一阵阵的感叹。 “不曾想来你还是个情种,如此便让与你。”鱼小鱼看了一会便说道:“既然这面具于你而言是独一份,那么这价钱本公子也不多要,纹银二十两如何?你看,你看,我家狗子又被你吓了一跳,今晚必然吃不好,睡不好,他不好,我也不好,故此,你便陪个五百两。合计五百二十两,这事情,咱们就两清了!” 第50章 恶霸 “五百二十两?” 鱼小鱼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道:“便是五百二十两!你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银钱,那么你还是赶紧给本少爷让开,莫要误了本少爷的美事!” 周正一听,只觉得心中甚是遗憾,但是他又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故此他让开了道路,而后便不再理会鱼小鱼,直直的朝着摊主赵老四而去。他不信,这面具,还真买不到了。 鱼小鱼本想看看周正的窘迫样子,而后已然想好了各种戏弄的法子,但是周正并不按常理出牌。便在周正自行让开之后,他有些傻眼,满肚子的“好点子”尽皆便要成为泡影,这口闷气让他吃了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鱼小鱼暗暗心中骂了一声。 本想着看周正一些讨要哀求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他却这么满不在乎的走了。他鱼公子,何时能吃得了这种闲气? 故此,他也便立马转身跟上了周正,且想看看周正,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周正并不曾理会跟着他的鱼公子,而是来到摊位之前后,便说道:“老板,你说的那个面具,可真的是吴大娘子所出?” 赵老四当即便瞪了一眼周正,而后道:“这等事情我拿假话来骗你作甚?” “那你可否告知,那吴大娘子所在何处?” 赵老四并没有当即回答,反而是一旁的刘大笑道:“那吴大娘子且是老四的婆娘,那面具且是他婆娘不小心碰倒了染料,扔了又可惜,故此涂涂改改之后,便是那副样子了,本想着压个箱底,却是不成想,被公子你看入了眼。” 周正一听,顿时喜道:“原来如此。那老板可否让嫂嫂再画一个出来,咱们还是一两银子的价钱,你看可好?” 赵老四哪遇到过这般急着非要送钱的买卖,故此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银子之后,便说道:“明日公子前来取便可。” “啪,啪,啪。” 那鱼公子见二人交易完成之后,便拍起了手来,而后颇为赞赏的说道:“你这个人,不傻。” “不过,你既然不要本公子手里的这面具,那么咱们之间的账,就得重新算一算了。” 周正转身看了看鱼小鱼,而后颇为慵懒的说道:“哦?鱼公子要怎么个算法?” 鱼小鱼又拍了一下手,那声音极为的响亮,疼不疼的周正不知道,但是鱼小鱼却是说道:“先前是五百二十两,你既然不要这面具,那便算五百两,你看可对?”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并没有错。只是在下现而今身上并没有那么多,若是鱼公子能等待一夜,明日清晨,我于此处拿面具的时候,交付于公子五百两,你看如何?” 周正看那鱼公子有些迟疑,便当即有说道:“莫不是公子怕我连夜跑路,诓骗于你?” “笑话!”鱼小鱼当即怒道:“本公子岂会怕你逃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槐安,只有本公子想不到,没有公子我做不到的事情!好,那便明日清晨!” 说完之后,便立马转身而去。 周正看着渐行渐远的鱼小鱼,而后转身便要同赵老四说话。 赵老四却是低声道:“小哥,你,你还是快些跑路。今晚我便连夜赶制一个,小哥明日万万不可在此等候!” 周正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赵老哥说的不错,你我定个地方,我去取了便走!对了,这样会不会给老哥寻些麻烦?” 赵老四摇摇头,而后道:“我自说你不曾来过便可,与我有何关系?” 周正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而后道:“老哥仗义!” 赵老四羞臊的嘿嘿一笑,而后道:“那便在大槐树,天蒙蒙亮的时候,你在炉鼎下拿走便可!” “如此甚好!” 周正朝着两位摊主拱手拜别之后,便朝着繁星等人的地方而去。 赵老四看着周正远去的背影,却是一时间说道:“这小哥,是个明白人。” 刘大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叹道:“原以为同样是个愣青,没想到人家早就算计好了,看来那鱼公子,可是要吃个大亏了。” 赵老四笑眯眯的说道:“呵呵,过两日可有好戏看咯!” “看戏?你就不怕烧到你身上?” “怕个求,谁家还没两个顶门面的亲戚不是?” “说的也是。” 周正追上柳府车驾的时候,那两辆马车依旧停在大道之上,但是往来的一些车马并没有,或是不敢有什么仗义执言,皆都安安静静的,小心翼翼的从两车驾旁微微一停,而后便缓缓行过。 周正可不管她们那些小心思,他还要急着去找人呢。 轻轻扣了扣车厢,而后繁星便冷着脸说道:“到哪儿撒野去了?” 周正却是道:“走不走了?” 繁星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这不杵着呢嘛,一时半会走不动的,你有什么法子?” 周正眨了眨眼睛,而后却是朝繁星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问了几句。 繁星听了眼睛一亮,而后便转头回车厢内问了几句之后,便又在周正耳旁嘀咕了几句。 周正点了点头之后,便四下看了看,而后缓缓的混入了人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前方听见有人大喊道:“听说王家二公子带着一些个聘礼去鱼家下聘了,直言要娶鱼家二小姐呢!大伙快去看热闹啊!” 话音刚落,热闹的大街上猛然的一静,而后便轰然嘈杂了起来。 众人看了看鱼府的车驾,而后便都急匆匆的朝着鱼家而去。 “哪个泼皮乱嚼舌根子!去找,找出来,撕烂他的嘴!”鱼巧儿气呼呼的叫唤着。柳雪茹却是忙到:“鱼姐姐,无风不起浪,妹妹觉得,姐姐还是尽快回家的好,若是真有此事,那姐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柳雪茹继续说道:“槐安谁不知道王家二公子的品性呐,想来伯父必然不会应下,虽说他爷爷乃是当朝的太傅,却也不能不顾姐姐的幸福啊。” 鱼巧儿哪里听不懂柳雪茹的意思,当下便也心中微微焦急了起来,而后道:“都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府!” “柳雪茹!你很好!若是我查出今日之事与你有关,那么,你也休怪我不留情面!”鱼巧儿说完之后,便放下了车帘,而后车驾总算动了起来,但是关于周正放出来的火,她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何会有人用这般流言来攻伐于她! 而周正的想法却是出奇的简单,早点走,好早点与牛二河他们汇合。 第51章 拜神 车驾行动之后,行走不过几步远,便到了柳府门前。 柳雪茹是柳府的大小姐,故而一群人已然打扫好了门庭,一些个家仆婆子们已然早早等候在此处了。 这时周正才感觉到,为何那么多人都挤破了脑袋都要往上爬,不仅仅是关于自身,更多是是关于整个家族。 只有成为有用的人,才能有用人的权利。 这是最为深刻的道理。 同样,若是不想被人用,那便极为的简单了。 闲云野鹤的生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的住,看起来逍遥自在,但一般人却是无法承受那种孤独的。 所以,在滚滚红尘之中,还是需要往高处爬。 这便是人,这便是人性。 不同于周正繁星他们,他们的目标已然脱离了红尘,但是却需要往更高的地方爬。这个世界,并非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这是众生的世界,并非是个人独有的世界。 柳雪茹下了车驾之后,周正才有了更为直观的感觉,这个姑娘很是高挑,不过他也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不在去关注了。并非是他不爱看,而是繁星朝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此,暂且避开其锋芒。 繁星自然同柳雪茹一同进入了内院,而周正便被高钱钱安排在了前院,如此也好,其实对于周正而言,有没有住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高钱钱对于这个一路之上总会莫名其妙失踪的兄弟佩服不已,像他们这样的护卫,哪一个不是时时刻刻打着十二分的谨慎,以免家主遭遇不测,治自己一个办事拖沓,懈怠之罪。可周正倒好,那身为护卫的本职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该玩的时候,就溜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家能从家主的手里讨来银子! 这等本事,让高钱钱更为的羡慕,他也想学学周正的行事风格,是否也能得大小姐的青睐,从而走上逆袭的人生? 关于这些,周正并不知情,也不愿知情,路且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即便是所谓的贵人,也只是在你可能成就的时候扶你一把,若是你烂泥扶不上墙,又何来的贵人可言? 草草的安顿下之后,时候也已然不早了,用过午餐之后,周正便从繁星那里去了药草,而后便在高钱钱满是羡慕的目光中,很是随意的出了柳府。 周正提了一大筐药草,至于何处来的,怎么来的,为何一路之上从未见过这些问题,周正一概不予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给高大哥带酒!” 高钱钱便很痛快的选择了无视。 按照来时的记忆,周正很快的便来到了医馆处,里面很是冷清,不过很是干净。药同趴在柜台之上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此刻的天,午时正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故此周正算是来了一个巧! 周正缓缓行至柜台,而后叩了几下台面,说道:“小大夫,这边可收药材?” “啊?” 那药童回过神来之后,便忙道:“我只是个学徒,公子唤我小童便可。公子看病还是抓药?”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便又说了一遍。 小童朝着篮子中看了看,而后道:“原来是卖药草的。公子且稍后,我去请师父来。” 周正点点头,便提着篮子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多时,便见小童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拱手道:“公子如何称呼?可有何药草?” 周正回礼道:“周正。” 说着,便把篮子递了过去,继续道:“您先看看,合适的话您开个价便可。” 那中年人接过篮子之后,便道:“那还请周公子稍候。” 说完便一一拿起辨认了起来。 只是看了两株之后,那中年男子便发现,这些药草采摘的手法极为的老练,即便是比一些个老药农都丝毫不差,该留的地方都留,不该有的绝对没有。 看了大约半晌之后,那中年男子才拱手道:“想来公子也是杏林中人,这些药材虽算不得珍贵,但是贵在年久,药力足,故此折合银钱三十六两,公子意下如何?”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而后差小童前去取了银两之后交付于周正。 周正得了银钱,便拱手告辞了。而对于医馆掌柜的开价,虽说没有达到周正的预期,但是也差不多的。他只需要有足够雇佣车马的钱财便可,其余的自然有办法去解决的。 出了医馆,而后便步入到了大街,他打算去拜拜所谓的神树,看看是否能如意一二。 至于高钱钱所说的那般神奇,周正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总之先拜过之后,才能有所定论。 一般个拜神求佛的,都是一大清早,或者更有甚者会前七日沐浴焚香,清净心神之后才会去进行祭拜祈祷,但周正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一个是时间上不允许,另一个是他已然不算是凡尘白身,与大多数人的命数截然不同了。 虽是晌午,但街上的行人亦不在少数,一些个摊子有条件的便搭起了棚子,没有条件的苦哈哈们,便也只能顶着日头,赚一些个辛苦钱。 街道中央被摊位隔了开来,故此左右两行,周正路过面具摊子的时候,赵老四已然昏昏欲睡了。且没有去打扰人家,来到阴凉处之后,周正便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 当一个物体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给予人一种直接的压迫感,这是难以避免的。对于他从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人,这些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同于破剑仙门之内的那种伟岸壮观,大槐树给予周正的感觉除了压迫,也有一丝丝的亲和。他自是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喜欢对着一些花草说一些胡话,久而久之的便对草木之类的物种有了亲和感。 大槐树下,有着一个很大的鼎,不过却是用来装饰的。而后在大鼎之前,有约一丈来长的香炉,说是香炉,其实也便是一个大鼎。 在香炉一侧,坐着一个老婆子卖一些香烛,许愿的花灯之类的东西,周正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往树上挂的东西不一定卖的好。 付钱之后便取了一把香,而后接着旁边的火盆焚起之后,一大把的便插在了香炉之内。 而后周正便这么的微微的在香炉前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并没有运行什么功法,释放什么气息,只是静静的在心中问询,是否可以找到牛二河,以及自己的妻子。 身旁的香烛婆见周正上了香之后也不跪拜,反而站在原地发呆,故此她好意说道:“公子,拜神哪有不跪的道理,你这么站着,神灵是不会接应你的请求的。” 第52章 预料 周正并没有回复老婆子的告诫,而是睁开眼睛之后,朝着老婆子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了。 “哎!公子,拜一拜,来年有好运啊!” 周正连头都没有回,摆了摆手,便渐渐远去了。 至于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老婆子,却是喃喃的说道:“这真是个怪人。信的自然会拜,不信的自然也便不来,他却是来了,而后又不拜,怪事!” 回到柳府之后,周正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内,柳雪茹还是很会吩咐的,周正住的是单间,并不会与高钱钱他们一群汉子挤在一个屋里。 关上房门之后,周正便盘坐着修行了起来,一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曾大亮的时候,繁星已然敲响了他的房屋,而后两人便悄悄的离开了柳府。似柳府这种高墙大院,对于二人来说,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出了柳府,又远行了一段之后,周正才问道:“与你的好姐姐拜别了?” 繁星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而后又出奇的微微红了红脸,却是没有同周正多说什么。周正一时间好奇,盯着她看了几步路,而后便也不再追问了。 二叔说过,女儿家的事情,还是少打听的为妙。 街道之上已然有一些摊子支了起来了,索性时辰还早,故此二人便寻了一个早点摊子,你别说,似这种摊子,少的可怜。 一来,大清早用饭的人便不多,二来,人们也没有用早饭的习惯。能用得起早饭的,必然是一些富贵人家,但是富贵人家,又岂会出来在街边饱腹呢? 但这摊子依旧是支起来了,并且时日还不算短。 周正不解,而后便看着老板问道:“这摊子支起来,能养得了家吗?” 那老板一愣,显然并没有回答过这类问题,而后便问道:“公子何故有此一问?” “你看,这街面之上,能吃的起早饭的,必然家中解决,吃不起的,也必然不会来此处吃,那这摊子开的,岂不是无用?” 老板听了,哈哈一笑,而后道:“公子你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且问你,你为何坐在此处?” 周正听了,而后愣了愣,却是拍了拍脑袋,便不再多问了。 繁星笑了两声,而后道:“周公子,您可真是心细如发。” 周正微微尴尬,说道:“这不是少想了一点嘛,不打紧。” 繁星说道:“槐安地处三洲交界之处,每日来往的行人客商不计其数,而后各地的风俗亦有不同,这摊子,可是开的极为有利的。你可莫要觉得人家赚不了钱。” 周正朝着繁星拱手道:“受教了,受教了。” 吃过之后,虽算不得多美味,但依旧算是一些消遣。二人来到大槐树下的时候,周正便从香炉地下,摸索了一会之后,就拿出来了一张面具。 上面的颜色比之于昨日的不同,微微多了一些艳丽,且那道疤痕,吴大娘子也精心做了绘制,一打眼看去,却是极为的漂亮的。 周正待在脸上,朝着繁星比划了几下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我的呢?” 繁星闷闷的问道。 “什么你的?” 繁星指了指面具,而后道:“我也要!” 周正看了看面具,又看了看繁星,而后点了点头道:“一会给你也买一个!” 繁星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准备等天亮一些,好去寻找一些车马。但是这时候,却是听到了几声极为畅快的笑声,并且随着笑声的落下,那话音便传了过来。 “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还大清早,本公子可是专门派人盯着你呢!五百两,麻利点掏出来,咱们就此别过!” 鱼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了大槐树另一头,周正也不知道他安排的人是怎么通知他的,但是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原来是你啊。” 周正懒懒的回了一声,而后便道:“你的狗呢?” 鱼小鱼一听,顿时有些心疼的说道:“还不是你吓的,昨晚连饭都不吃了。”说着,便朝着周正伸出了手来,道:“快点拿来,本公子的耐心,可没那么多。” 而后他却是有看见了繁星,一时间有着三分的兴奋,三分的痴迷,以及满满的占有欲,那双眼睛,且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这,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鱼小鱼微微有些兴奋的问道。 周正却是说道:“你喜欢我师姑?鱼公子,咱可不兴这个。” 鱼小鱼咳嗽了一声,而后语气一变,朝着周正说道:“周兄弟,你且自去,你师姑留下来便可。” 周正微微诧异道:“鱼公子,这,这不好?” 鱼小鱼恼怒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从衣兜之中掏出了十来张银票之后,看也不看的扔给了周正,而后说道:“滚!” 周正愣了愣,而后欢喜的捡起了银票之后,朝着鱼小鱼远跑了两步之后,便停下了脚步,他打算看看,鱼小鱼的下场。 鱼小鱼对于周正的懂事极为的满意,而后朝着繁星问道:“小娘子?你的小师侄,可是和你亲的很呐。” 繁星微微有些无语,但依旧说道:“那是自然。” “那咱们便寻个风雅的地方,游湖泛舟可好?” 繁星“啊”了一声,而后道:“不去。我有要事,鱼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繁星说完之后,便朝着周正而去。 鱼小鱼有些宕机,这情况很不对劲!而后忙道:“你去哪?本公子可是付了钱的!” 繁星不解的问道:“你付了让我师侄滚的钱,又没有给我,我为何要同你游湖泛舟?鱼公子,这账很清楚对?” 鱼小鱼愣了愣,而后哎了一声,道:“小贱人,你耍我?” “我就耍你了,你要如何?” 鱼小鱼顿时怒道:“都给老子滚出来,周正,还有这个女的,统统抓回去呃” “抓什么?” 繁星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同他玩耍,只见她不急不忙的带上了手套,而后一个闪烁之间,便一手扣住了鱼小鱼的脖子,而后微微用力,鱼小鱼顿时便面如猪肝,难以呼吸了起来。 周围冒出来的一些个兵士见此状况,一时间也都不敢动弹! 繁星眯着眼睛,而后盯着鱼小鱼道:“给本姑娘找辆马车来,要舒服!” 说完之后,便微微松了松鱼小鱼的脖子,但是依旧没有放手,道:“我只等三盏茶的功夫,若是不送来,那便给你们公子收尸。” 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了。 周正这时候跑过来,而后一脸焦急的问道:“哎呀,鱼公子,您还活着呢?” “昨日吓了你的狗,今日又打了你的人,看来我今晚必然能睡个好觉。” 鱼小鱼自然知道,形势比人强,就要受委屈,而眼下的情况对于他而言,是没有必要去争个一时之气的,他自是觉得相比较于自己的小命而言,一些讥讽,他日讨来便是! 朝着远方的人摆了摆手,而后道:“快去准备!” “今日算是碰上了钉子!你们莫要伤我,我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我鱼小鱼认了!” 周正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待我们离去之后,你就点齐人手寻我二人报仇对。” 鱼小鱼却是说道:“不会。这件事情若是被我兄长父亲知道,我并不讨好,故此此事了结,你我再无瓜葛。” “鱼巧儿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二姐?” 周正颇为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你们鱼家子弟,都这么闲的没事干?” 鱼小鱼点了点头,而后道:“这是家族内不成文的规矩,一个家族之内,每一代都上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故此,我们便是家族之中随时拿来顶罪的人。” “ 哦?原来并非是我见到的样子。你且说说,你这些年都干过什么坏事?” 第53章 哭魂 “遛狗逗鸟,听戏游湖,佳人美酒,作威作福!” 鱼小鱼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却也没有再问,对于这个人,他还没有放在过心上。 相对于他们的锦衣玉食,也有着更为巨大的责任,不过这种责任并非是他们自己愿意背负起来的。 大族豪门之内的龌龊不少,但并非都是,也没有能说个明白清楚的。 鱼小鱼对于周正繁星而言,也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二人并不想弄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也不怕麻烦自行找上门来。 约两盏茶的功夫,一辆极为豪华的车驾便停在了不远处,周正示意繁星之后,繁星便松开了鱼小鱼的脖子,而后头也不回的便上了马车。 周正也不再理会不停的揉着脖子的鱼小鱼,上车之后,微微抖了抖缰绳,那马儿便自行走了起来。 一群兵士赶忙的围在了鱼小鱼身旁,只听其中一人道:“公子,可要” 鱼小鱼骂了一声,而后道:“怕本公子死的不够快?!” “那,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你打的过那个女子?爷爷说过,天下间并非是我等的天下,在皇朝之上,还有一些不服王化的势力,那些势力,即便是皇朝,也不敢轻易得罪的!更何况是你我这两三条小命?” “公子,你是说他们是修行人士?” 鱼小鱼并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若非是惹不起的存在,他鱼小鱼,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揭过此事。 “记住了,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本公子依旧在常春楼留宿,让兄弟们口风把紧了,莫要招来祸事!” “属下知道!” 待周正驱赶马儿出城之后,天色已然大亮了。而此刻的柳府之内,柳雪茹已然敲了半天的门了。但是她的养气功夫极好,虽不见屋内有动静,但依然在门外等着。 “小姐!小姐!” 柳雪茹看着急匆匆跑来的丫鬟而后说道:“慢些,有何事?” 那丫鬟行了一礼,而后道:“前院的高护卫传来口信,说繁星小姐的护卫周正,不见了。” 柳雪茹念叨了一声,而后用手朝着繁星的房间微微一用力之后,那门便自行的打了开来。 柳雪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有何感想。 “小姐,信!” 柳雪茹接过之后,便打了开来,而后只见其上写着:“多谢姐姐招待,繁星感激不尽。若他日有难,可烧毁此信,吾必来之!” 纸张是很普通的纸张,虽然繁星所写简短,但是对于柳雪茹而言,并不是那么简单。微微晃动了一下信封,只听得其中哗啦一声响,而后调转信封之后,却是从信封内滑落出来一两银子。 柳雪茹看着银子呆了呆,而后颇为生气的说道:“本小姐差她那一两银子嘛!要走说与我便可,偏偏留这么一封信!” 她自是胡乱的说着,却又把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而后收在了衣兜之内,看了看窗外,喃喃道:“想来如今你已然是出了槐安了” 其实在柳雪茹敲门的时候,周正与繁星已然早早的离开槐安了。 马车行至郊外的时候,周正把车上一些极其显眼的东西纷纷撤了下去,而后又稍微的伪装了一下,倒是有那么一番金玉其中,败絮其外的味道。 繁星对于此丝毫没有意见,她仿佛是一时间喜欢上了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做派,时不时的便会“发病”,周正也时不时的还需要去配合,如此倒也不显得枯燥乏味。 二人便这么日间慢行,夜间快行,马儿被施加了术法,故此也没有丝毫的疲态,短短两日之间, 二人便绕开了破剑仙门,而后来到了西面的哭魂林。 周正对于繁星的指引颇具疑惑,这哭魂林听起来可怕,但是真实见到了却又不禁令人啼笑皆非,那还不及一人高的枯木林中,起身便能看个清晰明了,地上有什么,天上有什么,都一目了然。 莫说是要人来此生活,怕是耗子来了,都熬不过两日。 “你确信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繁星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道:“这哭魂林自不是可以安家的地方,但是过了哭魂林,便是雾霭山,那可是好地方,咱们一路行过来,不是在路上看见过一些痕迹嘛!想来必然他们就在前方,哼!等你看见他们的时候,本小姐定然要治你的罪!” 周正且是不理病发时的繁星,但是心中依旧保持着一些警惕,这哭魂林看起来毫无危险可言,但是往往灯下黑的一些事情,便就是这样发生的。 周正以往听二叔讲这些的时候,二叔常说这并非是环境的错误,完全是因为有些人太蠢,故此并非能算是他杀,而是自误! 想来,如果,当时候,这些词汇都是事后用来总结的,但是前提是当事人需要活下来。上天不会因为你心中有着巨大的遗憾而给予特殊的照顾,故此,周正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所谓的运气来进行博弈。 马车于林中行进的并不是很顺利,这些枯树野草落跟毫无规律,但是马车贵在平稳结实,故此在车驾行过之后,便留下了一车宽的小道,便如同割麦子一样,尽皆的便压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土壤很是干燥,若是行进的快一些,便能带起一阵阵的尘土,因为此处并没有太大的野风,故此繁星又弄了些术法,好不让尘土落在车驾之上。 “繁星,你知道为何此处会叫做哭魂林吗?” 繁星说道:“称呼我为繁星小姐!” “好的繁星,你快说道说道,这地方,我感觉有点邪乎!” 繁星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哭魂,哭魂,顾名思义,当然是有鬼魂哭泣的地方啦。这有什么好邪乎的。日头这么大,阳气这么盛,以我二人的脚程,不过半日便可通过,断然无事!” 可是周正却是看着前方,而后颇为疑惑的问道:“你确定无事?那前边的那个东西,他在干嘛?” 第54章 初露 繁星顺着周正所指的方向,而后探出头朝前方看去,只见前方那一道两人来高的虚影,正在死死的盯着二人。 “呃”繁星有些哑然,而后喃喃道:“真是见鬼了!” 这并非是什么语气助词,而是实打实的陈述句。 周正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但还是朝着前方的影子问了一句:“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此刻,三台授神的好处已然显现出来了。若非是三台神授,周正断然不会发觉着一道鬼影,必然会在繁星不出声的情况下,好让他吃点苦头,而后她自然乐得在旁边给予所谓的指点,好来磨练周正的修为。 那鬼影已然明了了一些事情,故而道:“这本就是我死后滞留的地方,你既能看的见我,便说明你并非凡间白身,故而有此一试。” 此时繁星并没有说话,周正却是说道:“哦?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 那鬼魂阴恻恻的勾起嘴角,而后道:“看不见必然是偷偷的将尔等弄死,看见了也无妨,同样将尔等弄死!” “嚯!好大的口气!”周正说着,便又听到繁星传来音道:“小心些,日头下的小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周正却是心中一惊,转头惊呼道:“你不出手?” 繁星道:“不过一个小鬼,给你当个陪练。” 周正虽然已经算是个小修士,但是他满打满算,也修行不到十日,如今说是个陪练,他自然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二叔说过,打不过,跑就对了。 故此,周正毫不犹疑的便撒丫子跑路了。 繁星对于此并不意外,反而朝着那鬼魂道:“你再不追,就追不上了!我自是不会乱跑,你若是能逮住他,本小姐任凭你发落!” 那鬼魂岂可听信于繁星的话语?那是断然不会的,能动的还需要去追,但是同样情况下,为何要去追逃跑的,不去找不动的呢? 故此,那鬼魂动辄起身,而后就直直的朝着繁星冲了过来。 一阵阵鬼气弥漫开来,而后地上尘土无风而起,一时间尘土飞扬,若是看不见鬼魂的人见此,怕是只会大呼一声说道:“此风成卷龙之势,今日观此一景,当浮一大白!” 虽是日头硕大,但繁星依旧感觉到了周围一阵阵的阴冷。那马儿已然是四蹄乱踏,若非繁星压着马儿的步子,怕是这马已然是惊了魂儿。 但且不管繁星如何保护马儿,却见那鬼魂颇为暴虐,直冲过来之后,起手便要朝着马儿的脑袋拍去。 繁星岂能让他如愿! 只听她口中吐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音节,而后便听得一声:“咄。” 一股凛冽的剑气突然之间便从车厢之中飞了出来,而后那鬼魂一惊,立马朝后退去,直直退去十来丈之后,才双眼又盯住了车驾,但是却没有再度发出攻击。 鬼魂此刻才明白,为何那女子见他没有丝毫慌乱。 而此时的周正,已然跑的没有人影了 繁星气呼呼的说道:“你若是不把周正给我抓回来,呵呵,本小姐的手段,必然一一用在你的身上!莫说你一道鬼身,便是你未死之前站在此处,本小姐亦是不怕!” 鬼魂一时间只觉得晦气! 他自是听烦了哭魂林中深夜之中那些枉死的小鬼们哭哭啼啼,故此他更愿意听一些个活人的惊恐慌乱。 那一个个为了求生的人,你且是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来,而后待他心满意足之后,便会给他们继续哀嚎求饶的机会,好让他们知道,死亡有时候,并不是一种解脱! 这些没有人心的鬼,对于死亡之后还可以继续在这苦魂林之中延续他们的罪孽,这种美事,他们向来是会感激的。 但是鬼魂知道,他所创造的鬼魂军团,也只能在夜间作威作福,至于白日之下,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鬼能无惧。 鬼魂自是不可能听从繁星的安排,故此便就这么两两相互对峙着。 繁星也不去催他,因为在她的感知中,周正已然停了下来,而后鼓捣着什么。 周正并没有一股脑的跑,毕竟哭魂林是他的必经之路,总不能等他修为有成之后,才去进行下一步的事情,若是这样来办事情,怕是事事蹉跎,一事无成。 总之,世界并非围绕着周正一个人转,故此周正也知道当下繁星之所以会如此,还是想要他多一些经验,多一些积累。虽然二人做不成师徒,但是这份情谊,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相互交织,相互缠绕了。 周正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正面打不过,那么借助一些外物,也是提升自身实力的一种办法。只见他胡乱的折了一些枯枝,而后划破手指,在一些枯枝之上刻画起了一些繁杂的符文。 若是细细数起来,那一根根枯枝足足一十八根。 待刻画完成之后,周正双手打了一个结印,而后按照《魔典》之中所记载的手法,口中念叨了几声之后,那枯枝之上的符文便暗光一闪,而后血迹便隐隐的融入了枯枝之中,不见了踪影。 周正微微揉了揉老腰,而后颇为满意的看着制作完成的“阵旗”,对于第一次便制作成功,显得颇为有一番成就感。 繁星自是勾了勾嘴角,而后也不去管他。 周正抱着一堆枯枝回来的时候,那鬼魂的眼睛,便已然再度落在了他的身上。繁星他不想去招惹,但是这个说是白身,却是有点修为,说他有修为,却是还不如一些有把子功夫的江湖客,故此,周正在鬼魂的眼中,便是那种一眼看去,就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他必然是在挑衅于我!” 鬼魂的心中自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从来只有他挑衅人,却没有人来敢挑衅于他,故此,便在周正抱着枯枝而来的时候,他便如同利箭一般的冲了过去。 周正自是不会傻乎乎的站着,便看见鬼魂的那一刻起,他已然开始把一根根枯枝成环绕之势布在了周身,待鬼魂近前之后,微微侧身一躲,便双手结起了法印。而后只听得周正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将岁来八千春,何苦留恋不成人!” 随着周正最后一个法印打出,那一十八根枯枝根根闪烁起了诡异的红光,而后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便这么的从枯枝之中冒出,而后朝着鬼魂缠绕而去! 第55章 鬼将 那鬼魂自是不惧周正的这等级计量,反而哈哈一笑,说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摆弄了一个小小的困魂之阵,似这等残破阵法,简直是拿来羞辱于某!” 那鬼魂丝毫不去理会那一根根的丝线,而是朝着地上猛地一吹,而后刹那之间狂风四起,尘土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那一层层的地皮犹如被一把巨大的铁铲猛地铲动了一番之后,便一块块的朝着周正层层倒压了过来。 一十八根枯枝便在这一瞬间被吹的东倒西歪,而后一根根丝线一时间便于空中消散了去,周正却是来不及再度施展他的阵法,毕竟阵基已然被吹毁了。 不堪一击! 周正这时候才能直观的感受到,自己与鬼魂之间那巨大的差距。他知道鬼魂对于他而言很是厉害,打赢他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并没有一种直观上的感受,对于自己与鬼魂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现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但是也没有什么用处。乞求、讨饶这些并不在周正的认识中,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再度逃跑。 见阵法转瞬之间被破了去之后,周正便没有在看一眼,而是立刻转身朝后退去。 且顾不得一些枯枝在他身上划下的一道道口子,相较于一些皮外伤,小命能否保全是第一要务。 鬼魂笑着,而后肆意的拨弄法术,那一层层的土壤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对于周正离去的身影穷追不舍。 周正运气于双腿之上,而后速度又往上一提,稍微拉开距离之后,他才试着驱动那些枯枝,好给他争取一些喘气的机会。 但是试了四五下之后,那一根根枯枝已然尽数被鬼魂所摧毁,一阵阵极为阴冷的气息与陡然间冷却下来的温度告诉他,鬼魂已然临近身前。 周正摆出了一副攻守的样子,便在鬼魂突闪而至的时候,侧身一躲,而后一拳便朝着鬼魂打了出去! 那拳头直直的洞穿了鬼魂的身躯之后,周正一愣,鬼魂也是一愣。 而后只听鬼魂看着周正的发愣的样子大笑着说道:“我自是见过傻的,却是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 鬼魂是灵体,并没有什么实体! 这是经验不足所导致的认知性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可能需要用命来填补。 周正打不到,并不代表鬼魂也打不到。 那鬼魂抬起手便朝着周正身上这么一挥,而后同样洞穿了周正的身躯,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看起来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周正却极为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血液便在这时候陡然的一寒。 而后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的迟缓了起来,并且一阵阵的寒冷犹如铺天盖地一样从他的身体之内爆发了出来。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鬼魂并没有再度去攻击,他不想周正那么快的死在他的手下。对于这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开他攻击的小修士,鬼魂一时间起了戏弄的心思。 周正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修士,关于这些,鬼魂并不知情,故此,他对于将要面对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正的二叔说过,人大多数的死亡,是归结于人的无知。 这条铁律,同样适用于鬼魂。 那寒气自周正体内爆发之后不过半刻,而后直直的冲入周正的血脉之中,朝着心脏而去。 周正的心脏并不同于普通人,经过周土的神授之后,已然可以说是周正浑身上下最为厉害的地方了。 便在寒气攻击到周正的心脏之后,那心脏起初被一瞬间冰封,而后却是又一下轻微的震动之后,那一层层冰霜便如同碰到了什么炽热的岩浆一样,一时间纷纷化为了雾气,而此刻的周正却是一瞬间浑身泛起了阵阵血色,那是身体一时间涌出巨大热量所产生的效果。 “轰!” 一股极为强劲的热浪从周正身躯之内爆发而出,滚滚热浪之下,鬼魂一时间惊恐至极,对于人体之中至刚至阳之物,他也慌乱了神色! “咚!咚!咚!” 一声声极为强力的心跳之声开始出现在哭魂林中,而后周正因为体内的寒气所雾化,一时间难以排出,故此他学着鬼魂的法子,运行体内的雾气聚集于腹中,而后朝着鬼魂退去的方向便一口喷了出去。 鬼魂自然不会傻愣愣的看着热气将他淹没,故此同样一阵冷气而去,一冷一热两两相交之下,而后于二人中间相互消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鬼魂无法再度使用法术来控制土壤! 情急之下,他也只能用最为快捷的鬼气来保全自己。 冷热两股气流交汇相融之后,便化作了一阵小雨自二人头顶落下,那一些飞扬起来的尘土,便在这时候,都被一滴滴的水汽所带了下去。 周正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心脏之中的猛烈跳动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脱离鬼气的侵袭,更多的是对于力量的一种提升! 这算是他当做保命的底牌之一,一个是想看一下自己在不动用的情况下,能与鬼魂打到什么程度,另一个是这种底牌,用了之后,会有一些遗留问题。 但万万没有想到,是他的对手帮助他使用了出来,这周正便不好意思了。 《魔典》之中,关于法术的记载并不是很多,至于之后是否会有补充周正还需要提升到一定的修为之后才能知晓,但是虽然用来攻伐的法术不多,但是对于身体,对于血脉筋骨的强化,却不在少数。 双腿微微前屈,而后奋力一跺脚之后,周正便如同飞剑一般的朝着鬼魂冲了过去。虽然无法打中其要害,但是周正一口心头热血喷在了双掌之上,而后见鬼魂脸色大变,他却是笑着说到:“休要逃窜!且来尝尝你家哥儿的心头热血,能否化了你这阴冷无形的鬼物!” 那股血气极为阳刚,一时间把鬼魂给惊了一个七魂八落,而后只见他巨大的身影便一时间四散了开来,而后朝着四面八方遁隐了而去。 但周正却没有放松警惕,鬼知道什么时候,那一道虚影会聚集起来,而后再给他背后来那么一下! 故此,周正虽没有动,但同样细细观察着周围。直到繁星朝着他说道:“好了,周道友且收了神通,那鬼被你吓的四散而去,且不敢出来了呢。” 第56章 绝患 周正却并未有所动作,只是说道:“那鬼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岂能留此祸患!” 繁星问道:“那你要如何?你能抓得住他?” 周正笑了一声,而后道:“这不是有繁星小姐压阵,那鬼且容他不得。” 繁星翻了翻白眼,而后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嘛,如今怎的吐了两口血,反倒激起了你的男儿血性?” 周正却是说道:“这怎么能算打打杀杀呢?这叫做为民除害!” “你一个魔道修士,即便做了为民除害的好事,但你去打听打听,且有几人会念你的好?” “那关我周正何事?是魔道修士击杀了鬼魂,又不是我周正干的!你可莫要卖了我。” 繁星笑了笑,道:“你怎么越发的没脸没皮了。好好好,你自去,我断不让他逃出这片林子,不过想来也不用我出手,出了这片林子,怕是不用你动手,他便自行毁灭了。” 周正不解,而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只能在这哭魂林中存活?”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顾名思义啊,这哭魂林便是一些个孤魂野鬼的盘亘之地。听说是因为哭魂林地下有什么至阴之物,故此时日一长,便被孤魂野鬼占了去。鬼魂虽然能在此地滞留,但是却又只能进不能出,故此便也没有修士前来处理。所以,哭魂林又被称为天然的牢狱。” 繁星嘿嘿一笑,而后道:“你若是想要为民除害,那便等到夜间子时,那鬼魂可是铺天盖地的,够你周道友杀个痛快!” 周正一听,顿时只觉得脚下生寒,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死间之中的那一群密密麻麻的修士,而后身子不由的一抖,收了功法之后,便上前去安抚了一下马儿,抖了抖缰绳之后,便匆匆的开动了起来。 繁星出了车厢,而后在另一旁坐了下来之后,便笑着说道:“周道长,咱们这就逃了?”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道:“修行之人,怎么能说逃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繁星道友,你可莫要知难而行。” 繁星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而后道:“你真是不要面皮!” 周正一时间端了起来,却又不能轻轻放下,故此他也只能老脸一红,索性便让繁星嘲笑个痛快。 二叔说过,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大的饭。 若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要扛那么巨大的责任。 哭魂林在二人离去之后,除了留下了一地狼藉,以及一道长长的过道之外,便也只有一些不敢冒出头来的小鬼们在地下瑟瑟发抖。鬼魂缓缓凝聚出了身形,而后看着远远离去的二人,一时间有些彷徨。 不过这也算给他提前上了一课,故此,他以后的行事,便更为的小心谨慎了。 人需要上进,鬼魂也是需要成长的嘛,不能说人死了变成鬼,那就用鬼身荒废青春。一些人以为生在天地之间且是寸步难行,那便想要自我终结人生,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人生鬼生都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寸步难行罢了。 在人间人看不起,在鬼界鬼看不起,总不能在从鬼变成“渐”(通“聻”)之后,去吓唬鬼? 闲言少叙,且说二人离开哭魂林之后,路上便渐渐的越发的生机勃勃起来了。 这才正常嘛。 对于眼下并没有可以让马车通行的过道这一点小困难,自是难不倒繁星的。 有困难,周正上。 这同样是二人不成文的规定。 “喂!我说大小姐,您就消停一会。即便您不累,您看看马儿,腿肚子都打摆子了。” 周正用路旁捡来的枯枝在马儿前方开道,但终归是心中对于马儿的爱护之意让他不忍看下去了。 繁星点了点头,便道:“你心疼马儿,那便停下嘛,我又不急。” 周正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繁星确实没有逼迫自己,总的来说,是自己一个劲的想要赶路。 而步入到雾霭山中之后,周正才明白,雾霭山这个名字,叫的极为的贴切。 山脚之下郁郁葱葱,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意,难就难在,二人面前,并没有什么可以通行的路。并且在这山脚之下,自从进山之后,便一直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始终萦绕在山中,近处倒是可以看的清楚,若是再往远处看,便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山中的灵气比之于哭魂林中浓郁了不止一倍,当下也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正常的气息,故此周正停了下来,而后解开了套着马匹的缰绳。 那马被驯养的极好,即便是脱离了缰绳的束缚,依旧不曾离开车驾,而是在一旁转悠了几下之后,寻了一些野草便吃了起来。 繁星见周正总算是肯休息了,故此他拿出了一些酒水瓜果,而后便同周正吃了起来。虽说这些东西对于二人当下并没有什么养分可言了。 周正吃喝了几口之后,便问道:“这雾霭山也到了,他们在哪?” 繁星吐了吐舌头,而后道:“找呗!山就这么大,总能找的到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来问我?周道友,你莫不是近乡情怯,心中有鬼?” 周正却是说道:“当初并没有来得及好好说些什么,他们就下山了。他们于我而言,都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再一个我除了二叔,几乎没有亲人,所以他们不仅仅是恩人,更是我的亲人。若是他们知道我被破剑仙门追讨,怕是要吓坏了他们。” 繁星并没有接周正的话茬子,反而问道:“那本小姐是你什么人?” 周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很是正经的说道:“也是恩人呐,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姑,亲上加亲啊。” 繁星摆了摆手,而后说道:“那是你师父怕郑丘虚与我计较,故此说了个名义上的妹妹,我与他都清楚的很,你以后可别用这层关系来打幌子!” “打什么幌子?这是事实啊。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的” 繁星朝着周正脑袋上拍了一下,而后道:“虽然我现在不是你的师父,但是,你当过我的徒弟,一盏茶也是徒弟!既然当过了,那就永远别想着踩到本小姐的头上,要不然,头给你打歪!” “这样吗?” 周正歪着头看着繁星,而后却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第57章 山人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而此时山中的雾气,越发的浓烈了起来,虽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不遑多让! 但是对于二人来说,一些雾气也并非是什么烦心的事情,周正微微运气于双目,而后那难以看的清的地方,便一一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底。 繁星对于山中的情况也是半知半解,周正自然会细细的询问她,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信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繁星大多是说了一些关于典籍之中的寥寥几笔,具体的情况确实一概不知。 周正不解的问道:“你整日的飞来飞去,这门派旁的山脉岂能不知道情况?”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破剑仙门并非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出入山门是需要去录事堂报备的,去哪里,做什么,这些都会一一的记录在案,你以为修行有成便能肆无忌惮,逍遥于天地间了吗?” 周正诧然,不禁说道:“那你活的,且是没有我自在。” 繁星确实不以为意,而后说道:“自在贵乎一心,若心中无囚牢,即便身在独室,亦是逍遥。” 周正朝着繁星拱了拱手,而后道:“您境界高,您说的对。” “哼!那是自然!” 周正且没有在围绕着这一话题进行更深一层的探讨,而是问道:“那这马车怎么处理,山中无路,人且不好走,更何况是车马?” 繁星无所谓的说道:“放生。”而后看了看周正有些不舍,便心中知道,他怕是对这马儿看在了眼里。 故此她又说道:“你若是舍不得,那便养着呗。” 周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如此甚好。” 繁星却是噗嗤一笑,而后道:“你一介修士,不爱飞剑,却是对一匹马紧的很,怎么,难道这马,你还打算养成什么大妖不成?” 周正却是说道:“你怎知我不爱飞剑,这不是手头拮据,一时间寻不来嘛。再说了,即便我有,以我如今的修行,能舞起来尚且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让他飞,那也飞不起来啊。这马就不同了,不想走可以骑,骑累了可以走,方便的很。”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去前边开路去!” 周正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又回到了繁星的跟前,而后搓了搓手说道:“那个,给个开路的家伙事啊?” 繁星抖了抖手腕,而后从中拿出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而后便交给了周正。 入手微微有些沉,但是除了满身的绿锈,倒也算是一把好剑。 剑鞘是没有的,而关于剑的来历,繁星只是说以往随师父外出游历的时候,在摊子上淘来的,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秘密,那真是想多了。 它只是一柄看起来有些气势,却并没有什么用途的青铜剑。 青铜剑的剑刃已然很是滞钝,一剑挥舞下去,且不说植被能否被砍断了去,却是看见青铜剑上的锈迹在哗啦啦的往下落,周正觉得,不出一个时辰,这把剑便可以回炉重造了,至于是不是已然成为废料且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开路的家伙事已然在手,在磨蹭不出力,怕是会被小丫头嘲笑了。这是周正万万不能接受的。 以往对于嘲笑并没有什么感觉的他是因为不理解其中的含义,而今明白了之后,却也不能故意去做一些让人嘲笑的事情,虽说能换来满满的存在感, 但是给于人的第一印象,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不想顶着一个坏人的名头,被天下修士喊打喊杀,凭白的惹一身晦气。 穿过密集的草丛之后,便来到了树林中。 树林中可比草丛之中要好受的多,但危险,也比草丛之中来的要大。 雾霭山山脚下的草被很是茂盛,虽已至初夏,但是似这种盛夏时节的景盛出现在眼前,依旧让周正有些微微的小心。 但而后又想到此山间之中灵气充沛,故有此草木繁盛之象,也不无其道理。 从草丛中钻出来之后,周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下胸腔之内那一股子的野草味道后,便朝前方看去。 树木生长落地毫无规律可言,有矮小的,亦有高大粗壮的。加之天色昏暗,树叶繁茂,故此,眼前已然是一片的黑暗了起来。 虽然黑夜白日对于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周正依旧没有摆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对于此繁星还时不时的说他两句。 对于此,周正并不打算同繁星讨论什么。多少年的习惯已然养成,并非是一件事,两件事就这么可以改变的。且寻了一处稍微平整的地面之后,周正便打算于此处休息了。 繁星却是朝着周正道:“山林之中,夜间切不能在地下!去树上!” 繁星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只见她纵身一跃于半空,而后寻了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之后,朝着那树枝划拉了两下,把一些个碍眼的枝叶给断了开去。 而后从星月镯之中拿出了一张极为平整的木板,周正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而后细细辨认之后才发现,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架给拆了去。 周正一时间福至心灵,想着以后出门必然要带上繁星,关于享受这种事情,她可比自己要会的多。 繁星满意的拍了拍手,而后便落在了上面,朝着周正笑了笑之后,便冷着脸道:“自己弄去!” 周正一时间愣了,而后又觉得繁星说的没有毛病! 男女授受不亲,是这么个道理。 又一时间福至心灵,以后出门,还是不带繁星的好。 都说女子心思多变,周正却是知道,男人的心思,也是多变的,而且变的极为的果断。 躺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枝丫之上,看着不远处打坐调息的繁星,周正胡乱想着,这山中会不会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或者山中埋藏着什么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至宝,或者是什么他从未见过的魑魅魍魉 第58章 惊梦 渐渐的,在日头完全落下之后,月上星河,满天的灿烂。 雾气不知不觉间浓烈了起来,周正迷糊着朝着一旁的繁星看去,只见她已然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并且那半睁不睁的眼睛,一个劲的看向自己。 周正心中尤为的恍惚,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似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异样的地方。直到他看着繁星沉沉的躺在了木板之上后,他心中微微一紧,而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夜深了,睡着是很自然的现象。 胡思乱想之间,周正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在他即将闭上眼的时候,却是陡然间心脏一阵跳动,几声响动之后,便也再无法抵抗那股睡意,缓缓的,便这么松懈了下来。 若是此时站在山顶俯瞰景色,那是极美的,无法描述的。 一层淡蓝色的,犹如烟雾一样的气流充斥在整个山间之中,即便是有风吹来,那些雾气也便是微微的涌动一小步,而后便又会重新的翻涌回去,月是夜深,越是雾气浓厚,时过子丑,那淡蓝色的雾气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整个山间犹如梦中幻影一样,不似人间之物。 蓝色的雾气之中,有些七彩斑斓的一些微光闪烁,且不知是什么,一时间整座山中色彩极为繁杂,流光四溢,直逼星河。 山中是否有人,是否有兽,又是否有其他的什么,对于这些,周正一概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雾气开始泛起蓝光的时候,他已然阵阵睡意攀上心头,便再也无法探知眼前之事了。 “正儿!正儿!” 周正仿佛看到了二叔,而后又两道身影在抱着他,而后他赫然一惊,却是不知自己为何变成了婴孩,而此刻抱着自己的,便是娘亲? “好徒儿!若是你当即将此妖女击毙,为师还可留你一条性命!” “师父!不可啊!” “道然!你且速速离去!” “大哥!” “正儿,你若能安稳,便是大哥大嫂泉下有知,亦能闭眼了。” “此子魔性深重,你且将他交于吾来处置!” “修要多说,且拿命来!” “人妖结合,必生妖孽,此子不容与天下,断不可留。” “二叔,糖糖葫芦!” “二叔,你别走。” “小狗,你有阿娘,但是我没有哩。” “二叔,咱们去哪啊?” “正儿,这地方太脏,二叔带你寻个干净的去处。” “清云雨剑,雷霆霸刀,您二位怎么重出山门了?” “周家二郎,圣子何在?” “周正!你凶我!” “我没有!” 那一根纤柔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而后便痒痒的,却也是依稀听得:“此番一别,怕是天人两隔了。正哥,夫君!姜离去了” 周正只感觉到脸上微微一抹温润而来,却是自留香风,不见伊人。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亦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三两心间事,有知道的,也有不懂的,有从未见过的,亦有如在身前的。 但,他亦是如同一个旁人一样,看着自己生命中最要的几个人一一出现,而后又一一的消失了去,他想要抓住二叔问个明白清楚,但是只抬了一下手臂,二叔却是变成了姜离,正要抱住姜离,却是又陡然间变成了繁星。 身在梦中,犹如魔障于心,难分是非曲直,难辨真假人心。 但他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眼前的一幕幕犹如梦幻泡影,闪烁而过,前一刻还未曾想起,下一刻必然已经忘却了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依稀听闻几声轻哼,窗外传来了一些叫卖,捶打锯磨,马蹄车轴之声,三两滚沸之言。那怀中有让他无比安心的气息,在这一刻,即便天塌地陷,他也觉得不会有丝毫的惊慌失措。那极为简单悦耳的调子,以及那一声声极为熟悉且陌生的话语,让他再度渐渐沉睡了去。 一切都未曾见过,又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几许高楼,两行行车,灯红酒绿,光影筹绰。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未细细回神,便又忘记了,眼前这些奇装异服的人,手中拿着会发光的小东西,四轮子的车,以及天上飞的,带着长长的尾巴 “老爷!有个孤魂野鬼!” “哟!这是哪个年代的孤魂野鬼,这穿着也忒有品味了!去,拘了来问问!” “喂!小鬼,对,就是你!来来来,说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去世啊!” 周正眼看着那人拿着铁链子朝着自己身上而来,当下便不由得道:“何方小鬼,也来敢管我?” 两句言语之间,那滔天的魔焰便自他身上燃起,一时间二鬼大惊,而后怒道:“既然非是枉死,又何故魂游天下!如此乱到天罡,实乃罪大恶极!” 却说那另一小鬼举起手中的白节,而后抖了两抖,便见周身一时间阴气弥漫,而后一道道鬼身便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而后一个个笑着,朝着他飞奔而来。 夜色浓厚,星光璀璨,而后一道明晃晃的雷霆便落在周正的身上,但是却并未给他留下丝毫的伤害。 一道极为庞大的身躯出现之后,周围的小鬼便一个个的停了下来,而后便不再动弹了。 那身影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道:“从哪来,回哪去!” 而后也不让周正多问,却是一只巨大的手影在他身旁出现,而后轻轻朝着他一拍,整个人便这么的飘了起来。 便在其身子腾空的那一刻,高楼铁马统统的不见了,那一个个行如参天的巨人,一只只气吞山海的巨兽,有持巨斧的野人,也有拉弓射箭的英俊少年 见得越来越多,周正便越是难以清醒,那一些画面犹如思绪一样不断的涌现出来,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幻,渐渐的,周正便迷失在了其中。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明白他看见的东西,也不清楚为何能看到这些东西,而后,他便渐渐的不再思考,因为他不明白为何要去思考,而后渐渐的,他没有了感觉,他不清楚,感觉会对他有什么用处,而后他便觉得安静了,一切都停止了,那一声声急迫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烦人的声音也终究是听不见了 第59章 雾妖 山中夜晚,且不是常人所滞留的地方。 这便需要说一些个废话。自上古先民斗于野,而后居于穴,其后而成部落。 经过千百年的发展,从一个小小的团体成为一个巨大的国度,其中的心酸血泪不是寥寥几笔可以讲述的完的。 人一直在追求可以让自己存活下去的必要条件,故此便通过智慧来壮大弱小的自身。从荒野到部落,而后从部落到国家,归根结底还是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天地很大, 并非人族独有。 故此需要高大厚实的城墙来抵御外敌,或者一些猛兽,好让人族得以繁衍生息。 这便是人族能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 而山中,尤其是像雾霭山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一般常人且不会深入,即便是深入,也不会搭着胆子于山中过夜的。 但是周正与繁星,便如同两个初生的牛犊,一个无知无解,一个半知半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山中停留了下来。 或许他们考虑到了,亦或者他们本就没有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再者有修为护身,对于其余的事情便自动忽略的去。 那雾霭山之所以称之为雾霭山,并非是因为终日山雾缭绕而得名。 而是因为其雾霭有诡异之处,却又无法得知其诡异,故此而有名。 这便是关于破剑仙门之内的典籍记载有缺所导致的后果。 凡大山深林之中,必有妖或兽。 这是修行界的常识,故此,即便一般修为有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一些名山古迹,深山老林之中过多的停留。 人族有人族的地盘,出了人族的地盘,那便是其他东西的势力范围了。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类的话,听着霸气,但是也只能听听而已,若是当真了,那才真正的成了笑话。 山间的荧光,把山中的一些黑暗照了一个亮堂,偶尔会有一些小兽出来,谨慎的寻找着猎物的同时,也会避开这些极为明亮的地方,避免自身暴露在其他兽类的目光之下。 一些花朵会在蓝光出现的时候开放,而后那一粒粒的蓝色光点便会落在其中,给一些花朵增添些光亮,好让他们显得更为的鲜艳与娇嫩。 山中多妖精,这并不是吓唬三岁小儿的话,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就像那小花之上,乖巧的坐着一个指头大小的妖精。 “常言修行八万载,脱去木身换仙胎。朝露夕霞红粉装,日日换得新衣裳。” 那小妖精说着,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人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便不再过多的理会了。 雾气一阵阵的翻涌,而后缓缓凝聚成了一道身影,模模糊糊,难以看清,却是缓缓的坐在花朵前,而后像个哀怨的姑娘一样,用手托着下巴,而后唉声叹气的说道:“小花妖,你日日都念,也不曾见你换个模样。” “姐姐你好不知趣,我虽日日念叨,却是日日都有不同的感悟。便好比今日,咱们家中来了客人,姐姐你却弄的他们沉睡不起。” “谁知道他二人是不是前来捉拿你们这些小妖精好去买银子的。听说像你这样的小妖精,可能卖出一个天大的价钱。” “雾姐姐,你常常说人类活在城市里,那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快变来再让我瞅瞅。” 雾妖挥了挥手,而后那雾气却是开始变换了起来,而后在小花妖身前便这么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不过总归是雾气,且无法凝集的栩栩如生,不过即便是这样,小花妖也乐此不疲。 而雾妖,却是看着远处树梢上的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她自是想从沉睡中的周正与繁星二人身上探知点可用的消息出来,但是一个比一个难以下手。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雾妖对于已然沉沉睡去的二人一时间竟然无法下手,并非她的修为不够,而是繁星的镯子,并不好对付。 若真是为了一些消息,便同那法宝做过一场,怕是并不讨好,故此她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但是雾妖却是不知道,这让人昏沉睡去的雾气,险些让周正睡死了过去。 繁星在星月镯的关系之下, 并未沉睡多久之后,便悠悠转醒,而后他本能的心中一惊,想到必然是遭了什么算计,故此一眼便盯住了雾妖,而后也不多说,星月镯一时间便转动了起来,而后朝着雾妖便打了过去。 雾妖也不多问,自是很从容的阻挡了开,而后颇为悠闲的说着:“我若是你,必然不会与我此刻见个生死。你若再不管你的小情郎,怕是要当了小寡妇呢!” 繁星心中大惊,故此也管不得什么小情郎,小寡妇这些难听的调调,忙朝周正闪过身去,才发现他浑身冰冷,且气血两亏,乃是将死的征兆。 当下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只见繁星一手成掌,而后朝着周正的心脏便猛地拍了下去,连着四五下之后,繁星才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心跳震动以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那心跳之声一声强过一声,周正便在这个时候紧皱了眉头,而后突然一口淤血吐了出来之后,迷离茫然的神色一时间让他难以记起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繁星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急道:“你是不是旧病又复发了!不应该啊,你那师父功参造化,万古不灭的人,岂能不在你身上下功夫?” 周正只觉得自己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一年,十年,百年,万年,具体多少,他已然无法记得清楚了。而眼前的人,他却是貌似在很久很久以前遇到过,但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哇!莫不是姐姐你经常讲的什么梁什么梦?他的样子好像睡了很久唉。” 雾妖说道:“是黄粱一梦!他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哪里算得什么久?不过,山中雾气也只是具有安神的效果,并非能让人陷入梦魇啊!怪事!” 繁星气冲冲的朝着雾妖说道:“是不是你弄了什么妖术!” 雾妖一时间气恼,而后道:“便是我弄的,你待如何?” 繁星是什么脾气,岂能再多说半句话? 故此,她便飞身而下, 直直的朝着雾妖冲了过去,一手持剑飞冲而下,吓得小花妖忙朝着雾妖背后躲去。 第60章 精魂 只见雾气顷刻间便朝着繁星的身影席卷而去,虽然无风,但是依旧浩浩荡荡,刹那之间繁星已然被浓雾包裹在了其中,一时无法看得清周围四方,而身陷一片朦胧之中。 繁星挥剑四下劈砍,但是雾气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此处刚露出来一处空隙,而后便瞬间被填补了上去,便是真正的一股巨力打在了空气之中,没有丝毫的作用。 繁星却是不急,只见她竖剑一顿,而后一手托着剑,一手成剑指,于剑身之上一抹,而后提气于丹田之中,两三呼吸之后,天地之间莫名的便起了风,自以繁星为中心,朝着西方席卷而去。 雾气且一时间无法阻挡狂风的吹袭,雾妖见法术被破之后,也不见她着急,而是两三轻点,朝着繁星轻说了一声:“去。” 那无且么有什么具体的形状,自雾妖出手之后,便纷纷化为刀枪剑戟,弓弩锤链,各式各样的让人眼花缭乱,繁星却是笑了一声,道:“气便是气,即便变座山出来,它也没用!” 说着用剑画了一个圆,而后一道道剑风便这么的朝着四面八方攻了出去。 雾妖自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嘴角微微勾起,且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繁星的故技重施,并没有再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效果,反而与半空之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兵戈交击之声,丁丁当当的,寂静的山中一时间便纷乱吵闹了起来。 之中亦是伴随着阵阵的野兽嚎叫之声,仿佛在呵斥着她们打扰了自己猎食的心情,故此骂骂咧咧了一阵子后,便离了去。 繁星自是没有从雾妖手掌占到了什么好处,但是此时也明白,雾妖并未刻意的为难于她,若是真要分个生死,繁星怕不是雾妖的对手。 故此,繁星收起了剑势,而后便站在了雾妖不远处,看了她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既然如此修为,要是对我等出手,断然轻而易举,但是却又为何不解释清楚?” 雾妖且没有说话,但是她身后的小花妖却是突然出现在雾妖的肩头,而后气鼓鼓的说道:“你们来了我们家,一言不合便要出手,你说不解释清楚,又何曾让我们来说个明白!” 雾妖安抚了一下小花妖,而后便道:“姑娘仙家修士,来我雾霭山,有何贵干?” 繁星看了看已然翻身下来的周正之后,见他已然好转了过来,便道:“前来寻人。” “寻人?”雾妖一愣,而后便道:“雾霭山中年积雾,人倒是时常有来,但是当下除你二人,并无其他人了。” 繁星当即便要质问,但是周正微微拍了她一下,而后问道:“可否见一老者,约八九十的样子,以及一家三口,从此山路过呢?在下周正,乃是一介散人,还请姑娘莫要计较繁星之前的冲动之举。” 雾妖想了一会,而后便挥了挥手,那雾气一时间翻滚之后,便显化出来了四道身影,周正一看,便是牛二河一家,以及他的师父王白首! “便是他们,姑娘可否告知于我?”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雾妖拱手说道。 那雾妖想了想,便说道:“那是半月前,他们四人路过雾霭山,但是那老头说山中雾气颇为诡异,故此四人并未入山,而是于山脚之下盘亘了一夜之后,便朝西而去了。” 那雾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正见此,便问道:“姑娘有何交代?” “倒不是什么交代!我只是好奇,我乃是这山中雾气所化的精灵,故此知道这雾气并非是什么骇人的东西,反而有静气凝神之功效,但是为何你偏偏会陷入梦魇之中?” 周正挠了挠头,而后想了许久之后才道:“我并不记得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便看见你二人在动手了。” 小花妖自是飞出了雾妖的肩头,而后围着周正繁星转了一圈之后便问道:“真的忘记了?听说陷入梦魇之人,会想起一些平日里无法知晓的事情,若是能回忆起一二,怕是对于你有莫大的好处哩!” 繁星却是说道:“好处不好处的且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刚刚他便快要睡死在梦中了,故此情急之下方才失了分寸,还请二位仙子恕罪!” 说着便朝着小花妖与雾妖拂了一身。 小花妖忙到不打紧,而后有些羞涩的跑回了雾妖身上。雾妖却是疑惑道:“凡仙门之内的修士,总是整日的除妖杀魔,你行事却与那些个呆子不同,也罢,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有缘于此山中一会,我也便不再与你计较。” 说完,便挥了挥手,而后身影便渐渐淡了去,而后便消失不见了。与雾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小小的花妖,对于此,周正也只好拱手相送。 “你认得我了?” “我何曾不认得你了,那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繁星哼了一声,而后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周正道:“你的马刚才慌乱之中跑掉了,你还找不找?不找咱们就上路了。”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道:“跑了就跑了,山中有仙灵护佑,这是它的命数。” “仙什么灵!不过两只妖精而已。” 说着,繁星便凑到周正身旁道:“你看那小花妖,可是值钱的很呐,若是抓来,到时候什么法宝啊,飞剑啊,灵石啊,统统都有了!” 周正一拍脑袋,道:“对啊!那为何你刚才不动手?” 繁星翻了个白眼,而后道:“我这不是打不过嘛!”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等你以后能打过的时候,咱们再来不就行了?” 周正没好气的说道:“喂,我说,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在人家的地盘上商量要算计人家的事情吗?” 繁星谨慎的朝四周看了一下,而后道:“那,那咱们出去再商量!” 周正同样朝着四周谨慎的看了看,而后又朝着繁星点点头之后便道:“这样才对嘛!” 只是周正话音刚落,便听到“噗嗤”一声,而后便是一阵极为轻快爽朗的笑声,那小小的花妖自是从一朵花儿之中翻滚了出来,而后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一个劲的笑个不停。 “你,你两个,笨的要死。哈哈。我雾姐姐,乃是山中修为第一的仙灵,莫说等你修行有成,便是让你修个千年万年,你也赶不上姐姐一根手指头。” 周正却是哑然道:“我们没说要抓你雾姐姐啊。” 小花妖停了笑声,而后气鼓鼓的等着他说道:“这雾霭山里的一切,都是姐姐的,包括我,你们若是要抓我,姐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61章 欺弱 周正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而后有些惊慌的后退了两步,而后问道:“你,你如何能证明你是你姐姐的?” 繁星颇为惊讶的看着周正,心想着他如何能问出这么泼皮的问题。 小花妖支支吾吾的,想了半天,且是想不出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周正显然小瞧了她,只见她想不出,便朝着周正疯狂的指指点点,而后一朵朵的小花,就这么胡乱的周正身上开了起来,玉树临风倒算不上,花团锦簇可谓有的一拼。 小花妖一边变着花朵,而后一边说道:“让我证明?这便是证明!” 周正抹掉头上的花儿之后,便忙道:“你若是证明不了,那我可就要动手啦!” 说完,周正便调动体内的气息,而后微微外放了一些,虽然很轻微,但是小花妖已然是察觉到了。而后惊呼道:“魔气!” 且还未小花妖回过神来之后,二人周身雾气又是一聚,而后雾妖便显现了出来,盯着二人便问道:“为何还不离去?” 雾妖说话间,却是把小花妖给拘了过去,而后放在了肩头,那身形却是从未从二人的身上离开过。 繁星拱了拱手,而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仙子莫怪,我等还有一事询问,不知仙子是否听闻命魂引灯之术?” 雾妖听后,便皱了皱眉,而后语气变的有些冷漠了起来,而后说道:“你们,是望春阁的人?!” 周正与繁星对视了一眼,且不待周正再说些什么,那雾妖却是当即便动起了手来,而后只听她恨恨的说道:“看来上次给予尔等的教训还是轻了!那便留下命来!” 周正看着朝着二人铺天盖地而来的雾气,当下忙把繁星护在身后,自然不是怕繁星受到什么伤害,而是怕情急之下,繁星再度与雾妖动气手来,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仙子且慢动手,我等并非望春阁的修士!” 那雾气堪堪在二人身前一寸停了下来,其中一阵阵冰冷的寒气已然说明雾妖动了杀心。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们自是知道花妖精魄之稀有,但是似幽兰这等精魄,更是有价无市,你二人且早已得了消息,知道幽兰平日难得一见,故此便起了打算,故意引诱她出来,是也不是?!” “我等若是这般心思,又岂会与她说这么多话,好拖延一二,等你来救?” 周正赶忙说道:“我二人若真是望春阁修士,且不会这般愚蠢!” 雾妖顿了一下,但依旧未曾收手,反而雾气又朝着二人更近了一分,只听她说道:“你若说个清楚明白,我自会思量,若是心口不一,便如同此树!” 说着,二人身旁的树木皆纷纷凋零,而后无声无息之间,没有丝毫痕迹的消失不见了。 周正额头之上微微冒出了冷汗,但是心中却并不慌乱,而是慢慢蹲下身子,便在地上画了一个符文,其样子,便与姜离额头之上的样式一般无二! “还说你不是望春阁修士,竟然如此挑衅于我!” 那雾妖见此符文,当即便催动雾气,而后瞬间朝着二人包裹而去! 繁星却是早已然暗中催动星月镯,便在雾妖开口的时候,便用镯子将二人护在了其中,一道青色的屏障把二人圈了起来,屏障之外,却是慢慢的雾气,不过当下一时半刻也难以入侵进来。 周正只觉得周围雾蒙蒙一片,已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是他知道,雾妖必然还在此地。 故此,他忙说道:“仙子误会了!此乃我娘子额头的纹路,她离我而去已有一百二十一日,临走之际,将此纹路画于我师父王白首,便是仙子前几日见到的老者!我一路追寻皆无所获,不曾想今日得仙子解惑,此番恩情,周正必然谨记在心!” 雾妖听后,顿了一顿,而后又道:“哼!休要巧言令色,望春阁修士,吾半个字都不会信!”而后她却又说道:“你若敞开识海任我一看,是非曲直,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繁星顿时怒道:“放肆!识海乃修行禁忌,岂可任由你来探视!” 雾妖收了雾气,却是不理会繁星,而是看着周正道:“你所说为真,我自然不会伤你分毫!若所言有假,哼哼!我也算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你且,敢是不敢!” 周正道:“你自来便可!” “好胆色!这份胆气,可让我留你一全尸!” 雾妖说完之后,便见周正拦下繁星,而后朝着她点了点头之后,便盘坐在地上,而后微闭起了眼,只觉得那雾气在他头顶一盘旋,而后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雾妖自是毫不犹豫,而后潜入周正识海之后,一时间一惊! 却说她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周正识海之中却是显出一道身影,若是周正此刻仍然有意识,便会发现,那道身影,赫然是他的师父,周土。 “小小妖灵,也能入得我徒儿识海?说!我徒儿如何?” 雾妖一时间不得动弹,而后便说道:“自是他放开识海任由我来看,他且说他娘子被望春阁所掳走,我且是不信,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周土倒是点了点头,而后道:“的确是他行事的风格,可见你所言不虚!那你自行查探便可,不过,该知晓的,你能知晓,不该知晓的,你便不能知晓,若不然,天上地下,本尊让你再无存活之地!” 雾妖稍微活动了一下之后,便朝着周土拜下,而后道:“前辈可否告知于我,似我这等妖灵,如何能再上一步?若得前辈指点,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周土看了雾妖一眼,而后道:“能指点你的人,并非是我。” 说完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雾妖一时间有些失望,对于周土,给予她的第一感觉便是强大,那种强大,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她知道,这是一种修为到达至高境界的人才会具备的能力。 对于机缘,从来都不是弄好之后,在亲自送到你口中的。 机缘,是需要争取的。 不过看来雾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机缘。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意外,而雾妖的本意,也并非是寻求机缘,便在她探寻完周正的识海之后,明白了前因后果时,周土便再度告诫与她,关于自己的存在,不可说与周正得知! 第62章 望春 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开始一成不变,那么恭喜你,你的人生步入了正轨。 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忽然有了变化,那么恭喜你,你的人生出现了转机。 而雾妖虽然并非是人类,但贵为仙灵的她依旧处于这方天地之间的生灵。而对于日复一日且难以更变的雾妖而言,周正识海之内的变故,却是让她看到了另一条路。 修行之路,并非是其他人刻意指给你看的,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傅是提供双腿的人,而接下来的路,须得自己去走。 至于走成什么样子,也取决于自己。 人人都想成为天地之间的主角,但是天地会告诉你,他娘的,主角只能有一个,还动不动的要杀老子。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姑且不多作论述。 雾妖并没有在周正的识海之中过多的停留,该了解的她已然的之,不该知道的,她也不敢去探寻,故此退出了周正的识海之后,周正便微微转醒了过来。 见雾妖收了雾气,而后颇为欣赏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道:“好胆色,我自雾霭山中诞生灵智以来有三千六百载,见过之人,修士不计其数,但无一人敢行你之事,这才方知人间竟有你这般人!” 说着,便朝着周正微微拂身,而后道:“幽溟佩服。” 周正忙起身道:“使不得。敢问仙子可已有所知?”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也莫要叫什么仙子,叫我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 她不仅仅知道了周正的一些往事,也看到了繁星的一些作为,故此又朝着繁星道:“妹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虽说仙门之内安稳,却是免不了暗中的刀枪剑戟。如此,是我冒失了。还望见谅。” 繁星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周正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要与雾妖决个高下,分个生死出来! 周正微微安抚了一下繁星,道:“我自是无碍,切莫要担心。”而后朝着幽溟说道:“那我就厚着脸,叫一声姐姐了。” “敢问姐姐,可否与我二人详细说说这望春阁可否!” 周正并非泥人,却是不止三分的火气! 幽溟自是知道周正的恨意,故此也不拖拉,而后便说道:“望春阁,乃是一邪修宗门,其门内修士,皆声名狼藉,但是此宗门之所以能存留,也能猜测其中实力之一二。其阁主人称蓝衣秀才,自幼双亲早死,传闻乃是被一太监给养大的。幼年聪慧过人,智力绝伦,有及第之才而得秀才之位,当时在上京轰动一时。” “功成名就之后也免不得留恋于勾栏瓦舍,故此,便被醉茗轩看在了眼里。我也是之后才知晓,这上京红楼醉茗轩,乃是望春阁所经营的。” “之后,这蓝衣秀才便于上京之中,销声匿迹了。不过我自是知道他当了望春阁的阁主,若不是对我有那么几分顾及,这雾霭山,也便要换个主人了。” 周正问道:“这蓝衣秀才是何人?” 幽溟说道:“姓吉名天福,字知恩。” “吉天福!吉知恩!” 幽溟见他咬牙切齿,便颇为担心的说道:“你可莫要心火蒙了眼!” 周正深吸了两口气,而后缓缓之后才说道:“若非遇见姐姐,我怕是仍旧瞎子打灯笼,今日方才知晓,谢过姐姐大恩,如此我便即刻动身!” 幽溟点了点头之后,便取了一片叶子,只见叶子极为脆嫩,其上纹路极为规整,而后又朝着叶子刻画了两下之后,其上光华一闪而没,给予周正之后便道:“这叶子其上有我一击之力,危急关头可立即撕碎,其中雾气可留盏茶功夫,亦能助你脱逃片刻。” 周正看着小小的叶子,一时间心中颇为感激,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故此便道:“若是遂了心意,必然带姜离前来拜访,到时候姐姐可莫要再让我等睡了过去。哈哈。” 幽溟道:“这是自然。你若前来,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寒酸。那日一行人我猜或许前往了上京,说不得在那里可以与之重逢!小幽兰的事情,还请两位莫要多说,莫要惹祸上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请姐姐放心,我自是知晓其中轻重。姐姐恩情无以为报,我也没有什么好拿的出手的,便送姐姐几句话。” 幽溟却是笑道:“好好好,你且说来听听?” 小幽兰却是嘀咕道:“姐姐告诉了你诸多事情,又送保命的宝贝,你却想用几句话来打发姐姐,哼!” 周正却是没有解释,而是在繁星耳旁说了一声之后,那星月镯便又打了两圈,待把众人包裹之后,周正便说道:“自天地混沌,乃有巨人巨斧,而后遂开天地也。” “天地初开,上为清,下为浊,故此人间出。万物生灵得以繁衍,方成世界。” “妖,为天地之灵,草木之精,亦能吞食灵气,慧而极生,故此成道。” “妖者,聚灵而后脱凡,元心而往意散,明心而化舍利,魂动成其太虚,清灵之后且通虚,自圆大乘方渡劫,乃为证道妖仙,寻轮回真我之轮回,看过去之未来也。” 周正说完,且不管幽溟听懂与否,只见她若有所思,而后便问道:“不知姐姐,当下可明心乎?” 周正见幽溟已然消散了开去,周正雾气迷蒙,而后起身看了一眼幽兰之后,便说道:“你日后还是守着你姐姐,莫要乱跑,我等此间事了,当即便走。” 小幽兰听得半知半解,但是也知道,幽溟必然有所悟,故此也便小女孩心性,好意恶意她且分得清楚明白,便乖巧的点点头,而后变出一朵小幽兰花交于周正之后,便说道:“这幽兰花且能让人静气凝神,花瓣可解百毒,正哥哥你且带上。等姐姐醒来,我便求姐姐带我出去耍耍。” 周正接过之后,朝着幽兰点了点头,而后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下山的路且并没有什么意外,周正一路之上把玩着手中的幽兰花,倒是把个繁星弄的时不时的朝他翻着白眼。 第63章 认知 “别翻了,再翻,可就真的白眼了” “一个大男人,把玩着朵小花,您可真能耐。” “您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真渗人!” “周正!你变了,你不是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周正了!” 周正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而后便把手中的幽兰花递到了繁星面前,而后道:“我这不是先拿着一会,看看有什么不妥嘛,喏,给你。” “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繁星嘴上虽然说这不稀罕,但是手上的动作可并没有慢上丝毫,幽兰花到手之后,便也不再搭理周正,那淡淡的花香让她精神一震,而后小心翼翼的用玉盒子装了起来之后,塞回了星月镯中,便问周正:“你为何要把那些总纲说与她听?” 周正说道:“她本可不出来的,也本可不与我二人有交集的,但是既然承了人家的情,就要有所表示,她本是妖修,把这些告诉她,对于她日后的修行有所帮扶。” “帮扶?!” 繁星大叫了一声,而后感叹的说道:“您可真大方!那可是一条通天的路啊。” 周正翻了翻白眼,而后道:“你又不是没有,羡慕她人作甚”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如今我已是重新踏入仙途的小修士啦,故此本小姐决定” “别!打住!你还是少说两句,你忘了,你说哭魂林安全的很,结果呢?你说大牛哥他们必然在雾霭山,然后呢?所以啊,少说两句” “你什么意思?你别跑,若你说不清楚,头给你打歪!” 吵吵闹闹的,一路之上并不停歇。繁星便如同精力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百灵鸟,若不是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周正觉得自己断然是忍受不过来的。 繁星指着远方的大山虚影,而后道:“那是三丈山,典籍之中有记载,其山高三百三十三丈,一分不多,一厘不少,故此名为三丈山。” “不过,我们不去三丈山。” “那你说这些干嘛?” “你别说话!本小姐给你讲述一下大兴的地理方位,好不然你昏了头脑!雾霭山在往西,便是剑北道,其道横贯北海,据说是有修士为了凡人可以免去海浪之祸,从而取剑山之石而造,不过之后战乱不休,故此剑北道已然断开。所以我们也不去。” 周正停了下来,而后道:“你直说,咱们要怎么走!” 繁星指了指剑北的方向,而后说:“走那边!” 周正顿时愣了一下,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一下繁星的额头,道:“没烧啊,不热啊,怎么尽说些胡话呢?” 繁星打飞了周正的手掌,而后道:“剑北道走不成,难道还不能坐船了!笨死!” “想坐船你直说啊喂!弯弯绕绕那么多干嘛” “本小姐乐意,你管得着嘛!对了,你有银子?” 周正摸了摸衣兜,而后掏出了一大把的银票,在繁星面前抖了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说道:“有啊。” “拿来你!” 繁星一把抢了过去,而后点了点,不多不少,刚好六百两,不由得双眼闪闪发亮,而后不理会傻眼的周正,从星月镯中拿出了三四两碎银子之后仍给了他,而后便把六百两的银票收了起来。 周正举着手里的银子,而后大喊着:“抢劫!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繁星却是说道:“我四师兄说过,男人有钱就变坏,本小姐这可是为你好!你莫要不知好歹!” 周正却是说道:“二叔也说过,男人有钱不一定变坏,但是没钱,他一定坏!” 繁星却是看了看周正,而后道:“那你坏一个我看看?” 周正傻眼了,而后他又想起了二叔说的,莫要同女人讲道理,当你同她们讲道理的时候,你已然输了。 繁星见周正郁郁的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而后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之后,乐得哈哈一笑,便嚷嚷着坐船,出海,看大鱼之类的,颇为的兴奋。 周正看她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自觉的撇撇嘴,心想着自己也一样,但是身为男儿,岂能弱了面子?故此便表现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这副样子,繁星却是一眼便看破了。 周正什么时候装的像过? 但是也没有去戳破他,有些事情,还是半遮半掩的好,若是事事都要说清楚,讲明白,那么便没有了情分。 这些事情,且是放不在心上的。周正的思绪一会儿已然飘荡在了上京,对于那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大兴的都城,又是一番何等的面貌呢? 这些,也并非是他所渴望的,更多的是,关于姜离的线索,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他并非是凭着一腔热血便要去上京把姜离抢回来,若是这般做法,不说他死了之后繁星会笑话他,即便是他自己,也会从地下气的把自己跳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大多可以通过钱财关系去解决。但是修士与修士之间的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周正与那个蓝衣秀才吉天福,便是那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接下来的事情,周正并不打算把繁星牵扯进来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无论何种结果自己都能承受且无怨无悔,但是繁星犯不着,也没有道义去把她卷进来。 她只需要每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而后修行证道便好了。 这是周正在心中给予繁星的承诺,对于这个比他小很多的人来说,繁星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真正把他带入修行之路上的引路人,虽然繁星并没有教授过什么修行的功法,但是没有繁星的出现,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便如镜花水月一样,对于周正而言,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是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给予你成功的,可能并非是什么贵不可言的人,而是就在身边,一直默默付出的人! 第64章 风浪 根据幽溟所指的方向来看,王白首一行人并没有再度返回高曲,不过便在当时,高曲已然被淹没成了一片,即便有什么家当,怕是也难以挽救回来了。 但人活着,便不会被困在一隅之地。人挪活,树挪死,说的还是极为有道理的。 二人一路朝西而行,两天三夜之后,便听得一阵阵的海浪之声了。 在海岸山崖的不远处,便是距离雾霭山一百二十里的北海县,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过往的商客也不计其数,故此城内颇为繁盛。 北海县地处海岸线以东四十里,这个距离相对较为安全,虽然离海岸越远越好,但是货物运输长了,便也耽误了买卖。 当二人来到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了。 不过周正身上,且算不得干净,即便是繁星,也把自己打扮的落魄了一些,关于此,是在槐安吸取的教训,她可不想同样的事情不断重复上演。 一打眼看去,二人便是多日奔波的村里人,里里外外的透出极为简单的一个字:穷。 北海的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一些逃难的人,纷纷给予了帮助,周正一时间倒有些怪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且是装出来的。 “小哥,家乡遭了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得看开些。前些日子码头还招些苦力,你若是能吃得了苦头,养活你兄妹俩,且不是什么问题。” 周正赶忙道谢,而后便带着繁星朝码头而去。 北海县并没有什么高城后墙,不过听一些晒太阳的老人们说道,这儿原本是个小村,都是一些逃荒的,逃难的,起初也只有百十来人口,不过之后有大船路过,便一来二去的,居住的人便多了起来。 县城之内并不平整,有高有低,不过在一些押送货物的路面之上,都有一些青石铺路,蜿蜒而上,站在高处看去,便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很是让人眼前一亮。人们大多居住在高处,而离码头越近,地势便越低,故此二人算是下坡路,倒也走的飞快且不费什么力气。 码头人来人往,有出海刚回来的渔船,也不带回家去,就地发卖。也有的或许是捕捞到了什么比较贵点的东西,还在待价而沽。亦有一些一无所获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人,心中自是暗自苦恼。人生百态,各有纷呈。 马车周正自是见得多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船,小船,大船,游玩的楼船,赶路的快船,一艘艘,一挺挺,一片片,在水上起起伏伏,好不壮观。 繁星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海,不由的便想立马架起飞剑,而后遨游于沧海碧波之上,好全了她能疯一次的念头。 天空是淡蓝色的,但是海面却是由浅极深,周正运转目光,朝着远处望去,也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一种面对天地自然的伟力,心中一阵阵的震撼。 海浪之声巨大,且无法盖住人们的嘈杂之声。他二人此刻在码头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喂!小哥!可是要应招劳力?这边来喂!一天十文钱,中午管饱!” 周正朝着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却是指了指另一旁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着一天三十文!而后道:“大叔!牌子上的字,我还是认得的。” 那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两声,而后道:“咳咳,小哥,你可莫要笑话,都是讨生活的,再此给小哥赔个不是!不过小哥,我可不是那牙人,这三十文可不好挣,不过这十文,可是轻松的活计!” 周正便问道:“怎么个轻松?” 那中年男子一听有门,便快步的上前来,看了繁星一眼之后才说道:“看小哥你也是个逃荒的,还带着妹子,咱也不坑不害,不过几句话,交个好缘分。” “你看那三十文,写着不假,但是说来那些个货物一袋子便有一石(一百二十斤),从早到晚,没个完事的时候。且不说你能扛多少,便是一袋,怕就把你压趴下。” 周正点点头,问道:“那这十文是什么活计?” 男子拍了拍肚皮,而后便道:“这十文的好啊,你只需要调转身子,看,就是那家酒楼,做个小厮不成问题,妹子也能给你有个安顿的地方,你看如何?”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确是个好营生,是一日十文,还是一月十文?” 中年男子愣了愣,而后嘿嘿笑了笑,却也没有说,只是探出了手掌,而后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周正心中暗道:“怪不得,人家一天,挣小厮三个月呢。” 那中年男子说道:“小哥,你可莫要觉得我骗你,这酒楼可是管吃管住,总比日头下劳作来的轻松!” 周正拱手道谢之后,便道:“大叔,我不找活计,告辞。” “唉?这他娘的,白费口舌,二两银子飞了!” 看着周正二人朝着不远处的行船而去,那中年男子不甘,便有追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喊道:“小哥,不找活计可是要坐船啊?坐船也行啊,万某有路子啊,小哥!” 周正自是没有在同他多说什么,繁星却是转头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而后道:“人家这明码标价的,且需用你来做什么,年纪不小了,还不老实本分,竟想一些歪点子,也不怕生不出儿子!” 繁星自是没有压着声音,她怕那人听不到,反而声音又大了几声。 码头之上大多是男子,忽然有女儿家的声音出来,到一时间稍微安静了几分下来,而后又一听繁星的话语,一个个都哄然大笑了起来。 想他万金山何时受过这等夹枪带棒的嘲讽? 故而一时气急,冲着二人骂道:“你一个野丫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莫说他明码标价,我万金山把话放这,今日你俩若是能上了船,老子的姓,倒过来念!” 而此时的周正已然行至票行门口,却是问道:“大哥,去上京的,两个人,要多少?” 票行是专门售卖船票的地方,占地面积也不大,不过十来丈大小。入眼的是一个个有着窗格的小窗户,几根木条子当了一个结识,不过也能看得见里面的人,柜台,以及一些笔墨,还算是极为有章程的。 那柜台上的人看了看周正,而后便道:“船满了,坐不了了。”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明日的船有吗?” “没有。” “后日的呢?” “也没有!” 繁星却是怒笑一声,道:“没票你坐在这里面干嘛?压板凳吗?把你家掌柜的叫来,本姑娘要好好问问,这码头,是他万金山开的不成?” 第65章 运气 那人却是没有在说话,反而起身离开了票行之内,不见了人影。 “哼!你倒是买一张给我看看啊?” 周正转身,而后盯着万金山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能弄来?” “刚刚能,现而今,不能了!万爷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且让这小贱人给某道个歉,凡事还有的商量,若不然” 周正道:“若不然如何?” 万金山朝着四周看,而后说道:“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我万金山欺负人!野小子,看你是个人,便当你是个人,若看你不是个人,那便连个臭鱼烂虾也不如!” “这小贱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也敢在这北海码头摆架子?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给你条活路,还来坏万某的名声,你让万某以后怎么在这码头上混呐?” 繁星却是说道:“你见我二人衣裳褴褛,故此心中起了歹念,一计不成反而变本加厉,本性暴露,我看你连个人也算不上!还不知你在这码头作威作福,盘剥弱小多年!怎么的?今儿个被我兄妹顶了几句,便受不得气了?这是何道理?那有你事事如意,却让我等暗地咬牙的道理!” “这世间万事都不过一个理字,你仗着本地人的身份来诓骗于我兄妹两个外来人,还一副江湖救急的样子,凭得令人作呕!” 繁星说完之后,便听到旁边有人小声拉扯着周正,却见他压着声音说道:“小哥,快别让你妹子说了,这万金山是票行掌柜的小舅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是莫要惹他,惹了他,你们坐不坐得船还两说,若是气狠了他,怕是没了小命!” 周正却是朝着那汉子笑了笑,而后却是问道:“这位大哥,你听说过运气吗?” 那汉子一听,道:“运气谁不知道啊?不过你俩的运气可是不怎么好啊!小哥,还是快些赔礼道歉!出些钱财来,好破财消灾!” 周正大笑了起来,而后自是不理会走过来的万金山,而是说道:“气运,可不是白给的。是争来的,抢来的,夺来的。大哥你看,我弱一分,他便强一分。今日我若是退了,日后再遇到此事,我必然还是退,一步退,万步退,即便有天大的运气,也有被耗光的一天。但今日我若是不退,他便分不得我一丝一毫,我若再进一步,他若退去一步,那么我便强一分,今日强一分,明日强一分,故此日后我必行事无需如今日这般艰难!大哥,且是不是这个理?” 那汉子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苦笑道:“小哥,你啊,还是年轻气盛,等你在活的长一些,便知道,这人生下来,就三六九等给你分好了,命贱的就该受屈辱,就该拼命活。命贵的,从小锦衣玉食,仆从成群,说句不得当的话,就是她娘的一条狗,养在了县衙,都她娘的能欺负人,能高人一等啊!” 繁星听完便说道:“那便是因为你们不争!不抢!你们碰见豪强恶霸只想着攀附,想要被他人赏识,想着莫要波及自身,想着能躲便躲,能逃便逃,却是从未想过与他拼个道理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便是那些贵人们用来告诉你们的。既然是事,为何不敢去面对?为何不敢去解决?反而要让弱小承受,暗中吃了苦果呢?” “哈哈!”万金山听了顿时怒极而笑,说道:“那万某便来告诉你,他们为何不敢!” 说着,他便吹了一个口哨,而后从票行之中便悉悉索索的跑来了二三十人,把周正繁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小厮搬来了椅子后,万金山坐下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之后,看着二人便说道:“哼!你有人手吗?你有银子吗?你有背景吗?你什么都么有!还敢来与我叫嚣?!给我打!打死了不算!扔海里喂鱼去!两个黑户也敢来我面前讲什么大道理,告诉你,你万爷,就是道理。” 而后朝着周围一喊:“都她娘的没事干了?敢来看我的热闹?” 繁星自是从周正身旁退后了两步,万金山一见,顿时笑道:“呵!怕了?晚了!给爷上!让他们知道,这北海码头,沙子为什么是她娘的红的!” 周正且是不管冲过来的人手,而是朝着繁星说道:“看,有钱都花不出去!你说他有多少钱?” 微微一个侧身,而后身子下蹲之后,双腿一蹬,一时间沙尘暴起,而后只见一道残影,周正已然冲至万金山身前,一手拍掉他手中的茶盏之后,双指微微用力,便让他一时间难以呼吸了起来。 这须臾之间,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更不用说,感觉自己即将要窒息的万金山! 双指卡着喉咙,便把这么百十来斤的人给勾了起来,而后周正坐在了椅子上,一脚踢了出去,万金山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力落在了肚子上,而后便感觉浑身快散架了一样,倒在地上,难以起身了。 周正拿起茶壶,而后拍掉了壶盖,喝了几口之后,便说道:“你们上啊!来来来,这是二十四个人,二十四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了。” 而后看着万金山道:“老老实实的买票不好吗?怎么的,我是不给你钱还是怎么的?三个数,赶紧站起来,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打到底是怎么挨的!” 那万金山倒是在三个数之内站了起来,但是却朝着周正冷笑了一声,道:“有种你莫要动弹!” 而后便从衣兜中掏出了根手掌大小的管子,而后用手一拉,嘭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便朝着空中炸了开去,虽是白日,但依旧微微闪了下眼睛。 “老子花大价钱从北海帮买来的,嘿嘿,小子,你很能打吗?修士你能打得过?江湖客老子见多了,也没有你这么,硬气!” 声响不过一二刻,便听见一声声的马蹄之声,周正不由的朝着繁星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而后说道:“你看,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道:“哈哈,神一个抢救一下!” 周正道:“没办法,我学医的嘛!” 一旁的汉子却是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故此当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朝着万金山道:“万爷,这就是两个毛孩子,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他们!北海帮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第66章 大鱼 北海不似高曲那般贫瘠,也不似牛首山那般的清贫,更不如槐安的昌盛。 便如同暴发户一样,突然之间繁荣了起来。 但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人都是驱利的,即便是成为修士,也难免受其诱惑。 财侣法地,这也并非是胡乱的说。 “呦,万爷,在这北海一亩三分地,有谁敢撩您的虎须啊?” 只见从上方来了四五号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皆是一副文士打扮,马蹄轻踏在沙滩之上,而后朝着万金山拱拱手之后,便来到了几人身前。 万金山却是脸色一变,而后一时间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乐呵呵的朝着前来的人拱手道:“原来是二当家亲临,万某当真受宠若惊。” 说着,便唉声叹气的说道:“年纪大了,不中重了。您瞧瞧,就这两小畜生,许是些没爹没娘的野杂种,没人管教!我看他们可怜,说帮扶一二,却是肉包子喂狗,还被叼了一口,真是还得劳烦您前来,就是怕脏了您的手。” 那二当家点了点头,而后道:“明白了。万爷,还有什么交代吗?” 万金山赶忙道:“交代倒是不敢,若是不让他再动弹便可,万某便要让他在这码头挂些时日,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周正自是看着他们,却也不多说什么,现如今已然不是说话能解决的了的了。那二当家微微一夹马腹,而后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正,而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繁星,便盯着看向了周正,说道:“某乃北海二当家,荣得寿。” 周正并未抬头去看,却是听到他继续说:“这码头有北海帮的,也有万爷的,万爷他苦啊。大哥时常说,人家整日的在给咱们做事,就好让人家心里安定,心里安定了,就能把事情做好,做大,做漂亮。” “不过今日,你让万爷他心里不安定了,兄弟,你说,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周正这才微微抬头,而后看了一眼。虽是有一股子颇为儒雅样子,不过他粗眉横脸的,反而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周正道:“是这么个理。不过,你且想想,我且是来花钱的,而今这钱却是因为他花不去。今日若只是我,尚且无碍,若是明日,后日,人人都花不出钱去,那万金山他心里能安定?你们北海帮心里能安定?这客人的心中不安定,若是你大哥知道了,你们没把事情做好,做美,做漂亮,嘿嘿,你觉得你大哥他,能让你心里安定?” 荣得寿一听,嘿,是这么个理。 但是,他是讲道理的人吗? 故此他笑了两声,而后便冷下了脸来,骂道:“果然是没教养的狗东西!给脸不要脸。”说着便微微摆动了一新手,便准备离去,心想着像他们这种外来的,便是仗着有些拳脚傍身,故此没见过世面,受不得委屈的人,只需狠打一顿,打的把那股子劲气没了,怕了,也就消停了。 便在他调转马头的时候,周正却是说道:“马倒是不错,马留下,你还是滚。” 荣得寿一时间不慎,被周正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好歹他也是修行多年,尚且不算慌乱,不过当下也是心头一震,周正那一股巨大的怪力,竟然让他一时间难以招架,故此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后方便这么飞了出去。 北海帮之所以能盘踞于此多年,且能站稳脚跟,并非是有什么修行高深之人坐镇,不过是团结一心,心狠手辣罢了。 那些人见荣得寿遭了袭击,故此一个个便大声呵斥了起来,几声刀剑出鞘之声,而后三步并作两步,便朝着周正齐齐而来,这一刻,万金山是谁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北海地界,有人敢挑衅北海帮,这才是重要的。 周正见此,急忙起身而后朝着周围拱了拱手,便道:“各位好汉,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说个数可好?” 荣得寿在不远处打了一个挺,而后站了起来,便喊道:“你当这是小儿过家家?玩呢?你若是不动手,一个人十万两倒也好说,既然动了手,那么便怨你运气不好,有命赚钱,没命享受!拿了他们!” 周正一听,眼睛一亮,而后朝着繁星喊道:“一个人十万两啊!不给不放人啦!” 繁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小周子不错,这买卖谈得正好。” 周围人一时间仿佛被二人的傻气给气笑了,故此一个个更为狠厉了起来。 但是接下来,却并没有他们想要的场面出现。 对付这么多人,即便繁星不出手,周正也便是绰绰有余,当然,前提是他们的修为并不算高。 繁星并没有出手,且是周正暗中示意的。 只见三人成合围之势,一人出刀,一人出拳,还有一人,且是用鞭子的。 “焚天刀!地品二级!” “通山拳!呵呵,地品三级!” “夺魂鞭!天品,一级!” 三人倒是不急着出手,反而有说起了功法品级,周正对于此并不是很了解,既然是敌人,为何不立即动手?但是既然人家摆开架势,他自是不能不配合。 故此他微微抬手说道:“呃大力拳人品一级?” “哈!” “哈哈哈!” “这她娘哪来的野人,人品一级,他是要笑死你我,好去逃命?” 周正并不知道这一句话的威力,而后便见到拿鞭子的收起了鞭子,出刀的收回了刀鞘。 那出拳的却是阴恻恻的说道:“怎么的?你们怕脏了兵器,难道老子不怕脏了手脚?” 拿刀的走到荣得寿身前,便说道:“你能打过我,我就换你。” 拿鞭子的更是连话都不说,给了一个后脑勺就这么走了。 荣得寿自然不管他们谁动手,只是说道:“怎么,要让老子亲自动手?” 那出拳的恨恨瞪了周正一眼,周正一副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便说道:“要不,你也走?凭什么都是一个窝里的,他们闲着,你却是要干这等粗活?” 那人并没有被周正的三言两语所挑拨,也并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若是真按照周正说的做,不用荣得寿出手,其余两人便能杀了自己,好去邀功! “小子,只能怨你命不好!且死来!” 说完,便一股拳风而至,周正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这人的速度。那人出拳势大力沉,拳未至,风先到,若是真被打在身上,周正觉得自己会感受道剧痛是什么感觉。 第67章 差别 拳头便如同雨点一般,一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但周正躲闪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而根据与繁星的探讨,他心中以往对于功法品级的分化已然不是那么一无所知了。人品之下,乃是江湖客多用的一些功夫把式,多半用作押送货物之类的。人品功法便能稍微的气息外放,不过总的来说,便是加强版的江湖客。 地品便不同了,是可以修习术法的。更为明确的说,便是可以吸纳灵气,算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了。 若是用周正所修习的境界来比较,那便是练气之后,筑基之下。地品一至四级,因功法不同,故此修行出来所展现的实力亦有不同。按照繁星的估计,地品四级,怕是能与心动之境来做比较。 至于天品,二人尚未遇到过。不过按照推测而言,天品功法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若是能有一部天品功法,那么足以让他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了。故此,繁星把天品与元婴画上了等号。而在其之后所谓的天人,已然脱离了世俗的困扰,世间难得一见,故此无法估量。天人之上,便是仙人,更是只存在于典籍之中的字眼,根本便没有人相信的。 不过,这使拳的修习的是地品三级的功法,细细算来已然强过周正一个小境界了。但周正却是和他打了一个有来有回,这并非是周正特殊,而是他所修习的,并非是平常的功法。 虽只是到达聚气的境界,但是其身体强度每日都在灵气的特殊运行之下慢慢变强,不同于修仙道,仙道更讲究体内的气,而魔道更在意身体的强度,不过这也只是修行的方法不一样,到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的。 “你他娘的是不是昨夜被些娘们掏空了?半天在那打花拳呢?!” 荣得寿见手下半天收拾不了周正,便骂了起来。 那使拳的汉子听到之后,脸色变的更为的阴沉,本就不怎么心气顺,而后便也朝着周正发起狠来,拳拳都朝着周正的要害而去,断然是一副要命的架势! 躲终究是有限的,更何况此时的周正,并没有多少空间可以去躲了。一拳直冲面门而来,周正一时闪躲不及,便同样一拳朝着那人对轰了过去,却是听到一声闷响,而后那使拳的退了两三步之后,很是诧异的看着周正。 而周正此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拳头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剧痛,很明显,这短暂的头一次对碰,周正完全落在了下风。 “与我对拳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小子,有点意思!” 周正手掌微微抓了抓,而后运气一抖,那断开的骨骼便接续了上去,而后朝着那人道:“再来!” 那人且笑了一声,而后便也不再攻击周正其他的地方,就盯着给刚刚那只骨折的手,不断的要与之交锋。 这并非是什么下流的手段,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攻伐之术。 俗话说的好,乘你病要你命,虽然做法有些令人不齿,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这是他往日能存活下来的秘密。 但渐渐的他却是发现,对面这小子,他的拳头是铁打的不成? 一拳又一拳,以至于打到现在两个人都抛开了法术,便如同两个不断对轰的机器一样,你一拳我一拳,这么谁也不服谁。 如此四五十拳过后,二人一时间都停了手,并非是不想打,而是着实打不动了。 使拳的汉子,那拳头已然满是鲜血,且肿胀鼓大,看上去便让人心惊。周正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修行没几天,此刻却是整条胳膊都在肩头挂着,小风一吹,便能看见轻微的晃荡,很显然已然脱臼了下来。 繁星盯着周正看了看,见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眼下已然算不得什么战力了。 故此越过那使拳的人,跑到周正身旁问道:“感觉如何?” 周正咧了咧嘴,而后道:“差距太大,不过再过些时日,他自不是我的对手。” 那使拳的顿时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小子,有些底子,不过,你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说着,他便双拳一举,而后猛喝一声,道:“你能死在我通山拳池轲的拳下,也不算辱没了你!” 只见他整个身形微微拱起,而后本就粗壮的双臂一时间变得更为的狰狞了起来,肌肉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而后撑破了衣襟,露出了两天如巨锤一般的手臂,那染着血的拳头一时间看去,只需一眼,便让人心底惊惧不已。 而后那人也不再多说,动起双臂便朝着二人捶打了过去。 一阵猛烈的拳风当面而来,却是一时间在半空停了下来,只见繁星用一根手指便让那巨大的拳头无法在下落分毫! 一时间,四周猛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眼神都从池轲的身上,转移到了繁星的身上。他们总是潜意识的认为女子就是累赘,就是弱小,就是人人可欺辱的,但便是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而今却是显得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毫不在意。 荣得寿见此,当下便不由的心中一抖,对于能如此轻易抵挡池轲的人他也只是见过他大哥荣得海有如此的本事! 但是也不能就此退去,弱了自家的脸面。 当下便朝着身旁二人看了一看,那二人微微一点头之后,便朝着繁星冲杀过去。 繁星一指曲弹,那池轲便难以控制身形,朝后倒去。 便在他倒去的那一刻,一刀一鞭已然是双双而至。繁星眼光流转,又是两指,只听得一声刀鸣不休,且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又一个被弹飞了! 那使鞭子的见此,且不待繁星的指头到来,而是赶忙的收起了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巨响之后,便听到那人说道:“夺魂!” 鞭子离开了那人的手掌,而后宛如一条细长的小蛇,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其身上幽光一闪,而后一道道的鞭影便朝着繁星而去。 那鞭影如同箭雨,一时间在二人四周纷纷出现,且不止如此,那一道道鞭影夹着这一声声诡异且令人烦躁的声音,齐齐的朝着二人涌来! 周正只感觉到了脑袋有些轻微的晕眩,不由得看向了那鞭子,算得上一件特殊的宝贝。但是连周正都影响不了,更不用说是繁星。 这并非是说夺魂鞭威力不行,只见那码头之中已然好多的人都纷纷睡倒在了地上,一时间难以清醒过来。 第68章 谋身 “哼!我夺魂鞭下,任你有何古怪,统统无用!” “哦?” 繁星自是笑了笑,若是在往日,繁星或许会费一番手脚,但是如今,却也只是朝着那人隔空一指,而后一道青光瞬息而至,那人顿时大叫一声,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满天的鞭影一时间便陡然散了开去。 周正咳了一声,而后便惊叹的说道:“小姐,你这天残指倒是修的极为厉害了,这几人怕是废了,废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繁星一听,周正又演上了,她哪里能想到什么天残指这类骇人听闻的名字,但是当下也配合了起来,这便是二人时常斗嘴的一些调调。 繁星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周正便兴冲冲的捡起了落在一旁的鞭子,鞭子倒是不短,约两三丈来长,细细看了一番之后,又试了试,很是结实。 而后便把三人拖拽在了一块,而后用绳子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做完这些之后,便看着微微有些退去的荣得寿,还有在一旁已然傻眼的万金山。 “一,二,三,四,五!” 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那二人说道:“五十万两,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三盏茶,过时,不候。” 而后周正便朝着繁星笑了笑,问道:“如何?” 繁星道:“你学的倒挺快啊。” 周正说道:“没有,还是你教的好。不就想做个船吗?你看这事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繁星冲着荣得寿说道:“你是交钱,还是学他摇人?” 荣得寿放在衣襟之中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再有半分动作,下场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拿钱是不可能的,五十万两,即便是他大哥愿意给,那他这个二当家日后,可就抬不起头来了。但是若不给,手下的兄弟们寒冷心,大哥更是不会放过他,横竖不是好事情,故此他脖子一挺,而后道:“要钱没有!要命,你拿去!” 繁星笑了笑,说道:“没钱?那就拿东西来抵。”说着看了看停在海口处的一艘画舫,而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就那艘画舫,想来也不值得五十万两。” 说完,便朝着周正摆了摆手,而后纵身一跃,那近百丈的距离,便这么轻轻一跳,便见她稳稳的落在了船头。 周正笑了两声,而后撒腿便跑,而原来在他们身旁的汉子见此,当下也不由得心中一狠,也朝着二人的的方向跑去。 繁星的一举一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周围的人也一时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是一心想把这个瘟神送走。 万金山一看,便知道,自己怕是要出大血了。能出血还算是好事,就怕想出血,都没有人要!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眼看着三人上船之后,荣得寿才回过神来,而后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给钱!给钱!五十万两,你且容我半日可好啊!姑奶奶呦!” 繁星却是理都不理,收起了船锚之后,拍了两下手掌,而后便一股微风徐徐吹来,那画舫,便这么的晃晃悠悠的出海去了。 荣得寿看了一眼远去的画舫,而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完了!都完了!” “万金山!你干的好事!” 荣得寿心念一转,而后朝着万金山吼了一声,继续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清楚画舫上有什么东西!” 万金山当下双腿打了一个摆子,而后便这么的瘫软在了地上,一时间双目无神,直道今日昏了心神,倒了血霉! 荣得寿且顾不得以后会发生什么,画舫之上的东西可是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有丝毫的差池,现而今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个锅,注定需要有人来背,但绝不能是他荣得海! “二爷!二爷!你可得救我啊!” 万金山急急忙慌的爬到了荣的寿身前,一时间便一个劲的磕头认错,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万金山这会儿便想不到那么远了。 码头之上,便在一行人的慌张离去之后,再度变的热闹了起来,不同于往日间的那股,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变天的不安与慌乱。 今日发生的事情虽然脱离了平民百姓所能理解的范畴,但都是在码头讨生活的,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不过,本来便过的不怎么好,故此虽然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但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一部分在观望,一部分已然算计上了心头,万金山已然犯了事,那么这个位子,就空出来了!至于这些,周正与繁星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他们只是知道,这艘画舫很奢华,并且里面的好东西,可谓不少。 且不说一打眼便让繁星念念不忘的船身,通体便是用极好的柏木,其质地坚实平滑,纹理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其上的楼阁之内,那一把把的金丝桌椅,极为精美的瓷器玉器便更不用多说什么了。 繁星坐在船头,而后煮着一炉茶水,笑意吟吟的看着波澜的海面,倒也难得的安静片刻。 而周正却是有些微微的担忧,毕竟这画舫,可不是海里玩的东西。 对于此事的担忧,繁星自是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安稳的在船上便可,且不用操心那些个事情。 “小人郑屠,谢过二位贵人让小的上来。”说着便要跪下了去。 周正忙拦住郑屠,而后道:“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那偌大的码头也只有你前来说项一二,这番好意我二人自是知晓,我等岂能受此大礼?想来码头之上郑大哥你是做不下去了,只是,郑大哥如今上的船来,嫂子与侄儿有待如何?” 郑屠摇了摇头,而后道:“本就是一落魄的,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家室。周哥儿你说的不错,若非怕遭了祸事,且不会如此给二位添这般麻烦。辛得公子小姐不弃,让我上的船来,郑屠感激不尽!如今二位得罪了北海帮,以后怕是难做了!” 周正不解的问道:“郑大哥这是何意?” 郑屠说道:“我在这码头虽时日不长,小半年有余,但是那北海帮可不单单只是在北海吃的通 啊!” 周正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而后便拉着郑屠坐了下来,繁星便又倒了两盏,且也不多问什么,对于她而言,只有开心与不开心,打得过与打不过这么两件事情。 周正见郑屠有些坐立不安,便道:“郑大哥无需如此,既然上的船来,便是又一番路途,大哥可还记得,什么是运气?” 郑屠思虑了半晌,而后便朝着周正与繁星拱了拱手,也便挺直了腰背,道:“人呐,还是得胆子大一些,只是这岁月熬人,事事磨打早已然没有了心气,蹉跎小半生来,倒是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 周正问道:“那接下来,郑大哥有何打算?” 郑屠笑了笑,而后道:“找个离北海势力远些的地方,想来他也不会抓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不放,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我二人如今打算直奔通北,那郑大哥你便可在通北另谋高就。” 郑屠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而后道:“通北同样沿海,且与北海互通有无,若说北海帮在通北没有营生,那便不是北海帮了。若是被他们岸上堵住,那可如何是好?”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你且放心,他们的消息传的并没有那么快。我与周正倒是不怕什么,反倒是你” 郑屠自然知道繁星想要说什么,想了想便说道:“我已然得二位相助,却是不能在给二位招惹麻烦,通北虽然危险,但我若是走动的快些,想来也无碍。这一路上,还要叨扰二位贵人些时日了” 繁星摆摆手,道:“无妨。” 繁星是时来时去的性子,未到海上之时,嚷嚷着要看海,要坐船,而今倒是遂了她的心意,却又是嚷嚷着无聊,乏味。 周正倒是自得其乐,坐在船边,垂钓于大海之中,不过繁星对于这番“有病”的作为嗤之以鼻。 画舫很是结实,天气也并没有什么突然而至的风暴,一路上海面颇为的平静,尤其是夜晚,行至半途的时候,海面之下点点的星光,一些海中的生物便会发出一些不同的颜色而后于天空之中交互辉映,这般景色,一时间让以往置身于深山之中的繁星尤为的惊叹。 郑屠倒是显得很平常,大概是此类的情景看多了,便也觉得无趣了。 楼船不曾停下过,故此周正那摆了三日的鱼竿,时时刻刻都在动弹,却是并未钓起过一条鱼来。但是他也不恼,用他的理解来说,钓鱼并非是为了钓鱼,而是享受鱼钩在落入水面那一刻,所带来的的平静。 第69章 上京 海上航行,大多是无聊的。 对于这个定论,繁星给予了极度的肯定。 但无聊有无聊的妙处,繁忙有繁忙的体悟,这些对于周正来说,都是一样的。 四日三夜,画舫不曾停下。周正自是不知道繁星如何判断方向,且丝毫不见其慌乱。四周皆是茫茫的海面,便在今日,看到了一个个人头涌动的码头,比之于北海,更为繁盛。 繁星不打算上岸,且一路之上对画舫都是隐藏起来的,故此,周正称它为幽灵画舫。 他们自是看的见码头的人,码头却是看不见他们的。 繁星控制着船身调转方向,便向着另一头无人的地方而去。 郑屠见此,便提醒道:“繁星小姐,船头在朝南行,可就是悬崖绝壁了,莫说能不能停泊,上到岸去,便是在那处海域,其中多暗礁,且是去不得啊!” 繁星同样是摆了摆手,而后道:“无妨。” “这” 郑屠一时间有些提心吊胆,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道:“郑大哥,待会儿,你可莫要闭眼啊!” “这是何意?” 郑屠疑惑的问道,但是却见二人并没有回答他。故此,整个画舫之上,便只有郑屠这么一个人显得颇为的正常。 画舫朝北行路越三十海里,便绕开了码头,此处海域便同郑屠所说的一样,明的暗的,很多。 “确实是不能在走了。”繁星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不能走了,那便算是到地方了。” 繁星看了看眼前的绝壁,而后微微闭眼探知了一番后,便对周正说道:“山头无人,想来似这种地方,一般人且不会常来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那便走。” 繁星点了点头,而郑屠却是不知道他二人打什么哑谜,但字面意思还是听懂了。故此他说道:“走?怎么走啊,二位!可莫要拿性命开玩笑!” 郑屠自然知道他们是修士,但是修士他郑屠也见过,似这等悬崖绝壁,即便是修士,也要细细打算一番之后才会行动,断没有繁星来的如此随意! 繁星没有多说,却是缓缓于船上漂浮了起来,便在这一刻,郑屠已然瞪大了眼睛。只听他喃喃的说道:“这,这修士,还能飞?” 周正大笑一声,而后道:“郑大哥,可要记得,莫要闭上眼!” 繁星看了看船上的二人之后,便也不多废话,而是双指成剑,朝着二人绕了一下,两根细线便这么的缠在了二人的腰间之后,手腕上的星月卓一抖,而后那硕大的楼船便不见了踪影。二人被吊在半空,周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郑屠可只是个平常的凡人。 故此,他虽然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一瞬间颤抖起来的身子,便出卖了他心中的慌乱与不安。 繁星暗自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对于郑屠给以肯定,之后便抬头一看,而后运起功法,如同一只飞鸟,朝着绝壁之上而去。 繁星的速度确实不快,但对于郑屠而言,这可谓是极端的刺激。 以往所说的坠崖,都会让人回首前尘往事与顷刻之间,但是现如今反过来,想的事情也大差不差。 不过盏茶功夫,一块块的岩石从眼前飞掠而过,那于绝壁之上所生长出来的果子繁星并没有放过,而后只见那枝丫之上有两颗蛋,繁星虽然并没有去拿,但同样被守护的鹰隼驱赶的追了上来,周正一边抵御着鹰隼的攻击,一边朝着繁星翻着白眼。 鹰隼且是追赶了一会,挨了两拳头之后便罢休了。一个是惹不起,另一个是追不上了。 郑屠瞪着老大的眼睛,这些日子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已然让他对于这个世界有了极为全新的认识,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周正一再的提醒他不要闭眼,但是鹰隼袭击而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而后,心中的那股子惊恐,一时间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而后他才咬着牙瞪大了眼睛,却是再也不敢闭上了。 至于鹰隼追不上繁星,并非是真的追不上,而是繁星微微鄙了它一眼,从那双眼神之中,鹰隼看到了死亡的味道。 万物有灵,更何况是天空之中的霸主! 待三人在悬崖边上落下身形之后,郑屠已然是浑身发软,一时间难以站立起来了。 郑屠涨红着脸,而后朝着周正与繁星说道:“原来二位且是仙人呐!仙人在上,请授郑屠一拜!” 周正拦住之后,便说道:“我们算什么仙人,仙人过海且会用得到楼船?不过繁星修为高了一些而已,郑大哥你且莫要不信,比我二人厉害的,多了去了。” 郑屠可不管那些,反正他只知道,眼前的二人可比他厉害多了! 周正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林,而后一时间怀念起他的马儿来,故此朝着繁星道:“走着,买两匹马去。” 郑屠缓过劲来,便说道:“我虽然没啥本事,但是买卖这一行当,且不是我郑屠托大,周哥儿你可是不如我。” 周正自然知道自己与繁星不是那块料子,且是看着漂亮就使银子的人,哪里晓得其中的好坏。故此拱手道:“那还得麻烦郑大哥了。” 郑屠忙摆手道:“这是哪里话!可使不得!二位能用我郑屠,那是看得起我,哈哈。” 繁星翻着白眼,而后道:“你们两个再惺惺作态,一个个都给你们头打歪!” 周正与郑屠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便笑出了声来,只听得繁星道:“走。” 下山的路,倒是极为的好找,虽说这悬崖绝壁之上并不常来人,但是依旧有一条小径直通而下,想来是什么人开辟出来的,倒也算是帮了几人的忙,且不需要费时间去开路。 郑屠的脚程与二人比起来虽然慢,但是当下也并不着急,故此一路上走走停停,说一些闲话。 郑屠本是博海地界的,而后遭了灾,不慎落在了海中,大难不死,被冲到了北海。周正看着郑屠说的极为的平淡,便忍不住道:“郑大哥,你可真是命大啊!博海至北海,若是坐船,且得小半年呢!你只说你昏死之后便到了北海,看来在海中必有奇遇!” 繁星见郑屠不解,而后便道:“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传送阵,若非如此,便是路过的修士顺手救了你一命。” “我命这么好?” 郑屠有些不自信。 周正却是说道:“你不信也没法解释啊!莫说大哥你会水,即便是饿,小半年都能把人饿死,更不用说海中的一些突发的灾难了。能活下来,就说明你命大,命不该绝!” 郑屠乐呵的一笑,道:“那可正好!哈哈!” 周正依旧没有放下他的旧业,虽说每日修为的上涨让他精神饱满,未来可期,但是一看见心仪的药材,便也挪不开脚了。 索性也没有人去催促,在郑屠看来,周正挖药材的时候,是极为让人赏心悦目的,不仅仅是他长得俊俏,虽说可以的把自己弄的丑了些,但依面容之上且是难以掩盖的。而周正那种对于药草的呵护,更是难得一见。 途中碰见一些名贵的药材,且因为是年岁太少,故而便没有去采摘,若是换个人来,怕是在小,也要连根带走,入城换个好价钱! 毕竟,能装到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繁星依旧是一副微微丑陋的样子,对于这番样貌她极为的满意。约半日的路程,一行三人下山之后,便来到了通北县。 通北,贯通上京,上京在其北,故而称之为通北道。 这一次繁星颇为大方,虽然没有路引,但是熟能生巧,一回生,二回熟,入个城对于他们而言,且是不难。 郑屠看着城内人来人往的,想了想,便问道:“二位可是要前去上京?” 周正问道:“如何得知?” 郑屠道:“这通北四面皆是高山深海,便只有一条路可北上国都,此事且不用想。来到通北的,不是从上京来的,便是要到上京去的。” 周正点了点头,便道:“的确如此。这哪去而买马??” 郑屠却道:“若是如此,买马且是不急。二位还是先买一份路引,上京的城门,可不是如通北这么好进去的。” 周正一愣,而后看了看郑屠,颇为好奇的问他:“郑大哥你且是博海人,但为何对上京的事情这般清楚?” 郑屠却是说道:“咳,这码头之上人来人往,两人之间说不得便是天南地北,更何况是人挤人的码头!我都是在码头上听说来的,靠海的地方,可比茶楼之内来消息的快。” 周正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路引他没办过,不过却是朝繁星打了个手势,繁星便点了点头,而后便拿出来百十两银票,交给郑屠后便说道:“这事情还得拜托你了。” 郑屠忙送还回银票,而后道:“使不得!用不了这么多!” 繁星却是没收,道:“我二人平日用不到这些东西,你就收着,多出来的,也好重起家业,总不能飘零游荡,活的不成个人样!” 郑屠愣了愣,而后慢慢了收了起来,道:“大恩不言谢,郑屠必然不会再虚度了!”说着朝二人拱了拱手,而后便道:“我且先去府衙,却不知如何寻找你们?” 周正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而后道,便在那楼中想回。想来这事情得多久? 郑屠道:“用不得多久,个把时辰,银子使得多,盏茶功夫,哈哈。” 郑屠说完之后,便拱手告别了。 城中的人看起来并不多,想来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是在海边,二人也不打算过去,便朝着那高楼而去。 路上的商户,摊主都好奇的打量着前来的新人,但是看过装扮之后,也便收起了打秋风的心思。似他们这等装扮,不去找他们讨要一些,便算烧了高香了。 高楼坐落于通北南大街,在整个通北城中,独树一帜。 来往都是锦衣玉扇,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自是知道当下这副装扮且是进不去的,但是繁星又不想因为其面貌而招来什么麻烦,故此在楼前的小茶摊,倒成了二人一时的首选! 第70章 渐起 在楼下看去,只见那高楼之上雕梁画栋,其上异兽皆有不同,有俯低远眺,有仰天嘶吼,亦有两两相对嬉戏,独坐东南不问何意。 一层层的向上看去,其上之奢靡,让二人颇为诧异。 其楼成六角,洞开八门户,至于其中有什么讲究,二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在正门的匾额之上,乃是上书“一步登天”。 而正门之处的两根柱子之上,且有一副对联,其上书: 绕尔青春驻年华 回首红尘醉人间 “啧啧,好大的口气!” “不过一副对联而已,有什么?” 二人坐在茶摊之上,那倒茶婆子听了便笑道:“一眼看二位,便是外乡人。这登天楼啊,可是了不得。” 繁星掏出了一两银子,而后道:“婆婆,你说道说道可好?” 那婆子收起银子之后,便道:“这有何说不得?整个通北的人都知道。老婆子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那还是前朝的事情了。” “话说有个落魄的书生,屡考不中,却又拉不下脸来做些营生,便断了念头打算回乡下种地,这时候他已然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喽。等他回到老家之后,家徒四壁,空无一人,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高堂离世已有八载。” “那书生一时间难以接受,故而便想去寻个解脱,但又狠不下心来,便又前去买醉。这人一醉了,便什么话都敢说。这书生一说,便被当时的兴王听了去。” “便在那日之后,书生成了凌帝的身旁谋士。之后兴王攻伐天下,此人虽老,却成就从龙之功。” “只听老人们说,当时那书生便朝着离去的兴王追了一步,便是这一步,成就了他,也成就了兴王。故此,此楼唤一步登天。” 周正听完之后,便问道:“那这书生叫个什么?” 那婆子却是摇头,而后道:“不知道。”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莫不是这酒楼胡编乱造了个故事,好打出名声来,多赚些银钱。” 那婆子说道:“这等事情,可不是老身可以置喙的。” 周正微微皱眉,而后问道:“婆婆,这不合常理,不符常情啊。若是那书生功成名就,岂能默默于世?更何况是近些年朝的事迹,想来都能有所考证,何故却是这般的不清不楚?” 那婆子想了想,看了看二人,却是说道:“这可是难为老身了。平日里的一些茶客听闻之后都忍不得想要入楼一观,您二位可好,倒像是衙门里的捕快,破起案子来了。” “并非老婆子不说,而是流传下来的,就这么一番说辞,二位就当听个乐呵,切莫要计较。” 周正点点头,见老婆子离开之后,便看向了繁星,而后问道:“几分可信?” 繁星道:“这有何信不信的,不过民间流传之言,你若想做个文豪书立,且细细查他一番,好记录在册,留后世子孙观看呐。” 周正却是摇头,而后道:“或许这楼,一语双关?” 繁星想了想,而后有些随意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太多,这楼名,本就是看起来的意思?或者说,这楼其实是叫做一步成仙?哈哈。” “哼!得亏是本小姐钟灵慧秀,若是换个旁人来,且被你忽悠的南北不分了!” 周正也不由得一笑,对于心中的疑惑暂且都压制了下去。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虽然他并非是猫,但这道理且是说,并不是只有猫有好奇心。 杯中的茶水且不算多好,很是廉价的大叶子花茶,入口苦涩,不过好歹有些轻微的茶气,倒也能入得口中。 二人对于这些并不看重,也并非都是挑嘴的细客,至于酒楼之前依旧很是冷清,不过但凡能进去的人,无一不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且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周正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不过一时间那阵势倒是极为让人眼红的。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郑屠才在街道之上左顾右盼,而后一个定睛便看见了二人之后,才快步的上前。 郑屠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而后便要说些什么,周正却是倒了杯茶,而后道:“不急,且歇歇。” 郑屠一口喝完之后,便露出了一个笑脸,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三张路引,不过他高兴了没有半刻,便恨恨的说道:“这些人,真他娘的喂不饱!” 周正却是不以为意,却听郑屠继续说道:“这本就是他们分内的事情,还扯一些个茶水钱,辛苦钱,简直都快把我扒光了才肯盖印子。” “若不是急着要,非得和他们耗着!” 周正摇了摇头,笑道:“耗着?你能耗过那个?等县老爷换人了?哈哈!” 郑屠摆了摆手,而后道:“虽说是这么个办事的,但也不能得着外乡人下死手。” 周正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能不能享受,还不是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至于结果是好是坏,谁又能真的看得清楚明白?好了,郑老哥,且莫要上头,咱们还是走。” “唉!” 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并非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离开茶摊之后,三人朝着西市而去。 西市倒是比城中心热闹了很多,不过也有些杂乱。一路上,光是郑屠应付,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好在也都是一些拉客的,并不似在北海码头一样,变着法子要害你。 郑屠挑了三匹好马之后,三人便牵着马匹,朝着城外而去。 繁星虽然一路之上不怎么说话,但是从一个个不舍的商家看去,她无疑又成为了行走的银库。不过虽然东西多,但大多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并不会招来人眼红。似这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买来了,也就是当个纪念的意义比较大一些。 出西门,过了郊外,便是官道,郑屠并不打算上京城,故此,他送别了二人之后,便又返回了通北,至于之后有什么打算,听他说是准备回老家了。 博海可不远,故此繁星又多送了一些银钱,好让他不至于路上受罪。对于这个在二人危急之下仍敢仗义执言的汉子,繁星从不吝啬。 相互拱手告别之后,周正与繁星便齐齐上马,而后朝着上京方向而去。 第71章 雄城 通北至上京,快马加鞭也需要五日昼夜。 虽然周正与繁星五日能受的住,但是马匹却是受不住的。而再一个便是靠近都城,还是不能太过招摇,他们的修为,还没有达到无所顾忌的程度。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有了一番风尘仆仆的样子。 所幸是官道,并没有劫匪流氓碰上,故此也算一路平安。 七日之后,这还是周正时刻不停催促的时间,才堪堪到达了上京,这个让他念叨了不知多少遍的地方。 穿过丛林之后,在宽敞的官道上,一眼便能看见远处那一座异常宏伟的巨大城池,且不说城下来来往往的人口,便是城上那一个个站立的兵士,已然让人不敢有丝毫作乱的心思了。 城外五丈,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名为大兴河。至于以前叫什么,想来也不过那几个名字,大武,大晋之类的。 周正下了马,而后看着远方的上京,心中莫名的一阵阵激动,并非是到了上京而激动,而是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而激动。繁星看了看周正的样子,而后撇了撇嘴,不由得打击道:“若是王老头他们不在呢?” “啊?” “我说,若是他们不在上京,你还找嘛?” 周正想了想,而后道:“他们不在,我便让他们知道我在,这不就得了?” 繁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无奈,总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二人可谓是不需要心中计较算计什么,路引拿出来之后,那守城的兵士对照了一番,便放行了去。 他们进入过的城已然不在少数,但是若同上京来比较,周正便感觉到,完全没有比较的可能性。单说人口,便不是能与之比较的。 随处可见的人,随处可见的车驾,一声声的吆喝,一阵阵的喝彩,无疑都告诉他,这片地方,便是兴国最为繁盛且最为强大的都城,上京! 对于一国的都城,且不需要用言语去感受。只需要走过每一寸地方,那浩瀚如海的历史典故,便能让人淹没在其中。并非是人多,经济繁盛,便能成为一国之都的。它需要极为浓厚的底蕴,以及数不清的人文典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若说有什么心潮澎湃,也只是刚刚看见都城那一刻,入城之后便渐渐的褪去了。若用周正最为直观的感受来说,便是人多,事情多。 没有人会在意这么两个不起眼的人物,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么两个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每日前来的人,离去的人都海了去了,至于想要有什么作为,那也须得他们做出一番事情之后,入得几人的眼睛,才能决定这个人是否能成为手中一子! 周正可想不到那么多,他不过是来寻人的。 接下来的几日,周正都在忙着花钱,也只能忙着花钱。 幸亏他们身上所带的钱财不少,若是真的孑然一身,两袖清风,怕是来到上京之后,便会寸步难行了。 宅子,确切的说是小院,占地面积并不大,并且地理位置也不是太好,在城门东面一片。这是周正花了三十两买下来的。小院不大,但好在都是砖砌的,屋顶上的瓦片虽然有些破旧,但并没有漏水透光的,算下来,他买的也不算亏。 房子内的一些陈设,繁星都统统的打发了出去,而对于繁星处理的方式,周正算是开了眼,那便是一个劲的送。东家西家,总之他们看到上的,便统统送了出去,看不上的,便扔了,或者是烧了,对于此,周正并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权利。 看着“四大皆空”的房子,周正便也只能任由繁星出手,继续了他的买买买。 繁星买的,大多是贵的,好的,但放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但是繁星对于此并没有想要改动的念头,按照她的话来说,这小院是她的钱买的,故此,这小院怎么弄,也只需要符合她的心意便可。 周正对于这种事情,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总之,她开心便好。 她若是不开心,那么倒霉的必然是自己。这是周正一路之上最为深刻的体会与心得,宁可自己断手断脚,不可让繁星邪魅一笑。 但繁星的这一番大手大脚,却是意想不到的引来了周围邻居们的热情。总之不过几日之间,二人便算是在这上京之中,扎下了脚步。 周正站在小院之中,而后微微感受这其中混杂的灵气,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上京为人杰地灵之处,为何灵气却是如此浑浊呢? 繁星见此,便也解释道:“上京之中层级分明,好地方都被占了,灵气在一个个的阵法掠夺之下,都尽数被夺了去,你能感受到一些也让算是好的了。再偏远一些的地方,便感觉不到了。” 周正一时间哑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番解释。 不过灵气多也好,少也罢,总之他们一时半刻是离不开这片地方的,故此,事情还得一件件的去处理。 繁星却是见怪不怪,而后从手镯之中拿出了一些灵石,而后颇为心疼的布置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小聚灵阵,周正这才感觉到好受了一些。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就这么的每日出去慢慢找?”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到:“已然身在上京,他们若在,必然可以见到。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这么找下去,太慢了。” 繁星翻着白眼,而后便说道:“上京居住,消耗太大,虽说我们不需要这些,但是你又要暗中行事,且需要一个身份,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 周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隐约听到一阵阵闷雷响起,接着吹来一阵阵的大风,不一会儿,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整个上京一时间被雨幕所笼罩,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浇灭城中之内的火热。 “又下雨了。” 周正抬头看着有些阴暗的天空,这雨倒是颇为正常,但他却一时间又想起了在牛首山之上的事情,以及被繁星所救,之后的事情。 第72章 公子 繁星一时间褪去了修士的外衣,穿上了平头百姓的布衣,每日都挎着篮子出去便同一些个大妈们上街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回到家中后便同上门的邻居说着一些闲话。 对于这种突然充实起来的日子,繁星乐此不疲,她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周青。 而周围的邻居们也对这一对兄妹有了初步的了解,家乡遭了灾,而后周正一路带着妹子逃荒,来了上京。 至于银钱的来历,繁星一股脑的甩给了不幸过世的父亲。 这么一副身份,便在众人的交谈之中定下了调子。 而因为二人出手颇为大方,故此倒也被叫成了周公子与周小姐,在这城东地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贵人家。 来往的人多半是冲着周正来的,另一半则是冲着繁星来的,有道是好事成双,惦记他们二人的媒婆故此每日也不辞劳苦的前来探探口风,繁星乐得同她胡编乱造,故此周正也不去管。 来上京已有数日,但是上京之中的事情,每日都有着新鲜的出来,昨日的便被一瞬间冷落了下去。 哪家的公子一掷千金啦,谁家的小姐非谁不嫁了诸如此类的事情,让周正听得脑袋发胀。这几日周正每日的在街上寻找,有些地方可以去,那些地方不能去,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便是医馆与醉茗轩。 不过医馆之中他倒是找了一个遍,并没有王白首的身影。醉茗轩倒是也路过几次,但是并没有入的门去。 四下寻找之后并没有什么收获,故此周正也只能转移方向,类似的车马行,私塾堂都是他需要关注的地方。但上京之中且不说有多少,即便他上去询问,怕是会被有心人报了官府,免不得他要去衙门走上一番。 故此,周正一时间并没有什么进展。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周正便回到了小院中。 繁星正呆呆的趴在石桌之上,周正见此,便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 繁星直起身子,而后便说道:“那个说媒的,太烦了!” “哦?她又给你介绍了谁家的公子?” 繁星又趴了下去,而后双目无神的说道:“城西的沈家,开布庄的。城北的阴家,说是什么开钱庄的。” “这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开布庄的伙计!开钱庄的小厮!气死本姑娘了!她若是再来,我就说是你养的小妾,让她绝了这门心思!” 周正却是笑道:“哪有小妾分房睡的?你一说不就露馅了?” 繁星眼睛一亮,周正却是心中暗道不妙! “你今晚,不是,你以后睡地上!就这么定了!” 繁星且是说干就干,丝毫不理会周正的反对。故此,几日之后,对于他们家的风向,便成了脍炙人口的事情。 原来是私奔的小姐与落魄的书生,这事情,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让人翻来覆去说道的故事。 不过两三日,版本之多,令人咋舌。 不过这大多是平民百姓口中饭后茶余的一些个谈资,而在风雨楼之中,吴道子却是看着手中的密件,久久不语。 伊怜儿已然好久不曾见过楼主这般样子了。 故此她也只能微微弹奏琴弦,好平复一下吴道子的心境。 “周正,姜离,破剑仙们繁星,柳家柳雪茹,鱼家鱼小鱼,呵呵,而今却是又来了上京寻人,有趣,有趣啊。” 吴道子说道:“老鹰!” 一道身影从其身后缓缓浮现出来,而后躬身一礼。 吴道子也没有转头,而是说道:“这密件的来历,查清楚了?” 老鹰愣了一下,而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清楚是清楚了,不过” 吴道子冷笑了一声,而后便接着说道:“不过越查越糊涂了对不对!” 老鹰顿时冷汗直流,半跪下说道:“属下根据暗网的路子一路查了下去,最后落在了高曲张家,是一个小厮,名叫小腿儿的人身上。但是这个小腿儿已然被秘密关押在了牢狱之中,断然无法在传出任何消息了。” 吴道子却是把手中的密件扔到了老鹰身上,而后道:“那这是什么!你说说,他又是如何出现在我手中的!” “一桩桩,一件件,一封封,自从此子成婚之后,他的消息便再也没有断过!你说,是不是有人觉得我吴道子太闲,故而找个笑话,且来让我乐呵乐呵!” 老鹰却是双腿跪下去之后,说道:“楼主,其中蹊跷,属下必然给您一个交代。如今那人已在城中” 吴道子想了想,而后便道:“如此也好,既然有人这么想让我见他,你且明日请他前来逛逛。” 老鹰磕了一个头之后,吴道子挥了挥手,老鹰便退了下去。 “怜儿。” 伊怜儿起身道:“楼主。” “明日就这个地方,你且试一试他,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 周正且是看着盘坐在床榻之上的繁星,而后暗自摇了摇头,这风言风语都快给编译成什么了?她还能如此稳得住! “咚咚咚!” 周正的眼睛微微睁了开来,而后朝着外头大喊了一句:“谁!” “咚咚咚!” 周正走出屋内,而后来到院落之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打开院门之后,便见一小厮拱手说道:“可是周正公子当面?” 周正疑惑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听那小厮说道:“我家主伊怜儿明日有请公子听雨楼赏琴,这是请帖,还望公子莫要误了时辰。小人告退。” 那小厮交于周正请帖之后,便匆匆的离去了。而周正却是一时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伊怜儿,他自然是听闻过的,便是来上京的当日便知晓了这么一个集琴音于大成者,可是当红至极的人物。 请帖便在小厮离去之后,自顾自的朝着屋内飞了进去,繁星颇有兴趣的打开请帖之后,便见其中所写: 烟花蝶舞非留恋之地,清茶慢音引心中之疑。伊怜儿字。 周正进入屋内之后,繁星便把请帖交给了周正,而后道:“这请帖,倒是有意思。且不说明去意,但是却让你非去不可。” 周正看了一眼之后便道:“的确如此。同去?”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那是自然!” 第73章 雕花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便同繁星稍微装扮了一下,院门落锁之后,便出了门。 繁星戴了面纱,虽不见其容颜,却是比往日更为惹眼三分。周正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派头,倒也屏退了不少想前来搭讪的浪荡子。 纸扇轻摇,莲步摇曳,这一时间道路之上的目光倒是不曾从二人身上离开过。 听雨楼近皇城,而皇城且是在都城中心靠北的地界。繁星自是已然来过上京,不由得一路之上稍微显得比较沉默,周正且是猜测,她大概是想起了她的师尊,故而并没有讲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当然,见二人是步行,便也有一些车夫上前来搭生意的,都被周正一一婉拒了去。这是昨晚二人商量好的,早去与晚去都不合适,不如挑个差不多的时辰进去。 缓缓行走于街道之上,周正思索着一些将要遇见的事情,是好是坏且不知结果,但是提前有个准备,碰见一些突发的状况也好显得不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车马往来之间,一驾驾从二人身旁掠过,其中偶尔会传来一些小姐们欢快的笑声,而后小心翼翼的掀起帘子,偷偷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周正一打眼瞧过去之后,便会吓得赶忙放下帘子,而后嘴里便开始碎碎念叨着,周正倒是仔细听了一些,不过大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周正对于此极为的不解,不过便是看了一眼而已,至于把他归于登徒浪子之流吗? 那些小姐门内算是要脸面的,但是那些小姐身旁的丫头,可是一个比一个泼辣了,对着周正呵斥了几声,算是替自家主子出出气。 而更令周正不解的便是,那些小姐拉拽着越紧,那些丫头们便骂的越凶,不过他倒也没有计较什么,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不得罪人便不去得罪,当然,若是真个把他惹恼了,大不了大闹一番,拍拍屁股走人便可,这对于他也没有什么。 幸而是一些姑娘丫头,这个闷亏,也便吃的下去,故此一路上倒也还算是安稳。 期间亦是有几辆车驾停了下来,而后问清楚之后,便邀请二人上车,但是繁星谢过好意之后,便依旧朝着前方而去。 街面上颇为的平整,且都是极为规整的青石铺开,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起伏。街道两旁皆栽种着一些树木,虽是清晨,但依旧有微微刺眼的光线刺穿在街面上,很是好看。而在一些树木之下,或有三三两两的老头子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显得颇为的自在。 周正所在的城东,都是一些平头百姓,故此街面上也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店铺,米面粮油居多。越往前行去,便越显得富贵了。 径直穿过东街,便来到了四街交汇之处,而在其南,便有着一座独特的市楼,那是往来于兴国之间的商人最为聚集的地方,其中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 在中心交汇处看去,那各种各样的商铺,以及各种各样的服饰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周正虽然已经来过,但是每一次看到,都会又不同的感觉,不过其中的价格有些贵的令人揪心,故此他也只是饱一饱眼福,至于收入囊中,当下的财力且是不允许的。 而在身前左侧不远处,便是皇城。在皇城不远处,那处最高的古楼,便是二人今日的目的地,听雨楼。 楼门之前,已然被一驾驾马车堵了一个水泄不通。而关于这一动不动的车驾,且并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同在槐安遇到的情况一样,只是一个谁先谁后的问题。 按理来说,这些世家大族最为看重的且是面子,但同样,他们最为害怕的同样也是丢了面子。至于两家是不是死对头尚且不知道,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吵吵嚷嚷的,有失体统。 一个个都是人精,若是没有脑子,且是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的。故此,用周正的理解来看,并非是他们愿意这么耗着,而是有人需要他们这么耗着,同样也有人乐意见到这两家这么对着干。 总的来说,人生如戏,谁演的好,演的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他们演,演到什么程度,他们能获得什么,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周正自然不会因为车价排起了长队便止步不前,步行还是有步行的好处的。 期间路过对他呲牙咧嘴的小丫头身旁时,周正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比划了一番,而后在小丫头愣愣的出神之中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那小丫头一时间气急,但是当下的情况确实容不得她放肆,她痛快是小事,丢了小姐的面子,那便是大事! 周正带着繁星,丝毫不理会在楼门口朝着面红耳赤的二人,小厮接过请帖之后,便高呼道:“周正周公子到!公子请进。”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小厮扔出了一张银票,小厮愣了愣之后,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在听雨楼,他还从遇到到过什么打赏之类的“贵客”,从来都是公子小姐的仆人前来打赏的,贵人亲自打赏的,周正算是头一个! 小厮的喊话一时间打断了不远处二人的争吵,那二人齐齐的看着周正,而后其中一人便见周正当即朝楼内而去的时候,便说道:“周公子?呵呵!你若是先我进得此门,后果” 那人话还未说完,周正却是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进去,而后才转身说道:“你们继续,小弟先行一步。” 说完,便带着繁星悠哉悠哉的走了进去,两三个呼吸之间,已然是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而在楼门之外的二人却是一愣,而后只听见其中一人说道:“赵玉生,你眼瞎了?就这么让进去了?” “林崖,你瞎了莫要稍待上我,是你林少爷的威名听起来吓人,但是却拦不住他,看来,你这几年当真是没落了!哈哈哈。” 便在林崖将要反驳之时,楼中却是琴音一起,而后整条街上便忽然间静了下来。 只见赵玉生听了几声之后,才说道:“雕花古青琴!” 第74章 文士 “这周正有何来头?这般大的面子!” 林崖赵玉生相互对视一眼,当下也便不再分个高低,一同收了手之后,便齐齐进入了听雨楼之内。 一层之中且是没有坐落处的,反而有一座很大的高台。 其高度直于二楼齐平,而周正与繁星,便坐在二楼的一处茶桌之上,而在高台之上,却是那冠绝上京的红人,伊怜儿。 周正对于琴曲一道,并不感什么兴趣,但依旧装出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看的繁星不由得一阵阵的好笑。 他怕是连宫商角微羽都分不清的人,却是听得格外的入神,若非繁星对于他有所了解,必然会被他这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给骗了去。 伊怜儿美固然美,但是同繁星比起来,她的那种美,便显得有些做作,有些虚伪了。周正认识中的美,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且从来不遮掩心迹的,但是伊怜儿给予他的感觉,便如同在其美丽的外表之下,有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更为直白的说,此刻的伊怜儿,并非是真实性情的伊怜儿。 但周正也不会傻到去戳破人家,问个清楚明白也不一定是好事。 伊怜儿十指很是灵巧,芳指流动之间是一股极为自然的大家之气,其古琴音色时而清澈,时而宏厚,时而激昂,时而又同小女儿家家,那种萦绕与耳旁的喃喃细语,一时间即便是他这门外汉,依旧有些沉醉其中。 小调平缓过后,便渐渐的提高了音调,一时间一股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十指再度变换,让人眼花缭乱之际,却是好似那手指跳起了舞蹈,让人心惊的同时,又让人流连忘返,目不暇接。 周正不由得一时间感叹,还是这上京之中的人,玩的好,玩的妙。 且不说这听雨楼的建筑样式,那从大厅之内抬头而看,便可直观其顶。若是懂建造的,便会知道,这样的营造方式,极大的保留了音质的完整,同时又能最大程度的形成声音的扩散,听雨楼,以听字为首,可见在这上面,是下了功夫的。 周正本细细听着,却是感觉到身旁几声躁动,耳朵微微动了动,便也没有回头去理会。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不回头,并不代表人便不找他。 “周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周正转头看着身边的小厮,而后眯了眯眼睛。这小厮的穿着,着实是唬人! 那一身丝质长衫,其上刺绣皆为工艺,一般人家的下人,可穿不起这么贵重的料子。 周正打量了他一番,而后便道:“嗯,知道了。你退下。” 那小厮却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微微翘起,不过语气却是变的有些不善,再次说道:“周公子!我家少爷让你过去,问个话!” 周正却是问道:“他要问什么?” 那小厮道:“嘿嘿!公子你过去,便知道了。” “非去不可?” “那是自然,在这上京之中,没有少爷请不到的人,也没有不敢不去的人。” 周正笑了一声,而后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家主子可是王林赵孙这四家之中的?” 小厮傲然冷哼一声,道:“双木林家。” 周正却是摆了摆手,而后到:“你且回去问问你家主子,周家的人,他请的动吗?” 小厮笑了笑,而后道:“什么周家,小的从前没听过,想来日后也不会听说,公子你既然不过去,那么便不是小人能管的了的了!” 周正拿起茶盏微微喝了一口,那小厮见此,便又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便离开了。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这亏的是在听雨楼里,若是在楼外,怕是又要动一番手脚。不过这种事情且是早晚要来,看来今日进来容易,出去难喽。” 繁星好奇的问道:“你说你招惹他们干什么?” 周正道:“好快点出名啊。来上京都这么多天了,半点进展都没有,不去招惹两个大人物,谁又能知道有我这么个小人物?” 繁星哑然,而后道:“你想死别拉着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周正说道:“那你回山里去,山里多安逸,莫说几年,几百年都活得!”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呵!负心人!” 周正赶忙的用茶堵住自己的嘴,怕接下来乱说,好让自己闹了笑话,那可就不美了。 “小姐,看,是那个登徒浪子!” 周正一时间听得极为清楚,而后回头一看上楼来的一行人,便朝着那小丫头瞪了一眼,道:“小妹妹,又见面了啊。快些过来坐啊。” 那小丫头极为泼辣,并不在意周正的调侃,反而瞪着周正说到:“谁愿意与你坐一桌!”说完之后,便转头对着身旁的主子说道:“小姐,咱们去另一旁!”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喂!我这边可是唯一的空桌了,你若再不占住,你家小姐怕是得站着听了。哎呀,这可是不妥当啊!” 那小丫头并不信周正的话,但是一圈扫视之后便发现,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错误。 那小姐在丫头耳旁低语了几声后,小丫头便也收起了脾气,扶着小姐坐到了周正的旁桌之上。 那小姐同繁星一样,都戴着遮面的饰物,不过繁星是面纱,而她,可以说得上是帷帽了。 不过,听琴且是用的耳朵,眼睛倒是用不到多少,造不成什么妨碍的。 待那小姐坐下来之后,周正身旁便显得有些单调了。一桌桌跟前,都是三两个仆从丫鬟,倒是一时间显出了周正这一桌,桌前空荡荡的,极为掉价。 周正细细看去,只见二楼之上一圈圈望过去,已然是宾客满座,无一空置了。不过一桌桌之间且都用了屏风隔离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小包厢,倒也算是妥帖的很。 从周正的正对面望去,却是见一个年纪不大的文士,不过他已然蓄起了胡须,摇晃着玉扇,双目微微闭阖,跟着琴音时不时的拍打着调子,很是享受的样子。 那中年文士身旁的人在其耳旁小声说了两句,便微微睁开眼朝着周正看了过来,周正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便也从他身上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他。 但是那文士却是颇为好奇,故此又看了看周正,而后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又闭起了眼来。 而周正之所以会注视到那边,便是因为整个二层之内,只有那文士身旁之外有着很大的空间,并且听雨楼的小厮,显然是就在屏风之外候着的,即便是周正所说的王林赵孙这四家,都没有听雨楼的小厮前去招呼。 第75章 点名 琴音渐渐停缓了下来,而后一个轻缓悠扬的余音之后,便是久久不曾停歇下来的掌声,周正没有拍,繁星也没有拍,而对面的文士,同样也没有拍。 繁星见此,便对着周正问道:“我不拍自然是因为她弹的没有我好,你又是因为什么?” 周正盯着繁星看了又看,而后却是问道:“你还会弹琴?” 繁星道:“本小姐琴棋书画,诗酒剑歌,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不过最为厉害的,当属舞。” “你还会舞蹈?” 繁星傲然哼了一声,而后道:“冠绝一代的本事,岂是你能想的到的?别打岔,说,你为何不鼓掌?” 周正却是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怕我生气?”繁星冷笑一声,而后道:“再不老实,头给你打歪!” 周正见此,便说道:“她弹的好是好,但是,我觉得还不如姜离哼哼两声来的好听” “怎么个哼哼?” 繁星一脸好奇的问道。 周正脸一黑,而后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这些!” “你不说是?信不信我让那伊怜儿也给你哼哼两声?好让你来比较比较?” 周正一时间挡不住繁星的进攻,故此败下阵来,无奈的鼓起了掌来。但此刻掌声却是如同商量好了一样尽数的停了下,唯独周正的掌声,回荡在听雨楼之内。 周正的掌声,极为的敷衍,但是声音却是极为的响亮。 繁星见状连忙捂住了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旁边厢阁之内的小丫头此刻却是小声嘀咕:“哼!这等博人眼球的手法,也敢拿出来使?丢死个人了” “颖儿,你若再招惹来什么麻烦,我可不去救你了!” “小姐!莲儿知道错了。他本来就” “嗯?” 类似的情况,其实并不在少数。当一双双眼睛都朝着周正望过来的时候,周正倒是显得极为自然,没有丝毫的尴尬,朝四周拱了拱手之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众人的嘈杂之声渐渐停歇了下去,并没有什么哄堂大笑之类的事情,那并非是豪门贵族间所能见到的。 伊怜儿见场面安静了下来,而后起身,朝着四周拜了拜,随后便说道:“小女伊怜儿,在此多谢诸位公子小姐屈尊前来,是贵人们看的起怜儿,怜儿当真受宠若惊。些许微末琴技,若有唐突了贵人们的地方,还望贵人们指点一二,故此怜儿先行告罪一番。” “怜儿你这是哪里话?再过半月有余,便是太祖爷爷的寿辰,到时候可还得劳烦怜儿你了。” 伊怜儿躬身笑道道:“林老将军乃是我大兴的国柱,能为林老将军贺寿,是怜儿的福分,怎敢谈什么劳烦二字?林公子莫不是对怜儿有什么意见?” 林崖笑了两声,而后道:“我哪敢有什么意见?不知怜儿你今日这番,所为何事?” 伊怜儿却是朝着周正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拱手说道:“自我大兴立国,仙门避世封山,前几日楼主得了消息,破剑仙门峰主繁星仙子而至上京” “破剑仙门?” “是不是就是当年被斩的熊远山啊” “大兴建国之后,仙门的确难得一见了。” “见他们作甚?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场面一时间又哄然了起来,只见一些小厮纷纷朝着楼外而去,不用问,必然是去打探什么消息,或者通知什么消息去了。 伊怜儿显然对此并不陌生,或者说她是故意想要制造这样的场面。但是疑惑却是在周正与繁星的心头泛起,伊怜儿这一拳,可谓是把二人打了一个懵圈。 请帖之上,周正翻来覆去的查看,也只是有他的名字,而关于繁星,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这时候,他才意识道,自己这一路之上,想来必然是被有些人看在了眼中,但周正同样不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能一路探查二人的行踪且不被发现! 对于此,听雨楼的吴道子,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而对于繁星而言,她本就是跟着周正看戏的,却是在一时间成为了戏台之上的主角,对于此,当然不能承认! 她现在是周青,关繁星什么事? 故此,她依旧安稳的坐着,丝毫不显恼怒。 林崖却是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探出护栏说道:“一个破剑仙门的人也能让我等前来?怜儿,这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伊怜儿见众人微微恼怒,但是却丝毫不见其慌乱,说道:“非是怜儿玩笑诸位贵客,破剑仙门前任门主虽说犯了我朝律令被斩,但其弟子下山匡扶社稷,攻伐天下功不可没,此乃高祖之论。今日请诸位贵人前来,一是为了林公子,赵公子接风洗尘。其二,便是姜姐姐,她回来了!” 伊怜儿说完之后,周正的手便不由得一紧,但是随即繁星便按住了他,且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赵玉生赫然起身,而后急着朝楼中喊道:“可是雪柔妹妹!?你,你好了?!” 周正听闻身后有些许的动作微微动了几下,而后便听到身旁包厢之内的小姐说道:“小女姜雪柔,见过诸位兄姐。有劳赵哥哥记挂,雪柔已然痊愈。” 赵玉生直勾勾的盯着姜雪柔,而后说道:“你自幼身子骨便弱,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难以行动,幸而老天垂怜,小梦儿这个称呼,怕是要摘了去喽。” 林崖笑了几声,而后道:“姜家妹子那时候身子弱,一年中有十来月出不得房门,只能躺在床上,故此我们便叫她小梦儿。好啊,好啊!没成想我与赵大一回来,便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事情,该聚一聚!” 周正且是有些听得不耐烦了,人便在他身后,故此他起身便朝着旁边的包厢之内而去,且不管那小丫头的惊慌失措,拦着周正便喊道:“你这登徒子,好大的胆子!” 周正却是丝毫不再理会小丫头,反而盯着那女子的背影便问道:“敢问姑娘可否回头一见?” 那女子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却未曾回头,便是连头上的帷帽都不曾掀开了去,却是说道:“公子这是何意?” 周正盯着她,说道:“路上且是没有看清楚,故此这番,定然要看个明白!” 姜雪柔说道:“我与公子萍水相逢,无仇无怨,何故这般?” 周正却是问道:“可否一看?” 姜雪柔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什么。 小丫头见此,便朝着周正叫道:“快走快走!烦死了!” 周正退后了两步,而后却是一笑,看了看周围跑过来的人,忽然说道:“听闻有一仙体,自幼伴雪而生,虽悟性超绝,经脉贯通周身,乃是天骄之资。但却有先天体弱之象,俱风霜雨雪,俱光寒水气,非至清至静之地所不能生也。不过,姑娘,你这番肆意而行,莫不是,不想活了?!” 小丫头听闻,当即便道:“你好大的狗胆!来人!” 周正看了看身前的小丫头,而后又看了看把他围住的下人们,便笑着朝小丫头说道:“你看,你家小姐还不曾说什么呢。” 赵玉生见此却是说道:“周正!你莫要乱说!虽说听雨楼之内不得动手,但是出了这楼,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 那姜雪柔调转过了身形,而后盯着周正道:“我已然痊愈,何故说什么不想活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此乃天咒,岂可愈合?若是我,必然不会如小姐这般狠,仙根一断,神仙难救喽!” 周正说的极为的惋惜,而后摇着头,摆了摆手之后,便盯着身旁的下人道:“请让一让,谢谢。” 回到座位上之后,繁星才朝着周正递过了一个询问的神色。周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崖见此却是道:“周正是,你最好跑的快一点!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我雪柔妹子,可不是你能出言轻薄的!” 周正看向林崖,而后说道:“我轻薄她什么了?说两句话就轻薄了?要是这样来算,那你可是从小轻薄到大”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一众人也难以预料到,周正竟然如市井泼皮一样,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一时难以招架,一个个都笑出了声来,而后又察觉到气氛不对,故此又给憋了回去。 林崖咬了咬牙,而后道:“你很好!看来我林崖离京不过五六载,这上京,可真是变了啊。” 赵玉生却是不理会二人的对话,而是朝着姜雪柔问道:“雪柔妹子,他说的是真是假?” 姜雪柔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才说道:“师傅说我体质特殊,皆是因为体内有一条寒脉所致,因为年幼,故此不能将之取出,恐伤及性命。而今已有年月,时机已到,故此将寒脉替我拔除,故而可以痊愈。” 那赵玉生听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在周正与姜雪柔之间,他还是偏信姜雪柔的。但是对于周正的话,他也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情下意识的忽略了去,故此又朝着周正说道:“看来周公子也略通医术,不知雪柔妹子说的,你可信服?” 第76章 热闹 “老爷,打听清楚了。” 那文士摆了摆扇子,示意继续。 “雪柔郡主于三日前暗中回京的,不过当时您在天命司” 那文士点了点头,而后道:“朕自是下过令,不得打扰。行了,明日你且让她进宫来。菁菁那丫头也能消停点。” “是。” 周正一听赵玉生的问话,便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些人,是不会在意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的。 便点着头道:“自然信服,她死志不改,我能如何?” 赵玉生闻言一愣,而后道:“好胆色!阵前不斩无用之人,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咒我家妹子,她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对不住了。天涯海角,你尽管去来,若不能将你的头颅挂在城头,我便不当这赵家公子!” 周正对于赵玉生突然之间的威胁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说道:“不当赵家公子?你要当赵家族长?你爹他可正值壮年呐!” 赵玉生怒道:“你真是个泼皮!” 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伊怜儿所能控制的方向了。她本想着借此由头好把周正暗中留下,且方便他们问询,不过对于楼主的安排,她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伊怜儿并不清楚,找一个人来问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周正这种没有身份的小人物,只需要暗中出动两个人便能办到的事情。但是吴道子却是否定了这一计划,反而要大张旗鼓的来,当下事情的发展已然不是当下她可以控制的局面了。 周正很刚,即便是在暗中观察的吴道子也没有想到,他这么一个人,短短时间之内,便得罪了三尊大人物。这等气魄,他听雨楼拍马也是赶不上的。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周正便是个刚出山野的毛头小子,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故此他并不知道,得罪了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甚至吴道子一度的怀疑自己,是否对于周正这个人过于谨慎了? 但是那一封接一封的密件在告诉他,周正这个人,是他吴道子所关注的。 “呵呵,拉我下水吗?听雨楼,有些人看着碍眼喽。” 吴道子对于眼前的情况有些意外,但也并非是很意外,他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是无法猜测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现下看来,周正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威胁的,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而他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其上写着姜离二字,但是在下面,却是没有丝毫的信息可以查询,他不由得暗中握了握拳头,一股难以开解的愁绪浮上心头,这种情绪,便如同他当年接管听雨楼的时候一样,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不得不恐惧这个名叫姜离的人,除了突然间出现的名字,任何信息都无法查验。但是这天下,自从他接管听雨楼而来,便没有他吴道子,查不到的事情! 周正看了看赵玉生虽然气急,但依旧保持着一股君子风范,故而心头玩心四起,便朝着赵玉生与林崖看了看,而后道:“唉,都是可怜人呐。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被人公子少爷的叫着,却是难得自由之身,在家被父辈祖辈压着,在外被名声面子压着,这被压的时间长了,即便是骂人,也骂的不痛快。我说你们,活着真没劲气。” 说着还长叹一声,而后道:“若是我,当真要被憋死了。” 林崖一听便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周正支起身子,而后大声鼓掌笑道:“我儿聪慧,一点就通。” 林崖突然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当下场面上他再不做点什么,当真要把面子都给丢完了。被打被罚都是小事,丢了面子,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却见林崖起身之际,身旁的中年人却是急忙按住,而后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林崖恨恨的坐了下去,却是又狠狠的瞪了过来。 周正看着那双要吃人的眼珠子,说心中不慌那是骗人的,但是他也不愿意自己吃亏啊,故此他又说道:“豁!这眼珠子一看,就知道他晚上准没睡好,多半是肾虚!” “哈哈。” “肾,肾虚,哈哈哈。” 繁星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道:“你虽然学过医术,但是也能胡乱诊治。” 周正疑惑的看了繁星一眼,而后道:“那你说说,他是什么症状?” 繁星忍下了笑声,而后不管旁人看过来的目光,看了一眼林崖道:“血丝密布,心神不定,易燥易怒,这不是你常说的阳气不足,阴阳混乱,晚年痴傻之症吗?” 周正想了想,而后便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错,若是这般情况下去,怕是” “周公子!周夫人!还请嘴下留情!” 那林崖身旁的人突然拱手说道:“得罪我林府,并非是什么好事,不过言语口角之争,我家公子回京且是喜事,二位若是不愿久留,可请自便,吾等绝不事后寻你便罢。” 周正却是不再理会,朝着不远处的伊怜儿叫道:“伊怜儿?” 伊怜儿只觉得手中都是汗水,听到周正的呼叫便急忙回过神来,而后便不知怎怎么的便近身过去,道:“周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见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且是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感受,把请帖夹在双指之间,便问道:“你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其实伊怜儿也想知道,如今周正当面问了出来,她不说个一二三,不说周正,便是她请来的这些人,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琴姬而已。 故此,伊怜儿等了一小会之后,便道:“想来公子不清楚我们听雨楼的营生,故此邀请公子前来与京中才俊一聚,若是有事也能多条路子,只是不曾想,公子倒是刚毅。” 周正不理会伊怜儿的搪塞之词,又问了一句道:“你可知道,牛二河他们的消息?” 伊怜儿心中一惊,她起初以为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出来,但事情便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倒不是怕周正的问题,而是被一些人听了去,听雨楼关注着这么一个小人物,其中所蕴含的意味,便能让一众人细细揣摩了。 伊怜儿反应也不慢,故此便说道:“若公子想要得知,还请等楼主回来。只是,听雨楼的规矩,凡询问消息者,纹银五百两起。” 周正看了看繁星,而后搓了搓手,并没有再问。 繁星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而后从衣兜之内掏出了一尊玉刻的神像,其上纹理极为繁杂,座下金莲栩栩如生,五官惟妙惟肖,金丝溜边,浑然一体。 便是这么一尊小小的玉镶金,远不是五百里纹银可以买的来的。 伊怜儿看着神像愣愣的出神,繁星却是说道:“够了没?不够还有。” 伊怜儿虽然说不上震惊,但是能顷刻之间把这尊神像拿出来的人,却是不多见。听着繁星的询问,便下意识的说漏了嘴出来道:“繁星仙子,自然是够了,只不过此物太过于贵重” “她就是破剑仙门的繁星?!” “她,她不是周青吗?怎么又会是破剑仙门的人!” “听说她与周正是兄妹来着!” “胡说!她是周正的小妾,但是不知道这周公子的原配夫人且又是什么来头!” “他一个山野村夫,如何能得仙子青睐?必然是假的!” 繁星把玩着手中的神像,而后笑眯眯的看着伊怜儿,周正知道,繁星的这种样子,必然有人要倒霉了。 只听繁星笑着说道:“还是怜儿妹妹消息来得灵通呢。今日一见,当真是个妙人儿,妹妹你看我家周郎如何?” 周正一听,心中顿时暗道不妙,故而准备起身告辞,哪知繁星却是朝他瞪了一下,周正便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拿起茶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伊怜儿也不惧她,便惊讶的说道:“原来仙子已然成亲了?怜儿不知,还请仙子莫要怪罪。周公子英俊潇洒,不拘于世俗,能的仙子青睐,自然是极好的。” 繁星笑意更为浓厚了一些,便道:“那边好。你看我明日托个人来做媒,还望妹妹莫要责怪,早日入我周家,也好在这楼中卖笑来的自在啊。” 伊怜儿一听。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中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繁星显然比她小的多,但是却一口一个妹妹,如今更是要把她买回去做小妾,换谁都一时间无法接受的。 但是伊怜儿也不能同繁星犹如泼妇骂街一样的吵一架,上流虽然很多事情很方便做,但同样有些事情虽然简单,却仿佛有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放不开手脚来。 故此,伊怜儿只能微微后退半步,而后道:“多谢仙子垂怜,不过怜儿蒲柳之姿,何德何能攀的上周家门户,仙子莫要打趣怜儿了。” 林崖听得他们的对话,便冷哼一声,道:“哼!一个山村野人,也配的上怜儿?” 繁星转头看着林崖,而后冷哼一声,便拉下脸来说道:“怎么,我破剑仙门都配的上,她一个琴姬倒是比我仙门还尊贵?!还是说,你将军府,要与我仙门对上一对?” 繁星话音一落,刹那间整个楼内便安静了下来,林崖一时间便感觉到,若是他说不对半个字,怕是要闯祸了! 仙门虽然淡出了尘世,但是他们这些世家又如何不知道,仙门在这世上的分量! 第77章 不智 繁星的话,便犹如千斤般的秤砣压在了林崖的心头,他自是想要反驳一二,但是思来想去当下便觉得说什么也不对,故此便沉闷了下去。 林府不会因为一个琴姬而与仙门对上,这种事情林崖清楚,繁星也清楚。 虽说繁星借着破剑仙门的由头暂时把林崖压了下去,但事后待他们调查清楚,怕是事情便不会这般顺利了。 不过,繁星在赌。 赌的并非是世家的能力,而是郑丘虚的态度。 并且,以繁星对郑丘虚的了解来说,她的赢面很大。 当下林崖也一时间无法去查证这些,故此算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既然说不过,那便不说,事情已然到了这种程度,面子能否保全已然不重要了。 故此,众人对于林崖的沉默并没有出乎意料,若他真个当下与繁星对峙了起来,那才是意料之外。 世家子弟,见多识广,故而思虑更多,并非都是一怒为红颜,为搏佳人一笑的。 场面上,一时间便冷了下去,并没有人想来触这个霉头。 伊怜儿虽然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但是对于眼前繁星这一番极为强硬的态度,一时间却难以招架。她之所以把繁星拉出来,无非便是要把风向都转移到繁星身上,这种手法对于她们而言可谓手到擒来,但前提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很明显,繁星并非是可以随意控制摆布的憨憨,当即便对伊怜儿展开了反击,对于祸引动水这一招,繁星用的极为的熟稔。 伊怜儿有些微微焦急,故此她看向周正,弱弱的唤了一声“周公子”。 周正却是只喝茶,不说话,便在场面一度尴尬的情况下,那姜雪柔却是开口说道:“繁星姑娘,你何苦为难于她呢。怜儿,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那伊怜儿微微松了口气,而后朝着姜雪柔拂身一礼,而后便又对着繁星拂身一礼,告罪道:“还望仙子恕罪,是怜儿不懂事。” 繁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说:“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神像拿去!把我要的,拿过来。” 伊怜儿点点头,而后朝着远处的小厮招了招手,待到近身而后便交代了几句之后,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而后朝着繁星道:“仙子稍等片刻。” 周正看着这楼阁之中,一时间不由的好笑,说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真个拿出来一比较,他还觉得不如在北海来的爽快。 他自是习惯了能打便打,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让他脑壳生疼。而此刻他也有所明悟,关于自己为何能收到请帖,怕是并非这伊怜儿的意思。 而更令他不解的是,为何自己与繁星的行踪,这么快就被人给摆在了明面上?若是听雨楼是背后的那双眼睛,那么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繁星已然与破剑仙们有了嫌隙,但是如今繁星提了出来,却是扯虎皮拉大旗,一时间喝退了众人,由此可知,听雨楼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但便是这个一知半解更让周正疑惑,听雨楼为何关于他与繁星呢? 二者之间,貌似从前并没有任何一点交集,若非昨日的请帖,周正怕是连听雨楼的大门在那个方向,都不会去在意。 不多时,那离去的小厮已然回到了门楼处,而后递给了伊怜儿一封信之后,说了两句便退了下去。 伊怜儿接过之后,便把信封放在了桌上,而后说道:“楼主吩咐,即是仙门来客,此单不受询价,仙子请便。” 说完之后,便退了去,而后回到古琴旁之后,便说道:“怜儿前几日新谱了一曲,各位且听一番,若有不足之处,还望指点一二。” 随着琴音的缓缓响起之后,楼中才有些缓和了开来。 繁星推了推身前的信封,而后说道:“快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之后便一眼扫了过去。 看完之后,周正有些哑然,又有些激动,信上的内容记录的很是详细,想来这么大的招牌,也没有哄骗他的理由。 “找到了?” 繁星问道。 周正说道:“怪不得在城中找不到,原来他们不在城中。在城外的东郊,便是我们那日路过的镇子上。” 繁星听闻,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再坐坐?” 周正摇头,而后起身便走,不过在他路过姜雪柔的桌旁时,还是顿了一下,而后说道:“姜姑娘,他日若有不便,可来寻我。” 说完之后,不等那小丫头说话,二人便朝着楼外而去。 便在二人离去之后,一道道身影便动了起来,伊怜儿的琴声,已然不似先前那般令人陶醉了。 不过依旧有一些雅客,待到琴曲结束之后,才颇为不舍的离开而去,伊怜儿也便只是一个劲的告罪,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是她没有安排周全。 中年文士是最后一个走的,不过在他离去的时候,却是派人告知了姜雪柔一番之后,得了回复才满意的离去。 在他眼中,只要不是危及社稷与他地位的事情,一般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世家也好,仙门也罢,在他眼中,这些二代们便如同两小儿骂街一样,平白的无趣。 当听雨楼之内空荡荡起来之后,吴道子才招了伊怜儿上去。来到楼顶之上后,伊怜儿却是显得有些委屈。 吴道子见状,便笑着道:“若是你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被外人看了去,岂不是要找我来拼命?” “今日之事,你感觉如何?” 伊怜儿跪坐在茶炉旁,而后搅动着茶炉之中的茶沫子,那浑浊的沫子在她几下搅动之中,却是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清浊分明了起来。 而后她看着吴道子说道:“那仙门中的人,都是这般盛气凌人?” 吴道子笑了一声,而后道:“若是你也有那等目中无人的本事,便也不会问出这种没有用的问题了。” “呵呵,是不是与你往常接触的王孙公子们不同?他们虽然有权有势,但是也还在这王朝之中,抱起团来才能生存。若是离开了这王朝,他们便连山中的野人都不如。仙门呐,那可是令王朝都忌惮的存在。” 伊怜儿说道:“那熊远山不是被朝廷斩了吗?若是朝廷忌惮,岂会对仙门掌门出手?” 吴道子摇了摇头,而后道:“熊远山不死,那今日的掌门便只能是弟子,即便他有千百种手段,也是弟子!但熊远山一死便不同了,朝廷的忌惮会小很多,而那弟子,却是能坐一坐那掌门的位子,若是换做你,你又该如何?” 伊怜儿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故此后知后觉间,只觉得浑身发冷。 吴道子见状便继续说道:“那周正你看如何?我觉得繁星那丫头说的并没有错,如今看似安稳,但风雨楼已然处于飘摇之际了。” 伊怜儿手上的动作一停,而后诧异的说道:“父亲你也觉得我该嫁人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道:“该嫁了,林崖,赵玉生他们都回来了。这上京之中,看来要热闹了。你若是不绝了他们的念想,那么必然会有人让他们绝了念想,都是国家的栋梁,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听雨楼琴姬,而耽误了前程?!” 吴道子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我自是可以保的住你一时,但我保不了你一世啊!” 茶炉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那伊怜儿突然间显得有些萧索,只听她说:“我明白的。父亲,我明白的。只是不曾想,时间过得这般急促” “况且那繁星也只是一时想与我较量,戏言罢了。” 吴道子笑了一声,问道:“你便是觉得那周正配不上你罢了,又何必拿繁星来挡我。” “今日之所以让你弄这么一出,还是想看一看周正此子的反应如何。不过从其言谈举止来看,不是个怕事的,同样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但从密件之中所知,周正此子乃是因为其妻子姜离之因由而自行愈合,其中细节并不清楚。” “而之后对于他如何结识的破剑仙们亦是没有详细的消息,不过此子虽然看不清楚,但从繁星身上也可以揣摩一二。” “仙门之人,眼高于顶,若是周正没有什么秘密,那繁星必然不会这般维护于他,更何况,那繁星明知道周正已然成婚,却是毫无顾忌的放出了流言蜚语,此种情形,不由的令人深思呐。” “再一个说,那周正既然敢同林崖赵玉生打擂,且不说他是否愚蠢,但我认为,若是心中没有底气,且是不会这般无脑而上的,你且仔细想想琢磨清楚,我吴道子一生看人,还不曾看走过眼。周正此子,怕是有天大的秘密。” “父亲何以见得?” 吴道子看着伊怜儿倒出来的茶水,而后便说道:“这茶,你得煮沸了,然后搅匀称之后,才能不显浑浊,入口才能柔顺甘甜。但若是换一副茶具,换一个人来烹,却是又一番滋味,怜儿,你还是莫要急躁,且看他一看如何?” 第78章 重逢 伊怜儿从未想过,今日事情的发展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对于吴道子的建议,或者说是安排,伊怜儿一时间难以接受。 周正,那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顺眼的人,却是要被安排下嫁于他,这种事情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伊怜儿有些措手不及。 而她自是知道吴道子并非是什么临时起意,怕是已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这般说与她来听的。以伊怜儿对于吴道子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但是她又不禁想到,如同吴道子这种执子之人,那她也便是其中一子,又是什么样的局面,可以让吴道子把自己也放入棋盘之中呢? 伊怜儿不由的看向了窗外,以往她最喜欢的便是看着窗外,那风,那树,以及那自由自在的鸟儿。 这时候,是属于她的,也是她独有的放松。 而今天的窗外,却是显得有些的忙乱。 周正与繁星离开听雨楼不久,便看到了熟悉的车驾从身旁经过,但是那林崖与赵玉生并没有多说什么。 该说的狠话已然在楼中说过了,对于他们而言,说过的话若是重复说,那威信自然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殆尽,到时候事情没有做完,自己倒是成了笑话,这种傻事,是不会做出来的。 虽说不过是一些口角之争,但是忍一时且并非是风平浪静,退一步也并非是海阔天空。而对于周正这么一个人,他们已然想好了各种计划与谋算,其余的,便交给天意了。 繁星他们且是难以去对抗的,在没有弄清楚仙门的态度之前,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忍,而忍,恰巧是他们日日的必修课。 想要成为人上人,不一定要吃的苦中苦,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忍。 当忍不住的时候,便也是要决定人生的时候。 繁星可不管他们如何能忍,反正她是没有必要忍。即便是周正,也没有丝毫让自己受委屈的意思。 反正周正也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不过跑就对了,想来他们这种极为要面子的人,做不出那种祸害旁人的事情来。不过虽是这样想,但他还得为牛二河他们做一番打算,人心不可估量,亦不可肆意揣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后悔终身,那可不是周正想要看到的局面。 二人出城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奔东郊而去。 东郊不同于在城内,虽说都在上京,但是东郊便显得有些脏乱了。不过总体大多是一些来上京逃生的人,有本事的,不须几日,便能混出一些名头来,或者倒腾一些家财,而后带着妻儿老小的入驻到城内去,那在郊外便是人人为之称赞的能人! 但也有一些,便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好的命,只能待在这里,但也不至于有一顿没一顿的,只求一个温饱。 二人并没有换了衣裳,故此进入东郊之后,显得极为的惹眼。 周正看着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便过去问道:“老丈,您听得清?” “啊?说啥子?” 周正且是不会去重复问,只见他拿出了一小块银子,而后放到老头手中之后,便问道:“有个叫牛二河的,住哪啊?” 那老头拿起银子咬了一口,而后看着银子上面的牙印,笑了两声,而后道:“牛二河啊,跟老头子来。” 信封之上,并没有牛二河的具体住址,且是因为东郊算是一个平民窟,只要有空地,便能搭起房子来,收几个铜板之后,官府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此,这片地方,尤为的混乱。 但同样,越是混乱的地方,事情反而越是有些好办,只要有银子,办事的效率,比之于上京还快那么几分。 老头走的不慢,没有一点腿脚不方便的样子,七拐八拐之后,便也在一处小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而后老头指了指屋子,便离开了去。 周正上前深吸了两口气,虽然空气之中的气味很是难闻,但对于即将要见到的人,这些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去。 周正敲了几下门之后,便听到里边传来了张秀兰的声音,不过那语气可并不怎么好听。 “当家的不在!这屋子是衙门过了堂的,你们乱收杂七杂八的钱我们也是给了的。莫要欺人太甚!” 周正又敲了两声,而后轻声说道:“大嫂,我是周正。” 屋子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但是与周正预想之中的并不一样,反而却听屋内的张秀兰说道:“怎么,变着法子上门来了?赶紧滚,若是再打着正哥儿的名头来,我家汉子,可不是吃素的!” 周正无奈的朝着繁星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却是一时间便冷下了脸来。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似这种情况,她一眼便看到透彻。 周正缓缓在屋子前坐了下去,张秀兰不开门,自然是有让她防备的事情,他却是不能吓坏了她们,反正人已然找到了,不在乎多等片刻。 不过这一等,便是整整一日。 张秀兰的谨慎,超出了周正的预料,若非繁星一直确认屋内之人安全,周正已然是忍不住了要破门而入了。 不知是周正与繁星的穿着起到了什么作用,自从二人在屋子前坐下之后,整个路过的人都绕着他们走,而后小声嘀咕着什么。 繁星听了自是笑了笑,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他们这边的规矩倒是有意思,穿着富贵的,不能招惹,不能搭讪。” 周正歪着头,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嘛。” 繁星却是道:“正常个鬼哦!” “那个人没有攀附的心思,但是这里的人却是对我二人避之不及,若说他们不像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有人不让他们做一些事情,这种手段,当真是不多见了。” 周正道:“不过一个郊外,横竖不过千百来人,有什么不好管理的。” 繁星却是白了他一眼,而后道:“这里可是地处上京!连乾天殿的那位都管不住悠悠之口,但这小小的地界却是人人都能下意识的避开,你说怪不怪?” 周正无所谓的说道:“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与咱们关系不大,他们若是反抗,必然不会是如今的局面,但是他们选择了妥协,那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说不上好与坏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听雨楼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正午了,但是却不见张秀兰开灶,周正张秀兰的反应便也没有上前去打扰。直至黄昏,昏黄的日头下,牛二河的身影便渐渐的出现在了周正的眼中。 “大牛哥!” 牛二河已然沧桑了很多了,并不同于他在牛家村那般容光焕发,他硕大的身形微微佝偻了起来,一双眼神没有了往日间的神色,极为的浑浊。 当那一声大牛哥传来的时候,牛二河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脑袋,对于突然出现的幻听他貌似已然习惯了。 但是随着他离家的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一道日头下的身影却是在眼中越来越清晰了。 “正正哥儿!” 周正忙赶上前去,而后道:“大牛哥,怎么这副模样!” 牛二河一时间便抖起了身子,而后看着周正,那手想要拥抱过去,但是却又缩了回去,周正却是不管那些,没有牛二河,哪有他周正的今日? 周正一把抱住了牛二河,而后一道劲气便暗中打入了牛二河的体内,一时间,他的心便凉了半截。那体内有着极大的暗伤,不过大多是一些淤青肿胀,但即便是如此,也难以让周正平息心中的怒火了。 牛二河抱住了周正,而后一个劲的拍着他的后背,说道:“你还活着哩!还活着啊!” 张秀兰听到叫喊声,便也慌忙的走出了屋子,看着周正一时间便红了眼睛,道:“正哥儿!真的是你!” 周正一时间想笑一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对于眼前的情况,便在看到张秀兰与牛二河的第一眼,他已然明白了一些。 张秀兰的样子也颇为潦倒,往日间的那股子灵动已然不见了,但周正依旧叫了一声大嫂,这一声大嫂叫出来,张秀兰便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人间事,并没有那么多欢喜,人回忆一生的时候,往往是那些最为痛苦的,让人难以忘记的事情。 “小宝儿呢?师父呢?” 牛二河拉着周正并没有放手,而是说道:“他们遭了官司,如今在衙门里呢。” 周正一听,便也没有多问,而是说道:“大牛哥,这地方住不得人,且随我入城,如今我在城中安了房子,咱们从长计议!” 牛二河一听,便说道:“可是” 周正却是打断了他,道:“大牛哥,别可是了,当初你收留我的时候,我可没有半点含糊呢。” 张秀兰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便在周正说完之后,却是已然拿出了包袱,而后便出了屋子。这种情况,想来她已然做好了随时要逃的准备了。 繁星同样冷着脸,而后朝着周正说:“来人了。” “牛二河!天爷啊,总算是逮着你了!怎么着?想跑?问过爷没有?” 第79章 古怪 周正看着打西边来的四五号人,朝着繁星微微摇了摇头之后,便换了一副很是谄媚的样子,朝着那些人迎了了上去。 “几位爷,这是我家哥哥嫂子,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各位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啊。”说着,便从衣兜之内拿出银子,塞到了为首的汉子手中。 那汉子把玩着手中的银子,而后细细打量了周正一番,道:“你倒是比他懂事多了。” “敢问几位爷,我大哥他犯了什么事?还得劳烦爷几位这番辛苦?” 那汉子收起了银子,而后微微咧嘴笑了一笑,他这一笑,便连带着牵动了脸颊上的刀疤,一时间看起来有些吓人,周正忙装做吓到的样子微微后退了两步,而后讪讪的一笑。 却听那刀疤脸说道:“你大哥他硬气啊,爷看他们是逃难来的,管吃管住的,哦,让他帮忙做些活计,还找爷要工钱,你说说,这谁理亏?” “不讲道理还算了,那小鬼头敢去衙门告老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跟着谁的?牛二河,今日看在银子的份上,爷就不和你计较了,赶紧让你那傻儿子把状子撤了,你好我好,懂?” 牛二河听后便怒道:“岂有此理,你如此颠倒黑白” 周正忙拦住牛二河道:“大牛哥,这位爷说的对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人家的地盘,你断人家财路,人家岂能饶过你?听我的,赶紧准备些银子,上下打点一番,把宝儿他们放出来才是正事啊!” 那刀疤脸一听,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看看你兄弟,是个明白人,做人啊,要有眼力劲儿,别她娘仗着有把子力气就犯贱!” 牛二河不解,为何周正此时会变成这副模样,一时难以转过思绪,但本就嘴笨,便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朝着一行人狠狠的瞪眼。 “我大哥是个直肠子,脑子笨,诸位爷您看这事交给我来办如何?里里外外的都不用各位爷操心,准保妥当。”说着,便又拿出了一些个银票。 那刀疤脸看着银票上的数,心中不由的一惊,这银子倒是多见,但是随身带着银票的却是难碰,故此不由得心中暗自揣摩起来,似他们这种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不是吹的。 况且周正如此配合他们,虽然不知道来历,但态度却是没有错的。 故此,那刀疤脸顿时笑了起来,而后收了银票,道:“小兄弟你是明白人。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周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而后道:“不过一山村野人,若非大牛哥救济,怕是死在荒野之中,如今世道艰难,但也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那刀疤脸一听,而后便拱手道:“兄弟是条汉子!那这事,哥哥我就不管了,兄弟你若是办不来,可自去找我,这村里只管打听我狗哥的名号,没有谁敢不当回事!” 周正忙抱拳道:“那便多谢狗哥了。” 那刀疤脸而后又看了看牛二河,便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小弟们便离开了。 周正见他们离开,便对一旁生闷气的牛二河说道:“大牛哥,走着?” 牛二河看了他一眼,而后闷声道:“不走。正哥儿你如今发达了,我们这些” 繁星却是忙打断他,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晦气话!你可还记得我?” 牛二河愣愣的看了半天,而后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你是上仙!”说着,便要跪下去,若非周正拉着,牛二河怕是要拜一拜这个“活神仙”。 繁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周正管了,你就莫要多嘴,该吃吃,该喝喝,这才不过几月,怎么的就变成这副模样。” 张秀兰也说道:“当家的,还是听正哥儿的。这上京人生地不熟的” 牛二河一听,当下也便只能如此。 而后又对着周正说道:“你莫要怪你嫂子,那狗腿子见我们是外乡人,一眼就看中了秀兰,不过被打跑了两次,也便不敢轻易上门来了。” 周正应着无妨,但是心中却是已然有些暴戾了。往日间颇为平和的气息一时间躁动了起来,若非繁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出手压了下去,怕是周正会昏了头脑,大开杀戒。 他们固然可以当场便拿下那所谓的狗哥,但是拿下之后,宝儿他们的性命,便无法保障了,故此也只能虚与委蛇。周正可不是什么五好青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听的,只有二叔以及周土的话,如今多了个繁星罢了。 但是这些人,便也只是能听得进去,至于会不会采纳,还得他自己去分辨。 看着牛二河一路上闷不做声,周正便又细细的同他解释了一番后,牛二河才微微红了老脸,但周正笑着说:“行了,大牛哥,这种弯弯绕不适合你这种汉子,学不来的。” 牛二河骂了一声,而后道:“你以前也是个直肠子,还来教我说嘴?” 说完之后,便同周正笑了起来,牛家村,已然成为二人心中的回忆之地了。 “如今也不知道村里怎么样了,那雨听闻淹没了大半个地界,若非上仙出手相救,怕是我等还活不到现在。” “这一路上若非老爷子,怕是断了腿,都走不到上京,本以为到了上京就能安稳下来,却是没想到这些城里人,简直坏透了!” 一路之上,自周正解释了之后,牛二河便似开闸的洪水,说个不停,周正也便只是静静的听着,一时间,他有像是感觉回到了牛家村,只是依旧少了些什么。 繁星便拉着张秀兰小声嘀咕着一些什么,但显然繁星的问题颇为让张秀兰不自在,且时不时的朝着周正看那么几眼。 周正一看便知道,繁星必然是在打听姜离的事情,若非如此,张秀兰也不用这般尴尬。故此周正回头说道:“你想知道姜离的事情便来问我。” 繁星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问你我便是没有脑子。” 行至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了起来,周正上前交了税钱之后,一行人便入了城。 一入城,在城门口的北面,便是一处很宽敞的车马行,雇了一家车马之后,周正说道:“去大樊。” 那车夫一听,便笑道:“得咧,公子且坐好,不时便到。” 大樊,是上京中有名的酒楼,传闻其掌柜乃是宫中御厨的第二十七代传人,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且种类之多,令人咋舌。 京中多有饕客对此查验,无一恶评。 大樊楼地处上京以南,临近承德门,便是所谓的南门。承德门之上,有一城楼,每当夜晚临近之际,便灯火熠熠,与大樊相对而立,乃是上京一绝。 车马在大樊楼之前停驻了下来之后,周正便拉着有些踌躇不前的牛二河踏入了楼门中,其中之景象,让人望而却步。牛二河等人身上的装扮与此地显得格格不入,但既然是名楼,自然不会掉价。 那小二见到有贵客前来,便刚忙上前招呼,当即便道:“公子可否需要雅间?” 周正点点头,而后扔出了些银钱,而后道:“好吃好喝的上,今日为我大哥接风洗尘,你且去寻个裁缝过来,若是银子不够,只管问我来要。” 那小二收起银子,而后道:“公子放心,小的必然安排妥当,二楼兰香阁四位。” 小二大声吆喝了一声,而后便道:“公子,您请。兰香阁内有小隔间,可以让贵人洗漱一番,小的立马去寻两件干净的衣裳来,还请您稍待片刻。” 周正哈哈一笑,而后朝着繁星眨了眨眼,而后道:“赏!” 繁星心头暗自叹气,周正的提示很显然是告诉他,没钱了。 她自是难以理解,似周正这般花钱,有多少是个够?一路上只听张秀兰说他是如何如何的老实,是个过日子的,他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不过这些且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张秀兰猜测,姜离或许已然不在人世了。不过这也不怪张秀兰胡乱猜测,这年月,一个弱女子忽然消失不见了,多半便是没了。 但繁星自是知道,故此也没多说什么。一些事情,张秀兰他们知道了,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繁星朝着小二扔出了十两的银子之后,便道:“且拿去吃酒。” 小二一掂量便知道,这可是绝对的金主,当下便忙道:“谢贵人恩赏!” 说着,便又道:“那小的先带二位前去梳洗一番,两位贵人”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道:“你且自去。” 小二又拱了拱手,而后便带着牛二河他们上了楼。而牛二河对于小二的迎奉颇为不适,显得颇为的不自然。 张秀兰自是不管那些,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上京之中,只要有银子,你就是爷。 虽说人这一辈子无非为了二两钱财,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二两钱财,搭上一辈子不是? 而正当牛二河他们上楼之后,门口却是听到又一人叫道:“哎呦!林公子!赵公子!您二位何时回来了?这位小姐是?” 周正一听,而后心中一阵古怪便突然冒了出来,这么巧? 第80章 入狱 来人自然是林崖,赵玉生,以及那帷帽遮面的姜雪柔。 按道理来说,似她们这种大家闺秀且是难以自由出入门户的。莫说是自家大门,便是她所在的闺阁一般都不会踏出,而今却是一日间再次遇到,说没有缘分那是假的,只是不知道这是福缘,还是孽缘了。 若按照周正的意思来说,必然是孽缘无疑。 只见那小丫头气鼓鼓的瞪着他,但是却并没有开口,想来是姜雪柔必然回府之后好好调教了一番,那小丫头眼眶红红的,必然是收了委屈,又不敢发泄出来,故此看到周正的时候,也只能再度忍了下去。 周正一时间不解,这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大气,整整一天了,都是这番样子?明日她那小脸岂不是得肿起来 肿不肿的周正不关心,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也没把几人放在心上,自是朝着楼上而去。 “墨雪厅可还留着?” “林公子,瞧您说的,就是我们掌柜的来了,也好生交代要给您留着哩。每日都有洒扫,不曾开放过。” 林崖满意的点了点头,稍微找回了一点世家公子的感觉,而后便说道:“派几个上去候着,老规矩!” “唉!公子您请。” 待三人走动之际,那小丫头却是一时间出了神,若非姜雪柔唤了她一声,那小丫头还在不知道想些什么。 “颖儿,快些跟上。” 颖儿回过神来,忙告罪一声,而后小碎步跑至姜雪柔身旁,俯首贴耳说道:“小姐,那个周正!” 说着,便指了指他们身侧二楼的一道身影。 姜雪柔自是摇了摇头,而后说:“莫要多事。” 小丫头却是说道:“他咒你,岂能轻易饶了他。小姐你就是好脾气,无端的受这种闷气!” 姜雪肉摸了摸颖儿的脑袋,而后说道:“颖儿乖,我都不曾生气,你且乱操什么心。” 二人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众人,林崖起初并没有察觉到周正,但是经过颖儿这么一点,便也顺带着看了过去,一时间双拳紧握,赵玉生见状,连忙想要拉着他,但是却慢了那么一步。不过,赵玉生一个书生,即便是拉住了,怕是也会被林崖带倒。 偷袭的最高境界,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林崖显然并不得其中的真谛。 那很是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带风而来的拳头朝着周正的后背便这么袭来,周正微微侧身,而后笑眯眯的看着林崖从他身前栽倒了过去,笑着说道:“呀!林公子为何行刺本人呐!我要报官!!” 繁星看着忽然扑倒在他身后的林崖,也慌忙大叫一声:“登徒子!” 而后捂着身子,一副极为惊恐的样子。 周正见状,便喊道:“哎呀,林崖,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的小妾,当真是,真是,罪不可赦!” 说完,周正便一下子扑了上去,而后一拳接着一拳便落到了林崖的身上,待察觉到有人上来的时候,他却是放弃了抵抗,而林崖已然怒急攻心,翻身便将周正按压在地上,而后左右开动,打了一个痛快。 周正只觉得那林崖的拳头丝毫没有劲道,故而小声说道:“你没吃饭吗?用点力啊!” 林崖一听,这还得了? 站起来便朝着周正身上踹了起来,周正见状,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杀人了!哎呦,有没有王法啊!有没有人管啊!” 林崖却是越打越舒服,只听他说道:“打死你个泼皮!” 繁星却是在一旁忙说道:“林崖,他是我仙门的女婿,你敢动他?” 林崖停了之后,才微微停了手,而后道:“哼!看你小子还敢嚣张,告诉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正躺在地上哼哼呀呀,而后却是嘴上不饶人,指着林崖道:“你小子等着吃官司你!” 林崖却是冷笑一声,而后说道:“这衙门听你的?”说着,便朝着自己胸口捶了一拳,而后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流出了一丝血迹,而后说道:“你谋杀朝廷命官,等着吃官司你!” “我靠!”周正忙起身道:“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不过,这点血迹怎么能说告我谋杀呢?” 说着,便朝着林崖又是两拳,这一次可不同于之前那种,两拳下去,林崖面色陡然间便通红了起来,而后一口淤血便止不住的喷了出来,一时间林崖心中大惊,若是再来两拳,他必然命丧于此! 不过周正也便只打了两拳,而后又躺回了地上,看着赵玉生他们便说道:“别掺和,否则后果自负。” 赵玉生却是道:“你莫不是傻了?” 而后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本来就不见的你聪明。” 姜雪柔却是说道:“林大哥,赵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莫要计较了。” 林崖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他自是为了解气,但是随后便有些后悔了,周正那两拳算是把他打醒了,且不说繁星如何,单单周正挂着一个仙门女婿的名头,便不是他可以轻易弄死的。 但是仇人见面,哪有那么多的思量?且先痛快了再说。 周正一听姜雪柔的话,顿时便不让了,说道:“这不成!他调戏我婆娘,然后又要杀我,我要报官!你跑不了的!” 林崖有些害怕,但却又有些恼怒,故而道:“怕你不成!” 赵玉生忙说道:“林兄,三思啊!” 世家子弟犯了事,一般是不会过堂的,大多在事情发生之后,私下处理,若是摆到明面上去,莫说官府不好做,便是各方都有小心思了。 牛二河他们闻声而来,而后看着倒地不起的周正,便忙道:“正哥儿,这是怎么了?” 周正痛苦的叫了一声,而后指着林崖道:“他,他调戏繁星,而后还,还要杀我!” 牛二河一听,便朝着林崖怒道:“你真是禽兽不如!我们要报官”说着,便神色黯然了下来,而后看着周正道:“正哥儿,那官府必然和他们沆瀣一气,这官报不得啊!我们还是走,这京城乌烟瘴气,哪有什么清明啊!” 牛二河声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呵斥道: “放肆!” “大胆!” “胆敢辱没朝廷!” 赵玉生等人连忙呵斥,牛二河的话,已然触及到了一些规矩了。张秀兰忙拉住了牛二河,而后繁星却是朝他们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时,便见两个捕快而来,问不清缘由,一时间也难以定论,但周正与林崖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故此便一一拿了回去。不过待遇还是有极大的区别的。周正是被锁了的,而林崖,却是被请上了车的。 周正朝着繁星示意了一番,而后繁星点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牛二河可一时间急坏了,故此他忙问道:“上仙,这可如何是好?” 那赵玉生等人还不曾离去,故此也听得繁星说道:“他本就想去坐一坐大牢,且莫要管他。” 牛二河一听,顿时道:“那大牢有什么好去的啊!这傻周!” 张秀兰一听便回过神来,而后看着繁星道:“正哥儿是”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小宝儿和王白首不是在牢里吗,他总不能去殴打官差。不过那林公子倒是倒霉,自己贴上来了。哈哈。” 姜雪柔一听,而后便朝着繁星问道:“姑娘是说,他本就想去牢房?” 繁星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她们,朝着牛二河说道:“快些吃饭,明日准保有好戏看!” 赵玉生本打算告知于府衙一些,好做一些防备,却是只听道繁星又说:“赵玉生,你最好不要掺和,到时候捎带上你们赵家,可莫要怪我等不留情面!姜郡主,想来陛下催的急,你还是也莫要多管才好。” 姜雪柔一愣,而后道:“你怎么知道?”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十六年前,天山雪顶。” 姜雪柔想了半晌之后,才顿时一喜,而后道:“你,你长这么大了!那时见你,便只有这么小呢。” 繁星笑了笑,而后却是说道:“姜姐姐,周正上午的话,并非诓骗于你,待他闲暇时,可来诊治一番。” 姜雪柔点了点头,而后道:“既然你说有,那我便信。你怎么不来找我,害我等你那么久!” 繁星说道:“师傅不让我去寻你,怕伤了你。” 姜雪柔听后,便朝着赵玉生看了一眼,而后道:“赵大哥,这便是我同你说的,那个小女童!却是不知,她已然长这般大了。那时白然仙尊还不曾给她起名字呢。白然仙尊可还好?” 繁星一听,而后面色一暗,道:“自下山之后,不曾见过师尊。” 姜雪柔不好意思的朝着赵玉生说道:“赵哥哥” 赵玉生忙挥手打住,而后道:“你可别这般说话,让人受不了,今日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完,便带着仆从匆匆离去了。 而繁星却是无奈,姜雪柔对于她而言,便如同一个大姐姐。不过这便是因为当初,整个雪山顶上,只有一个老头,与一个小丫头,而繁星当时的出现,却成了姜雪柔的第一个朋友。 而此刻的周正,却是“如愿以偿”的进入到了上京的府衙大牢之中。 殊不知,稳坐上京府令十二载的吴顺天,即将迎来政治生涯上的转折点。 第81章 诗人 话说对于牢狱,周正还是第一次进入,不同于死间之中的诡异程度,对于周正而言,只是稍微的脏了一些,那一个个被隔离关押的囚犯也显得很是正常。 铁链与地面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道之中显得很是响亮。本就是夜间,但并没有迎接之类的氛围。 而对于牢狱中的规矩,一问三不知的周正正在细细观察着每一个牢房之内的囚犯。 便在看到一老一少以及有三四个汉子的牢房之前,周正便停了下来,而后对着捕快说道:“各位爷,关这间,关这间。” 那捕快自是乐得一笑,以往听得都是一些“我冤枉”、“我不进去”、“放我出去”等之类的话语,而今却是碰到个不一样的,一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过丝毫喊冤,让他们做主的话,反而一个劲的催促,现下更是自己选起了牢房。 不过,他得罪了林公子,那便不好意思了。 捕快冷笑着推了他一把,而后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去哪是你说了算的?” 周正摸了摸身上,而后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位爷,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事,关哪不是个关。您看若是家中缺些什么,只管说与我来,包您满意。” 那捕快却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能在大樊吃酒的,非富即贵,但是公子你惹谁不好,林公子是你能得罪的?莫说是我,便是府令大人见了,都得在一旁陪着。你啊,自求多福。林公子交代了,这人,给我关到最脏最乱的地方去。” 周正不再说话了,这不是银子能改变的事情。 一直走到监狱最后边的时候,那扑鼻而来的恶臭,即便是狱卒都不愿意停留的地方。只见一人捂着鼻子,而后麻溜的打开牢门之后,朝着周正狠狠一推,锁了牢门,便赶忙的退了出去。 “哈哈,这么一个雅间,可是好久都没有人住进来了,小伙子,你待遇不错啊。” 周正朝着牢房对面的人看了一眼,而后道:“幸会幸会,彼此彼此。” “小伙子,老朽裘盛,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正看了裘盛一眼,而后道:“自是想来便来了,哪有什么原因?” 裘盛却是一副过来人的释然,而后道:“唉,想我裘盛,堂堂一代学士,尽落得如此地步,朝堂不公,人心不古啊!” 而后他眼睛忽然一瞪,仿佛想到了什么,而后急切的说道:“说,你是不是大人派来的!是不是大人他终于想起我来,让你来救我出去的!” 周正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那人一听,便愣了一下,而后道:“我错了?不,我没错!是你让我这么干的!是你,是你,我没错,没错” 周正哑然,这人一看就不正常,几句之后,更为让人确定,多半是疯了。 看了看身上的手镣脚铐,身子微微抖动了两下,那镣铐便自行脱离了下去。而后对着牢房的门锁一捏,只听得一声清脆,那牢门便被周正打了开来。 那裘盛一看,突然喜道:“果然是大人派你来救我的,快,快放我出去!” 周正看都不看他,朝着前方便施施然的行去。 裘盛的喊叫并没有招来一些人的喝骂,可能是早已然习惯了他这疯子一般的喊叫,见怪不怪了。 周正的脚步很轻,但依旧被人发现了。 对于这个刚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新人,本想着明日放风的时候试试深浅,却不知此刻惊爆了多少人的眼球。 “兄弟,帮我一把,若是能逃出生天,必有厚报!” “兄弟,快些打开,我这条贱命,就是你的!” 一些人见周正丝毫不理会他们,便又出言威胁,说道:“小子,你若是不给爷打开,谁都讨不了好!” 见周正依旧不为所动,那一些个囚犯便不干了,都是犯人,你装什么清高啊? “牢头!有人劫” 那人话还未说完,周正便提着他的脖子笑了笑,而后道:“想死早说,不用刽子手,也不用过大堂,本公子成全尔等,是尔等的福分呐。” 那人被微微提着离开了地面,而后周正用力一推,便扔了下去,且是听不到什么痛苦的嚎叫声,但是从那人颤抖的身子来看,必然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无法发出声音了。 周围的囚犯一时间胆寒,他们自然是见过狠人,但是像周正这么狠的,那种让人自心底便打鼓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对于周正那邪魅的一笑,纷纷闭上了嘴,他们知道,越是怪异的人,越是难以交往。而周正此刻,便是活脱脱的一个怪人,一个邪魅之人。 若是让他们这时候来玄,对于周正这等人,他们宁愿与官差打交道。 官差或许会泄愤,但最多不过一顿打,但是周正,他一言不合要你命! 而周正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在北海的感悟了。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便要有绝对的效果。 牢房之内渐渐的安静下来,而周正却是不管那些眼神之中的害怕与羡慕,便在一间牢房之前停了下来。 小宝儿窝在王白首的怀里已然熟睡,但是王白首本就睡得浅,故此好奇的看着这个颇为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的人,为何又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周正看看王白首,王白首看看周正,两人大眼瞪小眼,却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周正自从修行之后,面容之上虽然说变化不大,但是依旧是有了变化,牢房之中又漆黑昏暗,故此,王白首便觉得这个站在他身前的富家公子,想要来找他逞什么威风。 但是周正却是心头有些激动,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虽说修行修心,但是周土并没有刻意去提醒,周正也便按照本心行事,对于修士的那些要求,一概不知。 “师师父!” 王白首眼睛一凝,而后盯住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公子,认错人了!” 周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证明,而后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周正啊,师父!” 王白首虽不认得眼前的面容,但是这个挠头的动作,却是极为熟悉的,那形态,他自是忘不了。故而起身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极为清秀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周正憨憨一笑,这时候王白首才认定,此人必然是周正无疑了。 周正的那种憨笑,并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出来的。 而后便忙抓着他说道:“你犯了什么事,怎么也进来了?不对!这里可是上京!那日我们在山下” 周正打住了王白首的话头,而后说道:“师父,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出去说。” “出去?这可是大牢!”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无妨。小宝儿可好?”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道:“起初几天还嚷嚷,不过过了些时日,便也消停了。那牢头也算心善,没有刁难的。” 周正却是笑了一声,说道:“他是见你年纪大了,怕死在这牢里,不好交代罢了。” 王白首一听,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他还是说道:“管他什么心思,总之这地方来的不情愿。” 周正却是说道:“师父你去把宝儿叫起来,咱们出去。” 王白首摇了摇头,而后道:“你如今本事大了,偏不走正道!” 周正一愣,而后当下却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若是真细细说来,怕是不知道要多久了。故此他只是朝着牢门之上的锁链一扯,那锁链便脱离了牢门,王白首便这么瞪着眼,看着周正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正看着一旁微微防备起来的汉子道:“不要逃,否则后果自负。” 那三人看了看你,看了看我,对于周正这种极为双标的做法很是茫然。牛宝儿已然幽幽转醒,但不同于王白首的谨慎,他一眼便认出了周正,故而惊奇的说道:“正叔?” “宝儿,你可睡的真相。” 牛宝儿揉了揉眼,而后便起身朝着周正扑了过来,想哭,却是并没有哭出声来。 周正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比划了一下才发现,这数月不见,宝儿便是又高了那么几分。 “走。” 三人出了牢房,周正又将牢门锁了起来之后,在三人麻木的神色之下朝着牢房外而去。 王白首自然对于周正的胆子有了新的认识,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他想要做什么? “快来人,有人逃狱了!” 便在那狱卒的惊呼声中。周正却是走到他们桌前,而后把酒杯之中的糟酒倒掉,而后又擦拭了一番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朝着愣住的几个狱卒问道:“林崖关哪了?或者说,他被你们放了?” 那牢头一听,便知道这位可能也是得罪不起的主,便心想着拖一拖,便道:“林公子哪能吃得了这番苦头,半路便被家将给捉了回去。”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听着牢门之外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便说道:“让你们大人过来,这算什么章程?为何只抓我,不抓他?这道理若是说不清,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 “何人逃狱!” 周正话音刚落,便听到牢房之外传来一声极为厚重的声音,房门打开之后,周正便瞧见,那人身着官衣官帽,不是那府令大人,又是何人? 第82章 逮捕 “本官吴顺天,你便是那周正?” 周正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形颇为魁梧,且不似文人那般的柔弱,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五官棱角分明,脸型四方,极为端正。 那吴顺天见周正并不答话,便又说道:“便是你要逃狱?!你可知我大兴律令” “林崖在何处?” 周正抬头看着吴顺天,而后冷冷的问了一声。 吴顺天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对于今夜发生的事情,他已然做好了糊涂的准备,但是,周正却没有丝毫糊涂的意思。 “林崖在何处本官不知,也不是本官能管的了的。本官问你,为何逃狱,你一人逃便罢了,何故还带着其他人犯?” 周正喝了口酒,而后道:“既然林崖不在此处,那么本公子也便没有被关进来的理由,你说对,吴大人?” 吴顺天倒是想说对,但是他不敢。 故此也只能说道:“待本官查探清楚,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周正,你可莫要自误!”说着看了看身旁的衙役,而后怒道:“都瞎了吗?让本官亲自动手不成?” 那衙役一听,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周正却是说道:“若不想你的衙门无人可用,你还是莫要乱下命令。”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 周正却是盯着吴顺天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不是君子。你既然要替林府主做,那便需要承受做主的后果。我与林崖的事情,你还是莫要多问,小心官帽不保。” 那吴顺天却是冷哼一声,道:“将人犯拿下!押入死牢!” 周正一听,便不由得高看吴顺天一眼,有魄力啊。 那衙役顿时便放开了手脚,一个个的朝着周正而来,周正却是把手中的酒杯朝周身一泼,那一滴滴酒水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滴滴落在了衙役的身上,而后一声声的惨叫便响彻了整个大佬,顷刻之间,衙役们便倒了一地。 吴顺天丝毫不见其慌乱,而后双目一凝,道:“修士?!” 紧接着便吩咐道:“快去请刑律司的人来!” 周正朝着吴顺天笑了笑,而后道:“你自去请,那我便先走了。” 说完之后,便带着王白首,牛宝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而后出了衙门之后,朝着家中而去。 吴顺天盯着周正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所谓的律法一时间显得尤为的,可笑。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怕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但是最后追究起来,他怕是也逃不了一个无能之名。微微思虑了一番之后,便连夜起身,朝着林府而去,当下唯一能保住他的,也便只有林府了。 而此刻林府之内,林崖却是跪在祠堂之内,其父林山海正在冷着脸,看着身前的儿子。 “外放不过五六载,依旧没有改掉你这臭脾气!林公子,你倒是好大的威风啊!” “父亲,孩儿知错了!” “唉?可别!您本事大,我林府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那赵家也就敢放两句狠话,你倒是好,和人动起手来了?这都无妨,关键是你输了!你输了也无妨,但是你怕了,既然怕了,你就应该想到,接下来的后果!” “孩儿” 林山海继续说道:“是不是想说一个周正而已?” 林山海见儿子一脸不甘,便收起了说教,而后说道:“想来我说十遍百遍,你也听不到心里去,倒是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你自己处理,结果是好是坏,你自己受着。” 林山海刚刚说完,便听到管家跑来说道:“老爷,吴顺天来了。” 林山海一听,便看了儿子一眼,便说道:“这件事,咱们林府不过问。走,回屋去。” 那管家一听,便当即忙道:“老爷,使不得啊,那吴顺天,且是带着衙役捕快来的!” 林山海一听,便转念一想,而后摆了摆手,道:“回屋回屋,老爷我乏了。” 那管家看着林山海离去的身影,便当即跺了跺脚,朝着林崖问道:“公子,事下该如何?” 林崖起身之后,便道:“且先去会会。” 说完,那管家便呆呆的看着林崖朝着院外而去,一时间赶忙追了上去,拦着道:“公子,可使不得啊!” 林崖推开管家,而后道:“父亲把我抓回来,且已是乱了我的计划,当下还能操作一二,你且莫要拦我!” 说着,便朝着大门处而去。 那管家朝着林山海的方向看了看,又朝着林崖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操这番心思干什么?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一个下人,对于自家的老爷公子们,那可不是听劝的人啊。 大的他不敢劝,小的他劝不住,故此,他也便只能尽一番心了。 态度还是要端正,否则自己这个管家的位置,便不能坐的安稳。 仆从们打开院门之后,吴顺天看着身前的林崖,而后拱手说道:“林大人,得罪了!” 林崖点点头,很是配合的便被吴顺天拿了下来。 吴顺天又告罪了一番,而后便拿了林崖,直直朝府衙而去。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的顺利,不由得感叹道:“还是林大人体会我们这些京官的苦楚啊。” 林崖却是一笑,而后颇为悠然的问了一声:“那周正在狱中过的如何?” 吴顺天却是变了一副面孔,而后极为刚正的说道:“人犯周正逃狱而去,其乃修士,故而着请刑律司前往追捕!” 林崖一听,却是停住了脚步,而后看着吴顺天道:“你说什么?” “呃林大人这” 林崖怒道:“他既然是修士,为何你又要来抓我?!我朝律令,凡修士对平民者,皆为修士之过!” 吴顺天咳了两声,而后道:“林大人呐,这案子是先报的府衙,今夜先委屈林大人了,明日待刑律司接管,林大人便由邢律司接管了。” 林崖却是喊道:“吴顺天,你她娘的坑我!” 吴顺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说道:“林大人呐,您就受受委屈,这章程,乱不得啊。吴某比不得你背景深厚,若是不拿您,吴某这渎职之罪,可是要斩立决的。对不住了林大人,快走!” 林崖咬着牙,而后道:“好,好,好!” 一路上,吴顺天都在做林崖的思想工作,这是他当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而关于周正的,他却是丝毫不曾提及,单单修士两个字,便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啊。 而林崖,自然对吴顺天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他知道,自己这一趟官司是免不了了。他本想着与周正对个一二三出来,他林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且不会怕一个山里来的野人。 即便是破剑仙门,对于这种事情也是没有丝毫插手的理由的。即便事情再怎么发展,也不过定一个二人互殴之过,且并非是什么大事。 但是周正自爆修士,那便性质不同了。 若是周正有两把刷子,邢律司久久不能抓其归案,那么他林崖,就会被这一件小事给拖住,这时候,他才意识道,其中的凶险,并非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若是周正本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呢?那岂不是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林崖自是思量着其中的得失,但是此刻周正已然回到了家中,小院之中灯火通明,如今一家团聚,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你就这么出来了?” 繁星一脸震惊的看着周正,愣愣的问道。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不出来干嘛?过夜嘛?” 繁星摸了摸周正的脑袋,而后说道:“没病啊!怎么尽干糊涂事。” 周正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繁星这才知道,周正对于兴国的律令一概不知,故此她说了好些个话,总算是让周明白了他当下的处境。 “哦?你是说,那个刑律司就是专门处理修士的地方?要是他们打不过我怎么办?” 繁星白了周正一眼,而后道:“兴国还算有些底气的,打不过你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真打不过你,那便不是小小的衙门能管的了了,接下来会有军队,你要是本事大,军队拿也那不住,那便会有一些老祖出面喽。” 周正摆摆手,而后道:“不至于,这不是为了带宝儿他们出来嘛,你可不能让他们再回去!” 繁星说道:“这事情既然惊动了刑律司,宝儿他们的事情也必然会被拉扯进来,想那吴顺天自然会替你料理,不用操心。” “这又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宝儿与王白首进入大牢之后便没有人管,这便说明他们且是被诓骗进去的,若是这事情暴露出来,吴顺天他这个位子,算是坐到时候了。他若是不替你遮掩过去,便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周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道:“你说的有理!” 这时,却是陡然听到天空之中一声喝问传来:“周正可在其中!?刑律司办案,众人回避!” 第83章 老实 便是在声音刚落之时,便见道道身影落于院内,一时间铁链哗啦啦的响,一股极为强劲的气息充斥在院落之中。 周正朝众人说了一声莫要慌乱后,便来到了院中。 院中人数并不多,只有三人。 两人持剑,一人身缠着铁索,细细的打量着周正。 那三人的面容极为清秀,不过其身上的衣物倒是极为齐整,不同于捕快衙役们又统一的服饰。若是去了身上的武器,且拿一纸扇,倒也是俊俏公子哥,红楼流连客。 那身缠铁索之人却是没有理会周正,反而朝着屋内拱手说道:“繁星道友,吾乃刑律司张凯,同司堂刘卫衣,程起升前来,奉命捉拿周正归案,还望道友且莫要插手。” 繁星缓缓走出屋内之后,看了看周正,而后便不解的问道:“我家夫君乃是一江湖客,何以惊动刑律司出手?” 张凯一听,便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好办了,若是真要论个清楚明白,怕是一时半会的没有什么结果。 而后张凯便道:“繁星道友,莫要欺我等眼拙,那一手凝水成剑之术却不是江湖客的把戏!我知你仙门势大,但朝廷有朝廷的律法,繁星道友,莫非是要挑起王朝与仙门之争吗!” 繁星听到之后便吓得捂住了胸口,而后道:“你莫要胡乱编排,我仙门与王朝时代交好,岂是你能挑唆的!张大人,办案也要讲究证据,你把证据拿来,我自是不会多说什么。若是你拿不出来,便是说破天,这人你也拿不了!” 张凯见繁星胡搅蛮缠,一时间便觉得头大,但是他不得不问这一遭,毕竟仙门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见繁星如此,张凯便把目光转向了当事人周正,而后质问道:“周正,你是否逃狱?” 周正点了点头,道:“确有其事。” 张凯一喜,而后便朝着身后两人招招手,说道:“拿了去!” 周正却是忙抬手示意,而后说道:“我逃的乃是上京府衙的牢狱,为何却是你刑律司来拿我?这不合规矩?要拿我,也应该是府衙来拿我,你们莫不是要坏了规矩?” 张凯却是笑了一声,而后看了看繁星与周正,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刑律司便也不能坏了规矩。” 而后他却是转头看向了程起升,而后道:“程起升,本月考核你可是差那么一点啊,本官也是无奈,但是刑律司的规矩你也清楚,故此本官暂且将你下放至府衙当个捕快,你可服气?” 程起升愣了愣,而后朝着张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便道:“任凭大人差遣。” 说完,便朝着周正露出了一个极为爽快的笑脸,而后道:“周正,走?” 周正朝着繁星看了一眼,而后说道:“还是城里人会玩。” 繁星眨了下眼睛,询问是否需要她出手,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走走走,快走。” 说着,便在三人的出神之间走出了院门,而后他朝着一行人问道:“林崖是不是已然被抓了?” 张凯一听,而后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周正会再度让繁星出面,却是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这般顺利!故此,他一时间不清楚周正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而后又想到不过一个小小的修士,在上京之中且是翻不起什么浪来的,故此便也由得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周正已然配合,那便拿回去复命即可。 三人押着周正,倒也没有给他上什么镣铐,想来也是顾及繁星的面子,但是周正在路上却是说道:“程捕快,你可要看牢,若是我再逃狱,你也免不了一个失职之过,到时候说不得那刑律司,可就回不去了。” 程起升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在周正三言两语之下渐渐的不知所踪了,而后他黑下了脸,看了看周正便说道:“你尽管逃,反正这上京之中无趣的很,有你兄弟们倒是能活动活动。” 周正抬头看了看月亮,而后道:“哎?你是说在刑律司无聊的很?”而后看了看他们便若有所悟的说道:“也是,你们这衙门就是有点尴尬,小事用不上,大事你们又处理不了,唉,可惜了这一身本事。” 而后转头看了看三人,便说道:“修士独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天地之大,何处不得逍遥,上京混杂,于修行无益,诸位道友,还望三思啊!” 张凯一听,倒是颇为认同,而后心中又是一惊,便道:“周道友?你可算是承认了!” 周正却是朝着三人又说道:“我又没有否认过,我可是老实人” 众人:“” “张大人,我听说刑律司有很多陈年旧案,大人今日思维之敏捷令周某佩服,不知那些旧案张大人清除了多少?” “唉?我说刘大人,你为何一路之上闭口不言?莫非修的是闭口禅?” “程捕头,明儿个你就能在上京之中大展拳脚了,这刑律司的名头一拿,你就是上京之中风头最盛的捕头啊!” 三人很是默契的并没有搭话,他们发现周正这一路上说的话,貌似比他们一年说的都多,说不烦那是骗人的,但是忍不住也得忍。 而他们现在所想的出奇的一致,便是赶紧把他关到大牢之中,而后远离这个家伙。 四人都是修士,且不会有什么乏累,顶着月色也是无碍,不多时便来到了府衙之前。那值班的皂吏通禀之后,周正便被交接过去,而后便又来到了大牢之中。 吴顺天对于刑律司的处置很是纠结,对于这件烫手的案子,他是不想接在手中,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的,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对于吴顺天的不解,张凯给出了回应,说道:“破剑仙门也不是好惹的,繁星道友定下来的调子,周正以江湖客的身份解决。这对王朝与仙门都说的过去,我刑律司便不好插手其中了。吴大人还且辛苦一番,我等告辞!” 张凯说完之后,连头都不回的便撒腿溜了。 刘卫衣给了程起升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便也三两步之间不见了人影。 吴顺天苦着脸,而后看着身旁的程起升,而后道:“程大人,还得劳烦您了。” 程起升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无妨,有事我自会出现。” 说完,便也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且说周正,押着他,不对,跟着他的衙役们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怕周正再给他们来一下子,虽然死不了,但是疼却是真疼。 周正走了两步便看见了林崖,而林崖却是在牢房之内狠狠的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他。 周正在林崖身前的牢房之外停了下来,而后指了指牢房,便说道:“就这间,快打开。” 身后的牢头也不管合不合规矩,麻溜的打开之后,又麻溜的锁了上去,而后麻溜的带着人离开。对于周正这个人,能躲便躲,什么牢头的威风,见鬼去。 林崖从龇牙咧嘴,到小心翼翼,此间变化之快,令周正咋舌。 林崖的待遇,还是极为不错的。牢房之中一看便是特殊关照的对象。有床,有桌,有被子,除了墙面有些漏风之外,无疑算是最为高档的牢房了。 周正坐在椅子上,而后拿起桌子上的小茶壶便煮起了茶,看着躲着远远的林崖笑了一声,而后便说道:“林公子,快来吃茶。” 林崖左思右想,觉得周正并不敢拿他怎么样,故此走上前去坐下便说道:“大半夜喝茶,有病!” 见周正并没有什么动作之后,便问道:“你是修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不明摆着?繁星与我一同前来,这么明显你都发现不了?” 林崖却是说道:“但是关于你的消息,其中可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周正有些无语,而后感叹的说了一句:“不愧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林崖问道:“这是何意?” “人傻钱多贼好骗!” 林崖:“” 周正看了看他,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是林府的独子,为何却不修行?” 林崖看了周正一眼,而后道:“我家功法特殊,不到时机,不得修行。” 周正想了一番之后便试着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这番回京,便是为了修行。” 林崖的神情验证了周正所说不错,只听林崖问道:“你是如何想的到的?” 周正拨拉了一下炭火,而后道:“这还用想?这不是你告诉我的?”而后继续说道:“我说你小子挺狠呐,若非我没有点本事,今晚就被你弄死了。” 林崖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你这不是没死?反倒是我,晦气。” “我说,你们世家公子们,都这么,小气?” “小气?你今日在听雨楼之内让我下不来台,明日我便会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柄,这关乎到林府的脸面,你竟然说我小气?果然是山中野人!” 周正想了想,便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林崖看着他,而后道:“若你不是修士,必然让你落的一个身败名裂,远离京城的下场。” “哦?你不是要弄死我吗?” 林崖没好气的说道:“弄死你干嘛?本公子又不是傻子,犯人命的事情我不干。”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自然是不会弄脏了手脚,但是想要攀附你的人,便能对我下手了对。” 周正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而林崖却是几句对话之中便听出了门道,似周正这种心思缜密的人,为何要同自己等人前来犯冲呢? 这个念头已出现,林崖赫然发现,周正的目的,貌似并非是刻意针对自己。 反而是因为自己所做出来的反应,如同顺水推舟一样,控制着事情的发展。 第84章 如发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去,小茶炉已然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气,一股极为淡雅的茶香便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林崖且不管周正斟茶倒水,反而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从二人见面时起,而后到现在,按照事情的发展,且是因为听雨楼门口之争,那时自己处于何等的位置,而周正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似听雨楼这种活动,往年并不在少数,但是能前往的人都是彼此很熟悉的,且并没有什么新人被填入其中的。 若说是因为繁星,林崖感觉关系并不大。 仙门自有仙门的威仪,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听雨楼放在眼中。但是此事想来并非是因为周正而起,但却是以周正而结束。 伊怜儿,姜雪柔,赵玉生等等人物一个个从他脑海中掠过,而后他又想到了在祠堂之内父亲的那种欲言又止,仿佛知道些什么。 而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便道:“听雨楼竟然敢算计于我!” 周正喝了一口茶,而后推了推林崖身前的茶盏说道:“总算是想到了?” 林崖惊奇的看着周正,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周正看着他说道:“昨夜,收到请帖的那一刻。” 而后林崖却是又觉得不对,说道:“不对啊,他们算计我,有什么目的?这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周正却是道:“若你不是林府的独子,这份算计,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林崖点点头,说道:“你是说,若我没有跳出来,这件事情,便会落到赵家的头上,或者是姜家的头上?” 周正想了一番,而后说道:“想来你我是个意外,他们想要的,估计是我与姜雪柔之间发生些什么。不过,你们两个护花使者太过于上心了。” 林崖却是笑了一声,道:“你倒是脸皮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正说道:“你且想想,我本一个来上京几日的外乡人,却是被听雨楼放了帖子,而他们对于我的事情,仿佛知道的很多。虽说我与繁星一路之上不曾遮掩,但也从不招摇,为何偏偏就被盯上了?” 周正看着林崖若有所思,便继续分析道:“我觉得此次听雨楼一聚,并非是我脸皮大,而是那不曾出面的楼主想要见一见我,以观人九征之法来探查与我。此中亦有迷雾,不见其人不得开解。” 林崖却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父亲同我说过,若是事情尚不明了,且只需将水搅动的更为浑浊,才可知其里外,分其清浊。” “若是你分析的不错,那这听雨楼此举,便是欲盖弥彰,用我等前来遮掩,其目的,便是为了试探与你?”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这才是老狐狸,他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可,故意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让人看不清。不过,这也能说明一点。” “嗯?” “那便是听雨楼并非刻意关注我,而是有其他人让听雨楼刻意关注与我,你听明白了吗?” 林崖惊道:“你是说,听雨楼也是被算计的?” 林崖说完之后,便立马闭口不言了。其中的牵扯太过于繁杂,能算计听雨楼的,想来也便只有哪几个势力,他们林府若是被牵连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林崖此刻才正儿八经的看起周正来,他很是难以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没有丝毫显眼地方的周正,为何能成为整个事件的核心呢? 周正却是继续说道:“自天降大水,波及大半朝野的时候,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件事情仿很快就翻篇了。而今上京之中如同一潭静水,我怕是已然经过今日之事,成了搅动这潭静水的棍子。” 林崖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天命之人?还能搅动风云?哈哈。”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叹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其一,我背景简单,乃是山村逃荒之人。其二,有破剑仙门的招牌,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误,最多被押送回仙门之内处理。其三,我一日间便得罪了三大家族,可见我性情简单,故此便可以容易让他们牵制。若我是背后之人,这送上门来的刀,不用便可惜了。” 林崖瞪大着眼睛,而后左看右看,道:“你真的是山中野人?” 周正摸了摸鼻子,而后道:“如假包换。” 林崖却是说道:“你这脑袋,不混朝堂着实可惜了。” 周正却是说道:“等你修行之后,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此言何解?” 周正却是收起了懒散的样子,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修行之事,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这些想来你不日便会有所了解,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吴顺天可谓是一整夜都难以闭眼,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对于明日这案子怎么处理一时间难以下定论。 其实案子倒是好说,很简单的一桩案子,但是其中关系到的人却并不好处理,到时候两家你说你有理,我说我委屈,整个大堂之上便成了集市之上的泼皮骂街,那可就真是闹了笑话了。成了笑话也不打紧,怕就怕,这件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林府虽说是已然开始没落,但是破船还有三分钉,各方已然蠢蠢欲动,他一个不好,便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怕是会被捎带进去,莫说往上爬一爬,能留个全须全尾的就不错了。 为官十二载,竟无一计可解当下之困,吴顺天愁啊。 似往日这般时辰,他已然是醉卧床榻,梦会周公,而今却是秉烛夜游,难以入眠。 轻微的敲门之声传来后,吴顺天便来了精神,而后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故?” 门外之人拱手说道:“回大人,那二人呃相谈甚欢!并未有剑拔弩张之事,实在诡异。” 吴顺天挥了挥手,那人退去之后,他才忽然笑了笑,自语道:“相谈甚欢?想来是老了,现在的后辈,当真是看不懂了。” 没过多久,便又有衙役前来禀报,道:“大人,东郊池小二已然捉拿回来了。” 吴顺天想了想这个名字,而后便问道:“这个池小二,是做什么的?” 那衙役说道:“街面上的混混,没有正当营生。” “哦?”吴顺天疑惑的问道:“那周正带走的那两人与这池小二有何干系?” 那衙役一时间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来,吴顺天一打眼就明白,这是怕得罪什么人,故而便呵斥道:“在本官面前还想藏着掖着,若是被本官查出来,这上京,你且试试,谁能救的了你!” 那衙役立马跪下,而后慌张的说道:“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此事乃是县尉大人一手经办,小人也不清楚啊。” 吴顺天笑着,而后道:“好一个不清楚,既然事情都办不清楚,我要尔等何用?明日,你便” 那衙役一听,当即便赶忙说道:“大人!大人!小的想起来了!” “说!” 那衙役苦着脸,而后却又一咬牙,便说道:“那池小二仗着有县尉撑腰,在东郊是说一不二的主。两月前有逃难而来的牛二河一家落户与东郊,那池小二看上了牛二河的婆娘,期间几次调戏皆被牛二河打了出去,牛二河前来,前来报官” 吴顺天骂道:“老子怎么不知道!?” 衙役趴在地上,而后说道:“报官之后便被县尉大人给提了过去,然后叮嘱我等,不可声张。” “然后呢?” “小的听郊外的民户们说,那牛二河的婆娘张秀兰是个狠的,险些把池小二给弄死,故此那池小二便抓了她的儿子和老子,找了个由头便关到了大牢之中,而后想要逼张秀兰就范,但是牛二河去敲了鸣冤鼓” 吴顺天顿时一个激灵,而后颤抖的叫道:“他,他干了什么?” “敲了鸣冤鼓” “完了”吴顺天顿时觉得生无可恋,那鸣冤鼓一响,无论是官是民,都得掉一层皮啊。 那衙役见此,便急忙安抚道:“大人且莫要忧心,那鸣冤鼓不曾响动,便被县尉老爷给拦了下来,而后牛二河就被送了回去,再之后的事情,大人您就都知道了。” 吴顺天一听,便当即像傻了一样,而后喃喃的问道:“拦,拦住了?” 衙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是啊大人,拦住了,已然交代清楚了,牛二河不会在敲,否则他就见不到儿子了。” 吴顺天眯了眯眼,而后看了衙役一眼,忽然问道:“你舅舅是?” 衙役一笑,而后说道:“我舅舅是县尉大人的小舅子,住在西城。” 吴顺天想了想,而后道:“房子爱是也不是?” 卢户儿笑了笑,回话道:“大人您还记得,小的受宠若惊了。” “那甘娘子甘千金便是你的舅母了!” 卢户儿点了点头,经过吴顺天的这么一番问话,一时间觉得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此便对吴顺天那股子畏惧稍微的退下了那么一丝,见吴顺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便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门。 卢户儿只觉得心中不安,故此也不管时辰,朝着舅舅家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第85章 位置 借着灯烛,昏黄色的光晕难以让吴顺天有丝毫的睡意。正值初夏,夜间虽没有盛夏令人烦扰的虫鸣,但吴顺天知道,自己这一遭怕是躲不过了。 关于牛二河事件,在卢户儿看来不过是日常的常规处置,类似的事情可能发生过不少,但并没有被放到台面上来看。但如今却是不一样,周正看似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在这件事情之中,他所谓的肆无忌惮,便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众人皆知,好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来。 吴顺天不由得再次对于“人微言轻”有了新的认识,平民百姓老是常常抱怨,事事艰难,人微言轻,但周正的做法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丢丢的委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自是有他二叔撑腰,而当撑腰的人不在后,便需要自己站起来,为自己做主。 又一个且因为他是修士,周土虽然教他的不多,但是其修行的精髓却被周正学了一个彻彻底底! 这关系到对事物的认知以及对于行动的果决。 人微言轻并没有错,但是换个角度,便是周正所想的,拉个大人物入场。 起初周正的本意并非是如此,但是事情发展循序渐进之后,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开始周正是想着攀附一二,好为接下来对于醉茗轩的行动有所遮掩,但是从一开始,他便改变了主意,便在听雨楼门口,他忽然发现,与其去攀附,不如去招惹。 招惹人虽然不好,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他厚着脸皮去攀附,结果犹未可知。但同林崖赵玉生在楼门口的做法来看,若是去招惹,必然得罪他们,对于为了争一个先后都能吵嚷半天的人来说,招惹之后,他们必然会前来找自己做个了结。 周正并非是神仙,不能事事控制到一丝不差,但是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 他自是没有什么烦恼,但这烦恼必须有人来承受。 吴顺天便在不知不觉间捡到了这份烦恼,故而此刻的他端正着书写的一些东西,他自是不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是这般的结局。 他已然在交代后事了。 虽然他是个京官,但便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以往的小事情便会被无限放大,而后身败名裂。不过这也便是他的劫难,若是他事事过手,且是不会遭了这端祸事。 书信两封,一封遣人送往刑部,一封却是装了起来,而后朝着后院而去,在那里,有他的妻儿。 周正正与林崖聊的火热,虽是夜晚,但也没有人敢上去喝止。 林崖自是说着他离京六载之间的所见所闻,大兴边境的三两战事。说着说着,茶便显得稍微有点难以痛快,故而又唤牢头拿了酒来。 不过那一盏盏的雨后新茶可不是白喝的,周正自是喝不喝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林崖却是已然精神,困意全消。 “大兴邻国,越过日晷山,便是一大片极为平坦肥沃的草场,翻译过来便是名叫坦途国的一个国家。” “起初他们对于我兴国军士的到来并不理睬,但是军阵集结,帮助他们杀掉了妖狼之后,啧啧,那个崇拜啊!” 林崖说着,便从身上摸索了一块狼牙雕刻的小刀,巴掌大小,极为精致。 而后放到周正面前让他观赏,见周正拿起来试着锋利的程度,林崖却是忙拦着道:“小心点,这东西可锋利的很。坦途国有三大特产,一是马,二是刀,其三,便是团结。若非他们人数不多,想来这天下,已然不是咱们能说话的地方了。” 狼牙小刀微微划过周正的皮肤,而后留下了一道极为浅白的痕迹之后,林崖张了张嘴,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提醒,显得有些多余。 而后又有些好奇,便问道:“修士不都是修行术法杀伐之术居多,但是似你这般修体魄的,倒是少见。” 周正说道:“在山野待惯了,便知道体魄的重要性了。你若是同妖兽搏杀,那些妖兽便能凭着强大的体魄把你拖死,即便你有在高深的功法,打不到它身上也便如同没修一样。” 林崖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而后本打算再问一问关于修行之中需要注意什么的时候,牢房的门却再度打开,而后他很是诧异的看着换了一身囚服的吴顺天,问道:“吴大人?您这大半夜的,玩的挺花啊?” 吴顺天却是没有同林崖开玩笑的心思,看了看两人,而后叹了一口气,独自便走到床榻之上坐了下去,而后盯着小小的窗户愣愣的出神。 林崖好奇的看着吴顺天,而后问周正道:“他这是玩哪一出?” 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说道:“事发了呗,逃不了了。吴大人倒是坦然,周正佩服!” 林崖一听,便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这人真邪乎!从来只见他往大牢里边关人,今儿倒是见了怪了,把自己也关起来了。” “吴大人?吴大人?过来吃酒啊!过了今夜,明日怕就吃不上喽?” 吴顺天闻言,身子微微一动,而后便动身到了二人身前,周正推过去一杯酒水之后,他拿起来便一口闷掉,而后铁青的脸面才稍微变的红润了起来。 三两杯下肚之后,吴顺天,也在林崖的不断追问之下开了口。 只见他盯着周正说道:“果然呐,穷山恶水出刁民。不过你这个刁民办起事情来,却是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来。一步并作四五步,让我这个当了十来载的官员显得自己竟然这般的愚蠢啊!” 林崖不解,而后问吴顺天道:“吴大人这是何意?他与我的事情,为何又牵扯到你身上了?” 吴顺天看着迷惑的林崖,而后指了指他便说道:“被人算计到了大牢,如今还不曾想个明白清楚,林将军若是见了,怕是要被你气死!想他那么精明的人物,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蛋,哈哈哈” 林崖虽然半懂不懂,但是嘴上却不服气,说道:“您也不是和我一样?” 吴顺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间发现,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周正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顺眼了。林崖这个官二代,一点城府都没有,只能算他有半点。 故而吴顺天说道:“他为何偏偏就与你来到了大牢中,你也不想想?泼皮打架一见官差便四散而逃,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急着来报官了。” 说着便看向了周正,说道:“你报官,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知道这律法之中的流程,但是你接下来在大牢中劫走人犯而后又被抓捕回来,我细细琢磨了半宿才看明白。我说周正,你至于吗?不就是两个人吗?以你的本事且无需如此行事啊!你且来说说,为何要如此这般!” 吴顺天说着说着,便发起怒来,拍桌子跺脚,一时间官威发泄了一个淋漓尽致。 周正却是笑着喝了口酒,而后打了一个酒嗝,说道:“呃这样不是快嘛。” “我师父他一把年纪了,宝儿还小,被关在这牢里时日也不短了,我固然想要常规行事,但是吴大人!吴大人,我若常规行事,怕是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后我想到此事你可能不会放在心上,或者是此事,看你这样子,更加确定了周某的猜测,此事你必然是不知情!当下说来,吴大人你事后或许还得感谢我,哈哈。” 吴顺天黑着脸,说道:“感谢于你?为何?凭什么?凭你把本官拉下马来同你一起赴死!?” “劫狱,逃狱都是重罪,周正,你跑不了了。”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这不是还有林崖嘛。” 林崖一听,顿时道:“你可别乱咬!” 周正说道:“迟了,你都进来了!” 而后又说道:“与大牛哥相逢之后,他且是问我,这鸣冤鼓都敲不得,这天下还有他们这等百姓的活路没有?你说我该如何行事?你教一教我,该如何行事!” 周正的目光盯上了吴顺天,吴顺天一时间便感觉到浑身的难受,并非周正有什么特殊,而是他心底便知道,似这等冤屈入不得官府,便是他的罪过! 林崖一听,顿时惊慌的看向吴顺天,而后问道:“吴大人,不,不至于?” 吴顺天摇了摇头,而后道:“并非是我拦下的,我又不傻,那种杀头的事情如何能干?但这人呐,千防万防,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唉,不说了,反正明日还得说,到时候你们也能知道。”说着便问了周正一句:“你说说,我为何要感谢你?” 周正看了吴顺天一眼,而后问道:“吴大人,这京官一做十来年的,除了各个衙门的小吏,当官的,您可是排第一的。” “京官人家做的不过两三年,不是步入朝堂,便是外放州城,总管一洲一城之事,你这都十二载了,虽说年纪不小了,但就这样准备告老还乡了?” 说着,周正看了看外头的月色,而后心中算了一下,道:“我若是猜的不错,此刻林将军已然等候在宫门之外了。虽说你是个京官,但是乾天殿上的那位,可不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吴大人,认罪伏法,还是拼死一搏,便在今朝!” 周正的话便如同添加了五石散一样,不停的在吴顺天心头盘旋徘徊,不过他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其余的选择了。 当他进入大牢的那一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但周正的话,却又让他看到了一丝极为弱小,但是却有着巨大诱惑力的,登天路! 第86章 身份 夜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便在周正说完之后,三人一时间便都没有在谈些什么。 而林山海,却是嘴上说着不管,但那心中,却是始终放不下来。故此便早早的等候在了宫门之外,似他这等有功于国的人,倒也是有一些特殊关照的。 日头微微自天边泛白之后,宫门便缓缓打大,而后一人便笑着从门内走了出来,看着林山海说道:“林将军,这般急着面见陛下,所为何事?” 林山海朝着来人拱手一礼,而后道:“囚大总管,多日不见,您倒显得更为年轻了。还不是那臭小子,刚回来就不消停,昨儿夜里,被押入大牢了。唉!” 囚大一听,而后便不解的说道:“哦?这上京之内,还有不卖林府面子的?那吴顺天,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了你家独苗儿啊。” 林山海一听,顿时急道:“哎呦!囚大总管,这可不是小事,连刑律司都出动了!我那孩儿不知深浅,故此厚着脸皮前来叨扰,还望囚大总管通禀一二啊!” 囚大一听,而后便沉思了一番,而后道:“陛下且还在歇息,你且容我前去通禀,陛下见与不见,咱家说不得数。” 林山海忙拱手谢道:“劳烦囚大总管了。” 囚大还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回了宫墙之内。一路上,早已起来的宫女太监们便开始在这巨大的宫墙内活动起来了,囚大自是不会拖延,直奔兴福殿而去。 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朝着囚大行礼之后,便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若说有什么想要攀附的,也是有的,但不会挑这个时候来。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手头上的事情是最为要紧的,想要搭关系,走门路,也得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以后,找准时机才好去奔走一二。 囚大自然不管这些,他主要的职务,便是服侍好当朝的皇帝,怀帝。 兴福殿在乾天殿西侧,过垂拱门之后,便来到了怀帝所在之处,此时已然时辰不早,但怀帝却并没有上朝理政的意思。 这不得不说起当初怀帝下令止雨之后所发生的的一些事情。 妖道乱法,天降邪雨,故而洪水泛滥成灾,百姓民不聊生,虽止雨之法见效极快,但随之而来的种种怪事,无一不打击着这位年轻帝王的自信。 那一封封急报,一叠叠奏章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到了怀帝的案头。说来他并不怕这些东西,但是批阅的越来越多,便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于怎样的局势之中。 政令且只能在这大兴国上京之内通行,即便是城外,他的政令,便如同小儿妄言一般,是那么的显得令人可笑! 刚发完洪水的地界,有奏章来报,干旱无水、民生凋敝,望朝廷赈灾以安民心 类似这等奏章,怀帝当真是被气的笑出了声,这还不是关键,更加让怀帝心灰意冷的是,那内阁,他们竟然通过了,且言辞颇为犀利,直言道:“此乃惊扰上天之过,望陛下祈求上天宽恕,以稳江山社稷!”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怀帝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为何要自称朕,又为何要自称寡人。 他自是于大殿之上咆哮,但除了跪下的满地红绯蓝绿,谁又真个把他放在了眼中? 但他不想认输,故此便拖,这一拖,便是数月。 怀帝的消极怠慢,总算是给予了老臣们一些打击,但是力度并不够大,故此,他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以退为进这一招谁人都看的明白清楚,但若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现有的家业地位,也只能不让他姜怀被拉下龙椅。 闲话不多说,且说囚大来到房门之外时,两个宫人微微躬身,而后问候着囚大。 囚大嗯了一声,便问道:“陛下可起了?” “回大总管,已然起身了。直言要您过去伺候呢。” 囚大一听,忙躬下身子,而后在门外候着说道:“陛下,囚大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颇为慵懒的腔调,只听说道:“且进来。” 囚大朝着屋外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之后,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并不似大殿之上那么空旷,很小,也只容的下四五人身。 怀帝看了囚大一眼之后,便半躺在床榻之上问道:“听说你出宫去了?有什么事?” 囚大微微躬着身子,而后道:“陛下,乃是林山海林大将军求见陛下。其子入狱,如今求到陛下这边来了。” 怀帝一听,便坐起身来说道:“他也有求我的时候?” 囚大自是笑了一声,道:“刑律司动了。” 怀帝点了点头,而后才说道:“怪不得。想他林山海是何人,而今却也因其子而丢下了老脸喽。话说昨日见那林崖,却是不知后来如何,怎么把自个儿给弄进去了?” 囚大说道:“小的已然的了消息,是因为同那周正于大樊楼动了手脚,故而被报了府衙,而今便在府衙大牢之中。” 怀帝闻言一愣,而后说道:“他敢同破剑仙门叫板?” 囚大也是不懂,故而也疑惑的说道:“这便不知道了。” 怀帝想了想,便说道:“你且宣他前来。” 囚大愣了一下,而后问道:“到兴福殿?” 怀帝并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囚大一时间揣测不到怀帝的用意,但是既然有了交代,便退了出去,朝着远处的宫人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回到屋内给怀帝梳洗穿戴了起来。 怀帝便如同人形木偶一样被囚大穿戴着,对于此他虽说极为的不习惯,但仍旧没有多说什么。他依然记得在小时候便是因为替宫人们说话,便遭来了父王的严厉呵斥! “他们是就是服侍你的,若是你不用,那便是他们做的不好,做的不好,那便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而后便是几声惨叫,几具尸体,第一次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是帝王之威,什么是命如草芥! “这么多年了,囚大,你有没有想过,不再为仆为奴?” 怀帝自是感叹的说了一句,囚大却是吓得忙跪在地上,而后说道:“囚大从未想过。” 怀帝说道:“起来!动不动就跪!你知道我见不得这些。” 囚大缓缓起身,而后便说道:“这伺候人也分高低贵贱,能伺候主子,是囚大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怀帝却是叹了一声,说道:“朕从未想过帝位,却是被他们赶鸭子上架,当了这皇帝。当了皇帝本想着造福百姓,却是混到了而今这般地步,你说,朕若是当一个闲散的王爷,你是不是也能逍遥快活一些,不必每日被这么呼来喝去的。” 囚大却是说道:“陛下,您正值壮年,那些个老匹夫们,可熬不过您。” “是啊,但,但朕就是不愿意看他们那一副嘴脸,他们自是熬不过我,但却如同蛀虫一般,把朕困于宫墙之内,说到底,还是他们赢了。朕,当真是连个蛀虫都不如啊。” 囚大却是说道:“陛下,慎言呐!” 怀帝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淡然笑了笑之后,便又说道:“昨日个听说郑贵妃坐了些清淡的吃食,因为朕偷偷溜出宫,错过了她的手艺,故而在暗香殿发脾气呢。待会你且传唤她过来,带上吃食,想来林将军已然等的急迫,却是不能让他饿着。” 囚大说道:“是。” 林山海一路跟随这带路的宫人兜兜转转的,总算是来到了兴福殿处,而后此刻他却是有些踌躇了,皇帝的居所,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的,接待大臣自然有接待大臣的地方,但怀帝却是偏偏把他叫到了这里,想来这件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左威武大将军林山海,拜见陛下!” 林山海在门外没有犹豫,刚忙便行礼。 怀帝在屋内笑了一声,而后便见房门打开之后,怀帝便从中走了出来,穿着并非是要上朝所穿的御用朝袍,而是颇为随意的便服。 “大将军快快起来,此处没有外人。你的事情朕已然知晓,且是不急。想来你心急如焚,此刻必然腹中饥饿,快且来尝尝郑贵妃的手艺。” 怀帝说着,便过去扶起林山海,而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院落之中的亭台之下。 待二人坐下之后,怀帝看着满桌的吃食,不由得胃口大开。 但这可苦了林山海,皇帝在侧,岂能容他随意? 怀帝自是不多管他,若是当真招呼的紧,林山海怕是会想:这怀帝是不是要弄死我? 大臣与皇帝的接触,此刻已然是坏了规矩了。但所幸院落之中的人并不多,故此怀帝难免有些随意。但是林山海可不能随意,便也只能微微夹了几筷子给怀帝之后,便当起了小二的角色。 怀帝却是一个人吃的无趣,便说道:“囚大,你且把这道菜拿给林爱卿,这可并非是当季的蔬菜,难得一见的。” 第87章 忐忑 当那一盘脆生生的萝卜摆放在林山海身前的时候,他不由的想到了很多。 虽说他是个将军,但是并不代表他不读书的。 恰恰相反,想要混个将军来耍耍,不说学富五车,起码的文人要典还是需要时时拿来批判一番的。 要说这萝卜,林山海并不陌生,但通过怀帝的手赐给他,这便不是普通的吃食了,或许其中,有着几许深意? 林山海微微皱起了眉头,怀帝本随心而为,见林山海得而不用,便说道:“莫不是爱卿不喜?倒是朕喜爱的多,无论是吃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让人赏心悦目。” 林山海拱了拱手,而后尴尬的说道:“臣就是一个提刀杀人的莽夫,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陛下厚爱,臣惶恐。” 怀帝听闻,大笑着说道:“你若真个说出个一二三来,那朕便要惶恐了。这天下,并非是朕的天下,如今朝廷文武分明,相安其事,还是林爱卿管理有方,只是林爱卿,为何这朝堂之上,不曾听得武人之声呐?” 怀帝且不等林山海说话,继续说道:“如今这朝堂之上,朕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喽。林爱卿,你说说,谁听得到朕说话?谁又愿意听到朕的声音?” 林山海顿时心中大惊,故而起身躬身道:“臣有罪。” 怀帝摇了摇头,而后道:“你有什么罪?是朕有。” 看着周围战战兢兢跪下一地,怀帝摆了摆手道:“这是做什么?朕说的又不是你们。起来起来。囚大,今日你便随林爱卿走一遭,朕乏了。” “臣告退。” 林山海回头看着那高大的宫墙,不由得擦拭了一下额头之上的冷汗。相较于觐见陛下,他还是觉得战场厮杀来的简单容易一些。 那些事不用过多思虑,排布好军阵,管控好后勤,便只是直白的拼命罢了。 林山海于宫门之外等了一会,便看见囚大换了一身官服,而后身后跟着一个宫人,其实拿着一食盒,不用多想,必然是陛下赏给他的萝卜。 “林将军,请。” “囚大总管,请。” 囚大上了车驾,而林山海则是上了马,紧跟在车驾之后。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便在一大早,便有消息于上京之中流传了出来。今日衙门之内,可是有好戏看喽。 以往都是见到的官老子做堂,堂下的大多是没什么身份的平头百姓,但今日却是有些不一样,听说府令大人昨夜把自己给关到大牢之中了,说是什么渎职之罪,要判杀头的。 其实百姓对于审判谁并不是太过于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有人会被砍头,但是一些个老人们却是不信,一个劲的说那吴老爷是好官,好官怎么会被砍头呢? “嘿!老丈,这年头好人都成片成片的死,好官怎么就不能死?” 那老人瞪了路过的小伙子一眼,但是他当下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故此,往日间嬉闹的东西市已然冷清了起来,留下几个腿脚不便的人,或者是对于此事不上心的人,都一股脑的朝着府衙门前而去。 所幸的是府衙之前的道路很是宽阔,但一时间也被人堵的水泄不通,那场面,可是比看花灯吃元宵都出来的人多。 而此刻府衙之内,只见一人坐于高堂之上,其身后匾额之上高挂“天地可鉴”四个大字,皂吏分布两排,神色颇为肃穆。 那人手持惊堂木,而后一声巨响,便说道:“开府衙!” 厚重的大门徐徐被打开,宋玉看着门外黑压压一片涌入进来的人群,不由得心中一噔。他自是想过人多,但是却并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多。 好在皂吏们并不闲着,一个个的赶忙上去维护秩序,用水火棍把大堂隔离了出来,不过人们也都只是为了看热闹,故此也极为配合。 他们可不会傻到在府衙之中闹事,那可是当场便能被判。本就是看个热闹,可不能让自己成了热闹。 “肃静!” 宋玉拍了两下,而后大喊道。 “本官宋玉,今日审理犯官吴顺天一案,且带人犯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衙役前往大牢之中提审。堂外有胆子大的这时便问道:“宋大人,吴大人可是好官呐,你可不能冤枉他啊!” “是啊,宋大人,当年若非是吴大人,我等田地房产,都会被那豪强夺了去。” “吴大人还接济过城西的刘婆子呢,若非吴大人,那刘婆子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 宋玉一时间头大,他也不清楚这吴顺天发什么神经,本想去私下问他一番,但是却被同僚堵了回去,而今他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似这等事情,本就不是他分内的事情。 但是刑部尚书依旧指名让他前来,他便也不能推脱了。 毕竟现在,他依旧是戴罪之身,想来高曲已成为陈年旧案,幸而怀帝念其年幼,重重呵斥了一番,轻轻的放了下去。 宋玉,便是原刑律司尚书宋海涛之子,而今任职刑部侍郎。 对于大堂之外的喊冤声有种越来越大的架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时宋玉才想到,为何自己的上官房启不曾露面了。 不多时,人群的吵嚷渐渐平息了下去,吴顺天虽然身着囚服,但并未上什么枷锁铁链,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的精神。人群之中顿时喊道:“吴大人” 吴顺天停下脚步,而后看着身前的父老乡亲,顿时觉得心中愧疚,说道:“吴某如今戴罪之身,受不得这番礼拜,快快起身,吴某当不得如此!” 但吴顺天说的话,老百姓却并不苟同,见当下无果,吴顺天哀叹一声之后,便也不在去管了。如今他已然没有任何权力去管。 来到大堂之后,吴顺天看着坐在其上的宋玉,不由一愣,宋玉的出现,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啪!” “堂下犯官吴顺天,所犯何事,细细道来,如有半句假话,苍天悬与尔等头顶,断不轻饶!” 宋玉这一声,说的极为气势,堂外民众纷纷安静了下去,只见吴顺天缓缓跪下,宋玉急忙起身道:“不必如此!” 吴顺天摇了摇头,却是调转了方向,朝着堂外的百姓跪了下去。 “吴大人,使不得!” “吴大人,岂可折煞我等!” “吴大人,你快起来,快起来!” 吴顺天的面容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很多,而后他缓缓说道:“犯官吴顺天,犯渎职懈怠之罪,以至于,以至于百姓见鸣冤鼓而不得前,受欺辱而不得报,家小老丈无罪而下狱,导致泼皮下贱之人勾结官府,欺压百姓,吴顺天罪孽深重,供认不讳!” 这番话一出,哗然四起,尽皆有难以置信者,有黯然失魂者,亦有双眼精光,暗道不妙者。 宋玉翻看着卷宗,而后道:“带牛二河,张秀兰,王白首,牛宝,池小二,前来问话。” “得令!” 待衙役领命之后,人群之中却是有人喊道:“我等在此,莫要惊动各位大人了。” 人群之中分开了一条路来,而后只见有老有小一行四人,便这么走入了大堂之内。 宋玉见此,便道:“提池小二过来!” 衙役出去了没多久,便提着半死不活的池小二来到大堂之上。 宋玉见人员到齐,便看着牛二河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牛二河。” “民妇张秀兰。” “老小儿王白首。” “牛,牛宝。” 池小二并未说什么,不过他自是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活路了。故而他朝着宋玉轻蔑的一笑,却是半个字都不说。 宋玉脸色一黑,且不带他动手,身旁的衙役上去便是两个耳光,而后呵斥道:“大人问话,为何不答!哑巴了!?” 池小二脸色一变,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衙役,道:“你他娘的也敢打我?” 那衙役气急,而后抄起手中的棍子,便要朝着人犯身上而去。 池小二哈哈一笑,而此刻吴顺天却是忙起身之后,便扑倒在池小二身上,那棍子落下之后,一声惨叫便从吴顺天的嘴里叫了出来。 “大胆!” 宋玉且反应不慢,但是他此刻所说的话,竟然没有一个衙役上前去阻止。 这时候宋玉才心中大惊,若是这池小二一死,那便死无对证,且不说这案子能不能审下去,便是连他都有可能遭了祸事! 池小二有些难以置信,而后看着护住他的吴顺天说道:“她娘的,没想到老子最后,是被你护在了身下!” 眼看着那棍子又来,吾顺天当下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吴顺天见此,便出手推开了吴顺天,而后说道:“想来昨夜没有弄死老子,今日倒是狗急跳墙了!” “甘” 正待他要说些什么,那棍子便毫不留情的朝着池小二头顶而去,刹那之间,必然命丧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此刻一道极为强劲的气流从堂外飞了过来,而后朝着那棍子而去,微微擦过池小鱼的脸颊之后,“嘭”的一声打在了地面之上。 大堂之内的地面是极为结实的青花岩,但此刻却是有着一个小小的坑洼,可见这一棍的力道之大,已然不是衙役们多能使出来的了。 “好胆!” 宋玉只听堂外一人大喝,而后只见那人越过人群,而后稳稳的落在大堂之上,看着那脸色惊变的衙役,说道:“谁人指使?” 那衙役自是不语,而后扔了水火棍,便要闪人逃离而去。 林山海岂能让他如愿?只见他一手微微成爪,而后对着那衙役一抓,一股无名的风力便朝着衙役而去,三两下之后,那衙役便不受控制的朝着林山海手中而去。 林山海一手抓住他的脖颈,而后又一手快速的在他下颌处摆弄了几下之后,掀开脱臼的下巴朝那衙役嘴里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藏毒的东西。 宋玉呆呆的看着林山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山海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在边疆抓奸细抓多了,习惯,习惯,宋大人莫要怪罪。” 宋玉此刻才回过神来,而后道:“多谢林将军及时出手,将歹人拿下。” 而后此刻堂外又传来一阵阵的哗然,而后一声声的掌声便出现在了府衙之内。 林山海一时间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好!” “真乃神人也!” “大将军威武!” 宋玉一时间盯着大唐之内的衙役,一个个的看了过去,心头此时便有了计较,故而说道:“林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林山海赶忙拱手说道:“这不是犬子昨日与周家公子生了嫌隙,故而前来斥责于他!” 宋玉一听,这话说的真妙。 其一,是相互对当的世家公子发生了冲突,故此不涉及贫民百姓。其二,便是说他且是来保人的,但是并不曾明说,豪门训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趣事,也不会引起民众对于此有激烈的反应。 故而宋玉一听便明白了,说道:“且待此案完结之后在审理,林将军可在一旁听证一二。” 林山海拱手道:“如此便叨扰了。” 说完之后,便有一家将搬来了座椅,而后林山海便这么坐在了大堂一旁。 宋玉且不管他,而后看向了池小鱼便问道:“池小鱼,你可有话说?” 池小鱼看了看在一旁昏死过去的衙役,而后看向宋玉,又看了看牛二河一家,最后在张秀兰的身上停下了目光。 这可把牛二河气的不轻,撸起袖子,便要朝他打去。 “大堂之上,不可放肆!” 宋玉拍着惊堂木,手中微微被震得生疼,但依旧面不改色,对着池小二呵斥道:“你说是不说!” 池小二终究是转移了目光,而后盯着宋玉说道:“你能保我家小?你能护我兄弟?” 宋玉双目一凝,而后道:“只要不曾犯法,吾自可保的住他们。若是他们犯法,吾必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宋玉的话音刚落,堂外便传来几人的呵斥,说道:“你兄弟也不是什么好鸟,偷鸡摸狗,调戏妇女,如今你落网了,还想着讲义气保自家兄弟?笑话!”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畜生一般的东西,也敢同官老爷讲条件!” 池小鱼却是猛然回头,而后大声说道:“老子又不是生来便做这些勾当的,你们又不是老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堂外一人忽然笑道:“那西门口的张老汉瘸了腿,也没见人家拿碗讨饭啊。” 宋玉且是不管他们,说道:“池小鱼,你且交代清楚,是非曲直,自有本官定夺!” 池小鱼见状,便看了看宋玉,而后说道:“是县尉,甘八斗那老东西指使老子干的。” 宋玉并没有打断他,只听池小鱼说道:“那是三月初二,牛二河一家子逃荒来了上京。上京地价昂贵,故此他们便落户到了东郊。” “东郊,是我池小鱼管的。大人你莫要朝我瞪眼,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就是出门说的好听些,人前高人一等罢了。东郊,大人你去过没有?” 宋玉说道:“吾自是去过!” 池小鱼点点头,而后道:“那大人可知道,东郊有多少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什么来头?” 宋玉黑了黑脸,而后道:“此乃府衙的职责,吾不好过问。” “我知道!”池小鱼笑了一声,而后道:“在东郊,县官不如现管,我池小鱼的话,在东郊可比吴大人管用多了。是不是啊,吴大人?” 吴顺天眯着眼看了池小鱼一眼,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池小鱼继续说道:“三月初九,七八天的时间,牛二河跑府衙的次数,都夸四五十回了,牛二河我问你,这落户的事情,可是老子给你办的?” 牛二河点了点头,便道:“确实是他办的。” “三月十,他前来寻的我,当天就给他落了户。不过县尉甘八斗却是有要求的,他说牛二河一家逃荒而来,必然没有什么财物,但张秀兰长得且是清秀,故此便让我给他弄过去。” “脏!” 池小鱼骂了一声,继续说道:“都说老子坏,但是你们不知道,当官的比老子更坏!还更脏!” “我本想着拖延于他,却是被前来的捕快教训了一番,故此便开始着手办理甘八斗的交代。但张秀兰拒死不从,我又不能真个打死她,便让牛二河去敲那鸣冤鼓,这可倒好,哈哈哈,那鸣冤鼓,原来她娘的是一个摆设。”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宋玉的脸此刻已然不见了淡然从容,而在堂外却是听到一声极为严厉的呵斥,一声“大胆”,声音中五分钢筋,五分阴柔,且不是囚大,又是何人! 池小鱼却是已然有疯掉的趋势,只见他披头散发,大笑着说道:“大你娘的狗胆!你们这群婊子立了牌坊还不让人摸,把我等当傻子?吴顺天这个憨货,被架空了尚且不自知,如今替人顶了大罪,落得如今这番下场,该!” “若我生于城内该多好,若我家乡不遭战乱多好,似这等被人挖坟掘墓的事情,你们以为老子愿意做!可他娘的,婆娘儿子要饿死了,不能步了老娘的后尘呐。村里的人都说我娘死的不甘心,死的太惨,故而要把儿媳孙子带下去,老子不信!” “这时候甘八斗找上了我,让我替他做一些衙门不好出手的事情,这时候老子才知道,人还能她娘的这样活!” “三月二十六,三月二十六,甘八斗见我迟迟没有动静,便寻了一个由头将牛宝儿,王白首抓了去,想要逼迫张秀兰就范。” “当时我问他,大人为何要这般?” “谁知道那甘八斗却说,这样做,有趣!” “他娘的,他就是一个变态!” “四月初八,听说他老家出了什么事情,故此便回乡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他没回来,我便也起了心思,心想着若是这老东西知道了被我捷足先登,想想我就带劲,哈哈哈如今,却是不能了,狗东西!” 池小鱼笑着,便回头看了一眼堂外,而后直直的朝着大堂之内的柱子而去,当下血溅于大堂之上,那身子软软的便倒了下去。 宋玉忙道:“快去看看死了没有?” 林山海朝家将打了一个眼色,那家将便上前细细查验了一番,便道:“此人昨夜已然只剩半条命了,即便不寻那柱子,也活不过三日!” 宋玉点了点头,而后示意把人清理下去,大堂之中死人,并非不多见,故此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只见他缓缓拿出令箭,而后说道:“即刻捉拿甘八斗归案!待此人归案,可据实而结。牛宝,王白首蒙冤,无罪释放!判,池小鱼杀人越货,欺压良善,勾结贪官枉顾国法,恕罪并罚,斩立决!” “因其自亡于大堂,改判其不得入土下葬,城头暴晒七日,抛之于荒野!令,即刻审查其家小亲朋,有从犯者,皆定罪受罚,绝不姑息!” 宋玉说完之后,便看着一动不动的衙役,呵斥道:“尔等还愣着作甚?” 那衙役们听到之后,便忙抽调出了十来人手,而后朝着东郊而去。 待一行人退出大堂之后,宋玉揉着脑袋,而后说道:“带周正,林崖。” 周正虽是在大牢之中,却是听到外头不断传来的喧闹之声,便也想出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 林崖却是已然喝的酩酊大醉,呼噜打的直响。 “林公子,林公子?醒醒,该过堂了!”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走到周正身边,朝着他脸上便倒了一壶酒,林崖陡然间惊醒了过来,大叫道:“敌袭!敌袭!且快整顿兵马,莫不可慌” “周正,有意思吗!” “呃有!” “我与你拼了!啊!” 周正躺在地上,刻意把自己捣腾的更惨了一些之后,才对着牢门外的牢头说道:“你可看清楚了,可是他先打的我!一会儿,你还要去大堂作证!” 那牢头苦着脸说道:“二位爷,莫要为难小人啊。大人传唤二位上堂哩。” 第88章 糊涂 周正颇为有些惊讶,便问牢头说道:“这么快便审完了?” 牢头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那池小二供认不讳,已然被判了。没想到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县尉大人!平日里倒是不曾觉得啊?这人心隔肚皮,断然说的不无道理。” 周正又问道:“那吴大人判了个什么?” 牢头一愣,而后才想了想便说道:“吴大人?不知道啊。侍郎大人没有说而今还在大堂上站着哩!” 林崖却是并没有多问什么,当即便在衙役的带领下朝着大堂而去。 “哎?这不是那周小郎君嘛!” “正是此人!”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周家公子,没成想,却是那周郎君!” “这周郎君胆子可真大,林公子也敢对上一对!” “嘿,你还别说,这周郎君看起来虽有些文弱,但是对上这等事情才让我等知晓,虽整日笑眯眯的,合着人家是不屑与我等争个长短呐!” “哼!都是一丘之貉,狗咬狗,一嘴毛!今日的乐子可真不少!” “哎!说话注意点,你这嘴漏风的紧,莫要招了祸事!” 待二人上堂之后,宋玉便看了二人一眼,便说道:“我已知你二人昨日戍时三刻于大樊起了冲突,但周围并无旁人作证,故此,因你二人所供状词有所出入,还需要细细询问一番,大堂之上须如实回答,不可狡辩祸乱于公堂,尔等可晓得?” 周正说道:‘草民晓得。’ 林崖道:“晓得,晓得。” 宋玉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林崖,你且说说,何故被告了一个刺杀的罪名?” 林崖一听,边顿时大喊道:“大人,冤枉啊!我不过是因昨日于听雨楼之内被他辱没,但也未曾计较,而后夜间前往大樊好犒劳一番自己,却不曾遇到周正。我本不愿再同他计较,却不知他反而出言挑衅于我林府,故此与此人相互动起手来,但此子内心阴暗,却是说我要刺杀于他,大人,明鉴呐!” 宋玉恍然大悟,而后看着周正说道:“周正,你可知罪!?” 周正心头冒出巨大的疑惑,但也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而后便赶忙说道:“大人!此子妖言惑众,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天理难容啊大人!” “我本想与我家娘子于大樊一乐,却不曾无意间碰到此人。但从未上前搭话,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便刻意躲开了去。却是不曾想”周正突然转头盯着林崖,指着他呵斥道:“这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哪有什么世家公子的风范,他见我不曾理会,却是行小人之道,悄悄摸了上来,而后便要从背后袭杀于我!若非我练习过几日,听出了劲风之声急忙转身躲闪避开了要害,此刻必然横尸于家中!苦留娇妻老父没了依靠!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宋玉一听,而后便怒道:“竟是如此?林崖!你可知罪?” 林崖大喊道:“大人,我冤枉啊!” 周正大喊道:“大人,为我做主啊!” 二人齐齐喊冤,宋玉装傻充愣,即便是个傻子,都看出来此刻的不对劲了。 不过,大堂之外的人却是不乐意了,他们虽然乐得看这么一出,但是不能有头没尾的被他们糊弄过去啊! “这事情有的审喽,你看看他们两个,哪有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这二人莫不是闲的慌,故意想来这府衙耍耍不成?” “哎?兄台高见,你还别说,有这么点意思!” 大堂之外的人声忽然之间便闹腾了起来,而后只听有人在人群之中大叫道:“到底是谁在狡辩于公堂之上啊!若让他们这么说,待到入秋,黄花菜都凉透了。” 宋玉本打算便这混淆过去,但是今日的第一审消息传的过于迅速,而今便是想,他却是不好做了。 而后不由得看看林山海,又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此刻却是不见丝毫的影子了。 待吵嚷之声过了三四盏茶的时间,却是听到堂外传来一声大喝:“肃静!” 却是囚大穿戴齐整,那一身极为惹眼的黑色官袍一时间让众人心头一惊,而后却见宋玉暗暗出了一口气,便急忙惊慌的说道:“囚大人,您怎么来了?” 囚大朝四周看了一看,而后冷哼一声,便斥责道:“陛下听闻今日坊市之间清冷异常,故而派人前去调查,原来且是都聚在这府衙了。陛下说了,民生乃社稷之本,岂可因两小儿而停滞!着令” 说着,囚大便指了指大堂之中的二人道:“你们两个,去西市清扫便所七日,着刑部看管,若是逃离,不论对错,流放二百里!” 周正一听,顿时不干了,便道:“我冤枉啊!我本是此事受害者,为何还要受罚!” 林崖一听,顿时也连忙说道:“我才冤枉,遭了这无妄之灾!” 囚大一听,冷着脸问道:“尔等不服?” 周正立即道:“不服!” 林崖看了看他老子,见他老子微微的摇头,示意他莫要顶撞,但是周正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后小声说道:“怂了?” 林崖扭头不去看他,却也声音稍微小了一点的说道:“不服!” 囚大嘿嘿笑了一声,而后便道:“十四日!” 林崖下意识的便要继续说,周正却是朝着林崖那边倒了下去,而后捂着胸口便道:“啊,疼!”说着,便躺在了大堂上,一动也不动了。 林崖当即吓的躲开,而后举着双手说道:“我,我可没碰他!” 林山海不由得看着林崖暗自摇头,这孩子,算是没救了,看来得再续一房妾室了。 宋玉见周正混到,便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便听囚大人的安排了。”说完之后,便朝着衙役道:“且快去请大夫!” “各位乡亲们,且先散去,莫要耽误了营生!” 囚大自是朝着大堂而去,但堂外的众人却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但是都看破不说破,谁让他们没有投胎在好人家,怨的了谁? 宋玉虽说看着散去的人群有些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可以预览的到,必然又是需要什么新事件来遮挡这件事情,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 而后看向囚大,便问道:“囚大人,那老吴该如何处置啊?陛下可有交代?” 囚大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吴顺天,你且跟着咱家走一趟?” 吴顺天愣了愣,而后道:“去哪?” 囚大看了他一眼,便说道:“陛下要见你,莫要多说,走。” 吴顺天顿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而后心神不宁的跟着囚大而去。 便在人群离开府衙之后,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下来。除了繁星牛二河等人依旧在,便只有林山海父子,以及宋玉了。 林山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不由的说道:“行了,小子,别装了。” 周正睁开眼,而后起身之后,便道:“我可没装!”而后看了看堂外的繁星便对林山海说道:“大将军,有缘再会?告辞!” 说完,便忙朝着繁星嘻嘻哈哈的跑了过去,只听他说道:“太无趣了。日后再也不来了。” 繁星却是说道:“在上京你还是小心一些,刑律司的大牢可不是这么容易出入的。”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道:“你可莫要挑唆我!” “去死!” 待回到家中之后,周正便寻了一块上好的木料,而后用刻刀细细雕琢了起来,繁星好奇的看着他,牛宝儿且在一旁拿着边角料学着。 王白首却是说道:“你整日不得消停,便是拜了名师,自身不勤,必要吃苦头!” 周正看着王白首说道:‘师父,这才刚一见面,您就教育起我来了。’ 王白首却是说道:“瞧瞧,瞧瞧,有了新师父便对我这老头子敷衍起来了。” 周正刚忙说道:“对了师父,如今来了上京,可有师娘的消息?” 王白首一愣,而后却是道:“陈年旧事了,我都快入土的年纪了,想那些个干什么。” “若是师娘对你情分不减,若是依旧活在人世,那可不得苦死她?” 王白首却是一笑,而后说道:“无妨,我必然死在他前头。再说了,你且知道些什么?她啊,且不会苦的,必然不会!别变着法子打听我的事情,你这是作甚?” 周正苦着脸说道:“这不是被抓了劳丁嘛,总不能真去!做个傀儡好代替我去,想来他们也说不上什么。” 繁星忽然来了兴致,而后问道:“傀儡之术?” 周正点了点头,便道:“待会我教你,这傀儡之术当下以我的修为还施展不来。” 周正转头看了看牛宝,而后道:“宝儿,骡马是四条腿!” 宝儿说道:“正叔,我知道!你看,像不像咱家的驴子?” 周正放下手中的小人之后,便拿起了宝儿手中的小雕像,微微刻画修改了一番之后,才说道:“不知道它是否能逃得性命!” 宝儿一笑,而后说道:“正叔,若是它死了,便是人间事了,若是它没死,必然还得做几年驴子。” “数月不见,宝儿你倒是颇有长进啊。” “哈哈,正叔,都是老爷子教的。” 第89章 听风 周正吹着石桌之上的木屑,而后看着手中雕刻好的小人,细细让繁星对照比较之后,便朝着小人点了两下, 而后繁星便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小人天灵盖上极为快速的点了一通之后,一道同周正大小模样的人便端坐在了小院之内。 牛宝儿看的顿时一呆,而后赶忙说道:“上仙,上仙,快变变我的!” 周正却是摇着头,而对于牛宝儿他们对于繁星的称呼,却是繁星认可的称呼,周正也没有去多管,姑且这么叫着。 而制作这道傀儡身,周正并不怕其他人发现。 繁星倒是对此颇为小心,非是怕这假人被人发现,而是怕被某些人知道这已然消失的傀儡之术忽然重现天地,那带来的影响并非是一个小小的上京可以平息的。但周正却是艺高人胆大,说道这傀儡之术,若非是当场拆卸打死,否则断然不会被人识破! 想来有刑律司的人盯着,且不会有什么会来找他的不痛快。 小小的院落之中便再次是忽然吹起了风,城东这一片虽说院子不大,但家家户户却是都有种着树木花草,想来也是上京人对于生活的一种消遣与爱好。 二人之所以选择这片地方,便是因为这一片地方树木很多,不似一些高门大户之类的亭台楼阁,虽是也有一些极为年代久远的树木,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的。 吹动枝摇随风摆,正是闲人听乐时。 周正看着繁星,而后说道:“你不是会弹琴吗?” 繁星看了看他,而后道:“想听?” 周正点了点头。 “不弹!” 繁星说道:“你且半个调子都听不懂,我弹来做甚?对牛弹琴!”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你可就错了。弹琴之人,便是要弹给我这等半分不懂的人来听,才能听得出好坏。” “详细说说?” 繁星不由得看着周正,看他如何狡辩。 “二叔说过,那些歌舞乐曲且都是古人根据一些事迹或者见闻之后改变而形成的,故此上古的乐舞有着很浓厚的故事凝聚在其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便是通过肢体动作与言语来把这些事情流传下去。” “而后便有了竹简,纸张,故此歌舞乐曲的种类便更为的繁杂,不仅仅是单一的传承信息了。好比如名曲大家,他们之所以成为名家,并非是因为懂音律的人所给予的评价,而是民间对于他技艺的承认与认可,你说对也不对?” 繁星一时间若有所思。周正便继续说道。 “所谓的大家,必然是取得了民间的一致认可才能称之为大家。但你且想想,为何他们更愿意给一些连茶钱都付不起的人去弹奏,却不想为那些个达官显贵去装点门面呢?” 繁星想着,便问道:“因为他们觉得达官显贵不配?” 周正点了点头,道:“有这一种因素的。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些达官贵人且是听多了,便不会觉得这首曲子有什么好坏,但是从不接触这些的百姓们却能从心底感受到音律之中所蕴含的情绪。好听与不好听,当下立见。” “便如同这微风,吹在人身上,便知道他的轻微与柔和,此时只需要一炉清茶,一块顽石小坐片刻,便胜似一半人间了。” 繁星黑着脸,极为不情愿的拿出了古琴之后,便说道:“弹,弹,弹,行了!啰里嗦的,烦死了!” 周正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要不算了,以你此刻的情绪,我怕你一曲给我送走” “坐下,听着!” “好” 牛宝儿看着正襟危坐的周正,不由得觉得好笑,他自是找,只要正叔在,便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情绪,他只需要做好他的课业,学好他的知识,便可以了。其他的,自有正叔处理。 牛二河蹲在房檐下,而后拍了拍依偎在他身旁的张秀兰,小声说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周正本以为繁星必然会用一些极为怪异的音调前来戏弄与他,这对于繁星而言,是极为可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便在繁星摸到琴弦的那一刻,周正便知道,她是真的会。 古人们都用琴棋书画来陶冶情操,不过在周正的二叔看来,玩那些个玩意且是为了装13。 穷人家的孩子摸不到,富人家的孩子不想摸,便是这么个道理。 这便是古时候用来区分贵贱最为快速的办法。 繁星十指按压在了古琴之上,琴弦微微受到压迫,而后自是一声琴鸣之声从古琴之中暴起,一时间风声便大了起来,但在之后,却是一道道极为轻柔的声音连绵不绝,如春雨婆娑,淅淅沥沥的在众人耳旁响起之后,周正便一时间沉醉了下去。 琴音清脆,如黄鹂鸣唱,杜鹃啼叫。虽是古琴而发,却不似死物而出。那是一种极为自然且极为让人感觉到舒服的音律。 繁星的手指并不似伊怜儿那般灵巧, 但便就是这种看起来极为笨拙的手法,却是弹奏出来的更为让人沉迷,都说大巧不工,大智若愚,看来繁星与琴音一道,已然有着很深的领悟了。 不过这便是周正所不了解繁星的地方了。 山中清苦他自是知道,但修士虽然不怕清苦,但不并代表他们便需要去忍受。身为修士,本就逆天而行,岂可因身在山间,而失了人间乐趣?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故此,在破剑仙门之内,各峰有各峰的职责,但对于他们的喜好,周正却是不知道的。繁星最喜欢的不是琴,也不是剑,而是有人陪着,但修行之人,自己修行还忙不过来,更不用说去陪着她了。 这便不得不提一些非议,有时候,死物件可比活人有用的多。 其实繁星不会弹琴,但是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 繁星自是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在山中,她对着大山,花草,树木,鱼虫,凡是她遇到的山野精灵,都听过她的演奏,而她也是根据所见到的,听到的,由心而起,有感而动。故此,繁星的琴谱,并没有什么章程,但却能让人当即便能感觉到高山花草,鱼鸟兽虫。 而此刻,王白首的脸色却是已然变了。那一声声琴音让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却又像是被他死死的按压了下去,但一众人都沉迷在琴曲之中,故此并没有察觉到王白首的异样。 这一刻,本就有些嘈杂的午后便变的有些安静了起来,便是连一些蝉鸣都竟皆消失了去,一曲约小半个时辰,随着最后一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众人意犹未尽,却是被一声蝉鸣所叫醒了过来。 繁星看着古琴有些微微的出神,周正却并没有上去打扰她。 繁星虽一路跟随自己跑荡,但周正知道,离家久了,终归是会想家的。破剑仙门便是她的家,而今却是再也难以回去了。但周正却始终在心底记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宣之于口,但却是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去停下他想要做的一些事情。 修士拥有着漫长的寿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同样也是一件坏事。 凡身不过百年,这是自然定律,周正不清楚上古凡身是如何做到寿二百,寿三百而不辞人世的,但从他的所见所闻而来,凡身并没有那么长的寿数。 想来上古的人对于年岁的计算方式姑且与如今是不同的。 凡身在不到百年之中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故此时间上便需要进行周密的安排。但成为修士之后,拥有了漫长的生命后,便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周正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对于繁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繁星怕是更为难以理解。但不管二人如何,这其中都有一个人且是二人避不开的,也无法避开的,便是姜离。 而姜离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个对于她而言,被永远埋藏在心底的人,却是对于她越来越近了。 姜离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再次听到周正这个名字! 在高楼画阁之内,姜离自是愣愣的出神,而后在一旁的丫头却是诉说着今日外出听来的消息。 周正!牛二河!王白首! 即便姜离愿意想象这世上有同名同姓的两人,但第三人,第四人,且是不会有那么多诸般巧合的。 “他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哎?姜姐姐,你可不知道,那周正在上京可是有名的美周郎,可惜唉,人家已然名草有主,其实轮不上我等呢。” “听说那周郎君乃是破剑仙门的女婿,那繁星仙子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也听说美的冒泡哩!” “死妮子,莫不是春心荡漾,出去一趟浪坏了!我自是听人说,那繁星且是一个小妾,却是不知道他正室夫人,有没有我姜姐姐好看呢!” “哼!姜姐姐可是咱们望春阁千年不出的仙胚,且是那些破落山门可以比的?” 那人见姜离并不说话,便上前说道:“姜姐姐,你还是莫要同阁主置气了。你这妆容也该早日换了去,好让阁主宽恕予你,莫要在这枯骨楼中,平白的作践自己。” “是啊,姜姐姐,这楼中,哪里是你待的地方,你莫不是心疼姐妹们,故意前来替我们排忧解难的。” “我反倒是觉得姜姐姐来这楼中,是最聪明的选择!”只见一人起身,而后缓缓行至姜离身旁,便说道:“既然都来到这里了,除了姜姐姐依旧被挂着魂灯,我等虽是自由身了,却也并非再是修士,但姜姐姐不同,她,依旧是要出去的。” “姐妹们,可有什么法子,大家好歹姐妹一场,莫要寒了姜姐姐的好意!” 第90章 灰鸡 二日清晨,一大早的周正便听到小院之外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起身之后打开院门,便见的却是两熟人。 张凯,刘卫衣。 “呦,您二位怎么来了?” “呵,托您的福!” 张凯黑着脸说道:“上头吩咐下来的,怕你不去惹出事来,故此着我二人前来。” 周正点了点头,便邀请二人进了院中。 张秀兰已然早早的起来弄饭,见有人前来便转头看了过去。周正说道:“嫂子,且多两副碗筷。这两位可是刑律司的,招待不好,怕是要给我穿小鞋。” 张凯张了张嘴,而后半晌才说道:“周兄弟,这话咱们可以私下里说。” 周正哈哈一笑,而后道:“两位大哥且稍待,用过之后咱们便走。因为我的事情还连累到了二位,今夜小弟于醉茗轩设宴,二位大哥可莫要嫌弃。” 张凯一听,顿时说道:“醉茗轩?”而后看了看周正的小院,便说道:“周兄弟,虽说咱们修士弄些钱财容易的很,但是这上京之中,还是小心的点为好啊!那醉茗轩,可是个销金窟啊!周兄弟,我哥俩可不是怀疑你!” 周正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张大哥,这话咱们也可以私下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一种相逢恨晚之感,故而便大笑了起来。 繁星却是朝着屋外的三人“切”了一声,心中嘟囔道:“这周正,又憋什么坏呢!” 不多时,饭菜上桌之后,那二人也被不推诿矫情,吃了一个痛快。周正起身,说了一声需要换身衣物之后,便入了屋内。 那昨日雕刻好的小人,便被他拿了出来,双手结了两个法印变换了起来。 不一会,周正便朝着二人拱了拱手,张嘴说道:“二位大哥,且走着。” 张凯与刘卫衣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带着周正朝着市井而去。周正一身粗布衣,这身上的衣服一换,便没有那么惹人眼。张凯二人却是穿着官服,不过昨日的事情已然在是在上京之中流传了开来,故此对于这么一个组合,并没有多少人前来看热闹。 生活,总归是要回归平淡的。 这也便是上京之中的人对于突然爆发的事情有着极大热情的原因。 张凯二人盯着周正看了一会儿之后,便留给了周正一个木牌,而后便混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其实周正也理解,这种地方,还是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那味道,且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受的了的。 林崖并没有想出相应的对策来躲避此次的惩罚,故而他是戴着斗笠前来。但周正的假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去理会林崖的抱怨。 不过林崖倒也仿佛同样理解周正的举动,在这种地方,还是尽量的少说话为妙。 周正收拾完之后,便坐到一旁,而后便目光看着空空的巷子等待着日落。林崖却是有备而来,身后的家将忙前忙后的招呼着,看见周正所在的地方,便不由的想到了法子。 既然是茅厕,那没有人来不就对了? 故此,那一个个的家将把守在了不远处,此刻的这条巷子,算是被林崖给封了去。而后他便心满意足的拍屁股走人了。 一天之中,把守的家将无疑成为了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恶仆,不过对于林府的人,没有人会去主持什么公道,人虽有三急,但是面对林府,便是再怎么急,也得憋回去。 周正自是不会去操心他的假身,一整天都窝在房屋之内,盘膝打坐,修炼功法。因为傀儡之身离他并不是很远,故此他能做到时不时的可以去操控一下。 但大多的时间,周正都处于修炼的状态。 繁星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带着张秀兰上街去了。牛二河昨日便说想在城内干些小买卖,周正却是大手一挥,而后道:“大牛哥,你便不用去找了,你明日去寻个空置出来的铺子,咱们开个医馆,顺便也搬过去,这院子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王白首却是不干了,说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不过最后,周正的计划还是被拍定了下来,至于其中周正允诺了什么,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从王白首的面容上来看,必然是他难以拒绝的事情。 小院之中被繁星埋下了灵石布下了阵法,故此周正感觉到身旁周围的灵气还算是够用。但也只是堪堪够用而已。 同雾霭山之中来比较,那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修行,是日日功,周正虽每日都忙着有些事情去做,但修行却是不曾落下的,即便是在大牢之中,依旧谨记着周土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魔典》这本功法很是奇特,不过周正并没有看过其他门派的修行之法,故此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奇特在什么地方。修行中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周正便会想到繁星,而后便会去问,有一些问题,繁星是可以解释的。但有一些问题,繁星也是一头雾水,而后两人便呆呆的,一时间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 而繁星对于周正所授予的功法已然修炼的小有成就了。她修行的比周正迟,但却是比周正提升的快,对于这一点周正并没有什么妒忌,并且在繁星的激励之下,已然有些勤奋了起来。 这并非是说周正以往不勤奋,而是对于修行之处,周正并没有那种修炼上的天赋,故此久久不的其中要诀。所以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如同婴儿学步,速度可谓是慢的让繁星发疯。但繁星不曾抛弃于他,依旧耐着性子慢慢的引导。 若说周土是给了周正一个世界的人,那么繁星无疑是帮助周正打造世界的人。 昏黄的阳光洒落了下来之后,周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浑浊之气,而后看着依旧在盘坐的繁星,便问道:“我要去醉茗轩了,你去不去?” 繁星没有睁眼,确实说道:“你想带我逛青楼?” 周正说道:“是醉茗轩,不是青楼!青楼是做什么营生的?” 繁星朝他摆了摆手之后,便道:“滚!” 得嘞! 周正对于突然发火的繁星有些不解,但不解的事情很多,他当下只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若是继续问下去,那倒霉的只有自己。 等到三人回来之后,周正把傀儡收了起来,便随张凯二人出了小院。 张凯与刘卫衣已然换了一身文士的打扮,腰间配着玉佩,而后一人一把折扇,反倒是周正看起来,便如同二人的一个小厮。 刘卫衣是个话不多的,但是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周兄弟,还是先打扮一番,你这番样子,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啊。” 周正摆摆手,而后道:“无妨无妨。”只见他微微在衣襟之中掏了一番,而后厚厚的一沓银票便露了出来,朝着二人说道:“这番打扮可进的去门?” 刘卫衣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张凯却是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而后道:“高!这打扮,绝了!” 银子才是硬通货啊!即便是修士也不能免俗,但是张凯还是提醒道:“周兄弟,有银子固然好使,但是望春阁背后可不简单,莫要多事!要不然,哥们也使不上力气!” 周正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我晓得了。绝对不生事端。” 张凯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摇着扇子说道:“这醉茗轩的娘们可是水灵的紧呐,今夜还得让周兄弟破费了。” 说着,张凯便小声说道:“听说那醉茗轩之内,还有供咱们修士修炼的鼎炉呢,不过那价格可不是银子能买来的,要灵石!” 周正一听,便心中一颤,但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反而很是诧异之后,便激动的问道:“还有这等美事?” 张凯点了点头,便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明面上的事情,我等在刑律司也是多年,才偶然发现这望春阁的营生。兄弟你可莫要同你家娘子说,若是她知道了,这事情被挑了出来便不好弄了。” 周正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什么了。当下能知道这些,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是他却不能显得很急迫,若是那样,必然会被察觉到端倪。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这种时候,便是所谓的饱暖思淫欲的时候了。若是温饱尚不能解决,怕是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念头。 不过这也并非是绝对的事情,总之,便是有些事情适合白天去做,有些事情适合晚上去做。 醉茗轩不同于大樊,也不同于听雨楼,他的门头并没有前两者来的高大,在城西西北角上,挂着整条街的红灯笼,而在城西牌坊之上,却是写着凤楼二字。 “凤楼?”周正指了指不远处的楼牌,而后好奇的问道:“为何叫凤楼啊?” 张凯抬头看了看,便说道:“听说是前朝的皇后便出生在这里,故此当时候便建了牌楼,城西有一处大宅院,喏,就是那处,院子之内有一株梧桐树,前朝的时候又称之为叫凤凰台,当时候人们常说这家院子的梧桐长得极好,必然要出一只凤凰,当真是一语成谶!” “虽说我朝新立,却也不曾损毁,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来。但是其中,已然没有人家了。” 周正看了看那一扇紧闭的大门,一打眼看去就知道,这年头估计小不了了。门上的大漆已然在风雨的腐蚀之下全然褪去了颜色,一些地方更是裸露出来了原木,两侧的门庭之虽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样子,但依旧可以想象当年是何等的气魄与尊贵。 旧人已去,当初的梧桐树已然成为城西的一道风景,那巨大的枝叶已然冒出了墙头,横遮在了整条大道之上,见多了青石板,阑珊道,偶尔看见这么一道风景,便不由得令人觉得舒适。 三人并没有在路上过多的停留,路上基本走几步,张凯便会说道几句,倒也不显得无聊枯燥。 当整条街道都被红灯笼覆盖起来的时候,张凯便指着不远处的楼门说道:“到了。” 街道之上,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行人,且都身着不菲的服饰,也有一些车马缓缓而来,而后被楼门口的小厮接待着。 在望春阁的正对面,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园林,有很大一片绿地,其上树立着一排排的拴马柱子,而今看去,已然有不少车马了。 周正看了看,而后问道:“郑大哥,为何这车架都停在外边?难道这醉茗轩没有后院?” 张凯却是贼笑了一声,咳嗽了两声便道:“周兄弟啊,这后院自然是有的,似这等高雅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后院呢?不过那后院且是,咳咳,陶怡情操之地,兄弟你可明白?” 刘卫衣却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且是为了那些当官的方便跑路罢了。” 周正长长的哦了一声,而后三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一番之后,便朝着醉茗轩而去。 醉茗轩这个名字倒是起的极好的,听说当时还雇了有名的大家亲自书写凿刻而成的,单单只是一个匾额,听说便花费了六万两,光是这一个名头,便能让人在吓个半死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风靡上京。 六万两,对于小门小户来说,是千难万难。但对于一些个大富大贵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而已。 但对于现在这个世道,还是吃糟糠的多,吃细糠的少。 阁楼之上,竟皆是勾梁飞檐,彩雕林立,好不气派。 “呦,今个怨不得眉角直跳,原来是您二位爷大驾光临,张爷,刘爷,这位爷是?” 老鸨在门口本想着透透气,却是不曾想碰见了周正三人。 “花姐儿,这位便是周正,周公子。” 那花姐而浓妆艳抹,却是并非让人感觉到怪异,相反,那种极为浓艳的妆容之下反倒更让她显得成熟魅惑。花姐儿看起来约三十来岁,但对于深知底细的张凯而言却是知道,这个花姐,已然年近半百之数了。 花姐儿一听,便愣了一下,而后“哎呦”了一声,那一股子极为浓烈的胭脂香气,便朝着周正扑了上来,只见她手中的丝帕朝着周正脸上一拂,便整个人准备半爬在周正身上。 “原来是周公子,公子你可不知道,如今您的大名啊,可是让我们楼里的姑娘想念的紧呢!瞧瞧,瞧瞧,您今个儿一来,我怕是楼里的姑娘都寻你一人去了。” 周正微微侧身一躲,而后大惊失色的后退了两步,说道:“那,那这可如何是好啊!张哥与刘哥可是帮了我大忙的贵人,我只听这望春阁的好,却是不曾想要坏了花姐的营生,这,这如何使得!” 花姐脸色一变,对于周正的这般不解风情有一些诧异。 张凯见此,便笑道:“花姐,我周兄弟可是老实人,你切莫要逗弄他。” 周正疑惑的看了张凯一眼,而后只听张凯又说道:“花姐,且唤两个清倌人来可否?” “老实人?”花姐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听到张凯的询问,便收起了那股子热情,眉眼一转便说道:“自然有的。三位爷,里边请。” 周正却是有些慌张的问道:“可使得?若是坏了花姐的生意,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花姐自顾自的笑出了声来,而后道:“周公子,且是奴家骗你呢,您就安心的玩,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只管说与我听,必然给公子您一个交代!” 周正装出一副呆傻的样子,而后拍了拍胸口道:“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进入望春阁之后,周正才突然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内里乾坤,什么叫做纸醉金迷! 虽然他知道这醉茗轩之内必然是极为奢侈的地方,但百闻不如一见,终究是他想的浅薄了。且不说那刚刚踩上去,便能感受到极为柔软的料子,一块块桌面大小的拼接起来,而后直入楼梯之上,四下看去,便是这种极为名贵的地毯,且不知道是用什么兽类的皮毛纺织而成的都被铺了开来,凡人长走的地方,必然可以见到这毯子。 其楼内,是一个很大的穹顶,有种楼内之城的味道。 一阵阵极为缓慢的琴声荡漾在阁楼之内,更多的便是一些女儿家的欢声笑语,与一些男人们的痛快嚎叫之声,周正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醉茗轩之内,所经营的是什么了。 虽然心中有股子莫名的悲愤,但同样他也清楚,这可不是他当下能改变的了的事情。 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张凯反倒是这里的常客,从他极为熟练的朝着二楼而去,周正也便赶忙跟了上去。 穹顶之下有一个很大的吊灯,通体呈树状倒吊而下,与地面相接,好不壮观。其上灯火熠熠,十分璀璨,便如同携取星河于此,极为气派。 而周正随着楼梯弯曲而上,却是发现,那一层层踩在脚下的木头,便是极为昂贵的金丝木所建,这种奢靡,已然不是让人为了寻欢作乐而来,而是为了那种将金钱踩在脚下的优越感! 楼梯不长,几步便到了尽头,来到二楼之上,却是三步一桌,四步一亭,有山石花景,有奇珍异兽,皆都是难的一见的稀罕玩意。周正已然是有些麻木了,即便之后将会碰见什么,他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虽说他是山中野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繁星也会时不时的给他科普一些,故此倒也不曾显得周正的认知过于贫乏。 二楼,且是拱客人们休闲的地方,故此,张凯带头,直上三楼。 三楼便显得有些规矩多了,便是一间间的雅间,但周正知道,这雅间之中,并不会比外面来的差。 只见张凯走至蝉鸣居前便停了下来,而后说道:“就这间,周兄弟,这间便宜点。” 周正却是无所谓道:“哎,既然是请客,钱的事情张大哥切莫要操心,咱们挑贵的,挑好的!” 张凯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周兄弟,这间便是了,其他的,银子且是不够看了。’ 周正朝张凯看了看,而后想了一下,问道:“要灵石?” 张凯点了点头,刘卫衣说道:“就这间。周兄弟你的心意我二人领了,但是灵石,修行且不够用,拿到这等地方来破费,实为可惜!” 周正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他日富裕了,必然再请二位前来,挥霍他一番才好。” 张凯二人笑了一声,便道:“那我等可记得了。” 周正同样笑了笑,而后便推开了身旁的大门。 之所以称之为大门,便是因为不单单是蝉鸣居,整个三楼之内,都是近一丈来高的门户。推开之后才知道,房间之中极为宽阔,而在众人头顶,却是不知道这阁主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夜色星空给呈现了出来。 “这” 周正呆住了,这还是房屋吗?他除了感觉不到吹来的夜风之外,一时间便仿佛动用了空间挪移之术,穿梭到了原野山林之中。 地上的草皮是真的,用手掐下一小节枝叶,便能清楚的看到那断口处已然流出了汁液。 而在身前不远处,便是一小片的树林。在树林之下有一石桌,石椅,在其不远处,便是一座小小的阁楼。 楼中楼,房中房,这醉茗轩,当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周正还在诧异这望春阁的手段,而后便朝着张凯问了出来,道:“这醉茗轩看起来不大啊,为何却是这般模样?” 张凯看了周正一眼,而后便拉着周正坐下,便说道:“这望春阁从外面看来是一副样子,但是进入之后,却是又一副样子了。这楼以前并没有这样,只不过不知道那了阁主用了什么手段,听说是寻得了一件颇为神奇的法宝,内有袖里乾坤之术,而后才成如今这番模样。” “那便没有人前来抢夺?” 刘卫衣说道:“起初自然是有的,不过,却是请来了一只灰鸡。” 第91章 招揽 “一只鸡?” 刘卫衣看着周正疑惑不解的神情,却是再度严肃的说道:“是一只灰鸡!” “一只灰鸡?” 刘卫衣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解释,把周正吊了一个满满当当,直想暴起打他一顿。 这时张凯却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牌,而后不经意间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玉佩微微一闪之后,一股无形的屏障便施展开来后,张凯才放下玉牌说道:“周兄弟,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这玉牌乃是刑律司尚书大人所炼制的隔音法器,想来兄弟你初来乍到,我家大人乃是天品三级的修士,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兄弟若是打算久居上京,可来我刑律司,周兄弟意下如何?” 周正一愣,而后拱手道:“这可如何使得?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我这等微末的道行,怕是会坏事!” 张凯听着周正的话,并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觉得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既然是上面吩咐下来的,他也只需要做好当一个传话之人便可,其余的,且不是他可以去知道的。 刘卫衣见此,便说道:“大人说只要提他的名字,你必然不会拒绝。”见周正向他看过来之后,刘卫衣便继续问道:“周兄弟,你可曾认识郑屠大人?” 周正一听名字,便想到了在北海遇到的汉子,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郑大哥,他是修士?” 说完之后,张凯刘卫衣二人却是脸色一变,对于周正的称呼一时间心中已然起了打算。 张凯点了点头,便说道:“郑大人常年在外调查一些门派,周兄弟你也知道,虽说仙门避世不出,但依旧有一些得了修行功法的人会恃强凌弱,都在朝廷治下,却是不能不管。” 刘卫衣点了点头说道:“修行之事,取决于功法高低,这便锁死了修行之人最终的修为高低,周兄弟你可能不清楚,我刑律司的功法,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桎梏!周兄弟你且莫要急着做决定,还是先见过大人之后,在做定论也不迟。”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郑大哥现如今可在上京?” 刘卫衣摇了摇头。 张凯说道:“大人只是传信回来,刻意叮嘱了一番,却是不知如今人在何处。” 这时候周正才明白,为何他对于二人的邀请这般的顺利,这二人又是为何对于他颇为热情了。若非是郑屠有过交代,他怕是连半个字都搭不上邢律司的。 便在此刻,房门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张凯收起了玉牌,而后说道:“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而后花姐便带着三个姑娘,脚下轻飘飘的便走了进来,而后说道:“三位爷,酒菜已然备好,都是平日里两位爷爱吃的,酒是自家酿的,知道您二位好这一口。却是不知道周公子您想吃些什么?” 周正挠了挠头,而后问道:“一般女客来此,都爱吃些什么?” 花姐脸色一变,而后说道:“周公子,这,这,咱们这可不接待女客。” 周正一听,便换了一个说法,看了看花姐身后的三个姑娘,便指了指她们,问道:“你们三个最想吃什么?且都上来。”说着便朝着花姐说道:“花姐,这里可否外带?” 花姐一听,便知道了周正的意思,故而笑着说道:“自然可以。”说着便拍了拍三位姑娘,而后道:“姑娘们且忙着,花姐给周公子准备准备。” 花姐说完之后,便朝着三人微微拂身后,便退出了房间,而后关上了房门。 那三个姑娘却是看了三人一眼,张凯便开口说道:“烟儿,你可是清减了许多。” 烟儿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过来之后,其余二人便也跟了上来,一个名叫翠儿的姑娘安静的坐在了刘卫衣身旁,而后一个名叫凤儿的姑娘,却是来到了周正的身旁。 待三人坐下之后,便又听门外响起,而后进来了约七八小厮,摆放了一些酒菜之后,行礼之后便一一退去了。 周正看着眼前满桌的美食,且是他平日里听都不曾听过的东西。 周正拿起酒壶,而后一一倒满众人的酒杯之后,那三个姑娘连忙便要抢了过去,但周正说道:“姑娘们且安心,今日便不要做我等的陪客,且做一番自己,好好吃,好好喝,好好耍。” 待一一斟满酒杯之后,周正便举杯说道:“相聚即是缘分,世间茫茫如海,能与诸位相聚于此,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且满饮此杯!” 张凯道:“善。” 刘卫衣高高举起,而后酒杯相互碰撞之声响起,而后众人便一饮而尽。 酒杯落下之后,周正便又倒满,而后朝着张凯刘卫衣二人说道:“且不管郑大哥如何交代,二位大哥这份人情,周正铭记在心,周正敬二位大哥一杯!” 这并非是周正可以攀附,邢律司拿人且不会如同前日一样那般像对待周正那样柔和,繁星对于此事事后知会过周正,便是连她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故此让周正且不可失了礼数。 三人喝完之后,张凯便说道:“郑哥说过,周兄弟你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哈哈。” 刘卫衣同样说道:“我等自不是那等酒肉交情,若是兄弟有用到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周正朝着二人拱拱手,说道:“那便日后要叨扰二位大哥了。” “哈哈,无妨无妨。” 周正笑了笑,而后在二人的疑惑之中却是为三位姑娘倒满了酒,而后说道:“三位且是比在下年纪要小一些,故而便托大称各位一声妹子。” 周正示意三人不必多礼,继续说道:“我周某乃是一个山中出来的野小子,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人,三位妹妹且莫要心中不安,若我说要把你三人带出去却是空话,我还没那等本事。故此妹妹们今日倒不如放开了,若是有什么周正可以代劳的,莫要推辞,只此一次。” 那烟儿的年纪稍微大些,见周正这番说法,倒是显得极为诧异,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要求奇怪的贵人,越是玩的变态! 故此当下便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却也笑着说道:“公子错爱,我等只是欢笑客,何敢贪图自由身!公子的心意,烟儿替二位妹妹心领了,还望公子恕罪。” 说着,便举起身前的酒杯,而后一口喝了干净。 张凯却是朝着烟儿笑了一声,说道:“烟儿,这你可误会周兄弟了。” 烟儿朝着张凯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之后,张凯便继续说道:“周兄弟初来上京,且是破剑仙门的女婿,他说的话,且不是糊弄于尔等的。” 刘卫衣点了点头,说道:“烟儿,翠儿,你们若是真有什么事,周兄弟既然说了,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凤儿却是手中的酒壶一抖,而后烟儿一看便当下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在一旁打着眼色,但这番动作可是瞒不过在坐的周正三人! 只见凤儿却是起身,后退了两步,而后在烟儿与翠儿焦急着说道“不可”的时候,那凤儿便跪在周正身旁,一个劲的磕头,却是什么也不说。 烟儿与翠儿见此,心中暗道不妙的时候,周正却是一手拉住了凤儿,而后轻声说道:“妹子,起来说话!” 周正说着,便朝着张凯示意了一番,张凯点了点头,而后便重新把玉牌放在了石桌之上。 凤儿泪眼婆娑,看着周正便哽咽的说道:“还请公子,救我家姐姐,白凤愿以死相报!” 周正心中一颤,而后却是面不改色,露出不解的神情问道:“凤儿妹子,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办,必然如你所愿。” 烟儿却是忙呵斥道:“凤儿!此乃阁主之地,岂能容你放肆!” 烟儿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张凯却是知道,这丫头也是急火攻心了,并且也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众人,这地方,并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地方! 张凯拉了烟儿一下,而后说道:“无碍的,此刻已然与望春隔绝出来了。” 烟儿一愣,而后有些慌张的说道:“不能说的,凤儿你会害死我们的!” 白凤却是朝着烟儿说道:“烟儿姐姐,你也受过姐姐的恩惠,却不想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我白凤不怕,若是暴露,你们自可推脱到我的身上!” 烟儿却是身子一抖,而后瘫坐下来,喃喃道:“你自去说。” 翠儿却是走到烟儿身旁,看着有些失魂的烟儿,而后又看看有些疯魔的凤儿,却是朝着周正道:“周哥,我等且不是醉茗轩之中的姑娘!” 此话一出,周正便朝他看了过去,而后张凯也是手中的酒杯一听,刘卫衣却是手中微微一抖,又一块玉牌出现在了石桌之上,但是翠儿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些。 她按住了有些激动的烟儿,而后又看了看有些呆滞的凤儿,说道:“我等乃是落魂宗的炉鼎!而今修行已被携取,苟延残喘罢了。” 刘卫衣一听,便当即变了脸色,而后也不再是以往那般冰冷的神色,拉住翠儿的手腕一探之后,当即便起身,弯着腰死死的盯着翠儿,咬着牙说道:“为何,不早说!” 翠儿却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刘卫衣,而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而后才平淡的说道:“我已然脏了,若有来生” 刘卫衣突然拍落了翠儿的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而后便吻了上去,半晌之后才微微松开,而后冰山脸突然变的极为的柔和,看着翠儿说道:“且跟我走!我养。” 周正与张凯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张凯也并不知道,刘卫衣竟然对翠儿这般上心! 张凯张了张嘴,而后才问道:“老刘!老刘你小子藏得够深的!” 翠儿还在刘卫衣身上挣扎,但此刻她乃是一弱女子,如何能挣脱的开来。刘卫衣看着翠儿说了一声:“莫要乱动!” 那翠儿却是闭上了眼睛,而后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死死的抱住了他。这时候刘卫衣才朝着二人苦笑一声,便说道:“就上次,老张带我来的时候,我便喜欢上她了。” 张凯却是起身骂道:“老子怎么说你小子上下没有老小,却是天天管老子借钱!”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老子不差钱!老刘,这什么时候咱们衙门能热闹热闹啊?” 刘卫衣朝他笑了笑,说道:“这不得看您老什么时候拨银子嘛!” 张凯却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银子自然不是事情,但是这想来他们不会轻易放人!” 刘卫衣懂他的意思,便说道:“花姐已然应了我!” 张凯一听,愣了一下,而后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真汉子!佩服!” 翠儿一听,便说道:“不可能的,花姐他做不了主的!” 刘卫衣却是摇头,而后道:“一切有我!莫要有自轻自贱的念头,你我本就是修士,等我见过大人,必然为你求得门路,再入修行之路!” 翠儿一时间双眼模糊不清,但自是庆幸,刘卫衣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周正咳了两声,而后说道:“恭喜二位,恭喜二位!烟儿,你与郑大哥可也是?” 烟儿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凯说道:“唉,看来日后,也只有周兄弟能陪我来这望春一聚喽!” 周正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道:“张大哥,慎言呐!” 张凯一愣,而后看着周正笑了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转头看着白凤儿,问道:“你姐姐是个什么情况?” 烟儿还待起身阻拦,张凯却是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而后道:“烟儿,你且与我喝几杯。” 烟儿一时间没办法脱身,便也阻拦不住白凤。 白凤跪坐着,而后看了看周正,便说道:“姐姐乃是落魂宗的仙胚,乃是宗主一手培育出来的。宗主对于姐姐寄予厚望,故此极为呵护。但姐姐却不甘落得似我等这般下场,故而在一次宗主外出之际,姐姐便逃离了出去。” “没人知道姐姐如何逃出去的,即便是宗主也不得其解。但是姐姐虽逃离了出去,但是命魂却依旧被握在宗主手中,故此半年多的时间,姐姐若不想死必然要自行归来的。但是当宗主寻回姐姐之后,却是因其修为俱无,一怒之下,将姐姐锁在了枯骨楼中。” 白凤磕着头,而后道:“枯骨楼中,日日消磨血气,若是有修为护体还好,但楼中姐妹,没人能撑的过一年的,而今姐姐已然被困在楼中数月之久,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周公子出手,白凤愿以命相抵!” 周正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而后忽然问道:“你那姐姐,且是叫什么名字!” 白凤抬头看着周正的眼睛,而后说道:“姜离。”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之后,便又问道:“那这醉茗轩之内,有多少尔等的姐妹呢?” 白凤说道:“还有清儿和玉儿,其他姐妹且是受不得辱,自焚而死了” 周正听到之后,便说道:“可前来一见?” 张凯却是开口道:“周兄弟,不是兄弟我多嘴,这等事情,怕是不好办啊!” 张凯自是担心周正的安危,却是不知道此刻的周正,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之地了。若非他极力控制着周身的气息血脉,怕是此刻已然凌乱不堪,动静必然能再度成为上京的热点。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无妨,尽人事,听天命,成与不成,都交给天意。我等需要做的,便是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便可。” 白凤本想着再次跪拜,但周正却是拉住了她,而后道:“既然唤你一声妹子,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声哥哥呢?” 张凯闻言,哈哈一笑,而后道:“还是周兄弟你会来事啊!” 白凤低着头,轻声的叫了一声:“哥。” 周正笑了笑,心中却是想着:“若是离儿知道她妹子叫我哥,会不会宰了我?嘶,画面太美!” 他自是这般想着,但是那石桌之上的两个玉牌却是已然被收了起来,而后张凯便朝着不远处的门上弹出了一滴酒水之后,便有小厮推开门来,弯腰问道:“贵人有何吩咐?” 张凯说道:“且叫花姐过来。” 那小厮退了出去,众人便吃喝了起来,而烟儿也仿佛认命一样,陪着吃酒。 不多时,花姐便一手扶着腰,一手擦着汗,而后看着三人说道:“三位爷,吃好喝好了?周公子,您要的已然备好,是拿来还是遣人送回去?” 周正说道:“拿过来。劳烦姐姐了。” 花姐一听,便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后道:“您可真会说话!周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正忙起身,而后拱手道:“吩咐不敢当,且是听说楼里还有能歌善舞的姑娘,想问问花姐,可否唤来?” 花姐一愣,而后眼珠子却是转了转便道:“那可真不巧。姑娘们昨日受了风寒,怕是会扰了诸位的雅兴。” 周正顿时叹了口气,而后把玩着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珠子,说道:“唉,看来明日只能去听雨楼听听怜儿的琴弦了。无碍,既然姑娘们身体抱恙,那便是周正的不是了。” 此刻花姐却是看了看他手中的珠子,而后颇为好奇的说道:“周公子,这可是”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朝着花姐扔了过去,便道:“一颗避尘珠子,小玩意,若是花姐喜欢,拿去便是!” 花姐一听,顿时便笑道:“哎呦,这可使不得!避尘珠可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呢,公子您可莫要打趣姐姐!”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珠子本就不值钱的东西,既然姐姐如此钟意它,那便是它的福气,姐姐还是莫要推辞了,再推辞,难道是看不起周某?” 花姐的手抖了一下,而后笑着道:“公子这是哪里话!既然公子割爱,那我收下便是了。”说着便朝着门外的小厮说了一声:“快去看看清儿和玉儿在忙些个什么?若是无事,便让她们前来。” 花姐说完之后,便又朝着周正说道:“周公子,今日便不用再破费了,这珠子已然是超出了许多了。” 周正却是说道:“这不好,若是让姐姐破费了,我下次可不敢来喽!” 花姐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不破费,不破费,还有的赚哩!周公子你是男人,可不知道这避尘珠对于我等女儿家是何等的重要呢!” 花姐说着,便笑着退了出去。 张凯却是说道:“乖乖,周兄弟,莫不是脑壳烧坏了?” 周正不解,而后看着张凯问道:“怎么了?” 张凯却是说道:“那避尘珠已然吵出了天价,虽是天价,但是有价无市啊!唉,早知道你有这等宝贝,还来这蝉鸣居作甚!怎么着也得天阙阁坐他一坐!” 周正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却是趁着等人的空隙便忽然问道:“对了,刘哥,那灰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刘卫衣说道:“是御兽宗的。修行御兽之术,其强弱取决于手中妖兽,并非拼比自身的修为。” 刘卫衣见周正不解,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是一只鸡,为何偏偏能保住这奇异无比的宝物对?” 周正点点头。 而后刘卫衣便继续说道:“这灰鸡,原本乃是一只纯白的大公鸡,但是传闻之所以会被叫做灰鸡,便是因为其杀伐数量过于庞大,以至于怨气滋生缠绕与身,故此便被叫成了灰鸡。” “周兄弟你莫要笑话,这灰鸡,即便是大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周正一时间诧然,而后道:“这么恐怖?!” 刘卫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些什么。 张凯接过话茬,便说道:“何止是恐怖!这灰鸡一叫,便是尸横遍野!其音瘴之诡异,当世数前百!” 周正张了张嘴,而后只觉得喉咙发干,但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周土,不知道那灰鸡见了师父,师父会给予什么样的评价? 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还是辣子鸡丁呢? 想着想着,周正便看起了桌上的食物,他此刻必须要用一些其他的事情来遮掩,这样才能让他不至于发疯。 但若是繁星在此,必然会察觉到,此刻的周正,是极度危险的! 第92章 涌动 便在周正几人等着清儿,玉儿过来的时候,那老鸨却是派遣出去了下人后,一个人朝着醉茗轩顶楼而去。 醉茗轩一共有六层之高,不过第六层,且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但在上京之中,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类似的地方也很多,但大多也只是用来招待一些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罢了。 待花姐来到六层之后,却见整个六层只有一间房间而已。 推门而入之后,便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之内很是冷清,其地面之上有着薄薄的一层灰尘,便在花姐拿出避尘珠之后,整个房间之中的尘土便自行发散了去。 不多时,整个屋子之内便焕然一新。 花姐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才走到屋子的屏风之后,而后寻了一个玉质的盒子便装了起来。 整个房间之内,类似的盒子却不在少数,也有一些书法画卷之类的,不过数量却不是很多。 退出房间之后,花姐朝着门上打出了几个法印,而后那扇门却是光华流转,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花姐的正对面的房间,又多了一扇门。 而当花姐下楼之后,她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一层大厅,不过大厅之内的下人对于这种情况已然见怪不怪了。 也同样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会趁着空闲没人的时候去一探究竟,但也只是直通后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久而久之,便也不在意起来。 而此刻蝉鸣居之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待屋内有人回复之后,清儿才轻轻推开门,她朝身旁的玉儿看了一眼,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才变换了一副笑脸之后,莲步轻移方才进入房中。 清儿与玉儿,脸上都戴了面纱,但从其眉眼之处便能得知,其二女长的并非不堪。 身形似杨柳,步履踩棉云。 来到三人身前处,便微微拂身行礼。 清儿怀中抱着一架颇为秀气的古琴,而玉儿则是身着一身华裳,头上虽没有盘起发髻,但三千青丝如瀑垂落于腰间,两只金钗上下错落开来,显得尤为的娇美。 周正看着身前的两人,而后一眼便看向了玉儿头发之上的金钗,一阵愣愣的出神。 张凯见周正并没有表示,便朝着二人抬了抬手,说道:“听花姐说二位姑娘身体抱恙?” 清儿拂身道:“前几日着了风寒,故此难以凝神,弹不得曲子来。今日方才稍微好了些,若是弹的不好,还望各位公子莫要怪罪。” “玉儿妹妹身子偏弱了些,还望各位公子垂怜,莫要让她舞了,清儿愿承此恩情,望公子高抬贵手。” 张凯却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他并非东道主,此刻还得周正来点头。 凤儿见周正只是愣愣的出神,故此又在他身旁轻轻唤了一声:“哥” 周正回过神来,而后点了点头,便说道:“既然身体抱恙,那便过来歇息歇息。清儿姑娘?” 清儿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指了指她的琴,而后便说道:“可否拿来一观?” 清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还请公子恕罪,此琴粗制滥造,还是莫要污了公子的手。” 张凯朝着清儿眯了眯眼,他自是没有接触过这个姑娘,不过倒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姑娘的传闻。 故而他在周正耳旁小声说道:“这清儿姑娘在醉茗轩可是独一份,听说她那清高冷漠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客人,想来花姐也是因为这原因才不想让她二人前来。” 周正闻言,便问道:“那这个玉儿姑娘呢?” 张凯笑了笑说道:“这玉儿确是泼辣的狠,比可莫要被她们的外表骗了去,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那玉儿见周正与张凯打量着二人嘀嘀咕咕,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答应了清儿姐姐,她此刻必然已经摔门而去,那花姐,且是管不到她们头上的。 但是她们也得生活,若是离开了醉茗轩的庇护,等待她们的下场是可以预料的。 周正同张凯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玉儿姑娘?” 玉儿干脆的拂了一下,而后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拍了拍他右侧的座位,而后道:“来,坐。” 清儿一听,便心中微微有些焦急,玉儿可不是那么听话的姑娘,故此她便要再度开口的时候,玉儿却是应了下来,而后行至周正右侧,拿起了酒壶便给周正斟酒。 清儿却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寻了桌案放下古琴之后,便弹奏了起来。 她二人本是不愿过来的,但是听闻凤儿她们在此,便也怕出了什么事情,故此放心不下便出来了。 想来小小的风寒往日间并未被她们放在眼里,但是如今修为被携取之后,便明显的感觉到了那种无力病态之感。她们也曾想要一死了之,但是在一个人的劝说之下,终究是苟活了下来。但此刻的她们依旧在想,这般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曲子不知不觉间便哀怨了起来,似这等煞风景的曲子,无疑是要得罪客人的。张凯本想着呵斥清儿停下,但周正却是微微朝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本就心中有苦,且让她发泄出来便是。” 玉儿却是轻哼了一声,嘟囔着说了一句。 周正本就在她身旁,但玉儿却是并不知道周正的身份,还以为他也就是一个世家公子,凡人一个,故此倒也不曾遮掩。 周正却是听了一个清楚明白,便朝着玉儿笑了笑,说道:“我这可并非是装什么烂好人,是真的能体会尔等的苦楚。” 玉儿脸色微微泛红,而后便知道自己话必然是被听了去。 故此她也不再遮掩,对着周正说道:“上一个似公子这般说的人,家中已然有了十八房小妾了。” 张凯一听,见周正不解,便解释道:“城中有一老汉,名叫陶栀,此人虽身份低微,但是却有一手致富经,年少便攒下了数不清的财货,故而便让人盯了去。此人倒也颇为果断,留了些许家财之后,尽数捐赠于朝廷,得了一个散财翁的名头。” “而今陶栀七十有六,却是有一十八房小妾,皆出于醉茗轩之人。” 周正双目一亮,而后盯着几个姑娘滴溜溜的看起来。 张凯见此,不由心中一颤,问道:“周兄弟,你莫不是” 周正却是拍了拍大腿,而后道:“就这么办!” 而后他问张凯,道:“这收小妾需要做些什么?” 张凯惊呼道:“周兄弟,只要姑娘们愿意,交了赎金带走便是。” “这么简单?” “便是如此!” 周正自顾自的笑了笑,而后看了看房间之内的姑娘们,除了翠儿他都想带出去。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刘卫衣:“刘大哥” 且不等周正开口,刘卫衣便说道:“翠儿我今日必然会带走,不劳烦周兄弟了。”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看了看其余几人,便说道:“待会老鸨过来,你们可得口风一致啊!就说都愿意跟着公子我,懂?” 烟儿与凤儿愣了愣,而后便点了点头。但是玉儿却是不信,忙说道:“姐姐们,可莫要被这登徒子给骗了去!我听其他姐妹说,那被赎身之后的姐妹们,最后都不得体面,郁郁而终!” 清儿却是已然陷入到了自怜自艾中,却是没有察觉到周正这边的动静。 只听玉儿又说道:“再说了,公子第一次见我们便要把姐妹们弄出去,若是心中好意,我等自然不敢忘了公子大恩,但人心隔肚皮,公子莫要嫌弃玉儿说话难听,若是公子为了玩乐,还是莫要好心泛滥,玩弄我等!”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说与她们什么,她们都是不会相信的,故此他便说道:“你不想走可以留下,若是都不想走,那我便不再提此事。本便是一时兴起的事情,没想到玉儿姑娘却是这般想法。” 玉儿呵呵的笑着,却是在心中恨恨的说道:“欲擒故纵!周公子?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的!” 白凤却是看了看周正,而后说道:“我,我愿意跟公子走。” 烟儿却是已然没有选择了,她也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周正敬了一杯,说道:“烟儿也愿意。” 玉儿看了看她们,愣了愣说道:“你俩疯了?” 烟儿却是想了想才对着玉儿说道:“一起走玉儿,周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 玉儿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烟儿,而后说:“烟儿,他,他有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以往那些官老爷想要带你们走,却都谢绝了而今却是要跟着他?你们知道的,这上京之中不同于哎呀!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没权没势,出去了如何?” 烟儿却是说道:“有权有势的我也不敢随他去,都是一起出来的姐妹,什么性子都清楚的很,听姐姐的话,一起随周公子出去!” 玉儿见她们好似着了魔一样,故此便转头看向了清儿。 但是玉儿并不知道,凤儿将那件事情说出去之后,她们此刻在醉茗轩之内,已然是岌岌可危的情况了。若是被阁主知道了,她们必然没有好下场。 但此刻即便是她们,也依旧有着巨大的疑惑,那阁主在她们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为什么不让她们消失死去,反而会留着她们,不仅留着,那魂魄之中的记忆也都保存的极为完整。 但这个问题让周正来看,周正必然会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突发的事情都是显得极为可笑的。 只有绝对强大的自信,才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无法影响到望春阁,或者说是落魂宗。 清儿终究是被她两位妹妹的争吵声惊醒,停住了琴声之后,便忙向着周正等人告罪。 且不待她说话,那玉儿便来到清儿的身旁,拉着她说道:“清姐姐,烟儿,凤儿如今要与周公子当小妾去!她,她还拉着我二人一同前去!”说着,便指了指烟儿。 清儿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她们已然等到了该等的人,这是她们的选择。”说着,便在玉儿呆滞的样子中朝着周正深深一礼,而后道:“多谢公子垂怜小妹们,还望公子善待她们,莫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清姐姐!你也” 清儿却是拉住了玉儿,而后道:“你若是不想出去,便同我在此处等候,想来也快了。” 玉儿终究是不再激动,反而说道:“不会的,她不会来的。” 清儿说道:“不管她来不来,终究此地不能没了自家人!” 玉儿本想着再说些什么,此刻却是听见门外花姐说道:“可否扰了诸位的雅兴?” 张凯见周正朝他示意,点了点头便说道:“自然没有。花姐您这是” 花姐一听,便推门而入,而后又让小厮上了些酒菜,笑着说道:“想来各位爷吃喝的差不多了,故此前来送些酒菜,这便退去。” 张凯点了点头,而后叫住花姐,说道:“花姐且慢!” 花姐停下身子,而后转身问道:“张爷,有什么吩咐?” 张凯嘿嘿一笑,而后看了看姑娘们便说道:“我兄弟脸皮薄,还得我这个哥哥给他说项一二,这些姑娘我周兄弟喜爱的很,不知花姐能否割爱?” 花姐一听,顿时便明白了,而后心中盘算了一番,便舞动着手中的帕子,说道:“哎呦!这可是要了花姐的命呦!她们姐几个可都是我醉茗轩的台柱子,若是都被周公子赎回去了,我这醉茗轩日后可怎么营生啊!使不得!使不得啊周公子!” 周正却是咳了两声,而后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花姐,我怎么却是听姑娘们说花姐不待见她们,想着尽快把她们处理了去?” 花姐脸色变了变,当即便否认道:“没有的事情!周公子可莫要听她们胡编乱造!自打她们来了我这醉茗轩,我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并非花姐我苛待她们,而是我醉茗轩也要营生啊,她们一个个的大小姐派头,我却是伺候不来。” 周正却是不管花姐说什么,只是问道:“花姐,你开个价,而后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便可,我周正绝不还价。” 花姐听了周正的话之后,心中算计了一番,便说道:“什么钱不钱的,周公子既然能看得上她们几个,便是他们的福分。但是醉茗轩毕竟是做买卖的地方,还望公子体谅。” 说着,便见花姐在手中抖了抖,而后便看见了四五张契约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花姐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说道:“周公子,这便是。” “想来各位爷也都清楚这些姑娘们的来头,虽说是被破了身子,但也是被灵气滋养过的底子,到底是有所不同,若非有人刻意交代过,且轮不到周公子你的头上。若是公子还有似避尘珠那般的宝贝,不妨拿出来让花姐我开开眼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起身离开石桌,而后来到了花姐身旁的椅子前坐了下去,花姐见此,便而言坐了下来,而后看着周正在衣兜之内摸索着什么。 清儿此刻却是紧紧按住玉儿的手,怕她乱说什么,但是当下她们也很好奇,周正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敢一次替五个姑娘赎身! 周正摸索了半天,而后却是从衣兜之内掏出了一枚铜钱。 而后他放在了二人之间的小桌子上,便说道:“花姐,你可识得此物?” 花姐看了看黄灿灿,圆溜溜的铜钱,而后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又朝着铜钱摸索了一番,细细观察了半晌之后,才盯着周正,瞳孔深深的收缩一下,便说道:“这可是三皇钱?” 周正拍了拍手,而后道:“花姐好眼力!一嗅一摸,便得其来历,手段当真了得啊。” 花姐笑了起来,而后说道:“公子你可真是大方!” 而后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张,放到周正身前,周正拿起来一看,且是那凤儿的。当下便手中一抖,而后手中燃起一道火光之后,那身契便被烧了一个干净。 花姐见此,并不惊讶,反而说道:“公子手段果然不凡,这契纸,可不是轻易能毁的了得。” 周正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而后便又从衣兜之内拿出了一颗珠子,珠子通体碧绿,且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花姐一看,陡然坐直了身子,而后惊呼道:“碧罗珠!” “周公子,你到底是何来历!” 周正却是不答,反而问道:“够不够?” 花姐盯着周正看了半晌,而后才收起了珠子,而后便把其余四份一一放在了周正身前,而后恭敬的朝周正说道:“既然公子不说,必然是我身份不够。” 说着,便把三皇钱拿了出来,而后放在周正身前说道:“有这一颗珠子便够了。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正且是烧了身契,而后独独留了一份,朝着刘卫衣抛了过去,而后看了看花姐,说道:“劳烦花姐了,这珠子,可莫要拿久了。” 花姐一听,便说道:“奴家晓得。这便找个盒子装起来。”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最好是千年的紫檀,其他的受不住的。” 花姐一愣,而后便朝着周正行了一礼,说道:“谢公子提醒。”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周某便离去了。你们几个,且快去收拾一番,好随本老爷回府。” 花姐看了几个姑娘一眼,眼中对于她们的价值极为的满意,故此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便带着小厮离去了。 待花姐走后,周正抬手制止了张凯等人的询问,而后说道:“还得牢房两位大哥与我同行一番,正先行谢过两位大哥了。” 刘卫衣却是拱手说道:“不必如此。本想着银钱能解决的事情,却是不曾想原来那花姐且是消遣与我。若非周兄弟,我今日可是要丢大脸了。” 周正摆摆手,示意无妨。 却是只见几个姑娘依旧愣在原地,故此他便说道:“如今尔等皆为自由之身,且去我家中,待明日在做打算可好?” 凤儿与烟儿且只是诧异周正的手段,但是其余二女却是对于此刻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不过令周正出奇的便是,这四个姑娘且并没有去收拾什么东西,更是没有多问什么,想来她们知道,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除了清儿依旧抱着她的古琴之外,周正便提着食盒,在一众人惊呼羡慕的神色之中,朝着醉茗轩之外而去。 一行八人,头也不回,出门之后便随便找了一驾车马之后,便朝着城东小院而去。 一路之上显得颇为的沉闷,而周正三个大老爷们却是坐在车驾之外,同车把式挤了挤,毕竟他此刻受不了那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待来到小院之后,周正且准备敲门,房门便自行开打了去。只见繁星俏生生的站在一旁,而后却是越过周正,忙着招呼下来的几人。 张凯见此,拱了拱手之后,便告辞而去。 刘卫衣也拱了拱手,说道:“我先带翠儿回去了。改日周兄弟定要前来,好好热闹一番!” 周正拱手回礼道:“一定到。” 小院之中此刻显得颇为的诡异,周正对于这种气氛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而后他看着繁星说道:“你安顿一下他们,我去西小房。” 繁星却是作妖的说道:“呦,周老爷好大的威风啊。今儿个带了这么多妹妹回来,明儿个是不是再寻个姐姐回来啊?”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而后觉得不对,看着繁星即将暴走的样子赶忙说道:“他们都是姜离的妹妹,都是我小姨子,我一老爷们不好招待,你可得帮我!” 繁星停留在半空中的拳头顿时停了下来,但是那一个个姑娘们却是当下齐齐的盯着周正,而后清儿难以置信的喊道:“你,你说什么!?” “你认识姜离姐姐?” “小姨子?” “姜离姐姐成婚了?!” “不可能!” 第93章 暗流 周正的坦白,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令人震惊的消息。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却是问道:“你这般大张旗鼓,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上京之中,没有人是傻子!” 繁星的话无疑是在警告周正,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要做好准备! 周正看着小院中的一众人, 而后说道:“如今本公子人傻钱多,极好女色,你们可莫要露馅。” 繁星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那些小聪明糊弄糊弄别人便算了,上京之中那个不是人精?你目的这么明显,明眼人一眼便瞧的透彻,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望春阁!” 周正却是摊开手,而后道:“我有什么办法,报官呗。”说着,还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说道:“看,郑媒婆与我签订的契约还在,虽说泡了水,但依旧可以作为证据。” 繁星一拍额头,而后转身便走,对于周正的天真,她此刻已然放弃了拯救的希望。 其实周正的想法放到景阳年间说不得还真是一招妙棋,但而今的景盛,繁星也只能呵呵一笑。 四女见繁星离去,而后便又一个个的质问起了周正来。 对于她们而言,当下周正的身份无疑是最为让她们上心的事情。 几经确认之后,虽然四女依旧将信将疑,但是事实告诉她们,若不是周正因为姜离的原因,且不会去醉茗轩,更不会来到上京。 玉儿这时候便突然问道:“姜姐姐是不是把修为都给”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那时候我未曾遇见师父,不曾修行功法。本以为会同她这样在牛家村过一辈子哩。” 清儿却是说道:“你就未曾想过,是不是姜姐姐不愿与你一同生活,才假死离去的?” 周正想了想,而后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但这与我想找到她并没有冲突。”而后继续说道:“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说完之后,便去了正房,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稍微将就一晚并不是什么难事。繁星已然从星月镯之内取出了一些床榻,原本不大的土炕已然不够用了。 草草的安顿下之后,周正便出了房屋,而后却并没有回到西小房,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屋顶之上,看着远处灯火依旧通明的上京,愣愣的出神。 人虽然说带出来了,但是他也知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或许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容易了。而今日初探醉茗轩出乎了周正的意料,但从一件件的事情回忆过去,周正也心中没底。 他不清楚自己的这番举动落在了何人的眼中,接下来他又会碰到什么事情,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他躲避逃离的借口。 便如同在北海一样,自从他同繁星去到破剑仙门之后,所前行的每一步,都无法退去半分。若是当时他选择留在了破剑仙门,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现在这般迅速,周正也不由得阵阵后怕,若是当时真留下来,等待破剑仙门的施舍,那么而今他虽然也是仙门中的一员,但按照此刻所知晓的情况而言,姜离怕是等不到他了。 世上有些事情可以等,但有些事情却是等不得。 故此,周正从来不会去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那是最不靠谱的。 而关于一路之上所遇到的事情,周正依旧在考虑着什么。小心无大错,若是事事都含糊,到最后,哭的也只有他自己。 虽来上京的时日不多,但是北海却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从他们当日乘船离开的时候,荣得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可以得知,那艘画舫对于北海帮而言的重要性。但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就怕他们躲在暗处,等可以要你命的时候给你来这么一下子。 如今周正算是赤裸裸的站在了明处,他也想躲在暗处细细查证,但是听雨楼却让他这条路子断了开去。 那日即便他不去,听雨楼之中也会传出风声,周正的名字依旧可以在上京之中流传开来。故此他也便只能明着做事。 但周正也并非是一腔热血,既然敢浮在水面之上,那必然有可以保命的底气,这不论是他二叔,亦或是师父周土都在无形之中提醒着他。 第二天一大早,张凯一人独自前来,而后便交代了两句之后离开了去。说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务需要去处理,故此便让周正自行前去。 周正应了一声,而后派出了假身。 牛二河一家子对于突然之间多出来的这么多姑娘有些慌乱,其中最为紧张的便是张秀兰。今日的早饭周正知道张秀兰是没有心思去弄了。故此他便让牛宝出去买些回来。 繁星检查了一番昨晚布下的隔音阵法,发现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之后,便又回屋去修炼去了。 显然繁星并不打算参与周正接下来的计划,同样繁星也知道,周正必然没有什么计划。 这一路之上,繁星对于周正的做法有着极为清晰的认识,周正便如同一个刺猬,没人理他便相安无事,若是碰了他,便能让他人掉下一层皮来。 再一个便是,周正如今的修为,繁星有些看不懂了。 繁星的境界虽然比周正高出不少,但是依旧有些看不懂周正此刻的战力究竟有多少。而最为让繁星忌惮的,还是周土这个前辈。 她依旧每日都联系着星月镯之中的月灵,但是自生死间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牛二河且自是心中美的冒泡,这让他感受到了新婚之夜的那几日,不过后来便渐渐的归于平淡了。 王白首却是一个劲的招呼周正前去抓药,说什么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旦旦而伐,以至于年老气血空虚,望塌叹息。 摊子上的店主对于牛宝儿还是认得到,不过对于今日所需要的吃食却是让他有些忙乱,但这并不影响他打包的速度,不过他自是忙着打包,而后又问着牛宝说道:“听说你家阿叔又给你找了五个婶婶?” 牛宝儿摇了摇头说道:“四个!” 店家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听隔壁的说,是五个!” 牛宝儿道:“真的只有四个!” 店家:“四个就四个嘛,你吼什么?” 牛宝儿:“” 牛宝儿虽然不再同店家争辩什么,但是他从店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于自己正叔的艳福那可是想想便能叫人辗转反侧的美事。 事情美不美,只有周正自己清楚。 外人看来只觉的他艳福深厚,而其中的苦楚心酸,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的到。 便是因为周正自爆了自己这个便宜姐夫,故此一众小姨子对于周正便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了。 若是姜离知道周正会如此行事,大包大揽,必然会揪着他的耳朵,好好的教育一番! 周正的假身在小巷子周围晃悠了一圈之后,便自顾自的回到了小院。茅厕周围已然被林府的家将彻底清扫了干净,并美其名曰的建设上京人文景观,故此需要修缮一二,本是乌烟瘴气之地,已然被一些个匠人们推倒,到处都是尘土废墟,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修建好,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府衙却对于此事一概不问,而那日被叫进宫里的吴顺天却是仿若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听到丝毫的消息。 上京府衙之中却是又新上任了一位,听说是景盛六年的秀才,在隐县当了十二年的县老爷,而今年过半百,却是被一纸调令叫来了上京。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必然是有人走门路顶了这个空缺,那隐县距离上京近千里,且不是这短短两日便能来的了的。 故此倒也在上京一时间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焦点。 上京百姓倒是人人都时时关注这朝廷的动静,仿佛是一种潜意识的改变,即便是周正,也难以避免这些事情的听闻。 林崖自搞定了惩罚之后,便一心当起了怪宝宝,听说每日里都沐浴焚香,平心静气,准备洗心革面,好去继承父业。 周正却是知道,林崖的修行之路,已然迫在眉睫了。 但是他想来不过一个功法的传授,用的着这么大张旗鼓?而后便在一众小姨子幽怨的眼神之下, 朝着牛二河说道:“大牛哥,那小院位置不错,今日便买下来,咱们也好当即搬过去!” 牛二河点了点头,而后看着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咽了口唾沫,而后朝着繁星问道:“上仙意下如何?” 繁星摆了摆手,说道:“赶紧搬!以后咱们住那去,这小院留给周正!” 周正当即便说道:“我去林府拜访一下,今日便不回来用饭了。” 且不等繁星多问,一溜烟的便跑的没影了。 王白首看着落荒而逃的周正,却是笑了笑,骂道:“没出息的玩意。想当年老夫” 话且没有说完,便迎上了繁星好奇的目光,而后,王白首也便起身揉了揉腰,说道:“老夫去买些药材,就不回来用饭了。” 牛二河见此,且不待张秀兰看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火急火燎的提溜着牛宝儿跑了出去。 只是牛宝儿一路上却是不怎么乐意,问着牛二河道:“阿爹,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婶婶们说是要给我好多东西哩!” 牛二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道:“宝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小院之内阴盛阳衰,还是莫要多呆的好。” 牛宝儿愣了愣,而后说道:“先生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老实跟着,再多嘴头给你打歪!” 总之,牛宝儿发现,一夜之间突然什么都变了,但是为什么变,他当下却是无法理解,这种问题他偷偷问过正叔,但是周正的回答却是让他更为疑惑。 至于周正说了什么,牛宝儿看了看牛二河的脸色,很是明智的没有问出来。 且说周正逃离了小院之后,便两手空空,大摇大摆的前往了林府。 林府在上京之中算是排的上名号的,故此他虽然有些名气,但依旧被挡在了门外。 不多时,家将便从院内跑了出来,而后朝着周正拱手说道:“周公子请。” 周正拱了拱手,而后便跟着家将,慢慢悠悠走进了林府之内。 林府之内种植着很多的杨柳,亭台楼阁倒是不多,并且有着很多的开阔地界,三步两步之间便能看到一些兵器被摆放在随手可触及的地方,并且也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家将们在空旷的屋子前相互比划,对于周正的到来,他们丝毫没有在意。 穿过前院,家将并没有把周正带往会客堂,而是朝着后院偏东的一处院落,想来林崖便是居住在此处。 淡淡的琴音很是熟悉,周正自然眉头一挑,心中暗道:“还是这小子会享受啊。” 那琴音极为独特,除了伊怜儿,还能有谁? 待周正进入到院落中后,家将便独自离去了。小院落之内倒是与外面没有什么不同,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院落里倒是颇为风雅的有一座小凉亭。 而林崖便在凉亭之下,愣愣的看着伊怜儿,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琴音落下,而后伊怜儿便朝着周正微微起身行礼之后,便要退去,林崖急忙拦住,说道:“我已然吩咐了后厨,且用过之后再走不迟。” 伊怜儿道:“既然周公子前来,必是有要事,怜儿可不想坏了公子的大事,便不多留了。” 她虽是这般说,但是却没有丝毫要离去的动作,反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周正看了去,而后做出了颇为羞涩的样子。 周正自然不会中了伊怜儿的圈套,故此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朝着林崖看了两眼,且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显然是有要事同林崖商量。 林崖见周正这副样子,不由的说道:“听闻你昨夜一掷千金,替五个姑娘赎了身子,这会儿不在家中享福,却来寻我作甚?” 周正走到凉亭之下,主打一个自来熟,且坐下之后拿起瓜果便吃了起来,两三颗果子下肚之后,才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个女人,那叫情比金坚,有两个,那叫鸡飞狗跳,有三个,那是寻死觅活,这五个,那叫身不如死啊!” 林崖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你人不行就是不行,既然不行,那就是你本事没学到家,想想前朝,那可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啊。” 周正狐疑的看了林崖一眼,而后道:“你是在告诉我,终将灰飞烟灭吗?” “你是这般理解的?” “那你教我要如何理解。” 二人相互辩论了半天之后,周正才转头看着嗑瓜子的伊怜儿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伊怜儿拿着瓜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而后小嘴微微张开,对于周正的问题,她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她当即却又一副充满委屈的样子,而后看向了林崖。 林崖是极好骗的,这是周正的认知。 林崖当即说道:“听闻听雨楼这两日颇为热闹,说是怜儿你要出嫁了?” 伊怜儿本打算一口回绝,但是眼珠子一转,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便是如此,那日一聚,父亲已然给怜儿相中了人,本事风尘女子,婚姻大事自是由父亲做主。” 林崖当即一愣,而后忙道:“这可如何使得?!究竟是何人?你且说与我听听!” 伊怜儿自是含羞,那双眼睛羞涩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微微低下头,而后把玩着手中的帕子。 林崖顿时哑然,而后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伊怜儿,当即便要拂袖而去。 周正一时间也愣住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伊怜儿给他来这么一出。林崖此刻已然是懂了,这周正,便如同他命里的克星一般,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同周正沾边的,林崖都打算远远的躲开。 但是他心中一想,这可是他家,他要前往何处? 周正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慌,对于伊怜儿小小的心机,他已然稳操胜券。 故此便将计就计,朝着伊怜儿说道:“想来你已然想明白了,跟了我,必然亏待不了你。既然楼主有意,你且去问问,我明日托媒人前去定下日子,也好成全了姑娘心意,怜儿姑娘意下如何?” 伊怜儿却是弱弱的说道:“全凭公子定夺。”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林崖终究是定不住了,他且是不清楚周正今日前来的目的,而今这么一出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来他府上问他要人来了。 想他堂堂林府大将军的独子,何时受过这等憋屈,故此走到半路之后便反了回来,气鼓鼓的坐下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周正看了看林崖,而后说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林崖“切”了一声,而后说道:“我同你讲这句话,你信吗?周公子,我们的交情还没有那么深?你前日才同我打了官司,今日却又来寻我,莫不是闲的?” 周正哑然,而后却是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确实如此。上京之中,我貌似只与你有那么一丝交情。” 交情? 林崖听到之后,便直想再度同他打过一场,但是他也知道周正是修士的身份,便也不会自讨没趣。而对于伊怜儿与周正的对话,他却是不相信的,莫说他当下的那些反应,也便是为了烘托一下氛围,毕竟整日被困在府内,也没有什么乐趣。 林崖想了想,便笑着问道:“你莫不是被赶出家门来了?” 且不等周正狡辩,林崖便当即说道:“便是如此,那破剑仙门的妮子岂是好相与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不珍惜,瞧瞧,这才几天呐,一下子领回去了五个!” “咳咳!”周正捂着额头,尴尬的说道:“是四个!” “管他四个五个,总之你是带回家去了,对也不对!”林崖起身用手指指着周正,一副威严正直的派头拿捏的死死的,而后双目瞪大,对着周正质问道。 “对!” 林崖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说道:“兄弟知道你忙,照顾不过来,不如你且把他们送到我府上来,我好替你分担一二可好?” 伊怜儿当即愣住了,而后微微转过头去,心中却是骂道:“下流!无耻!” 周正一听,不由得说道:“你要急着当我连襟?这亲事,你能做了主?哎,不说这个,这个主我可做不了。” 林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之后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些都是你小姨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林崖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说道:“这破剑仙门也忒不讲究了,什么地方的人都收?!” 而后林崖有觉得不对,说道:“不对啊,繁星的年纪并不大,想来醉茗轩的姑娘怎么数来也要比她大的多,为何是你的小姨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么着也是大姨子啊!” 周正看着林崖疑神疑鬼,胡乱猜测,倒也觉得好玩,便说道:“她们不是破剑仙门的!” 林崖脑补了一番之后,便又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说道:“你当真是吾辈楷模啊!莫不是还在外头养了一个?” 便在林崖胡乱猜测的时候,伊怜儿却是已然听懂了。这话且不是说给林崖听得,八九成是说给她听得。 想来也是,那日周正在听雨楼之内被她们叫出了繁星的身份之后,周正怕是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了。 此刻接着林崖的话说了出来,必然是要向听雨楼传递一些消息的。 但是周正想着以为听雨楼既然能知晓他与繁星的身份,必然也能知道姜离的身份,但是好巧不巧,听雨楼恰恰唯独没有姜离的消息。 但是这并非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对于周正所带出来的这些人,听雨楼便有了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 至于能查到什么程度,需要周正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些都是后话。 周正对着林崖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还是莫要胡乱猜测了。我今日来且是听闻了你整日沐浴焚香,故此想着你的大事将至,故此前来一观。” 第94章 风起 景盛四十二年,四月初二,风起而雨至。 正巧刚过晌午,阵阵阴云随风而来,陡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之后,整个上京便又笼罩在了层层雨幕之中。 今日便是林崖将要被授予功法的日子,但是天公并不作美。 周正独自一人坐在小院之中,感受着身上滴滴落下来的雨珠,依旧是那么冰凉。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落下来的雨水便这么随着风的喜好忽左忽右,但终归皆都落入地表,那是它们最后的归宿。 时间一晃而过,五六日之间,上京之中对于自己的“豪”无人性已然人尽皆知,更是挂上了美周郎的称号,但心中那股不安却是使周正越来越难以平静下来。 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而今望春阁便如同这样一条不叫的狗,不曾露面,不曾行动,更不曾有丝毫的反应。 周正总是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貌似缺少了一个环节,只要触动这个环节之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一一的浮出水面,尽管他现在已然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但是其中具体的细节,且不是几个小姨子可以知道的清楚的。 而便在周正那日会见完林崖之后,刘卫衣却是把翠儿也教给了周正,希望周正可以在他离京的这些时日好好照顾,周正自然无不应允,而后把翠儿安顿在了新住所。 不过这一次,周正并没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拉住了刘卫衣之后,便问道:“刘大哥,发生了何事?” 以往周正对于刑律司的行事并没有什么认知,但是他却是知道,若非有什么大事,刘卫衣不会进行如此安排。 刘卫衣顿了顿,而后朝着周正小声吩咐道:“这件事情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总之我若是回不来了” 周正一听,而后便紧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便是这般交代于我?这让我如何安抚?你自己同她去说!” 刘卫衣却是说道:“并非我不愿与你讲,而是这件事讲不得!我已然打点好了一切,若是我一月不曾归来,那你便拿着我交于你的牌子,前往姜府面见郡主!” 刘卫衣说完之后,便三两步之间便没有了踪影。 便在刘卫衣离去之后,周正便在手中掐算着什么,而后一缕极为黯淡的火苗便从他手中跃然而出,火苗且不惧风雨,且只朝着一个方向闪烁不停。 手掌一翻,火苗消失不见之后,周正便朝着东大街大的店面上而去。而今新开张的铺子已然挂起了牌匾,其上书“济世堂”三个大字,不过这店铺却并非是因为医术高超而出名,反而是因为周正这个人的热度,实在是当下上京的一绝。 而店铺之内的人很多,但大多并非是来看病抓药的,也只是因为,在医馆之内,那柜台上一个个极为养眼的姑娘且是平日里不多见的。 “周公子来了?!” “哦?周小儿总算是露面了,我还以为他守着那边地方不想动弹了。” “周公子,我家老爷邀您前去一叙。” “去去去,我家老爷可是早早的便等着了,你蹭什么!” “呵,敢同我家老爷抢人?找死不成?” 周正对于面前争吵起来的下人们视而不见,但事情却并不是他想躲便能躲的了的。 而在柜台之后的姑娘们,却是三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铺子虽然不小,但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往里边凑,周正一时间头大,故而说道:“此处乃是看病救人的地方,若是其他事情,本店盖不受理!” 此话一出,有些懂事的便起了心思,直奔柜台而去,不管什么药都且来上二两,周正捂着脸,而后便朝着后堂而去。 对于这些精虫上脑的富贵老爷们来说,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是能用这等办法获得周正的好感,那么距离他在纳一房小妾的日子,也便不远了。 而关于这种风气,周正却是偏偏无法去反驳什么。 小妾在大兴是极没有地位的,更多的像是一件可以呼吸的货物,招待亲朋好友更是离不开她们的存在。故此,他们对于周正手底下的这些姑娘们,那可是羡慕的紧。 至于为何他们不自己去醉茗轩弄两个出来,便是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周正手里的这等有价无市的宝物。 他们虽然有钱,但是同周正一比,便也是个穷酸而已。当然,周正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豪”气逼人,若是如此,那么繁星已然可以让人难以睁开眼去看了。 繁星的目光是极为毒辣的,她那日在北海码头之上的千百条船只之中,一打眼就挑了最贵的一艘。 那画舫本身并值不得几个钱,但是其中所储存的物件,那可谓是多不胜数。 但这便也是二人同样所暗中担心的事情,从他们手中流出去的东西,若是被查了出来,那北海帮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醉茗轩却是对于此事极为的保密,算是无形之中替二人挡下了许多的麻烦。 来到后堂之中,繁星却是看了周正一眼,便捂住了星月镯,而后死死的防备着他,不等周正开口,便说道:“我没有!别说话!不可能!” 周正却是看着她说道:“喂,这可是咱们两个人弄来的!” 繁星说道:“是我挑的船,那便都是我的,与你有何干系!” 周正自知说不过她,便笑了笑,搓了搓手而后道:“最后一次!” “滚!你上次也便是这样说的!我若再信你,我便是傻子!” 周正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而后朝着繁星保证道:“过两日去林府,面子不能小了,我保证绝不带小姨子回来!” 繁星哼了一声,说道:“你带不带,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还有一枚三皇钱嘛,足够你装门面了!” 周正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三皇钱暂时不能用了。你且借我一点,以后我还你嘛!” 繁星却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能用了?” 周正在繁星身旁坐下之后,闻着她淡淡的体香稍微安定了一下,而后便说道:“刘卫衣。” 繁星张了张嘴,而后却是被周正气笑了,说道:“你用三皇钱,追踪了刘卫衣?” 周正点了点头,繁星却是无语道:“三皇钱,大名鼎鼎的三皇钱,你用它去追踪一个捕快。你用它追踪那老鸨我都不说你什么!” “这不是那老鸨没要嘛。” “是啊,周爷您大气,碧罗珠都送了去!” “这不是投其所好嘛。” 繁星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道:“想来你有自己的思量,不过这等重宝你还是少出手为妙。” “三皇钱且不说它的来历,这我便不懂了,虽说他可以称量天下人心,但是为何偏偏又要用它?” 周正听完之后,便说道:“它固然可以称量天下,但是它也只是一件残破法器,而今并没有秤杆,故此也算废物利用。” “至于碧罗珠,虽说可以让尸体万年不腐不坏,若是有还魂仙药,也算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它同样是一件残破的法器,世人知不知我且不知道,但《魔典》之中所记载的,怕是并没有什么错误。” 繁星细细思索了一番,而后问道:“你说那个北海帮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周正白了繁星一眼,而后说道:“这还用猜吗?不是上古交战之地,便是禁地。” “那他们既然能在这些地方行动,为何偏偏找不到你我?这可说不过去!” 周正拍了拍脑袋,而后看着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的繁星忽然说道:“忘记同你说了,那郑屠,可并非是普通人。” 看着繁星投过来的神色,周正说道:“那郑屠便是刑律司的尚书大人,一把手,天品三级!” 繁星愣了一下,而后却是朝着周正笑了笑,而后突然间一股极大的威压刹那间将周正包裹在其中,虽只是一瞬,但周正却是满身的大汗,而后颇为惊喜的看了看繁星,说道:“你突破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说:“已至心动,不久便能结丹!” “你且与我说说,这丹要如何成?” 周正搓了搓手,繁星没好气的一股脑掏出了七八样东西,周正面色严肃而不失体面的将其收起来之后,便看着繁星说道:“道友,如今你的修为已然即将进入第一个极度危险的阶段!” 而后一手却是极为自然的探入了繁星的神庭,一股神念透出而后缓缓感知着繁星体内的变化。在其丹田之中,小小的剑莲已然开始结出心脏,一阵阵轻微的,两颗心脏的跳动之声传来,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 周正收回了手,而后看着脸色微红的繁星说道:“两颗心脏虽然带给你强大的体魄与寿元,但是你比之于往日之间的诱惑,却是更为难以抵抗,这并非是一味地制止便能度过的。什么时候你能做到心如止水,半点不起波澜的时候,便可以踏入下一个境界,真正的步入修真的路途!” 繁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有朝着周正盯了过来,那种眼神且不同于往日之间的收敛,周正知道这怕是当下繁星境界不稳所导致,便急忙起身离去了。 上京自从上次被张止象一剑破天,斩开妖法之后,便从来没有过持续性的大雨了。 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那天空之中的风雨都一时间消失了去,不过那阴云却是依旧没有散开。周正本想带着繁星前去,但是繁星以稳固修为为由,拒绝了。 这两日繁星变的颇为奇怪,但是王白首他们却是见怪不怪,并且私下里说道繁星这妮子终究是忍不住了。 那周正便如同朽木呆瓜一样,若是让他自己去寻一门亲事,怕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会有丝毫的进展。故此,王白首对于繁星的行动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但繁星对于周正的提醒已然全都抛之于脑后了。 小女儿的心思,却是藏不住的。更何况,那五个姑娘整日里同繁星厮混在一起,便是从前没有的心思,也便在这几日慢慢的被挑动了起来。 她们以前是修士,而今虽是没有了修为,但是对于世俗之中的层层桎梏,依旧没有放在眼中。而今更是有周正为她们遮风挡雨,故此,她们已然缓缓的从没落之中走了出来。 人活着,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人活着,终究是不能活在过去的。 便在周正收拾好院子,回屋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徒步朝着林府而去。 虽说他不差那坐车马的钱,但是儿时的习惯已然养成了,周正喜欢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听着家长里短,听着那一声声抱怨,而后又见得一幕幕的顽强与挣扎。 他虽然不追求长生,但是也想知道,所谓的“真”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意义。 雨后的街面微微湿滑,但路上的人依旧没有少了几多,且是一阵小雨,等不得收完摊子,便又停住了。故此,街面之上大多是感叹的,骂老天爷他们是不敢的,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他们不知道,但是知道骂了老天爷,老天爷可是会生气的! 林府之前不似往日间那般热闹,今日倒是显得颇为冷清。 周正上前之后,便被家将带入到了大堂之内,而此刻的林崖已然祭拜了祖宗,开始接受功法了。 林山海极为肃穆,整个大堂之外都是心腹兄弟,生死一体的忠仆,而他们对于周正的到来却是显得有些意外与不解。 因为在之前,从来没有过外人会被引入。 林山海自是不管堂外如何,只见他双指成剑,而后在林崖周身不停的击打着,一道道的血线便随着林山海的动作而后从林崖身体之内缓缓流出。 周正知道,这是因为林崖不曾修习过功法,从而需要外力打通一些已经闭塞不通的经脉所导致的。 林崖面色时而白皙,时而潮红,整个身子极度颤抖着,但是却不从叫出半声,周正暗道一声:“好汉!” 林山海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二道穴位之后,便换剑成掌,天灵一掌,丹田一掌,而后又在林崖胸口处去了一掌。 三掌之后,林崖便猛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此刻林山海却是呵斥道:“切莫要睡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林崖咬着牙,而后双腿打颤,浑身抖动着慢慢悠悠的,仿佛在下一刻便会混到而去。周正颇为感慨,修行之路万万条,他这一条确实没有这般辛苦,但同样也小命去了大半。 天地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既然要获得更大的能力,便要承担更大的痛苦与责任。 林崖缓慢的坐直了身子,而后双目微微闭阖,双手与丹田处相互结印,一股极为淡淡的气流便从他的丹田之中缓缓凝聚而出。 此刻林山海此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也是在赌,赌他的儿子不会早早破了身子,赌林崖不会多年虚度光阴以至于身体羸弱,好在林崖并没有沾染那么多,故此而今便也能沉受的住。 林山海虽是运动量不大,但是他整个人此刻却如同脱离一般,朝着周正笑了笑,而后说道:“周公子倒是来的巧,若是再慢一些,可就见不到喽。”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入的手势之后,一旁的家将便过去招呼。 周正步入大堂之后,坐下来便看了看林崖,而后对林山海说道:“自是林崖让我这个时辰来的,说早来了也见不上。” 林山海点了点头,而后便问道:“你为何会对于这感兴趣?想来你的功法必然不俗。” 周正说道:“往日间便没有人前来观礼吗?似林家这种传承的功法,即便被他人拿了去,也怕是难以修行。” 林山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说道:“你倒是眼光毒辣,确实不错。我林家的功夫需要林家的血脉才能激活传授,其他人,单单只是打通经脉,若无血脉之力滋补,怕是已然小命不保了。但也并非没有人前来观礼,不过早年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没有人再敢前来了。这二十来年,周公子你还是第一个登门的。” “不过我等也是好奇,虎子他为何偏偏应了你的要求。要知道,即便是赵家与姜家,他都一口回绝了。” 周正看了看林崖那柔柔弱弱的身子,而后念叨了声:“虎子?他?哈哈。” 林山海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儿子那细胳膊细腿的,叫虎子颇为不合理。但小时候便这么叫,多年下来已然是改不过来了。 林崖本就刚刚稳定下来的气息,却是在周正的笑声中隐隐有些不稳,林山海见此便说道:“你操心的事情可真多!若是你不怕后半生躺在床上,你大可试一试!” 周正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伯父,怨不得他。” 说着,便在林山海不解的目光中朝着林崖走去,所行不过两三步,却是让整个大堂之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林山海自是力竭,故此也只能瞪着周正,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周正,你要如何?” 周正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而后却是朝着林崖问道:“你没说?” 林崖手又动了动,这会儿周正才明白,林崖且是觉得自己同他开玩笑,故此并没有同林山海有过交代。 而后周正便朝着林山海说道:“我与林崖在大牢之中有过协定,若他能踏入修行之路,我说过,必然会给他一份大大的厚礼。本以为他是逗我,却不想是真的。” “今日前来,只为履行协定,故此诸位放心,我若是伤了他,也走不出林府的大门。” 说着,林山海朝着大堂之外摆了摆手。 而后周正见此,便朝着林山海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大将军!可否屏退左右?” 林山海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可!此乃我林家忠仆,林府在,他们在,林府亡,他们亡。周公子莫要担心,今日之事,绝无他人知晓。” 周正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后只好拿出一块小石头,朝着堂外的众人说道:“都进来!” 约十五六人进入大堂之后,周正便把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那石头并未落地,而是被抛出之后,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后一道透明的光罩一时间便朝着大堂之外扩散而去,一时间风声,雨声都听不见丝毫,整个大堂,便在此刻被隔离了出来。 林山海自然是认得的,不由的惊呼道:“界石!可是自成一界的界石?” 周正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后看着身前的林崖,却是笑了笑,说道:“唉,想来还是我亏了。不过既然你有胆气与我对赌,那我便也不能弱了你的胆气!” 只见周正伸出一指,而后朝着林崖的额头之上点了那么三下之后,一道道极为幽暗的流光自林崖神庭而入,而后连接心头之后,便收回了手去。 便在那一丝流光进入到林崖身体之后,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抖,不同于之前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反而在抖了一下之后便浑身松懈开来,紧接着,林崖手中的盘结的手印再度变换之后,林山海却是惊呼起来:“这,这是什么手段!” 一旁的家将们更是双眼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以往老家主在传授林山海的时候,所用的时间可并没有如今这般骇人听闻! 且不待林山海再度震惊,那一股极为玄奥的气息忽然之间从林崖的身体之内爆发了出来,所幸周正准备的比较全面,故而层层气息不曾再度散发出去。 而此刻的周正却是从林崖的气息之中,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波动,那便是关于“气”的存在。 整个大兴,周正只在几人之中感受过“气”,不同于修行三种品级功法之中从外界吸收的那种灵气,而是从自身而激发所生出来的,那种道生于体的大道之“气”。 第95章 突变 周正目光炯炯有神,便在林崖道道气息波动之际,陡然睁开双目,而后只见其嘴唇微微张开,口中吐出一个“战”字,刹那之间整个大堂之内便响起了阵阵冲杀之音。 林崖浑身血色光芒闪烁,那股气息当下好似并不受林崖控制,一度肆虐开来。周正赶忙出手落在林崖神庭之上,而后运转心法好协助林崖让他不至于失控。 周围的家将们此刻已然在林崖的气息影响之下双目渐渐的泛红了起来,一股股战意不受控制的从体内一个个爆发出来,好在林山海依旧可以稳住,但从他极力抵抗的动作来看,当下对于他也是十分吃力。 而此刻的林崖却是在心中震撼不已,对于自家传承的功法,他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 不对! 林崖心中骇然,他突然间想到了那本放在书房之中,不知积压了多少年尘土的书! 确切的说,乃是关于他们林家的族谱。 而在族谱开篇的时候,便记录着一些事迹,不过当时候经过家中老祖们的一致认同后,便认为且是为了填补始祖事迹的空缺之后编造补录上去的。 他依稀记得族谱之中所记录的内容,那时候的功法并非叫现在的《战场三十六式演化》,而是一部名为《战天诀》修行功法。 林崖自是这般想着,但是周正此刻却是突然间一惊,虽说林崖已然在他的辅导之下缓缓稳定了下去,但是那界石却是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攻击一样,在半空之中抖了两下,而后便很是突兀的成了粉末,紧接着一阵巨大的狂风呼啸而来之后,那界石已然消散在狂风之中,没有了丝毫存留的痕迹。 便在界石销毁的那一刻,整个林府上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仿佛顷刻间汇集到了一处,整个天空便更为的昏暗了起来。 房檐角下的青铜铃铛哗啦啦的作响,而后一道道气息突然在上京之中的各个角落爆发而起,一时间,道道流光腾空而起,而后朝着林府急速而来。 而此刻的周正感觉却并不美妙,天威一阵阵的朝着林府而来,却是竟皆朝着周正而去,他仿佛刚才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且不是人间律法出面便能解决的事情。 林山海自然脸色也是陡然一变,而后且没有过多的考虑,只见他奋力的把手上的扳指捏碎之后,便朝着一众家将下令:“来者不可进此堂三丈之内,若有闯堂者,杀。” “得令!” 众家将面色肃穆,而后朝着堂外纷纷退去之后。林山海当即便取出了一个玉瓶,而后那种颇为不舍的目光堪堪停留了一瞬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不舍,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布满了大堂。 周正微微一闻,而后惊呼道:“藏海归流!” 林山海却是朝着周正好奇的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周公子当真不是凡人!竟然认识这藏海归流之药。” 藏海归流,并非是一种丹药的名字,而是一种丹药类型的统称。 传闻便是有这么一个叫藏海归的修士,极好炼制丹药,最后以丹鼎之术踏入天人之境,而后于世间留下了种种传说。 流,便是通过其独特的手法所炼制而成的丹药,而药效大多是可以让修士短时间之内的灵气犹如江河湖海一样,川流不息!故此,便称之为——流。 不过当下且不是细细讨论这个炼丹士的时候,而林山海虽然也疑惑,但依旧压在了心头,对于林崖所发生的异变,他自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一股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朝着林府不断的试探而来,林山海脸色一变,而后怒喝一声,跃之于虚空,朝着四周说道:“林家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吾过多言明,林山海就一句话!” “胆敢作乱者,不死不休!” 便在林山海的话音落下之后,天空之中却是陡然一声惊雷,天威之下,那一道道气息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而后便一道道退了开去。 但便在林山海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心想着他的面子还有几分用处的时候,却是不知道何时,在他的身旁却是已然树立起了一道身影。 林山海见此,连忙便要跪拜下去,惊呼道:“老祖!您怎么出来!” “林家不孝子孙林山海,见过八代玄祖!” 那人一头白发,神情却是不怒自威,面容不见苍老,约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林山海知道,眼前这人,才是林家最后的底蕴! 他本想着扳指碎裂之后能唤出自己的父亲便能安稳度过此次危机,但是很显然,林山海对于此事,想的还是太过于简单了。 那玄祖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朝着林山海点了点头便说道:“你儿子不错!” 说完之后,便缓缓落下了身形,而后朝着大堂之内的周正看了过去。 周正一时间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瞬间而至,不同于他师父周土的那种难以察觉,眼前之人所给予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只有三个字:打不过,逃不了,要死了! 但那种气息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之后,便被收了回去,只见那人朝着周正说道:“老夫林玄,林家八代家主,敢问道友师承何人?” 周正赶忙拱手说道:“不敢与前辈同辈而论,小子周正。” “家师有言,不可露其真名,故而不能解前辈之惑,还望见谅。” 林玄却是颇为认同周正的话,故而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抬头看着越来越黑的云层说道:“三台神授之术,近千年不曾见过了。” 周正面露诧异,却是并未接话。 林山海落下身影而后便疑惑道:“玄祖,这何为三台神授?” 林玄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喽。” 便在林山海不明所以之际,却是陡然间听到天空之中一阵笑声,只听那人说道:“林老头,你还不曾入土啊!” 林玄摆了摆手,而后却是一把把座椅从大堂之内飞了出来,而后又拿出来一小酒壶之后,便在院落之中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朝着天空之中甩去之后才说道:“赵魁!当年你弃文从武,投身戎戈兵事,不是在死亡海战死了吗?” 一道身影缓缓落下,而后拿着酒杯便喝了两口之后,坐在林玄身旁便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能回来已然是不错了!呵呵,你家后辈,可真是出息了!看看我家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唉,愁啊!” “这雷怕是不远了,这般年间,还能见到天罚,到底是何人如此大的能耐啊?” 林玄听着话音,便说道:“吴道子,你听雨楼也坐不住了?” 随着林玄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又落座在了院落之中。 周正闻言当即便看了过去,只见吴道子笑了笑便指着周正说道:“我可不掺和你们的事情,周正,可是我听雨楼的女婿。” 赵魁听闻,便笑着说道:“你也真会钻空子,又拿你的女儿来打幌子,不要脸!” 吴道子接着飘过来的酒杯,说道:“有本事你生一个闺女啊,吃不上葡萄还说葡萄酸!气死你!” “各位的动作,倒是比咱家快了不少。” 囚大却是没有同他们那样忽然出现,而是自门外而来。 三人点头示意之后,囚大便看了看院落之中的椅子,随意坐了下去。 林玄同样递过酒杯,囚大接过之后便说道:“今日的动静想来不会小,不过不可涉及百姓安危,此乃陛下的底线!” 林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囚大问道:“可否准备妥当?” 囚大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若是动起手来,朝廷自会出手。” 林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宫墙的方向拱了拱手,看了依旧空着的几个座位,不由的笑道:“看来他们是入土” “入你大爷!” 林玄还未说完,院落之中便又响起了一声喝骂,而后又一道身影便落座下来之后,却是让一行人微微眨了眨眼睛。 林玄看着坐下来的老者说道:“姜老头,你也出来了?这是” 姜无极没好气的瞪了林玄一眼,而后看着忙起身行礼的囚大说道:“你行什么礼!老实坐着!你且是代表着皇帝,就要顾忌皇家的脸面!” 囚大一时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露出一个苦笑,小心说道:“老祖宗,若是知道您来,奴才便回宫伺候主子了。” 姜无极道:“坐!” 囚大一听,顿时连忙坐下,而后不再有丝毫的心思,对于姜无极,他只有畏惧与尊重。 姜无极见囚大还算听话,心中暗暗点头,却也没有再多理会什么。而后便拍了拍身旁的女娃,对着众人说道:“姜雪柔,老六的闺女,瞧瞧,多俊啊。” 姜雪柔朝着各位老祖拂身一礼,而后说道:“小女雪柔见过各位老祖。” 周正看着姜雪柔,而姜雪柔也在行完礼之后才注意到了大堂之内的周正,见周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姜无极自然是注意到了姜雪柔的变化,但是却也不去理会,之所以带着她前来,且是因为姜雪柔算是当今皇家之内唯一可以修行的人了,故而且带来让她长长见识,多认识一些人。 “我说,小雪柔长得这般出落,你们家的儿子都成家了吗?!” “” 众人对于姜老头的话,并没有接茬,想来此时并非是讨论婚嫁这一话题的时候。 而后,众人却是齐齐皱眉,抬头看着空中御剑而来的身影落下,一个个都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林府的家将们且是准备围困上去,但是林山海却挥了挥手,而后朝着林玄说道:“此乃破剑仙门,繁星。” 林玄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在递出酒杯,而繁星也不理会这一群人,朝着周正喊道:“回家了!吃饭!” 周正却是苦笑着说了一声:“你离远点,他们我管不着,你可莫要插手其中。” 繁星一听,便担忧的问道:“很危险?” 周正点了点头。 繁星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随后就要起身而去,周正见此便忙交代了一句:“带人离开上京!” 说完之后,便又朝着院落之中的一行人说道:“各位前辈,若是不想陨落于此,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林玄听着周正的话,当下便紧皱起了眉头。 但是其他人却是并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姜无极轻哼一声说道:“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老头我还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随着姜无极的话音落下, 便在那层层阴云下却是一层淡淡的黑气掺杂在其中,且不待众人察觉,直朝着大堂之内的林崖而去。 黑气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之中飞速落下,而后透过屋顶之后,一时间大堂之内瞬间被黑气包裹了起来,林玄便在此刻一手抛出了小酒壶,而后一道道极为浓郁的酒香便充斥在了小院之中。 被黑气包裹的大堂之内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响起,而后却是林崖丹田猛然间流光一闪,双目陡然睁开,那双眼睛泛着淡淡的金色光华,周正只看了一眼,便瞬间被其中滔天的战意击退了去。 不等周正反应,林崖双目之中光芒再度流转,而后在黑气之中,一声声杀伐之声便充斥了起来。 此刻周正感觉到自身所处的环境为之一变,那大堂之内的种种已然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便是妖魔与修士相互攻伐的场面。 那种场面且不是可以幻想出来的,整片大地之上都流淌着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白色的脑髓,粉色的脑浆,还有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魔,这一刻,周正感受到了生命是如何渺小,而一个人又如何的微不足道。 不过,妖魔的气势显然超过了修士一大截,修士队伍节节败退,但依旧将性命抛之于身后,前仆后继,未曾断绝。 忽然天空之中下起了大雨,周正摸摸身上,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便在此刻,周正才发现那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被酒水所驱逐,大堂依旧是那个大堂,但此刻林崖却是双目之中流出了道道鲜血。 当下周正也明白了,他祝福林崖的三台神授之术释放了林崖体内的什么东西。 而这种东西虽然他当下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但是从阵阵天威压迫之下可以知道,自己需要承受给林崖带来变化的后果。 林玄抬头看着天空,但是却大笑道:“今日林家麒麟初醒,待到来日,必然让尔等一一清算!” “麒麟不假,但,你自问可保其周全?” 云层之中虽不见身影,但是话音却是落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那声音再度传了下来,说道:“天降之罚,岂可儿戏?当年你家始祖杀伐过于暴戾,便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而今我等前来也只是看一看,你家麒麟,是生是死罢了。” 姜无极冷哼一声,而后朝着天上说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你真身前来,且来一道法身也敢出言不逊,死来!” 说着,姜无极脚下一顿,而后其身不见,地面之上却是陡然间出现了一个深坑,随后一股巨大的气浪自其离去的地方朝着周围震荡开来,一股音啸之声破空而出,天空之中的云层在这一刻开始急速的变化了起来。 周正收了心神,自是不管他们之间的比较,谁生谁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他感觉到,天上的云层已然准备的差不多了。 “轰隆隆” 雷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周正不同于其他人的感受,那一声雷,一时间仿佛在他的脑壳之中响起,只是短短一声,便让他当即有种昏死过去的感觉。 周正朝着林山海吼道:“不想死就快退出去!越远越好!” 林山海摸不清周正,但是本就慌张的心瞬间爆发了出来,而后便要去带走大堂之内的林崖。 周正又吼道:“来不及了。他不能动!” 周正催的紧,但是雷霆却是不会多等他片刻,一声炸雷响起之后,一道极为晃眼的闪电便朝着周正劈了下来。 便在闪电出现的那一刻,云层之下的黑雾中传来了一声惊怒,姜无极浑身焦黑着从天空之中直直栽了下来。 林玄等人此刻忽然想起了周正的话,但是已然没有时间让他们在细细思索。 而这一刻,院落之中的人便已然被天空之中的雷霆锁定了起来。 周正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却是在骂娘! 他虽然是与林崖有了嫌隙,但是同样也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缘分,故此他才会使出三台神授之术。但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触碰到了什么禁制,从而引来了天罚。 吴道子此刻却是惊恐的说道:“天罚之雷,为何会锁定我等?!” 周正很想告诉他们,真的不是他的错! 便在给林崖神授结束之后,周正便在林崖散发出来的一阵阵战意的包裹之下,久久不曾松动的境界却是一瞬间被那股强大的战意所击破! 而周正也明白,此刻他的突破,对于这片天地,意味着什么! 那天罚,且不是冲着林崖,也不是冲着那些半步天人而去,只是对于周正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而出现。 筑就道基的时候到了。 当一股股莫名的道韵开始从周正身上散发出来之后,那一个个人才瞬间意识到,周正的话对于他们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 赵魁揉着麻酥的手臂,而后盯着周正喃喃道:“乖乖,这是个什么妖孽功法?” 吴道子也挥舞着手中的玉扇,而后自语道:“古怪!有古怪!” 林玄接住落下来的姜无极,而后朝着姜雪柔一抓,便瞬间朝着林府之外而去,当下什么子孙后辈,家宅基业在他眼中,都微不足道。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也以极快的速度退去,不过即便他们退走的飞快,却是依旧被雷霆之力击中,几声怒号,却是当下一个个使出了保命的法子。 待众人退去之后,天空之中的云层一刹那之间陡然凝聚了起来,而便在此刻,大堂之内的林崖却是怒吼一声,浑身泛起金红色的光芒,一股滔天的战意冲天而起,只听他怒吼道:“战天地,战众生,战前世今生,战过去未来!” “风高怒吼八万众,击破寰宇,我自狂!” “枪来!” 一声呼啸,却是见从林崖脊背之中缓缓凝聚出了一根通体黝黑的长枪,一簪红缨随风舞动,寒光一点直破苍穹! 紧随着一声破空而起之声,林崖此刻跃然于半空,而后盯着周正说道:“周正,今日之恩” 林崖并未说完,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胸口,而后道:“周大哥,同往?” 周正却是抬头看着林崖问道:“替我挡住三道雷霆!可使得?” 林崖哈哈一笑,说道:“莫说三道,便是三百道,也使得!”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道:“只三道,过后即退,否则于你道途不利!” 林崖听闻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说完,林崖便提枪而上,朝着再次降临的雷霆而去。 周正此刻却是盘坐下来,而后双目微闭,心神在一瞬间进入到了神庭之中。而此刻在他神庭之中的《魔典》,却是一阵阵发散着巨大的魔气,而后那被封印的后一卷,便在这个时候,陡然间解除了封印。 后一卷之上所记录的,便是道基铸就之法。 关于铸就道基,周正并不陌生,因为繁星便同他讲过,关于铸就道基时的感觉。 周正清楚的记得繁星当时所说的,那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感觉,不同于她先前所修行的破剑之法,但繁星自从记事起,便是抱着剑生活,故此她所认为的道基便也极为简单。 那便是只要有手中之剑,便可斩破一切桎梏! 这是繁星的道基。 而周正却不同,他有着很多的难以想通的事情,也有着很多想要实现的事情,故此他的杂念颇多,所谓笨鸟先飞,周正已然早早起飞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而对于自己的道基却是久久无法定下道路,他所求的太过繁杂,反而不如繁星那般简单直接! 第96章 请将 《魔典》之上,细细记录着一些: 修行伊始,修显真身。道身铸就,道莲初生。驱神画符,祈福禳灾,祛病救人,大道天成。 参天地而洞悉万物,玄玄兮而悟其规则,天道众修三千万,万古幽梦一朝空。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安静的,也是极为神秘的。 一道道身影已然脱离了周正头顶的雷云范围,而此刻的繁星,却是美目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雷云,那一柄悬浮于她身前的碧绿色飞剑,却是透出一股极为凌冽的剑意,众人丝毫不会怀疑,若是那个周正有什么不测,他们身旁的这个傻姑娘,必然会杀到云层之中,分一个高下出来。 林玄看着远处的身影,依旧在悬浮于虚空,对于林崖的表现,已然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哎?我说老林!”赵魁扯着林玄问道:“你们林家不是已然禁止后辈用这等反古之术了吗?” 林玄却是苦笑一声,而后看着众人的疑惑说道:“罢了,事已至此,便与你们说说。三台神授的确被我命令禁止,不过随着此术并未流传下来,故此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林家的神授之术,已然早早被抹去了,便是我也不会。” 赵魁若有所思,而后才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说道:“怪不得,你林家好歹也是修行世家,若非此等变故,断然不会屈居于一个小小的王朝之下。” 姜无极此刻恰好悠悠转醒,顿时心中便不乐意了,姜雪柔忙控制着脚下的飞凌,而后飘到姜无极身旁唤道:“爷爷,身体如何?” 姜无极拍了拍姜雪柔的手,而后说道:“无碍,到底是天雷啊!” 而后却是又看着赵魁说道:“你赵魁本事也不小,不也屈居于本朝之下?” 赵魁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我哪算有什么本事?您老可莫要消遣我。” 吴道子却是颇为难以理解的问了一声:“天罚我等皆遇到过,但是此等雷霆,诸位道兄可曾有什么见解?” 一众人皆都皱起了眉头,对于吴道子的疑惑,同样他们也难以解释一二。 但是姜雪柔却是看到繁星的嘴角微微勾起,便知道自己这个姐妹必然知道些什么。 故此她忽然朝着繁星靠了过去,问道:“繁星姐姐,你是不是知道?” 繁星看了看姜雪柔,而后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未多说什么。 林玄听闻,便朝着繁星拱了拱手,而后问道:“繁星道友可否解惑?” 繁星想了想便说道:“这并非是天罚,而是天劫。” “天劫?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众人本就皱起的眉头更加的明显起来,本来便不解的问题,当下却是更为难以理解起来。 对于众人递过来询问的目光,繁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姜无极见此,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悦,但是他毕竟是有求于人,故此也只能一个劲的朝着姜雪柔打眼色,姜雪柔却是知道身前的这个人,若是她不想说,那便没有人能让她多说半个字,这是她小时候便知道的事情。 姜雪柔只能朝着姜无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若是姐姐想说,必然会说的。” 繁星看着姜无极依旧朝着姜雪柔示意,便也不想让姜雪柔夹在中间为难,故而便看着远方的雷云说道:“修行之路乃是逆天之事,故此便有劫数,而今便是周正的劫数,成功度过自是强上一分,失败便是身死道消!” 林玄背着手,而后说道:“周正此子的功法,必然非近千年之内!” 赵魁看了林玄一眼,而后便说道:“你是说他的功法,能突破到天人之境?” 林玄摇了摇头,而后道:“不知。不过千年之前的修行体系,却与而今截然不同!” 姜无极一听,而后便说道:“还有这么一说?你个老东西,知道的多,却是都藏着掖着,无趣的很!你且快说说,这千年之前到底是个什么体系?” 林玄尴尬的笑了笑,便在繁星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之下朝他看过去之后,才说道:“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过这句话,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当时我也没问,后来,呵呵,我师父就找不到了。” 赵魁指着林玄愣了愣,而后半晌才道:“你有啥用?” 繁星却是不再看他们,那种对于她而言已然经历过一次的感觉却是已然再度来临。 上京之中已然沸腾了,但是嘈杂之中并非显得慌乱,林府周围已然被刑律司的人手驱逐清空,而关于自家房屋是否损毁,财产是否有损失这些切身实际的东西,人们是不会过度操心的。 虽然说上京之中仗势欺人的大人物不少,但是对于这等同于天灾的情况之下,朝廷是会出面给予补偿的,而关于补偿是直接与乾天殿之上的怀帝对接,故此没有哪个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贪墨。 人头涌动,街道废弛,但天上的云层可不管地面之上有多少人! 云层之中又是两声雷响,而后“劈啦”一声,整个天空仿佛被炸裂了一样,一道比之前粗壮了些许的雷霆便朝着林府院落之中的周正而去。 林崖一手持枪,便在雷霆落下之际,朝着上空雷霆迎了上去。 枪尖刚刚与雷霆触碰之后,林崖心中便陡然一惊,他虽然于战场历练过,但是对于这等情况当下也是头一回碰上,故而显得有些慌乱。 雷霆之力透过长枪,而后布满了林崖的身躯,一阵阵麻痹僵直的感觉瞬间袭来,好在他丹田之中的金红血气并没有什么紊乱! 控制着体内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之后,林崖双目之中再次泛起层层战意,而后与一道雷霆打的有来有回。 每一次与长枪的碰撞,都会将雷霆之力四下击散,而后林府周围便遭了无妄之灾。雷霆的破坏力不可小觑,但是林崖当下已然无法再去分心管这些事情。 刑律司出手虽然极为迅速,但是当一个个阵法施展开之后,却是难以抵挡溢散出来的雷霆之力,顷刻之间便被摧毁,一个个看着破烂不堪的阵基都黑着脸,苦笑着,直呼惹不起! 他们已然可以想到上司必然会在大堂之内对他们的训斥,同样也想到了陛下会派出天使下来谴责,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林府周围已然渐渐的成了一片废墟,但林府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林崖此刻当真是用尽了全力在帮助周正抵挡,地面之上坑坑洼洼,但唯独周正所在的方寸之地,依旧没有受到丝毫的雷霆落下。 此时的周正,已然沉溺到了心神之中,外界的一切此刻已然与他断开了联系。 接下来便是问道,问关于自己的道,关于他人的道,关于天下的道。 而在问道之前,周正需要明白,自己为何要踏上这条修道之路。 他想起了二叔周道然,也想到了师父周土,亦或是一路之上遇到的其他修士,最终的目的,除了二叔周道然他不清楚之外,无一不是为了变强,为了踏入那不可知晓的天地。 所以周正不由得在想,即便到了所谓的天界仙界,然后呢?继续变强,继续探索吗?可这并非是他当初想要的,当初所求的。 他所要的也只是想再次见到那个当初愿意跟着他走,而后又突然消失的人。 而后求一个结果,至于是好是坏这并非是他可以预料的。 在之后,他便想要去找到二叔,问清楚关于自己身世的来历以及自己父母的来历。 至于探索天地之间的奥秘以及那未知的神秘之地,周正根本没有丝毫的念头,对于那些他并不感兴趣。 他想要回到从前,这样便不需要一味的去追寻事情的真假。 也想要回到以后,去在特定的时间等到想要见到的人。 想到此处,周正的丹田之中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思绪一般,微微的小光点自他的丹田之中亮起,而后那光点显得极为模糊,半晌之后才渐渐定下形来。 细细看去,便是一颗如同莲子一样的物体此刻已然在他的丹田之中扎根了下来。 而此刻的林崖,已然击散了第三道雷霆,只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第四道,他已然有些心力不足了。 雷霆一道强过一道,但带给林崖的好处也是非常可观的! 刚刚开启修行之路他,此刻已然在雷霆的淬炼之下稳定了根基。不过的他样子此时颇为的狼狈,浑身破烂,那种被雷霆触碰到的皮肤青黑相交,细密的血丝从他的皮肤之上犹如汗水一样的朝体外冒了出来。 但他依旧死死的握住长枪,而后护在周正上空,一步也不曾离去。 此刻本想着再拼一次的林崖却是盯着天空陡然变换了神色,对于天空之中那忽然间一变的气势猛然一惊。 这股气息,尤为的恐怖,单单只是透露出了一丝,便让他心底之中打颤。 而在远处的繁星林玄等人,一个个纷纷失声惊呼了起来,对于这种威慑,即便是活了千百年的林玄,也是头一次见到! 林玄当即便要朝着林崖而去,却是被繁星一剑挡住了去路。 繁星不曾去看林玄已然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是平静的说道:“天劫之下,多一人威势便强一分,你若不想林崖当场被劈成焦炭,还是等在此处的好!” 林玄却是不信,说道:“且是刚才便没有什么!只需一瞬,你且让开!” 繁星并没有说话,只是剑锋朝着林玄逼近了几分。 林玄怒道:“好好好!如今一个后辈,都敢同我提剑相向!” 只见他用手在空中一甩,而后一滴滴酒水便这么的从他的掌心飞出,而后林玄呵斥一声道:“滴水成兵!” 一滴滴酒水顷刻之间变幻成了一个个兵士,甲胄在身,长戈在手,犹如天兵天将,一时间繁星四周皆是士兵,林玄手指微动,而后那密密麻麻的士兵便朝着繁星冲杀而来! 赵魁此刻却是急忙说道:“林老鬼!莫要动手!” 但此刻已然是来不及了,繁星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剑锋一转,而后朝着林玄飞速而去。 林玄看着急速飞来的碧绿色飞剑,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意,破剑仙门的功法,还没有被他林玄放在眼中! 只是,随着飞剑越来越近,林玄却是感觉到,这一柄剑,可能会让他当场陨落于此! 林玄顾不得心头出现的幻觉,但依旧还是小心的戒备了起来,但如此做,却是让他的老脸一时有些挂不住。 好在繁星并没有杀意裹挟其中,碧绿飞剑在穿过林崖袖袍之后,便顺势一转,而后朝着林玄头顶直直落下! 在林玄头顶三寸,飞剑停了下来,而此刻繁星周围,同样是停下来的长戈,若是二人再不收手,必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林玄抹着破烂的衣袖,而后盯着繁星道:“你当真是破剑仙门的人?!” 繁星朝飞剑招了招手,丝毫不在意自身周围的困境,飞剑回落在繁星手中之后,林玄也便挥了挥手,散去了兵士。 而此刻短短时间之内发生的情况,已然错过了林玄可以进去救人的时机了。 繁星且不等林玄说什么糊涂话,当即便说道:“你想救人我自不会拦你,但是此时你若进去,便不是能不能出来的问题了!” 林玄看了看繁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随之而来的场面却是让他心中对于繁星的举动,有了些许的感激! 便在周正丹田之中莲子生根发芽之际,周正双目睁开,而后抬头看着林崖说道:“速速离去!” 林崖当没有丝毫的犹豫,收起长枪便朝着远方的众人而去。 那雷霆此刻已然忽视了林崖的存在,任由他自行离开之后,天空之中陡然云气翻滚了起来,而后又朝着周正往下压了三尺,毫不留情的便劈了下来。 周正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后只见他手指朝着天空一指,而后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随着周正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渐渐的浮现在了周正上空,而后他的样子极为模糊不清,且是一时间并没有做出相应的举动。 便在那道身影迷糊的时候,那雷霆却是不管不顾,直直的朝虚影劈了下去。 但是那虚影虽然不明白此刻的情况,但依旧朝着那雷霆伸手点了点,却见从他之间闪出了一道极为微弱的蓝光之后,那刚刚落下来的雷霆便瞬间被击散了去。 那虚影再度朝着周正看了过来之后,便又朝着周正点了一指。 周正:“?” 雷部将这一指,可比刚才天空降下来的雷霆之力还强了三分,周正当下只感觉到一股极为麻痹与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之后,法术便被击溃而去,那雷部将随之便缓缓淡去了身影,不过便在他消失之际,却是朝着周正颇为戏谑的笑了笑。 这时候,周正才明白《魔典》之中为何会记载这么一句话:驱神之术,须慎用! “这不是慎用不慎用的问题,这是根本不让用好不好!” 周正心头骂娘,但当下并没有时间让她骂个痛快。雷部将虽说帮助周正打散了雷霆,但同样周正所受到的伤害却是没有减少。 故此,周正不得不运转功法,而后只见其目中幽光一闪,丹田之内的莲种微动,身体之中的雷霆便朝着莲种汇聚而去。 不知是不是感知出现了偏差,周正只觉得,那莲种在吸收了落下来的雷霆之后,根须微微的长了那么一丢丢。 雷部将的出手很是让人震惊,虽然只是轻微的一指,天空之中的劫云却是被击散了几分,若是一击而散且是好事,但雷部将这便相当于打人只打脸,踢人转踢裆一样,颇为的恶心人的做派! 果不其然,便在雷部将完全消散之后,云层之中已然一时间安静了下去,但是一道道微微闪烁着红色的流光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云层之内,此刻,莫说是周正,便是在极为远处的繁星等人,也在心中不由的捏了一把汗! 繁星看着那闪烁而过的红光之后,便摇了摇头,对于周正的特殊,她却是难以明白其中的变故。 但是自心底之中,繁星从未想过周正会失败的结果。 上京之中对于那一抹绯红极为哗然,即便是在层层守护之下的怀帝,依旧有阵阵心悸! 刹那间,嘈杂的上京好似安静下来了一样,没有雷声,没有风声,只是在昏暗的天地之间,一道极为明亮的绯红色雷霆落下之后,周正却是在接触到雷霆的一瞬间开始变化的巨大了起来,不过也只是堪堪增长到了一丈多高之后,便停止了增长。 便在周正承受着雷霆之时,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一改之前的温和,对于穿体而入的雷霆开始变的极为贪婪起来,这并非是当下周正可以控制的。 那绯红色的雷霆极为的霸道,便在还未曾接触的时候,周正已然被锁定在原地,浑身不得动弹。 在雷霆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后,周正已然眼前忽然一黑,若不是体内心脏猛然一震,怕是下一刻必然昏死了过去。 雷霆之力在周正的身体之内胡乱的到处流窜,而后接连破坏者周正的身体,但它显然小觑了周正的体质,在一层层的破坏与修复之中,周正的功法运行速度,已然超过了往日之间任何一次的运转频率! 修仙与修魔不同,这周正是知道的。 但雷霆说是魔修的克星,周正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此刻的情况确实让他有些再度疑惑了起来。貌似他体内的莲种对于雷霆并没有什么害怕,也没有什么不适,那一道道红色雷霆被莲种吸收之后,莲种之上便浮现出了一道道绯红色的纹路,而后从莲种之内爆发出了一股血气,之后周正便开始变化起来。 周正身上的衣物已然在雷霆之中化为了虚无。 但周正此刻却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极为暴虐的气息,一层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身体之内泛出后,远处的众人便顿时大惊! 对于魔气,他们并不陌生! 但是周正所散发出来的魔气却是与他们以往所遇到的不同,周正身体之内的魔气极为精纯,对于雷霆之力丝毫不见其消散,反而随着周正举手而起,一道道魔气便朝着天空之中落下的雷霆而去。 雷霆并没有再度凝聚,此刻对于周正而言,已然到达了一种临界点,雷霆若是在强一分,那么周正必然无法抵挡,但恰好便是这个程度的威力,却是难以对周正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魔气滚滚而出,朝着雷霆而去,但依旧被接连不断的雷霆击溃,而后如同雨落一般的落在了周正身上。 那一丈多高的肉身,便被一次次的再度击溃,回归于正常大小。 便在周正直挺挺的倒在地面之后,没有丝毫气息波动的时候,天空之中又不甘的落了两道,才缓缓消散而去。 至此,天威消散,繁星便在第一时间朝着周正冲了过去。 周正此刻的样子并不雅,浑身光溜溜的,犹如一块被烧焦的木炭! 繁星自是不敢碰他,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紧随其后的众人却是一个个的落下了身影,而后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林玄思索了一番之后,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而后说道:“诸位可有什么章程?” 姜无极当即便说道:“还能有什么章程?这小子魔气滔天,当年前朝灭亡之际的景象,我想尔等忘不了?” 赵魁却是说道:“前朝的事情,莫要放到如今来说!此子身上虽有神秘,但如今已然成为焦炭,就此了结。”说着,赵魁便看向了吴道子,语气颇为调侃的说道:“吴楼主你怎么看?” 吴顺天看了看周正,而后说道:“那便由我听雨楼来处理后事。” 说着,便要收起地上的周正,但吴道子显然忽视了什么人,只见他刚刚抬起手便感觉到了脖颈一凉,繁星冷冷的话音便落在众人的耳旁:“谁动,谁死。” 便在众人对于繁星的举动颇不以为然的时候,繁星身上却是爆发出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那股气息,让众人心中顿时一寒。 “天人!她她是天人!” “老糊涂了你!” “这般年纪如何能成?” “不可能!” “繁星姐姐!快快住手!” 第97章 妥协 繁星并没有理会一众人的惊怒,她本就处于心动的境界,故而情绪已然无形之中被众人的言语激怒了起来! 但繁星此刻却并没有意识到,仙魔之间,终究是两个阵营的。 但关于仙魔,繁星不会放在心上,周正更不会在乎! 此时林崖却是说道:“周大哥他,死了吗?” 林崖的声音颇为沙哑,对于其他人对待周正的态度他倒是没有多想,他当下只是想知道,这个对于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人,是否无恙! 繁星身上的威势依旧不曾减退,院落之中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随着林崖的开口询问,其他人便渐渐的平复下了心中的震惊。 繁星看着一动不动,冒着丝丝烟气的周正,却是没有回答林崖这个问题。 当下她也不知道,周正是生是死! 但是她想到了周正的师父,便在心中有了几分的底气! “等!” 繁星冷着脸说了一声之后,便缓缓的撤去了吴道子脖颈之间的剑,而后于周正身旁落了下去,其意思,不言而喻。 便在此刻,却是一道黑气迅速的朝着周正而去,繁星当下便是心头震怒,便要拦截而去。但是那黑气太快了,即便繁星再怎么反应,一时间也难以前去阻挡。 黑气之中此刻却是透露出了一阵极为张狂的笑声,只听一阵喃喃的话语不断说道:“天魔之气,吾主有救了!只要弄回这具魔身,吾主重临天下指日可待!” 说着,那道黑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周正的身子,而后周正便这么扭曲了两下之后,在众人的惊怒之中站起了身来。 周正此刻的表情颇为狰狞,嘴角泛着极具嘲讽的姿态,看了看林玄几人之后,便目光落在了林崖的身上。 “呼!战天重出人间,若与我主共图,必然可以再图禁忌,呵呵,林崖,跟我走!” 林崖本想拒绝,但是看着林山海微微在他背后比划着什么,故而想了半晌之后才说道:“跟你走,我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好处?岂止是好处!林崖,吾主之能,天下无人能及也!禁忌之地,造化之地,长生之地,如此说来你可明白?” 林崖摇了摇头,而后道:“不明白,说清楚点!” 周正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极为疯狂的向往之色,只听那黑气说道:“禁忌之地,埋藏着上古的秘密,如今吾主已然有所收获,若是有你协助,必然可以一窥其中真言,长生不死,且是小事耳!” 林崖脸色微微一变,而后显得有些激动,问道:“那,那什么是大事!” 黑气嘿嘿一笑,说道:“生灵万物尽在手中,这便是大事!” 林崖仿若顺着黑影的话想象到了什么,嘿嘿的傻笑了起来,而后指着周正说道:“那你要如何带我离去?” 黑气见状,便说道:“你只需要把林家之外的人尽数杀了便可而后你我里应外合” 林崖一听,便盯上了其他几个人,而后又朝着林玄示意了一番。 林玄却是呵斥道:“胡闹!玩够了没有!” 林崖笑了笑,说了一声:“玄祖,这是哪方的势力,如此心思歹毒?” “抓住他一问便知!” 赵魁说着,便朝着周正伸出手去,繁星却是拦了下来,而后一道森寒的目光便朝着赵魁盯了过去。 黑气笑的极为放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是当下惊恐的叫唤了起来! 而后众人看向周正的时候,却见周正双眼之中已然便成了浓浓的一片漆黑,那双没有瞳孔的目光之中是极为幽暗与深邃的不可知之地,让人一眼看去便自神魂中不由得颤抖! “小小残魂,也敢夺舍我的身躯?大家都是魔修,不过你这修行,显然不到家啊!” “周正!” “周大哥!” 周正双目之中的黑雾逐渐散去之后,手中把玩这一团黑气,而后朝着繁星说道:“快给我一身衣裳!” 繁星见状,收起了飞剑之后,便朝着周正扔出了一套衣服,待周正穿戴上之后,他才微微尴尬的说道:“丢人丢大发了!” 而后却又对上了繁星微红的眼眶,说道:“我无碍,刚才不过是晕厥过去了。” 说着,便抖了抖,而后浑身焦黑的地方尽皆脱落了下去,整个人便重新整洁了起来。 但若是细细观察,可以发现此刻周正的皮肤之上,却是流转着一道道莫名的光华,不过也只是两三个呼吸之间,便渐渐的隐没了下去。 繁星见周正无碍,便一时间收回了术法,而后便安静的站在周正身旁,好奇的看了看他手中过的黑气。 虽然此刻繁星有着很多的疑问,但是当下的场合,却是并不适合二人交谈。 周正看着一旁惊喜的林崖,而后又看了看皆沉默不语的众人,对于当下发生的事情,他已然听了一个大概。 但周正并不打算同这一些人去辩论什么仙魔互不两立这一个命题。 抬手看着手中的黑气,本打算问些什么,却是从其中传来一阵阵的怪笑之后,便自行消散而去了。 “呃” 周正此刻觉得需要解释一番,但是他想来,无论怎么解释貌似与他都脱不开关系,而后又想着自己与他们也不熟,便也没有过多出声。 朝着繁星问了一句:“走?” 繁星点了点头,便要带着周正离去。 但是他们这么随意的态度,却是让其他人脸上微微不悦,之所以并不曾阻拦是因为繁星刚才的威势过于骇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心中并没有底! 不过林崖看见周正两人即将离去的时候,却是问道:“周大哥,你去哪?” 周正回头看了林崖一眼,而后说道:“回家啊,能去哪?” 林崖“啊?”了一声,显然与他想象中的答案有些出入,但还是说道:“那等我交代清楚之后便去找你!” 周正没有回头,摆了摆手便朝着家中而去。 一行人看着周正与繁星远去的背影,终究是姜无极忍不住的问道:“我说,就这么让这两个人走了?” 赵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你能留下他们来?还是打算让刑律司出手?” 姜无极说道:“当然是出动刑律司!” 赵魁接着问道:“那用什么罪名呢?” 姜无极当即便说:“对待魔道修士,还需要罪名?” 林玄此时突然出声说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周正还挂着一个破剑仙门女婿的名头?”说着,他便又朝着吴道子看去,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众人同样都想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吴道子是个什么反应,毕竟他自己也在不久前说过,周正是他听雨楼的女婿。 吴道子却是讪讪一笑,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人家认不认的,咱也不知道啊。” 都是老狐狸,吴道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便听明白了,听雨楼显然秉持着一贯的做派,对于此事不管不问。 林玄看了看囚大,而后问道:“囚大,你怎么看?” 存在感极低的囚大顿时脑子疼了起来,而后看了看姜无极,但是姜无极并没有理会他。 故此他想了一番才说道:“还是如实禀报陛下后,待陛下定夺。” 赵魁当即说道:“如此甚好!” 说着便看了其他人一眼,而后看看吴道子,说道:“咱们该动身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朝着几人拱了拱手,道别之后,便朝着上京之外而去。赵魁紧随其后,却是朝着吴道子相反的方向而去。 对于两人的离去,林崖有些看不懂,故而便问道:“玄祖,他们两位” 林玄摆了摆手,说道:“那黑气来历诡异,且去调查一番。” 说着,便有打量起了林崖,目光中那股神色颇为满意,接着便一手搭在了林崖的额头,而后闭上眼微微探查之后,便收了手,朝着其他几人说道:“林府破烂不堪,可不适合招待几位,自便。” 姜无极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带着姜雪柔离去之后,囚大也不再停留,朝着宫内而去。 林玄看向林山海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也带着林崖离开了去。 这一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林山海看着破烂的林府,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心底那股子激动,依旧难以掩盖其脸上的笑意,故此,林山海大手一挥,银子便哗啦啦的从家中流了出去。 待囚大回到宫内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朝观风楼而去。 怀帝的作息很是规律,除了在乾天殿当泥胎,便是在观风楼躲着,故此很容易找得到。不过当囚大来到楼上的时候,姜无极与姜柔已然坐了下来。 囚大跪拜之后便要回禀些什么的时候,怀帝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朕已然知晓。皇爷爷欲将周正押入刑律司,但朕却不想这么做。” 姜无极说道:“一个魔修,若是朝廷处理不好,那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皇帝你要怎么处理?” 怀帝闻言一乐,而后道:“皇爷爷,如今咱们虽然是皇家,但这天下却并非是咱们姜家人来管的,天下乱不乱也不是咱爷俩说了算的。” 姜无极恨恨的指责道:“还不是你没用!元储在的时候,哪个臣子敢蹦跶?” 姜怀无奈,但是又不能同姜无极争辩什么,随后想了想便说道:“周正虽然是魔修,但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若是因为他身怀魔气便要除之而后快,倒显得朕是非不分了。且就如此,朝堂之上的妖魔鬼怪都来不及管,那有什么心思放到朝堂之外。” 姜无极听着,不由得便怒气升腾,但毕竟他还顾及怀帝的脸面,虽说已然并没有多少,但今日若是传出他教训了姜怀,那么明日姜怀便更不好坐稳乾天殿的龙椅了。 故此姜无极只能拂袖而去,直言道:“朽木不可雕也!” 但是怀帝已然摆烂,对于姜无极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待姜无极离去之后,怀帝便召囚大近前,而后在其耳旁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朝着后宫而去。 周正同繁星回到医馆之后,便独自回屋,盘坐下来之后,细细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丹田之内的莲种给予周正的感觉极为的奇妙,繁星一路之上问他铸就了什么道基,周正并没有说,因为他当时也不清楚。 稳定心神之后,周正便再度的观察起了体内的莲种,在莲种身上有着很多红色的纹路,微微调动莲种运转之后,周正的神魂忽然一阵恍惚,而后此刻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房间之内了,周围是一阵阵的兵荒马乱,而后便又回到了屋中。 只有一个刹那,周正且来不及回想更多,神魂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阵枯竭乏力的感觉,来势极为凶猛,随后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房屋之外的繁星听闻屋中的动静之后,赶忙起身进入屋内,却是只看见周正已然倒在床榻之上,索性呼吸还算平缓,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用手微微探究周正的状态之后,繁星便取了两颗丹药,而后给周正塞了下去,半晌之后,周正才抱着脑袋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时周正的感觉并不是太美妙,整个脑袋疼的很是厉害,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因为神魂枯竭所导致的,若非他神魂稳固且受过祝福,怕是刚刚那一下,便能把他送走。 繁星看着周正说道:“怎么回事?” 周正苦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本想着试一试莲种的效果,而后就这样了。” 繁星好奇的问道:“你的道基是什么?不因如此的啊。想当时我动用道种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狼狈。” 周正把刚才发生的一幕细细讲给了繁星之后,便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道:“不知道,你修为太低,可以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再说你只是神魂出现在了另一处,但是肉身却并没有离开,唉?话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周正当即说道:“就是想追寻一些” 说着说着,周正便停了下来,而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朝着繁星说道:“我明白了!” 面对繁星的困惑与不解,周正忙说道:“刚才我好像无意之间回到了很久之前,同样是上京,同样是这处地方,只不过当时在打仗!” 繁星微微张开了嘴,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一百二十年前,兴南王攻下上京,入驻乾天的时候?” 而后又惊呼道:“莫非是时” 繁星急忙的捂住了嘴,周正此刻也是心头巨震,对于这种道基而言,他是想都不敢想,但此刻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繁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而后又问道周正:“快看看还有什么变化?” 周正连忙摆手,说道:“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啊!不过肉身倒是比往日间强硬了不少。”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道:“雷劫虽然是劫,但安然度过之后,好处也是极为可观的。话说,你现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周正说道:“刚刚入门,与你差的远呢。” “不过看着不像啊,对了,你还会唤神术?” 繁星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周正的脸便黑了下去,繁星继续说道:“你那唤神术是假的,哪有朝着施法之人动手的!哈哈,笑死我了!” 周正黑着脸,而后眼珠子一转,便说道:“这可是上古秘术,你过来我教你!” 繁星摇头,而后道:“不学!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本姑娘一清二楚!” 周正继续说道:“真的不学吗?你想想若是唤出来一个巨神,抬手之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翻江倒海” “那可不用你自己动手啊!” 前面周正说了一大堆,繁星并不为所动,但是这最后一句,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繁星不由得陷入到了周正编织到的幻想之中,而后便说道:“那,试试?” 周正心中暗笑,而后便毫不犹豫的把驱神之术传授给了繁星,而后说道:“你快唤个出来看看!对了,不要唤雷将!” 他可不想自己再被雷劈一次。 驱神之术并不用怎么修炼,他只是以一种特定的方法打出而后唤出真名即可。 繁星微微闭眼消化之后,便朝着房间之内的空地一指,而后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随着繁星的话音落下,一阵阵寒气便充斥在了屋子之内,而后却见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被层层寒气所遮挡,不过从她惊怒的神色之中看来,此刻被唤出来的神主脾气并不怎么好。 寒气陡然大盛,周正与繁星刹那间被冻了一个结实,而后便听寒气之中的人说道:“该死!这驱神术怎么又出现了!” 便在那仙子即将要出手解决二人的时候,却是又不甘的退了回去,而后消失不见。 繁星黑着脸,抖着身子,双手紧握成拳,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周!正!” 周正却是已然一瘸一拐的跑出了屋子,而后捂着肚子,一会儿嘶哈的叫着,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若非此处没有外人,必然认定周正此刻是个疯子。 只不过周正笑了没两声之后,便被繁星一脚踹飞在地上,而后一脚接一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 “驱神术?这是求死术!那唤出来的,就没一个正常的!辛亏他们出手有所顾忌,若是再强一点,唤出来的怕是且不等他杀敌,自己就给自己一个痛快!” 周正却是忙闪躲开来,而后忙说道:“你就不好奇,那些神将神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繁星愣了一下,而后双眼一瞪,说道:“本小姐不想知道!你别跑,打不死你!” 周正一溜烟的跑出了济世堂,而堂中的众人对于这个刚刚回来便逃跑出去的人显然并不怎么上心,不过周正却是在门口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我要出去,你走不走?” 繁星紧跟着出来后便问道:“走!” 周正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我出去一趟!” 王白首摆了摆手,而后道:“啥时候回来?” 周正说道:“不知道。” 王白首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点。早去早回。” “知道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去林府找林崖,他必然会出手相助!” 周正说完之后,便摸了摸衣兜之中的三皇钱,而后便朝着上京城外而去。 繁星见周正如此,问道:“去哪?” 周正手掌翻了翻,而后一团黑色的火焰便朝着西南方向闪动,不过火焰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仿佛随时会熄灭一样。 “他们已然走的很远了,再不追上去,怕是就断了行踪!” 繁星却是不以为然,说道:“断了就断了呗,我说你不操心操心姜离姐姐的事情,反而对于刑律司的事情倒是上心的很!” 周正却是朝着繁星笑了笑,说道:“想要找到姜离,刑律司必然不能不管。” 对于繁星转头看过来的疑惑,周正也不多做解释,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细细打算,若是他对于姜离的事情一清二楚,姑且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若是他的修为如同他师父周土以前那般,也不需要如此,直接杀上门去便可。 但是此两种条件周正都不具备。 他也只能顺藤摸瓜,但是繁星显然不明白,为何周正偏偏认定了刑律司会同望春阁有什么牵连,周正不说,她便也只能胡乱猜测,但是想来事情必然有明了的时候,故此她也便不去耗费那些心思,对于繁星来说,此刻只是周正的一个打手! 周正依旧在摆弄着手中的三皇钱,便在他们出城的时候,随后却是一道道身影落在了城上,而后盯着他们两个远去。 周正此刻已然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重点关注,但既然怀帝选择了不管不问,那么他们便也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于出格了。 第98章 山险 上京之中,到处都是关于林府发生的事迹,也有不少人拿此事来同半年之前的那场法事来做比较。 说什么今日林府的动静远不如当日张止象之能,一把仙剑便是连天都给破开了去。而今林府反而越发的没有本事,却是被雷霆劈了一个痛快! 总之,这便是争论,并不掺杂太多的公正。 林府之内虽说已然破烂不堪,但是依旧有一些地方并没有被破坏的彻底。 林玄自周正离开之后,便带着林崖回到了闭关的地方,对于自家院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林崖显然没有预料到。 林玄盘坐在洞府之内,细细打量着林崖,半晌之后才问道:“如今你血脉之力已然被激发了出来,至于之后的修行之路已然超脱了我林家以往常规修行之法,我虽苟活于如今,但是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 林崖跪拜了一礼,而后说道:“玄祖,无碍的。我只是想问玄祖,林家以往,是” 林玄忽然笑了笑,接过林崖的话说道:“你是想问,以往的林家是何等模样?” 林崖点了点头,林玄想了想,便说道:“也罢。告知于你也无妨。” “你可是看过我林家的族谱?” “看过,不过,既然是族谱,又为何会布满灰尘,无人收纳?” 林玄听着林崖的疑惑,便说道:“当年族谱并没有流传下来,至于你看到的那本族谱,且是六祖按照族内的一些族老们的讲述,再度编写而成的。不过关于始祖的记录,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第二种说法。” “当一代代传下来之后,我也曾经寻找过激活始祖血脉的办法,但是如今的样子你也便可以知晓,并没有任何收获。” “且先不说族谱之内是如何记录的,而今唤你前来,便是要交代一番,关于我林家血脉激活之后的应对!” 林崖当即端坐肃穆,而后说道:“玄祖您吩咐。” 林玄的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定了定神才说道:“血脉返祖本是辛事,但同样返祖之后虽有滔天的战力,却亦是伴随着随时可以亡族的的祸患!便如同那千军万马的战场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林家想要再度辉煌,站在这方世界之巅,其身后的白骨亡魂难以计数!我且问你,若是如此,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林崖不解,便问道:“非要如此吗?偏居一隅不可吗?” 林玄说道:“非不可,而不能矣!” “血脉之力,其奥义在于战意,若是不战,何来的精进!而此番战意,不可于国,不可于族,只可于自身!”林玄见林崖越发的不解,却也只能继续说道:“若是以国为本,国不过千年自然而亡,故此不可取。若是以族为本,族内纷杂心念不一,各有算计,更不可取。” “虎儿!此乃一条不归路,而今你既然踏入其中,万万不可有丝毫的软弱!” 林崖却是说道:“玄祖!周大哥他同我讲过,修行之事,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当时他说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意思,而今却是有那么一丝明了了。” 林玄却是喃喃说道:“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 林崖点点头,而后而后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我做不来,始祖是始祖的路,而今却是我的路了。玄祖,始祖当时的处境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始祖必然不是嗜杀之人,故此,那便是不得不杀,不得不战!” “而今虽说边疆依旧动乱,但是各国之间都秉承着契约不会大动刀柄,故此,我想离开林府,游历一番,好细细参悟周大哥所说的话,您看如何?” 林玄却是当即回绝道:“不可!你已然被一些势力盯上了,上京之中有龙气龙脉可以镇压,若是出了上京,那便不是我等可以护的住你了!” 林崖却是很认真的说道:“玄祖!温室之花朵,岂可承受外界之风霜?” 林玄便在林崖说话之际,却是收到了林山海传来的消息,顿时笑了笑便说道:“而今周正已然离京,你” 林崖起身便道:“多谢玄祖成全!” 林玄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非是我成全你,不过是你自己成全自己罢了。你且去,至于日后发生什么,你也无需顾忌我等!切记!切记!”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便快速的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在家将的引导之下朝着周正追去。 此刻怀帝却是已然在心中盘算着用林山海来施展一下帝王之术的时候,却是迎来了一封请辞的奏折,打开之后顿时气的嘴唇发白。 便在兴福殿之内咆哮:“他林山海什么意思!当朕好欺负不成?哦!事情给他办了,就这么急着走人?想得美!不准!不准!不准!” 囚大忙在一旁安慰道:“陛下,林山海只是请辞,却并未离开京城。” 怀帝却是不听,说道:“更衣更衣,朕要出宫!” 囚大忙去准备,但是他却是知道,怀帝这一番出宫,效果可能并不怎么好。 但此刻面对暴怒的皇帝,他还是选择任由其发泄,总比憋在心里苦了自己的好。 便在囚大走到门口的时候,怀帝却是连忙叫住了他,说道:“雪柔是不是还在,叫上她随朕一同前往!” 囚大一听,顿时便知道怀帝打什么主意了。但是此刻的囚大也不想过多掺和,故此便一声应了下来之后,朝着殿外而去。 且说林崖一路快马疾驰,不过一个时辰,便追上了周正二人。 周正看着前来的林崖,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崖说道:“缺打手吗?用我啊!” 周正对于林崖的毛遂自荐并没有意见,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但是周正还是提醒到林崖说:“我们做的事情,可能会与朝廷有冲突,到时候你看看就行了,可莫要插手,以免拖累你林家。” 林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父亲已然请辞,如今我也只算一个富家公子,且不会连累到林家。” 周正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还是你们狠!” 林崖嘿嘿一笑,而后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看着手中的三皇钱,再度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便朝着前方而去。 繁星却是看着将要熄灭的火苗说道:“我御剑带你过去!” 而后却是看了看林崖,问道:“你” 林崖却是不以为意,拍了拍胸脯便说道:“我跟的上!” 繁星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而后便拉着周正,一溜烟的没有了影子! 林崖看着身前空荡荡的地方,几许微风吹过他的脸颊,却是让他一阵阵的抽搐,他此刻还沉溺在“我跟的上”这四个字中 繁星去而复返,站在半空对着林崖喊道:“快点!要么回去!要么跟上!” 林崖看了看马,而后看了看自己的脚,当下便做出了决定。身后金红色的光华一转之后,一杆黑枪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后用手握住长枪,体内气息流转之后,便朝着繁星腾空而去。 繁星看着有些局促的林崖说道:“林公子,你这枪,可持久?” “那是自然!” “那待会你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林崖嘿嘿一笑,而后道:“我飞低点。” 繁星笑了笑,而后便驾驭起飞剑之后,朝着前方而去。而林崖却是秉承着低空飞行,一时间倒也跟的上。 周正看着自己依旧被挂在剑穗之上有些不满,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在破剑仙门之内的尴尬样子。 不过此刻的周正已然决定,此事了解之后,必然要学一学御剑之术,好让自己早早脱离这等尴尬的地步。 其实在繁星看来,周正的修行速度已然是很快了。 周正不同于繁星的经历。 繁星自小便被师父带着修行,若是细细算来,周正自从修行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个月,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铸就道基踏入筑基的境界已然是不可多见的天才了。 天才不天才周正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妖孽! 脑海神魂之中《魔典》,其中也是有过一些记载的。那种仙胎,神胎所说的便是自娘胎之中便已然超过了有些修士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高度,这种差距,且是难以理解的。 而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林崖的情况算是一个意外。周正本想着一件很快便能结束的事情却是有着其他的突发状况。 突破到筑基之后,他的体质再次有了飞跃的提升。一个是身体的变化,一个便是体内气息的变化。 丹田之中的容量便决定了周正修为的深浅。若说以往的周正是一桶水,那么现如今便是一个池塘。并且这个池塘每日在他功法的运转修行之下缓慢的扩张变大,至于什么时候能进入到下一个境界,那不是周正可以决定的。 他的修行突破有着很大的偶然性,并非如同繁星那样,只要规定下目标之后,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便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而至于其中所解封出来的种种功法,周正依旧需要慢慢的去熟练之后,才好让自己有一些自保之力。 这一路之上虽是有繁星保驾护航,但是周正知道,繁星不会一直在他身旁,而他也不可能一直都有旁人帮扶在侧,修行还是一条强己的路,只有自己强大之后,才能更快的做到一些想要完成的事情。 时间是不会停滞等待的。 若是他没有这么一番际遇,那么等待他的便会是又一种人生。那条路上充满了失落与悔恨,且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住的。 而为何追踪刘卫衣,周正当时也说不上来,那且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并非是好奇驱使,更多的是一种心悸! 平头百姓难免心中悸动,而后恐有事发生,更何况是如同周正这般的修士。 再一个说,便是刑律司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何偏偏是他从醉茗轩带出来了几个人之后便出了什么变故? 按照此番推演而来,周正首当其冲的便应该盯着醉茗轩,而并非是刑律司! 但是周正这时候在上京太过于显眼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一些人注意到,这对于他的行事是极为不利的。 故此,周正不得不暂时避开风头,好转入暗处。 而那日周正便从与张凯的对话中得知,刑律司是知道醉茗轩的来历的,对于醉茗轩身后的势力也是有一番了解的。 当时周正没有多问,本想着待日后慢慢问询,但是时间可不会等他一切都准备妥当。 便在张凯离去不过两日后,刘卫衣便也即将启程而去。这种情况在刑律司之中并不多见,一般有些什么需要外出的差事,且是一次性排出,并不会如同这般调动。 至于是否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还待两说。 飞剑急速掠过山川,出上京之后,三人便朝着西南而行,而在上京西南之地,有一山,名为浩阳山,山中有一峰,名为显圣峰。 此地距上京一百二十里,以三人如今的速度,差不多需要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到达。 而越是靠近浩阳山,周正手掌之中的黑色焰火便越是旺盛,但是随着距离山峰越来越近,周正却是又再度怀疑起来,自己的推测是否出现了错误? 对于这座山峰,周正虽然陌生,却是对于它极为了解。 之所以名为浩阳,便是因为其山中多石,且石中带有浩荡阳刚之气,若是一些阴魂鬼魅之类的东西进入其中,顷刻之间便会被山中气势所抹杀! 但同样对于正常修士而言,也并非是一处可以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山中的阳刚之气并不会给人来带滋补,更多的是会影响修士体内的阳气,以至于体内阴阳失衡,横遭祸患,故此,一般修士对于浩阳山,是敬而远之的。 但在巨大的危机之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好处,被群山包围的显圣峰便在群山中心,听闻其中蕴含着圣人的一道真言,若是能有缘聆听,参悟一二,便是天大的造化! 不过,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来证明其中记录的真实性! 而周正自从经历过生死间之后,便再也不会相信一些典籍之中的只言片语,对于这方世界依旧埋藏着很多的秘密,而对于有些流传下来的秘密,其中记录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多时,一行三人便远远的看见了浩阳山。 此时的林崖已然有些乏力,在低空之中晃晃悠悠,那种即将会掉落下去的样子,让周正一阵阵的揪心,但周正并不打算给予鼓励,反而一个劲的输出负能量,好以此来劝退林崖。 但周正知道,这种可能极为的渺小。 他虽然不是太了解林崖这个人的品性如何,但是对于他所传承的功法却是有着极为清楚的了解。 修炼战意者,岂会知难而退?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今日林崖若是退去,那么他可能依旧会达到一些修士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想要探究极致,便断然没有可能了。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一番道理,谁都懂。至于有没有可以躺着修炼,坐着升仙的功法周正且是不知道,但想来即便是有,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浩阳山连成一片,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好,但那一股股让人感受到窒息的气势便一打眼的扑面而来。 在整片山脉上空,并非是灰黑色的云层,相反,在周正的视角看去,便是天空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在空洞之内,便是淡蓝色的天空以及那一朵朵缥缈似的云彩。 当整个世界都处于黑暗,即便是在微弱的光芒,一时间也能成为焦点。 很显然,浩阳山便是焦点,并且它散发着的,并非是微弱的光芒。 而在浩阳山中间,却是有一座山峰傲立其中,整体形似一卷竖起来展开之后的竹简,那一层层的岩石突兀,颜色有深有浅,其上草木林立,星星点点,远远看去,便如同一卷写满了字体的卷轴,单单看一眼,便会让人沉迷其中。 周正自是也不例外,但是他与繁星林崖的状态却是不一样。 只见二人已然悬浮于半空,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显圣峰,双目之中渐渐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与不解,周正朝着他二人示意了一番之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周正盯着显圣峰看了又看,却是任何信息都没有接收到,这便让周正不由得想到:这莫非是因为自己修行的功法所带来的的区别对待吗? 周正心中有一丝极为的不甘心,圣人也是人族,他周正也是人族,都是人族,为何还要分什么仙魔呢? 故而周正看着远处的显圣峰,微微露出了体内的一丝魔气之后,且不待他等显圣峰有什么动静,便在其身前的浩阳山却是从山中射出一道阳刚之气,直直的朝着周正而来。 一股子极为炙热的气息瞬间朝着周正奔袭而来,周正却是丝毫不慌,对于一道小小的气流,他却是并没有采取什么应对的方式,那气流直打在周正身体之上的时候,周正也只是觉得有一股炙热的感觉传来,但是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冷却了下去。 一道小小的阳刚之气,如何能与雷霆相比较? 他可是刚刚经历过了极为残酷的雷劫之后,存活下来的魔道修士! 周正心中有些得意,而后又想到这山中之气会不会如同之前雷劫一样采取群攻模式的时候,他脸上刚刚露出来的一丢丢得意便瞬间被收了回去。 只见周正暗骂一声:“这些东西都她娘的属马蜂的!” 看着浩阳山之内齐齐而出的一道道流光之后,周正此刻心中有些慌乱,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正不信邪,而后便不再打算坐以待毙,此刻他必然需要动用一些手段,好让自己在这一波乱射之中显得不要那么的狼狈。 故而周正心中一定,而后朝着前方的浩阳山伸出一指,而后便咬了咬牙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便在周正施法完成之后,却是又以极快的速度运转体内的魔气,而后在其身躯之外缓缓凝聚出了一具有着淡淡的黑气魔甲,不过甲胄的样子并不是十分清楚,模模糊糊的,极为的不稳定! 那虚空之中受周正召唤而来的雷部将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周正这个人会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召唤,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周正的厌恶与不喜! 这便不得不说一些闲话,打个比方。 周正的驱神术显然是一门极为霸道的法术,之所以霸道,便是因为周正只要体内的魔气充足,说句不好听的,他几乎可以无视驱使次数。 而这种对于周正单方面的驱使而言,那些神将神主们确实站在极为不利的一方,他们是极为被动的。 若是一只发情的东北虎正在为了繁衍后代而努力,在即将要成功的配对的时候突然之间被驱神术驱使,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搁谁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这也便只是打一个比方,但此刻虚空之中的雷部将,那面容可谓不怎么好看! 只见他浑身只是裹着一圈兜裆布,而后手中拿着一个水瓢,那高高举起的手臂已然将水瓢倾斜了下去,却是没有一滴水从其中落下。 在雷部将身前,是密密麻麻的,滚烫炙热的流光!在其身后,是双目呆滞,一脸震惊的周正!周正且还好说,但是此时的繁星与林崖已然从巨大的声势之中回过了神来,而后也同周正的表情一样,看着在半空之中已然僵化的雷部将! 雷部将怎么想的周正不知道,但周正知道,他必然会怎么做! 一声怒嚎而起,瞬间便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雷部将且是不管即将而来的流光,却是朝着周正看了过去,当下没有任何想要同周正交流的心思,这一刻,雷部将用了十二分的神力,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周正,必须死! 第99章 暗杀 雷部将这一次动手,并没有丝毫的保留。 那是一股不同于之前的暴虐之气,便是连空气之中都连带着微微的麻痹之感,透过皮肤,直入神魂。 一抹极为耀眼的电弧从雷部将周身闪烁而出之后,只见他朝着周正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一指,而后道道雷霆便朝着周正而去。 雷霆的速度之快,已然不是周正可以反应的,瞬间没入周正身体,而后周正一时间被定在了半空,难以动弹丝毫。 便在此时,浩阳山之内接连而出的气流已然与雷部将相互接触,与预想之中的情况有所不同,雷部将并没有收到丝毫的伤害,反而此刻那真实的人影便如同一道虚影,道道流光穿过雷部将,直直朝着周正而去。 “情况不妙!” 周正心底暗叫,但此刻浑身麻痹僵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 身体不能动且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最为关键的是,雷部将的攻击导致他体内的魔气运转依然全面停滞了下来,并且在极力的消除克化。 若非周正体内的魔气极为精纯,便只需要极为微弱的一道雷霆,怕是他体内的魔气便会在顷刻之间溃散而去。 这并非不可能,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魔气虽然有魔气的击打破坏力,但是他的克星,极阳之物同样也会带给他极大的伤害。 不过,好在他并非是一个人前来。 繁星对于飞速而来的流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扔下周正之后,便只见她剑峰一转,而后一时间道道残影于半空浮现而出。 残影并没有消散,而后在繁星操控之下缓缓凝聚成实体,而后繁星剑尖朝着流光一指,两方阵营便相互对峙交接了起来。 预想之中的碰撞而后爆裂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毕竟浩阳山之中所发散出来的攻击也只是受到了周正魔气的刺激,故此,便在繁星出手之后,一道道流光便被击破,而后消散了去。 林崖此刻已然来到了周正的身旁,他本想着将周正扶起来,好让他不至于这样难受,但是只微微触碰了一下之后,便也觉得周正此刻的姿势并非太过难看。 那是一种极为让人难以忍受的麻痛之感,林崖并没有大病,所以只能在一旁等待着周正自行恢复。 而此刻的周正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是他体内的莲种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一道道雷霆之力涌入周正体内之后,莲种便自行散发出一股莫名玄奥的气息,而后便与雷霆隔离了开来。 这并非是事不关己,两不相关的态度。 待雷霆之力不再涌入周正体内后,莲种才透露出来一丝丝极为微弱的气息,而后控制着周正体内的魔气开始同雷霆之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但莲种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 雷霆之力,便是能对于魔气造成极为可观伤害的一中特殊存在。 周正虽是心中焦灼不安,但此刻却是由不得他去控制。 魔气并没有因为雷霆之力的破坏而有所减少,相反,莲种对于魔气加大了输出,刚刚只是试探,而此刻便不再有所保留。 自周正修行以来,每日日积月累之下辛辛苦苦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魔气,在莲种的控制下,没有丝毫保留与心疼,全都朝着雷霆而去。 大决战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对于周正体内的情况,繁星与林崖可不清楚。 但林崖看了看天空之中再次安静下来的山头,繁星便轻飘飘的落在了二人的身旁。 繁星本打算出手探知一下周正此时的情况,却是好巧不巧,此刻的周正突然之间便爆发出了一阵阵极为浓郁的魔气,而在魔气之中,亦是可以看到有着丝丝的电弧不停的闪烁流转。 故此繁星便不再出手,对于情况未明的周正,冒然出手并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周正心中大骂之际,莲种却是以极为细小的动作从莲种之中幻化出了一条光线,弯弯曲曲的连入了周正的魔气之中。 本来还相互对立,不死不休的局面在这一刻竟然加速了起来,随着雷霆之力与魔气的不断消耗,渐渐的,周正便感觉到了那种麻痹之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待两人完全互相消耗之后,周正苦着脸,而后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此刻的情况。 而后周正抬头看着即将消散而去的雷部将,却是见他脸色颇为满意,对于即将脱离周正的驱使而显得颇为“和蔼”起来。 辛辛苦苦八九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感受着体内已然枯萎干瘪的莲种,周正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一时间充斥在他的心头。 繁星出奇的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嘲笑他,但是也并没有去安慰他。 这是周正修行以来第一次需要自己走出来的时候。 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丝毫魔气存留之后,周正不相信眼前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感知探查之后,终究是认命了。 他不曾想到,一个雷部将的两次召唤,却是给他带来了两次危机!只不过第二次的危机,对于周正而言是一时间难以平复下来的。 不过其中还有一丝丝安慰的便是,周正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再度发生了改变,不同于之前的中刚健强硬,此刻他的身躯变的有些柔和,但是繁星用剑尖刺了他几下之后,周正才发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刺痛。 繁星的剑且是星月镯变化而成的,而星月镯却是自己的师娘以往的贴身法宝,单单是来历,便不同凡响,由此可知,繁星的剑锋利程度如何已经无需过多表述。 吹毛短发,削铁如泥且是不足以说明此剑的威力。 林崖却是不知道周正此刻的状况如何,故此他见周正起身之后,便也没有再多嘴询问什么。 但是繁星却是已然感知到了周正体内的变化,故而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 且不带繁星问出口,周正便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无妨无妨,再修回来便可!” “您可真是神经大!” 繁星有些释然的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便也无法改变,除非你能回到” 繁星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心中陡然一惊,周正貌似还真的可以回到召唤雷部将之前!但随后又想到,此刻的周正貌似无法再度使出可以回溯时间的神通,想来也是白高兴一场。 周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行走的路,到处都是杂草,到处都是树木,不过再往前走,他们一行人便会进入到浩阳山之中了。 周正拿出三皇钱,而后在繁星耳旁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说道:“快看看,朝哪里去?” 繁星本还想在安慰一两句,但周正再度表示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繁星才使用刚刚周正教授了他的法术,那三皇钱在繁星手中滴溜溜转了两圈字后,便显现出了一团淡青色的火焰,而后朝着浩阳山方向突突突的直蹿。 天空所看到的景色与地面所看到的全然是两种场面,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叮嘱了林崖小心一些。 浩阳山之外是一片极为茂密的丛林,好在几人降落下来的地方离山里并不是很远。在丛林中穿行了约盏茶时间之后,地面之上的温度便微微上升了起来。 从天空往下看去,浩阳山之中的植被并不是很多,相反随处可见的却是一块块的巨大岩石。而今穿出丛林之后,看着面前的巨大山体,周正微微有些咋舌。 远看乃是掌中之物,近看方知自身渺小。 浩阳山不同于周围的密林之中那样葱郁,显得很是荒芜,除了偶尔于夹缝之中可见的稀疏绿色以外,便都是灰白色的一片。 繁星盯着掌心之中的青色火焰,而后便先行一步在前方带路。周正与林崖则是跟在其身后。不过繁星走的并不快,故此周正的速度倒也算没有落下。 一路之上,便稍微显得有些沉闷了。 繁星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索性不开口。 林崖却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已然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淡雅,毕竟若是实际情况而言,周正与林崖此刻的状态,大差不大。 不过一个是因为自己作死,而另一个是因为不愿丢脸咬牙硬撑着。 此时周正依旧还沉寂在失去魔气的消沉之中,不过他随着越往山中前行,便越是能静下心来思量一二。 现在周正有很多的疑问,也有很多的不解,但既然事实无法改变,便也只能学了身旁的林崖,咬紧牙关,沉默向前。 有时候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明白犯错的真相是什么。 周正觉得驱神术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驱使出来的神将却是有那么一股子不对劲,不过他用现如今的遭遇已然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而周正又回想起了之前关于周土的叮嘱,且是关于驱神术的慎用! 其余的周土并没有细细交代,但是想来周土有自己的思量。而关于神将,却是让周正一度的难以理解。 繁星且是一个心大的,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周正而言,那些神将身上,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虽然浩阳山之中的温度比之于山外高了些许,但是也在人体承受范围之内,但此刻的高温度,却是无法一时间温暖周正逐渐冰冷的身躯。 周正忽然之间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详情见58章),而当时的自己却是身在雾霭山之中,无意之中被雾气侵入神魂,从而有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事后周正也曾细细查询,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关于梦的产生以及描述,但是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从以往所了解的情况而言,梦境一般都是关于自身所见到的,遇到的,以及有所想,有所感之类所拼合而成的。 但自从修行之后,便很少睡觉了。 当这个问题问到繁星的时候,繁星已然给出了周正极为明确的答案,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睡过觉。 但既然是所见所闻会与梦境之中的事物有所勾连,但为何偏偏那一次在雾霭山之中的梦,周正却是无法想明白的,自己从未见过的一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而后关于梦境之中的那些人,好似与今日召唤出来的神将,有些那么一丝熟悉! 那么,故此周正此时便再度疑惑这,关于梦境之中的那一方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梦境自行合成的呢? 若是自行合成的,周正也便只能选择去忽略,不闻不问。若是真有那么一方世界,那么他此刻所在的这一方世界,又是处于何种地位? 再一个,便是关于神将的举动,一而再,再而三的朝着施术者发起攻击,用一种很荒诞的例子来比喻便是自己请的打手把自己给打了,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其中也有可能是个别神将的特殊,但是繁星召唤出来的神将同样如此,若是按照周正的遭遇而言,第一次只是警告,但是第二次,那便要生死相见了。 而这一刻的周正才忽然意识道,那所谓的神将,貌似并不想帮助他来当这个打手,还一句话说,便是周正对于神将,没有什么约束性。 那么这个驱神术,便显得有些意思了。 很显然,是一种极为鸡肋的法术。 想来修行高深的人确实不需要,但是修为弱小的人却是用不动,那么这个驱神术所存在的意义便有些不清不楚了。 《魔典》之中记记录的法术很多,但为何周土偏偏只提醒周正要注意这一种法术呢? 当下这些问题,被周正一一的放在了心底,不过能大难不死,已然算是一种极好的结果了。他除了体内没有丝毫魔气之外,并没有收到什么巨大的损失。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是极度危险的,要知道,修士自身的灵气且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若是要全第一时间把身子掏空,那便相当于自我了结,在修行界,且是没有任何一个修士会这样去做的。 周正觉得自己之所以现在依旧能跟在繁星身后,体内的莲种暗中起了巨大的作用。莲种虽然催动魔气导致了这么一种后果,但若是莲种不为所动,那么此刻周正必然还处于雷霆的轰击之下,若是时间一久,且不说他能否保住体内的魔气,便是身体承受伤害的时间便没有那么长久,细细算来,当时的情况莲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正却是感觉到撞到了什么,一股极为温润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膛后,周正急忙的朝后退了一小步,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繁星却是没有恼怒,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周正与林崖点了两下。 周正一时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而后便紧接着便发现繁星从星月镯之内掏出了三张符箓之后,朝着身上贴起来。 周正与林崖却是不明白什么情况,一一被繁星贴上符箓之后,三人便在浩阳山之中忽然消失了去。 周正便在繁星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繁星给自己贴上了什么,隐身符,想来一般是用不上这类东西的。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周正的脑海中,却是听见繁星说:“莫要出声,你看前方是什么?” “唉?谁在说话!哎!我怎么不能说话了?你们两个去哪了?该死的,你们开溜好歹告诉我一声啊!把我一个人扔下!” “呃林崖你可以安静一点!” “咦?繁星?你在哪?” “好了,不要逗他了!林崖,繁星用了隐身符,我们就在你身前,你看好路,不要走丢了!” “隐身符?什么东西?没听过!唉!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周大哥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周正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传音道:“要不我们把他打昏!” “也行。” 繁星立马回复道。 林崖却是大叫道:“不要!不要!我我不乱想了!” 周正却是无奈的解释道:“这是传音符与隐身符,功效只有半个时辰,你冷静一下,莫要做出响动!” 周正说完之后,便朝着繁星所说的地方微微蹲下身子,而后朝着远方看去。 三人且是身处在半山腰之上,而在山下,却是看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人,而那持刀而立的人,赫然便是刘卫衣! 在刘卫衣身前一丈处,却是站立着又一道身影,不过那身影头戴斗笠,身穿黑袍,却是一时间无法看清其面容。 周正三人且是离他们有些远,故而便商量了一番之后,繁星朝着斗笠人身后绕去,而周正与林崖,则是继续朝前行进,朝着山下而去。 二人打算摸到斗笠人不远处,好进行三人夹击,且是不难。 周正一边看着山下对峙的两人,一边朝着山下赶去,但是令他奇怪的便是,那与刘卫衣对峙的身躯不曾动过丝毫,而刘卫衣也不曾动过丝毫。 山下诡异的场面让周正的心一度沉了下去。 种种不好的念头突然从周正的脑袋之中冒了出来,起初周正还未曾察觉出什么,但是随后他便猛然一惊,狠狠一咬舌尖,而后神台便清明了起来。 自他被周土三台神授祝福过之后,似这般纷杂烦乱的念头已然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处地方有诡异!都小心一点!” 周正传音提示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 但是约盏茶功夫,一行人下了山之后,却是依旧不曾见远处的二人有什么动作,便是连呼吸,都显的极为的薄弱! “救人!” 周正大喊一声,而后便退去了身上的符箓,朝着柳卫衣而去。 而此刻的刘卫衣便在周正冲跑过来所带起的气流之下,微微一带之后,整个人便朝着身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刘大哥!” 周正忙上前接住刘卫衣,顾不得其他,双手搭上刘卫衣的脉搏之后,便不由的脸色一变。 刘卫衣的脉搏极其微弱,但好在尚有些许脉动的感觉。 微微将柳卫衣放平之后,周正忙接着繁星递过来的丹药,而后双手捏着刘卫衣的下巴,轻轻一用力,待嘴唇微微张开之后,周正便将丹药塞了进去。 不过多时,刘卫衣便幽幽转醒,而后看了周正一眼之后,却是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斗笠人。 周正看着刘卫衣的举动,不由得问道:“他也要救?” 刘卫衣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正且是不不放心,故此将斗笠男捆绑起来之后才将丹药塞了下去。 见刘卫衣此刻没有性命之忧后,周正转身看去,繁星与林崖已然开始观察地面之上躺下的人。 有一些人是刑律司的,有一些便无法从衣物之上去分辨,但是他们都有相同的特点,那便是都是死人。 在那些尸体之中,周正并没有发现张凯的尸体,故此心头一股阴霾稍微退去了几分之后,便只能等待刘卫衣的醒来。 山下的样子同山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山下在朝中心而去,便是显圣峰,显圣峰从远处看去并不觉得如何,但是如今来到峰前,却是让周正又有了一种从未感受到的特殊的感觉。 乱石之中,周正守在刘卫衣身旁发愣,但是便在他愣神之际,却是突然感觉到眉心一凉,而后“叮”的一声,便见一把铁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过那铁剑的主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周正的肉身,竟然是这般的坚不可摧! 便在铁剑落在周正眉心之后,预料之中想要见到的效果并没有实现,但是那人却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便要收剑而去。 一击得中,虽然并没有达到目的,但依旧远遁千里。 这是刺客专有的理念。 但很显然,这一个刺客,显然低估了周正,同时也高估了自己。 便在刺客抽身而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压迫力便朝着刺客而去,而繁星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刺客身后,手指朝着刺客脑袋一点,那刺客便瞬间停下,不能动弹分毫! 第100章 接续 风走雨来,自周正离开上京之后,阴郁的天空终究是难以忍受心中的委屈,但貌似又不愿被人知晓,偷偷呜咽抽泣着。 四野荒芜,乱世丛生。 但浩阳山可不管天空究竟有何等变故,即便落在它身上,依旧有着不同于山外的冰凉,带着丝丝的暖意。 天色已然是昏暗了下来,一抹昏黄的光晕挂在浩阳山头顶,此刻显得颇为的另类。 周正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已然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次,但是每一次看去,都觉得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心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乱了起来。 “或许这一次的方向,真的错了!” 周正在心头对自己说道着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在追寻的路上,且不管方向的正确与否,当下却是并没有可以让他回头的打算。 而对于刚刚发生的刺杀,周正显然很是意外,但是也并没有太过于意外,该来的终究会来,至于刺客属于哪一方势力,也便是即将可以知晓的事情。 繁星围着刺客转了两圈,而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人不会是北海请来的杀手?” 周正并没有说话,而是细细打量着身前的刺客,一身灰白色的衣裳极具隐秘性,但是令周正有些不解的便是,这个刺客是如何躲避开繁星的探知,而后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前,要知道,林崖可是一直在警戒着。 若是在修为没有消失之前,周正也不介意试一试可以搜魂的法术,但是便在正确的时候,出现了正确的线索,但是他却是没有跟上事情发展的进度。 不过周正依然没有什么纠结,反而又看向了繁星,问道:“想不想学搜魂之术?” 其他一些小法术,周正并不会如此询问,但是搜魂之类的法术却是不同,似这等被正道视为歪斜之道的法术,周正还得询问一番。 繁星眨了眨大眼睛,而后点了点头,说道:“无所谓。” 林崖在一旁呆了呆之后,便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我我可不可以学啊?” 周正好奇的看了林崖一眼,而后问道:“你学这些干嘛?想被钉在正道门派的屠魔令上?” 林崖一听便说道:“我又不需要拜入仙门,虽说父亲已脱离庙堂,步入江湖,但是朝局诡谲,皇帝可不会轻易的让父亲离去!有王朝庇佑,想来仙门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再说,我本将门之后,平日里抓些奸细,也好用此术。” 林崖虽然说得简短,但是周正确实不由得再度审视林崖,世家子弟,眼界还是有的。若是周正没有碰到周土,他对于此术的想法,便不会如同林崖这般多,这般密。 周正见林崖并不担心,故此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此刻他已然无法通过神魂之力传授,故此只能轻轻在繁星耳旁低语。 微微热气喷吐在繁星的耳朵上,那极为玲珑的洁白耳垂不多时便微微粉润了起来,显得尤为的好看。 周正却是一副大脑壳的样子,并没有察觉到繁星的异样。 而似二人这般亲密的举动,不知道一路之上有过多少次。 周正早已习惯,但是林崖却是第一次见到繁星同周正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即便是上京之中风言风语,但是林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繁星是周正的小妾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很显然是假的嘛! 一个仙门众人,即便在怎么不堪,也断然不会接受小妾这么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尴尬处境。 但此刻的样子,却是让林崖心中不由的暗暗震惊,若他抛开自己的世俗成见,若是这件事情并非子虚乌有了呢?林崖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细思极恐,不可深究! 故而他便转过头去,双眼不视,双耳不闻,做泥胎神像,避祸事于身。 周正的声音很小,但是字字说的清楚,说完之后,繁星便也微微闭目,而后在周正身旁缓缓的修炼了起来。 这便是没有神魂传授的桎梏。 传授传授,传下去之后,还得需要人来听授领悟。 不过周正丝毫不担心,繁星的悟性,可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刺客见周正丝毫不避讳什么,便也知道了自己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周正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刺客,缓缓说道:“搜魂术,锁魂术,以及控魂术乃是关于神魂的三种探究之术。顾名思义,以搜魂为罪,故而受术之人,结果都不会太好。锁魂意在定,一锁之下,外力不可催,内力不可破。控魂之术且是最为温和的,受术之人并没有丝毫的不适,但是会不受本意的去做一些事情,至于结果如何,那便不得而至了。” 周正看着刺客微微放大的瞳孔,而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兄弟,我这人讲道理,你选一种!我会微微放开一些对你的束缚,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如实的交代清楚,亦或者你有什么自行暴毙的法子,这些都无所谓,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周正缓缓说完之后,便朝着林崖看了眼,而后说道:“朝他心脉,神台,紫府各去一击。”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在刺客惊恐的瞳孔之下举起了长枪 刺客有没有骂娘周正不清楚,但是周正此刻有点想要骂娘。 “用手!大哥你用手啊!你把他捅三个窟窿,还怎么玩?” 林崖讪讪一笑,而后收起了长枪,说道:“习惯了,以往审讯探子奸细的时候,都是先打个半条命下去,这样好让他们快速的进入状态不是” 周正一听,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林崖嘿嘿笑着,而后按照周正说的朝着刺客身上打了三下后,那刺客微微转动了一下头,咳嗽两声之后,却是依旧沉默着。 这也并非是刺客忠义,而是说与不说,他的下场都是一样。 周正却是笑了笑,问道:“为何前来杀我?” 刺客沉默,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缓缓闭了起来,很显然他并不打算交代些什么。 周正见此,便继续说道:“之所以不让你露出全貌,便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脸。而你最多只是一个工具,并非是事情的主谋,你若交代清楚,可以自行离去。” 刺客有些嘲讽的微微睁开眼,而后眯起眼睛,从脸颊牵动着眉角的抖动可以看出,刺客这时候对于周正的那种嘲讽且是不会作假的。 但周正丝毫不在意这些。 周正见刺客这副模样便继续说道:“你若真想死,那么我便不再多问。不过我还是想最后再问一次,为何前来刺杀于我?” 刺客突然笑出声来,而后又咳了两声之后,才沙哑的开口。 不过他的说话的时候貌似极为不习惯,有些磕磕绊绊的样子,想来必然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周公子,有人出价,便会有人接手,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你若是告诉我你不清楚是谁要杀我,我且是不信的。” 刺客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只管杀,至于为什么要你死,而后又是谁要你死,这个原因我不知道。” 周正“哦”了一声,说道:“你是一个人?还是属于某一个势力?” 刺客摇了摇头,周正继续问道:“为何选在这个地方对我下手?” 周正问完之后,便没有等刺客说话,而是自己回答道:“想来上京之中你们不好出手,或者是怕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亦或是因为我在上京之中风头太大,故此不好下手?不过从你的伪装来看,显然是早已经在此地埋伏,又或者我想来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干扰了你的打算?” 周正朝着刺客叫了一声:“喂!我说兄弟,你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不是?我也不想杀一个来历不清不楚的人,你既然不说,那我就不问了。兄弟你有什么遗言?这总能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刺客才又睁开了眼睛,而后盯着周正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周正并不接话,那刺客没有让周正等待,自顾自的说道: “就是如同你这样的人,一副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高高在上。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无法遮掩你言语之中的虚伪与冷血,呵呵,用温和的话语说着决定他人生命的事情,这种感觉是不是让你感到无比的满足?” “哦!对,还有便是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哈哈哈。想知道我的来历?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求我啊!” 周正有些尴尬,对于突然发癫的刺客有些莫名其妙。 林崖看着刺客的样子,转头看着周正说道:“这是惊吓过度,疯掉了。” “啊?”周正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看刺客,朝着林崖说道:“惊吓过度?我又没吓唬他,怎么会这样?” 林崖苦笑着,说道:“大哥喂!你还没吓他?” 周正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林崖说道:“你用什么三魂之说,那种极为平淡的语调说出来,便是我在一旁,都不由得心中打颤。” 周正却是不解,说道:“我刚刚没了修为,又被他刺杀,已经很尽力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还要我如何?大吵大叫的,好让人来可怜吗?” 林崖却是出奇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若是可以发泄出来,想必要比此刻的你来的真实。刚才那种淡漠一切的表情,当真是吓人!” 周正摸了摸脸颊,而后双手搓了搓后,便朝着刺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浩阳山做什么?” 那刺客却是狠狠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周正,你命好啊!” 周正一听,却是顿时摇头说道:“兄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周正!你杀错人了啊!” 刺客一愣,而后又看了周正两眼,喊道:“没错!就这张脸,不会错的!我穆无尘杀人,从来不会杀错!你不仅冷血,还是个骗子!” 周正拍了拍手,而后说道:“不错!穆无尘兄弟,想我周正一生从不与人结怨,老实本分,低调谦虚,与人为善,古道热肠啊,却不想不知哪里得罪了无尘兄弟,对我下如此狠手!实在是冤枉呐!” 穆无尘一听,呸了一声,而后说道:“哼!周正!莫要在用这等话语欺骗于我!荣家兄弟已然与我细细说明清楚,你且是一个极善伪装,劫掠贪财之徒,如今却是说出这般话来,戏弄与我!今日落于你手,要杀要剐且来个痛快,我穆无尘若是皱一下眉头,那便不是好汉!” 周正一听,顿时惊呼道:“不可能!我大哥二哥绝不可能这般对我!” 穆无尘一听,顿时便皱起了眉头,而后他本要说什么的时候,周正却是朝着林崖说道:“快看,他皱眉了,他不是好汉!” 若是繁星听到这句话,必然会同周正搭起台子来。但周正显然找错了同台演出的伙伴,之间林崖有些难以接茬的说着:“呃周大哥别玩了,他都快被你气死了” 周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他自己蠢死的,关咱们什么事情。” 正说着,繁星却是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却是微微睁开眼睛,朝着周正说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些?” 周正面容有些呆滞的说道:“我需要发泄!” 繁星瞪了周正一眼,而后不接他的话茬,问道:“问清楚了没?没有的话且让我试试这法术的威力!” “试试,好好一条汉子,却是交友不慎呐。” 繁星美目闪了闪,而后问道:“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周正疑惑的问道:“这还能选?”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也只是知道这法术的作用,却是知道的并不具体。我且是稍微修炼了一番,故而便直观的能感觉到。若是温和一些,他只是会神魂虚弱一些时日,若是暴戾一些,那么便也会当场丧命。”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那便小心一些,让他活着。想来他必然日后要承我放他一马的恩情。” 繁星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一个刺客,必然是躲起来,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你除之而后快!如此才能道心通明,无魔念滋生。” 林崖不合时宜的插嘴说道:“我说两位,你们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大声谋算,合适吗?” “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 周正与繁星二人同时开口,倒是把林崖问的一愣。 不过林崖虽当下一时间说不上话,但他看向穆无尘的目光却是显得有些怜悯 穆无尘岂能接受这番随意羞辱,故此心头之气难以发泄,双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昏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慷慨赴死,而是苟且偷生! 他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也不想这么被周正与繁星戏耍于股掌之间,此刻的他才明白,那日为何荣得海,荣得寿两兄弟诉述事情的时候是那样的咬牙切齿,是那样的不共戴天了! 繁星微微摇头,而后只见她的指尖缓缓流出一道淡淡的青色雾气,而后雾气并没有消散在原地,反而朝着穆无尘的天庭缓缓没入了进去。 繁星微微闭上了眼睛,而后细细搜索这需要的信息,不多时,却见那雾气缓缓消散而去,而昏死之中的穆无尘却是无意识的抖了抖身子。 繁星睁开眼睛,而后看了看周正便说道:“知道了。” 繁星微微顿了一下,稍微理顺了一下思绪之后,才看着周正说道: “穆无尘,琼州因及县人士,幼年丧母,后一年丧父,家中族老以八字邪祟,凶克父母之由将其驱逐出县,其后苟活于山野,于一洞穴之内得《啸天七十二式》,林中苦修十二载出山,因无人教导,故此行事多随心意,耳根薄软,极为好骗。” “六月前游历北海,便是咱们二人离开北海后半月有余,穆无尘因行事无所顾忌交恶于北海帮,荣德寿便打起了他的注意,颠倒黑白之后以重金美人许诺,若是将我二人首级带回,可坐北海第三把交椅。” 繁星说完之后,周正思量了一会便问道:“他既然没有人教授学问,何故修习的功法一说?” 繁星却是笑了笑,而后道:“并非所有的功法都是用文字来记录的,亦有一些且是只刻画着一些图案,若是在高深一些的,便只有似林府那般言传身受了。穆无尘所修习的功法便是一本刻画之书,没有文字。” 周正哑然,而后说道:“那这样看来,他的悟性倒是不错。” 繁星摆了摆手,而后道:“机缘巧合罢了。那功法之中的图示刻录的极为简洁明了,即便是三岁孩童,都能拿来练练。” “怎么样,要如何处理他?” 周正看了昏死过去的穆无尘一眼,而后道:“不用管他,真相还是让他自己去寻找。不过北海的动作,确实不太对劲啊。” “哦?”繁星疑惑的看了看周正。 周正说道:“你看,那画舫之中多是奇珍异宝,别说他北海帮有没有实力,便是有,也不会轻易的放在偌大的码头之上?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获得了这些东西,总应该第一时间藏起来对不对?但是他们没有,就这么随意停放在海上,你说怪不怪?” “其三,即便北海帮有恃无恐,那么在咱们上船出海的时候,荣德寿且只是瘫在码头之上,随便换个人碰到此事,第一时间也会召集人手出海堵截,但是他们没有。” “其四,便是关于郑屠这个人,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刑律司的头,却是在北海装扮成一副劳力的样子,可见其有着某种计划。” “能让一个半步天人的修士都隐藏起来潜伏在其中,想来北海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想来,还是我们孟浪了。” “而北海帮之所以派遣穆无尘前来,怕是此刻必然有什么大事,让他们分身乏术,不然,这么一船宝贝,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繁星点了点头,说道:“要不咱们此件事了,再去那北海探他一探?” 周正咳了一声,而后说道:“不去,太危险了!后知后觉!” 林崖听着周正的分析,听了半天之后,才忽然说道:“若是那北海帮不知道船上有什么东西呢?” 周正摇了摇头,示意这种情况虽然存在,但是概率并不大。 林崖一听,便又说道:“我的意思是,北海帮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船上,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船上到底有多少东西!周大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林崖这么一说,便是连繁星都对他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不由的说道:“林公子倒是才思敏捷啊!” 林崖忙摆了摆手,说道:“经常在行伍之中见到过这些事情,大头兵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见识有深有浅,故此那些有些学问的便会卖弄一二,好逗弄那些没有学问的,见多了。” 这时候,天色已然是黑了起来,荒山乱石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枯枝,故此便也不生火,好在几人都是修士,且不需要进食,但是此时的周正却是微微一愣,而后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便从他的腹中传来。 繁星与林崖觉得颇为好笑,但周正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修为没了,消耗又大,还不能让他叫唤叫唤?” 林崖起身,而后看了看二人说道:“饿了可不能硬扛着,我且去寻些野味,顺带找些柴火回来。”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小心谨慎些,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传音。”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山另一侧而去。 浩阳山白天是一个样子,但是直至黑影完全降临之后,却是又一种样子,这对于周正而言倒是显得颇为的新奇。 天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稀疏的点点星光,并不像白天那么明显。 周正看了看依旧在昏睡的刘卫衣,说道:“想来咱们来此之前,此处必然是又一番场面。”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道:“刘卫衣的修为也不弱,能让他拼杀到这个程度,想来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一切等他醒来自会知晓了。” 繁星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为何你偏偏就认定,刘卫衣是线索突破的关键呢?” 第101章 自私 一阵夜风吹来,周正不自觉的感受了一阵阵的寒意,这种寒冷并非是盛夏特有的冷,反倒是像寒冬腊月,风不要命的直往骨头里边窜。 白天的高温与夜晚的寒冷这两种相左的温度,若是一般人进到山中来,且怕是会被这奇怪的地界打乱部署。 不过即便是凡人,也不会怕与天地自然对抗,生灵对于生命最初的本能,便是活着。 周正并没有回答繁星的疑惑,因为对于繁星的问题,他此刻也显得颇为难以解释。 故此,最后从周正口中蹦出来的也只有两个字:直觉! 若是还成以往,繁星姑且会说一些“你的直觉靠谱吗?”“你的直觉很管用吗?”之类的话,但是这一次,繁星并没有同周正论辩一二,因为这件事情她并没有立场,她没有立场去干涉周正对于寻找姜离的理由,虽然她在心头一度的告诉自己不要去管,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上了周正。 不知不觉间,繁星已然是有种离不开周正的感觉了。 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但是她同样希望见到那个让周正念念不忘的女人。 可能有人会说,这对于繁星而言是否公平,但是在繁星踏入仙门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世界上所谓的公平,只在她的剑能触及到什么地方。 繁星信奉的是自身的实力,而周正却是不同,周正在繁星的眼里便是一个傻小子,尽管周正要比她大,但同样周正的品性便决定了周正处理事情的态度。 仙门之中所摒弃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在周正的身上一一的寻找出来。但是仙门之中所追求的东西,在周正身上却是丝毫看不见踪影。 七情六欲,道德礼仪,这些对于修士而言且是一个桎梏,一个牢笼,当一个共同的终极目标被赤裸裸的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些牢笼便会一一被打破,而后各自寻找着通往终极目标的捷径。 凡人百年且是人生,但修士百年却是一梦而已。 故此,凡人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好让后人铭记有这么一个人,做了哪些事情,不至于自己百年之后,在这世间销声匿迹。 但修士不一样,他们也有感悟,但并非是短短百年的人生感悟,而是对于天地自然的理解,以及突破最后桎梏所能重塑生命的过程。 而周正又何尝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呢,但是他原本就不怎么在意关于修士的最终目标,故此也不会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路。 他之所以一路走来,也只是为了实现那小小的心愿,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并不是太过于放在心上的。 约一个时辰,林崖便背着一大捆枯枝,而后腰间挂着三只野兔,一副打了大胜仗的得意样子回来了。 周正忙让他休息休息,而后自己接过野兔,开始生火烤肉。 枯枝还算枯燥,虽然山中寒冷,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潮湿冰冻,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火堆便被周正搭了起来。 野兔极为肥硕,看来在山中的日子过的极为的舒适,而今被逮了,此生也算功德圆满。 繁星朝着林崖招了招手,而后将他心心念念的功法传授于他之后,林崖也顾不得休息,兴冲冲的跑到一旁开始修炼了起来。 其实这一路之上,对于林崖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翩翩世公子,灼灼玉佳人,以往在上京之中闯荡出来的美名已然让他有些飘飘然,但是在周正与繁星的接连打击之下,以往林山海多有教导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算是让他自心底认清了自己。 原来一旦抛开了家族力量,他林崖,便是什么也不是。 繁星的强大在于从容,而周正的强大,在于其一颗内心。这便是林崖接触他们之后所看到的东西,而后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面对同样的处境,是否也可以做到如同他们二人这般,答案很是明显,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那便需要朝着可能的方向努力,其余的一切都是借口。 不过周正却是对于林崖急迫的心情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过了半晌之后,繁星看着周正摆弄着,滴溜溜瞪着大眼睛,眼珠子动都不动的盯上了最为肥嫩的一只。 野兔身上的毛发已然被火焰烧了一个干净,稍微清理了一番之后,便架在了火上。 不多时微黄色的皮子已然被烤出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时不时滴答滴一声在柴火之中,而后火焰便猛然升腾一下。 对于枯木,林崖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并不是所有的枯枝木棍都能拿来烤肉的。不过当下所带回来的这些,可见他以往在行伍之中可没有少做这类的事情。 周正朝着繁星示意了一番,繁星自然是知道周正需要什么,抖了抖手腕之后,便从星月镯之中拿出来了好多个瓶瓶罐罐,蜂蜜,盐巴等一概不缺。 虽然野兔被烧烤的滚烫,但并不妨碍周正给他上料。 悉悉索索鼓捣了一会儿之后,再次放在火上烤制,那股子浓郁的香味便在此刻借着微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而此刻的林崖,刚刚进入到修炼的状态! 而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之后,林崖陡然睁开了眼睛,而后便迎上了周正颇为严肃的目光! “认真修炼!” 周正毫不留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崖当即便崩溃了。 “兔子我抓的!柴火我找的!我也要吃!腿给我留着!” 周正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会吃” 夜半,山中的温度便更冷了。 刘卫衣微微转醒不过一会儿后,另一人也便紧跟着醒了过来。 至于穆无尘,并没有人去理会。搜魂的后遗症且不是短短时间可以让他恢复清醒的,即便繁星下手再轻,最快也得个四五日。 繁星的丹药并不是凡品,故此刘卫衣醒来之后已然好的七七八八,所幸他只是力竭昏倒,故此并没有什么大碍。 周正赶忙扶起刘卫衣,待刘卫衣坐定之后,才示意周正莫要担忧,说道:“并没有伤及要害,无需多虑。” “周兄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卫衣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周正此刻应该在上京之内,不过随后想了想,便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周正说道:“那日你走的匆忙,如同交代后事一样。本想着以刘大哥的本事,一般断不会如此交代,等了几日心中终究是难以安定,故此便寻了出来。” 说到这里,周正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那你见刘大哥你走的急,故此便用了些手段,还望大哥莫要怪罪!” 刘卫衣一听,便说道:“这是哪里话!周兄弟你若是迟来一步,我怕是撑不过这个晚上了!” “对了,那人还活着”说着,刘卫衣便把头转向了不远处。 只见斗笠人此刻一只胳膊撑着地面,极为费力的把自己撑起身子之后,那头上的斗笠却是一个不稳,从他头上忽然滑落。 斗笠人且顾不得自己身子是否稳当,便下意识的想要用手重新戴上,却是一时身子没有了支撑,重重的又摔落在地上。 柴火堆噼啪噼啪的响着,昏暗的火光却是难以照到那人。 不过几人都是修行之人,虽然周正暂时没有了修为,但是目力却也不可小觑。 那斗笠人一时间难以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想来他受伤的程度比之于刘卫衣,更重一些。但是那一头青丝却是犹如瀑布一般,霎时间没了斗笠的束缚,层层发散了开来,周正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一个女子! 而更令周正激动地便是,那女子的眉心,此刻正在闪烁着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而那光芒之中所见到的纹路,却是刹那间让周正的心脏骤然一停! 且来不及同刘卫衣多说什么,周正起身一个跨步,便来到了那女子身旁,而后也顾不得男女之间有什么妨碍,伸出手去,便将那女子的头发拨开,而后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眉心的印记。 “你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有些慌乱,但是对于自己当下的状态她也是极为清楚,这时候周正要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且是没有抵抗的能力的。 周正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而后将女子扶坐起来之后,才说道:“别怕。”而后便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道:“关于这个印记,可以详细说说吗?” 那女子一听,当即便说道:“你是谁!问这个干吗!” 其实周正很想告诉她,但是眼前的女子不同于他从醉茗轩之中带出来的那些小姨子,眼前之人,必然还是会回到望春阁的。 周正深深的看着那女子,没有说话,却是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支簪子,微微错开身子,而后借着火光,将簪子放在女子眼前说道:“你可识得此物?” 便在周正拿出那簪子的时候,周正眼光却是没有停留在簪子上,而是仔细的盯着那女子的眼睛,待他拿到女子眼前之后,那女子的瞳孔很明显的有着轻微的变化。 那女子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周正并没有追问她,换了一个问题说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没有犹豫,看了周正一眼便说道:“芙蓉。” “全名叫什么?” “” 那女子没有再说。刘卫衣却是在一旁说道:“周兄弟,那便是她们的名字,咳咳。” 说着,刘卫衣便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来到周正二人身旁坐下之后,刘卫衣便盯着芙蓉说道:“望春阁好大的动静,你可有何话要讲与我听?” 芙蓉整个人显得有些潦倒,但是她面容且清秀,一些血迹与脏乱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芙蓉冷哼一声,说道:“如今落入刑律司之手,便是我的命数” 刘卫衣却是突然生气道:“妖女!且老实交代清楚!莫要逼我用些下作的手段,相信我,你受不住的。” 芙蓉却是戏谑的看了刘卫衣一眼,而后说道:“若是此地没有旁人,刘卫衣,今夜此处,便是你的埋骨之地!不过,你抓了我也没用。阁主且是不会因为一个卑贱之人而终止计划的。你们刑律司,还是等着阁主的报复!” 芙蓉说完之后,便当即眼中神色一狠,而后便要在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繁星一指定住,而后繁星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两下一摇,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便被她弄了出来。 繁星微微抬头,看了看周正,周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繁星不要用搜魂之术。在没有确定芙蓉与姜离之间的关系,周正也不想对望春阁的人下手。 芙蓉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解以及深深的恐惧,繁星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气息,已然让她清楚的认识到,现在这种时候,刘卫衣可能做不了主。 而后她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且不等她说什么,周正便一个手刀将她打昏了过去。 刘卫衣有些不解周正的意思,但随后周正便开口说道:“刘大哥,此女与我有牵连,不知大哥能否将她交于我处理?” “这”刘卫衣并没有多想,反而说道:“周兄弟!听大哥一句劝!有繁星姑娘你已然是八辈子都难以修来的福气,烟儿,翠儿他们繁星姑娘也不曾同你计较,但是兄弟!咱们男人,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不是!?” 繁星一听,微微有些脸红,但是却极为认同刘卫衣的观点! 而周正却是缓缓张大了嘴,他想要解释一番,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刘卫衣却是不管周正,继续说道:“虽然说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她且是望春阁之内的人啊兄弟,听大哥一句劝,这女子咱就不收了!把她放在刑律司之内倒也无妨,若是被兄弟你收了,到时候怕是兄弟你招架不住望春阁的报复!” 周正此刻已然有些呆滞了,这什么跟什么? 林崖也在一旁说道着:“周大哥,你腰子能受的住?” 周正沉默,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故此他的脸色便渐渐的呆愣了起来。 但是刘卫衣一看,却是误会了。 天色本就昏暗,周正这个表情从侧面看去便是无比的阴沉。 刘卫衣心中暗暗焦急,他说了那么多反而恶了周正,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故此他长叹一声,赶忙说道:“罢了罢了我便回复尚书大人且是刀剑无眼,一时不慎便杀了此女可好?兄弟!那便将她交于你处理了” 刘卫衣说道这里,周正便微微松了一口气,赶忙谢道:“连累刘大哥了。” 刘卫衣摆摆手,笑了一声说道:“我且是说过,若有事情,开口便是。” 繁星虽然知道周正的本意并非是贪图美色,但依旧心中有些微微不快,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她自是暗暗皱了皱眉头。 林崖却是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周正,而后却是心中陡然一惊,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股劲的嘟囔着走至一旁,而后便打坐感悟了起来。 刘卫衣却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起身说道:“周兄弟,我得赶紧回复复命了。” 周正不解,问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刘卫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与翠儿又有交代,而今赶一赶时间上倒也来得及,故此就不陪兄弟了。待你明日回京之后咱们在好好聚一聚!” 刘卫衣说完之后,便朝着繁星林崖拱了拱手,朝着山外而去。 刘卫衣走的极为的干脆,本来周正还想问一些关于望春阁的事情,但见刘卫衣如此,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见刘卫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后,周正看了看身前的芙蓉,而后又看了看穆无尘,当下心中便细细盘算了起来。 刘卫衣的果断给予了周正极大的警示,他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想给周正去追问他的机会,故此走的可以说是匆忙。 繁星缓缓坐在周正身旁,而后问道:“望春阁近在眼前了,你有什么打算?” 周正想了想说道:“如今修为全无,还得细细打算。不过望春阁之行迫在眉睫了!繁星” “嗯?” 周正看着繁星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此去望春,祸福难料,你便送到这里!” “然后呢?”繁星问道。 周正笑了笑,说道:“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必然再与你一醉方休!” “若是你回不来呢?” 周正看了看繁星,说道:“若是回不来,那你岂不是更逍遥自在了?不用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护着我这么一个累赘,多好啊。” 繁星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她依旧说道:“自然是极好的!” 繁星说完之后,便觉得心中一痛,她不知道为何会痛,但是那种感觉却是让她一再的难受了起来。 繁星看着周正,突然间问道:“若是我先于姜离遇到你,你会选择谁呢?” 周正愣了愣,而后想了半晌才说道:“若是当时的我碰到你,选择权并不在我的手中。” “繁星,其实并非是我选择了姜离,而是姜离选择了我。” 繁星突然朝着周正吼道:“她离开你了!离开了你懂不懂!就是她不要你了!而今是你离不开她!周正!我算什么!你有考虑过我” 繁星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林崖微微睁开一丝眼睛,而后偷偷的在一旁观摩学习,他此刻已然对于周正有了极为深刻的认知,那便是周正对于女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手段!这是他林崖想要偷师到手的。 繁星的吼叫有些突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却并非没有依据。 她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路之上相伴而行,心中已然不知不觉被周正所占据了。 周正却是看着吼叫的繁星,此刻的繁星便如同坠落于凡尘的仙子,浑身散发着烟火之气,没有了初见之时的那种高冷与疏远,周正也不知道该如何,索性便朝着身旁的繁星用力搂住,而后繁星的吼叫之声戛然而止。 繁星对于周正并没有什么防备,故此周正突然的袭击之下却是将繁星拉着躺在了他怀中。周正俯下身子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便朝着繁星的双唇吻了下去。 林崖在一旁陡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一股福至心灵的感悟瞬间充斥在了他的神魂之内,对于女子,原来竟然可以这般行事! 想他一堂堂世家公子,却是每日紧守礼仪脸面,而今却是依旧不得女子之真心,但周正的作为却是让他一时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繁星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如此便被周正得逞了去。 不过那温暖滑腻的感觉却是不会骗她,霎时间,繁星的小脸便红了一个透彻,索性便是在黑夜之中,故此倒也不是那么明显。 周正只是微微轻吻了一下,而后便打算松开,但繁星却是立刻追了上去,对于这一个可以说明一切的问题的吻,她已然不知道想念了多久。 良久。 繁星有些羞恼,想要离开周正的怀抱,以她如今的修为想要离开且不是难事,但是偏偏就愣是浑身使不上力气,软软的摊到在周正怀中,看了看周正傻笑着,便又邦邦的给了他两拳。 周正低头看着繁星,说道:“二叔说过,莫要让自己难受,莫要让她人难受,人生不过百年身,能得圆满便不能有缺!” 繁星却是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之后,才有些忧虑的说道:“姜离姐姐她” 周正笑了笑,却是说道:“你知道姜离离去之前,与我说过什么吗?” “她说,若是她死了,便让我再寻一个,安稳过日子,如此她便能安心。我知道,我负了她,也负了你,唯独没有负了自己,我是不是很自私?” 第102章 态度 繁星与周正之间,以往始终是有着一层纸的。 但这层纸,周正并不打算让它继续隔在两人中间。 大道至简,周正深得其中之味。 若是放在以往,且不知周正有没有这种意识,但而今的他,却是不会做小女儿姿态,喜欢便是喜欢,爱了便是爱了,哪有那么多的繁琐! 这便不得不多提一句,可以说牢笼,也可以说桎梏,亦或者说是囚狱。 凡身不过百年,之所以有太多的痛,便是因为其成长之后所带有的固定认知所造成的一系列选择从而导致的后果。 往往有时候越是在意的事情,反而越会得到与之相反的结果。 一个是自身的认知,一个是他人的看法,这两种便是一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释然的东西。 但是若真细细想来,这两种东西,却是可有可无的。 周正不同,他的二叔也不同。 周道然并没有给予周正灌输太多的生活理念,应该怎么做,要如何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这些统统没有。 他以为可以陪周正走完短短的一生,但是事与愿违,周道然的离开让周正的生活步入了一条未知之路! 故此,周正的认知中,并没有那些桎梏,牢笼,他的想法很简单,故此,他的做法必然简单。 对于姜离,他一定要再次见到。对于繁星,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但是周正的字典之中,从来没有唯一这么一个概念。 便如同周正的认知一样,人生不过百年,得圆满,不可缺。 当下周正便是这样认为的,而拜周土之后,更是被周土的态度所影响,虽然他表面上对于实力漠不关心,但是却从未停下过修行的步伐。 对待感情,周正从来不会迟疑。 繁星呆呆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确很自私,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周正笑着,问道:“后悔吗?上了我的船,可就下不了岸了。” 繁星摇了摇头,抚摸着周正的脸颊说道:“自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再也移不开了。” “若没有灾祸,若你我没有相遇,若没有一路相携”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哪来得那么多废话。你说!见到姜离姐姐,你要如何解释?” “如实交代啊,这还需要解释什么?” 繁星却是说道:“你是真笨,还是装傻?这事情你要如实说?”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不会骗她,也不会骗你。”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我怕到时候动静太大,大牛哥他们若是没有人护着,到时候就麻烦了。” “但你如今修为全无” 周正紧了紧怀中的繁星,而后说道:“不碍事的。” 繁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周正的怀中很温暖故此她也便不想起来。 当太阳快要出山的时候,繁星却是带着周正来到了山头,两人相互依偎着,静静的等待着。 不同于上一次的遗憾,这一次却是为了不留遗憾。 林崖已然被二人忘之于脑后了。不过在繁星即将要返回上京的时候,林崖却是很明智的选择不再同二人同行。 “周大哥,我且往南一行,就此别过!”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叮嘱道:“功法须慎用,万万不可露于人前!” 林崖点点头之后,便朝着二人拱了拱手,朝南方而去。 繁星看着周正,说道:“早点回来!” “好!” 告别繁星之后,周正便来到芙蓉身旁静静坐下,芙蓉依旧在昏睡,不过周正检查了一番芙蓉的状态之后,便知道,她应该要醒了。 不过多时,芙蓉便缓缓醒来,只不过她睁开眼睛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周正的身影,便心中暗暗窃喜的时候,却是听见了一声:“醒了?” 芙蓉本来欢喜的神情斗转急下,瞬间冷了下去,盯着周正问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周正却是笑了笑,说道:“卿本佳人,我不愿你就此凋零,故此等候你醒来,此件事了,你若是能动,那便自行前去。” 此时周正的神色,便装了一个实打实的虚伪,这可是他练习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表情如同醉茗轩之中的那些个公子哥们一样。 芙蓉虽然极力掩饰,但是那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嫌弃还是证明了周正的演技极为成功。极为不甘心的道谢之后,芙蓉便三步一回头的远离着周正,但是周正需要他的人设不能崩塌,故此便在原地一动不动。 芙蓉离开百十丈之后,便双腿顿时运气,嗖的一下便没有了踪影。 只不过,在芙蓉离开之后,周正却是缓缓看着掌心之中一滴猩红的血液,而那血液,便是芙蓉的无疑。 他此刻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拜托繁星施展一下追踪的小法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收起血液之后,周正起身,而后看了看依旧在昏睡的穆无尘之后,便朝着感知的方向,追着芙蓉而去。 周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过半日,才堪堪翻过两座山峰,而眼前令他颇为震惊的便是前日于半空之中所见的显圣峰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朝着显圣峰向前两步之后,周正便停了下来。 此时进入到显圣峰之后,周正才发现,不同于其他山峰之中,灰白色的山石已然竟皆寻找不见,那一股股热流也在此刻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回归到了正常的温度。 但此刻他所见的,却是同前日所见的完全不同。 整个显圣峰之中郁郁葱葱,尤其是那一株株早已不可见的奇花异草更是让周正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一声声呢喃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那种如梦似幻般的声音确实让周正一时间难以听得清楚,但声音的来源却是极好的分辨的,抬头超前看去,也只有显圣峰之中有着极为玄奥的波动。 周正一时间很是不解,这种呢喃之声,只是他一个人听见,还是来到此处的人都能听见! 但若是来到此处的人都能听见,为何却没有人前来探索其中的秘密呢? 周正不由的想到了昨日繁星与林崖的那种聆听时闭目出神的样子,故此他也不曾多想,缓缓在山脚之下站定后,便双目微微闭起,而后静静聆听着山峰之中所传出来的声音。 第103章 圣贤 虽有枝叶摆动之声,却并不能闻其鼓噪之音,概以靡靡之音布散十方,无知无觉,无形无相,是以真身独存,不见魂魄之光,道言如行尸走肉,诡异莫测也。 山中虽有枝叶摆动,却是不见丝毫微风显影。 周正衣袍缓缓拂动,却见一只小雀从树冠之上飞落下来,而后停留在周正的头顶上,低头叮啄了几下,那褐色的鸟喙之上便沾染了一丝猩红。 但此刻的周正便如同一根枯木,不见其有丝毫的反应。 又一阵狂风而来,虽然不曾听见有嘶嚎之声,却是地上的野草被吹的匍匐了下去,而后星星点点的白色便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山峰。 那些白色露出了地面之后,便开始鼓动了起来,而后仿佛在他们之下有着什么东西想要出来一样,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山头。 而此刻的周正才突然间睁开了双眼,顾不得心中的惊惧,本能的便朝着显圣山之外狂奔而去。 时间回到周正刚刚入定之时。 便在周正闭眼聆听之际,一声极为让他难以接受的刺耳之声便瞬间充斥在他的识海之中。而他仿佛一瞬间便来到了一处杀戮之地。 不同于之前在林府他所遇到的幻象,这一次让周正有些猝不及防,那一根根流失所过之处,寸寸深入地下,而后那地面便如同地龙翻身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崩溃塌陷了起来。 他本能的以为又是如同林府黑气之中的幻境,但是却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大地所带来的怒嚎! 虽说水火无情,但是在不管什么灾难面前,一个人的能力都是属于极为渺小的。 而后天空之中却是无数道流光,密密麻麻的一时间让人分看不清,天空之上已然被打成了破破烂烂,周正从未曾想过,天空之后是什么样的景色,而今他却是见到了。 不过那景象,却是那么的令人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那是一种极致的黑色,便是连一束极为炽烈的光芒都不能在其身前有丝毫的存在。 天地一时间成为了破败之地,生灵却是如同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依旧在不停的杀伐着。 忽然周正感觉到额头一阵疼痛,而后用手一摸,却是满手的血迹! 逃! 身随心动,这片地方,不是他可以踏足的,也不是他可以窥视的。 不过,虽然他在用尽全力的逃窜,可是那箭矢却是不给他丝毫机会,又一波箭矢袭来,而此刻他却是处于箭矢中心,断然没有丝毫的生路! “如此便要结束了吗?” 周正不停的问着自己,但脚下的速度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有着诸多未了之事的他? 但人力用穷尽,而天机无露处,面对浩浩荡荡,无处躲藏的箭矢,周正已然知晓,自己可能将要交代在此处了。 生当潇洒,死亦要解脱。 周正索性停了下来,而后张开双臂,目视着即将接触的箭矢。 那一股巨大的劲风直面吹袭而来,把他身上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此时的周正,亦曾没有退后过半步。 “臭小子!傻站着干嘛?!” 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周正转头一看,而后便惊呼一声,说道:“师父!” 而后他顾不得想其他,跨步挡在周土身前,而后说道:“师父,快走啊!” 周土的眼神之中莫名闪动,却是朝着他头上拍了拍,说道:“知道你懒惰,但是也不能如此懒惰!” 周土微微顿身,而后朝着天空五指一抓,那一道道数不清的箭矢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了虚无,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周正一时间傻了眼,数月不见,他师父已然恢复至如此实力了? “师父,你实力恢复了?” “莫要岔开话题!”周土有不解气的打了他两下之后才问道:“你这般备懒,修为没有丝毫寸进,反而到越发的退步了!” 周正却是说道:“师父!这可怪我不得!我不过用了两次驱神咒” 周土一听,愣了一下,而后却是又朝着周正的头上不停的拍打着,说道:“驱神咒不是告诫过你要慎用的吗!驱神驱神,顾名思义,那是驱逐神灵的法术!” 周正捂着头,而后心中却是犹如被一万匹马踩踏而过,蹲在地上说道:“不是驱使神灵吗?为何是驱逐神灵!” 周土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反复看着自己的这个关门大弟子,不由的说道:“不知是真傻,还是你心大,神灵是用来驱使的吗?你驱的,且是那一路的神将?” “雷,雷部将” 周土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一个魔修,驱一个雷部正神,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嘛!!!” 但是便在周正还要询问什么的时候,整片大地却是忽然间抖动了一下,周土见此当即便说道:“此乃圣贤之地,并非你一个魔修可以来此的。不过你如今修为散尽,却是可以搏一搏其中之造化!” “你且听我吩咐!魂归本体之后,须尽快退出此地!能否获得造化,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数!” 而后周土便是朝着天空一声呵斥道:“万魔,朝圣!” 一时间,道道魔影充斥在周围,不过不等周正细看,却是双眼一黑,便顿时睁开了双眼。 他来不及考虑,心中谨记着周土的交代,顿时便拔腿就跑。 那一个个白色的东西见周正逃窜,便也着急了起来,一个个纷纷从地下冒了出来,却是一具具森白色的骨架。 骨架数量繁杂,一时难以数的清楚,但是它们的速度却是不慢,若非周正先行一步,怕是此刻必然逃不出去。 而此刻那种靡靡之音,却是再度陡然间增大了许多,周正依稀听闻有些个字句传来: “道可道也万物之母众妙之门” 便在周正听闻这些字句的时候,那些白骨,却是更加疯狂了起来,而后其速度陡然一升,之间四五道身影便一时间从周正身旁掠过,而后在前方直直的停了下拉,横排一面站开,而后那一双双空洞的骷髅头,便朝着周正死死的盯了过来! 第104章 搏杀 五道身影齐齐摆开,那本就空洞的骷髅头内发出一声声怪叫之后便双目陡然闪出一阵阵灰色的火焰,一个个的骨架便开始变化了起来。 周正朝后看了看,后方的骷髅骨架虽然速度并没有提升,但是数量难以数清,而前方又被挡住了去路,想要退出显圣峰,此刻已然是不可能了。 四下快速扫视了一圈,便朝着最为薄弱的地方而去。 但那一个个已然变化成了某种大妖骨架的骷髅岂能让他如愿? 便在周正转身逃遁之际,却见其中一只骨架从脊椎处便冒出了一根长长的骨节,声音咔嚓咔嚓的顿时便响成一片。 骨节是一小块一小块碎骨连接而成,听从中发出来的声音显然各个骨节连接的地方并不是很稳定,但是预料与现实并非是一致的,那长长的骨节以一种极为柔软协调的速度朝着周正袭击了过去。 周正之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紧迫感传来,顾不得回头,只见他身子微微一侧,而后那长长的骨节便如同一条鞭子一样,从他的身前飞速穿插而过。 “刺啦”一声,他胸前的衣服已然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胸前的皮肉。 好在周正躲闪的及时,那骨节并没有触碰到周正。 但从骨节之上微微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却是无法让周正一时间适应,顾不得腹中翻滚,强压下身体的不适之后,周正继续朝着侧面进行突破。 周正的速度却是不慢,不过在巨大的加速之下,他身上的衣服却是承受不住,本就撕裂开来的口子在一阵阵的吹扯之下,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身后飞去。 这且是周正第一次这般狼狈,短短时间之内,那五具骨架已然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硕大的骷髅头,形似豺狼一般,其上根根森然的尖锐利齿泛着幽光,朝着周正的半个身子便张口咬了下去。 此时周正已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故此他急忙俯身一跃,如同箭矢一样贴地而行,骷髅巨口咬了一个空之后,却是没有收回头颅,反而朝着下方的周正直直的砸落了下去。 周正双腿一缩,抱膝于胸,而后便在头颅落地之后又猛然蹬出! 周正虽说是没有了修为,但是其身躯之内的力道依旧不可小觑,双脚用力一蹬,却见那头颅之上便微微有了些许的裂痕出现,而周正却是借助着这一受力之处,再次朝着前方逃遁而去。 但就在这时,另一只骷髅却不同于其他体型那般变的巨大,反而渐渐缩小了起来,直至拳头大小之后,其速度更是一时间令周正难以应对。 “嘭嘭嘭嘭”的声音一时间在周正身上响起,而后只见周正慌忙招架之中,却是已然双拳难敌,盏茶功夫之间,已然是被击打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周正重重落地,那五具骷髅相当默契的立马齐齐出手,丝毫不给周正再度逃生的机会。 周正硬扛着身形娇小的骷髅,吐出了嘴里的土渣子,双眼微微一眯,感知着气流之中的微妙变化。 其实对于此刻的周正而言,貌似做什么都是枉然。 周围的树木已然被骷髅们尽数破坏了去,到处都是破碎的枝叶,倾倒的树木,地面之上已然到处都是坑洼之地,没有一处平坦。 “轰”的一声,整个地面一抖,周正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出现在他的背上,而后以极短的时间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脑子便在受到巨力的那一刻,一阵阵巨大的嗡鸣之声回荡在脑海之中,身体此刻并不受控制,下意识的如同泥鳅一样,胡乱摆动了起来。 此时的周正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他知道,若是再来一下,自己怕是要当场死去。故此周正紧咬牙关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锤,心脏便猛然一跳,一股热流自其丹田之中发散而出,头脑便有了那么一时间的清醒。 翻过身来之后,便又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攻击。 周正此刻虽然心中慌乱,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迟疑。 看着冲在最前方的小骷髅,且来不及仔细观察它的行动,下意识的伸手一抓,而后手掌之中便传来了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十指连心,更何况是骨肉同一时间受到伤害。 但是大声呼救以及可怜的哀嚎并不会让这些怪物停下手中的动作,此刻并非是乞求便能换来一线生机的。 不顾手掌之中的疼痛,也不顾那小骷髅阵阵的挣扎,双手掐住之后,便借着腰部的力量而后猛地朝着上方扔了出去。 小骷髅惊惧的尖叫了一声,不过其余四具显然已经来不及收手,故此,在与之接触之后,那小骷髅便被打成了一堆碎骨,片片碎片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之后,当那四具骷髅再度发出攻击的时候,周正已然不在深坑之内了。 那四具骷髅一时间呆滞了起来,而后四下搜寻了一会儿之后,便三三两两的散了开去。 而此刻的周正已然昏迷了过去,他只是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流涌出之后,当下便能动作了起来,而后便在甩出那个小骷髅之后,却是双眼陡然一黑,心中直呼要完,但是身体所能承受的力量已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故此没有任何商量的便昏死了过去。 只不过在他昏死过去的时候,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微微一闪,本就干枯的莲种在这一刻仿佛做出了什么选择,其身上的一缕缕血丝已然在这一刻尽数都消失不见了去。 而便在此刻,显圣峰之中却是陡然间爆发出了一股极为柔和的淡青色光芒,不急不缓的朝着山峰的各个角落徐徐发散而去。那些骷髅便在这一道道柔和的青光之下再度身形停止,而后缓缓的没入了地面之中。 野草再度覆盖在它们身上,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复原着,而那一棵棵已然倒塌断裂的树木却是犹如从未收到过什么伤害一般,尽数恢复。 第105章 表里 天空依旧湛蓝,山中依旧寂静,除了偶尔会有飞鸟啾啾几许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莲种之上的血丝乃是莲种炼化劫雷之后才发生的变化,但是当时周正并没有细细研究,故此而今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是懵懵懂懂。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才迷迷糊糊的悠悠转醒,不过随之而来布满浑身的剧痛却是让他一时间龇牙咧嘴的。 但是好在,他依旧活着。 叮咚叮咚的滴水之声且是让周正一阵阵后怕的情绪缓缓平息了下来,环顾四周,却是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未知的地方,但是从洞顶之上滴落而下的泉水可以知道,自己这处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 山洞之内很大,很是空旷。 即便是很细微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 而周正所处的地方不远处,便是一条地下暗河,不过河道并不是很宽,约两丈多。水流并不湍急,蜿蜒向外自顾流去。 不过周正此刻的所在地方很是宽敞,但是随着目光渐渐朝远处望去,便能发现在极远的地方有着拳头大小的光点,若是没有什么特殊,那便是这一处山洞的出口。 山洞之中是极为昏暗的,但是好在对于周正并没有什么影响。 等待恢复了一丝气力之后,周正才撑着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然在匆忙逃亡之中尽数破烂了去,不过还是有一条遮羞布可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不过想来此处也便只有他一个人,故此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 检查了一番身上的伤势之后,周正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本就骨折的双手却是下意识的紧紧一握拳,而后便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身上的丹药丢了倒是其次,但是对于周正而言最为要紧的簪子也在这一刻丢失了去,总的来说,此刻的他除了有一身伤之外,貌似什么都没有了。 背上此刻的疼痛感再度升级了一个档次,周正只感觉道整个背部已然开始微微浮肿了起来,而后却是又愤怒,又无奈,这时候周正才深刻的体会到,繁星离开自己之后,对于他而言是有多么的艰难。 他一直以来都有繁星护着,故此即便碰到什么危险他也不需要上去同人家拼命。但是此时已然不一样了,当初他颇为霸气的将繁星劝了回去,此刻想来,却是有些暗暗的后悔。 但是一切已成为定局,他也知道自己一生不可能活在繁星的庇佑之下,若是那样,且不说繁星会不会看得起他,即便是他自己,也便看不起自己了。 周正缓缓盘坐了下去,他试图再度修炼一番,而后想要试着联系一下体内的莲种,看看是否可以有什么好消息。 微微闭眼调息,周正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去,而后心念一沉,便当即心中一跳,那本就枯萎的莲种此刻却是先的极为的透明,忽闪忽灭之间,周正忙准备朝着他联系而去,却是在下一刻便没有了踪影。 消失了?! 周正有些愣神,那可是他的道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周正不信邪。 故此他依旧开始在体内寻找着,或者通过其他方法试图再度将道种牵引出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貌似他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显的那么的徒劳,那么的枉然,那么的,愚不可及! 没了! 当周正第九十九次扫视着空空如也的丹田之后,一时间觉得万念俱灰,他有想过会遇到挫折,也想过会经历生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哈,哈哈!” 周正突然间笑出了声来,在寂静的山洞之内显得格外的突兀,但除了阵阵回音,也只有暗河与山石在倾听着他的无奈与崩溃。 他本就没怎么受到过挫折与苦难。 这一次的遭遇,让周正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时候想起了二叔,而后又想起了牛宝,等等一个个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之中飘然而过,纷杂的思绪再一次攀上了他的心头。 随着心头一阵阵的莫名道韵流转开来之后,周正却是猛然间掐断了这股道韵,他知道,那是三台神授之术已然开始发挥作用了。 但是这一次,周正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自从步入修行之路后,他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好好的感悟着一路会上发生的事情,三台神授之术固然可以让他神台心灵时刻保持清灵,但是所带来的却是让他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感觉。 对于事情的感觉,对于自身的感觉,以及对于自己做出各种决定之后的感觉。 如果说周正以往是处于自身之外的,那么此刻断开神授之术后,便回到了自身之内。 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天灾之下那种奋不顾身的念头,也想起了即便要死,也不愿接受破剑仙门的施舍,更想到了在生死间之内的对于繁星的守护,而后到北海,到通北,到上京 突然间,周正双眼猛地一睁,他忽然意识到,自从拜师周土之后,自己那些本来不屈不挠,执着不畏的一些念头已然在长时间的修行之中渐渐被淡化了去! “三台神授,乃是祝福之术。”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周正的心头,稍微一琢磨之后,周正便不由得浑身布满了冷汗! 周土早已然告诫过他了,不过当时的他,却是并不曾多想。 既然是祝福,那么必然会有反噬。 天道是极为公平的,此处多一些,那么必然有一处要少一些。 自己得了祝福,那么是否在冥冥之中也要偿还所得到祝福的报应呢? 周正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但是随后一句大声的骂道: “去他娘的!关我屁事!” 便在他大声愤怒骂出声响之际,那种在山峰之上听到的阵阵呢喃之声却是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不同于往常,那一声声此刻听在周正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明了! 第106章 牛首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始内有终则终不成终终内有始” “重迟不可站饥馑不可以动,神气去而万里” “虚者,有无皆忘,万异冥一,故为之虚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但是对于周正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听不懂。 一个字一个字的分开来说,他是认得的,但是合成一句话,对于没有读过书的他而言,便如同天书一样。 周正一阵阵的烦闷,并非是对于自己无法知晓这些声音之中所蕴含的意义,而是因为这些声音对于当下的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帮助。 人都是利己,而后才言是否利他。 故此,周正并未曾将这些话音放在心上。 但随着周正自行缓缓平静下思绪之后,便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下目标。 山洞之内无疑是安全的,但是此刻山洞之内并没有让他可以生存很久的东西,他依旧需要走出去。 经过半天之后的休息,待身子恢复了一些之后,便起身缓缓的朝着那一光点行去。 起身走至暗河旁边之后,周正才细细的盯着河面看了很久。 一打眼看去,河水很是透彻,仿佛一时间能看到河底,但是再度细细看去,却是发现那河底之中却是漆黑一片,至于有多深,此刻却是无法难以定论。 但令周正极为疑惑的便是,自从进入浩阳山之后,所见之处都是极为干燥的,而前后望去,这条暗河便如同凭空而出现一样,不见其源头,亦不见其末尾,但疑惑归疑惑,此时并非是他破解谜题的时候。 脚下的山石不知是因为被河水长时间的浸染,还是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光着脚面踩在上面很是湿滑。周正本打算远离河边,心想着这样能好走一些,却是苦笑了两声。 自己显然是想多了。 地面之上无论哪里,都是湿滑的很。不过好在他行动的并不快,倒也不受其影响。 地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平整,走了不过二三里之后,周正便渐渐发觉出了异样。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那白色的光点依旧是那拳头大小,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周正却是感觉到身体的消耗越来越大。 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间慢慢趴在了地面之上,而后视线与地面齐平,眯起眼睛朝着身后看去。 约盏茶功夫之后,周正再度眯着眼确认了一番之后,才确定了此刻的情况。 他此刻所行走的,乃是一条有着轻微斜度的上坡路! “这这不可能?” 周正失声的叫了出来,并非是他承受能力差,而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难以定夺。 前进的路且是徐徐向上的,但是那暗河的流向,也便是向上的! 水都是从高往低,自行流下的,而今却是调转了过来,故此周正不由得一个劲的问自己,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吗? 若是水流的方向没有错误,那么自己此刻所前行的地方,便应该是缓缓向下的,但本就在山洞之内,在山洞下方,怎么可能有通往洞外的出口呢? 带着疑惑,周正却是放在了心底,继续朝着白色光点前进而去。 但随着周正渐行渐远,那变色光点也开始变小起来,并且紧接着他一个不慎,却是脚下没有注意,厚重的苔藓之上很是滑溜,脚下一滑,便朝着暗河之中落去! 暗河之中的水很是冰凉,但是却不寒冷,吃了两口之后也有一丝丝的甘甜,但此时周正因为身上的伤势,却是一时间控制不住身形,难以在水中稳住,故此便顺着暗河一路向下而去! 周正极为艰难的在水中摆动着身子,好让自己不再顺着水流翻滚,扑腾了约小半天之后,才微微漂浮在了水面之上,此刻他已然有些缺氧,脸色一阵阵的泛青,但好在并没有性命之忧。 顺着暗河,周正一时间没有办法朝着河岸而去,只能顺流而下,不知过了多久后,才感觉到身子一阵疼痛,但是此时却是并没有再度向下飘去。用手触摸这身前的石壁,这才发现,暗河到石壁之前,便再度从身下流转而去。 顶着周正胸口的是一块凹凸出来的石头,但是不同于两侧山体之内的那种形状,这一块石头摸上去很是圆滑,仿佛被刻意打磨抛光过一样。 周正本想着这块石头必然是经过暗河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冲刷之后才形成这般样子的时候,却是顺着那圆滑的石块抬头向上看了去。 石头很大,足足有三个壮汉来高,但摸着石头缓缓游向侧面,而后又向前了五六丈后,才触碰到了最后的石壁。 顺着石壁之上的凹凸石块,周正费力的攀爬了起来,不多时,周正便站在了石块之上,回头看去一眼看不到头,黑压压的一片。 但是石头之上却是有着道道的纹理,三四个褶皱,而在石块最前方,却是一左一右的两个凸起。 很奇怪的样子,便如同 周正一时间好奇,他想到了在牛家村之内到处可见的黄牛,若是两两相互对比一下,貌似,大差不差。 此刻周正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当即便回头一看,却是顺着石头褶皱的纹理一路朝着上方看去,额头,双眼,而后便是一双极为巨大的牛角! 这是一尊巨大的牛首石像,且不知道被谁人于此处开凿了出来。 但是站在牛鼻子上的周正却是一时间呆了呆,他忽然想到了那一个白色的光点,并非是山洞的出口,而是这牛首之中的那双眼珠子! 那双眼珠子此刻没有丝毫的光源,但这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着一尊牛首石像上的纹理,如同鬼斧神工一般,若非知道它的本质是石头,怕是一时间还会认为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牛头。 收起心底的震惊之后,周正才思考了起来,关于牛眼之中的光是如何让他看见的,这个问题需要寻找到答案,这关乎他是否可以出去这个山洞,也关乎到他能否撑到自己可以找到出口。 毕竟现在的身子没有任何修为,他是撑不了多久的。 坐以待毙并不是周正的性格,故此他搓了搓双手,而后便顺着牛鼻子朝着上方爬去。 周正打算看一看,这一牛首石像,到底有何秘密所在。 第107章 恢复 攀岩不同于爬山,一个全靠力道,一个全凭耐力。 但是很可惜,这两者此刻周正都不具备。 不过总体来说,这两项所需要的便是勇气与毅力。 这两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恰恰是周正所具备的。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可以着力的地方,而后稳住手中的力道,确认没有松动或者是湿滑的石块之后,周正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牛首之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荒凉的味道,尽管青苔已然遍布,但是那种荒凉的意境却是直入周正的心田,时时刻刻无不影响着他,貌似在劝退。 亦或者说那种感觉便是清楚的告诉他,即便他爬上去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作用。 但周正却并没有丝毫的在意,想来他如今也出不去,能让自己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停在某一处,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着周正越爬越高,身下的牛鼻子便开始变小了起来,而此刻抬头看了看已然距离那双巨大的眼睛不远了。 抹了一下头顶的汗珠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继续朝着上方爬去。 脚下偶尔会有受不住力道而掉落下去的碎小石块,不长不短的时间之后,便能听到一声声极为轻微的落水之声。 周正想着,若是自己掉下去,岂不是会被这巨大的牛首给吞到肚子之中去? 想着便自顾自的笑了一声,但是他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留,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双眼睛之下。 不知是何人所开凿出来的,眼睑之处有着很大的一道平整石道,周正双臂用力一撑,而后顾不得背部的剧痛,单腿快速跨在石道之上。 当整个人躺在石道之上的时候,周正整个人几乎虚脱了去。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找什么理由让自己休息,站起身来之后,便看着身前的巨大眼球。 眼球之上,并没有什么铜镜之类的可以反光的东西,而此处也并没有什么光源,但是那道白色光芒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而来,这让周正一时间难以想通,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许久。 便在他行走完整个石道之后,便顺着石道来到了中间的石阶,一步一步缓缓向上,在牛头的额头之处,却是看见一道石门。 若是不上来这个地方,这个小小的石门必然是难以发现的。 但周正此刻却是想到,若是修士来到此时,神识一扫之下必然可以窥视其全貌,那么隐藏这道石门便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不对!” 周正心头一阵大叫,随后他便想到,神识对于这片地方的修士而言,是一种陌生的认知。他们若是有神识的话,且是不会放过这个地方,也轮不到他来此。 想着那日繁星与林崖对显圣峰有所探查,那么他们二人是否发现了什么? 不过,繁星若是有所察觉,必然会告知于他,但是繁星并没有。那么便是说,那日繁星并没有查探道显圣峰之内的秘密。 是因为显圣峰的特殊吗? 周正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若是不想进入到牛肚之中,便只能进入到那道石门之内。至于其内有什么,并非是他能顾及全面的。 无论其内有什么,他此刻已然没有选择了。 回去必然要死,不过进入石门之后,死不死的,还待两说。 拾级而上,不多不少三十六道,那石门且是处于牛首额头正中间的位置。在石门两侧,还有着两个石灯,不过从其上面苔藓的痕迹来看,不知道多少年代没有亮过了。 来到石门之前,石门斑驳,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但是周正用手去推,却是没有丝毫开门的迹象。周正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咬着牙关,整个身子前倾之后,那石门依旧不为所动。 周正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在石门之前坐下来休息。 不知是怎么的,周正感觉到此时确实有一些安静了。 周正赫然一惊,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那种自从步入到显圣峰之后的那股呢喃之声,此刻便是连一点余音都听不到了。 “难道说,那股声音与这石门,有着什么关联不成?” 周正想着,便又开始朝着石门念叨了两句,不过石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无能狂怒的周正朝着石门捶了两拳之后,才稍稍平复下了心中的郁闷。不过自从断开了三台神授之术后,他的脾气倒是增长了很多。 好巧不巧,那石门之上的苔藓在这两拳之下,微微掉落了两块,露出了石门之上原本的面貌。 周正看着露出原貌的石门愣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抚摸,便在手指刚刚接触到石门之后,便被一道青色光晕给弹开了去。 不过便在这时,那青色光晕的出现却是让石门之上微微露出了一道缝隙,周正并来不及反应,再度上前之后,石门已然再度封闭了起来。 不过随后周正便发现,被那道青气扫了一下之后,身体之上的伤势却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浑身通体舒适,那需要个把月才能恢复的伤势已然尽数完好了去。 于是周正赶忙坐下来探查体内的莲种,是否也在青光的扫拂之下有所好转。 透过身体,而后来到丹田之中,希望看到奇迹的周正却是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丹田之中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周正并不知道这青光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来,还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办法才能让他出现。但是此刻的他却是只能等。 但若让他等个十年二十年,也不现实。 把石门之上的青苔尽数清理干净之后,却是从石门上极为模糊的能看到一些图案。 仿若两条鱼,不过可能是岁月太过于漫长,已然分不清是阴刻还是阳刻。两条鱼首尾相连,一左一右,乃是阴阳太极的图刻。 便在周正仔细观察石门上的图刻之时,那双巨大的牛眼却是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忽然闪动了一下。 周正眼前忽然有些微微刺眼,转身看去才发现,那两个石灯,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散发出了昏黄色的灯光,而那石灯上的青苔此刻却是仿佛被石灯烤炙,开始快速的干枯后,缓缓落在了地上。 第108章 鱼眼 枯黄的青苔滑落之后,石灯之中的火光便一时间充斥在了这一小片区域。 周正好奇的看着这两个石灯,但他的影子却是遮挡在了石门之上,故此石灯虽然越来越亮,但也只是让周正所处的地方稍微清晰了一些。 周正久久凝视,却是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但是石灯已经开始缓缓流出一些石液,很显然,石灯之中的火焰看起来并非是那么的普通。 周正走上前去,用手微微探了探,并没有丝毫的高温,石灯之上依旧温良,但是涓涓流淌的石液告诉他并非这么一回事。 石液便如同被消融的蜡烛一样,从缝隙之中流出之后,便会很快的冷却下去,不多时已然成为一道道堆叠的工艺品。 说不上好看,但是那种极为偶然性的交错重叠,却是有着另一番别样的美感。 但周正对于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 便在石液不再流淌之后,石灯之中的火苗却是一时间从石灯内飞离了出来,而后周正慌忙躲闪之际,那两道火苗却是冲着石门之上而去。 “噗呲” 周正周围猛然间暗了下来,但是那种烧灼之声依旧在响着。且不等他多做思量,那石门的双鱼身上,却是亮起了两个光点,不同于橘黄色的火光,那是一黑一白两种颜色。 周正诧然,死死的盯着那扇石门。 只见石门之上的双鱼一时间仿佛活了过来,相互追逐,缓缓转动。 双鱼每转动一圈,那石门便微微开动一下,直至三十六圈之后,只听石门之内仿佛有什么卡槽一样的“咯噔”一声后,那久久难以开启的石门此刻却是已然洞开。 进,还是不进这并非需要做过多的思考。 当下周正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收起震惊的心神,缓缓踏步上前,预想之中的青光没有再次出现,左脚微微抬起之后,紧随着便是右脚,很顺利的便进入到了石门之内。 不过便在周正走入石门之后不过两三步,那石门却是猛然一声巨响,关了一个严严实实。 石门的背面并没有什么刻画之类的痕迹,周正也细细观察了好久之后,才转身继续朝前行走。 对于这么一处地方,周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同于在生死间之内,那里且是有生命迹象的存在,但是这里确实荒凉而诡异,最为让人难受的便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并非阅历与经验便可以充当依仗的,在面对未知的地方,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所有的认知与经验貌似是显得那么的可笑而可怜。 石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但是与山洞之内不同的一点便是,在周正前行了百十步之后,看见一块石碑,而上面刻画着一些字体,不过却是一时间难以看清什么。 周正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石碑上的痕迹,一点点的在心中复原了起来。 相较于他所学的一些字体,这石碑之上的,倒是有所不同。 不过好在周正认识,这些字体变化并不算大,若是换一些个生僻晦涩的字体,怕是他此刻必然也要再度抓瞎。 “函谷德经” 周正心头念叨着一些,貌似懂了,但是又貌似没懂。 虽然他极为细腻的感知,但是对于某些地方全然损毁,却是编也编不出来的。 但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眉目,一是关于函谷这地方,大概是一处地名,之后便是在这片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所留下来的一部经书。 周正此刻有些郁闷,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本来计划之中此刻自己应该在望春阁,但而今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望春阁,即便是能活着出去,他都要给没见过面的祖宗烧两炷高香了。 过道并不长,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在过道两侧,却是刻画着一些面目全非的石雕,其上记述的是什么故事此刻已然完全无法复原出来了。 更多的是一层层的灰尘以及结满蛛丝的蜘蛛网,而后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越过石碑,继续朝着前方行进。在过道最后有着一扇半开的石门,不过即便是石门半开,周正依旧无法看清楚其中的状况,貌似被什么东西所阻碍了去。 虽然两侧的石壁损毁的几乎如同乱石,但周正依旧多留了一个心眼,一一记在了心头,那石碑之上的文字,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不由的想到了那日用魔气去试探显圣峰,而后遭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袭击之后,便已然在心中有了疑惑。 而今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里,又想着周土同他叮嘱过的一些交代,心中也不由的好奇了起来,莫非这地方,真的有什么造化? 有没有造化周正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知道,没有的可能性居多。 若是真有,也不会这么多年无人问津这么一处地方,又有什么理由来便宜他这么一个三不沾的普通修士呢? 缓缓向着前方行走,脚下的石板却是已然都极为孱弱了,一脚踩下去,便能听到一声声咔嚓咔嚓的石面碎裂之声。 周正走的并不快,一个是需要用时间来记住石壁刻画之中的内容,一个是防止突然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好在是他多想了一些,过道之中很安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周正来到半开的石门之后,却是没有立马进去。 而是开始想着石雕之上的内容,一个个画面接连出现之后,周正知道必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是细细总结只有才发现,他所获知的情况,也只是两个人,一头牛,一卷经书。其他的,便不是他能直观的了解的事情了。 而今牛已然是见到了,不过那两个人却是没有丝毫的踪迹,周正看了身前的石门之后,思索良久,还是毅然朝着石门之内踏入了进去! 不过,周正显然是朝着开放的那道石门而去,却是在脑袋刚刚接触到石门之后,便“咚”的一声撞了上去,虽然不疼,但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却是让他再度纠结了起来。 周正不信邪,而后又试了多次,但是毫无意外的,尽数被拒之门外,不得入内其中。 第109章 行宫 一时间周正停驻在原地,丝毫不能寸进半分。 而后周正本想着不如返回了去,却是那道刻有双鱼的石门竟然也不得开启之后,他才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度回到半开石门之前,周正开始细细回想起了关于显圣峰的记载。 不过只是能想到: “显圣之所,忽而天降,日长三丈,一岁而终。天威弥漫,名山宏德” “遂而群修入其所探,百余人皆无所获,或疯或痴,或癫或郁,经脉闭塞,退废难成” “故非圣者,不可直入,非贤者,不可探究也。” 这便是显圣峰的大致情况与来历,但是关于浩阳山却是没有过度的记载,只是微微一句带过:显圣峰落,而浩阳山出。 由此可见,浩阳山的出现,显然要在显圣峰之后。 随之,周正有想起了那种不同于这片地界的场景,那种毁天灭地的种种情景,而后便是一路逃亡,莫名奇妙的来到了这么一处地方。 周正不得不想,此刻的自己,是否依旧在浩阳山之中,又是否是在显圣峰之内。 随着一点点线索的汇集,周正大致可以猜测的出来,自己此刻,有极大的可能并不在显圣峰之内。 那巨大的牛首已然可以比的上半个显圣峰,而今有走过这么长的路,细细比较测算下来,显圣峰,且是没有这么大的。 不过周正虽然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他却是犯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 那便是,周正总以自己凡身的视角来看待一些事物,无论是人亦或是物,这也导致了他对于一些事情所选择的态度。 周正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个习惯会让自己再度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不过这且是后话,此刻不过多讲述。 “双鱼阴阳虚实?” “虚者,有无皆忘” 周正不禁回想着之前听到的呢喃之声,其中便有这么几句话。 而后他有看了看身前半开的石门,虚虚实实,半遮半掩,难道 周正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但依旧朝着紧闭的那扇石门用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石门厚重的粗糙感很重,并非是一个障眼法那般,试着用手推了推,依旧没有见其有丝毫的动静。 左右一时间都不得进入,这对于周正而言有些气馁,但周正知道,垂头丧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望着空荡荡的过道,除了偶尔会有一些过道顶端的碎石掉落之后,便再度归于平静。 过道之中很是安静,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一阵阵的心脏跳动之声传来,周正便渐渐的归于了安宁。 突然间出现的安宁让周正有些回味,自上次有这般心境的时候,还是在高曲,那时候二叔依旧陪在他的身旁,而他也并没有当下这么多的磨难。 “想来二叔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正不由的喃喃的说道。 对于他二叔周道然的选择,便是偏居于一隅,苟且偷生,岁月静好。 只管的二人腹中三餐管饱,不管世间纷纷扰扰。 这时候周正不得不去想,自己以为的选择是否正确,而这一路行来是否值得。 且不管值得与不值得,当下他已然回不去了。 道基损毁殆尽,修为一身空乏,此刻周正便是一个极为健硕的江湖客,法术用不得半点。不过这些他同样没有放在心上,若非要争个得失,那便只能说他过于豁达了。 周正一时间想到,自从他二叔离开之后,他所求的便越来越多了,那些以往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念头犹如破开了牢笼,疯一般的冲出来,而后快速占领了他的思绪。 一路之上,都是追寻着一道身影,刨坟,拜师,追查线索一件件,一桩桩,此刻尽数回归于本心。 他本心便要找到姜离,不管她是死是活! 这也并不用问值得与不值得,满足与不满足,当问这些个的时候,证明他已然开始动摇了。 “谁都不能让我退去,无论前方种种。” 周正这一刻的双眼变得混沌了起来,他抛开了所有的思绪,而后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便在这最后一个念头也完全溶于混沌之后,整个人便一时间貌似没有了魂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繁星在此,必然要大叫一声不妙! 走火入魔并非只是在修习功法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即便不修习功法,一念之差,也会导致相应的结果。 而周正此刻,便是这样一种结果。 但是事情总归是弄巧成拙,亦或者是弄拙成巧,混沌迷蒙,无知无识,一切皆都遗忘的周正在这一刻却是陡然朝着那半开的石门之内而去。 犹如穿墙之术,亦如山水遁术,周正的身影此刻没有丝毫的停滞与阻挡,直直没入石门之内。 入门之后,不过三两步,而后便一头栽倒在地面之上,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才缓缓转醒,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思虑空乏所带来的后遗症,整个人的精气神反而格外的充盈。 青草夹杂着百花的香味一阵阵细微的飘荡着,一声声鸟语,一阵阵婆娑,涓涓溪流缓缓,阵阵暴瀑作响。 放眼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便是一张巨大的石质竹简,而在其身后,却是一座巨大的行宫! 不同于在破剑仙门之内所见的那一座宫殿,眼前的这一处行宫极为工整,一眼看去,便被其外观所震撼。 不过若是按照里程来算,过牛首而后过道,那么此刻周正所处的位置,显然便是石牛的背上。 牛背上的行宫? 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微微甩了甩头上的杂草,起身之后,走着便赶忙朝着溪流那边走了过去,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水! 溪流自上而下,很是清澈,那溪流底下的一些通透的石头也尤为的好看,周正本想着捡一些好带回去,但是想了想便也没有去拿。 此刻他身上,并不适合携带任何东西,若是非要拿一些,只能在兜裆布之中,相互打个商量。 缓缓在溪边坐下,而后清洗了一番之后,周正才再度看向了那一处行宫,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由的泛起阵阵涟漪,那行宫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第110章 无为 听泉,观瀑。 早以为自己对于这些所谓的雅致并不上心头,而今却是实打实的体验了一会,别说,那种耳旁传来的自然之音,脚下且是松软的泥土,柔软的嫩草,那种清新的味道,不自觉的便会让人放开心神,而后沉溺在苍茫的天地自然之中。 周正行至竹简旁边后,打量着巨大的竹简,一时间便看出来,这竹简与显圣峰显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其上的一个个空隙,以及处处的细节都可以相互印证的上。 不过竹简之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记录,用上摸上去也只是一般的岩石质感,并非是那种特殊的玉质,很不光滑。 越过竹简,而后便朝着前方的行宫而去。 行宫地势偏高,故此周正一路之上,且没有明确的道路,一片青草茵茵,无论哪个方向,都可以通往前去。 远远看去,行宫庄严肃穆,大门紧闭。不多时便来到大门之前,两扇巨大的木门却是一反常态,在他踏入石阶之后,那门便自行打开了去。 大门牌楼之上有太清宫三个大纂,竖立于两柱之间,由八字形叉柱加以稳定。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传出来的是一种“吱吖”之声。 门轴处显然不是那么的顺畅,从已然锈迹斑斑的转轴处便能知晓。 门户洞开之后,紧随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门户的打开。 而最先让周正看到的,便是只有一丈来长的宽度,是一排排的房舍。在之后便是第二道门户,越过房舍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硕大的香炉。 香炉已然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其上都是一些枯枝烂叶。绿锈已然布满了香炉,不过其炉子顶端的风铃倒是依旧响的清脆。 过二进门后,便是一处巨大的院落,而香炉便在这院落的正中央。 周正大致观看了一番之后便察觉,整个行宫的布局极为的严谨,中轴线左右分布对称,外观十分壮丽,内涵也极为丰富。 在香炉之后且是一座月台,月台后便是一座宫殿,其上书太极殿三个大字。左右两侧各有耳房各有其名。大殿下面东西廊分别塑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像,高达一丈六尺,骨骼雄健,怒目圆睁,其手中持刀枪剑戟,神态威严勇猛。 站在院落之中抬头向上看去,便可见上起五脊六兽歇山顶,结构奇特,殿宇高大壮观,一时间让周正惊叹不已。 不同于醉茗轩的那种奢靡之气,二者不可同处而比。 一曰古朴,二曰厚重,三曰清净。 过香炉,上月台,站定之后便又仔细观看起来。 其月台之下乃是一道道互相交错的过道,而过道之下却是连通着行宫之外的溪流,两尾一黑一白的锦鲤此刻却是忽然跃出水面,而后在阳光朝露之下熠熠生辉。 周正不禁赞叹,却是见那两尾阴阳鱼忽然一变,而后一块双鱼阴阳镂刻雕花的玉佩便这么的从空中缓缓落于周正身前,其上青光微微闪烁,处处透露着不凡之处! 双手微微接住,而后一阵青光大盛,一股股晦涩难懂的经文句式霎时间布满了整个行宫之内。 与此同时太极殿门户陡然洞开,其上一尊老者骑牛的雕像直冲周正当面! 道德五千真言显,运转三百六周天。 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徒然修行,周正一时间只觉得体内丹田之中麻痒难忍,但是不同于以往修行的另一股青气却是自丹田之中陡然而出,周身运转之后,那多时不可见的道种却是忽然出现,其上一黑一青两道气流彼此征伐不休,寸毫不让! 便在此刻又是一声: “万载成空尚犹在,太极还从无极始,道德真经五千言,无为方显一字书,慧极今尔始承道,生生万物法自然” 周正只感觉到神魂一阵阵的颤抖,而后那一字字化为了道道流光竟皆没入天庭之内,一种浩然古朴之气充斥在周正的神魂之中,那以往悬浮在其神魂之中的《魔典》此刻已然龟缩在一隅之地,哗啦啦的翻动着声音,不多时便静静的躺在了一边,没有丝毫的想动了。 此时周正却是来不及观察神魂之内的变故,他只感觉道那两道气流已然开始分出了胜负,令周正极为诧异的便是,此刻黑气已然被青气控制的死死的,但是青气却被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朝着黑气示意,让它再度回归于莲种之内。 黑气本不愿听青气摆布,但是随即青气气势一顿,黑气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乖乖就范了去。 正待周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却是猛然听见一声碎了之声,抬头一看,却见那太极殿之中雕像此刻却是已然寸寸碎裂了去,当最后一道青光流转在他周围转了两圈之后,便也没入了周正的眉心后,整个行宫开始震荡了起来,并且那种天地伟力且是不讲道理的。 行宫开始寸寸破裂,而后一间间房舍便忽然瞬间倒塌了下去,那香炉却是忽然一阵阵“叮铃铃”的响声,一眨眼便开始变得极小了起来,直至变成指甲盖大小之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周正的发髻而去。 当周正察觉到发髻之上有了一个小小的香炉之后,他也是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行宫之中的变化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 便在周正四下慌忙逃窜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一声“哞”! 一只青牛却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直奔着周正而去。 周正却是定睛一看,那鼻子,那眼睛,还有那双牛角,不是那巨石牛首的样子又是何样? “乖乖!这石头牛成精了!?” 青牛听着周正下意识的话语,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却是张嘴便口吐人言的说道:“老祖眼光太过于玄奥,这等好事为何偏偏落在你这么一个凡人身上!” 周正一愣,下意识的便说道:“凡人怎么了?吃你家稻麦了?” 青牛双眼一瞪,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周正说道:“小子,快点用双鱼佩把这行宫给收了去!你这个不守家业的败家子呦!老牛我苦啊!” 周正赶忙拿起玉佩,而后朝着青牛道:“怎么弄个?” 青牛看着继续坍塌的行宫吼道:“收!收!收!” 周正一阵阵的大头,而后学着青牛对着玉佩说道:“收!” 随即他周身环境一变,却是不曾想,把自个儿给收到了玉佩之中。青牛不由的眨了眨眼,也顾不得行宫,倒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杰啊!” 第111章 护道 周正看着空荡荡的空间愣了一下之后,才又突然冒了出来,而后把玉佩阴面朝着行宫说了一声:“收!” 玉佩一时间青光滴溜溜的发散而出,那一道道青光所过之处便开始朝着玉佩之内而去,不多时,整个空间之中便没有丝毫的存留。 便在行宫所在之地被周正一扫而空之后,却是一声声空间碎裂的声音响起,青牛顾不得其他,朝着周正便冲了过去,只见他微微侧身一状,周正便受不住力道而后被撞飞了起来。 飞至半空后,青牛四蹄一顿,而后霎时间其身下便生出朵朵祥云,朝着半空之中的周正而去。 周正稳稳的落在了牛背上后,便见身前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青牛没有多话,便带着周正朝着那撕裂的空间而去。 周正只觉得周身青光缭绕,而后周身一变,却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并非是山洞之内,而是那显圣峰的山脚之下。 那不远处挂着的一些破烂布条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周正眼睛一亮,便朝着原来逃亡的方向而去。 已然破烂的衣物他且不敢,而此刻周正心心念念的便是姜离留下来的簪子! 好在那些追杀他的骷髅对于簪子并不怎么感兴趣,不多时便在一处杂草之中找到了。 周正将簪子收回了玉佩之中后,才转身看着趴在地上晒着太阳的青牛。 走至青牛身旁,周正忽然伸手戳了戳青牛的脑袋,而后只感觉道一阵阵温润的气息传来,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心跳,陡然间大叫一声:“活的!妖” 怪字尚未说出口,周正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劲风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之下而来,微微一躲,便看见地上有着一个胳膊来长的深洞。 周正咳嗽了两声,而后看着身前的青牛说道:“呃牛兄山高水远,你我后会有期!” 周正一拱手,便朝着显圣峰之外而去。 但是青牛却是说道:“如今你得了老祖的传承,那便是老祖选定的道子。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周正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那我要如何做?应该做什么?” 青牛打量了周正一眼,却是忽然间极为严肃的说道:“老祖的传承,遍布诸天万界。周正你要知晓,得传承者须承其重,虽然道祖不曾有过交代,但是自你走入太清宫的那一刻起,天机已然混淆,余后之路我只能护你一时!” 周正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后会跟着我当一段时间的打手对?” 青牛沉默了半晌,说道:“是护道者,不是打手。”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都一样,都一样” 说着,便感觉到丹田之中一阵阵炙热,而后双目一黑,便昏倒了过去。 青牛又愣了半晌,而后才“切”了一声,看了看天空说道:“这小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我算算,按这孱弱不堪的修为,怕是连一个纪元都熬不过去?说多了,说多了,嗯,三百年不对不对,三十年!他能熬过三十年,老牛的头给他拧下来当球踢!” 便在青牛的话音刚落,却是见周正丹田之中的道种突然出现在他的丹田之上,那股青气流转不休,而后一道道道韵流转而开之后,天空之中却是刹那间阴云密布。 以往浩阳山上空云层且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而今却是已然没有了特殊的待遇,一层层厚重的云层接连而至,显圣峰也不似原先那般特殊,雷霆没有丝毫犹豫,一十八道紫黑色的雷霆瞬间落下,齐齐朝着莲种而去。 莲种对于雷霆之力并没有什么躲闪,反而朝着一道道雷霆迎面而上,只见那莲种之中突然微微裂开一道口子,那道道雷霆一时间尽数被吞了去。 这一变化,让青牛看的一阵阵哑然,不过对于见识过大场面的他而言,这些都是小场面。 令青牛比较好奇的便是,周正体内的道基,仿佛与他所见到的那些人有着微微的不同,至于不同在什么地方,他此刻一时间却是辨认不出来了。 细细观察着周正的莲种,却没有出手干预什么。 天地之间的劫数都需要周正他自行化解去,虽然他身为护道者,但实际可作用的地方还是极少的。 莲种吞噬了雷霆之后仿佛并不满足,而后更是一跃而去,朝着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层而去。 雷霆再度开始愤怒,由紫转黑,而后再度变的血红,不过这也并没有给莲种带来丝毫的伤害。 只是因为,在莲种的周围有一道淡青色的道韵,接连几度变化之后,雷劫没有对莲种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故此第二次他郁郁寡欢的散开了去。 莲种犹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直直没入周正体内。 而此刻周正却是已然沉溺在了神魂之中,对于那一道道流光所组成的一部经书,此刻看的已然有些沉迷其中了。 着五千道流光组成的可以称之为《道德经》亦或者叫《一字书》,而此刻他却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了解了他所修行的路,修行路上所谓的“道”。 至于之前的修行,周正也便是按部就班,《魔典》之中说怎么练,他便怎么来。但是而今细细研读之下,他却是又看到了另一种道。 并非说有了更好的,便要抛弃以往的。 两者相互结合之下,或许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青牛并没有去唤醒周正,而周正也没有快速的退出识海之中。 大致细细读完一遍之后,周正并没有着急着修行什么。其中有着很多不解难以想通的地方,故此,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 从识海退出来之后,周正便又来到了丹田之中。此刻身体已然开始恢复了起来,一道道灵气被莲种毫不留情的吸入体内之后,便开始再度运转炼化了起来。 周正有些好奇,灵气的本质便是那样,如何能像酒水一样提纯? 但莲种却是用事实证明了一切, 那十几道灵气被莲种炼化之后却是变成了一道极为细小的水滴,不过其中所蕴含的却比之先前的数十道浓厚的紧。 不过随之而来的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宕机,只见那莲种之上微微裂开的一道口子,却是有着两片嫩绿的叶子,即将要生长出来。 周正再次定睛看去,且是没有丝毫的错误。 可是,莲种发芽且是需要融合亦或是凝元阶段的境界,而在这境界之前,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亦或是一个小小的聚气。 周正自是听说过一粒九转金丹,立即飞升仙界的传闻。但是自己而今却是莫名奇妙的跨过了一个阶段,这其中是好事还是坏事,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第112章 自戕 “不行!差一个境界的感悟!” 这是周正再三思量之后所得出来的结果。 打量四周,青牛在他身旁卧下,眼睛半睁半眯着,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显圣峰却是不同于以往那样看起来不凡了。 山峰之上的树木虽然依旧是那样的茂盛,不过却好似缺了一些什么,至于底上的那些白骨骷髅,此刻没有再度出现,这种种的变化,让周正心中有些不安。 周正自从拜师周土之后,便以为周土已然是这一方世界的最前列,但是在莫名闯入的行宫之内,那尊一动都不会动的雕像却让周正有且只有一种感觉——若是他师傅周土同那老祖对上,怕是周土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至于为何会是这么一种结论,周正也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不过,若是他的想法被青牛所知晓,怕是会被青牛笑死! 但这些且是一些闲话,故此不多做论述。 周正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不急着去寻找望春阁,并非不重要,而是当下他也失去了追寻的线索。 而今,自身的修为却是又忽然之间发生了变故,虽然失而复得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一番好处,显然有些超标了去,让周正心中有股极为虚假的感觉以及阵阵的不安。 他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什么天命之子,也并非什么气运之子,这等好事且不说能否轮的到他,即便是如今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那么便如同青牛所说的那样,得传承者须承其重! 至于有多重,重到什么程度这些周正都不会去计较,但是周正知道,若是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青牛本以为周正收功之后便会有所行动,但是周正却是愣了好久之后,却是又开始双眼微闭的修炼了起来。 而今他并非是要稳固当下修为。 周正打算冒险一试,便在此时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只见他闭目不过盏茶功夫之后,便忽然睁开眼睛,而后看着前方伸出手指一点,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随着周正的术法完成之后,在其身不远处便隐隐听闻一阵阵的雷声轰鸣。 雷部将此刻已然脸色大变,其面孔之上两道竖眉紧皱,双目睁瞪着溜圆,死死看着周正怒道:“好修士!好胆色!好不怕死!且拿命来!” 雷部将一边愤怒的咆哮着,一边手中却是丝毫没有停下动作,这一次雷部将并没有动用雷法,而是整个人快速的朝着周正接近,若说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唯有拳拳到肉一通发泄之后才可! 但这显然并非是周正所需要的。 他可不想同比自己大了两三个身子的巨人去搏斗。 周正见此忙说道:“神将你劈死我!动手岂不是脏了您?!” “脏你” 雷部将说着,也不管周正朝后逃遁,他身形大开大合之间,周正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却连累了显圣峰上的一些花花草草,虽然周正当下心疼了那些草木三秒钟,不过当下还是小命要紧。 他想再借助雷部将的雷霆之力,好让自己的修为掉落下去,但是事与愿违,雷部将这一次显然想将他好好虐杀一番之后才会下杀手。 青牛有些不明所以,对于这个道子当下的操作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影响青牛当下去细细破解周正清奇的脑回路是如何形成的这一命题。 眼看周正即将被一巴掌拍个半死,作为护道人,他此刻的职责便不能逃避。青牛轻轻叫了一声: “哞?呵” 雷部将眼看着便要将周正这只蝼蚁玩弄于鼓掌之际,却是听着这一声轻微的嘲弄,这才循着声音看去,不过这一看之下,却是让他那股直冲三十六冲天的怒火一瞬间便被扑灭了去。 “青” 雷部将只是说了一个字,却见青牛微微打了一个喷嚏,顿时一股狂风而来,且是没有吹乱花草树木,但雷部将却是如同在风中摇曳的落叶一般,一时间竟然无法稳定住身形。 好在青牛也只是微微警告一番,故此并没有使出太重的力道,随着狂风渐渐平复了下去之后,雷部将依然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此刻的他极为的谄媚,让周正更为辣眼睛的便是,那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雷部将此刻正在用细微的雷霆给青牛做着全方位的“按摩”。 辣眼睛! 极度辣眼睛! 雷部将本就不怎么帅,反而那股凶狠的模样可以说能止小儿夜哭都不为过的。但此刻却是如同一个老实本分的奴仆,在青牛身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虽然周正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但是并不影响他所看到的,以及所能想到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了。 微微咳嗽了一声,周正便打算询问一番。 不过青牛显然并不想周正知道的太多,故此便朝着雷部将说道:“这小子脑子不正常,不过他的性命却是不能有丝毫的意外,懂?” 雷部将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晓得!晓得了!” 说完之后便又咳嗽了两声,便朝着周正说道:“咳咳,那个周兄弟啊!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刚才我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兄弟的修为,却是不想险些害了兄弟性命,这是哥哥我的不对!” 雷部将说着,便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周正听道雷部将这番说辞之后便已然在心中开骂了,但是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还有求于人家,故此他也需要借坡下驴,好全了这一个台面。 周正朝着雷部将拱了拱手说道:“哎呀!哥哥这怎么好,是小弟思虑不周,多次叨扰哥哥,应该是小弟赔个不是才对!” 雷部将听周正这番说辞之后也已然在心中开骂了! 故此,两人心照不宣,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极为亲热的样子一时间让青牛有些辣眼睛! 但周正的这一番圆滑却是让青牛再度对周正重新审视了一番,有道是过刚易折,善柔者不败。 这不过短短的片刻之间,周正已然开始对于《道经》领悟了一分且用了出来! 这可并非是说需要什么天赋悟性,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人性的自发行为! 第113章 夯实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番样子,即便是两个生死仇敌见面,且是不会如同小说中说的那样,一见面便分外眼红,生死相向,两个非得死一个不可。 尤其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 但此刻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想弄死周正且是雷部将单方面的考虑,不过他已然认出了道祖座下的青爷,却是再也不能如同之前那样肆意而行了。 毕竟青牛以前,可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雷部将掏了半天的衣兜,但就是不见他拿出任何东西来,周正此刻却是心中暗自发笑,道:“装!继续装!我看你能拿出什么破烂来忽悠!” 雷部将仿佛听见了周正的心声,当下只见他手中一停,却是拿出了一面小旗子,而后便朝着周正递了过去,并且说道:“唉!今日过来的有些匆忙,也只有这一面小旗子能拿的出手,贤弟可莫要嫌弃!” 周正看着破破烂烂的小旗子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不是好东西!” 但他还是露出一副极为惶恐的样子,赶忙摆手说道:“哎呀!这这可使不得!我突然唤请哥哥已然铸成大错,若是再拿了哥哥东西,日后我还如何做人?!还有何面目面见哥哥!哥哥且快快收了去!莫要坏了兄弟之间的情分!” “有他个鬼的情分啊!” 雷部将听着,心中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可是快忍不住了!这周正太损了! 但雷部将微微看了一眼青牛,见他没有丝毫动作,便当下也心中暗道倒霉,却是连忙面色一冷,而后却是说道:“莫非兄弟你是看不起哥哥我了?长者赐,不可辞!兄弟,你莫要矫情,且快快收着!”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小旗子插在了周正的腰间。 周正见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再次拱手道谢! 之后便继续说道:“此番请哥哥前来,是有一事劳烦哥哥,不知哥哥” 雷部将心中此刻只想快点打发了周正,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故此他大手一挥,说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兄弟的事情便是我雷墨的事情!兄弟可需要哥哥如何行事,尽管说来便可!” 周正一听,这一次可是真心的想要感谢雷墨! 便说道:“雷大哥,可否再用一番那日雷霆之威,好让我修为跌落下一个境界可否?” 雷墨且是没有仔细听,他本想着不管周正说什么应下便是,便在周正说完之后便道:“自然可” “不是!兄弟!且不可自误啊!” 说着,雷墨便朝着青牛委屈的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青爷,这可是那小子自己作,可不是我雷默想害他性命啊!” 青牛即便再怎么不看好周正,此刻也是不能理解周正的要求。 故而问道:“我说小子,你这是要干嘛?莫不是自觉难承其重,想要如此了事解脱?”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行宫一行,情况突发太过于仓促,修为一日拔高了寸许,于我修行不利,故而须重修一番,好稳固夯实根基!” 青牛一听,顿时翻了翻白眼,而后呵呵怪叫了两声之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雷墨显然也有些跟不上周正这么清奇的想法,不过此刻他已然心中乐开了花,又同时暗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入得老祖的法眼! 此刻不得不提一句,对于周正的认知,青牛与雷墨显然有些嘲讽,但是却并没有去提醒他。青牛等人认为,莫说什么根基不稳,境界之分且是不可逆的! 而境界的最终归宿,都将归之于道。 所以,周正所认为的根基不稳,在二人看来便如同一个笑话。 但周正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每一个境界,都有其存在的目的与必要,若是一日从白身立地飞升于仙界,那么这个人的最终道路,怕是也会止步于当前,若想要在有寸进,且是难上加难! 这便同周正的二叔,周道然脱不开关系了。 周道然认为,饭得一口一口吃,而吃下去的东西,也需要要一步一步的去消化。若是这些步骤可以省略跳过,那么人岂不是不要降生的好?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周正且是极为认真的在执行着。 雷墨也愿意见到这么一遭,故此见青牛也不阻拦,当下便也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周正控制着莲种开始渐渐凭空发散魔气之后,青气却是如同军需粮草一样自行转化了去,这可急坏了周正,他虽然对于青气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却没有细细的深度了解,故此此刻他忙断开了青气的转化,而后朝着雷墨点了点头。 雷墨见周正已然准备就绪,便毫不留情的一道雷霆朝着周正光速而来,几乎是在瞬间 不过,莲种的速度比之于雷墨的雷霆更快,还不带魔气与雷霆相互消磨,便被莲种一口吞了一个干净! 雷默的脸有些黑了起来。 他认为周正依旧在戏耍于他,但是他碍于青牛的存在且是不敢发作! 但这一刻,周正也同样傻眼了! 他此刻觉得莲种虽然是自己孕育出来的,但是显然这莲种已然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样子了!这可并非是一种好现象! 故此,周正此刻不得不下狠手,直接暂时断开了莲种对于体内灵气的控制,在莲种郁郁寡欢的落寞之中,周正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可以了?” 周正心中想着,而后不好意思的朝着雷墨再度打了一个眼神示意,雷墨黑着脸便再度朝着周正所在,一指点出。 雷霆虽然深蓝,但是已然有一股黑色糅杂在其中,而当雷霆瞬间布满周正的身体之后,便如同那日在浩阳山之外,周正体内的魔气开始在雷霆之威下渐渐被消耗殆尽。 之后雷霆之威不减,却是朝着周正体内莲种而去。 莲种已然被周正控制不得反抗,故此,这一次的雷霆实打实的打了一个结实。 莲种之上那道小小的口子,便在一道道雷霆之下给轰击的关了上去! 而此刻周正浑身气势猛然一降,修为境界直直掉落,雷墨虽然不想收手,但依旧不甘的停了下来,而后朝着青牛拱了拱手之后,便转身消失不见了去。 但是此时周正还未来得及高兴,却是又紧皱起了眉头,境界虽然跌落,但是此刻的莲种之外,却是又多了一层厚厚的外壳被层层包裹! 若是如此,周正想要踏入下一个境界,将会比之于以前困难不知多少倍! 作茧自缚吗? 周正歪了歪嘴,而后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14章 野路 若说周正拜入破剑仙门,便可以在繁星的教导之下按部就班,徐徐而进。 但当时的周正并没有选择这条看起来颇为平坦的道路。 至于之后所见所遇,却是将他带上了另一条“路”。 不过这条路并不是太过于顺利。 首先,周正虽拜了一个上古年间的师父,质量虽然上去了,但是他毕竟对于修行的认知太过于匮乏,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虽说有繁星在一旁指点,但繁星的经验却并不适用于周正。 这便导致了一个问题,周正的修行之路除了知晓修行方法之外,其余的算是一概不知。 而周土所传授的功法,且不同于修士们日常所接触的功法,如此便可以说周正除了自行钻研之外,并没有什么“辅导材料”可以让他拿来借鉴一二。 确切的说来,便是周正此刻的路子,走的有些野了。 野路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处便是能攻其不备,以奇致胜。坏处便多了去了,就比如在修为不够的时候使用一些超出自身能力的术法,周身三百七十二穴先哪个,后哪个等等。 这些细节类的重点,周正且是无法做到准确无误的。 故此他此刻便也是如同一个学子,不断地在犯错,在犯错的同时也需要不断的纠正自己。 周正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起码他有错误可以去触犯。 但同样,若是为了犯错而犯错,那么性质便不同了。 书回正文。 且说周正虽然如愿以偿的借助雷墨的帮助将自己的修为再度打落了下去之后,莲种却是已然受到了境界跌落的反噬,在其周身之外,多出了一层厚厚的甲壳,这一结果显然周正并没有预料到。 不过,他虽然可以动用莲种神通,但若在让他选一次,怕是还会走上这么一步。 他只是突破难度便高,并非是不可以突破,故此,这个后果对于周正而言且是可以接受的。 此时周正看着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陷入了一种选择之中。自从收纳行宫之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老祖的传承道子,而后又获得了一部关于老祖的传承,他此刻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修魔者,还是一个修仙者。 不过这两种修行路子看起来都极为不凡,若说舍弃其中一个,那可是万万不能的。但若是一同修行下去,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时候,他也是需要作出抉择的。 若是两种法同修,最后的结果怕是周正难以估计与预料的,至于结果如何,此刻他却是不得不深思再深思! 随着周正渐渐沉入到推演之中的时候,《道经》的作用便开始悄悄的发挥了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周正微微可以感知的到,不过他并没有当即断开了去,反而任由他自行运作。 《道经》通篇晦涩难懂,周正只是看了开头短短一句,便已然头脑发昏,不得其解,关于此周正期间醒过来一次细细询问于青牛,但是青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千万人有千万种解,我之领悟却并非适用于你。” 话虽然简短,但是其中所表达的含义,已然说的明明白白。 这部经书,若要吃透,还需要他一步一步自行领悟。借助外人的,终归是一种假,若要用于自身的真,只能靠他自己。 故此,周正便也不再过多询问。 至于是修魔还是修仙,周正想的颇为烦闷,故此他也便在心中大骂一声之后,便也不再纠结。 此刻想那些,对于他而言有些虚无缥缈,对于虚无缥缈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周正此刻把两种功法结合起来,通过莲种对于体内气息的调停与控制,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反而这种仙魔同体的奇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凡之处。 但周正明白,修行之路并非是一部功法,一部经书便能决定一个修士的未来走向的。 概况的说,经书功法便是修行之路上的一道道风景线,而最终的归宿,只取决于自己的本心。 明白了自己的本心,那么这一条修行之路,便算是走的通透。 不过此时周正依旧在路途之上,至于他自己的本心,且是自己本人也无法说个清楚。 既然选择同修,那么便没有固定的修行模式,通过一些经验周正打算确定大方向,抓住小细节,两两相互结合,走出一条适合于自己的道路。 修士修行之路起步奠基,无外乎四个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那么,只要这四个大境界不乱,小细节便能居中调控,这且是周正当下想到的最为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 周正没有去追寻最强,他认为最强并非是最强,不过这种令人费解的观点却是自获得老祖传承之后才出现的。 至于其中之明了,此处不做过多详细叙述。 炼精化气这一个大境界,周正已然走了过去,但其中所蕴含的秘密却是没有吃透,故此才有现如今这么一幕。 道基铸就之后,便会进行开悟。而这一开悟的境界,周正并没有细细品味。此刻跌落于这一境界,便又有了新的体会。 开悟,又名为开光,所谓见凡者不可见,看破世间迷惘红尘,而后超其凡身入圣,乃悟性开窍之本意。 这一境界会让修士对于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不同的理解。 随着一些些事情从周正心头冒出之后,用现而今的目光看去,所得到的的想法确实与以往有着很大的差别。 且便在这一刻,周正感觉到浑身莫名的微微一松,不同于那种放松舒适的感觉,且是一种真正的自由,从心到身,无一不透露着那种畅快之意。 而后一股股极为玄奥的道韵同时从周正的身体之内散发而出,即便是一旁的青牛,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而后细细观察着周正的变化。 但就在这一刻,青牛眼中的周正却是一时间让他难以琢磨了! 周正他必然在青牛身前,但是青牛却是有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 “超脱!?” 青牛心中巨震,不自觉的喊叫了出来! 第115章 本意 古人常说“五十而知天命”、“大衍之数五十,唯遁去的一”等,说的便是修行之人一般在五十岁左右便能切断操纵自己的丝线,意味着摆脱天道的束缚,活出真正的自己。 且先不论及天道,但凡成功开悟的修士且是会获得生命的自由权。 而今周正便是这么一种状态。 但这一种状态,并非是周正一步步修行得来的,而是被道法灌溉之后,拔苗助长的一种结果。 故此,周正打算在这一境界多多体悟一番,以补全自身不足。 知天命,知天命,知晓天道对自身命数的安排。 或者用通俗的解释来说也可以是知晓了自己这一生所为了什么而生活。 人们常说:“天不生无用之人。” 也有太多太多的人去追寻自己短暂一生的真谛,但这些古人已然尽数归纳于典籍之中。 我们姑且不在此处探讨关于生命的意义与存在的意义这一哲学问题。 且说青牛脱口而出,周正此时的状态,他也只是在老祖身上见到过,不过若是同老祖来比较,那便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这种韵律出现在周正身上,青牛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这时青牛才意识到,老祖的眼光,怎么可能会不如他一只牛来的清明。 周正微微睁开了眼睛,而后缓缓起身,但是其周身的道韵却是并没有消散了去,直到周正行出浩阳山之后,那股道韵才渐渐消散而去。 青牛跟在周正身后,时不时的好奇打量周正一眼,而后想问什么却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可把青牛弄了一个难受。 周正且是不理会他,对于青牛的来历他已然想的,老祖的一个坐骑都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那青牛口中的老祖,又是何许人也? 青牛不先开口,周正绝不开口。 这微妙的气氛渐渐的便成为了一人一牛之间无声的较量。 总之,谁先开口,谁便是输家。 至于这个规则的定论,貌似是二者无形之中所拥有的默契。 周正站在浩阳山之外,却是有些恍惚。 回头看了看温度缓缓降了下去的山脉之后,便一转身,朝着前方继续而行。 那一滴芙蓉的血液已然在骷髅群的追击之下丢失了去,而今算是断开了线索,又回到了原先的处境。 但自从开悟之后,周正比之于以往,变得更为淡然了起来。 一些个以往让他颇为头疼的事情,而今却是可以细细谋划了起来,一步一步进行下去。而体内的修为此刻却是比之于以往运行的速度快了不止一成,莲种之外虽有厚厚的甲壳包裹,但是禁不住一道道灵气提纯之后的冲刷。 若是按照此刻的这种强度来算,怕是不出两个月,莲种必然再度发育生长,这些是阻挡不住的。 而关于之后的下一个境界,周正已然在心中有了盘算! 青牛终究是觉得不能同周正小二置气,这对于他日后的打算并不符合,故此也只能朝着前方的周正叫了一声,说道:“你就不打算问些什么?” 周正闻言一顿,而后转身看着青牛说道:“我问你未必会说,说了我未必能懂,既然如此,何必多问?” 周正一副极为淡然的模样说出这些,却是将青牛气的不轻。鼻子冒出了两道雾气之后,青牛摇摇牛首,便说道:“你说说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好让老牛我有个准备。” 周正想了想,盯着青牛看了一眼,忽然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说道:“雷墨对你样子极为谦恭,想来老牛你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你既然不愿透露身份,便说明我知道了并非是什么好事。姑且不问便是。” “不过想来我这驱神术之中的神将们算是可以驱使的动了。” 青牛一听,哪里不知道周正憋着什么坏,赶忙说道:“神将各有其职责所在,修行之路总归是需要磨练,若是事事依托,怕是难成大道。” 周正说道:“馒头可以大口吃,亦可小口吃,他人喂来也是吃,总归都是吃,最终都会到我腹中消化。” 青牛听着一乐,说道:“你吃也得张嘴动舌,牙关齐动。若是拿个馒头直接塞入腹中,岂不是连吃都省了。” 周正笑了笑,说道:“我不吃馒头。”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觉得身后一痛,却是青牛实在难以忍受他这副模样,既然说不过,那便动手。 暴力虽然解决不了事情,但是可以快速结束事情。 极为好使。 周正受不住力道,朝着前方飞出了四五十丈之后,脸色不由一黑,但青牛并未下什么死手,故此他也只能拍拍身上的灰尘,而后爬起来之后便道:“你说的对!” 人生在世,修行不易,该认怂时便认怂,此为活命之路不二法诀。 青牛哼了一声,见周正服软,便道:“道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日后老牛我会悉心教导,好让你成就一番,至于感谢的话,且是无需多说了!你且说说你之后的打算。” 周正看了看自己潦倒的模样,便说道:“先找件衣服穿。之后再打听望春阁的消息。” “望春阁?什么玩意?” 周正见青牛一脸好奇,故此便同他一边行走一边叙述,说完之后,青牛打量了周正一番便问道:“这么说来你成婚之后到如今还是童子之身?哈哈哈哈” 周正的脸色一红,而后说道:“这不是重点!” 青牛却是摇头说道:“不不不,这就是重点!” “成了亲的童子鸡!嚯嚯嚯嚯!哞!” “哞你大爷!哞!” 周正气的脸色通红,不禁骂了出来,但是青牛却是丝毫不介意,反而说道:“怪不得你不远千里来到上京,原来是寻人。不过你想借用神将之能来推进此事,怕是用错了方法。” 周正不解,问道:“为何?” 青牛说道:“神将之中行事有颇为规矩,故此不容易给予你帮助。若是寻人,还是地府之中来的靠谱。” “地府?” 青牛白了他一眼,而后皆是道:“地府又名为幽都。不过此界是否连通幽都便不得而知了。” 第116章 界论 “此界?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地界?” 周正虽然听过青牛说什么诸天万界,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今又听闻青牛说起,便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青牛说道:“可见不可见,可知不可知,可遇不可遇,可想不可想。” “关于界并非详细说的明白清楚,其中蕴含着关于道的运行,这些且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天外有天。” 周正听了一个乱,青牛貌似说了很多,但貌似有什么都没有说。故此他便当成了一个故事,听听便完事。 但依旧问道:“那这地府怎么寻?” 青牛嘿嘿一笑,说道:“你死了就见到了。” 青牛说完之后,便见周正脸色极为的滑稽,便也不再逗弄他,说道:“并非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周正看着青牛,突然说道:“你对老祖发誓,你不知道。” 青牛一听,当即便立马朝着前方跑了两步,而后说道:“妖孽!哪里跑!周正你且躲起来!莫要伤了自己!” 周正望着光秃秃的过道,哪里有什么妖怪的影子,即便有,也是那只牛! “这牛,太不老实了!” 周正知道青牛且是逃了去,但同样也知道,青牛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直照着人,很是刺眼。 但青牛说的一些话,依旧对周正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后周正又想到了周土所说的一些事情,顿时便感觉到一阵阵头大。 太乱了。 没有一个讲实话的。 但这也让周正明白,他此刻所站在的这片土地上,所隐藏的秘密太过于忌讳了! 即便是如同他师父那样的修为,依旧说话模棱两可,他不由的想到自己以后也会不会如同他们这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样子。 想不通便放下,放下之后才能得到清净。 浩阳山继续向南,便需要跨过一条湍急的大河,名为九眼河。 在河面之上,有一座石桥,叫九眼桥。 九眼河连通上渠河,自西向东,汇入东海。 当周正来到河岸之时,青牛早已经在河中没入了半个身子,四肢摊开,好不惬意。 看了看自己浑身的泥土,周正也便没有迟疑,没入水中之后,也没有稳住身形,被河水冲刷着便流走了去。 牛青只见周正被冲的老远,无奈转身便朝着周正游了过去。 待周正趴在青牛背上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青牛见状便说道:“你是打算流入东海,好去喂鱼虾吗?” 周正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本想定住身形,但是又不能过于动用修为,这番境界还须稳固,不宜过早突破。” 青牛对于周正这一番解释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便在一人一牛游荡在河中之时,于一处海岛之上,却是见一道身影正在双手结着法印。 过程且繁琐,但见其双手打完最后一道法诀的时候,那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是突然显现出了一道牌楼,其上看去,便是望春阁。 当身影没入其中之后,那门楼便又渐渐隐没了下去,再无丝毫踪迹可寻。 “芙蓉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芙蓉看着身前的小童,便问道:“阁主可在?” 小童点了点头说道:“阁主去枯骨楼了。” 芙蓉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她隐藏的极好,故此那小童并不曾察觉出异样。而后芙蓉说道:“那我便去楼外等候阁主。” 小童看着芙蓉转身便走,不知怎么的便又说了一句,道:“芙蓉姐!莫要过于执着了!你知道,阁主他的心思不在姐姐” 芙蓉听闻顿时转身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 小童一时间没有在开口,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却是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凤歌儿,何必如此?” 芙蓉看着不远处的王凤歌问道。 凤歌儿且叫王凤歌,乃是被望春阁阁主吉天福捡回来的。 王凤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道:“芙蓉!你与我走!” “放肆!” “芙蓉!” 王凤歌却是不理会芙蓉的呵斥,反而快步上前将她抱住,说道:“望春阁并非善地,听我的,同我走。” 芙蓉便在被王凤歌抱住的那一刻便挣扎了起来,不过她此刻却是一时间难以挣脱开来,反而王凤歌却是抱得越来越紧了。 芙蓉感觉到一阵阵的巨力传来,而后缓缓不再挣扎,却是说道:“我不想死。” 王凤歌却是说道:“我已然快破解阁主的命魂之法,芙蓉,你等我,好嘛?” 芙蓉却是笑了笑,说道:“你五年之前,也是这番说法。” 芙蓉摸了摸王凤歌的头,而后在他耳旁轻声说道:“你以为阁主不知道吗?他只是不说而已。凤歌儿,阁主他,可是想让这出戏一直演下去呢。演什么,到什么程度,何时散场,这些都在阁主的眼中呢。” “不可能!” 王凤歌说道:“他不可能知晓的!断然不会!” 说着便颤抖着身子缓缓的后退,显然他此刻并不能接受这么一件事实。 芙蓉看着王凤歌失魂落魄的离开之后,也只能微微摇头,而后朝着枯骨楼而去。 枯骨楼,在望春阁的后山,其楼建造于山腰之间,面朝海面,风景算是不错。但是这楼,却并非是一个好地方。 顾名思义,枯骨楼之中,多红颜枯骨,且是吉天福为了惩罚一些个有小心思的炉鼎所建造出来的牢狱! 整个望春阁之中显得很是安静,即便有一些丝竹之声,也只是寥寥几弹,成不得曲调。 芙蓉来到枯骨楼之下后,便愣愣立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海滩,一些个往日间欢笑的身影已然竟皆都消失了去。 她本以为望春是一处世外桃源,但现而今她才知道,所谓世外桃源,只是对于阁主而言,对于她们姐妹而言,便是地狱深渊! 很多姐妹都选择了了断,那沙滩不远处盛开的花圃之下,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姐妹的尸骨。但是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要走出去! 并非是为了自由,而是她心中,依旧有着那道身影,牵挂年年月月,终是难以消散! 第117章 轻曼 “轻舞绮罗,摇曳三千里;花海玉足,不知多少欢情,白骨犹叹息。” “醉卧兮,迷蒙泪,悔而成海,向西东望,哪知几个春?” “铺来金玉成碧阁,莲藕粉施迎尊客,又是谁家姑娘,鸣声凄凄,无言几两。” 淡淡清唱之音,缓缓流于高楼。 只听得楼中一声大笑,而后几声惊恐求饶之声,一道身影便落在了芙蓉身前。 芙蓉当即跪拜下去,恭敬说道:“见过阁主。” 一双淡蓝色的靴子,其上有着鎏金的纹路,且是用极为稀有的金丝挂边,有阴阳双层纹路,听闻乃是于一处拍卖楼之中所得。 芙蓉只敢低垂着看着身前的那双靴子,等待着,惶恐着。 “哦?是芙蓉啊。” 吉天福挥了挥衣袖,其上同样的金丝纹路在日光下道道流转,只见他脚步轻移几许,不过两三步便站定,而后道:“抬起头来!” 芙蓉不敢不从,缓缓抬起头去,那精致的面容之上,一时间闪过些许的慌乱。 “芙蓉祝阁主大人修为精进,怕是再过一些时日,天人唾手可得!” 吉天福俊秀的面容之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而后轻声说道:“那是自然。小芙蓉,你可是想念本大人了?” 芙蓉面色微微一红,而后说道:“芙蓉怎敢奢望,阁主待我如兄如父”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没有丝毫酝酿,直直的甩在了芙蓉的脸颊之上,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芙蓉的脸颊已然高高肿起。 “阁主恕罪!是芙蓉不懂事!” 吉天福却是冷哼一声,而后盯着枯骨楼说道:“如兄如父,好一个如兄如父!” “你且说,我待她如何?你们本就是没人要的!是我!看着我!” 吉天福一手托起了芙蓉的下巴,而后缓缓抬起她的头颅,而后又轻轻抚摸着那红肿起来的面庞说道:“是我把你们买下来的!好吃好喝供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是请的最好的先生,而今可好!哈哈哈!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身子骨硬了!便觉得可以与我掰扯掰扯了?嗯?对不对啊,小芙蓉?” 芙蓉却是突然盯着吉天福的眼睛,而后问道:“阁主,若是姜姐姐这般说,你,会打她吗?” “啪!” 吉天福又一个巴掌落在了芙蓉的脸上,而后却是又忙变的心疼,微微擦去芙蓉嘴角的血迹便说道:“小芙蓉,这可不是你应该问的。” 说着,吉天福便转过身去,而后说道:“小芙蓉,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芙蓉低头说道:“已然查到一些线索,不过回山途中遭遇大兴刑律司阻截。” 吉天福闻言一愣,而后朝着芙蓉扔出了一个小盒子,说道:“你且详细说说!我的船都敢动!北海帮那群废物,偌大的资源送去,且是出不来一个能扛事的!” 芙蓉收起小盒子,而后说道:“谢阁主恩赏!” 而后她微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说道:“那楼船乃是破剑仙门繁星劫走的。芙蓉一路追查,她们已然到了上京之中,且是不好动手。” “便在前两日,收到阁中消息之后,便动身回宗,不料于浩阳山之中遭遇截杀,芙蓉办事不利,还请阁主责罚!” 吉天福听着芙蓉的话,便问道:“破剑仙门其门中弟子一般不会下山游历,即便有也不会一人前往,小芙蓉,你是不是忘了说些什么?” 芙蓉脸色一白,而后却是咬了咬牙说道:“芙蓉不敢欺瞒阁主大人,所说并无丝毫遗漏!” 吉天福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阴恻恻的说道:“小芙蓉!连你也要瞒着我吗?你不说也可!那周正,可是快到了?” 芙蓉一听,顿时便觉得浑身冰寒,一时间却是难以在说出半个字来。 内心阵阵苦笑:“原来他早已知晓。姜姐姐” 吉天福可不管芙蓉如何想,他看了看芙蓉,而后说道:“芙蓉,你的弟弟我已然找到了呦” 芙蓉赫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吉天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这且是无需再多思量的事情,那双眼睛之中闪烁几度光泽之后,便瞬间暗淡了下去,而后再度俯首于地面之上,说道:“芙蓉知晓了。” 吉天福很是满意芙蓉的态度,这也是芙蓉能活到这时候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她识趣,再一个便是因为芙蓉很懂的进退之道! 若是其他的女子听闻这般消息,必然要死要活,出言威胁。若不然便是凄凄哀哀,乞求讨饶,端是毫无乐趣而言。 吉天福很享受与一个聪明的女子对话,比如芙蓉。她从不会奢求什么,也不会讨要什么。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微微摸了摸下巴,吉天福便突然说道:“你若是能带着周正的首级回来,不不不,把他活捉回来!我便是让你们姐弟团圆,消了你的命魂又有何妨!” 芙蓉听着吉天福的交代,身子抖动着,嘴上却是说道:“必不让阁主大人失望!” 吉天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便去!小芙蓉,你要记得,我让你活,你便不能死。至于姜离她会明白我的” 说着,吉天福便挥了挥手。 芙蓉磕了头之后,便起身朝着宗门之外而去,不过她刚走出两步之后,吉天福便又说道:“你与凤歌儿的事情,当断则断!你要让他恨你,怨你,且无法消磨,可能做到?” 芙蓉说道:“做得到。” 芙蓉说完之后,便再度动身,一声声海浪传来,吉天福看着远处的枯骨楼,莫名的笑了笑。 只见在那楼上,一道身影倚靠在阑珊之上,且是不清楚她此刻是何种的心绪。 “若是姜离见到周正与芙蓉不对不对,芙蓉一个人太少,听说他还救下了烟儿他们我的好妹妹们,你们可真是给哥哥我送了一份惊喜啊。” “破剑仙门听说前些日子被一群囚犯给围攻了?” “这可不能缺了本阁主的身影” “鸳鸯!” 吉天福朝着海面轻微唤了一声,不过一个呼吸,便在其身后缓缓出现,而后便听到:“秀才哥哥,你终于想到奴家了!” 第118章 勾心 “窈窕好光色,碧波荡其中。” 周正自是不知已然被望春盯在了眼中,死皮赖脸的趴在青牛背上,却是再也不肯下来了。 “我说!你到底要去哪?” 青牛走的很是悠哉,慢慢悠悠的,不过自从上岸之后已然有小半天之多,但周正却是不指路,不提醒,任由他这么载着。 微微颠了颠背上的人,周正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牛角,见青牛并没有将他甩下去的意思之后,呵呵尴尬一笑。 “不知道。你活了这么久,知道望春阁在哪?” 青牛摇了摇头,说道:“我刚苏醒过来,对于这片地界并不熟悉。你说的什么望春阁,不曾听闻过。” 周正再度的紧了紧抓着牛角的手! 虽然他看起来表面很是悠然,但是此刻内心却是并不平静。从得来的消息他可以很明确的计算到,姜离已然在所谓的枯骨楼中待了不少时日,而他虽说一路马不停蹄的追寻,但依旧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从离开破剑仙门之后,他已然耽搁了不少时日。 以往不着急,是因为没有明确的音讯,只能四处瞎碰。而今却是不同,他既然有了明确的线索,便不能在如同往日那般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正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换个人来办这件事情,会不会比他要容易的多呢? 甩了甩头,周正抓了一节柳枝,而后朝着身前扔了出去。 说道:“头朝那边,咱们就走那边。” 青牛出奇的没有去嘲笑他,反而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办法不错。” 柳枝落在地上,且是头朝东尾朝西,周正看了看问道:“朝东?” “那便朝东!” 青牛附和了一句之后,便立马掉转身子,原本南北的走向此刻却是变换成东西方向。但是东西方向,却是没有什么路的。 九眼河两侧也皆是密密麻麻的野草,若非有树木可以导向,一人一牛此刻怕是会找不着北。 不过,荒郊野岭,周正走惯了,青牛貌似也对于这等地势并不曾放在心上,两个都是极为的实诚,故此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唉!” “唉!” “你莫要学我!” “你莫要学我!” “正叔还没消息吗?” “他死不死的,关我何事!” “你怎么不叫正叔?” 繁星看着牛宝儿一脸好奇的问她,眼睛眯了眯之后,牛宝儿便怪叫一声,起身慌忙而逃。 繁星自从回到上京之后,便在济世堂之中住了下来。期间也有刘卫衣等人来拜访,不过繁星说周正未归,且等他回来后再去回访。 与周正一样,没有音讯的还有林崖,但林府之内倒是修建的热火朝天,一点都不似繁星这般忧郁。 只见牛宝儿刚跑出去没多久的身影再度折返回来之后,繁星微微露出了一口银牙,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张嫂子这几日忙的缺了管教!如此也罢,便让我来好好教导一番!” 牛宝儿悻悻的缩了一下,而后连忙说道:“有人找哩!” 繁星疑惑的看了牛宝儿一眼,说道:“不是说了吗,周正不在!” 牛宝儿连忙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找正叔,找你哩!” “谁找我?” 繁星狐疑的问道,而后从石凳上起身,盯着牛宝儿说:“小孩子要讲真话,不然” 且不带繁星准备好好收拾一番牛宝儿,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后院的门口,不过在那道身影之后,却是一溜烟的跟着三四道身影。 烟儿有些气恼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礼数!硬生生的便要往进闯!” 那人指了指繁星,而后看着身后的几道身影说道:“姑娘们!仙子们!看!我师妹,我可不是生人啊!咱们且是一家的。” 烟儿等人齐齐的看着繁星,繁星却是有些意外,看着来人问道:“常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听!听听!常师兄!我!常念!繁星的四师兄!” 常念指着自己,而后一脸得意的朝着众人说道:“还不赶紧给师兄我沏茶看座?都愣着干嘛?快去快去!” 常念说着,便朝着繁星走了过去,在石桌旁坐下之后,便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连着啧啧啧几声,而后才有说道:“繁星师妹,几个月不见,你这气色可是比在山中要好的多。” 繁星摸了摸常念的脑门,而后说道:“常师兄你这也没病啊,怎么老说些胡话呢。” “去去去!晦气!”常念打开繁星的手掌,而后却是咳嗽了几声,说道:“繁星师妹,你”说着,便朝着周围看了看,示意此处不方便说。 繁星却是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不是你说的,都是自己人嘛!” 常念沉吟了一阵,而后说道:“这些事情她们知道了不好。” 便在常念说这话的时候,烟儿却是眼睛一亮,而后朝着身后的姐妹们递了一个眼色之后,嘻嘻哈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繁星倒是不曾表示什么,常念见此,便也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还须细细酝酿一番,好找找说辞,毕竟这差事他的办,至于结果如何,常念不曾想过。 烟儿等人离开不过盏茶功夫,便一个个的再度来到了小院之中,给繁星与常念上了茶后,四个人便又拿出了一些瓜子,在两人一旁不远处坐了下来。 嗑瓜子的声音却是让常念有些烦躁了。 且不待常念发作,烟儿便嗑着瓜子说道:“唉,常公子你倒是说说啊,莫不是周正抢了你的相好,今儿个得空找上门来了?” 凤儿接着说道:“就是啊常公子,这些事情我姐妹们可得听得真真的。” 玉儿倒是不曾搭话,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茶水,而后磕瓜子的样子也是极为的优雅,但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在常念与繁星之间徘徊,气愤且是没有,更多的反而是有些兴奋! 清儿倒是没有前面几人那么直接,只是说道:“若是常公子有意繁星姑娘,又岂会数月不闻不问?我看常公子仪表堂堂,乃人中龙凤,断不会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 其余几人一听,便纷纷点头附议,不过烟儿还是说道:“常公子,而今繁星姑娘已然名花有主,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繁星笑意吟吟的看着几人,只喝茶,不说话。 不过这可让常念有些招架不住!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多一个,便有多一个的变数。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常念一时间不停的反问自己,至于起初要办的事情,已然有些抛之于脑后了。 常念拍了拍石桌,而后见几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不免有些微微的脸红,不过他却是说道:“我此番前来寻找师妹且是有要事!姑娘们还是莫要旁听了?” 玉儿好奇的说道:“既然有要事相商,为何不将繁星约出去?” 常念不知道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还是所表达的不够清楚,不过当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姑娘们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走的。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是刚才闷头闯入恶了人家,故此在怀中摸索了一番之后,有些微微的肉疼。 长叹一声之后,便在常念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玉质小瓶。 清儿眼睛一亮,而后说道:“还是公子懂姑娘们的心思呢!姐妹们,咱们今日可是有福气了。” 玉儿歪了歪头,看了清儿一眼说道:“清姐姐,那是装药的玉瓶啊?” 清儿一愣,而后疑惑道:“装药的?” 其余三人齐齐的点了点头,凤儿说道:“清姐姐你多在管理药草,故此这等玉瓶不曾多见。不过确实是用来装药的。” 清儿问道:“那常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我等有病?” 常念心头一顿,他的这个举动在她们眼里便是如此吗?不过而后又想到他常念是何等人物?乃是破剑仙们,不,乃是整个修行界独一无二的丹药修士,谁见了不给他三分薄面?岂能被几个姑娘们这么肆意诋毁? 虽然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但是常念也是有脾气的! 故此他一不做二不休,直直起身,而后高举玉瓶朝着四女身前晃了晃之后便说道:“这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养颜丹,一粒容颜不老,两粒返老还童,三粒嘛,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尖叫声!欢呼声!乞求声!通通都来!我常念受的住!”常念心中呐喊着,期待着即将看到的画面,虽然他已然看到过很多次,但是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却是让他不禁沉迷其中,且无法自拔。 小院的气氛一时间稍微显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四女并没如同常念预料之中做出那些表情,反而一个个的鄙夷起来。 这种目光与表情,让常念一时间傻愣在了原地。 只见四女相互私语,交头接耳,场面好不令他难堪。 “他是个卖假药的?!” “看来错不了!繁星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姑娘,怎么会碰到这样的师兄?” “你说他是不是这个”凤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说道:“有问题?” “唉?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他在门中混不去下了,前来投奔?” “我看不是!” “这莫不是他平日里用来调戏姑娘们的手段?” “唉?这句话倒是有些靠谱” 你一句,我一言,四女声音很是清脆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便不是那么的好听了。常念此刻却是又有一番心得:看来山中之清苦,必然有其道理,前辈师傅诚不欺我,这山下太过于浑浊了。 但是,这丹可是真的! 他常念可不能受这个气! “停!停!” “停!停!停!停!停!” 常念一边说着,一边忙解释道:“是真的!真的可以!不信你们问她!”说着,便指向了繁星。 繁星本来看的津津有味,却是不曾想常念拖自己下水了。 不过到底算是自家的师兄,故此繁星点了点头便说道:“师兄炼制的丹药,还是有口碑的。他若说可以养颜,那必然不虚。” 常念听着繁星的解释,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将玉瓶打开,滴溜溜的倒出了五颗养颜丹。 虽然众人皆不太相信,不过那养颜丹出现在众人眼前之后时,众人也不自觉的暗暗吞了一口气。 只见那一颗圆溜溜,白滢滢的丹药在阳光之下微微散发着清香,细细看去,在丹药表层之上,有着道道极为好看的纹路,微微透露着金色光华。 单单是这卖相,便能吸引不少人了。 此时众女才在心中认定了几分,不过也便是因为有繁星做保,故此笑意吟吟的一个个收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得了好处,那便也不能得寸进尺。 众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也不再打扰。 常念看着离去的几人微微擦了一番额头的汗珠,这对于他而言却是有些难以相信,便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心中却是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 常念看着繁星,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奶奶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着?”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我怎么知道。” 常念想了一会,便猛地一拍脑袋,而后道:“对了!门主说让我将你带回去!”常念看着繁星转头过来的冰冷神情,便当即又说道:“唉!师妹你莫要多想。我就是走一个流程,待会儿你下手重点,到时候便也能交差了不是。” 繁星却是没有在意常念的那种嘻嘻哈哈的态度,当常念来找她的时候,她便知道,必然出大事了! “师兄!” 常念听着繁星叫到,忙应了一声道:“在呢,师妹你说。” 繁星一双眼睛,盯着常念便说道:“师兄你不请自来,若说你突然间想游历世俗且也说的过去,顺路来看看我,也说的过去。但你偏偏却说,是门主让你来的!师兄,我知道门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若再不讲实话,那今日便怪不得师妹,不念及旧情了!” “你明知道我已然叛出了仙门,而今又却来寻我,想必此件事已然波及到了师兄师姐们了” 第119章 漏风 “不过” 繁星说着,却是见常念的眼中猛然一缩,便继续说道:“不过我一个破剑仙门的叛徒,而今同你回去作甚?自投罗网吗?” 常念急忙说道:“师妹!并非如此啊!” “门主那日已然说明,乃是因为师妹受到魔气干扰之后,才行荒唐之事!门主已然应允,说你回山门之后,既往不咎!”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却是忽然问道:“师兄,你说当初若是我选择了你该有多好啊。” 常念一听,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师妹,这时候你同我说这些个干什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的便让他过去。” 繁星却是有些不甘,继续追问道:“师兄,你若是现在我离他而去,你还会爱我吗?” 常念顿了顿,而后问道:“周正他”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师兄,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什么?” “他他去望春阁,寻他的妻子姜离去了!他已然成婚了,却是不告诉我,一直骗我!” 繁星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常念急忙说道:“这个负心汉,我早告诉你莫要同他往来,你却是不听,如今可好!待师兄前去寻他与你报仇!” “对了师妹,望春阁在哪?” 繁星却是红着眼眶说道:“望春阁在哪?师兄你不是知道嘛!” 繁星说着,却是顷刻间一手抖开了星月镯,而后一时间翠绿色的光华便充斥在了院落之内。 而常念却是一脸慌张的说道:“师妹你怎么了?师妹,我是常念常师兄!你的四师兄啊!” 繁星看着身前的“常念”,嘴角冷笑一声,说道:“师兄待我如同亲人,何来情爱之说,你即便是乔装打扮,也应该提前下一些功夫才好,这么冷不丁的便送上门来,莫不是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乎?” “你是何人?说个明白,便给你留一条性命!” 星月剑横在假常念脖颈之间,却是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假常念见此,突然间娇笑了出来,不似先前那般一股阳刚之气,反而一股极为柔媚的娇柔嗓音从他的口中说道:“不愧是破剑仙门第九峰的峰主,奴家倒是小瞧你了。” 说着,常念的身形便开始变化。 只见他褪去了面容之上的伪装,而后露出了一张极为妖媚的面容,身形也不似先前那般健硕,反而有一股子柔弱无骨的样子,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 双眉之间有一朵淡粉色的莲花印记,更是让整个人显得魅惑无比。 当然,这且是相对于好色之徒而言。 身上的道袍开始缓缓显露出来,极具显身的绸缎包裹这其中惹祸的娇躯,即便是繁星看去,依旧有一种隐隐与之相比较的念头,可见其身材之火辣,为天下少有。 “奴家唤作鸳鸯。” “鸳鸯的鸳,鸳鸯的鸯。” 繁星微微出剑,而后星月剑便轻轻划开了鸳鸯的脖颈,鲜血并不曾顺着星月剑流淌,反而一道细细的血丝顺着鸳鸯白皙的脖子缓缓流了下来。 但鸳鸯却是丝毫不见其慌乱,反而说道:“繁星妹妹,你还是收起这件宝贝。姐姐可与你交换一个消息,你看如何?” 繁星想了想便说道:“你先说说,至于值不值的让我放你一命,我自有考虑。” 鸳鸯脸色微微一变,心道:“好一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她的嘴上却是说道:“关于周正的,值不值?” 繁星笑了一声,却是没有在回复她。 却见繁星突然将星月剑一收,而后星月剑化作一道流光盘亘在繁星手腕之后,繁星且是不等鸳鸯施法逃跑,另一只手极快的扣在了鸳鸯的头颅之上,五指微微用力,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便直冲入鸳鸯的身体之内。 而此刻的鸳鸯却是当即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不同之前的宝剑,那且有逃亡的机会。而今鸳鸯却是有一种极为明确的直觉,那便是她如果有丝毫的异动,那么今日必然殒命于此! “情报有误!繁星何时到达这种修为的!即便是郑丘虚也没有这般的压迫之感!而郑丘虚已然是半步天人,难道这繁星已然达到了天人!” “嘶!!!” “不可能!” 繁星却是不知道此刻鸳鸯内心之中的汹涌难平,只是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有一术法,名为搜魂术?” 鸳鸯一听,却是笑了。 她说道:“自然听过。不过听闻修习搜魂术的人,不是疯了,便是傻了。繁星妹妹,你不会,也修习了那种功法?” “听姐姐一句,那功法还是莫要修炼的好。当然,听与不听,都在于你。” 繁星同样笑了笑,说道:“那还真是不巧。妹妹我命苦,刚好修习此术有成,若不然,便拿姐姐来试一试这效果如何?起初倒是有一人撑不住,不过片刻便神魂枯竭而亡了。” “鸳鸯姐姐?你说,你能撑过多少时辰?” “怎么会!不可能!”鸳鸯失声大叫道:“搜魂术残缺不全,凡是修习此术之人,没有一个能用搜魂之术后存活下来的!你骗我!” 繁星说道:“骗与不骗,都在于你。想要试一试吗?放心,我会很小心,不过之后你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了” “不要!” 便在一丝丝黑气流转在繁星五指之间的时候,鸳鸯终究是不敢赌下去了。忽然大叫一声之后,便有些认命般的样子,说道:“你问,想知道些什么?你杀了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当然,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若是你能留我一命,我鸳鸯会记得。同样我也会让你看到留我一命的价值。” 繁星看了看鸳鸯,而后问道:“那便说说,你活着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莫要说谎,我这门法术,还是有些诡异的嘿嘿,你说谎也无碍,只要你能骗的过你的神魂便可。” 鸳鸯听到繁星的话语之后,心中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总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差不多知晓,但多年不出世,而今出世第一遭便遇见繁星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修士,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繁星的话,她此刻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感觉到头颅之上传来的微微疼痛,鸳鸯便缓解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说道:“繁星妹妹,你可知道,天机门?”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鸳鸯却是没有多等,之后便说道:“天机门虽然现今流传于世,也不过苟延残喘。我便是天机门中人,道号天机,第三百六十五代传人。” “师父给我卜过一卦。乃是必死之局。但天机门中所修习的天机道法却有破解之法,至于如何解,至今我还不曾解出。” 繁星听闻,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听你的这些事情,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若是想拖延时间,那么你这天机法算是没有修行到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济世堂之后,有多少势力在关注!” “有林府,有听雨楼,有赵府,有姜府,更有宫里的那位,你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还想着突然消失不成?” 鸳鸯听闻之后,眼眸之中的光彩忽然间有些黯淡,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微微平复一下心绪之后,鸳鸯便继续说道:“且是望春阁的蓝衣秀才让我前来寻你的。” “这便是他当时的原话。” “破剑仙门数月之前乃遭至囚犯围攻,其门中必然疲于攻伐之势。郑丘虚一心踏步天人,已然成其魔念,而今门中事物繁杂,内忧外患,此乃天赐良机,不可不取!” “其门中九峰,一峰资源最多,但修为却是最弱!而九峰资源最少,却是修为最强!我须你装扮为九峰关系好的四峰之主常念,骗繁星回山!” “繁星离开破剑仙门,其消息并不多,故此不知晓缘由。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郑丘虚的为人我在熟悉不过,想当年若不是熊远山太过于自傲,破剑仙门且不是如今这番模样!” “繁星回山之前,你须得向她透露其身世之谜!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世关系到郑丘虚!” “哈哈,天涯三剑客,原是三人二心,岂能长久乎?” “繁星只要听闻此消息,必然回山寻郑丘虚问个清楚。此果可有多种,其一,繁星同仙门破裂,其新一代断绝,上下难继,不出百年,破剑仙门必然败落。” “其二,郑丘虚暗中哄骗于繁星,将繁星策反之后,便将门主之位让于繁星,繁星必然不从,故此,想必郑丘虚必然以魔气为引,而后将其他峰一网连坐,肃清山门之内势力,如此一来,破剑仙门气运动荡,不出五十年,必然败落。” “其三,便是繁星不往。若是她不去,你便告知于她,若是想周正活命,其去破剑仙门之内相救!如此一来,郑丘虚必然对我欢迎之至,而后再行袭杀之策,此法之危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过见效之快,不出一日,仙门必然易主!” 繁星听着鸳鸯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身世?” 鸳鸯点了点头,繁星见此便缓缓松开了手掌,而后有些慌张的缓缓坐下之后,才说道:“同我说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鸳鸯一愣,很显然并没有预料到繁星的这种举动,不过她还是说道:“蓝衣秀才其实说的大多是实话。” 看着繁星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三分的恐惧,三分的期待,以及三分的奢望之色,鸳鸯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人怕是同自己一样,都是被师父养大的。 故此,鸳鸯也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细细思量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当年修行界极为的鼎盛,不似如今这般死气沉沉。不过修行界虽然繁荣昌盛,但却苦了凡间这些人。” “有在意的,便也有不在意的。故此便形成了对立。而五十年前,却是有那么三个人,一路从凡尘杀到了修行界!这在修行界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一人名叫楚南风!” “一人名叫王白凤!” “这二人,便是你的父母!” 鸳鸯说到此处,繁星的身子便猛然一抖,此刻的繁星突然之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双目之中皆是茫然。 鸳鸯却是没有安慰,继续说道:“第三人,名叫,郑丘虚!” 繁星微微转头看着鸳鸯,有些沙哑的问道:“那,那我父母如今身在何方?” 鸳鸯苦笑一声,说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传闻还是有的。一者说楚王二人前往了北海冰原,踏入禁忌之地,从此杳无音信。二者说,乃是郑丘虚为争夺功法,用计将大哥二姐毒死!三者说,乃是生你那一日遭遇到了围攻,王白凤产下你之后便撒手而去,楚南风疯魔,六亲不认,郑丘虚将你带走抚养。” 繁星听鸳鸯讲了很多,是真是假其实并不用她再去寻找是否属实,对于能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已然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但其中种种的因果,皆都离不开郑丘虚! 繁星本以为离开破剑仙门必然再也不会回去了。如今却是不管这是鸳鸯的计谋,还是蓝衣秀才吉天福的算计,这些都不重要。她有了不得不再回到仙门之内的理由。 不过,虽然繁星必须回去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她依旧需要确定周正与这件事情之中有什么因果! 只不过,当繁星让鸳鸯说一说周正的情况之后,鸳鸯却是说了半天,但是繁星却是一个字都不曾听见,而后便连鸳鸯的嘴型都难以看的清楚。 这一变化着实让繁星有些难以置信! “你听清楚了吗?!” 鸳鸯大叫着。 繁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听不见,也看不清你的嘴型!” 鸳鸯起初先愣了半天,而后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120章 起雾 箴言不可明言,此谓之天数。 万物万事皆系于数,不可算尽,不可穷究而行。 不过在鸳鸯的认知之中,大到修士个人命数,小到凡间蝼蚁气运,皆能算个八九,却是不曾遇到过似今日这般情况。 鸳鸯不信邪,既然周正之事无法明言,当下便又想着算一算繁星的命数。 只见她十指不停的拨动着,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便是一时间将繁星的生辰八字给漏了出来,且是景盛十三年四月十四午时三刻。 承天而启数,万数包罗变化之象,可算过去祸福,可探未来福寿。 不过,便在鸳鸯心间算计之间,却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股的危机! 这种感觉,且只在吉天福的身上碰到过。 而这也便是她一直同吉天福有着合作关系的原因。 如今天机不显,门中凋敝,鸳鸯身为天机门唯一的传人,自然需要承担其门派光复的责任,逃不掉,也逃不脱。 但吉天福这个人,却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虽说鸳鸯可以寻一个命数更为鸿运的人效果可能更好,对于自己的目的也可以更稳重的达成,但是天机门并不是那么容易再度出现在世人眼中的。 探究天数,穷极命数,趋吉避祸等等如此之说都是往好的方向去看,但天命之上还有天道,天道可不会如此厚此薄彼,他且是公平的。 故此,由此可以得知,在天之下,鸳鸯算是一个孤独的棋手。 不过在她的棋盘之中,如今却是出现了三颗看不见,摸不着的棋子,这对于她而言算不得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此刻她的处境也显得非常的微妙。 繁星自是看着她从一脸的原来如此,到而瞬之后难以置信,一举一动,丝毫毕现的表现在她的脸上。 鸳鸯面色陡然的一阵阵泛起病态的嫣红,不过那双瞳孔之中却是难得的清明。 转头看着繁星,而后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莫非获得了什么可以遮蔽天机的法宝,为何同那秀才一般,竟是难以推算!” 繁星摇了摇头,说道:“并无。” “想来是你修行不到家。” 鸳鸯听着繁星的挖苦,而后只觉得心中苦涩,微微摇摇头之后才说道:“你已然不在既定的天数之内,至于我,你要如何处置?” 繁星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问道:“你今日出门,没有给自己算了算?” 鸳鸯听闻一愣,而后道:“算我自己?不成的,师父曾告诫过我,不可算自身之命数,若是如此,大限将至!” 繁星一听,却是忽然无意的说道:“若是周正听见此等交代,必然不会遵守。” 周正与繁星,此刻便是鸳鸯的梦魇,因为未知,所以心中有所忌惮。故此鸳鸯也顾不得其他,便直接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繁星说道:“既然吉天福知晓我二人之事,那么也必然知道北海之缘由。你若是知道,不妨想一想当时周正说了什么。” 鸳鸯一听,而后便又细细回想了一番,但是依旧一副不解的神情。 繁星见此,便也不多等她,继续说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观你气色已显衰退,此乃盛及而衰之表象,想来姐姐你修为已然早早到了瓶颈,却是迟迟无法突破。若是按我的推算,姐姐你这且是龙游浅滩,凤困枯林,不死不生,何以破劫!” 繁星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了鸳鸯的神魂之中,便如同一击重锤,狠狠的砸了下去,虽然令鸳鸯一时间心神震动,但是便在这震动之中,那久久不曾突破的境界却是已然有了微微的松动! 这一发现,当下便让鸳鸯有些惊惧!恐慌! 繁星的话,若是换个修士来说,且说不出这么一番效果!即便是相处多年的吉天福,也难以说出繁星这般话语。 鸳鸯眼中复杂的神情微微闪过之后,却是不打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便盘坐下来,打算一举突破至天人之境! 但繁星见此,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一手探出,一道青气便瞬间朝着鸳鸯弹射而去,那一股股玄奥无比的感悟在瞬间被繁星冲破打散,看着鸳鸯突然之间喷出的鲜血,繁星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鸳鸯赫然转头盯着繁星,一字一句的问道! 繁星却是一脸的满不在意,说道:“姐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京之地,龙脉盘亘,天机混乱,若是与此地突破,姐姐你便不怕皇族之人忍不住对你出手?” 鸳鸯一听才想到此时自己并非在什么远离国朝的清净之地,繁星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若是她于此刻突破至天人之境,怕是当即便会被上京之内的牛鬼蛇神所察觉,俗话说乘你病要你命! 若是将她击毙于上京之内,怕是百来年的修行气运会尽数化作龙脉之中的养分,这种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可不是她愿意拥有的。 鸳鸯此时看繁星的眼神,已然更加的恐惧了。 她发现,这个从一开始便看着她表演的小姑娘,已然不是她可以随意操纵的了。 当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交换之后,她所有的接下来的行为动作,已然被繁星尽数拿捏!鸳鸯本想着逃遁而去,但是又心中没有底气,故此一时间当下便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繁星见鸳鸯如此,便又说道:“我并非是刻意看姐姐的笑话,不过你若想突破,不妨去问问周正。” 鸳鸯一听,脸色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又如何肯来帮我。” 繁星却是听着鸳鸯的话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念叨着:“这人起初看来挺聪明的,为何这时偏偏又如此愚钝!” 能说的话,繁星已然说尽,故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繁星却是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不过姐姐你能来此,倒也算给了我一个借口。姐姐且等一番,我去交代一番便同姐姐一同前往破剑仙门!” 鸳鸯此刻整个人是懵的,她依旧在细细盘算着繁星所说之言的意思,但是依旧难以想的明白透彻。 其实对于鸳鸯此刻的状态,繁星还真不能算到鸳鸯的头上!毕竟鸳鸯这个人,本身便是一个变数! 既然是变数,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一言点醒的! 关于这一点,不管是繁星,还是鸳鸯,并非是想不到,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小院中的日晷渐渐的朝下滑动了那么一丝影子之后,繁星交代了一番,而后又托人往其他地方送了几封书信,便朝着鸳鸯拍了拍,说道:“走,四师兄!”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身形再度渐渐变化成了常念的模样之后,便随繁星一同离开了上京。 在路上,鸳鸯不止一次,频频看向繁星,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繁星妹子,你如今的修为莫非已然” 繁星朝着鸳鸯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她指尖之上忽然微微凝聚出了一柄小剑,而后小剑直冲云霄,碧蓝的天空之上却是猛然间风云变幻,半刻之后才缓缓消失了异象。 鸳鸯愣愣出神,不过在其心中,又一个答案已然落实了下来。 东出上京三十里,二人便双双各显神通,繁星御剑,鸳鸯乘拂,刹那之间双双隐没在云层之内,朝着破剑仙门而去。 天空不知道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不过二人身在云层之上,倒也无碍。 若是此刻俯视而下,便只只能看见地面之上已然全都升腾起了淡淡的薄雾。 虽说雨中出雾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是没有。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出现雾气,却是令整个兴国再一次提心吊胆了起来。 怀帝此刻已然端坐在了乾天殿之中,而在大殿之中,一道灰色衣袍的年轻人正在拱手说道。 “陛下,此乃天象自然之变化,臣昨夜观星象,西方七星第五宿朦光微渐,夜间有风。而今晨东出云长,故此此雨不过晌午。雾气乃近日金乌灼灼之势,雨过即止,不足为虑。” “紫微星明光大盛,乃是我朝德兴民旺之象,臣为陛下贺!为大兴贺!” 怀帝面色微微一黑,不过还是说道:“既然非妖法祸乱,尔等散去便可。” 囚大见怀帝疲惫,故而大喊道:“陛下身体不适,摆驾,退朝!” 众臣恭送之后,便都朝着张止象看了一眼,便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不过张止象却是不明白其中的味道,故此也显得有些郁闷。 他却是不知道,今日这番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之上。 而今朝堂之中越发的显得平和了。 但若是一些个老臣们便知晓,越是平和的场面之下,越是酝酿着波涛骇浪,至于什么时候爆发,想来已然不远了。 而怀帝今日的作为,便是希望借张止象之口,好挑起混乱之争,不过他显然太过于天真,怀帝想要有人唱戏,也得提前搭好戏台,如此出乎意料,并非随便来个人便能同他演这么一出的! 怀帝气愤的回到兴福殿后,便朝着囚大喊道:“昨日可曾将旨意暗中传至止象之处?” 囚大忙跪拜下去,说道:“陛下息怒!臣且是亲自送达,断不会遗落半句话。” “那为何止象却是这一番说辞!你且差人唤他过来,朕倒要问个清楚!” 囚大却是眼珠子一转,而后便试探的说道:“陛下,止象之忠心确是不假。不过既然他今日并未按照陛下吩咐行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怀帝一听,便细细思量了起来,想来张止象同他一同长大,虽说没有血脉之情,但是对于怀帝而言,张止象更像是他的大哥一样,必然不会害他! 便在此刻,于兴福殿之外传来一道叫名之声:“天命司祭司张止象殿外求见!” 怀帝一听,便忙说道:“快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张止象便优哉游哉的走入怀帝的寝室,而后且不待他行礼,怀帝却是已然在门口等候,一见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止象!大哥!你今日可着实让我难堪!” 张止象却是仿佛已然习惯了怀帝这般不着调子,丝毫不顾及皇家的威严,但还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怀哥儿,你还是这般火急火燎的。自小便是,多年朝堂也不曾稳重一二!” 囚大见此,微微躬身,便朝着门外退了出去。 对于张止象,囚大放一百个心。 怀帝拉着张止象坐下之后,便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也只有你能同我说说话了。” 张止象笑了笑,说道:“想同你说话的人多了去了,何故自衰自叹。”说着,便顿了顿,而后看着怀帝便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且是急不得!” 怀帝一听,端坐起来之后便说道:“愿闻其详。” 张止象微微定了定神,而后便说道:“今日之雾,非天象。”见怀帝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我幼时随师父游历天下,于兴国北海之北且是有一座山,名为雾霭山。山中有一仙灵,乃雾中精灵得道潜修。当时师父见其心性纯良,便不曾出手,反而授予修行之法,又为其取名曰:幽溟。故此,算得上是我的小师妹。” “故此昨夜便通符传信,却是并未收到回音,想来师妹修行有成,故此今日打算离上京前往雾霭一行。” 怀帝一听,便说道:“原来如此。但” 张止象见怀帝欲言又止,便又说道:“但这与今日之事并不冲突?怀哥儿可是想说这句话?” 怀帝点了点头。 张止象也点点头,说道:“我将离京,不知归期。不过此时朝堂之上太过于平静,这个头不能由你来挑!事情也并非如同你想的那么糟糕,不妨等些时日,转机必然出现!” 怀帝问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止象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你啊,该吃吃,该喝喝。什么时候小公主降生,那便是时候到了。切记,不可催生!” 怀帝脸色一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公主!万一是个儿子呢!” 张止象说道:“公主好啊。公主可以嫁人,太子却是不能嫁人。” 张止象说着,便感觉道一颗颗的桃子朝着他飞了过来,怀帝一边扔,一边说道:“我孩儿还在腹中,你就这么算计于她!” 张止象连忙躲开,而后朝着殿外逃遁而去,不待丝毫的停留。 怀帝看着张止象离去的背影,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的桃子,喃喃说道:“这桃子,不知被谁摘了去!不过且不管谁摘的,都得先送到朕的手中。” 第121章 鱼妖 凡深海高山,必有其恐怖之处。 丑时,又为鸡鸣,或是荒鸡。这时候的天色由暗渐渐明亮,万物昏昏进入清明,月色又较为光亮。 涛涛水声在夜间显得格外的响亮。 河道两侧树叶被风吹的婆娑作响,且有浓浓雾气笼罩于大地,蛙叫蝉鸣且是一时间没了乐章,沉闷于此。 按理说夜间并不适合凡人行动,但凡事都有例外。 周正此刻有些疲于奔逃,盖是因为起身后,有着一道紧追不舍的身影。 河面宛如被霸刀斩断,一条不知多少丈的深沟在河面之上纵横绵延,于河面之上有着一道巨大的身影在急速游动着。 青牛表现出一副没有预料到的样子,在这并不算深的九眼河之中,为何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条大鱼? 只见那鱼在月色之下银光熠熠,偶尔跃出河面之上的鱼头中,左右两侧有着一颗泛着淡蓝色雾气的鱼眼。 其身上的鱼鳞却是不同凡响,周正却是试过,一阵阵的轰击之下,虽然看似拳拳落在了巨鱼身上,但是它那一身有着微微倾斜花纹的鳞片却是在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波动。 周正的力道并不能完全落在鱼身,一拳打出,便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中,让人极为的难受。这并不是关键,更让周正束手无策的且是那鳞片的柔韧性,十成的力道打下去,便会被足足卸去九成! 而鱼鳍却同鳞片相反,一片片犹如钢刀利刃,极为锋利,虽然周正的身体已然极为坚韧,但依旧被划破了道道口子。 好在他恢复能力不错,但依旧可以看见其浑身点点的白色疤痕。 “喂!牛!”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青牛乐呵呵的飘在半空,看着周正笑道:“这鱼妖修为本不及你,但你为何会被它打的抱头鼠窜,其中之原因,老牛我也不知道啊!” 青牛知道鱼妖什么来历,但是他就是不说。 不但不愿意说,更是不能说,这是为何?且是这条鱼妖,还是老牛给周正找来的。 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便是因为周正恶了青牛,青牛小施惩戒。 姑且短暂交代一番。 且说两日前一人一牛随波逐流,缓缓朝东而行,看似惬意,实则无聊透顶! 相对于青牛而言,是无聊。 相对于周正而言,则是心急! 人心中慌乱着急,便会忙中出错,周正并不曾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故此言语之间便显得有些唐突! 故此,闲的无聊的青牛便碎碎念叨了起来。 “周正啊!有道是寒门无贵子,你得了老祖的传承怕是走了大运!老牛我算了算你的三世,却是不曾有丝毫的痕迹” 青牛说着,便突然问道:“你莫不是某个堕仙转世不对不对,就你这不太灵光的悟性,断然没有此种可能!” 周正目光有些涣散的说道:“你长得丑,你说的对。” 其实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无奈的,对于青牛有两点无奈,其一是他打不过,其二是他说不过! “丑!?” 青牛忽然激动起来,而后在半空之中忽然一个变幻,却是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个极为俊秀健硕的美男子,不过他的耳朵且是有些秀气,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面容。 周正见青牛这另一番模样,不由的愣了一下,而后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说道:“青牛你果然不凡,若是醉茗轩中一落坐,怕是姑娘们都不会收你的银子!” 青牛得意的哼了一声,而后道:“那等庸脂俗粉,岂能入得老牛我的法眼!”青牛说着,而后便眼珠子一转,道:“你且唤广寒仙子出来可行?” 周正一听,顿时便感觉遍体生寒,那种一回想都能感觉到的寒意,且是此时不想在经历一次,故此周正坚决不为所动! 青牛却是忽然间找到了什么乐子,说道:“你且是不知,这广寒仙子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你若是能博美人一笑,此生也不算白活。” 周正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青牛面子。 这时候可不是考验心性的时候,而是紧急避险的时候。 但是,周正且是不知道青牛的难缠,早知如此,他必然不会在获得传承之后,傻傻的去问青牛的意见。 而今算是尾大不掉了。 经过青牛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不断游说,周正终于是承受不住了! 拖着疲惫的心神,在青牛满是期待的眼神之下便朝着前方一指,而后便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周正说完之后,便顿时开足马力,而后朝着远方急速前行奔逃而去。 但青牛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青牛微微一笑,而后朝着周正画了一个小圈,一道青气便瞬间将周正包裹,而周正此刻越是朝着远处奔逃,便越是离显现出来的寒气越近! 眼看即将撞到寒气之中的身影,周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身形却是并没有降下速度来。 而广寒仙子却是已然得晓了雷墨传信,故此也不曾有过防备之举。 一个闭着眼,一个无防备。 便这么的周正将广寒仙子撞了一个结结实实。 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此刻是夜晚,而广寒仙子身上仅仅只有一件极为单薄的 周正闭着眼,而后便闻到了一阵阵的幽香,这种味道他切实不曾闻到过,不过想来此种香料必然不凡! 而后便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一种极为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些诧异,微微睁开眼睛,倾城而高冷的容颜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有诗曰为证: 霓裳飘拂甩凡尘,落得仙宫自长生。 月宫独愁丹桂落,玉兔舞杵仿姮娥。 妆台粉墨皆陈列,岁岁新妆依旧颜。 始见若初生朝霞,近而察莲寒清素。 容胜回雪肩约成,腰如卫鬓颈似鹅。 丹唇雍容齿如霜,明眸善睐姿艳绝。 柔情不显自绰态,骨露成像笔难落。 轻云凋敝花自羞,飘摇微幽曳雾绡。 且不待周正做什么反应,本就不多的寒气刹那之间便将他冻了一个结实,便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青牛已然在一旁看傻了眼,他本想着叙叙旧,却是从未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番状况! 那广寒仙子是何人? 周正不知,他青牛岂会不知?! 青牛忙动身上前,且在姮娥出手之际,将她拦了下来。而后说道:“切莫动手!此子动不得!” 姮娥微微一拂身,而后便道:“道君已然不显,莫非缘定此子?”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便姜周正拉了过来,消了他身上的术法,不过青牛千算万算,敌不过周正当下一句,只听周正便在解冻之后,便当即说道:“老牛你个登徒浪子,这婆娘你下次可别让我唤来,还说什么” 青牛的老脸一时间黑成了木炭,姮娥也不遑多让! 而后只见青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多管之后,周正便当即意识到,他即将迎来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 预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并不曾到来。 只是在姮娥深深的注视之下,那道身影便渐渐散去了。 而在此之后,青牛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不过没多久,便见水面之下有滚滚暗流涌动,而后便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文回此时。 其实青牛本打算吓唬一番周正便出手将鱼妖击退,但是便在周正遭受到了鱼妖的袭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反应顿时让青牛有了好奇之心。 起初周正本没有察觉,再一个便是因为有青牛的刻意引导,故此周正算是结结实实的受了鱼妖一个猛烈的撞击。 周正反应尚且不算迟钝,顾不得身上剧痛,赶忙定住心神,耳听八方脉动! 腾挪闪躲之间,亦须缓缓拉开距离。 但周正的水性却是并不太好,被撞击落水之后已然被鱼妖极为敏捷的速度给拖住,一时间难以挣脱了。 鱼妖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攻击这个修士,但已然发生的事情却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索性便一条道路闷头朝前。 不能说得罪了人,便想着没什么大不了,道个歉退个步便能将此事化去。 且不说鱼妖有没有这种心思,便在周正微微拉开距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防备,便可以看得出来,眼前之人,并非是那么好相与的! 在周正的眼中,虽然一时间大致的捕捉到了鱼妖的身影,但具体的情况他当下并不了解。对于未知的妖兽,还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感知着河水之中微微的变化,又急忙侧身,而后便在鱼妖瞬间来到身旁之时双腿猛然间登出,而后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道,朝着河岸快速而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周正并非君子。 在河水之中同鱼妖争一个长短,且是极不划算的。毕竟在水中,是鱼妖的主场。 但人是活的,周正也并非莽夫,便打算借着这一闪而逝的机会,好让自己扳回一些优势,其余的,也只能见机行事罢了。 周正如同利箭一般飞速朝着河岸而去,但鱼妖那会让他如意! 只见鱼妖浑身银色鳞片开始片片竖立起来,犹如炸鳞一般,看起来顿时便极为的狰狞与难受。而后它鱼身一抖,那一片片鱼鳞便如同飞刀一样,在水中快朝着周正追击而去! 周正见此,且不敢怠慢!双手一时间冒出道道灵气,而后弥漫在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罩用来抵挡鱼妖的攻击。 但显然周正并没有意识到,那一片片鱼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抵挡的。 起初三两片虽然尽数被抵挡在了灵气罩之外,但每一次攻击之下,灵气罩便抖动一下,不用周正多想,若是再来三四次,必然先碎裂于前。 但周正丝毫不在乎,依旧朝着河岸而去。 周正的态度无疑之间激怒了鱼妖,它顾不得留下一些自保的手段,而是再度一抖鱼身,霎时间便见到河水之中道道流光,而后一道道的暗流便在此刻飞速涌动了起来。 周正的灵气罩再一瞬间被破开,而后噗呲之声响起,那一片片鱼鳞没有丝毫阻挡的便插入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依旧不曾理会身上的伤势,此时周正已然距离河岸只有一步之遥,鱼鳞的攻击虽然创伤了周正,但是也在一下下的攻击之下,让周正更快的抵达河岸。 双手猛然向下一推,而后双腿用力一蹬,借助水中的浮力,周正一头冒出水面。 河岸边上都是一些碎石,一手攀上河岸之后,便没有丝毫停留的朝着远处跑去。 鱼妖见周正已然逃离出水中之后,便缓缓的浮在了河面之上,而后那双鱼眼却是再度开始泛起银色光华。 待银色光华凝聚之后,那鱼妖却是不曾朝着周正释放,而是朝着天空之中射了出去。 周正有些疑惑的朝身后扫视了一眼,却是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并没有在此时去嘲笑这一条鱼妖,反而眉头紧皱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那鱼妖鱼眼之中的银光朝着他而来,周正还能估摸一下鱼妖的实力,但而今却是放了一个“空”,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便在银光射入天空之后,本就有着微微夜风的暗林之中顿时狂风大起。 黑夜之中,天空之上的云层此刻显得尤为的诡异与恐怖。 那云层便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悬停在天空之上,放眼看去不知其横贯多少千里。地面之上林中各种诡异之声响起,一些野草已然被吹的连根而起,怕是他们也从未想到过,自己最后的归宿会出现在天上。 一些细小的树木已然被吹的匍匐在了地面,那些粗壮的也都有一节节的枝叶落了下去。 枯叶四起,尘土飞扬,沙砾迷眼,风虐八方。 周正只感觉到此刻一道道劲风,便如同一柄柄利剑! 那鱼妖且不是针对他,且是针对着这河岸之上的每一个生灵! 类似这等大范围的攻击术法,周正不是没有见过,不过见归见,当成为术法之下的对象时,才能体会其中的恐怖。 第122章 破妄 月不见其光,故而唯之昏。 昏天黑地,周身四处混沌一片,且不说能否辨出东南西北,便是连眼睛都一时间无法睁开。 周正浑身衣物再次破碎,而后被狂风席卷而去。 但他并不曾在原地多做停留,那且是不智之举。 眯着眼,顶着狂风,寻着远处的大树便动身而去。 此刻周正已然顾不得其他,行至粗壮的巨树之下,在其周围有着盘根错节的根系,一部分深埋在大地之中,也有一部分暴露于地表之上。 一个翻身,而后躲在半人高的根系之后,算是有了片刻可以喘息的空隙。 双眼已然泛红,且夹杂着麻痒,此刻必然不用细看,已然是红肿了起来。 不多时,四周狂风渐渐停顿下来之后,周正才小心翼翼的冒出了脑袋,见四周一片狼藉,也不由得心中惊惧。 一场狂风过后,本来一些虫鸣之声也被带走了去。此刻的树林之中安静的可怕。 青牛早已然不见了踪影,周正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寻找。按照周正的估计,青牛怕是躲在某一个地方正在乐呵呵的看着他。 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鱼妖未曾上岸。 若是上了岸,周正怕是得真正的亡命奔逃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而后又从玉佩之中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周正才小心翼翼的开始朝前而行。 三两下爬上巨树,而后直奔树冠而去。 枝繁叶茂,多是被吹断开来的枝丫,但并不影响。当一轮清冷的月光再次出现在周正的脸庞之际,放眼朝前看去,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并非是此林广袤无际,而是在周正身前,被一道山脉所遮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蜿蜒曲折,不知多少千里。 而后顺着山脉的走向细细看去,却是发现,若要继续朝东而行,河道且是当下唯一的一条道路。 这并非是说眼前的山脉不可翻越,而是周正对于自己的本事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山高林密,其中有什么魑魅魍魉可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 周正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当周正再次回到河道不远处的时候,只见河面水流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除了岸边多了一些枯枝乱叶,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差别。 虽然见到如此,但周正心中却是不敢松懈下来,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手中抛了一下后,便微微用力,朝着河中甩了进去。 “噗呲!” 石块如同弓弩没入水中,而后泛起一阵涟漪后又很快的被水流冲之于消无。 而周正却是双目紧盯着石块没入水面的位置,久久不曾挪动分毫。 便在一片阴云遮挡月色之际,水面突然一声巨响,而后便见那鱼妖满是倒刺的鱼口之中便射出一道水花,直直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本不打算躲,但随着一阵极为让人恶心的腥臭之味随之而来,当下便沿着河道狂奔而去。 故此,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越是向东而行,河岸之上的陆地便越是狭窄,若是照周正当前的速度算来, 怕是不出半个时辰,必然需要再次进入河道之中。 期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牛老神在在的跟在周正身后一丈,不近一厘,不远一毫。 万般不得已,周正终究还是开口求助。 但青牛所说的,便是示意周正不妨放开手脚,拼死一搏! 不过周正又哪里来的一些病死搏杀的经验?故此他迟迟不肯,但最终还是摸到了山脚之下,抬头看了看漆黑茂密的高山,而后又看了看河道,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纵身一跃,便朝着水中跳了下去。 相较于未知的山脉之中,周正最终还是选择了有了些许了解的河水。 而就在周正没入水中之后,那山脉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之声。他顾不得对于自己的决断有所庆幸,而是赶忙运气定住身形,而后转身死死的盯着身后急速而来的鱼妖。 此时他若是在选择逃跑无异于自掘坟墓,在水中同鱼比速度,周正的脑子还没有进水。 双手成拳,屏息凝神,一道道黑色气流盘旋在十指之间。 而后不见其如何动作,却是一道道黑气突然朝着周正十方发散而去至不远处。那一道道黑气并不曾消散。反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竖立在河水之中。而后只听到周正喃喃一阵低语,双手快速结起了法印。 当法印打完之后,周正双目一闪,而后此时鱼妖已然冲杀了过来,便在此刻,周正瞪大双眼,而后说道:“结!” 一道道血红色的丝线突然从黑气之中冒出,鱼妖一时间难以躲避,且是因为它冲击的太快,已然没有了可以躲闪的时机! 一根根丝线犹如一张罗网,尽数将鱼妖缠绕了一个满实。 周正便在困住鱼妖的那一刻,便陡然间聚德一阵阵巨大的反弹之力从手掌之中传来,故此周正此刻并不好受。 鱼妖见无法前进分毫,故而侧身一斜,便开始在水中旋转了起来,那一道道丝线虽然将它束缚了住,却是无法将他定在原地。 不过顷刻之间,那一道道丝线已然被寸寸崩断,周正见此,暗道一声不妙,但是当下他也没有可以躲闪的时机,故此不得不与鱼妖正面相撞了上去。 “嘭!” 两两相撞,且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番结果。 周正收回了被震得发麻的拳头,而鱼妖也有些晃了晃微微发昏的脑袋! 这一对击,竟是五五之数! 周正不由得有些好奇,这鱼妖可不似先前那般刀枪不入,万法不侵的样子。而后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却是盯着鱼妖的额头看去,若是不仔细观察,且是无法察觉到,在鱼妖的额头,却是有着一条极为细小的裂缝! 周正嘴角一时间微微翘起,且不等鱼妖再度发起攻击,他且是忙朝着鱼妖而去。 鱼妖丝毫没有示弱,更是因为周正当下的举动再次将他激怒,故而便忘记了他最为强大的并非是巨大的鱼身,而是那一片片锋利的鳞片。 一人一鱼仿佛打出了真火,竟一时间拳肉相对,便如同山林之中两两互相搏杀的野兽一样。鱼妖身形巨大,周正身形小巧,故此这一番动静下来之后,鱼妖并没有占到周正丝毫的便宜。反而是他额头之上的那道裂缝,此刻却是再度扩大,且有着一丝丝幽蓝色的血液从其中流出。 看着鱼妖有些摇摇欲坠,周正知道,这鱼妖怕是准备要逃遁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人一鱼的位置依然转换了过来,而这时候的鱼妖,却是仿佛想起了什么,双目之中的迷蒙之色微微有些清亮,而后见着再度攻伐而来的周正,下意识的便浑身泛起了银光。 周正此刻可不管什么银光金光,他眼中只有那道裂缝,只要在去一圈,鱼妖必然不死也要重伤! 但预料之中的鱼鳞并不曾脱离鱼妖的身躯,而是尽数没入了额头的伤痕之中,周正且不给他恢复伤势的机会,一拳陡然而至。 银光去势一顿,而后便在周正这一拳之下消散而去。 而此刻鱼妖周围的河水已然开始呈现出了幽蓝之色!周正双手在腰间擦了擦,那沾着鱼妖血液的手便触碰到了玉佩之上,只见玉佩青光一闪,而后一道巨大的吸力顿时从玉佩之内而来,那鱼妖且是当下便惊惧交加,胡乱摆动的身子,一时不得脱困。 鱼妖的身形在玉佩的收纳之下急速变小,不知是怎么的,那鱼妖突然间双目爆发出一阵璀璨的荧光,而后那双鱼目便一时间脱离了鱼妖,而后青光再度大放,那鱼妖便被玉佩收了进去! 青牛在一旁已然是看的目瞪口呆,嘴里碎碎念叨:“这也行?” 周正且是不知青牛的怨念,但是便在他赶忙远离那一双鱼目的时候,却是在半途之中又停了下来。 那荧光所能导致的爆炸并不曾出现,反而闪烁了几下之后,便自顾自的熄灭了去。 周正本想着这一双鱼目已然脱离了本体,不多时便会腐化枯烂,而后被小鱼小虾分食,成为河底之下的一部分,却是不曾想到,那一双鱼目此刻却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幽香,那种香味,且让周正一时间挪不动身子了。 青牛见此,急忙说道:“周正,快将他们吞下去!” 周正闻言一愣, 而后便知道青牛不会害他,故此毫不犹豫的将那一双鱼目一口吞下! 鱼目进入周正口中之后,并不曾等周正咀嚼吞咽,而是如同雪花一样,入口即化,而后化作两道气流朝着周正的双目而去。 便在这一刻,周正本就红肿的双眼再度瘙痒了起来,而后伴随着阵阵的撕咬之感,只觉的原本的双目被一点点蚕食了去,好不痛苦。 正打算破口大骂的周正却是听到老牛再度说道:“挺住!此乃青罗鱼眼,食之可堪破虚妄荒诞,辨证是非清浊,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周正可不管什么大机缘还是大造化,此刻他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双目之中传来的阵阵痛感虽并非不能承受,不过那一点点被蚕咬吞食的感觉却是让他一阵阵的恐惧! 谁言修行无岁月,谁言修行乐无边,谁笑免得沉沦苦,谁怕他日难成仙,谁俱生死论无常,谁能堪破此中劫,是是非非皆天定,凡心道身也无眠。 凡人对之于恐惧,乃是人之常情。但修士同样如此,并非是一身修为在,敢把世间化尘埃。 便在周正双目疼痛之感消失殆尽之后,却是迎来了一阵阵清凉舒适之感,而后一股股极为凉爽的气息一时间充斥于浑身,眼皮微微耸动之后,周正睁开双眼,两道蓝光直射而出,瞳孔一时间千变万化,无数大道谜瘴在其双目之中尽数推演,如此一时三刻之久。 青牛见状,本不想多做干扰,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周正这一消化,用时已然超出了界限! 一眼看去,只见周正浑身气血两亏,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了起来,一道道莫名的道韵开始在他的周身流转不休,若是放任不管,怕是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 “天地清明本无根,混沌孕育道莲生!” 青牛忙大叫一声喝道,而后一道无形的波动便从青牛身上发散出来,直朝周正而去。 道韵被青牛一声呵斥强行干扰打断之后,周正双目之中的变幻才渐渐退去,待双目清明之后,便听得周正一声大喝,而后驱动着体内的两道气流运转,不断的冲击这莲种之外的厚壳。 一直以来,周正都是信奉着一种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的修行悟道,以此来让自己的境界夯实,不求一时之快。 但而今却是通过青罗鱼眼与双目的融合,让他在开悟这一境界圆满如意。 双目之间的融合却是出乎周正意料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让他再度踏入融合之境。而融合且是修为与肉身开始结合,亦可以说是融合在一起,且是一个对于自身能力有着巨大提升的阶段。 一黑一清两道气流开始在周正的操控之下开始运转起来,两道气流虽互不干扰,但是青气稳稳占据上风,且丝毫不多让半步。 随着气流不断的轰击,莲种之外的后壳开始渐渐出现裂缝。 而莲种一反以往的平静,其内部之中,周正感觉到了一阵阵同样的撞击之声,细细探查之下,与莲种之外的两道气流遥相呼应了起来。 青牛本以为周正在他的出手干预之下必然可以很快清醒过来,不过便在周正体外的道韵消失之际,却是又散发出了一阵阵的道韵。不过这一次,青牛并不曾出手,而是在周正上方停驻身形,一声轻微的“哞”叫之声后,便在其周围布下道道阵法。 若是在外人眼中,此刻朝河水之中看去,便可以见到周正的身影正在渐渐消失,而后连同着青牛,两三呼吸之后,便在这天地之间隐匿了去。 第123章 白衣 九眼河贯通整个大兴,经上京,过通北,入剑道汇入北海,自北而南下,途径槐安,而后入高曲,终流入东海。 至于东海之东,为禁忌之地。 天色初晓,拂阳耀眼。 独一光斑跃然冒出,天际如氤氲,呈万千纷呈,好不梦幻。 若说王朝更迭兴衰,不过天地之间一苍茫而已。 山且亘古,万年不变,形似巨大牛首。虽在万年之间只长了寸许,而今却是显得越发的神似了。 山中有天地灵气汇集,故而多精怪。 所多唏嘘嘈杂之声,生灵肆意之举。 不同于往,而今的牛首山颇为的寂静。 无风无雨,无晴无阴,天地一瞬,是以久远。 时间如同被定格在了这一时刻,如同一幅画卷。 一道身影缓缓行走于山涧,而后其样貌并看不清,不过其身形极为健硕,一举一动之间有着莫名的道韵流转其中。 通体雪白的衣袍,腰间却是戴着一条明蓝色的腰带。 不过那衣袍虽胜雪三分,却纤尘不染。脚上穿着祥云分纹,暗丝内嵌,一行一步之间有着轻微的荧光隐没其中,好一副仙家做派。 “山中无岁月,今朝云暮,且去偷他酒二两,半斤牛肉饱肚肠。” “妙!” 那人说着,便甩了甩衣袖,而后两三呼吸之间,便不见其人影,消弭于山涧之中。 便在那人离开之后,山涧寂静约四五天之久,而后便有啾啾鸟鸣之声而起,如同牵雨之前象,不过二刻,万灵聒噪。 盘龙山,乃上京之要塞,兴国之屏障也。 其山势绵延六千八百里,犹如盘龙弯曲成圆,宛如飞天巨龙,故因此而得名。 其历朝历代皆为龙脉,为兵家必争之地。 山脉之侧,乃为九龙河,亦称之为九眼,是因河道九转,形似龙眼,故而为其名。 而周正所处之地,便是一处名为龙脊峰的地界,因河道贯通山脉而过,又名龙啸渊。 每年的十二月六,此处便为一处观景之地。从极西之地而来的冰麟鱼开始大规模的迁徙,必须在开春之前汇入东海,以此来繁衍后代。 虽说冰麟鱼不惧寒冷,不喜温热,但其鱼卵却是最畏惧严寒。 人们便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大肆捕捉捞取,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兴国称之为冰麟节。 好在周正此刻并没有出现在这种时节,否则鱼群之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活人,怕是会被各种法术当场轰死。 周正这一闭关,足足五天时间,莲种之外的厚壳已然被消磨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莲种之内的茎叶已然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在枝叶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即将等待着盛开。 诸般感觉的融合之下,周正的大脑此刻便如同一台有着万千精密元件的机器高速运转。融合之境,在于融合“感觉”。各因其悟性不同,故而亦会有不同的领悟。 身与神,心与念,精与识,此三类不仅仅是指意识,也包括了感觉、物质与精神。 而后只听得一声极为细微的“咔嚓”碎裂之声,那一层薄壳便在顷刻之间被破了开去。 周正当下便忽然感觉到了神魂之内一阵阵的晃动,而后便看见莲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 莲子快速发育,那花骨朵便在这一刻盛开! 一股清香瞬间充斥在周正浑身,一声声呢喃之声响彻天地。 这一刻天空之中祥云浮现,阵阵彩霞相交呼应,一道巨大的莲花虚影出现在半空之中,而后流转不休,降下一道道祥瑞。 不过这般动静很快的便被青牛所隐藏了下去,动静太大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周正接受着修行突破之后的洗礼,不同于开悟,融合这一个境界,更是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一种融会贯通,毫无闭塞之感的畅快,以及对于万物进一步了解的明悟。 体内精元源源不断,滚滚奔腾而动,从而化为道道气流充斥于五脏六腑,周身百穴之内。一阵阵强大的气息从周正体内散发而出,河水流向此刻便一时间被他扰乱开来。 周正跃然出水面,而后双手朝着四周抓取,一片片树叶徐徐飞舞而来,而后其在其飞舞之中纷纷分解,而后又重组,五行相互演变交替,好不惊奇。 青牛见此,恭贺一声,道:“善。” 周正挥挥手散去了落叶,而后说道:“多谢。” 青牛降下身形,而后说道:“你已在此处盘亘多日,如今突破,修为必定大涨,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顺着河道流经上京,且先去醉茗轩一问。” “如此也好。省的胡乱摸索,乱了方向。虽说你突破之际被我隐去了天象,不过此地必然不可久留!” 青牛虽然这般说,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慌乱,不过周正还是明白的,这对于青牛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而言,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便在周正落入道青牛背上之后,却是见远处飞速而来一道流光,周正本打算急忙隐藏起来,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双目定睛一看,原来且是熟人。 虽说是熟人,不过那人速度丝毫不减,且有再度提速的动作。 “这小妮子吃错药了?” 周正喃喃的说了一声,而后朝着远方大喊道:“芙蓉!你可想死我了!” 芙蓉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她手中的棱刺却是已然从手中飞了出来,直直朝着周正而来! 周正见此,这芙蓉可不是想他死来? “周公子,奴家借你首级一用!” 芙蓉说着,身形已然突至周正身前,立定身形之后,漂浮于水面之上,双手控诀,操弄着棱刺直冲周正眉心而去。 周正且没有过多的动作,便在那棱刺飞入眉心之际,一指点出,那棱刺一时间便停在了指尖,而后一道青色气流从周正的指尖之上流出后,那棱刺便开始融化了起来。 芙蓉有些难以置信,而后便感觉道心头一阵刺痛,却是棱刺在周正一指之间,化为了虚无! 周正看着脸色骤变的芙蓉,而后笑着说道:“芙蓉,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芙蓉却是捂着胸口,而后说道了一声:“你若不想姐姐丢了性命,还是将首级借我一用如何?” 周正一听,便说道:“借与你不是不可,不过我如何能确定,你能将姜离救出来?” 芙蓉微微一愣,说道:“此事因你而起,以你而终,你若死,姜姐姐必然无碍!” “呃”周正一时间没有反驳,反而觉得芙蓉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故此周正换了一个说道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吉天福的意思?” 芙蓉说道:“这不重要!” “我说!那日你为何是那般态度,莫非”周正狐疑的看了芙蓉一眼,而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道:“莫非你是个双面暗奸!一方用打入姜离,一方归于吉天福,以此来” “你放屁!” 芙蓉且不等周正说完,便放声大骂,说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此话一出,周正更加疑惑了,而后看了芙蓉半晌,才说道:“你莫不是觊觎我媳妇?” 芙蓉顿时露出一丝慌乱,不过她赶忙掩饰了下去,说道:“我与姐姐从小一同长大,情深意重,却是不曾想反而害了她早知如此,必然不让姐姐逃出去!” “贼子周正,且拿命来!” 第124章 擒获 周正眼见芙蓉夺命而来,且是朝着她便说道:“你这人好不生道理!一副女儿身,长个男儿心!” 芙蓉一听,更是气急。 便出手招招攻其要害,周正一时间难以招架,不过四五招之后便卖了一个破绽,而后败下阵来。 芙蓉押着周正,一股子很是浓重的脂粉味道直让周正鼻间发痒,打了两个喷嚏之后,便瞬间听到一落水声,且是青牛不知作何故,掉落了下去。 “农夫便是农夫,即便得了功法,也脱不了本性!”芙蓉微微喘息着,而后话语之间尽是苛责,索性将周正捆绑了一个结结实实,而后便甩出一道缰绳,将青牛拉扯于岸上。 周正偷偷瞄了一眼青牛,青牛朝着周正眨了眨眼睛,其中之韵味,不言而喻。 “原来且是同道中人啊!” 周正心中暗自发笑,不过其脸上却是一副极为衰败的模样,而后出声说道:“我说小姨子,大家都是自家人,可不能这般自相残杀!” “呸!” 芙蓉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而后蹲在周正身前说道:“谁与你自家人?若非我暗中打探,且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废物!”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被芙蓉一掌按住头颅,当下也不反抗,说道:“你若伤了我,姜离必然不会轻易原谅你!小姨子,你还是快快于我松绑,此事我不在与你计较便是!” 芙蓉听着笑了两声,不过其脸上那股子嘲讽却是更为的清晰,只听她说道:“既然姐姐选择诈死脱身,那与你便是脱了干系。我虽知道姐姐心中有你,但为了姐姐日后的前程,周正,你还是去死!” 说着,芙蓉便摸着腰间的兵器,只不过伸手过去之后,才想到自己的棱刺已然毁在了周正手中。 芙蓉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阴晴不定,但此刻她的心中已然渐渐平定了下来,而周正三言两语之间所挑动起来的怒火,也在这一刻渐渐平复了下去。 此时的芙蓉才意识到,周正先前的那一手,貌似以自己现在的本事还施展不出来! 而后她有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就这么很是没有尊严的跪在自己身前之后,内心却是忽然间荡开一阵阵涟漪。 她不傻,若是她傻,便活不到今日! 但她此刻却是不愿意将此事看的明白透彻,周正这人,当真可以为了姜离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一疑惑一时间爬满了她的心头,而关于周正为何这般作态,当下也便有了一些名目。 故而芙蓉转念一想,便又站起身说道:“我本恨不得将你立刻杀死于此地,不过阁主有吩咐,是生是死,还得阁主定夺!” 周正听闻此话之后,心中一阵阵的暗喜。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他还是得装出一副惊惧的样子,而后忙挣扎着说道:“你放我回上京可好,我与繁星乃是生死之交,要什么都有!” 芙蓉却是在心中暗骂一声:“生死之交?我看是奸夫淫妇才对!” 而后却是脸上一冷,说道:“这些话,你还是同阁主去说!” 说完之后,便塞住了周正的嘴巴,而后又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蒙眼布套了上去,不过周正并未多做反抗,反正此刻他的双眼,有没有蒙眼布,都是一样的。 便在芙蓉拉起青牛而后将周正扔在牛背之上后,却是见她手中微微一闪,而后一道虚影便浮现在她的手掌之中,那一道虚影娇笑一声而后便说道:“芙蓉妹妹,速速前来破剑仙们!” 芙蓉看着那虚影说道:“鸳鸯,你还没有使唤我的权利!” 虚影说:“来不来随你,不过若是坏了阁主的大事,那可不是姐姐能替你说道的呢。” 芙蓉还待询问什么,那虚影却是陡然之间便断了开去。 芙蓉思索了半晌,狠狠的捶了青牛一下,暗骂一声:“贱货!” 拉扯着缰绳,而后青牛便极为配合的缓缓朝前行去。 不过前方便是河道,青牛说什么也不肯下水,故而芙蓉无奈,且是贴了两三张符箓之后,手中掐诀念叨一声:“起!” 且不管青牛如何不肯,芙蓉双手用力握住牛角,而后猛然朝前一按,青牛便微微松了一下身子,而后便踩踏在了水面之上。 “哞?” 青牛回头叫了一声,芙蓉却道:“再叫将你烤了吃!若不是破剑仙门有些路途,且用不到你!快快赶路!” 周正却是连忙说道:“小芙蓉啊!这牛可不兴威胁!” “闭嘴!小芙蓉也是你叫的?”芙蓉朝着周正拍了两掌,而后在周正的惨叫声中说道:“不过一头牛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周正心中暗暗为芙蓉祈祷了起来,至于她最后的报应如何,这可不是周正可以管的了得。 不过青牛并没有在周正预料之内那般突然暴起,而是相当配合的四蹄狂奔于河面之上,在符箓的加持之下,便如同一艘超大马力的追击艇。 河水自青牛两旁飞溅而起,而在众人身后却是一道若隐若现的七色彩虹浮现于虚空之中。 第125章 有妖 芙蓉并没有选择大路,而是径直而行。 青牛横渡河道之后,已然是时至晌午了。今日算是个顶好的天气,天上几乎看不见云朵,斗大的太阳肆意挥洒着光与热,宣誓着他的主权。 似往日这等毒辣的天气,周正一般会躲在房檐阴影之下,抱着寒瓜大快朵颐。 耳旁亦会传来二叔的念叨教导之声,想到这里,周正不由得会心一笑。 不过他且是在芙蓉身后,故此不曾被察觉。 对于盘龙山,此刻由不得周正做主,芙蓉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拉着青牛的朝着山中而去。很显然,芙蓉并不打算走一些山道,深得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一条真理。 这些对于青牛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有挑战性的是他需要装成一只普通的耕牛,若不然,便不好玩了。 故此,上山之后,青牛越行越慢,无论芙蓉如何催促都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效果,两三刻钟之后,青牛便在半山腰之间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四只蹄子一软,便跪坐了下去。 “哞!” 芙蓉躲闪着,以免被倒地的青牛压住,但周正便没有那么容易逃离了,被青牛压了一个稳重! 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周正忙运功抵挡,却也只感觉道整个身子一沉,而后陷入地面之中,微微抽搐了一番,便故作昏厥了过去。 芙蓉见此,好奇的看了几眼,见周正并不似做作后,才急忙将他从牛背之下拉扯了出来。 而后又莫名其妙的踹了青牛两脚。 这一举动,让牛青很懵,周正也很懵。 “你把他压死了,我怎么交差!” 芙蓉这一句话,当真是让一人一牛再度沉默,但是却不可思议的让这两一时间感叹:“唯小人与芙蓉难养也。” “妙!妙!妙! ” 便在芙蓉话音刚落,三道“妙”声徐徐传来,芙蓉且下意识的挡在周正身前,而后死死盯着前方,喝道:“来者何人?” 周正偷偷眯起眼睛,而后只见前方飘飘然行来一道身影,白衣白靴似飞仙,蓝玉腰带配中间。手中纸扇十二骨,容颜绝世羡苍天。 那身影三两步之间来到芙蓉身前两丈之处,而后拱手便道:“在下蓝玉书,游历天下于此,不曾想遇到姑娘,若有得罪,还望海涵一二。” 芙蓉一听,顿时便收了戒备,而后拂身一礼说道:“原来是蓝公子当面。芙蓉这厢有礼了。” 蓝玉书忙拱手还礼,而后说道:“芙蓉姑娘何往?” 芙蓉用脚踹了踹周正,而后说道:“此乃衙门通缉要犯,侵害良家一十六人,而今落于我刑律司之手,实乃罪有应得!” 蓝玉书一愣,而后忽然一股钦佩之色油然而生,朝着芙蓉拱手说道:“原来是宫门中人!佩服佩服!似这等腌臜之人,岂能污了姑娘玉手!且让” 芙蓉一听,赶忙道谢说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其乃罪恶滔天之徒,还须押入大狱,明正典刑,好泄世人心中之恨!” 蓝玉书思索了半晌,而后才极为不情愿的说道:“如此,也好。” 便在芙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蓝玉书却是继续说道:“想来姑娘一人恐有不便,想来我当下无事,便同姑娘一同前往如何?唉!姑娘可莫要拒绝,玉书必定不与姑娘添麻烦!” 芙蓉想了想之后,便也点头同意了。 其实这一点并没有出乎周正的意料,想来便是男爱女,女爱男,更何况这个蓝玉书长得,确实很好看! 不过这些都是芙蓉的私事,犯不着多问,也犯不着多管。 蓝玉书一路之上很是健谈,风花雪月,前后古今都能说个一二三出来,故此芙蓉即便再怎么冷场,他依旧可以三言两语之间将话题再度引申出来,听得周正心中暗暗咋舌! “蓝公子是哪里人?” 芙蓉且是给吉天福做事,不由得便要四处各地奔波,故此也算见多识广,但对于蓝玉书这么一号人物,却是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故此也不会被三言两语之间给迷惑的找不着北。 芙蓉本以为蓝玉书且会随便一说好糊弄于她,却是不曾想蓝玉书说道:“晋州高曲人士,乃村中一匹夫罢了。” 芙蓉一听,而后噗嗤捂着嘴笑了一声,说道:“若公子是个匹夫,那么这天下间的人便都当不得匹夫了。” 蓝玉书哈哈一笑,道:“那可不成。” 芙蓉见此,便继续说道:“公子此次游历,可有收获?” 蓝玉书一听,便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大多都是一些荒野鸟兽,枯枝荒林,实在无趣的很,早听闻上京之中大樊之名,故此打算前去,以满口腹之欲,不曾想却是半路遇到了姑娘。” 芙蓉却是慌忙摆手,而后说道:“那芙蓉可是误了公子的大事!实不相瞒,芙蓉此行并非前往上京,而是直向东海之地,公子你” “东海?!” 蓝玉书瞪大着眼睛,而后忽然有些激动的说道:“姑娘可是要去那海中?!” 芙蓉有些茫然,而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芙蓉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在下愿一同前往!” 芙蓉:“” 她本知道,若是她开口,必然没有摆脱此人的理由了。而对于这个浑身透着迷雾的蓝玉书,芙蓉即便一路之上都在试探,但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对于这种情况,一般会发生在两种人身上。 其一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公子,不过很明显的,蓝玉书并没有富家公子所谓的做派,对于接触过不知道多少的富家公子的芙蓉来说,他们那些人,挑个眉头都能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但蓝玉书,她却是看不透。 其二便是,从蓝玉书出现之时,那种玄奥莫测的步法便能说明此人来历不凡,故此芙蓉也看不清其中之虚实,却因为又有周正在旁,恐生什么是非,便也没有出手试探。 所以便导致了如今这般甩不脱的局面。 便在芙蓉郁郁答应下来之后,蓝玉书却是朝着周正眨了眨眼睛,而后一股淡淡的妖气便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见此,急忙运转功法,好让妖气不被排斥于体外。 不过便在妖气入体的那一刻,周正便连忙将那股妖气击溃之后,便装出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不停的颤抖着身子,两三呼吸之后才堪堪平复了下去。 蓝玉书见此,刷一声打开纸扇,而后轻轻摇晃着,跟在芙蓉身旁,对于周正便不再过多关注了。 但蓝与书此刻却是不知道,便在妖气被周正击散的那一刻,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却是直冲入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后他思绪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回想起来当初在牛首山的时候! 那且是他第一次逃荒躲灾,即便不踏入修行之路,老来门前石墩之上,依旧忘不了那一幕! 那股气息,好似当初拿在手中的,蓝色人皮书! 想到此处,周正不由得感觉到了浑身一阵阵发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自他心头泛起,久久不能平息! 那本人皮书,还有意识??? 有意识并不是重点,好些个仙器灵宝都有,但能幻化人形这便是两种概念! 亦或者说,那本蓝色人皮书本就不是什么法宝,而是——书妖? 想到此处,周正便不由的暗中细细打量起了蓝玉书。 虽然他对于当初被狗剩几人抢走人皮书之后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而今看来,这件事情的因果,怕是最终会回到他或者王白首的身上。 对于周正而言,虽说已然断开了天地之间那股可以操控他的丝线,但是世间之因果并非是可以不理会便能斩的断的! 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这番因果,并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不过好在蓝玉书并没有对他过多关注,这也便给予了周正很充足的时间去思量这件事情的对此。 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吞噬人的心思,故此君子常三省,方能久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蓝玉书并非是人,而是极为罕见的妖。 此刻便不得不多提一句,妖族,并非在大兴之内可以见得到的,至于其中有什么隐情,此事太过于繁琐,便不一一交代。 翻过盘龙山,过林昭县,坡羊县,期间周正装醒过一次,而后再度被芙蓉弄“昏”。不过一路之上,芙蓉也并非是闷头赶路,反而对于蓝玉书的态度,产生了极为明显的转变。 便如同青涩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路之上羞羞答答,时不时的便会脸色微微嫣红,面色偶尔娇羞,好一副春意浓浓! 正是那春色至夏盛而富,待到二年府添丁的盛事! 周正见此顿时有股子哭笑不得,那蓝玉书虽说上晓日月晨星,下知九幽鬼魅,但偏偏对于小女儿姿态却是一时间感觉颇为新奇,如痴如醉一般。 若是抛开身份与成见,周正也不得不说此桩姻缘,算得上是上好。 但芙蓉乃是望春阁之人,望春阁是何许存在? 修行界之勾栏瓦舍! 即便周正已然看出芙蓉元阴未破,但以望春阁的做派,芙蓉此刻已然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至为何没有迟迟被发卖出去,不过是其价格没有谈妥罢了! 这可以说是一种悲哀,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命数! 对于此,众女貌似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在她们一出生的时候,已然被囚困于一地。 而姜离,便是一个变数! 她改变了周正,亦改变了繁星,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改变,已然不是天道可以算计的了的了! 风来六月意正浓,红杏枝头欲葱葱,若是清水生活鱼,何来红尘意难平。 终究是姜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故此导致了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那么,这便不是讨论对与错,是与非,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哲学问题——生活。 于生活可以衍生出两种: 其一便是存活。 其二便是生存。 顾名思义,首先本体意义之上,人或仙,或鬼,或妖,或魔,或灵等等之类的前提,便是先要存。 不仅仅是实体生的存,还有意识、精神上的存。 只有存在(在此不多作辩论,或存活于世间,或存活于典籍,或存活于三代人心各有定论),才能称之为活,之后才能有所选择。 所以,从此处可以看出,吉天福对于他的这些货物,还是下过功夫的。 芙蓉早已将对于鸳鸯的通知抛至于脑后,故此周正这个人质便不得不提醒绑匪,好快点将他交易,以免误了芙蓉的大事! 对于周正的心思,芙蓉已然猜了一个大概。 无非便是想通过她的手进入望春,而后好去见姜离! 不过芙蓉对于周正的打算有些嗤之以鼻,连她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实力深不可测的阁主了。即便见到了能如何?还不是被阁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生不如死! 相较于周正,芙蓉更多是为了姜离所不值,之所以如此作为,便是她已然在心中做了算计,好让周正死了这一条心! 而至于周正的结果如何,那可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只会杀人,从来不会救人! 三日后,芙蓉带着两人一牛,缓缓停驻与破剑仙门之前,不过便在这一刻,芙蓉脸色却是一变! 只见山中忽然飞出百十道流光之后,团团将一行人围困之后,繁星却是一脸随意的笑意吟吟的看着周正说道:“呦!周公子,您这玩的挺花的啊!” 芙蓉神色有些惊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蓝玉书此刻也有些难以再现那种淡然出尘的姿态。 繁星见周正依旧在装死,故此她转头朝着蓝玉书看去,而后双眼微微一凝,却是一眼将蓝玉书看穿! 不过繁星却是不曾戳破,反而饶有兴致的打算气一气周正。 自周正将她赶回去之后,可谓要无聊到死,而今却是再见,心底的那种欢喜却是难以掩盖的! “哎呀!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生的如此俊俏!公子,长夜漫漫” “臭娘们闭嘴!三天不打” 周正忙打断了繁星的话语,而后在芙蓉一脸呆滞的表情之下抖落了身上的束缚之后,看着繁星说道:“哎呀!多日不见,你又漂亮了几分!” 第126章 强势 繁星的神态不似在上京那般有着些许沉闷,此时便如同周正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活泼且开朗。 不过这本就是繁星原有的性子,之所以越来越显得稳重,周正的因素占据很大部分。 而今回到山中,却是渐渐摆脱了那股子阴郁之气,一洗尘霾,好不精神。 繁星却是不信周正的鬼话连篇,问道:“你人都不在上京,但寻你的人可不少。先回剑锋。”说着,便示意了一下雷秉烛,而后朝着芙蓉与蓝玉书指了指说道:“封住修为,关起来。” 雷秉烛极为不情愿,但奈何如今已然风云变化,破剑仙门已然易主了。 此事说来极为荒唐,且谁又能想到郑丘虚痴迷于上古炼丹之术,活生生的将自己给炼了。 不过众门人只是知道郑丘虚走火入魔,而后化为一道黑雾遁走之后,繁星的师尊却是突然显现,而后任命了繁星为第三十七代门主。 但是门主之位更易哪有那么容易的? 反对的人不少,支持的人也不多。 但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胳膊拧不过大腿,繁星的修为已然独傲于仙门之内。一剑之威,震慑四方,故此才有如今这一幕。 雷秉烛闷声说道:“尊令。” 说着便朝着芙蓉两人而去。 不过这时候,蓝玉书可不干了。 只见蓝玉书忙上前一步,而后说道:“为何要将我捉拿?我原以为破剑仙门为名门正派,特来此瞻仰,没成想热茶没有喝到,反而要被囚困于此?!这是何道理!” 繁星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散修蓝玉书,这位芙蓉姑娘乃是刑律司的宫人,且听说周正此子罪恶滔天,残害良家一十六人,故此随同芙蓉姑娘前往上京,将此恶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蓝玉书一副正义凛然之态,说的铿锵有力,即便是繁星也不由得朝着周正看了过去。 便在蓝玉书说完之后,周围的一道道身影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他们更多的并非是关注于蓝玉书的话,而是关于周正这个在破剑仙门有着传奇色彩的凡人! 以往听闻的故事都是一些天上的仙女下凡,同凡间的男子结合,生儿育女,不过一个个的下场却都不是太过于美好。 而今却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眼前,说繁星是仙子并不为过,但众人便是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周正如何将繁星给拨动了凡心,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是他们门主的道侣了。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爆炸性的热点,最为让众门人费解的是,周正居然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而他们的门主,便是红尘之中所谓的外室 此时常念本打算糊弄过去,但是繁星却是一字一句说了一个明白清楚,故而今日便是齐齐向繁星施压,让她做出抉择! 破剑仙门虽说没落,但这么丢人的事情,断然不可能出现! 周正等人的到来恰巧化解了众人的威逼,故此便一股脑的都来到了山门处。 繁星喃喃的说了一句:“一十六人?” 蓝玉书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拱手说道:“还望门主辨明是非,莫要被奸人所惑,深受其害啊!” 繁星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而后示意雷秉烛稍待。朝着周正问道:“那十个多出来的妹妹们,如今在哪啊?” “呃”周正沉吟了一番,而后指着芙蓉说道:“她是第七个,至于剩下的九个,还得去望春阁找找。” 周正此话一出,顿时便听到一声呵斥,只听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此话便犹如一召集令,话匣子一开,声讨的阵势便陡然间大了起来! “成何体统!此等登徒浪子,万不能放他进入山门!” “门主!此乃并非我等逼迫啊!你且看看此人,他他德行有缺,难堪大任呐!” “门主!你年纪尚小,世间凶险,当须谨慎而行!” “门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雷秉烛任凭门主调遣!” 雷秉烛说完之后,便觉得周围猛然一阵安静,而后见一道道身影皆都看着他,不由得大怒道:“看老子作甚!” 众人一听,这才暗暗点头,示意雷秉烛能说出那番话且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去,而今看来,已然好转。 雷秉烛一听,不由得便脸上一黑,周正乐呵呵的看着众人,好不欢快。 繁星对于众人的话语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对周正说道:“原以为你之后去去了望春阁,怎么回事?” 周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繁星却是明白,此地并非是说话的地方。 故而朝着雷秉烛说道:“且将她二人关押在律事堂,至于怎么处理,等我想好了再说。” 蓝玉书一听,便知道要坏事,故此他也顾不得在多说,手中纸扇展开,便要遁身而去。不过周正岂能让他如愿?只见周正朝着地上一指,而后蓝玉书的双脚便被困在其中,一时间拖不开身去。 蓝玉书傻眼了,而后自顾自的喃喃说着:“这山下乃是非之地,还是牛首山安全!”便在他嘟囔着絮叨之际,雷秉烛却是拍了他一下,而后一道雷电之力顿时贯通蓝玉书周身,顷刻之间被封住了命门修为,已然在无脱逃之力。 芙蓉知道此刻形势不如人,倒是显得极为配合。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便是,繁星对于周正,竟是这般爱护! 但她哪里知道,这并非是繁星爱护周正,而是繁星对于蓝玉书的话,半个字都不信。且不说周正有没有那个胆子,即便有,她也有千百种手段让周正怎么找来的,便怎么送回去! 这并非是玩笑话,繁星对于这一点,有着极大的自信! 便在雷秉烛将二人带离之后,繁星便说道:“今日之事,容后再议!都是聪明人,我便也不多交代,该干嘛干嘛去!” 交代完之后,便不理会众人,带着周正便朝着剑锋而去。 青牛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的看着山涧的一些花花草草,至于他此刻心中想什么,那便不是周正能知晓的事情了。 繁星之所以没有理会青牛,便是她知道,在周正身旁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但当下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周正是不会瞒着她,故此也没有追问。 第127章 打算 小剑峰之上依旧是那副样子,并没有因为繁星的离去而显得衰败,亦没有因为繁星的回来而显得繁盛,人来或人走,对于它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周正也会想,天地自然,他们接受人们对于他的改造与破坏,不管人把他们弄成什么样子,貌似都不会有痛苦与烦恼。 可能痛苦与烦恼相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并不实际的东西。(此处不讨论风水地势) 青牛嘴角含着一朵小花,不知是蝴蝶迷蒙,还是青牛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蝴蝶落在青牛鼻尖缓缓停落,当真好一幅画面。 “虽说山中多昆羽鳞虫,但毕竟剑锋之上日日灵气滋养,日复一日,便是这些小东西开了灵智都不见得奇怪,为何偏偏今日却是丢了警惕?” 繁星说着,便问道周正:“你说这是为何呢?” 周正却是说道:“这牛我惹不起,还是莫要招惹他。只要他不乱来就好,即便是乱来,咱们也只能干瞪眼。” 繁星听闻此话,便不由的再度朝着青牛望去。 不过这一次青牛却是开口说道:“从山下到此处,你偷瞄老牛我一十八次,暗中用修为试探不下三十次有余,小丫头,可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会说话!牛妖!” 繁星忽然间说道。 青牛一听,仿佛在什么人嘴里听过一样,不由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让这小丫头冷静一下,她若是在试探我,便给她一些教训!” 周正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您可真高看我了。您二位若要斗法,还请自便。” 繁星见此,便拉着周正问道:“很厉害?”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他全力出手,你若让他出手,便也算修行有成了?”说着,便看向了青牛。 青牛哪里不知道周正的小心思,故而说道:“让老牛我指点她?想得美!”说着,便微微闭起了眼睛,而后不再理会二人。 但繁星岂是轻言放弃的人吗? 故此繁星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前辈,我且让我师姐来伺候你!”说着,便朝着远方打出了一道剑光,而后笑着说道:“前辈,我师姐可从未伺候过人呢。” 青牛一听,顿时便明白了,说道:“没伺候过人你叫她过来干甚!给老牛我添堵不成。” 繁星笑着说道:“师姐清冷,最受不得气。前辈您多担待。” 青牛见此,便说道:“不必如此,小丫头年纪不小,心眼倒是犹如莲蓬,也罢,你若是同周正对决一场,我老牛也不是吝啬之徒,指点一二也不是不可。” 繁星却是一愣,而后说道:“他?他不行!” 青牛看着周正说道:“她说你不行。” 周正同样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不行。” 青牛砸砸嘴,而后对着繁星问道:“你同他比试过吗?你见他出过全力吗?你知道他的修行功法吗?你知道他会那些法术吗?” 繁星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说道:“不知。” “就是这样!”青牛对繁星说道:“你同他关系不一般,却也对他一问三不知,证明什么?证明这小子藏拙!看得清的敌人不可怕,看得见却看不清的敌人,才最可怕!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繁星听着便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却是已然转到了周正的身上。 周正忙说道:“我真的打不过你!” 繁星眼睛一亮,而后便说:“那便是可以打喽!” 周正一脸郁郁,但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到山顶之后,依旧是那副样子,石桌石凳已然被清理干净,不过在其中却是坐着一道身影。 青牛不以为意,微微“切”了一声。 周正却是疑惑的看了看繁星,繁星解释道:“她叫鸳鸯,是天机门的人。不过她与望春阁有来往,想来能帮到你。”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坐定之后,便说道:“想来你有诸多疑惑,不过还是长话短说。” 繁星点点头。 周正便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说道:“那日你离去之后,我便启程,顺着方向朝望春阁而去。不过期间途经显圣峰” “之后便打算借芙蓉之手好将我带回望春阁,却是不知被鸳鸯阻拦,而后便到了此处。” 繁星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那么你如今的修为为何我却是看不透了?” 繁星之所以有此一问,便是因为她需要再次确定,周正是否便是鸳鸯所说的已然被天机屏蔽之人,要知道,这可并非是所有修士都能遇到的,可以说极少数。 而便是这些极少数的修士,往往最后的结果皆是神秘消失了去。 繁星自然不愿周正也落得那般下场,故此她不得不放在心上。 周正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功法的缘故。” 繁星见周正并不愿意多说,也便不再追问,故而说道:“我前几日回山之后,便一直忙乱,而今才稍微清闲下来,却是不曾想又被长老们堵了大殿,现而今想来,依旧有些” 周正同繁星聊了许多,但具体的事项却是并没有明说。鸳鸯如同空气一样被二人晾在一旁,并非她不想开口,而是那看起来眯着眼的青牛已然一道气流将她锁定了住,故此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青牛的动作,周正与繁星都不曾察觉。 但鸳鸯此刻有些顶不住了,额头已然不知不觉之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周正见此便不由的一顿,而后便问道:“鸳鸯姑娘,你可否将望春阁驻地告知于我?想来无功不受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便是。” 便在周正话音刚落之际,鸳鸯便觉得浑身一轻,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原本想要狠狠敲一笔的心思此刻已然尽数泯灭,尴尬一笑,而后便说道:“不过一处地方而已,告知于公子也无妨。” “不过,周公子你可有把握?” 鸳鸯说的把握,且不是周正能不能寻到,而是寻到之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件事情可以处理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只管告知于我,必然不会连累于你!”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望春阁,其东海之上一处名为迷雾海海域之中,其海域之中有一座岛屿,名为迷雾岛。秀才占据之后,便更名为望春岛。其宗门,便建在望春岛之内。” 第128章 请援 “不过” 鸳鸯说着,便停了下来,而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几人。 繁星见此便说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说道:“若非用秀才特制的玉符,且无法寻到。望春岛隐没于海域之中,若是冒然闯入,怕是会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周正问道:“若是让芙蓉用玉牌引路可否?” 鸳鸯摇头,而后说道:“秀才的法门很是诡异,那玉牌乃是取本人精血连同命魂之术而制。若是公子你拿了芙蓉的玉牌,怕是不用秀才出手,芙蓉便会即刻丢了性命。” 周正闻言眉头一皱,而后看着鸳鸯问道:“姑娘可有玉牌?” 鸳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同他只是利益牵扯,并非是他们中之人。不过,虽然没有芙蓉那等命牌,低一等的玉牌还是有的。” 说着,便只见她手中光华一闪,而后一块玉质的牌子便出现在鸳鸯的手中。 玉牌之上通体碧绿,其上雕刻着一个小铃铛,亦有几多符文,看上去却泛着一股子邪异,让人不是很舒服。 周正看了看,便问道:“这玉佩同芙蓉的有何不同之处?” 鸳鸯说道:“芙蓉的且能自行出入望春阁,在海域之中玉牌之内会有灵光指引。我这一块便作用小了很多,只有秀才传信的时候才有用。” 周正看了看繁星,繁星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子母传讯玉牌,不多见。” 鸳鸯收起玉牌,而后便又说道:“此次行事,你们怕是早已经暴露。那秀才的画舫可在妹妹手中?” 繁星一听,愣了半晌,而后才说道:“那画舫是吉天福的??”而后仿佛一时间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好!牛二河他们” 周正却是按下了繁星,思量了一会便说道:“如此说来,那么我同繁星这一路之上的动作怕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说着,周正便笑了两声,而后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见繁星焦急,周正便道:“既然是吉天福知道,那么想来大牛哥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若是此刻吉天福派人对大牛哥他们出手,反而落了一个下乘。” 繁星不解,即便是鸳鸯亦有些不明所以。 周正见此便说道:“既然他能将我等的行踪查探的一清二楚,那么姜离的行踪他岂能不亲自追寻?想来那日姜离假死脱身怕也是吉天福的主意!那时候吉天福并未对师父他动手,想来此人心中必然是心高气傲,不屑做这等事。而他之所以” “之所以如此,便是想看看我会有如何的反应!” 鸳鸯想了想,有些明了,而后暗暗点点头,说道:“公子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秀才此人颇为倨傲,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一出戏,他且是演给姜离看的。” 繁星道:“怎么个演法?” 鸳鸯说道:“这便是男人之间的花花肚肠了。我且是觉得,秀才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见周正与繁星都看着她,鸳鸯也不犹豫,直接说道:“便是秀才想问问,他究竟哪里比不上一个山野村夫!” 繁星听着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周正抢了他的心上人?” 鸳鸯说道:“不只是心上人那么简单!周公子,你可知道,姜离究竟是何人?”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问道:“你知道吗?” 鸳鸯却是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既然她没有说,那么我便不能说!公子打算何日启程?” 周正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而接下来,他却是同繁星说道:“你要走吗?”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你来山门之后我便想走了。” “那门中事物都不管了?” 繁星白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此刻我当门主就是个吉祥物!不能没有,但是也不能真有!想来他们也不服我,虽说面上臣服,但是心中还不知道如何算计我呢。” “且先晾他们把个月再说!” 周正见繁星如此,便说道:“我想先去一趟四间,见一见师父。” 繁星看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你师父临走前,传信于我。” “说收到老友传信,会面去了。” 周正一听,便知道这一句话中的意思,很显然,不想见你! 他一个千万年的魔头残魂,还有什么好友?不过也别说,若是真的有 想到此处,周转不由的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便说道: “既然师父不在,那便动身前往雾霭山。却是不知幽溟是否依旧在山中。” “在固然好,不在也无碍。”繁星说着。 不过青牛却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一双破妄之眼,什么迷雾能困得住他?莫不是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再说那个幽溟又是何方人士?” 不过这一次周正着实没有什么算计,青牛却是猜了一个大错特错。 而周正之所以前往雾霭山一行,且是因为幽溟同望春阁之间亦是有些嫌隙。 故此便想着携同幽溟一同前往。 而幽溟赠与他救命的叶子,却是已然早在显圣峰之内被风吹的不知去了何处,当下也便没有了通过叶子联系幽溟的办法。 不过虽说要即刻出发,周正可以,但繁星却是不行。 对于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突然掉在她身上,繁星一时间还没有做好放在肩上的准备。 不过,该交代吩咐的还是得说一声。有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可以稍微示弱,主动退让,以此来让双方之间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繁星朝周正说了两句之后,便御剑遁走,向着破剑峰而去,那且是破剑仙门的大殿所在。 周正缓缓起身,而后朝着四周看了出去,一座座山峰之上毫不意外的都朝着小剑峰在观望着。浩然峰的暮立雪,悬壶峰的常念这一次却是不在。 但便在繁星离去之后,三峰清月峰的白清若,繁星的大师姐却是已然行至小剑峰上空,而后缓缓落下。 第129章 事实 白清若一身素衣,很是清冷。 落在地面之后,便盯着周正说道:“我不管你用何种手段诓骗于我师妹,但你记住,若有朝一日你阻碍了师妹的道途,莫怪师姐不讲情面!” 周正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但却并不曾见礼,也不曾搭话。 对于白清若这个人,周正且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 白清若却是一反往日之间的常态,见周正对于她很是敷衍,故而便出言凛冽了些,便又说道:“繁星师妹自幼山中长大,不曾多见世间险恶。吾同你说项一二,为何如此敷衍之态!” 周正心中一阵哀叹:“这娘们着实难以应付!” 不过还是忙拱手说道:“周正记下了。” 白清若见状,便继续说道:“你虽不知入了谁的门下,但是那日魔焰滔天,且是洗不清,斩不断的祸根!”说着她顿了一下,而后与其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周师弟,若你当真为了繁星师妹,还是早些断了这孽缘!” “师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若有朝一日天下修士共起而讨伐于你,我那师妹怕是当真会因你而丢了性命!” 白清若这一番话,可谓是说的重了! 且不说她说着是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便是真个发生了,谁讨伐谁都还是两说。 不过周正是听话的人吗? 他是一个听话的,不过他只听少数几个人的话,但白清若偏偏不在这几人之中。 故此周正便说道:“白师姐,你担忧繁星的道途且没有错误。我只想问师姐一个问题,若师姐能告知明白,周正绝不再阻碍繁星的道途!”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你且说来听。” 周正笑了笑,指了指白清若的胸口,且不等她恼怒,便问道:“师姐心中可曾有过心爱之人?” 白清若脸色一寒,而后说道:“七情六欲,乃修士之大忌!不曾有过!若有,吾必斩之!” 周正却是摇头说道:“非也,非也!” “师姐,我也不同你论道。不过这个问题不妨且先放置些时日,时机到时,或许师姐另有答案。” 白清若却是有些气急,他周正一个刚刚步入修行之路的人,竟然想要同她论道? 故此她便索性在周正身旁坐了下去,而后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周正,说道:“当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好!既然你想同我论道,那便与你辨个清楚明白,不过,若是你怕因此而伤了道基,便当我不曾说过!” 周正:“???” 心中嚎叫道:“大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青牛眼皮子抖了抖,而后心中暗暗说道:“周正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这拱火的路子倒是被他研究了一个透彻!你不同人家论道?这不是挑衅嘛” 白清若见周正不曾搭话,便也不管他,接着便说道:“七情六欲,乃修士之阻碍。世间因果皆由人心而起,贪嗔痴,爱憎恨,欲念当头,神仙难救,这诸多因果加诸于身,于修行无益,于道途无益,便如同你。” “你虽一直自嘲,称之为山野之人,但行事果决,性格刚烈。但若一直如此,修为渐深之后便会越发的刚愎自用!修为越高,便越是无人管束,若不清心寡欲,如何能避得开修行之路中的魔障!” 周正对于此,频频点头,极为赞同。 见白清若说完之后,他便赶忙递过了一杯茶去,而后且不等白清若拒绝,便说道:“师姐,你知道的,我我是魔修啊!” 青牛一听,顿时鼻子之间喷出了两道热气。 鸳鸯在一旁马上便捂住了嘴,以免让自己失了仪态。 白清若固然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周正这一句魔修,便将她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句句的废话。 整个修行界传下来的,对于魔修的认知,便是肆意癫狂,随心而为! 若是周正按照白清若的道去修炼,那便是所谓的舍本逐末了。 白清若一听周正这话,便猛然间皱起了眉头,但此刻她却是不能弱了气势! 故而便又说道:“魔修又如何?仙修又如何?终归是要过天谴的!须知魔修步入天魔之境,从无十指之数!” 周正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师姐,并非我不愿与你论道,而是我怕伤了你的道基” 白清若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道:“道,且是越论越清楚,若是你能伤了我,便也只是我道基不稳,与你无关!” 便在此时,一道流光而至,落下身来,不是繁星又是何人? 繁星见此,便朝周正问道:“这是作甚?”而后看着白清若说道:“师姐?” 白清若且将周正的心思堵死,不想让此事就此糊弄过去,便忙开口说道:“他要同我论道!” 白清荣本以为繁星对于此并不会成为阻碍,哪知道繁星当即便朝着周正呵斥道:“你疯啦!我师姐惹你不痛快了?!你若敢伤了师姐,罚你给本姑娘当一个月的厨子!” 而后繁星不等白清若争辩,便朝着白清若道:“师姐,他满肚子都是歪理邪说,可莫要同他论道!” 白清若这时才明白,看了看繁星,而后又看了看周正,指了指自己看着繁星问道:“师妹你觉得我论不过他?” 繁星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不得不点点头说道:“师姐,他的道同我们的道可不一样的。” 白清若一听,有些难以置信,但同时却更加想要知道,繁星所说的不同,且是不同在何处! 繁星此刻也有些懊悔,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师姐原本就是个修行之上的疯子!而今听了她如此说,必然要问一个清楚明白,否则 周正见繁星有些忐忑,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繁星看了看白清若,而后便说道:“师姐对于修行之事极为痴迷,我又这般说,看来师姐已然盯上你了。唉!周公子,自求多福。” 周正一听,而后一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忙说道:“师姐!白师姐!周正愿意改邪归正,断七情,斩六欲,绝不姑息。师姐你说的是对的!是周正道心浅薄,已然铸成大错,幸而” 白清若听着周正一百八十度调转口风,却是忽然之间笑了。 周正见过白清若两次,这一次是第二次,但见她笑,却是第一次。 白清若的笑容便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让人不由得沉醉。 只听白清若淡淡的说道:“果然同繁星说的一般无二!周师弟!你可否同我说一说,你的道,是何种的道呢?” 第130章 逃跑 被人盯上,有很多种可能会发生,此类情况,因人而异。 若是陌生,互相不认识的,那便可能会遇到尾随,他 会暗中重点注意,细致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单相思不在此列,热恋中不在此列),更胜一步,或许会每日作一些随笔记录,以此来全面了解目标。 若是熟人,那便省去了隐匿的步骤,他会光明正大的有各种借口和理由,陪着你身旁,而后肆无忌惮的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直到你崩溃坦白 所以,周正固然口风转变的极快,但是已然收不回去了! 其实他可以收回去,不过动用神通的后果,周正是极为清楚的。 看似强大,实则鸡肋的一种本事。 见白清若这般说项,周正只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无道非有道,有道亦无道,道道说玄妙,众妙为玄道。” “师姐,此乃玄道之总纲,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是否能参悟,便看师姐的机缘了。” 白清若喃喃一声:“玄道?何为玄道?” 周正呆了呆,而后挠了挠脑袋,便说道:“我也想知道” 但白清若却是一时间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只听她碎碎念叨着:“玄,悠远也。黑而有赤色为玄,虚而不实为玄,诡异莫测为玄” 白清若想到此处,忽然一愣,而后便朝着周正怒道:“好一个歪理邪说,而今算是见到了!师弟好生机巧,但虚言搓凑,凭空捏造且非正道!若非我通识典籍,博闻强记,今日若是换个人怕是被你骗的晕头转向且不自知。想来,你莫不是用这种法子骗的我家师妹?!” “” 周正沉默了下来,他竟然发觉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被白清若相信了。在一个对于你有着极大偏见的人面前,一切的言语与行为在她眼中都带有极大的主观意识,简单的说,便是打标签! 故此,周正看着白清若,说了一句:“莫不是,师姐也想体会一番被骗的滋味?这可使不得啊!” 既然说不过,那便耍无赖。 这种应对的方式可不是周正的二叔教给他的! 白清若脸色一红,且不是羞涩,而是羞愤恼怒! 不过,即便是这种不算太露骨的话,此刻间却是恰恰符合当下的情况。 白清若死死的瞪着周正,周正也不遑多让的瞪着白清若,且不知道白清若是不是被周正气昏了头,只听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且来试试!” 百炼钢! 看来如今确实难以搪塞过去了! 周正见此,便朝着繁星看了过去,而后焦急的说道:“繁星,你怎么了!”说着便朝着繁星而去,拉起繁星便要溃败逃窜而去! 不过只在周正挪动之际,一道白练已然从白清若身后飞出,而后遇风而长,三两呼吸之间,整个小剑峰之上都被白练围了起来。 山峰之上,本就风大,故此一阵阵声响牵动四方,一道道神念便朝着小剑峰而来。 门中众修士,有一定修为的一般不会如此,但而今情况却是不同,毕竟繁星此时的身份已然转变,这也无形之中得到了很多“保护”与“关注”。 面对突然出手的白清若,繁星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转头看着周正,只见他双目有些呆滞,神情颇为无奈。 故此便没好气的说道:“这就落荒而逃了?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周正哪里还管的了什么性子! 对着繁星说道:“她是你娘家人,伤了痛了总之是不好。但论道岂是随便说说的?一个不慎,便会击溃其道心,到时候我还怎么在门内作威作福?”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作威作福是什么意思? 但当下并非计较这些时候,故此繁星说道:“不如想一个折中的法子。” 白清若听闻,便也点头说道:“如此也可。此人太过虚伪,没一句实话,男儿本应堂堂正正,却如此作态!” 周正苦笑着看着白清若,说道:“师姐,论道论道,不如睡觉!都非闲暇人,何作庄周客!” 白清若已然对于周正的说辞有了些许了解,有些话随便听听便好,有些话却是不能听的好。故此便说道:“若是人人同你这般想,那便不会有如今的王朝,有林立的仙门,一梦万古,又有何用。” 周正却是揉着脑袋,说道:“天地自然而成,此乃共识。我有些许疑惑,还请师姐言明一二。” “我时常于牛家村见鸡鸭鱼狗,但一日见鸡生蛋,而后蛋中生鸡,着实令师弟费解,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师姐可能解惑?” 周正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深奥。 这是一个关于生命起源和演化的哲学问题,也是许多修炼者在探索天地奥秘时常常会遇到的困惑。 繁星微微一闪美目,在她的认知中,周正这个问题便是比之于无赖更为无赖的问题。 鸳鸯却是已然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清若嘴角微微勾起,声音稍平缓了些便说道:“此乃反论。不过却非不可言明。天地万物各有其异,但终归于始祖。先有祖,继而有后,后生子,子生孙此乃人族繁衍之道。但世间生灵繁衍,皆由此而行。师弟可曾想过,孕育鸡的可能并非是鸡?而鸡孕育的,亦可能出现其他的物种。” “故此,可以说现而今的鸡并非是上古年间的鸡,是长久演变之中而来。这便可以说明,蛋先于鸡。若是单指现而今的鸡,便是鸡先于蛋。” 随着白清若的话音落下,几人的神情便浮现在周正的眼底,鸳鸯带着豁然,繁星显得很是自然,青牛却是早已然闭上了眼,轻微的鼾声不知响了多久。 周正点了点头,不禁赞叹道:“师姐博古通今,令周正佩服!” “既然师姐已然知晓其中之奥妙,为何偏偏却是想不通这其中的本质呢?”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愿闻其详。” 不过,从白清若淡然的态度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以为意之态,却是无形之中仿佛在告诉周正,此事件断然再没有其他的说法! 第131章 化物 白练哗啦啦作响,整个山头之上一时间显得颇为沉寂。 周正并没有施施然的开口,其实对于白清若这般对于求知的劲头,在心中已然有了一阵阵的佩服。 虽说万事万物不可深究,思细极恐,但若是浑浑噩噩,茫然无知,便也不用去追求那种至高之境。 子非鱼,其中各有所乐,各有所求,心境不同,追求便也不同。 周正看了白清若一眼,而后又看了看芙蓉,看了看繁星之后,便说道: “鸡生蛋,蛋生鸡这一反论,当我将其说与诸位听时,诸位的反应我已然看在心底。但却是无一人且来质疑这一问题之中的问题。” “天之所以为天,以覆万物也;地之所以为地,以载万物也;人之所以为人,以处万物也。” “故此为万物生灵之意。” “天下地上,万灵生灭,周而复始,循序往来,此乃宇宙变化之道理。虽说我问的是鸡与蛋的关系,但若是抛开鸡和蛋,便是所谓的生命与起源的问题。我这番说项,师姐可能听得明白?” 白清若脸色一僵,而后喃喃的说道:“生命与起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说道:“朔本还原,寻求真理,这是人们无论在上古,还是现如今都一直追求的谜题。人们追求长生,修士追求永存,但其中最为关键的,也不可忽略的便是因果之道。而先有鸡,或是先有蛋,此类循环因果问题,其答案无一不是徒劳。” “人之主观限制了其能看到的程度,或高或低,各有不一。” 周正说着,见不知是白清若,便是繁星与之芙蓉也竟皆皱起了眉头。 繁星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出声问道:“你是说,不管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二者之前或之后都存在因果,若是执迷于二者之间,便会陷入因果循环之道!便如同修士窃取天地之力以加自身,是天地成就了修士,还是修士创造了天地” 繁星说着说着,便从豁然开朗的神色渐渐变得更加迷茫了起来,因为她发现,无论如何去想,始终会回到问题的原点,而所想要追求的,便如同近在眼前而不可见一般,让人有一股神思枯竭之感。 而后其体内的气息忽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之中刹那间丢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波动了起来! 周正见状,赶忙探出手掌,而后调理这繁星体内的气息,稍许之后待繁星渐渐平复,才收回了手掌。 看着繁星有些衰败的气息,周正便说道:“莫要深究!” 而后看着众人便说道:“这便是关于道的另一种阐释。道,原本便意指道路。我不清楚第一个修士是如何出现的,但修士出现之后,便令道这一说,显得更为的莫测玄奥。” 白清若总归是悟性高一些,她说道:“若是你会如何解释此问?” 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朝着远处的花朵一指,而后便说道:“生者前于我生,死者后于我死;若是我说,这鸡与蛋乃是我同时造的,你又如何辩驳!” 白清若听到如此荒唐的解释,原本以为有一番高论,不曾想周正却是如此儿戏,戏耍于她。但且不等她发怒,却是见道远处的一朵小花一时间从根茎之上掉落了下来,淡淡的青色雾气突然出现在那花朵周围,须臾之间,却是听得几声“咯咯”的声音传来。 待青雾散去之后,一只雏鸡正在茫然的看着周围,不过便在它看见周正的那一刻,却是“咯咯”叫了两声,而后却是口吐人言说道:“快把老子变回去!” 而后且不等周正说什么,便煽动着翅膀,半跑半飞来到周正身前,没有丝毫畏惧的便朝着周正啄了下去。 一边啄,一边骂道:“再过几天便是天中之日,老子于此山苦修一千二百年,如今功德圆满,即将化形于仙身,却被你小子出手截胡?!气煞我也!” “天中之日,苍龙七宿飞升于正南中央,此位于我身相互对引,若借飞龙在天之气,必然得证大道!你敢坏我机缘,吾同汝不死不休!” 一阵阵金铁轰击之声从周正的脚面之上传来,周正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之上的冷汗,心道今日来此,一时忘了推算日子,想不到且是一个霉星盖顶的运势。 白清若却是已然看的目瞪口呆了,她从未曾想到过,周正得到的是这般如此逆天的机缘! 鸳鸯却是早已然忍不住的惊呼了起来:“造造化之术?这等道法竟然存在?!” 白清若听着鸳鸯的惊呼之声,脸色不由的苍白了几分,微微颤抖了几多之后,突然间便觉得神魂之内仿若受到了什么重创,当即便头脑一昏,缓缓朝着一旁倒去。 繁星见此赶忙闪身过去,将白清若搂在身旁,那白练一时间没有了操控之人,渐渐缩小之后,自行回到了白清若的身上。 周正见到事情发展至如此,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而后朝着依旧在泄愤的花鸡说道:“别啄了!不过当了不到半刻钟的鸡,便与真鸡没有丝毫差别了”而后又打量了一番花鸡身上的羽毛,还别说,有那么一股子不伦不类的感觉。 花鸡一听,更加气恼,直直扑腾其翅膀飞起,而后朝着周正当面攻击而来。 周正自知理亏,便慌忙躲闪。 但周正此刻并非不想出手将此鸡驯服,而是他没有估量清楚自己的能耐,便在将花朵强行变化成鸡的时候,他浑身滔滔不绝的修为已然尽数被抽空了去,这还不说神魂之内传来的阵阵晕厥之感,若非他体质特殊,功法高深,若是一个不慎,此刻怕是已然被抽空成一具枯壳! “你本是草木之精,即便化成仙胎,也脱不去草木之身!而今我将你化成血肉之躯,若是修行得当,妖族当有你一尊位!我好心受你造化,你却不知感恩,反而记恨与我!!!” “唉!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当草木之仙,那便等我恢复之后将你变回去可好?” 花鸡一听,细细算计了一番之后,便停下身子,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既然如此,你便好人做到底,让我退去妖胎,化成人身可好?” 周正一听,连忙摆手,说道:“您真抬举我!” 但是随后花鸡还本想说什么的时候,那自身的妖身此刻却是突然化为一道流光归于他的身体之内,一阵白光闪烁之后,才缓缓消失了去。 而便在白光消失之后,花鸡却是从一脸茫然道而后的喜不自胜,期间转变之大,令人一时间难以转换过来,不过花鸡却是不再追击周正,而是朝着周正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谢前辈再造之恩!山涂永世不忘!” 第132章 卫道 每一个一帆风顺的表象,都隐藏着一个坎坷不平的内里。 机缘,造化,这种东西可不是凭白授予的,也并非是可以随意承接的! 而关于命理之运势,亦可信其有,或信其无,泛泛之言,且无论证凭据,不过当时迷惘,事后清明罢了。 能活个千把万年的,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莫要信山涂此刻说的好听,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故,且还待两说。 周正且是无意之举吗? 便是如此。 若是说周正精与算计,那可是万万看走了眼,一路行来,都是见招拆招而已,还谈不上什么算计。 事情并非是出起初便既定好的,周正并非没有那种刻意算计的章程,不同于吉天福,步步皆在谋划,步步皆在算计。 若用此刻两方形势做对比,周正怕是没有丝毫能如愿的迹象。 但凡事都需要去迈出那一步,走着走着,变数便油然而生。 那种一眼看到尽头的事情,且是个人的主观臆测,这种未曾发生的事情便给予定论的人,是好是坏,各有见解。但周正,他不会自作聪明,知难而退。 以往在高曲被叫“傻儿周”的时候,他亦是如此。 山涂,且是花鸡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至于为何这样叫,山涂且是交代道:自山中而生,冠以山姓;山石难养,故生于泥,涂,泥也。泥虽落跟,无水难活,故而求水,是为涂也。 周正听了一个云山雾罩,这种皆为详细的名字解析怕是大多数人都不回去深究思虑! 不过而后周正又想到山涂千百年来无所事事,可能大多数的光阴,都被他消磨在了这个名字上! 不由感叹道:“闲中出人才呐。” 白清若已然被繁星遣送了回去,不过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又是四五道身影,周正运目而去,且是一个个气急败坏的俊秀青年。 心中暗道不妙,他虽不怕这些人,但是他怕这些人所带来的的麻烦。 周正且不是什么愤青,白清若一出事,这些“卫道者”们便抛下了往日彼此之间的嫌隙,怕是要为白清若讨一个说法! 很简洁,很明了,很闲的蛋疼的一件事情。 但对于这些人,那可是一个极为有用的噱头! 风来且转八百回,犹看零落铺新尘!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故事事看脸色! 非是打不过,是为不惹祸,福祸虽无门,还待人来做! 故而周正心头火起,淡然坐于石凳之上,看着前方嗖嗖而来的几人,添柴烹茶,同鸳鸯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不过当下的场面可谓是相当“火热”! 这种情况只会造成一种假象,那便是周正这个人,相当符合一些词汇,比如:“登徒浪子”、“卑鄙下流”、“道貌岸然”、“厚颜无耻” 当然,对于这种周正刻意营造的形象我们姑且不做论断。 至于周正为何要如此行事,一众人当下也是一头雾水。 而周正同鸳鸯讨论的“火热”的话题,便是这么一个话题。 若是一男子对一女子动心,或霸或狂,或衰或懦,总归是无法保持平常心的。若是一男子对一女子毫不动心,却也不厌烦,那便相处的颇为自然了。 不过,男女之间,便只有那么一些事情,多说无益。 “周公子,你这样热切,可是想要来拨撩奴家吗?” 鸳鸯一副春风满面之色,却也时不时的转头看看繁星,其中之意味,只为个人道也。 繁星对于此见怪不怪,甚至对于鸳鸯此刻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鸳鸯且是不知,这等游戏,是他二人时常拿来耍的,至于结果 若是此刻的对象换成繁星,说不得又是一番戏耍,而今成了芙蓉,且是不知在扮演着何种的角色。 周正摆摆手,而后说道:“姑娘切莫误会!” “而今祸事将至,姑娘可想耍他一耍?” 鸳鸯一时间觉得新奇,故而问道:“怎一个耍?” 第133章 岂敢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 鸳鸯一时间听得周正吩咐,只觉得眼前之人若非脑子不灵光,断然想不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理由。 “周公子,你确定要我这样同他们说项?” 周正眼看着道道流光即将落于山头,且是点了点头,道:“必是如此。” 鸳鸯见周正如此确定,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鸳鸯为何这般配合,二人一时间心照不宣。 其实便在繁星同与鸳鸯一道出现的时候,周正已然在心间有了些许的眉目。对于这个陌生的朋友,他是报之以好感的。 繁星虽没有多说关于鸳鸯的事情,但是从繁星对于鸳鸯的态度来看,此人是敌非友。 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可以随便说,决定却是不能随便下。 周正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试探一番。不知不觉之间,他行事已然开始有了章程理法,对于识人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绿草匍匐,劲风落地。 五道身影刚刚立在小剑锋之上,繁星便冷着脸说道:“尔等且是那一峰的弟子,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面子里子,这些仙门之中的正派还是极为讲究的。 但修行之人最不看重的也偏偏是这般礼法。 领头的一人微微上前一步,而后便朝着繁星拱手说道:“七峰孙荣,拜见门主。” “事出有因,还望门主莫要怪罪我等。若是此番举动冲撞了门主,我等自会前往律事堂领罚!” 繁星淡淡的看了孙荣一眼,而后又一一打量着其余四人,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孙业峰主的好大孙,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事关师姐,我自不会偏袒于谁,不过事后,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孙荣眼神露出一丝意外,显然繁星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对于周正去刻意维护。不由心中暗暗点头,而后便说道:“孙荣晓得了。多谢门主。” 繁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而后便看着其余四人说道:“白清河,你怎不照看师姐?好歹师姐也是你的姐姐” 白清河显然不想听繁星说教,故而打断,说道:“姐姐自有人照料,我来且是看一番,能伤到我姐姐之人,是何模样!” 繁星并没有因为白清河的打断而生气,直接说道:“孙荣爱慕师姐,门中人尽皆知,清河乃是师姐胞弟,来此亦有道理。但是丘凉、张旭冰、史今你三人前来,有何缘故?” 史今听繁星问话,便忙拱手说道:“史今见过门主。” “我入门中修行,已有近百年之数,而今修为停滞不前,桎梏久久难以突破。今儿听闻大师姐同周正师弟论道,顿时心有所感,故而前来,便是也想同周正师弟论上一论,还请门主成全。”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见张旭冰上前拱手行礼之后说道:“清若师姐于我修行之上有过指点,而今她出了事故,我却是不能不闻不问,故而来此,为师姐讨一个说法。” 听到张旭冰有此一说,繁星不由得高看他一眼,知恩图报,乃有德之士。 微微点点头之后,便看向了丘凉。 丘凉见此,便也行了礼,而后说道:“丘某不才,于修道之上有一二见解,故此想同师弟请教一二。”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自己能解决吗?” 周正听繁星如此说,便知道繁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插手,当然,这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周正解决不了,那繁星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周正看了看几人,便起身拱手朝着众人见礼。 白清河冷哼一声,而后便当头说道:“便是你害我姐姐?!” 周正朝着白清河问道:“你会害门主吗?” 白清河说道:“无稽之谈。” 周正也同样点点头说道:“便是无稽之谈!” 白清河还待说些什么,孙荣便拉住他说道:“清河,你已然败了。” 白清河一愣,而后盯着周正怒道:“不曾斗过,何以言败!” 孙荣拉着他,说道:“莫要上头!你上去便问他是否害了清若,他却反问于你,便如同你所说的,你既然不会害门主,那他所说的便是不会害你姐姐。” 白清河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曲折,但他也并非愚蠢,故此一时想通之后便更加恼怒! 孙荣却是没有想到,周正一上来便斩掉了己方一员大将,心道:“好玲珑的心思!” 但孙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朝着周正说道:“清河年幼,修行时日尚且短暂,但护姐心切之心乃是美德孝顺,若是言语之间冒犯了周师弟,师弟可万万不要记恨于清河。” 周正一听孙荣之言,便知道此人口蜜腹剑,断然非好相于之人。 细细打量一番,孙荣当得起一声美郎君的称呼。 若是他不说话,那种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势便已然能迷倒一大片颜控少女,说的过分一些,便是上了年纪的一些个妇人,怕是也难以不深陷其中! 但他一开口,形象便在周正的眼中一落千丈。 这一句话夹枪带棒,断然不是什么正经人能说出来的。 周正刚忙回礼说道:“原来是孙师兄当面,师弟见礼。”而后却是不再看孙荣,朝着白清河便说道:“清河你可误会我了!我同孙师兄一样,对于师姐之情一般无二,断然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另眼相看!我观你气色出显,莫不是即将步入天人之境?” 周正说着,却是丝毫不理会已然黑下了脸来的孙荣,只是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玉瓶,而后朝着白清河说道:“既然是清若的胞弟,那便是自家兄弟,弟弟你且收好,此乃天道之中一丝伟力,修行之时放在身旁,可事半功倍!那我便早日恭贺弟弟跃步而上,探究天人之境了!” 白清河一把接过,从玉瓶之中传来的阵阵天道之感且是不会作假,但此刻他已然有些茫然了,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今却是不好在刻意刁难于周正了。 孙荣在一旁心中恨得咬牙,并非是因为周正的作为,而是因为周正对于白清若的那种亲昵!要知道,他一般可是断然不敢清若清若这般叫的! 而今周正却是叫的那般自然,那般的随意,他心中之女神,岂能如此这般任由他人亵渎!周正贼子岂敢如此?! 孙荣手掌微微发抖,而后朝着丘凉看了一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繁星自是觉得好笑,但是亦有些微微的生气! 周正寻她师姐来作法,必然是要激怒孙荣,但此等手段,有些过于激进了。 丘凉见孙荣示意,便暗暗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周正便说道:“师姐乃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其实你这等家雀可觊觎的!师姐清玉高洁,你莫不是用些等污言秽语说于师姐来听?!” 周正却是看了丘凉一眼,而后便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丘凉见此,便当即心中一怒,故而便说道:“如此目中无人,也配同师姐论道?!” 周正依旧没有理会,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出来。 场面一时间微微有些沉闷,此时鸳鸯却是轻轻一笑,而后便朝着丘凉说道:“丘道友,周公子可是我们望春阁的贵客,想来道友游历红尘,免不了想要吃些酒水,如今若是恶了我望春贵客,怕是丘道友步履维艰呐!” 丘凉一听,顿时心中便更为恼火,但同样也阵阵惊惧! 鸳鸯越是说的云淡风轻,那么便意味着此种关系之厉害! 他虽然被叫来出阵,但是他可不想莫名的被一个势力惦记上! 但如今他也不能当墙头草,今日要不拿出点真本事,日后他在这破剑仙门之中,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故而他便不在刻意攀诬,朝着周正继续说道:“周正师弟!丘某不才,想问师弟,猿山之上有一猿猴,面上平平,身后扁扁,喜吃鱼,都知道吃鱼补脑,但此猿猴日食千百却灵智不开,空有一副架子,不惧不怕。而后又一修士见其独特,故而养之。每日喂养灵丹妙药,而后时过二三十载,耗费颇多,修士见其资质如此,便不在喂养。” “哪知那猿猴在多年之中已然被养成了刁奴!若无丹药,便嚎嚎狂吠,行事疯癫,更是上了修士的心爱之作。修士一怒而起,拔剑斩之!” “却不知,那猿猴生前愚昧,死后却是开了灵智,但却心生怨恨,化为鬼厉,将修士杀之于山中。” “丘某想问的便是,善行非有善报呼?” 周正听完之后,当即便道:“论善恶之道,且实为论心之道。人有心,兽无心,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天道之公正,无外于两者,一曰念,二曰行。” “猴无心,故而有行无念,无念之行,何来善恶?” “人有心,故而有念有行,因念杀之,何谈善恶?” “既论善恶,便须知何为善,何为恶。心地仁爱,品质醇厚为善。善,吉也。” “恶,过也。有心而恶谓之恶,无心而恶谓之过。” “故,修士因养猿猴非善念,而其私欲也,不成而弃之,乃修士之过也,何来善行之说。既非善行,何故得善报呼!” 丘凉听闻周正此言,心中不由一顿,但他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件善行之举在周正的三两言语之间却是变成了私欲报应,当即便反驳说道:“修士于猿猴有养育之恩,此乃大善之举,落得如此下场,便是猿猴开的灵智而本心向恶!正如人无伤虎意,虎有噬人心!” 周正却是听闻此言微微闭目,说道:“人有善恶,而兽无善恶。丘兄可还有何问?若是没有,且听听我这一言。” “说有两人,一为小人,一为君子。” “小人不过隔夜仇,君子十年不觉晚。便说在魑离国有这二人,国家危难之际,社稷崩坏之时,二人同朝为官。” “小人自觉国家飘摇,难以为继,便准备暗中私通敌国,以保全家小。君子殚精竭虑,誓为亡国之魂,宁死绝不投敌!” “二日,敌军入城,小人因有功,全家得以保全。君子因其心中之念,全家老小惨死于敌军刀下。” 丘凉听到此处便说道:“你是想问我,大义与小义之别?” 周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且听我说完!” “第二年秋,新国立,将小人因事定论,言其心中有大义,是为君子之道。君子却被史书记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忠,祸及家族,乃小人之行。” “敢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丘凉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说道:“那君子显然乃是大义之举,社稷存亡之际,亦不忘此生之志向,君子便是君子,断然不可同史书所记载” 周正捂着额头,说道:“我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孙荣:“” 众人:“” 丘凉:“” 鸳鸯:“哈哈哈” 鸳鸯是在是忍不住了,故而掩面笑出声来。 丘凉却是陡然间那脸皮便似被火烧起来了一样,而后双目喷火,死死盯着周正说道:“周正贼子,尔戏耍于我?” 周正朝着众人看了看,说道:“你我便是魑离国之臣,而今我为小人,丘兄为君子乎?” “其言而明其意,看来丘兄这书,还得再读两年。既然丘兄心中有大义,这道之玄奥,看来丘兄一时间难以想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为何又要前来同我说道?” 鸳鸯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该上场了。 而后起身微微一佛,说道:“丘道友,敢问您是那猿猴,还是那君子呀?” 说完,且不去看已然怒火攻心的丘凉。 却是只见丘凉忽而抬手捂住胸口,而后“噗”一道淤血喷出,双眼一黑,便朝着地下倒了去。 第134章 小三 丘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声巨响,这不禁让周正心中颇为意外。 人倒了,好歹过去扶一下! 但前来的几人,并没有丝毫想要将丘凉扶起来的意思。 孙荣黑着脸说道:“这丘凉,平日里说的天花乱坠,不曾想却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鸳鸯见此,本就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似这等自大之人,即便向他示好,他在心中也会觉得本该如此! “哼!既然你如此心性,那本姑娘便好好来教一教你!” 鸳鸯心中如此想到,而后便按照周正交代她的吩咐,对着孙荣说道:“孙公子,你也莫要气恼,我们望春的贵人,岂是他能前来卖弄的!” “我们周公子之前有过交代,若是孙公子为了清若小姐而来,那便,开个价!” 孙荣一听,有些不解,冷冷的问道:“开什么价!他伤了清若,以为出些钱财便能将此事揭过?!哼!我孙荣,最不缺的,便是钱财!” 鸳鸯却是朝着孙荣说道:“不是不是!” “想是孙公子误会了。”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您开个价,能离开清若小姐的价。无论什么价,我们公子都接着。” 孙荣一听,顿时只觉一股心火便朝着神魂蹿了起来,顿时怒喝道:“好胆!” 鸳鸯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孙荣的暴怒,继续说道:“我家公子与清若姑娘一见钟情,即便是繁星姑娘,也是默许了的。孙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间多的是美人儿,我已然打听过了,清若姑娘并不中意于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公子,该放手时便放手,再说,我们公子必然亏不了你的!” 且不说孙荣如何态度。 便是繁星听了,都在心中暗暗说道:“乖乖,你玩这么大?” 玩的大不大,这可不是周正说了算,而是对于孙荣看待此事的态度! 但即便一个人脾气再好,对于周正这等做派,必然在心中极为不舒服。人心若是不舒服,必然会寻找一个好让自己舒服起来的动机。 以文乱法,以武犯禁这些说的便是其自身有本事的人对于国朝所带来的危害,更何况是如同孙荣这一类的修士! 些许的规矩与条例,在他们眼中无异于是一种极端可笑的表面功夫,一拳打出,便能知晓结果的事情,又何必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把自己困在其中呢? 虽说暴力可以快速的结束事情,但却永远也无法解决事情,更何况,孙荣在破剑仙门,并非是一家独大的。 故此他在各种顾忌之下,倒也没有冒然出手。 这便让周正有些微微的无奈。 被他羞辱到这种程度,孙荣也只能无能狂喝,当真不是对手! 鸳鸯见孙荣一时间不说话,便继续问道:“孙公子是要先考虑一番吗?” “莫怪鸳鸯多嘴,我家公子来历不凡,孙公子若是应了此事,机缘造化且不过我家公子随手为之!孙公子还是莫要犹豫,不过些许儿女情长之态,何以比得上成仙成神来的痛快!忍一时之不快,得万世之逍遥,孙公子却还等个什么!” 孙荣原本黑下来的脸色在鸳鸯说完之后却是消散了开去,只听他说道:“呵呵,如此激将之法,对我且是无用。” 说着,孙荣便朝着清月峰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朝着周正说道:“我同师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今周正你却说与你一见钟情,此乃孙某自立世以来,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不过以你以往之举动,孙某也能猜测一二。自门主将你救回于山中之后,又托常念师兄将你救治,更是不惜得罪白然仙尊,将你收入门中。但诸位师兄弟们都知道,周正此人一无灵根,二无悟性,若不是门主对他不薄,岂能有他如今的成就?” 孙荣说着,便脸色一冷,而后说道:“不过周正此人却是无耻小人也!那日兴师动众,门中律事堂人员齐动,周正,这是为何且不用我来多说了!” “想必门主也对其中之缘由一清二楚,虽郑门主体谅尔等修行不易,不愿多生业障,但魔便是魔,即便你如何作为,终究,也是魔!” “而今你哄骗于门主有成,且愈发的骄横,得寸进尺,又来攀诬于我清若师姐!更是一计不成,行造谣毁谤之谣言,此等恶毒行迹,我孙荣断不让你存留世间!” 看看,什么是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便是即便要杀你,也要有一个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便如同穆无尘的疯癫之语,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他人控制一切! 其实孙荣这一番话也是有目的的。并非他习惯了人前人后被恭维,便失去应该有的谨慎。平常老实本分的人都会有一丝丝的防备之心,更何况是一峰之主精心培养教导的修行之士? 孙荣这一番话,便是有三个目的。 其一便是说明周正此人心性不佳,见利忘义,好色起意,乃粗俗鄙陋之徒,无道无德之辈! 其二便是以周正往日事发之由,以此为重点,引动正魔不两立,坚定自身立场,联合同道之士群起而共伐之,占据大义,行拨乱反正之道。 其三,便是进一步扩大事态,好让周正难以脱身,故而又说周正造谣诽谤,其意味便是说周正此人所说的话断然不可相信,乃是邪魔歪道之言。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便是白清若同周正论道,为何白清若出了意外,周正却是看起来云淡风轻? 故此,孙荣同样在赌,他赌周正此刻,必然受到了什么程度的伤害,但却又不曾表现出来。 不过这且是一步闲棋,周正有或者没有,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太多的因素干扰。 但周正此刻却是心中一惊,虽然孙荣猜的有些偏差,但重点是,周正此刻,的确如同孙荣所想的那般! 此刻周正的体内灵气空乏,道莲萎靡,若是在同孙荣打斗起来,他怕不是对手。 故此,周正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至于怎么一个置之死地,周正心念一转,当即便计上心头。 只见周正忽然大笑,而后看着孙荣说道:“清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虽看起来清冷,但若真是心中有了人,怕是容不得他人伤其丝毫。如此也好,如今便借助孙师兄之手,助我得清若之芳心。” “我自知不是孙师兄对手,师兄只管出手,若我周正皱一下眉头,便算不得好汉!” 孙荣冷笑着,却是在心头暗喜,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周正果然同清若一般,受了暗伤,不过其体质比之于清若强健,故而不曾昏厥过去!” 如此之下,孙荣便有了分寸,而周正的话显然是让他顾忌因为此事与白清荣之间生出嫌隙。 但孙荣丝毫不在乎,嫌隙终归可以弥补,但周正,却必须消失在这方世界! 至于繁星 一个门主位置都不曾坐稳的人,且是需要各峰峰主支持的,孙荣丝毫不担心繁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周正而出面,让自己的门主之位坐不稳的!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孙荣之手,周正,你且告诉我,我要怎么输? 梦想总是要有的,若是没有,同咸鱼有何分别? 但做梦便是做梦,且不能拿到现实生活来用。 而揣测,且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 但孙荣此刻已然念头通达,你若是同他讲这么一番道理,他怕是会认为你乱他道心,说不得还要将你也列入必除名单之列。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更何况如今孙荣之态,并没有什么好言来相劝于他。 周正见孙荣浑身气息微微调动,便心中一动,而后朝着鸳鸯说道:“今日我怕是难逃一劫,若我身死,且告知于清若,好让其为我报仇!” “我与知恩情同手足,若他知晓我今日之遭遇,必然会替我雪恨!鸳鸯姑娘且万千要劝慰于他,莫要多生杀孽。” “繁星同我生死相交,但为仙门之主且是不好插手其中,我也不怪她,只希望她忘了我便是。” “唉我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清若啊” 鸳鸯眼中有着莫名的流光闪动,对于周正这种随口即来的胡话且是有些暗暗心惊! 不过她还是依旧配合的。 鸳鸯忙护在周正身前,而后说道:“阁主的性子我是知晓的,若是公子你遭了什么祸事,怕是两派之间,必然再起战端!” 孙荣却是闻言一笑,而后颇为戏谑的看着周正说道:“编!继续编!” “你如何上山来的,当我等耳聋眼瞎不成?” “还胡乱攀附望春阁这等魔教之流,当真是污了我仙门净土!” 孙荣说着,便突然朝着周正一掌拍出,而后一道烈焰便朝着鸳鸯之后的周正而去。 鸳鸯且是没有料到这孙荣这般急不可耐,故而一时间急忙招架。 但她本就是一个算命窥伺天机的修士,哪里懂得什么战斗之中的章程,故此一时间便手乱脚忙了起来。 鸳鸯这一刻是真的怒了! 她朝着孙荣喝道:“堂堂仙门之人,竟然偷袭于我等!” 孙荣且是冷哼一声,说道:“尔等皆是魔道,人人得而诛之!些许微词皆由我孙荣承担,诸位道友,切莫要让这魔道之人为祸世间,速速杀之!” 若说此时,最害怕的应该是周正。 但周正虽然怕,但也不太怕。 他虽然没有修为护体,但是他肉身应该算是很“硬”的。 一些低微境界的法术兵器,已然不能伤害他分毫了。 不过周正依旧得装出一副很是慌乱的样子,好让孙荣在认知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故而周正便在慌乱之中,行慌乱之言。 “淡水出芙蓉,轻拂黛眉川,摇曳轻柔难扶;投得怀中自顾羞,听取娇声一片” 且不说鸳鸯听到如此轻薄之言一抹绯红攀上脸颊,繁星却是脸色黑如墨,心潮涌如灾! 更不用说听闻此言的孙荣! 他非是无意,也非刻意,但白清若的身影顿时便他带入其中,所勾连出之场面,当即令他怒烧三丈!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怎么说?便是对待正人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来欺骗他,但很难用不合情理的事情来欺骗他。 故此,反之亦然。 既然孙荣非君子,那么便用一些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来挑唆他,也是说的过去的。 而对于周正为何要一再的挑衅,激怒孙荣,便是因为修士之间一般不会轻易大动怒火。道法自然,平和为佳。过多,或骄或躁,或哀或怒,或喜或悲都是对修为境界不稳的表现。 周正虽然不曾动手,但他一直在挑动着孙荣的根基。 此种手段,说不上光明正大。但是却极为的好用! 见效极快! 修为根基动荡,那便预示着修为心境不稳,若是此时周正破其道心,毁其道基,那么这个人怕是此生于道途无望! 故此,当认定是敌人的时候,周正从来都是做最坏的打算! 对于敌人,周正也不会手下留情,指望敌人日后同他一笑泯恩仇? 修行界可没有这么一番美事流传下来。 不过便在孙荣出手之际,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孤立无援! 他转头看了看白清河,白清河正在闭目微微感知着那一丝天道之力。 丘凉已然昏厥,至于何时醒来,还得看他自身。 而史今却是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见孙荣看他过来便忙说道:“孙师兄,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荣心头暗骂一声:“误会你大爷!” 而后便朝着赵旭冰看去,却是听赵旭冰说道:“师姐未清醒之前,孙师兄还是莫要多生事端的好!若是师姐所说同师兄无二,冰必二话不说,将此僚诛杀于此!” 带不动! 完全带不动! 这并非是孙荣的运气不好,属实是他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 而唯一一个可以供他驱使的丘凉,已然被他无形之中抛弃了去! 故此孙荣一时间已然有些骑虎难下了。 鸳鸯且是不管孙荣如何,她只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搞突然袭击,此时的孙荣依旧没有意识到,惹怒一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灾难!更何况,还是现如今唯一个天机门传人,会窥伺天机,算人福祸的女人! 第135章 剥开 孙荣见此种状况,当即心中便不由得一退,其实他本意来此,并非是为了“除魔”,还天地一个清明。更多的却是心中气愤不过,本想着人多势众,周正必然屈服,没成想却是如今这般局面。 不过既然已经动手,那便多说无益。 只见一道烈焰从孙荣掌心发出之后,炙热滚烫的气息瞬间布满了整个山头。从烈焰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感知到,孙荣这一击只是一种试探! 他也不得不试探,因为周正不远处便是繁星,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繁星,那么迎接他的便会是律事堂的传召。 虽说他爷爷是七峰的峰主,但律事堂却是对事不对人的。 火焰直朝着周正而去,却是被鸳鸯挡了下来。 鸳鸯慌忙之间应对,故而显得有些狼狈。 似天地之间的修士,风火水雷土这些基本的法术大多是很常见的。但因其功法不同,故而所呈现出来的威力,或者说破坏力也有不同。 孙荣的火焰之中,蕴含着一股很浓厚的剑意,但这股剑意却并非是以孙荣为主体的,而是因为其功法的特殊性。 以往繁星的剑法之中也便如同孙荣这般,法有意而身无念,而今却是不同。 但鸳鸯却不知道这些。 一股极为迷蒙的透明气息不知何时已然弥漫在了鸳鸯的周围,透过鸳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一波波已然皱褶起来的景色。 鸳鸯此刻一改以往的那种风尘之色,反而极为严肃正经起来。鬓间发丝有些杂乱,也无暇用手去整理,眉目之间很是板正,不过她的双眼之中已然开始渐渐变换了起来,褐色的瞳孔已然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没有丝毫灵动的空洞! 那双眼睛便这么直直的盯着孙荣,只一个眼神,便让孙荣一时间浑身汗毛倒立,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莫说孙荣,即便是一旁跟着他前来的几人,此刻的感觉也是丝毫不妙。 孙荣且不会坐以待毙,鸳鸯的来历他虽然已经打听清楚,不过具体有什么手段,那他可是不知道的。 对于不知道的未知情报,孙荣绝对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但是孙荣依旧双指成剑,而后暗中掐诀,口中暗喝一声:“出鞘!” 随后便听得“沧浪”一声,从其腰间便陡然飞出一把长剑。 周正转头看去,见长剑剑茎长约五寸,而其剑身则有三尺,其上隐隐有嘶嚎之声泛起,亦有阵阵狂风而来,可见此剑之不凡。 孙荣提剑护在身前,而后暗中防备这鸳鸯的攻击。 鸳鸯且是不管孙荣如何动作,随着她周身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周正也一时间仿佛生出了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 便如同他此刻的感觉便是如同被什么人盯上了一般,但更为荒唐的便是那盯上他的人百分之一百便是他身前的人。至于为什么难受,便是因为若是将眼前之人解决,那么直觉会告诉他,他必然会有相同的下场。 而若是不解决,那么眼前之人必定会让你得到她想要的下场! 总结一点便是:诡异莫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鸳鸯忽然浑身气息一顿,而后便缓缓抬起手臂,朝着孙荣便轻轻一指,而后口中说道:“天命福祸尽在我手,吉运厄势三两天机。”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灰色的气机一时间被鸳鸯引动,而后四下一阵沉寂之后,却见孙荣忽然之间双目一凝,而后说道:“哼!雕虫小技!” 便在气机朝着孙荣飞去的那一刻,孙荣已然有所察觉,故而掐动剑诀,将气机斩破了去。 鸳鸯对于此无动于衷,而是说道:“我只你破剑仙门之法,一剑破万法便是其中之精髓。” 孙荣傲然一笑。 但鸳鸯紧接着便说道:“不过你之法虽可破万法,但我之法却非在万法之内!呵呵,接下来的日子,孙公子自求多福。” 孙荣顿时心中一惊,而后却是嘴上说道:“你同那周正一样,皆是满口胡言!你且看我的剑来,是否锋利乎!” 孙荣说着,便提剑朝着鸳鸯直刺而去。 剑光一时间赤红,亦有滚滚热浪袭来,浩浩荡荡,整个山头之上仿佛一时间成为了一处火山口,除了没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之外,其余声势,丝毫不让! 鸳鸯不知是傻了,还是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 周正见此,一时间便觉得鸳鸯这个人,可以交往!有事她是真扛! 便在孙荣的长剑即将刺入鸳鸯丹田之时,不知是原因,那孙荣却是忽然之间手腕一转,而后朝着鸳鸯身旁的巨大山石而去。 “叮铃”一声,长剑没有丝毫阻塞之感,直直没入巨石之中。 便在孙荣同样不解其中所发生的了何事的时候,那巨石却是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火球,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从巨石内部爆发出来! 那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通体泛着赤红,而后宛如冰石消融一般,在孙荣一击之下化为了一道道石液,落入草皮之上便发出“噗呲噗呲”的烧灼之声,且阵阵青烟而起,刹那间遍地尽是突突突的火苗乱窜。 这一动静,显然看呆了众人,但孙荣的攻击之中蕴含着法诀之力,故此那火苗并非可以轻易扑灭的。 而孙荣作为当事人,第一时间便受到了巨石爆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力。 只见其发冠之上,衣裳靴子各处都是点点的焦黑,而后又一股阵阵焦臭便从孙荣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反看鸳鸯,却是浑身上下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局,且是鸳鸯手下留情了。 若是鸳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让孙荣自己的剑抹了他自己的脖子,怕是也没有什么困难! 繁星朝着鸳鸯点了点头,这一幕在众人眼中,便成了繁星感谢鸳鸯的手下留情。 而实际情况便是,繁星对于鸳鸯的做法很是认同,没有将事态弄大,也没有大事化小,且让孙荣受一番教训也好,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关于周正,繁星压根就没有担心他。 若是周正今日真的栽倒在这小剑峰之上,繁星说不得还会开心好多的时日。 毕竟周正对于繁星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 不过便是在探究周正神秘的路上,繁星便不自觉的陷入了进去,而今想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鸳鸯见孙荣一时间有些邋遢,便缓缓收起法术,而后嘲讽道:“孙道友,你若是想手下留情,只管说与奴家听便好,这般兴师动众的,倒是让人家误会了呢!” 孙荣此刻已然有些应接不暇,扑灭了身上的火苗之后,便呵斥道:“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术!” “呸!”鸳鸯一听,便说道:“妖是妖,魔是魔,莫要混为一谈!本姑娘即便被你说成魔头也无大碍,但若说我是妖女,便是不行!” 孙荣仿佛发现了鸳鸯的痛点,故而当下也不知怎么的,便脱口而出道:“妖女!妖女!妖女!妖女!” 鸳鸯顿时气急,也不管身在什么地方,举起手中的五指便朝着孙荣抓去! 鸳鸯这一抓,可并非抓的是孙荣的肉身! 说的通俗易懂一些,便是抓取的福寿气运! 不过,鸳鸯一般不会使用此术,盖是因为此术有伤天和,而今却是用的这般随意! 繁星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意味。 青牛更不用说,已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在场的几人,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在青牛的一只蹄子旁,山涂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周正微微抬头,而后伸出手指在半空之中拨动着什么,不多时,便见他手中青光一闪,而后一丝极为淡薄的气息便被周正抓取了出来,而后朝着鸳鸯的头顶拍去! 鸳鸯双目顿时一闭,而后又快速睁开之后,双目之中才又显现出了原先的清明之色。 不过孙荣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只见他更为恼怒的看着鸳鸯,而后又盯着周正,此间之事皆因周正而起,故而孙荣便不再同鸳鸯打斗,手中长剑一抖,而后便自他手中飞出,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一时间关注点都在鸳鸯身上,故此并没有注意孙荣的动作。 而后便听得“叮”的一声,便觉得胸前有些微微发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孙荣的剑已然落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之后,便又朝着孙荣而去。 孙荣见长剑飞回之后,便急忙观看起了剑锋,从剑茎到剑身,都完好无损,唯独剑尖之上,有着一道细微的岔口?! “肉身可挡灵兵!?” 孙荣下意识的惊呼了出来,而后便知道自己怕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盯着周正说道:“不愧是魔修,如此年纪能修到灵身之境,魔修之中当属第一!” 周正却是疑惑的看了孙荣一眼,而后问道:“师兄且是见过魔修吗?可否于师弟引荐一二?” 周正这次可并非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见识一番魔修。 对于魔修,周正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周土所带来的影响之中,至于现而今的魔道修士,他却是没有机会接触。 大多接触的是一些山野精灵,妖兽鬼怪,正统的魔修他还是没有交流过的。 孙荣当下却是以为周正在诬陷他,故而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魔修!你想认祖归宗,还是另寻他人!” 而后又说道:“清若我断然不会放弃,而今你魔修体质已然暴露,我看你若真的爱慕清若,还是远远离开她为好!” 此时的孙荣,已然有些思绪混乱了。 而后他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许多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而后在周正颇为好奇的眼光之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其余几人见孙荣离去,当下也便告罪一番匆匆而去。 丘凉依旧没有醒来,不过按道理说,此人应该早已然醒过来才对。不过众人也未曾救治,未曾唤醒,故而还是清河提溜着送回了所在山峰之内。 周正见此,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叹道:“芳草何其哀” 繁星不知何时来到周正身旁,一只手便拽起他的耳朵,说道:“周公子今日诗兴大发,似那等淫词艳曲,也给咋来几首听听呗!” 周正一听,顾不得感慨,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乃文集之中所记,只是拿来用用,我不曾入学,何来的本事写诗作曲?” 繁星“切”了一声,而后道:“你若是在姜姐姐面前说来,我便服你也无不可!” 周正悻悻然,不敢接话。 故而转移话题到了鸳鸯的身上,便道:“还要多谢鸳鸯姑娘帮扶,助我一臂之力。” 鸳鸯却是狐疑的盯着周正,而后说道:“我看几遍没有我,周公子你也应付的来。周公子,试探人这等微末的计量以后得用的隐晦一些才好。若非我有求于你,今日这一出,我是万万不会应下的。” 周正“哦”了一声,而后看了看繁星,见繁星点点头说道:“是我告知于她能解她之惑,故而她才愿意同我互通有无。” “原来如此。” 周正一听,总算是明白了鸳鸯这个人的身份,但既然人家出力了,那便要兑现承诺,虽然这个承诺并非是他本人所作出的,繁星所出,也同样有效,这些且是不用过多的解释的。 故而周正便看着鸳鸯问道:“姑娘有何所求?不妨说来听听!” 鸳鸯一听,顿时便一愣,显然并没有想到周正如此好说话。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下便道:“我乃天机门传人,师父曾给我卜过一卦。卦象所显乃是必死之局。虽说门中修习天机道法可破,但现如今我修行停滞,难以解出。” 说到此时,鸳鸯停了下来,而后问道:“我想问周公子,可能解我之劫难?” 周正想了半晌,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了看青牛,问道:“牛爷!此劫可破否?” 青牛眯着眼看了周正一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说道:“道经五千言,不曾有卦象之说。不过,你不妨拿香炉试试,或许有所得,亦或无所得,皆天命也。” 第136章 演化 鸳鸯此时便疑惑了,更多的却是惊讶! 对于青牛,她也本以为只是周正此人的一种恶趣味,学一些个自然淡泊,恬然自怡的调调,没成想这短短片刻之间,周正却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这心中对于此人的认知。 不过天地万事万物,终究皆有变数! 突然想到此处的鸳鸯便有些释然,而后便也没有过多的惊诧于突然开口说话的青牛。 但从青牛的话语之中,她却是不得不仔细认真了起来。 一丝丝奢望,以及一阵阵忐忑。 对于关于自身日后道途的关键,怕是便会应到周正此人身上,鸳鸯对于此,有着莫名的信服感。 卜卦卜卦,便是所谓的算卦。 对于此,鸳鸯并不陌生,可谓熟悉的很。 但她却是无法对于自己卜算出相应的卦象,天机混沌皆乃舍得,算得世间千万事,唯独自身显混沌。 而关于算卦占卜,且是问一些事件的未来走向,其方法之古老,源头已然不可寻。 鸳鸯听着青牛的话,不禁说道:“卜卦之说我门中亦有所法,只是无法占卜自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想着青牛所说的话,那香炉他是见过的,除了有一个黄铜铃铛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莫非这香炉有什么不凡之处?” 周正心中且是如此想着,而后也不胡乱揣测,既然被收在了玉佩之内,索性便拿出来看看! 故此,周正便在腰间的玉佩之上轻轻一抹,而后朝着身前的空地一指,一尊硕大的香炉便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香炉,一般通常是香道的必备器具,是传统民俗、宗教、祭祀活动之中必不可少的供具。而关于其用途不一,便也有各式各样的,有大、小、方、圆、长短不一。而其质料也有铜、铁、锡、石、陶瓷等,以区分其身价;更有甚者,于炉身之上镌刻不同的花纹以及文字,表示其用途各不相同。 而眼前的香炉,却是不似平常所见的那般小巧。 其上的绿锈依旧斑驳,黄铜铃铛在山风的吹拂之下便开始晃晃悠悠的摇动了起来,一阵阵极为清脆的“叮当”声响便从其上扩散而出,音色并没有因为其残破而有所失准。 香炉整体硕大,呈塔型结构,自下而上,由大变小,一层层看去,有三层之数。 而在其炉身却是四四方方,其上因为有锈迹遮盖,但裸露出来的一些地方依旧可以看见,在其炉身上却是不知铭刻着什么。 在香炉足下,且是有三根看起来有些纤细的炉足,成品字行,微微向内倾斜以承其身。 香炉说来整体还是极为精致的。 周正上前,顾不得旁人好奇的神色,用手微微拂去炉身之上的锈迹后,便朝着那些图案观察了起来。 有山有泽,有水有火,有天有地,有雷有风。 不过其上一些长短不一的凹凸线条,便不是周正可以看明白的了。 “三长三短?” “牛爷?” 周正疑惑不解,便朝着青牛问去。 青牛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知。” 周正见此,挠了挠头,而后看了看其他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之色。当下眼看便是没有什么丝毫的苗头可以知道这香炉的秘密,故而周正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那般超脱一切的悟性,当下便又收了起来。 而后看了看鸳鸯说道:“既然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那么便躲不过,推不掉,不如只管等他到来便可。” 鸳鸯闻言,脸上不由得显露出了一丝失落,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周正却是紧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天命锁定,须知天无绝人之路,尚留于一线生机,我不知你是何种劫,不过却愿意帮扶一二,以全道友相助之恩。” 鸳鸯闻言,便笑了笑说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周正示意无妨,且当下虽一时半刻给不出答案,但是所谓的人情依旧是需要还的。亦或者说是关于其中的因果。 鸳鸯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她既然选择结下善因,周正便不会以德报怨,若是天下间的好处都被他吃干抹净,那么便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小剑峰之上一时间便消停了下来,除了偶尔会有几道神识依旧在扫视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弟子前来寻周正的麻烦。 不过,孙荣毕竟是一个有些背景的修士,一般的弟子,可根本不会存有那般前来寻事的心思。 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问道:“是恢复之后动身,还是” 周正感受了一番体内的状况,而后便说道:“即刻动身。对了,芙蓉与那个蓝玉书也一并带上。” 鸳鸯见周正如此,便问道:“你若是想拿他们同秀才交换,还是绝了这门心思。” 周正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打算路上将他二人偷偷放走,好让她回去通风报信。” 鸳鸯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倒是好,还打算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周正嘿嘿一笑,说道:“自然不是走进去,我却是想让他将我请进去!” “你” 鸳鸯一时间不知道说周正什么好,总是觉得似周正这种肆无忌惮的做法有些不可苟同罢了。 “牛,动身了!” 青牛听着周正招呼,缓缓起身之后,便自行朝着山下而去。 而山涂则是看了看周正,而后又看了看青牛,一时间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他显得有些茫然。 周正同样没有理会山涂,对于山涂的际遇,周正也只是随手而为之,至于要把他带在身旁的想法,却是一丝都没有。 繁星朝鸳鸯示意了一番之后,便拉起周正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天际而去。 鸳鸯却也丝毫没有犹豫,朝着周正二人追去。 且说便在几人前后离开小剑峰之后,清月峰之上,白清若此刻便幽幽转醒了过来。 只见在她洞府之外,孙荣不知道何时已然等在一旁了。 “师姐修为深厚,我约摸着时间差不多,故此刚刚前来。”孙荣说着,便从怀宗掏出一个玉盒,而后偷偷看了一眼白清若之后,才说道:“师姐,这丹药有固本培元,养魂定神之功效,此时用来功效必然不凡。” 白清若却是微微拂身道谢,说道:“多谢师弟好意。不过众仙门演武在即,这等灵药万万不可浪费在我身上,师弟还是收回去,以备不时之需方好。” 说着,便要架起法宝离去,孙荣见状,赶忙起身拦下,而后问道:“师姐你刚刚醒来,还是多多休养的好。” 白清若见此,顿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师弟,今日一番我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之心意清若明白,但清若一心修行,心中再无他念,师弟若是无事,还请自便。” 说着,便又走了两步之后,再次回头说道:“清月峰一向清冷,师弟日后还是莫要再来的!” 说完之后,丝毫不理会孙荣已然僵硬的面容,手中白练一甩,而后便朝着小剑峰而方向而去。 白清若却是不知道,同样也不想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恰巧便将孙荣最后的一丝理智尽数摧毁了去! 若说剑客之间,相互比试,且是直来直去,看得见,摸得着的,哪里受伤,什么程度,是否致命这些都是可以在可控制范围之内的。 但孙荣所遭受的情况却是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 怕是鸳鸯也不曾想到,自己愤而出手之下,竟然会导致孙荣此刻一时间心神失手,而后没有丝毫意外的,将这一切事情的因果算到了周正的头上。 若是周正知晓,怕是会苦笑一声:“天机道法真好玩!” 好不好玩周正不知道,但随着繁星一个劲的加速,他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了! “慢点,慢点!” 繁星却是丝毫不采纳周正的建议,反而朝着周正问道:“那青牛自我御剑而起便不紧不慢的跟着,如今我一再提速,他依旧是起初那般,你这牛,怕是有秘密!” 周正揉了揉发涩发胀的眼睛,而后说道:“你同一只牛计较个什么劲!他即便有秘密,也是我等不可知晓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何时这般胆小了?” 繁星狐疑的看了看周正,而后她眼珠子一转,便忽然之间脸色一变,而后一阵阵颇为躁动的气势从她的体内散发了出来,只听得繁星大叫一声:“不好!旧!旧伤复发了!” 周正见繁星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心中憋着什么坏,顿时暗道:“旧伤你大爷!你哪来的伤!你受过伤吗?你是看青牛那般心里玩心顿起,但是关我何事啊!” 周正虽然不会御剑,但是小一些的御风之类的法术还是会一些的。故此他也并不慌乱,运起法术,御风滑翔于天际,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繁星的下落可并非没有章法,见青牛不躲,索性便也不装了,直直的便朝着青牛而去。 不过便在繁星眼看着要落在青牛的背上之时,青牛却是陡然间停了下来,繁星一时间赶忙在青牛身前停下身影,而后一双大眼睛便直直的与青牛对视了起来! 周正极为小心的落在一旁之后,便看着这一人一牛。 “我要骑!” “想得美!” 一人一牛同时开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而周正却是在理会他们,四下辨认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北方而去。 此处已然离雾霭山不远了。 在繁星同青牛一路之上和平友好的交流之下,且需要三四个时辰的路途,硬生生的缩短到了一个时辰。 不过此刻的天空之上已然挂有了些许的绯红之色,夕阳昏黄独在天际。 而鸳鸯的身影已然看不到了,不知是跟丢了,还是中途有什么事情耽搁,并未紧随着二人。 周正心中此刻却是突然间想到了幽蓝,且是不知道小花妖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当初周正留下关于《魔典》之中关于妖族修行之路的道法之后,便离开了雾霭山,期间也未曾收到过雾霭山的消息,不过对于周正而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朝着雾霭山的方向看去,之间原来有着雾气笼罩的山头已然尽数能看得清楚,不似先前那般看起来云山雾罩的,让人觉得紧张。 抬腿而行,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一路缓缓恢复着体内的灵气,直至雾霭山脚之下,便听到一声极为欣喜的声音:“正哥哥!” 周正寻声望去,见原本指头大小的小花妖,如今已然有巴掌大小了。 不过其身上那种浓浓的妖气却是一时间显得极为淡薄,若是不细细察觉,且是难以发现的。 周正笑着,而后见小兰花扑面而来,忙伸出手掌,待小花妖来到手掌之后,周正便说道:“看来你这几月没有偷懒!” 幽蓝笑着说道:“你离去之后,幽溟姐姐便闭关了。前两日才醒来。不过姐姐闭关的时候,山中灵气滚滚不断,我因为在姐姐身旁不曾离去,便被灵气裹挟,那灵气不要命的朝我体内涌来,若是不运气炼化,怕是会被撑爆!” 周正哑然一笑,而后问道:“今日怎么不在山中?” 幽蓝朝着周正看了看,说道:“姐姐清晨已然感知到了你的气息,故此便让我在山下等你。” “我当时便问姐姐,说正哥哥你不一定来,为何却让我在此等候?姐姐却是说道,不管他来不来,我姐妹既然受了正哥哥的指点,那便有了因果总之姐姐说了好多话,不过大多我听不懂” 周正说道:“不急,听懂那些个话干什么!” 便说着,小花妖却是微微探出身子,而后看着周正身后骑着青牛而来的繁星,又是一阵欢呼道:“繁星姐姐!” 繁星同样一愣,而后便接住小花妖,笑道:“幽蓝,几月不见,更漂亮了!修为变化如此明显,看来幽溟姐姐已然有所不同了。” 说着便下了青牛的身子,而后同小花妖在一旁说道着什么。 而青牛却是看了看眼前的雾霭山,看了周正一眼便问道:“你怎么尽同一些妖怪精灵作朋友?” 第137章 礼物 周正对于青牛的突然发问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依旧还是说道:“因为他们简单。” 青牛问道:“何谓简单?”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人心虽一颗,话分两头说。我见者,人杀人,人抢人,人吃人,皆有其因果。而妖怪精灵我亦见者,好恶,好邪,好疯,好魔,皆有其章程。” “人有好有害,妖同样如此,并非是我愿同他们做朋友,而是因为我的朋友皆是心思单纯,本心良善。” 青牛翻了翻白眼,而后问道:“汝言可自证?问心无愧否?” 周正坦然说道:“自然可以。” 青牛虽见过无耻之人,却是从未见过周正如此无耻之人!便知道当下周正且是说不出一句实话来,不由摇摇头,不再理会于他。 周正却是心中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已然发麻,他不得不做如此戏言,好让自己脱困其中! 青牛虽然看似简单的一问,却是比之于周正同白清若之间的论道危险万分! 一个不慎,怕是自己得用不知多长的时间才能从其中走将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正显然并不愿意自己处于一种需要被保护的状态,那对于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但青牛却是不曾想到,如此简单的一问却是被心思重重的周正曲解到了如此地步!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二人相处的时日尚未短暂,并非是三言两语之间,便能成为知己的。 周正自走出高曲之后,所谓的知己,也只有姜离一人! 繁星虽然事事与周正配合的默契,但是若论了解,依旧不如姜离。 何为知己?便是所谓的了解、理解、赏识、懂!再一个便是彼此相知而情谊深厚的人。 而周正知道姜离为何一声不响的离开,同样也知道姜离为何如此的原因! 正是因为姜离懂周正,了解周正,她才会狠下心。 虽然同周正一同生活与牛家村也算是人间不可多见的美事,但姜离清楚,短暂的美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若二人真要长久下去,周正绝对不能止步不前! 姜离没有去督促,也没有去指引周正,对于一个极为了解周正的人来说,这些话且是不用多言的。只需要让他意识到,从自身心底认知到后,才能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周正中途遭遇不测呢? 姜离知道,但同样姜离更清楚,即便周正遭遇不测,便也是两人之间的命数,但将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乞求奢望,那便是绝对没有丝毫的机会了! 人是要争的! 同天,同地,同众生,同命运!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万灵之长? 闲言少叙,书回正文。 且说青牛简单的一问,那种大道之气便一时间让周正感觉的到。这也并非怨青牛,他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将周正当成与自己同等的人而已。 周正且是不知道,青牛虽说看起来神秘,但若是眼光在上升一个维度之后,便可以清晰的明白青牛的地位与处境! 说到底,青牛也不过是一只坐骑而已! 周正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朝着雾霭山中而去。 而此刻鸳鸯才一脸火红的追赶了上来,一个没有站稳,便险些跌落在地上,繁星赶忙扶住她之后,便明白了鸳鸯为何会如此。 总归是她与青牛之间的速度太快,鸳鸯已然是跟不上了。 鸳鸯自是又心中震惊,又微微气愤。震惊的是对于繁星与青牛,而气愤的却是自己不争气。羡慕的却是这两人都是周正的好友! 一路之上鸳鸯都在心中感叹,若是自己有这么样的道友,何愁天机门不盛?! 故而,便在鸳鸯落地之后,其心中已然有了变数,对于周正,也不似原先那般的可有可无了。 周正且是不知道这些,他按照上次来时的路途,而后朝着幽溟所在的方位而去。 山中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要说有,那唯一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山中的雾气了。 以前雾霭山之中,皆是被淡淡的薄雾所笼罩在其中,而人进入其中之后,便会不自觉的昏睡过去。而今却是可以一睹雾霭山之中的真容了。 其实雾霭山之中,有着很多足年份的树木与药草,不过大多时候都被浓雾笼罩在其中,故此一般前来的人都难以察觉。 即便是察觉到之后,也因为有幽溟的存在而让雾霭山的怪异之名传了出去。 越传越歪,越歪越邪,故此,雾霭山便渐渐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诡异之地。 但如今周正行走在山中,却是发现,若是要同之前的雾霭山与现在的雾霭山来做一个对比,那么便是如今的雾霭山,周正若非知道其主是幽溟,是断然不敢贸贸然闯入山中的。 按照周正如今的探查感知来讲,现如今的雾霭山看似无碍,实则更为的凶险万分了。 如今山中已然看不到丝毫的雾气,更不用说山中太阳光线本就充足,而今却是已然昏暗起来了。 虽然看不见雾气,但是周正感觉到,四周皆然,都是雾气! 青牛入山之后,便抬起牛首直盯着山头,而后又看了看周正,说道:“这方天地,倒是越来越有意思喽。” 便在几人行进了多时,到达山头之后,小花妖便摇身飞了起来,而后朝着山顶之上的小木屋而去,浓雾再度浮现,淡淡萦绕在小屋周遭,而后将周正几人围在其中之后,幽溟的身影才渐渐显现了出来。 不过周正当即便惊讶道:“这是实体!” 雾本是气,而今身为雾妖的幽溟却是已然凝聚出了实体,这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幽溟微微拂身,而后略带歉意的说道:“本该早迎诸位上山,却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还望莫要怪罪。” 周正却是示意无妨,说道:“几月不见,姐姐倒是生分了不少。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众人一时间细细咀嚼这周正着一番话,而后又不自觉的朝着周正望去,只见他一脸的衰落之色,忧伤之感令人唏嘘不已 幽溟却是听着不由得觉得好笑,故而便朝着繁星说道:“繁星妹子,你该好生管教一番才是!几月不见,倒是越发的皮实了!” 繁星喃喃了两句周正的话语,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便朝着周正说道:“这落花流水,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你却这番模样?” 周正却是摆摆手说道:“无心之言,何必计较。” 见场面一时间热切了起来,周正便寻着地方自行坐下,朝着幽溟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幽溟朝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却是看向了鸳鸯。 周正说道:“鸳鸯乃是天机门的传人,无妨的。” “天机门?”幽溟暗中惊呼一声,而后说道:“不曾想天机门还有传人存留。” 鸳鸯苦笑一声,说道:“侥幸苟存罢了。天机传人如梦霜,见过幽溟道友。” 繁星转头好奇的看了鸳鸯一眼,道:“如梦霜?”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并非不愿透露真名,而是身为天机传人,真名不可现于世间。如今说来,便也算是一个投名状了。” 繁星却是苦笑,说道:“姐姐何必如此啊!我门中有所记载,故而知道,若是你天机门人真名泄露,怕是会招来祸患!” 鸳鸯说道:“如今我已想通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拼死一搏。至于天机道统,我已然留下传人,若我大难不死,重建山门之时,还请诸位相助!” 幽溟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你我虽第一次见,不过若是事关天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 幽溟见鸳鸯不解,便说道:“早年化为雾灵,且是经过天机门之人指点,此恩没齿难忘。”说着,幽溟便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忧心,若是天机门重现天地,怕是天下间还愿者且不会少。天机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对了,你可有天机印信?” 鸳鸯当即说道:“不曾有过。” 幽溟听到便笑了笑,道:“那便没有错了。” 繁星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幽溟笑着说道:“此乃天机门之内的暗语。却是不能说与诸位听了。” 而后便看向周正,说道:“自你二人离开雾霭山之后,不过几日便来了修士,也不进山,亦不说明来意,每日都在山周围四下观察,不知在干什么。” “当时我修为突破在即,故而没有理会。却是不曾想,前几日出关之后,便察觉道雾霭山之外,不知何时已然被布下了大阵。” 周正问道:“可知是何大阵?” 幽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便是因为不知,故此我每日都在破阵。但这阵法极为诡异,于我本身无碍,于山中生灵无碍,却是便这么运作着,不知是何意思!” 幽溟说着,便有些苦恼。 繁星却是已然开始微微闭上了双眼,而后星月镯一转,从其手腕之中脱离开来之后,迎风而长,铺天盖日! 周正却是从四周捡了一些枯枝回来,而后伸手一点,生起了篝火。 青牛也是相当悠闲,周正发现,青牛整天不吃不喝,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觉,倒也算是乐得清净。 繁星且通晓道法的,久久探查半刻之后,星月镯忽然变换,繁星手中十指变化,剑诀祭出之后,星月剑便凌立当空,淡淡翠绿色光华流转,朝着山头便是一剑! 便在众人以为剑光会穿过山头,波及到周围之时,却是听见“叮!”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顿时响彻四方,一把巨大的黑色巨刀从山头的云层之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幽溟一时间脸色变化了几多,而后恨声说道:“好狠!” 繁星收回星月镯,而后看着天空之中的巨刀说道:“好阴毒的手段!此乃斩龙之阵!山中有灵,脉中生龙,斩山脉之龙,以全自身之灵!” 说着,便看向了幽溟,问道:“姐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幽溟却是摇头,说道:“我已然近百年不曾出过雾霭山了。平日里也多与他人为善,不曾结过仇怨。” 便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鸳鸯却是讪讪一笑,而后说道:“呃嗯” 周正见此,便道:“若是难说于口,那便不说。” 鸳鸯却是苦笑一声,说道:“起初我本也觉得有些熟悉此阵法的效果,而今被繁星妹子现出阵容,这才确定下来。” 幽溟问道:“可否细说一二?” 鸳鸯点了点头,说道:“要说这阵法的来历,还是我天机门之中的,不过原阵却并非如此,这斩龙阵且是被人改动过的。” “此阵原名养龙阵,乃是我天机门阵法之一。早些年间,我用此阵与秀才做过一番交易,却是不知道他已然将此阵吃透改动。想当初,我同他交换的,不过一残阵而已。” 幽溟赫然道:“吉天福?!” 鸳鸯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却是道:“吉天福布下此阵,看来是冲着我来的了。” 繁星好奇的问道:“何以见得?” 周正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天空之中的巨刀。 繁星顺着巨刀细细观察,寸寸向后看去,只见这一把巨刀通体黝黑,在些许星光的照耀之下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光,若不是星月剑激发了其内所蕴含的凶气,一众人怕是根本不会察觉到在头顶之上会有这么一个要人命的东西! 繁星且是看了半晌,而后便一度怀疑周正在戏弄于她。 但周正却是表示并没有,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的眼睛同众人有着稍微的不同之处。 繁星这才微微白了他一眼,算是揭过此事。 而周正所见到的却是不同,其实便在周正入山之时已然见到了那隐没在云层之中的巨大黑刀,但凡事谋定而后动,对于雾霭山的突变,周正已然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有一个对于自己时时关注的敌人,即便他下一刻被千八百的修士截杀,周正也丝毫不会觉得突然。 而这一刻,便在周正即将前往迷雾海的时候,吉天福终究是忍不住了,对于这提前送来的“见面礼”,周正笑了笑,而后喃喃说道:“既然你如此大方,那周某不收,反而失了礼数,且是不好。” 第138章 龙吟 风从虎,云从龙,龙吟虎啸风云动。 “好一柄龙吟巨刀”! 周正运极双目,而后定睛打量着头顶的巨刀。 在巨刀刀身之上,篆刻着两个或直线,或短线连接着的古文字,笔画粗细均匀,从字体之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起刀与收刀之间直起直落,呈现出中间稍粗两端略细的特质,故而显得瘦劲坚实,挺拔爽利,且富有立体感。 这在《魔典》之中,是有着详细记载与叙述的,故而周正一眼便能将其认出来。 刀是好刀,不过此时好刀却是没有被用来做好事。 周正的声音且没有什么掩盖,众人当即便听了一个清楚明白。 繁星有些担心周正冒冒失失的,便小心叮嘱道:“此阵法已然与雾霭山融为一体,若是冒然出手,你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周正见繁星皱着眉头,便知道她刚才一番动作之下必然察觉到了什么。故此便点点头,而后说道:“我自会小心行事。” 说着,便转向了鸳鸯问道:“可否予我讲述一番,这阵法关键之所在?”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自然可以。” 而后便见她于掌心之中一抹便拿出来一张已然泛黄的阵图,其上有着淡淡的陈旧纸张的味道,亦有着一丝丝的幽香,可见鸳鸯对于此图且是贴身携带着的。 鸳鸯看着阵图,而后又怕周正一时间难以理解图中所画的内容,便索性讲解了起来。 “此阵图便是养龙阵。而养龙阵关键之所在,便是山中之脉。” “龙脉,且是止起伏的山脉。门中虽败落,但对于其多有记载。山脉因形态相似于龙,故而又称之为龙脉。” “而人有祖,山亦有祖。万山之祖,龙脉之源,龙便是指祖龙。按其山脉结构分列,形似巨树,故而又有根、干、支、叶之说。” “雾霭山邻北海而坐,地处东偏于北,地形极为特殊。所谓的江河便是龙的脉络,山便可以看做势,而水便可以看做血,故此龙脉离不开山与水。” “且看阵图。” 鸳鸯说着,便将阵图施法铺开,而后那巴掌大的黄纸在两三呼吸之间显现出道道虚影,而后其纸面之上的图案一时间便呈多次放大,呈现于众人身前。 只见在众人身前的空地之上,一道道蜿蜒阵纹如同山脉之间的起伏,纵观全览,那一道道阵纹便在此刻同雾霭山的山势渐渐的融合比对了起来。 那阵纹连接不断,其上墨色或浓或淡与雾霭山一一相互对应之后,便查缺补漏,以全山势之脉络。 便在此时,鸳鸯继续说道:“雾霭山虽邻北海,但却有势而无血液,故此需要自山体自东向西,盘旋而过一河道,引入活水,调动山势,龙脉可成也。” 说道此处,鸳鸯便抬头指了指天上的黑色巨刀,而后便道:“你们看,巨刀的朝向是否是自北向南?若是此刀落下,整个雾霭山的山势便会被一分为二,山势一破,其中因果便会前牵涉山中生灵,无一例外会被削去运气,此乃有损天地气运,冥冥之中损福折寿且还得算是个命硬的!” 幽溟听鸳鸯如此说,不由的恨道:“他便不怕报应加身,不得好死吗!” 鸳鸯且是苦笑一声,说道:“他必然是怕的,否则也不会安排人前来如此布置了。只是我不清楚,他为何要如此,若说只是为了周公子,怕无需如此”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且是一个试探!” 见众人齐齐朝他看来,周正继续说道:“他虽对于我一路之上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是却并不清楚我如今的实力!不过从吉天福此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且是一个极为粗中有细的人。” “你们想想,为何他早不动,晚不动,偏偏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候?” 见众人眉头微皱,周正便解释道:“若我猜测的不错,那便是我的出现,或者说是我的机遇,已然超出了吉天福所能把控的范围。在这一局中,他自始至终都是处于绝对强势,且对于整个局势把控的水泄不通,没有丝毫纰漏可言。” “不过他最大的错误,便是没有将我早早扼杀于牛家村!这便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也是最为严重的一个错误!” “而第二个,便是他虽然可以清楚明了的知晓我的动向,但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所见的,是否是我愿意让他知晓的!” “其三,便是他迟迟不曾对我动手的缘由。姜离可能在其中占很大一部分,但是以吉天福的自大,且不认为我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而如今,便是我跃洋出海,崭露头角之后,吉天福已然来不及轻易将我抹杀。” “而他可能心中又极为的好奇,我是如何从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俗之人,不到一年之间走到如此地步!” “这是我的秘密,一个能快速提升修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怕只要是一个修士,便难以拒绝其中的巨大诱惑!这也便是吉天福任由我一路而来的心思!” 周正说着,便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阵法,忽而笑道:“不过如今,吉天福的算盘,怕是有些打不过来了。且任由他如何哗啦啦作响,结局很快便能知道分晓了。” “而关于吉天福布下这么一个阵法,我觉得便是他还不想那么快的同我见面,因为他不曾得到我身上的全部秘密!而他之所以如此,便是觉得若是同我见面,怕是会忍不住当场将我杀死,呵呵,你们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因为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周正便抬手指着巨刀的刀背之上,弯曲绵延,好似龙脊,而后双手比划了一下,参照鸳鸯所说的,自刀身七分之三处,便在刀身之上有着一道极为细微的擦痕。 周正咧嘴一笑,而后朝着繁星说道:“剑来!” 繁星忙将星月镯抛出,那镯子且没有法诀催动,自行变换成星月剑之后,很是乖巧的落在周正手中,这一幕便让鸳鸯看了一个目瞪口呆! 她从未见过法宝除主人之外,对于一个外人会如此的“卑微”! 且这一法宝,更像是仙器! 星月剑入手微凉,一阵阵亲昵之感再度传递道周正的心头,周正会心一笑,而后运转体内功法,朝着星月剑之内灌注而去。 若说星月剑在繁星的手中,且是一柄高冷清洁的仙家法器,那么在周正的手中,便是一柄活脱脱的魔剑! 以往的翠绿色已然开始变化成了墨绿,剑身微微鸣叫,仿佛在诉说着无比的畅意与欢快。 繁星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周正问道:“怎么会如此?” 周正却是大笑一声,说道:“为何不能如此!你莫不是,忘记了他的来历!” 繁星一听,而后心中顿时一阵明了,这星月镯,即便在怎么看起来正派,但是他的出身,便是魔道法器,这一个烙印,自他还是胚胎的时候,便已然是注定了。 只听周正说道:“他本就是魔兵,而今被我用来,正合他心意!” 星月剑在周正阵阵的催动之下, 通体墨绿色的光华再度一转,顷刻之间便成了阵阵赤黑魔焰,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浪瞬间从剑身之内爆发了出来,而后一声巨大的剑鸣,剑身之上嗡嗡作响,且伴有肆意嚎叫之声,阵阵令人心悸! 繁星盯着星月剑,一时间感到一阵阵的陌生,但同时又有一阵阵的怜惜。 星月剑同她心神相连,而此刻剑中传来的喜悦之情,却是繁星从未感受到过的。 魔焰顶风而长,丝毫不会因为山风或惊或怒,而有丝毫的变化之态。 徐徐燃烧,直冲天际。 霎时间一股滔天的魔气从周正的体内爆发而去,滚滚黑气在夜空之中顷刻之间成为天地的主角,即便是暗夜的星空,依旧逊色他三分! 鸳鸯见此,却是急忙提醒道:“莫要伤了那刀,若是毁坏一二,雾霭山且是承受不住的!” 周正不曾回复,只是自身体之中有冒出一股青气,此一道气势浩浩荡荡,正气凛然,魔焰一时间便分取了大半气势,两气相互立于周正两侧,没有丝毫水火交融之势。 周正朝着那巨刀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想看,那如今可看的明白?看的清楚?” 说完,只见周正一手剑指,而后朝着刀柄处指去,说道:“去!” 星月剑一时间“嗖”一声从周正手中之中脱离,而后眨眼之间比恩化为一道灰色的剑光,只见天天空之中灰光一闪,而后那巨刀便一时间龙吟之声响起。 不过其声音极为的痛苦,且夹杂着惊怒愤恨之声! “鸳鸯!” 周正大喝一声。 而后鸳鸯也没有丝毫怠慢,手中阵图飞起,而后朝着天空之中便撞了过去。 预想之中的对撞所呈现出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阵图在鸳鸯的操控之下,已然开始接替了黑色巨刀的位置。 一道道繁杂的阵纹一时间遍布诸天,暗金色的光华阵阵流转不休,而此刻雾霭山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碎石滚落之声。 鸳鸯见此,便朝着幽溟说道:“阵法之力已然开始改造山势,还须道友协助一番!” 幽溟自然不会拒绝,因祸得福说的便是此时! 只见幽溟双手一时间频繁掐动法诀,一道道雾气便在山中渐渐浮现了起来。 鸳鸯见此,便说道:“北海与东海之间,便是雾霭山,而今这番动作,且索性一道打通,贯通龙脉,活其气血,若如此蕴养百年,龙脉必生!” “到时候,便是气运盖顶,修为暴涨之时,怕是一步登仙,也未常不可!” 周正听着滚滚山石开道的声音,而后朝着天空之上招了招手,星月剑一时间有些意犹未尽,却是久久不愿回来。 周正倒也不急,索性便让他耍一个痛快。 不过那龙吟刀却是已然通体黯淡无光,直直从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后,周正微微晃动身形,而后一把将其握在手中。 龙吟道且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但是他又不得不屈服于周正的淫威之下,只得低沉龙吟两声之后,便也不再故作反抗了。 此时周正才细细打量起了这一把刀,通体修长,外观极为霸气。 刀柄之处且是一颗龙嘴大张的样式,刀身乌黑,并不光亮,不过手指一寸寸略过,却能感受到其中阵阵的肃杀之意,微微挥舞了一番,只听得一阵阵龙吟虎啸之声传出,便是微微流露出的一丝刀气,也将十来丈之外的巨树齐跟削断,好不锋利! 周正拿着把玩了一番之后,便道:“此刀过于凶戾,须配之以鞘。不过我本不喜用刀,你们可有人要?” 繁星摇了摇头,朝着天空之中的星月剑挥了挥手之后,那星月剑便化为一道流光,而后套在了繁星的手腕上。 鸳鸯也摇了摇头,说道:“我门中有本命法器,却是用不得此等有上天和之器。” 周正见幽溟也想说什么,便当即抢先开口说道:“那便交予幽溟姐姐把。姐姐莫要拒绝,如今我等前来,且是想请姐姐于迷雾海之中走一遭。” “姐姐山中修行多年,必然没有什么好兵器防身,如此送上门来的宝物岂可拒之于门外?再一个说,姐姐若是不喜,那便拿他用来劈柴烧火,也是极好的。” 幽溟见周正这般说,笑了笑,同样也不由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好好好。这么好的东西,用它劈柴生火作甚!我看其器灵已成,怕是不好动用他了。不过山中多是放置他的地方,若是正哥儿你有用到它的时候,自己过来取了便是。” 幽溟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龙吟刀之后,本还想着将他放置在何处的时候,那龙吟刀之中却是突然冒出一股金色雾气,一道小小的器灵便突然从刀身之内闪出,且不待幽溟有何反应,只觉得手中刀身一转,而后一道流光划过幽溟的手掌后,一道道微红的血液便顺着掌心流入刀柄之上。 一阵金光大盛之后,盏茶时间才堪堪散去。 周正见此不由一愣,而后便朝着幽溟拱手说道:“器灵认主,看来此物与姐姐有缘。周正在此便恭喜姐姐得一至宝了!” 第139章 交锋 幽溟显然对于龙吟刀器灵突然的认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众人虽然对于器灵认主这一事有些诧异,但更人们惊奇的便是,幽溟掌心之中,那一道红艳艳的血液! 鸳鸯愣愣的看着幽溟的手掌,而后喃喃的说道:“妖原来也可修成人吗” 幽溟见此,微微一笑,而后看了周正一眼,见周正轻轻点头,便对着鸳鸯说道:“这还是托了正哥儿的指点后,才会有此番造化。” 幽溟说着,便微微释放开了体内的一丝波动,而后天象便在这一刻有过些许的变化,鸳鸯再度惊呼一声道:“天人!” 幽溟朝着周正说道:“已然过化形之境,不出五载,凝魄可望!” 繁星一脸好奇,而后凑到幽溟身旁轻声问道:“幽溟姐姐,可否说一说如何踏入妖丹之境?按照我此时的境界而言,便距金丹一步之遥,但却是久久不得其法。” 幽溟见此,便暗自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啊,周正日日陪着你,你不去问他,反而舍近求远,前来问我。” 繁星眉头苦皱着说道:“我自是问过他,可他不告诉我,说什么若是事事靠人指点,且不是我的道。” 幽溟却是没有附和繁星说的,反而点点头说道:“正哥儿说的不错。他既然不曾告知于你,那么我便也不能说于你听。但此事也并非急迫,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繁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之上。反而鸳鸯却显得更为的沉默了起来。 其实并非是她不想知道众人所说的是什么,而是她明白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拜山头还需要投名状,若周正正要同她说些什么,怕是鸳鸯也不敢直愣愣的去听。 夜间除了月光之外,也便是一些个别季节才会见萤火虫之类的昆虫,但因为山头海拔确实不低,并没有这些小虫子。 幽蓝已经躲在不知道那个花骨朵中,自顾自的正酣睡着。 而幽溟却是双眼微微闭气,她需要控制着雾气好改造一番雾霭山之中的地理风水。对于这些,周正且是不懂。鸳鸯同幽溟一道,时不时的小心嘀咕两声,而后便也各行其是。 周正便在处理完龙吟刀之后,便没有再去管后续的事情了。 微微闭上双眼之后,便打坐修炼了起来。 功且是一日复一日,不曾有过丝毫懈怠。 不知何时,山中鸟雀已然苏醒了过来,叽叽喳喳,一个个的皆开始吵闹起来。 哪一片区域的归哪种鸟吃,这些却是没有人会去关注的。 不过鸟叫便预示着朝阳即将升起了。 此时周围已然尽数微亮了起来,月亮虽依旧挂在天边,却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若是从前一日一直到第二日全然清醒,那么便会很明显的感受道自然的神奇与伟大,那种感觉,若非亲身去感受且是无法去靠想象来补全的。 清晨的朝阳是极为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于山头之上所见更是如此。 此景却是不同于海面之上的。海面之上去看,除了需要忍受凌晨夜间的寒冷,还要忍受大海之中的腥臭味道。 那并不是太过于美妙的感觉。 而山中虽不用去闻一些难闻的味道,但是想要先睹为快,还是需要度过漫长的黑夜,然后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待天色缓缓变亮。 都说人要向朝阳一样,但见过朝阳的,除了一些起早贪黑的苦哈哈,便也只剩下可以去寻求自然的一些人了。 此事因人而异,且不过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与对于生活的无奈之意罢了。 而经过一夜之间的改造,雾霭山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只见一条河道已然在山中被打通了出来,水流的速度尚且平缓,并非是那种湍急的河道。不过水中大多皆有些浑浊,怕是得沉淀几日之后,才能奠定泥沙,而后清澈起来。 不过即便是这一道河流,依旧带给了幽溟一种极为新奇的感觉。 一般的生灵却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所带来的好处的。 幽蓝起了一个大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后看着四周盘坐着一地的修士。 幽溟见此,便朝着小幽蓝招了招手,而后便说道:“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 幽蓝颇为傲娇的仰了仰头,便朝着幽溟飞了过去,问道:“咱们是不是要离开雾霭山了?”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幽蓝有些纠结的神情,便自觉的好笑,不由的说道:“往日里你吵吵嚷嚷的要出去,而今要出去,怎却又舍不得了?” 幽蓝不由得小脸微微一红,而后说道:“我我怕。” 幽溟点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只是看着幽蓝说道:“我总有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些许事情便要靠你自己去完成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好应对突然发生的各种意外。” 幽蓝显然不止一次听过这些“数落”的话语,点头应下之后,便朝着山下而去,说道:“我且去摘一些果子,好让咱们路上当个零嘴。” 幽溟见小花妖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小馋鬼!” 说着,便朝着天空看了看,却是几点水珠落在了她的脸上。 雨,终究是来了。 稀里哗啦的,不多时便在山间响成了一片。 而此刻除了周正之外,其余人都被雨水唤醒了起来。 只见只周正身旁,一圈淡淡的波动自行荡漾而开,那些直直落下的雨滴并未尽的周正周身三寸之内。 繁星见此,便笑道:“往日间也未曾见他如此勤奋,大多雨天都会自己一个人发呆,今日倒是新鲜了。” 说着,便打算戏耍周正一番。 繁星微微抬起手,而后一道气流刹那之间从指间发出,而后微微转动着手手指,一圈圈的画着圆。而此刻在半空之中的雨水却是在繁星的操控之下,开始缓缓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剑,须臾之间,剑势小成之后,便朝着周正刺了过去。 但水剑却是刚刚飞出,青牛却是忽然双目缓缓睁开,而后打了一个哈欠之后,繁星的水剑便在半路之中被无形的力道分解了去。 繁星一时间便朝着青牛看去,却见青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不想他醒不过来,还是莫要动他!” 青牛此话一出,繁星瞬间便将星月镯取下,而后一股神念荡然而开,细细查探山中的每一个角落,不过道道神念一寸寸的略过雾霭山的每一处之后,皆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故此,繁星便不由的朝着青牛看了过去。 幽溟也便在此刻说:“雾霭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的的感知,整个山中并没有任何异常。” 幽溟对于青牛的举动,可谓是相当注意,这并非是因为青牛忽然间开口说话,而是自从青牛入山以来,幽溟的大部分时间,都关注在青牛的身上,无他,因为幽溟并没有从青牛身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个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恰恰便是最为不对劲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幽溟还是第一次遇到青牛! 这么普通的一只牛,却是让她一度的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不过这也怪周正,他并没有介绍青牛的来历,故此才会导致幽溟如此。但周正有他不解释的理由,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于其他人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且说青牛说完之后,便见几人虽没有明说,但也暗中表示对于青牛所说的话,极为的不相信。 青牛只得再度解释道:“便在昨夜周正破开阵法之后,便有一道灵识没入了他体中。我本以为他或许有什么算计,不曾动声色,哪知道他且是个架子货,被人算计了尚且不自知,哈哈,有他苦头吃!” 繁星再度朝着青牛确认一问道:“确定无事?” 青牛叫了一声,说道:“若是他连这一道灵识都搞不定,那便索性去人间当个地主,待到大限将至,吾也好脱困而去。” 繁星微微皱眉,却也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青牛有些话明说了出来,但是也有一些话并没有讲,这便考验个人悟性,亦或者是对于事情的推测与分析。 而繁星并不傻,青牛所说的意思便是:周正不会有事! 但至于结果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且说周正,便在他整个人松懈下来之后,便盘膝修炼,感知着体内道道灵气的涌入之后,整个人便也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若是往常,他必然不会如此让自己放松,不过繁星与幽溟在旁,倒也少了往日间的警惕之心。 人心总归是需要忙里偷闲,好好休息一番,若是时时紧绷,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随着周正意识渐渐混沌之际,没入他体内的那道灵识却是等来了最佳的突击机会! 故此,周正被打了一个搓手不急,短短盏茶功夫,已然被打的只能慌忙招架,若说反击,那当下且是没有丝毫的机会。 不过这对于周正而言,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危机关头了。 若是他与神魂之内战败,怕是世间只有周正之身,在无周正之魂,算是李代桃僵,借尸还魂之法了。但这一次的危机,对于周正来说且是万分危急,但是对于他神魂之内的周土而言,且是无聊到爆炸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对于青牛而言,且是两个弱鸡在相互攻伐,且是无聊透顶! 身份境界不同,那么所看待的事情也便会不同。 周正的安危在其他几人的眼中颇为重要,但是在周土和青牛的眼中,却是丝毫没有什么可救助的兴趣。 青牛说的全然没有错误,若周正当下连一道灵识都难以搞定,那么之后所要做的一切,便皆是空谈,笑谈,没有丝毫的价值。 且说回周正。 便在周正神魂松懈之际,却是感觉道神魂之内一道灵识突然朝着识海而去,一阵阵昏厥之感顷刻之间便席卷整个识海之中,幸好周正反应尚且不慢,急忙运转功法护住一丝真灵,这才不至于当场被夺舍了去! “呵呵,不错啊!反应挺快,不过,且是不够快!” 灵识一阵阵戏谑的声音回荡在周正的识海之中,但其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滞,趁你病要你命,他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周正虽然会一些术法,但是对于神魂之类的功法,却是根本没有修炼过什么。 而此时的这道灵识,从其出手的熟练动作便可以看出,对于神魂之法,且是极为的熟练。 若周正此刻还想不明白的话,那么他可就白修炼到这个境界了。 只见周正护住真灵,而后缓缓看向了灵识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曾想过你我会以何种方式见面,却是不曾想到,会是这般场面。” 灵识一听,而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知晓?” 周正当即便说道:“我若猜的不错,如此火急火燎的想要夺舍于我,又能付诸于实际行动的,除了落魂宗的蓝衣秀才,还能有何人。” “你且莫要否认,我不妨在猜测一番。你如此着急,莫不是觉得待我入岛之时,便是你将之死日?” 灵识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朝着周正再度发起攻击,不过这一次,显然灵识没有丝毫留手。 见灵识如此,周正心中已然大定! 他谁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给吉天福。 周正虽占据身体,但是此时却是仿若已然到了另一处地方,四周皆是昏暗幽森之所,一阵阵声波传来,让人不自觉的便感觉到一阵阵心悸与恐慌,且那种恶心晕厥之感比之于之前更为急迫! 说时迟,那时快,两三鬼哭,四五魂哀,直叫人神魂迷离,难以清明。 周正本想再次抵挡,但步步皆落于下风,心念一转,索性不再被动防御,且不管是疯是魔,便要见一个对面! 一时间,只见那神魂之内: 狂风不止尽催促,骤雨刹那滂沱,无处躲藏,浸透衣襟成汤落。且避且逃,难寻屋檐人家,灯火几时在?难得飘零,心肆意,身洒脱,管他万般手段,我亦鬼魅魍魉。 第140章 拖延 周正神魂之内,已然成为一处战场。 而吉天福于周正神魂之内的所行,仿若便在自家的场地一般,这一番可苦了周正疲于应付,但总归吉天福不曾一举得逞,却是被周正渐渐抵抗下来后,与之相互对峙了起来。 但周正的反攻却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吉天福颇为诧异,但是却也高看周正一眼,故而说道:“我也曾见过类似的于你这般以命搏命的修士,想来你同他们的想法一般无二。” 眼看周正神魂之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吉天福也便认为周正此人不过如此,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下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周正夺舍。 只不过口头上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这也便是看不见的攻击方式。 “我想不通,姜离为何偏偏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傻子!本阁主当真是想不通!” 周正却是歪了歪嘴,而后朝着吉天福笑了笑,说道:“呵,她宁愿嫁给我,都不曾多看你一眼,这有何想不明白的” 吉天福听闻周正的话语之后,便出现了稍微的停顿。而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五分的茫然以及五分的愠怒,而后朝着周正喝问道:“你是说她随便碰到一个阿猫阿狗,都会毫不犹豫的嫁了吗!难道我便这么不堪!让她如此与我置气!” 周正显然对于吉天福的认知有一股淡淡的可怜之意,但同样吉天福的反问却是让他一时间想起了第一次与姜离的初见。 很奇妙的便是当初姜离恢复之后,选择了顺其自然,任由事情继续下去。而周正则是仿佛命该如此,且是由不得他选择一二。 但如今木已成舟,吉天福在此中,便显得过于强行介入了! 若周正此时依旧如同在牛家村一样神魂有缺,行为呆傻,怕是也不会任由吉天福如此! 故此,周正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推测了很多,但无一例外的,他与吉天福之间,仿佛也是命该如此! 而对于吉天福这个人,周正却是不怎么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下局势虽然扳回一阵,但周正依旧没有着急的出手。 周正看着吉天福双目死死的瞪着他,但手中的攻击却是一时间停了下来,显然,吉天福此刻想要得到一个可以令他念头通达的理由。 “你如何看待姜离?亦或者说,你把姜离当作什么?” 周正看着吉天福说道,且不带吉天福回答,周正便继续道:“你的为人我虽然不曾了解过,也不曾有机会了解,但是却不妨碍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二。” “醉茗轩之事,你既然不曾现身,也不曾有所动作,可见当时的我对于你而言,没有丝毫威胁之力。而你的行为,我自是不用多问那些姑娘们,竹筒倒豆子,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不过,若我以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你且是私欲太重,以至于,泯灭人性罢了。说来,你也是可怜之人,哈哈哈” “你虽可怜,却也可恨,但偏偏不值得同情,似你这般,活着作甚?” 吉天福并不曾恼怒,而是盯着周正说道:“这些只是我的一道灵识,不过” “你说任何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若还有什么遗言,便也懒在肚子里” 随着吉天福的话音落下,只见他双手于身体上一拍,而后一道极为模糊的虚影便陡然出现在其身旁,吉天福此时的眼光却是从周正身上挪开了去,而后盯着那虚影,摩挲了一番之后,便见其一指朝着虚影弹出,顿时周正便感觉到识海之中陡然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当~!” 吉天福却是喃喃的说道:“你能在死之前,见一见我门中至宝,也算不枉此生了” 那钟声响亮,其音透彻,无法抵挡。 便在钟声回荡在周正的识海之内时,随后周正的识海便在顷刻之间开始动荡! 便如同天空塌陷了一般,那种巨大的力量让周正只感觉到一种无力之感,无法抵挡其分毫。随着识海的动荡,一系列的连贯效应便纷纷开始显露出来。 先是神魂之中传来的阵阵虚弱之感,而后便是一股控制权被剥离! 同时一股极为霸道的能量此刻在识海之内四处游走,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但周正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便在吉天福敲响虚影的时候,周正已然朝着自己的神魂释放了搜魂! 周正的这一番操作,且不说在他识海深处的周土没有看懂,便是青牛都显得极为的诧异! 而便在搜魂之术用出之后,周正便失去了对于识海的掌控之力。但搜魂的效果依旧存在,但搜魂的对象却是已然便成了此刻占据识海的灵识,便是吉天福! 吉天福且没有来的及高兴,便感觉到虚影之中传来了一股巨大的警告波动,他当下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让本命法宝如此的,怕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 但这显然不可能啊! 吉天福想不通,若是当真出了变故,那么他忍痛遗弃这道灵识便可,但为何法宝传来的却是可以危及到本体的警告呢? 这个问题,且是容不得他细细思索一二。 当搜魂之术连接到吉天福的灵识之后,周正便瞬间动用了搜魂之术! 一阵阵的晕眩之感传到吉天福的灵识之后,那虚影顷刻之间便朝着身前这道灵识发动了攻击,灰色流光一闪之后,那道灵身便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 而虚影同样也没有丝毫在去破坏周正的识海,反而开始变的更为模糊,一闪之后,便消失不见在了此处! 整整两个时辰,繁星抱着星月剑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 便在一道灰光从周正体内闪出之后,繁星双眼一闪,而后剑随心动,直朝灰光追击而去。 雾霭山之中刹那间雾气升腾,遮天蔽日,且是幽溟丝毫不落繁星半步,霎时间将雾霭山封闭了起来,这一点,对于此时的幽溟而言,着实轻而易举! 第141章 先机 雾霭山一时间成为一处封闭之所,而一直趴着的青牛此时却是已然站起身来,而后看着天空之中的虚影,双目闪烁着一些辉光。 星月剑一时间同虚影颤抖在了一起,不过那虚影且因为雾霭山被封,一时间便断开同吉天福的联系,故而没有在繁星手中撑过两招之后,便浑身雾气一散,而后显现成一个透明的小铃铛,施施然的从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远在望春阁之内的吉天福此刻却是陡然间眉头一皱,而后一丝鲜血便从他的嘴角微微滑落。 不过好在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不曾被人察觉。 吉天福微微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后双目却是一冷。 冷冷说道:“倒是小觑他了。” 不过随即他的眉头便皱着更拧巴,独自言语道:“不过十月之数,肉体凡胎却有如此造化?!那贱婢必然做了什么,若非如此,便说不通透!” 吉天福想到此处,便再也坐不住,起身便朝着枯骨楼而去。 他当下且一定要问个清楚,关于周正的变故,对于他而言,且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若是能得知,那便是将姜离亲手送到周正手中,也并非不可! 但吉天福虽如此想,同时也在问自己,舍得吗? 鱼他要,熊掌他也要! “从来没有我吉天福得不到的东西!”吉天福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的说道:“死鬼老头,你且在天上好生看着!你那套东西,是活不成人样的!” “阁主!” 只听得不远处一道身影站定后,便赶忙朝着吉天福行礼,而后便朝着吉天福跑了过来之后便说道:“阁主!芙蓉!芙蓉!芙蓉是我喜欢的!” 吉天福看着身前的王凤歌,而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王凤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而后便道:“我知道阁主你最疼我了!芙蓉给您办得事情也不少了,不如这次她回来之后,便不要让她在出去了,您看可好?” 吉天福抬头看着天空,而后淡淡的说着:“凤歌啊,你从小到大都在这岛上,可曾想过要出去?” 王凤歌脸色一变,有些慌张的说道:“不曾有过的!” 吉天福笑了笑,说道:“你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且是骗不了我的。是芙蓉同你说的?她若不同你说一些个岛外的事情,你怕是不会知道望春阁且是一处岛屿呢。” 王凤歌脸色微微一红,而后有些羞恼,朝着吉天福说道:“阁主,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好生无趣。芙蓉说岛外有很多很多的人,比之于大海之中的鱼儿都多,是真的吗?” 吉天福却是摸了摸王凤歌的脑袋,而后说道:“她且是骗你的。人怎么可能会比鱼多呢?我告诉你啊,这天下,最不可信的,便是女人,最最不可信的,便是漂亮的女人。你是信为师?还是信芙蓉呢?” 王凤歌对于吉天福的询问,一时间支支吾吾了起来,他不清楚应该信师父,还是该信自己喜欢的芙蓉,总感觉两个人都不会骗他,但是他却是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要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吉天福并不想等王凤歌的答案,若是想,他便不会如此问。 将王凤歌留在原地之后,吉天福便朝着后山而去。 雾霭山之上,已然恢复了平静。 繁星手中把玩着小铃铛,时不时的便甩一甩,敲一敲,不过那铃铛便如同坏掉了一般,不曾发出丝毫的声响。 鸳鸯见此,便不由的说道:“莫要在敲了,他且是不会响的。” 繁星一愣,而后问道:“这是为何?” 鸳鸯看了周正一眼,而后才说道:“这且是落魂钟,落魂鼎的仿制品。若是没有特殊的法诀催动,便如同废物一样。” 繁星听后,咬咬牙而后说道:“不行!他响也得响!不响也得响!” 周正脸色微微发白,不过却并没有什么大碍,他玉佩之中的丹药很多,一些神魂之上的小伤,半日之间便可以恢复。 不过这一次算是给周正提了一个醒,这且是吉天福一些小手段便将他弄的手忙脚乱,若是当真对上了,那他岂不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说的便是如此。 不过也总不能一直在吃亏的道路上,吃亏是要有吃亏的目的的。单纯的吃亏,便是傻子! 繁星见没有人响应她,便朝着周正喊道:“你说是不是!” “啊?”周正思绪一下子被繁星拽了过去,挠挠头问道:“什么是不是?” 繁星一时间气急,而后便说道:“这可是落魂宗出来的东西,你就这么不管不顾?若是破解其中一二,也好有一些底气!” 周正却是摇摇头说道:“无妨,解不解都无妨。我打不过,有人打的过。” 繁星想了想,周正说的也对,故此便问道:“那这要如何处理?” “已然认主的东西,不如破开了去,也好让吉天福头疼去。”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幽溟而去。 幽溟有些好奇,随后便又明白了,原来繁星看中了龙吟刀,不过这刀,现在有些闷闷不乐。原先这刀且是被周正一击给吓坏了,但他慌忙之间,也便瞬间找出了众人之内修为最为深厚的一人,便是幽溟。本想着有幽溟撑腰,起码不会被抹去,故而便急匆匆的认了主。 而后 而后他便欲哭无泪了。 幽溟丝毫没有当主人的概念! 你的刀正在被鸳鸯砍伐树木! 你的刀正在被繁星开辟山石! 你的刀正在被小豆丁大的妖怪当飞镖! 而现在,他正在被繁星用来打碎落魂钟,不过她显然高看本刀了,嘿,本刀出力不出功,看你们怎么玩! 繁星用龙吟砍了两下之后,见落魂钟丝毫没有裂开的痕迹,即便是一个白点都不曾留下。当下便朝着周正说道:“这刀行不行啊?” 周正说道:“当然行。”而后便继续说道:“你寻一些个带腐蚀的毒药,让幽溟姐姐将刀身浸泡炼制一番” “周正你有病!”龙吟刀器灵突然冒出来便怒道:“你既然知道有腐蚀兵器的东西,那让她腐蚀掉这破钟便可,为何还要来污我刀身!” 周正却是说道:“我说你行,但你不行啊。你既然不行,那我就让你行。” 龙吟立在当场,如同傻子一样在风中凌乱 第142章 寻来 龙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连同自己出世的意义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尽数没有想通之后,便不在去想了。 他此刻想要当一把真正的普通兵器,那样他便不会有这些烦恼。 至于刀身是好是坏,什么时候被回炉重造,亦或是腐朽于某一处犄角旮旯都无所谓。 所以,他决定当一个“见证者”,绝对不当一个“参与者”。 而便在繁星鼓捣落魂钟的时候,青牛虽然站着,但是他的双眼却是已然没有了神采。而此时周正的神魂深处,却是两道身影在相互对坐着。 “您来了。” 周土恭敬的朝着身前化身成牛首人身的青牛说道。 青牛点了点头,而后细细打量了周土一番之后,才说道:“没想到你还留有一丝残魂。” 周土点点头,而后说道:“侥幸罢了。若非功法实在逆天,怕是已然泯灭于天地之间了。对了,您当时不是在天界吗?为何又来到了人间?” 青牛说道:“天界忒没意思,便偷偷溜了出来。我说你小子也够狠的,那幽冥大法被你小子修成什么样了?还改造功法,弄个什么魔典,笑死个人。” 周土尴尬一笑,而后说道:“这不改不行啊!您也知道,老祖传下来的功法想要成道,杀天杀地杀众生啊,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若是真个学全,怕是会第一个死啊。” 青牛看了周土一眼,而后便说道:“若非那个什么钟乱来,将你逼迫出手,我怕是还不曾察觉到你。如今前来寻你,且是想问你一番,对于周正你有何算计?” 周土闻言,微微顿了顿,而后便说道:“并非不说与前辈听,而是此间牵涉太广,不宜多言,不过您且放心,我必然不会害他。” 青牛摆摆手,而后道:“无妨。天庭已然隐没,道统断绝,圣人匿迹,你们所图,我亦能揣测一二。至于周正,我且劝你莫要用他来算计,至于为何,想来你清楚。” 周土微微一叹,而后便说道:“非我之意,非我之意啊。且是人在数中,自渡挣扎罢了。” 青牛摆摆手,而后便说道:“你不可于他识海之中久留,最多三百年。” “三百年不够!” 青牛淡淡说道:“于你而言可能不够,但于我而言,却是多了!” 周土身子微微一抖,而后便恭敬的说道:“弟子知晓。” 青牛出的周正识海,而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便说道:“如今启程吗?” 周正点了点头,说:“当” “咯咯咯!!!要摔死鸡了!鸡要摔死了!想我山涂,一生未曾犯过杀戒,以朝霞夕露为食,同风霜雨雪为伴,却不想而今死于愚妇之手” “闭嘴!” 白清若黑着脸,而后看着脚下一众人,却是朝繁星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师妹,且让放我进去。” 繁星朝着幽溟微微点头,说道:“且是我师姐,无碍的。” 幽溟挥挥手,而后放开封印之后,白清若便落于繁星身旁,将山图随手便是一扔。 对于此,众人没有丝毫的意见或者是建议,皆认为白清若的做法很是正确! 繁星忙上前搭着白清若的手腕便探查起来,同时问道:“师姐怎么如此冒失,可否无碍?” 白清若脸色一红,而后却是说道:“如今门中算是待不下去了。至于为何,还得问问周师弟!” 周正已然开始小跑着下山,听闻此言当即便说道:“我不知。师姐自便啊,自家人。” 繁星却是觉得好笑,故而便说道:“如今师姐这一走,怕是门中又要多生风言风语了。” 白清若说道:“便是让他们生去。如今既然出了这流言蜚语,索性便坐实了他,好绝了我这烦恼。” 繁星微微有些愣神,对于一向高冷,从不在乎这些世俗之道的白清若一时间觉得有出乎意料。白清若仿佛看出了繁星异样的目光,朝着繁星一笑便说道:“以往并非是我清冷,而是不言可避开诸多的麻烦。而今却是忽然有所顿悟” 白清若说着,便朝着周正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周师弟说的那些话听将起来虽不中听,但细细想来,可谓字字珠玑。终究是我坐井观天,以至于忽略了天下悠悠之言,此当应以为戒!” “凭借他那一手造化之术,天下于道法而言,周正当属前列!” 繁星对于白清若忽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丝毫没有意外,其实在繁星心中,白清若虽当着她的师姐,但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爹娘照拂的她而言,白清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其实在小剑锋之上,繁星对于白清若的到来心中虽然已有预料,但也依旧无法做到毫无波澜。而今见白清若对于周正的认可,繁星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暗自窃喜,亦不由得有些骄傲。 “那师姐如今有何打算?” 繁星问道。 白清若且是当即便回答道:“上次同周师弟说道,感悟颇多。但我心知,人言虽多,却不可全信,故而此行便随同你等游历一番。路上也好督促你,莫要贪玩,耽搁了修行。” 繁星听白清若这番说,便当下不由的有些心中担忧,故而说道:“并非师妹本意,只是此次之行,怕是风险无法料定。师姐你知道,我对于门主之位,本便没有什么心思,而今我若是” 白清若听此言,当即便呵道:“如此我才非要跟着你不可!” “师妹以为,门主之位岂是随便指定一人便能坐的上去的?!”白清若说着,而后又有些忍不住,便顺着说了下去:“其实你本就该是门主,那本就是你的!” 此言一出,繁星哪里不知道白清若必然知道些什么! 但白清若却是忙捂住嘴,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之情出现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双目微微避开繁星灼热的目光之后,便道:“师妹!莫莫要逼问” 繁星便看了白清若许久,而后才微微红着眼,淡淡说了一声:“好。” “师姐既不让我问,那便是我此时不应该知晓。我懂。” 白清若微微低垂着头颅,心中却是陡然一松。 “谢谢你,师姐。” 第143章 截杀 青峰翠叠嶂,迷蒙话心愁。 欲说三两知心话,踌躇拘泥,一声长叹,只得腹中藏。 风便是风,山便也还是山。 不过山头的人,却是换了几个来回,沉默倾听,无声陪伴。若说几家欢喜几家愁,怕也不得知己,唯有清风白云,可稍带几多离愁。 幽溟对于此繁星的过往并不曾过多追问,这种事情,若是一味的想要去宽慰一二,便只能等繁星前来倾诉。 但幽溟与繁星之间,并非是可以贴耳言说些私语的。 白清若几番挣扎了之后,依旧选择了沉默,随之而来的,便是繁星的消沉。 繁星虽这般说,但并不代表她不迫切! 对于自己的身世,且是她修行路上的魔障。 繁星听着远处唏嘘传来周正的叫唤声,便也不由得想到,自己与周正,还真是莫名的有相通之处。不过,此时却是不知道,周正对于自己的身世,有着何等的看法。 有些人一生下来,便如同在破解着各种各样的谜瘴。 而又有一些人生下来,便一眼可以看到他的结局。 很荒谬,但是很现实。 而对于他们这些从凡身一步步之上步入到修行之路上的人来讲,终究是宿命牵绕,因果盘亘,不得解脱。 故而所谓的大自在,大逍遥,大洒脱,便是一种存在于脑海之中的理想化模型,虽知道它存在,但从未见到过。 许是清风吹过松衫叶,根根扎入苦人间。 上京,听雨楼。 伊怜儿终究是敌不过吴道子的思想教育,日日“诵经”之间,道心便日益崩溃。 故此,便也耍起了脾气,把自个儿关在闺房之中,以绝食无声反抗。 而吴道子,却是没有了往日间的那种潇洒,反而盯着案几之上传来的消息,眉头紧皱,手掌握紧了放,而后又再度握紧,如此反复,一时不得章法。 老鹰低头垂目,如同泥塑立在一旁,静等吴道子吩咐。 几声风铃摇曳,“丁零当啷”的作响,若是平日里听来,便也觉得颇为悦耳,如今却是有种丝竹之乱,扰得人心中烦闷! “你怎么看?” 吴道子忽然间开口,不过其目光却是已然盯上了窗外飞檐之下的风铃。 老鹰微微抬头,看了吴道子一眼,便说道:“而今郑屠重伤,虽说回来了,但情况” “不妨说!” “情况不妙,怕是撑不过今日!” 房间之中一时间再度沉闷了起来,良久之后,吴道子才长叹一声,而后问道:“破剑仙们、琉璃药宗是何回复?” “破剑仙门之内,四峰常念云游,踪迹不得而知。琉璃药宗却是已然抵达上京,而今在刑律司救治。” 吴道子听闻,眉头一挑,而后起身便道:“走。” 说着,便起身朝着房门之外而去,不过在门口,吴道子忽然停住,转头问道:“周正可有消息?” 老鹰一愣,吴道子以往最厌烦的便是关于周正小儿的消息,而今却是仿佛突然之间莫名的上了心,时不时的便会问一下。 老鹰想了一会,便道:“有线人传回,说此刻便在雾霭山。” 吴道子低头沉吟,而后喃喃说道:“郑屠与周正有过一段相处,罢了,你且差人通知一番。” 老鹰点了点头,而后便要传信。 吴道子忽然说道:“用红箭。” 伊怜儿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却也不敢微微掀开门缝,以免暴露内心之中的害怕与好奇。 只听得门外三两脚步,匆匆走过之后,便在没有丝毫的响动了。 伊怜儿且是不知吴道子已然离去,却又不想在被说教一二,故此便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好让自个儿一时间梨花带雨,无声抽噎几许。 待到房门声响,伊怜儿便抽泣声稍微大了一些,却是陡然间听到了几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且不待她抬头,便听道:“小姐,楼主已然出门去了,而今又是哭哪个不如意的?” “去去去!连你也来打趣我!” 伊怜儿一手揉着腿上,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可见方才用力之狠,怕是会青紫斑驳,数日才可消退。不过这些却不是她放在心上的,边问道:“楼主去哪了?” 那小丫鬟放下手中的托盘,而后在桌上摆弄着,边说道:“且是不知。不过朝向看去,且是朝着刑律司去的。” “对了,小姐。您不是应了楼主,怎么个今儿又闹腾什么?” 伊怜儿悠悠一叹,说道:“傻丫头,你不懂的。” 丫鬟手中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便看了看伊怜儿,先前那股子红润已然稍稍褪去了些,剩下的,不过几多苍白而已。 “小姐。我听姐姐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也不乏洁身自好之人,莫不是那周公子乃是一个花间客?” 伊怜儿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便说道:“周正虽一夜赎身五六人,美名传遍京城,却无一人说他为好色之徒,你可知为何?” 丫鬟笑道便说:“那必然是周公子品性高洁,乃有德之君子。” 伊怜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在丫鬟不解的目光之中说道:“若是有一门派少主人言明,你为他门中之夫人,你做何想?” 丫鬟眨了眨眼睛,说道:“小姐,莫要打趣云儿。” 伊怜儿微微一愣,她本想着如此说来,云儿能明悟其中所暗示之一二,却是不曾想过,云儿已然被代入了进去,而今短短盏茶功夫,怕是连孩儿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娇花待放,含羞欲说。 云儿这一番样子,倒是让伊怜儿有些出神,不过她依旧需要无情的将云儿的美好幻想打一个稀碎,便说道:“世间男子有那个不贪的,只不过你所见所闻太少罢了。” “对于周正,我看他们是羡慕的紧,同时也是生怕的紧!” “周公子人挺好的呀?为何要怕他?” 云儿一脸呆萌的问道。 伊怜儿说道:“这便是其可怕之处了。” “人们怕的,并非是周正这个人,而是周正身边的人,以及她背后的势力。” 伊怜儿接过云儿递过来的茶水,而后便看着云儿说道:“傻丫头,如今我若再不闹腾,待到木已成舟,便是人家手中之玩物了” 云儿听到此处,便仿佛想起了什么,惊呼的捂着嘴说道:“便如同楼姐姐那般” 说着,便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涌出,且不知是何事,便是随口一说,都能让云儿心中惊惧至此,不过这且是后话,日后再说不迟。 且说吴道子,匆匆赶至刑律司之后,却一度让他几近爆发的边缘。 而今刑律司之内可谓是层层严防死守,三步一卡,五步一关,一个个衙门中人面沉似水,没有往日之间的那股子圆滑与谄媚! 老鹰上前一步,怒道:“大胆!且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家楼主,岂是你能挡的住的!” “呵!今日莫说是楼主,便是宫里的那位来此,也便是这个章程!” 老鹰且还待上前理论一二,但吴道子却忽然问道:“消息可传过去了?” 老鹰顿了顿,而后退了回来便说道:“出门前已然传出,而今算来若不出错,周正必然已经得知此事。” 吴道子一听,便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了老鹰两句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老鹰且是有些看不懂吴道子此刻是何等的安排,不过他且是一个“工具人”,楼主交代什么,他便做什么就好。 其余的,他老鹰不管。 不多时,便见听雨楼之中的伙计一个个的赶来,也不多说,各自忙碌各自的。 而刑律司只管大门,其余一概不管。 约四五盏茶的功夫,一个简易的茶摊便搭了起来。吴道子慢悠悠的坐在摊子上,看着小小的棚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是不曾想到过,会有今日这一幕。 吴道子朝着老鹰招招手,而后说道:“坐着,等。” 至于等什么,吴道子并没有明说,不过既然楼主都不在意,老鹰更不会在意。 老鹰端着茶杯,而后思绪便不由得飘到了往日之间,他记得上次这般喝茶,且是已然有些岁月年头了。 便在二人喝茶之际,远在雾霭山之中的周正却是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一声声的唢呐犹如催命的符咒,透过肉身直入神魂之内。 唢呐,亦或称喇叭,曲儿虽小,腔调颇大。 明代王磐的《朝天子·咏喇叭》中描述道:“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 且说那一一声声穿透之力,透过肉身,于周正识海之内形成阵阵波涛,便犹如汤勺下锅,搅了一个痛快。 施法之人且是痛快,不过这却苦了周正。 他虽说第一时间护住了幽蓝,不过也只是护住了幽蓝的身子,至于其神识,却是来不及招架! 不过施法之人很聪明,知音过,而不留身。 所以便导致了现在这么一种情况。 只得被动抵挡,却是连施法之人的半个身影都不曾见到。 周正本打算封闭听觉,但心中一算,便也知晓,那暗处之人,怕是就等这么一个机会。 但山中的众人反应也并不慢,便在唢呐之声出现之际,已然有数道身影朝着周正而来。 繁星捂着耳朵,看了周正一眼,见他并无大碍之后,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幽溟却是一改往日之间的和善,此刻幽蓝的状态,无疑是触犯了幽溟的底线! 且不待幽溟发怒,只听得一声:“哞!” 一声轻喝,在声响嘈杂的山中却是显得极为的微弱。但便就是这么一声微弱的牛叫之声,两三呼吸之后,却是如同天雷于山头之中炸开了去。 天地为之一静,风云且待调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青牛看着周正说了一句,便踢了一脚山涂,而后盯着他说道:“明日你每日日头出山,便朝他叫两声,什么时候可以于黑夜之中把它叫出来,吾便再给你一场造化。” 山涂忙颤抖着身子应了下来,至于其他的,山涂根本没有去想。 随后,青牛看了一眼幽蓝,而后哼了一声之后,便见幽蓝猛然小身子一缩,而后一口血液便喷了出来之后,才幽幽转醒过来。 幽溟见此,朝着青牛一拂身,便朝着空中飞去。 “丫头,你去哪?” 青牛朝着幽溟说道。 “且不能让那刺客就此得了生机!” 青牛摇摇头,而后说道:“声乐之法,踪迹且是难寻。他若在百十里外,你且去了也是无用。” 幽溟不甘落于地面之上,而后便朝着青牛拜倒,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蓝蓝,快过来行礼。” 幽蓝晃晃悠悠的从周正怀中飞出,而后朝着青牛施礼跪下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牛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众人说道:“一击不成又一击,看来此番之凶险已成定局。此次我出手,怕是因果已成,至于导致何种变化,且是不知。周正,你” 说着,青牛便朝着周围的众人看了一番之后才继续说道:“你可还要继续此事?” 青牛的意思,周正瞬间了然。 而青牛看似询问周正,实则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一次青牛出手,周正很清楚,必然是因为他已然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而青牛的话,虽是在问,却是同样也在告诉周正,若是继续下去,此间之人怕是难以承受! 周正看了周围的几人一番后,才说道:“既然牛爷出手,那此事便不是你等能承受的住了!” “但是” 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而后便听周正说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搏与不搏,你等自行决定!” 繁星释然一笑,而后当即便说道:“既有因果,何以避之?” 第144章 重奏 周正不曾想到,且还不曾去到东海之上,便已然受到了接踵而至的刺杀,这种情况可谓是相当的被动。 即便是他如何精气神饱满,也会在这么一次次的消磨之下呈现出枯竭之态,莫说是否能到达东海,即便是去了海上,他的状态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阴谋阳谋之计,混杂糅合在一起朝着周正接连不断的扔过来,怕就是要让他当下便乱了阵脚,同样也是很直白的告诉周正,他吉天福,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对于这一番明里暗里的威胁,周正看的明白,也看的通透,但这并不能给予周正退缩半步的理由,反而更加激怒了周正心中的那一肚子怒火。 天怒,风云搅动。 地怒,山海翻腾。 人怒,翻天覆地。 愤怒虽然解决不了事情,但是可以加快处理事情的进度。 繁星瞧了一眼周正,而后说道:“我虽不清楚吉天福的实力,但是他且为一岛之主,其实力毋庸置疑。令我不解的便是,他为何要这般行事,着实令人费解!” 幽溟一听,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修行界之内,很少有这般可以戏弄的。若是生死仇敌,只需杀死对方即可,断然不会如此的麻烦。若真是如同正哥儿你说的那般且是来试探于你,且是无需这般麻烦的。” 繁星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便说道:“莫不是那吉天福此刻,并不方便亲自动手吗?” 周正闻言,便想了想,说道:“若是繁星所说不错,必然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至于是何种事情,我们虽然不甚了解,但从他的安排来看,怕是不希望我等尽快到达望春岛之上!” 周正这般说着,便嘿嘿一笑,继续道:“敌人不想的,那必然是我要做的。若这是一个圈套,我便也要跳下去闹他一番。” “如今皆已备好,幽溟姐姐可还有什么交代?” 幽溟摇摇头,说道:“雾霭山之中并无大碍,不过我昨夜已然布置了阵法,无需担忧。” 周正点点头,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启程!” 且是周正刚刚话音落下,便见幽溟之间一丝雾气陡然射出,只见一道红霞穿破天际之上的云层,而后便朝着雾霭山之中落了下来。 “小心!” 周正以为又是吉天福的什么手段,心中冷笑的同时也不忘提醒一二。 幽溟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无妨。正哥儿可能不曾见过此物。不过此物而今出现在这里,怕是” 周正见幽溟说了半截之后便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怕是什么?” 幽溟并未曾解释,繁星看着幽溟手中的红箭却是微微一惊,而后便解释道:“此乃听雨楼的红羽令箭,非十万火急之事,一般不会动用。”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便将红箭朝着繁星扔了过去,说道:“我虽知道此箭来历,但是具体如何查探其中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了。” 繁星接过之后,红箭一阵阵的颤抖,发出一丝丝轻微的箭鸣,想要脱离繁星的控制。但繁星却是把玩着红箭,说道:“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当真是好一个算计!” 说着,便朝着红箭之上点了两指,而后那红箭的尾端便自行露出了一个口子,周正望去,只见那口子之中并没有藏匿这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便在周正疑惑之际,那红箭口子之中却是冒出了一股淡红色的烟雾,而后繁星见此,当即便朝着烟雾轻轻打出一张之后,手掌劲风掠过,那烟雾便随着繁星打出的方向飘荡了出去。 而后便在众人周围便听到一阵声音传来:“刑律司内郑屠重伤,恐有性命之忧。” “郑屠,郑大哥!” 周正顿时便联想到了一系列事情,而这个消息偏偏又来的这么“及时”,当下心中便不由的一沉。若是真如他内心那般想,吉天福此人的算计那便太过于可怕了。 若是按照此刻周正等人的位置,东海在雾霭山之东,而上京,却是在雾霭山之西。 青牛见此情况,便说道:“这人当真算计了得,用郑屠与姜离来逼迫他,当真好歹毒的心思。” 周正眉头紧锁,却是没有出声。他依旧在考虑这件事情是偶然性大一些,还是已然被算计到死! 不过且是因为消息太过于简陋,故此周正也无法全盘推算一二,当下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但熟悉周正的人都知道,本就纯善的人而今却要做出情义两难的选择,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繁星见周正一时间难以抉择,便当即说道:“若不然我便于上京走一遭。” “郑屠与我二人有患难之情,帮扶之义,无论消息真假,且是不能不去。”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被算计至此,怨我太过于天真。但而今之形势,岂能不知是吉天福刻意而为之,好将我等分而击之?” 繁星却是摆动了一下手腕之上的星月镯,而后说道:“即便分而击之,那也得看他是不是我等的对手!” 周正却是问道:“你便知道,出手之人便是吉天福吗?你可敌一人,若是十人百人又如何呢?” 繁星一听,而后便也不再吵嚷。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御剑而往上京,即便再快也须得半日光景,而后若是被事情拖住,那么至于要多少时日,便不得而知了。” “但同样,我们只是猜测此事极有可能是吉天福而为,但若不是呢?” 周正缓缓说着。 白清若一直在看着众人议论此事,而今却是突然说道:“郑屠既然重伤,那么其必然会找四师弟常念,不过也已知常念师弟并不在门中,想来便会去请琉璃药宗的人了。而此消息,乃是听雨楼传来” 繁星眼睛一亮,而后便说道:“师姐的意思是说,郑大哥当下” 白清若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琉璃药宗乃是炼药的世家,机缘巧合之下开宗立派后,于修行界之中有着超然的位置。若是常念师弟前去,怕是不如琉璃药宗之人的。” “琉璃药宗出手,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稳定伤势,拖延一二,还是有些把式的。” 周正朝着白清若看了过去,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师姐,且说不上什么好坏。 但当下这般,能站出来分析,便是帮了周正的忙,虽说不上什么恩情,但终归是算得上自己人的。 周正不由得便朝着白清若问道:“那按照师姐的意思,此事应该如何?” 白清若却是不曾回答周正的问题,反而说道:“修行界之中,有些不成文的规定。你的情况我也同师妹详细了解过。二人之间或有仇怨,或有争议者,一般且是不会连带旁人插手其中的。若是吉天福如此作,怕是会挑动沉寂多年的修行界格局。此乃不智之举,以他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若是按照我的分析,郑屠这一伤,那是另有缘由。再一个便是传信之人,且是听雨楼的源头传来,由此我大胆揣测一番,那当下刑律司的情况,怕是连吴道子都不能得知!亦或者说,他连刑律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周正听着,便觉得有些荒唐, 但却也不好直面表现出来,故而便问道:“师姐何故有此推测?” 白清若却是笑了笑,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而不倒,情报遍及十二洲郡,这么一个庞大的机构,每日的开销便不在少数,若说他不言利,且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既然要维持运作,便需要有不可被替代的实力!而这也便是为何兴朝多年以来一直拉拢,却从未达成心愿的遗憾。而今郑屠突然出事,却是打了听雨楼一个搓手不急!此中多方势力下场,周师弟未必能看得清楚。” “一个贩卖情报的势力,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的消息,那么便预示着这一势力已然开始没落了。” “而红羽令箭的发出,除非是吴道子本人有过交代,那么这令箭便不会出现在雾霭山,不会出现在我等的眼前。” “若如此说,吴道子现在且是需要周师弟你的第一手消息,这对于他听雨楼而言,且是至关重要的一局!” 周正有些哑然,亦有些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刑律司连吴道子的面子都不给,难道会给我周正吗?” 白清若出奇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周师弟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着何等的身价?” 周正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我一个荒山村落之中的人,能有什么身价?” 白清若却是朝着周正一笑,而后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周师弟你可是唯一一个能从刑律司之内活着走出来的人。” 周正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朝着繁星看了过去,却见她微微沉思了一番之后,赫然说道:“师姐,还真是如此!” 白清若说道:“大兴的刑律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想来吴道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周师弟,看来此番,你且得走他一遭了。” 白清若且不等周正反驳,便当即说道:“郑屠修为,三十年前已然至天人之境,而今却被重伤,其中缘由必须知晓。此乃关乎修行界之事,若吉天福知晓,也必然想要得知其中一二,这对于师弟将要行事之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正见白清若如此说,想了想也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同样问道:“师姐为何如此帮我?” 白清若说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姐,便是自家人,自家人的事情,我又何故能视而不见。” 白清若的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理虽然是这么一个理,但周正总感觉哪里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过当下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量这件事情了。 四下问询了一番之后,幽溟便说道:“既然如此,还须尽快动身的好。”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朝着青牛招了招手,当即便说道:“走!” 一时间,只见雾霭山之中道道流光升起,而后朝着上京而去。周正侧坐在青牛背上,而后看着双爪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山涂,便问道:“你怎的也跟着来了?” 山涂没好气的瞪了周正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周正从他无奈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山涂此刻怕是在心中已然问候了他千百回。 众人的速度确实不慢,不过一路上最为开心的还是幽蓝。 小花妖已然看花了眼,一些不曾见过的高山峻岭,平原丘陵都能让她惊呼不已。而更多的却是一些她从未见到过的城镇,从天空之上看下去,人便如同小小的蚁虫一样,熙熙攘攘的在地面涌动。 幽蓝时不时的便要深深吸两口,至于能否闻得到地面之上的吃食,那便不是周正可以知晓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幽蓝知道众人有事情要办,故此也没有吵闹,极为的乖巧。 幽溟时不时的微微有些愣神,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哀伤。 待到繁星近的身前后,周正便朝着繁星问道:“关起来的那两个人放走了?” 繁星点点头,便说道:“审问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钻了一个空子,逃了。” “如此也好。” 周正说着,便瞧繁星递过来一些纸张,而后便听繁星说:“这便是关于芙蓉与蓝玉书的口供,看看。” 周正接过之后,便大致的浏览的一番。 其中所记录的大多与他询问的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出入。 但令周正颇为好奇的便是,关于蓝玉书这个妖精,前后说辞虽然一致,但这一致的也太过于“相同”了? “不愧是书妖,便连供词都一模一样。” 周正心中将此事暗暗记下,而后便又问了繁星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便在小花妖的一声惊呼之中,抬头看着前方那巨大的城池。 上京,到了。 第145章 借刀 上京,与往日一般,并无什么太多的变化。 若说有,那也便是时节气候,至于其中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且是见怪不怪的。 便是连贫头百姓家都日日有些繁琐事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都城之内。 不过,而今的上京,气氛比之于以往便有些凝重了。 刑律司,一般处理的便是普通衙门无法处理的一些诡异案件,盖因其职责不同,故而地位便也越发的特别。 一些老臣们对于刑律司是极为不待见的,但同样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这其中夹杂了关于权利与实力的冲突,并非三言两语可以理的清楚。 但关于郑屠,这个明面上刑律司的一把手,却是在兴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周正起初刚刚得知郑屠具体身份的时候,也免不了一番诧异。对于他们这类超脱于白身的修行者而言,红尘之中的业障,还是尽可能的需要去避开,以免引火上身,毁坏了自身的道途。 但郑屠这个修行之人,却是与大多数修士所选择的道路相反。 至于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郑屠清楚。不过周正大致猜测,关于郑屠而言,其修炼的道路怕是与一国之气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这也算是一种修行之法。 一行四人,一牛,一鸡,一精灵,这一组合当真是从未有过的。 故而便又被城门之前的甲士拦截了下来,细细盘问一二。 “周公子,多日不见,可还好?” 周正摆了摆手,却是从怀中拿出了刑律司的腰牌,而后递了过去便说道:“城内可有异动?” 那甲士见此腰牌,当即便收起了散漫的样子,而后拱手说道:“禀大人,并无异动。” 说着,甲士便朝着身后几人递了一个眼色,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带头开路去了。 城门口对于此番的变故显然见怪不怪,但总之是有些见过周正的,一时间也颇为感叹。 至于其感叹什么,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正且不管那些个事情,快步朝着甲士跟上,进入城中之后,甲士拱手告罪一番,便悻悻然的离开了去。 繁星对于此倒没有什么奇怪,但白清若却是频频看向周正,让周正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哪里不得当的地方,否则不会如此引他人注目。 且不等他开口询问,便听得白清若问道:“这刑律司的腰牌,师弟是如何弄到手的?” 周正闻言一愣,而后便说道:“且是刑律司之人交予的。” 说着,周正便又拿出了腰牌,而后细细看了两眼之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递到白清若身前之后,便说道:“不过一腰牌而已,师姐若是好奇,不妨拿去研究研究?” 白清若看了看周正,而后又看了看腰牌,之后便在繁星耳旁私语几声之后,才露出了一丝释然的样子。 但她却是不曾接过腰牌,只是说道:“当真是知者求不得,得者不自知,怪哉,妙哉。” 当下周正便明白了一个七八,但却说道:“师姐若是需要,拿去也无妨。” 白清若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既然是给你的,我拿了便也无用。既然你已有此物,我便也无需再有。” 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本以为你知晓其中门道,却是而今闹了笑话。” 周正挠挠头,便说道:“你还不知我?这些事情哪里会放在心上。” 一路无话,倒是幽蓝同山涂之间有些灵动,一个对于城中之繁荣颇为好奇,一个便是受不了人们对于它的指指点点,依稀只听得几句话说来:“这鸡养的倒是肥实,定是大补之物。” 山涂自此便一路之上看周正的眼神颇为幽怨,但相反的,说青牛的倒是从无一人。仿佛人们便看不见他一般,好生来的奇怪。 不过半晌,便至刑律司衙门之前,令周正奇怪的便是,吴道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楼主当面,周正见礼了。” “贤咳咳,周公子,近来可好?” 周正显然没有料到吴道子会是如今这番转变,故而有些惶恐的说道:“还算安稳,劳楼主记挂。不知楼主在此所为何事?” 吴道子尴尬的咳了一声,而后道:“人老了,便不中用了。而今却是连个大门都进不得去。” “听闻公子与郑屠有旧,故而托人带信而去,还望莫要见怪。” 周正拱手道:“楼主见外了。还得多谢楼主,若非如此,正怕是错过了此事。” “楼主稍待片刻,带我前去问询一番。” 吴道子拱拱手,而后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有朝着繁星几人拱手说道:“还未恭贺门主新登,倒是吴某的不是了。还望门主恕罪一二,待此间事毕,还得上门叨扰一番,门主可莫要嫌我等喧闹,哈哈。” 繁星回礼,而后说道:“楼主这是哪里话,且待些时日,门中安置妥当之后,拜帖第一时间送上,只怕到时候楼主事务繁忙,脱不得身呢。” 吴道子哈哈一笑,说道:“那吴某便恭候仙门请帖了。” 说着,便又朝着白清若拱手道:“白仙子安好?” 白清若微微拂身,而后道:“有劳吴伯伯记挂,清若一些安好。” 吴道子一愣,而后便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年同你师父一道云游,不曾想你还记得。也罢,你这一声伯伯,吴某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这位便是雾霭山之中的幽溟仙子了。吴某有礼了。” 幽溟回了一礼,而后说道:“我山中之异变,还请莫要泄露了出去。” 吴道子听闻,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世间多秘密,如今仙子知会在前,必然听仙子吩咐。” 吴道子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心中如何想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幽蓝却是从幽溟肩头冒出,而后看着吴道子说道:“这老头不诚实,姐姐你可莫要信他。” 且不等吴道子惊怒,便朝着幽蓝看去,而后忽然惊道:“这且是通心兰!” 幽溟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而后却是不再说话,将幽蓝护在身上,直看的吴道子遍体生寒! 繁星忙朝着吴道子说道:“此乃我与周正之义妹,还望楼主莫要计较。” 吴道子收起心中的思绪,而后便说道:“此刻尔等回山,还有些时机。此妖太过于稀有,如此行迹于世间,当真是胡闹!” 幽蓝且是不知从吴道子心中听到了一些什么,故而便朝着幽溟说道:“姐姐,我,我是不是惹了祸事?” 幽溟摇了摇头,安慰道:“莫怕,而今姐姐敢带你出来,便必然能护的你周全。” 吴道子且是闻言听意,故而问道:“敢问仙子如今修为?” 幽溟朝着吴道子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吴道子顿时心中惊惧,好一个“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第146章 老否 幽溟虽那般狂语,但吴道子却是不信。 故而吴道子便微微朝着老鹰递了一个神色之后,且不待老鹰有所动作,当即便僵在原地,不得动弹一二! 吴道子见此当即心中暗惊:“当真恐怖至此!?” 幽溟不过微微一出手,便将吴道子与老鹰震慑于当场,随后吴道子也便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一个往日间可随手铲除的妖精,如今已然成就了。 不过好在二人之间并无仇怨,故此吴道子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 此间之事,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吴道子招呼着众人坐下,奉上茶水之后,便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周正在衙门之前交涉多时,依旧不曾入得其中。 而此时门口的一些个衙役们,皆都是周正从未见过的人,即便周正报了身份,迎来的却是几人眼神之中的防备,故此周正便不再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白清若见此,不由的说道:“他怎得不拿出腰牌!” 吴道子却是苦笑一声,而后说道:“腰牌?腰牌有何用?” “而今连我这张老脸都不曾让他们让出门来,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腰牌。而我之所以将周正请将过来,是有些私心的。” 说着,便朝着几人拱拱手,赔罪之后便道:“周正与我不同。他可以闹,我却是不行。而今之计,郑屠性命之关键,非周正不可解。” 繁星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吴道子朝着四周看了看,而后便低声说道:“如今兴国朝廷动荡,表面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而郑屠之生死,便是此局之关键。郑屠无事,朝廷无事。郑屠若有失,那便要改天换日了!” 繁星却是冷笑说道:“一人之生死,何以关乎国朝之安危?楼主可莫要危言耸听,戏弄吾等!” 吴道子端着茶杯,而后一顿,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事情,他不能过多的说明,而繁星的质疑,也有她自己的道理。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句两句话,便能说的明白的。 不过且在几人低语之间,却是听得前方处传来几声惊怒之声,而后只听得一声:“贼子安敢如此!”之后,便是“咚咚”两声,而后便见那两名衙役顷刻之间倒地,一时间无法起身。 周正冷着脸,而后却是不曾看向那两名衙役,盯着刑律司的大门说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今这刁民贼子,且当他一回!” 随着周正突然出手,繁星有些微微诧异,白清若亦有些恼怒,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人上去阻止。对于周正,他们显然有着一定的了解。 周正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不过既然他主动出手,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了。 周正却是丝毫不理会身后两人掏出报警的物件,“嘭”的一声,于天空之上炸开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蕊,即便是白日之下,依旧能让百十里之外看的清楚。 随之响起的便是刑律司之内的鼓声,声声响起,传遍上京之内。 似这等牛皮大鼓,在术法的加持之下,其声传遍整个上京没有丝毫的压力,繁星第一时间探出,接着便是幽溟。 只听幽溟朝着繁星看去,而后便说道:“这般反应,且不是紧急状态之下的应对,反而像是刻意操练过一样。” 繁星看了吴道子一眼,而后微微一叹,便说道:“楼主,我可不管你们下什么棋,不过而今这颗棋子,你们怕是选错了。” 吴道子摇摇头,说道:“无妨。而今棋已落子,事成定局。” 繁星心中自觉地好笑,却也不点破他,微微摇头,心中暗道:“尔等自作自受,我也便不再相劝。” 繁星同幽溟的发现,周正也全然知晓。 在周正的神识之内,一条条街道之上皆是鸡飞狗跳,且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人,一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刀兵,且不说这人数之多,若非是朝着刑律司而来,怕是宫城也能打上一打。 周正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对于他而言,打不过还是可以逃走的。 这便是周正的底气。 说来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是最为实际,最为有效的方法。 再一个说来,周正觉得,以他们几人当下的实力,貌似打下这上京,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这并非是周正所想。 这便有闲话说一些,一些人有能力,但并非是他人之所想所愿。 抬腿拾级而上,大门无人自开。 周正进入其中之后,便微微一侧身,两柄长刀已然落下,不过却砍了一个空空荡荡。且待那人回过神来之际,周正已然步入二进门前,抬腿便朝着门上踹去。 钢铁闸门应声而倒,且不能挡住周正半步。 但下一刻,周正却是陡然间怒道:“好胆!” 且见在大院不远处,两根盘龙柱之上,刘卫衣张凯便被绑在其上,奄奄一息,浑身血渍滴落,双眼已然无神。 许是铁门巨大的倒地之声有些响动,刘卫衣微微睁开眼,看着当立在门口处的周正,口中呜咽了两声之后,便又昏死了过去。 周正心中一抖,他虽不曾听到过刘卫衣说话,但从其嘴型之上看来,无疑便是“逃”! 且不等周正有所动作,便见院落之内,一时间便纷纷冒出了点点人头,将整个大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刀兵出鞘,必然是要见血的。不过周正显然对于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虽说打将了进来,但却并未伤害他们性命,故此周正也便没有胡乱动手,这其中怕是还有一些事情,若是冒然出手,怕是会被当成他人手中之刀。 这可并非是周正所乐意的。 繁星等人紧随周正身后,不过且是寥寥几人,在旁人看来,且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刑律司之内,此刻着实有些诡异了。 且不说林府,便是姜府,张府丝毫不见半点身影,这便是极为不正常的。 吴道子看着院落之内的情况,当即便冷笑一声道:“如今刑律司之内,何人主事啊?!” 第147章 观望 吴道子这句问话,虽看不出什么蹊跷,但整个院落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反馈传来。这一下,便显得吴道子有些刻意而为之了。 吴道子见没人出来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继续朝着刑律司的后院而去。 对于这种衙门之内的官邸而言,吴道子最为熟悉不过,虽分前后,但对于郑屠具体所在的位置,怕是并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而关于刑律司之内是否有什么密室,暗室,这些更不是周正等人会知晓的。 吴道子自顾自的走,丝毫没有把院落之中的衙役们放在眼中。 但那些衙役们却是相互之间打了几个眼色之后,便相互结阵,自吴道子身前聚成一道人墙,反应之迅速,配合之紧密,极有章法。 吴道子身形微微一顿,当即便立在了原地。 而这一阵,怕是吴道子落了下乘。 虽说他为听雨楼的楼主,但是对于刑律司,不单单是明面上的面子,里子之内是否隐藏这何种的力量,都不是可以让吴道子肆意妄为的地方。 若非如此,吴道子也便不会刻意传信于周正,将之拖下水来。 至于这水浑浊不浑浊,周正暂时不管。 但此刻的情形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与反常。 按理说,郑屠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了他重伤,起码从朝廷方面得表示一下? 但自从周正来此半刻,打入门内,且是没有半个宫内的人出来。 这不排除宫内并没有得到消息这么一说,若为真,那么倒是何人又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做到宫外如此平静呢? 抛开宫墙,再说上京之中的相府将门,同样如此。 那么这便是否意味着,此事是否由宫内之人主导所致? 而郑屠现如今成为这条“鱼”,又是何人为刀俎? 周正按下心中的层层疑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种样子,也只是繁星微微察觉到了一丝之后,便拉着白清若几人向后退了几步。 白清若等人且是疑惑繁星为何有此举动,但熟悉周正的繁星却是知道,此刻的周正即将要出手了。 话说回来,此刻周正的头顶大事并非是见什么郑屠,对于周正与繁星两人而言,说重了且是有过帮扶之义,说轻了,那便是江湖过客,萍水相逢! 暴力永远也无法解决问题,但可以快速的结束问题,而这个问题本身,并不是周正所关注的要点。 而再说的无情一些,那便是吴道子这个消息,算是延缓了周正的计划,变相的站到了吉天福的一面。 刑律司之内此刻一时间相对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曾再度出手。 而那些衙役们依旧紧紧的守着最后一道大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周正看了看院中的局势,而后朝着吴道子问了一声,说道:“楼主可知,郑大哥如今在何处?” 吴道子微微沉吟,而后摇摇头说道:“不知。不过必然在此地之内。” 好一句,废话。 周正一听,却是反而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院内的众人,朝着繁星递了一个眼神之后,繁星便再度拉着白清若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刑律司之外退去。 吴道子见此微微一愣,且不等他再度问什么的时候,只见周正朝着衙役们微微抬手,而后轻声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正当吴道子依旧愣神之际,周正已然微微屈身,而后朝前一跃,一蹦四五丈,直朝着后院而去。 且说那些衙役们见此,当即便纷纷举起手中刀枪,朝着周正刺砍而去! 时节夏至,正是酷热,一丝冷意此时便悄然而至了。 吴道子并不曾多想,对于突然而至的寒意,他打着十二分的谨慎。便在周正施法之时,已然悄悄暗中提起防备。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而后又低估了周正! 而周正之所以急急忙忙的逃离此地,便是因为上一次广寒仙子的出现,并不是那么的适合时宜 上一次广寒仙子在沐浴,而这一次再做什么,周正可不知道。同时,周正也不知道如何再次面对,那么索性便避开。 这一次广寒仙子虽然没有沐浴,不过从她冷若冰霜的面容上看来,心情可谓不怎么好啊。 周正只是微微一瞥,而后便擦着额头的冷汗慌忙逃窜了。 “不过盏茶功夫,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这且是周正心中的想法。 “周!正!” 三分清冷,六分愠怒,还有一丝且是分不清是何情绪的声音一时间回荡在刑律司之内。 繁星见此,不知怎么想的,朝着广寒仙子摆了摆手 本以为她不会搭理自己,不曾想那绝美的女子却是同样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而后只见姮娥一声冷哼,刹那之间森白色的雾气便平地而起,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的衙役一时间僵硬在了原地,除了能滴溜溜乱转的两颗眼珠子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动作。 吴道子即便踏步天人,但此刻也与那些衙役们一般无二。 这一状况,莫说那些衙役,即便是吴道子心中,此刻也是心神俱颤,惊惧不已! 这且是何等的手段!? 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而今他吴道子,到底是唤来了什么人?但周正的来历,吴道子可谓是“清清楚楚”,他认为,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为了解周正这么一个人了。 但而今却是 且不说吴道子何等的想不通,想不透,这些且不是他人可以让他心中释然的。 只见那从未见过的容颜出现在他眼前之时,吴道子已然知道,对于这世间之事,他依旧知道的少的可怜。 姮娥且是恼怒了片刻之后,才又朝着青牛微微点头,并没有如同上次一般昙花一现。 其实姮娥停留的时辰,且与周正的修为密切相关,而今周正好说歹说,也算小有成就,故此姮娥才不会短暂的停留。 青牛已然越过众人,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姮娥而去。 但青牛开口之时,却并不曾多言语一些废话,反而问道:“如今是何情形?” 姮娥当即便说道:“天地浑浊,庭邸破碎,只余残仙废神,苟且度日罢了。” “人间可得兴盛?” 姮娥微微一愣,而后便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神迹不显,道门凋敝,佛陀自渡,众魔乐土。” “道君可有踪迹?” 青牛叹息一声,而后说道:“不可见,不可寻,不可查也。” “而今君有何打算?” 青牛闻言,苦笑一声,便道:“能有何打算?且行且看罢了。周正此子,可有何法?” 姮娥朝着周正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微微摇头说道:“此子心中无敬畏,成也此,败也此,难,难,难。” 姮娥虽这般说,不过却又说道:“君还须多劝诫!若召集旧部,我等或许有一线生机” 说着,姮娥那身影便缓缓散去,不过便在她即将离去之时,却是又朝着繁星忽然一指,而后一股通天玄妙的道韵,便朝着繁星而去,一时间满园生辉,异香飘散,好一场造化! 第148章 宝药 青牛见此,虽有些诧异,但同样也不由得有一股哀伤。 姮娥此乃传道之法,若非大限将至,断不会如此随意传授! 神仙会死吗?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 由此便也可知,天地尚且不能永恒,更何况其中之生灵? 成仙,长生,永恒不灭且是修士追求的终极,此外乎亦不缺乏致使万物归于混沌,天地从无再开之邪魔。 此间种种,终归之于“道”。 所谓知之者愚,寡陋者达,皆系于识。 对于生灵一生之所获,我们暂且不去总结论述,大多迷蒙,且苟且混,难得自在清明。 且说此时院中之异变,已然超出了众人所见所识,而对于这种事情,都有一个笼统的概括,那便是称之为“妖”。 妖之一字,本义为女子容貌艳丽美好,而后亦引申为怪诞、邪恶。 兴朝立国,百妖俱灭。 这且是记录在史官的铁笔之下,且无需过多质疑其真伪之说的。而这个灭,并非是消灭,至于其中所发生了何种不为人知的事情,还得去问一问妖族。 当然,当下操心这些事情的人,怕是也没有心思去细细追究其中一二。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闯门而去的人,此刻并没有太多的人去关注。反而一个个的朝着繁星落下了一双双好奇、疑惑、渴望、激动 吴道子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并非他心中没有波澜,而是这寒气之凛冽,一时间竟是无法破解,故此便同衙役们安静的伫立在院内,不得有丝毫的动作。 且说周正越过人墙之后,神魂之力霎时间展开,朝着整个后院便落了下去。 一丝一毫尽皆浮现于脑海之中,但是却并未曾发现郑屠的身影。 一间间空空荡荡的房舍之内,也并没有丝毫药物的气息。 周正且是不急,随后便运转着神魂朝着地下而去。地表之上既然没有郑屠的身影,那么吴道子若是说的没错,那么刑律司之内,必然有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 不过周正探查完之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地面之下,虽有些密室牢笼,不过其内依旧不见郑屠的身影。 故此周正一时间便显得有些难以行动。 但这其实不怪周正,不过却也和周正的强行闯入脱不了关系。至于为何有此一说,还得从郑屠未曾负伤之时说起。 周正并非是轻易放弃的性子,故而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在府门之内探查,虽一遍遍的显得有些枯燥乏味,但依旧被他发现了一丝特殊的痕迹。 那是一种极其清淡的味道,若非他师从王白首,平日里对于药草之味道再为熟悉不过,怕是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味道。 周正双目微微一凝,而后紧盯着后院主卧之上的琉璃瓦看了过去,运气于双目之间,只见一道青光便从其眼中飞出,而后直直落在了砖瓦之上。 且不等青光落定,却是见得那琉璃瓦一时间白雾浓浓,将青光击溃之后,便见一女子护着郑屠,而后一脸冷意的盯着周正。 二人之间虽第一次照面,但是敌是友,还待两说。 故此,周正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目光却是落在了郑屠的身上。这一看倒是容易,细看之下,却是发现,郑屠并非是什么外伤,确切的说,怕是神魂之中受到了什么重创! 不过在郑屠天庭之上,却是有着一颗通体泛白的珠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滴溜溜的悬浮在郑屠额头上方,缓缓流转。 一道道荧光从珠子之内落下,而后没入郑屠天庭之中。 而周正虽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是对于医者们口口相传的百草珠,还是有所耳闻的,却是不曾想今日能有缘得见。 而周正所闻到的那种味道,此刻愈发的显得浓烈,微微一吸,顿时觉得五脏之内尤为一轻,故而不由的感叹道:“不愧为医道至宝,今日一见,不枉此生也。不过郑大哥所伤之要害,在于神魂,虽说百草珠可医千万,但对于郑大哥如今这番,且是无用了。” 那女子却是并不曾将周正的话听得入耳,反而显得更为谨慎,朝着周正便说道:“你若不想郑君有恙,还是莫要再起干戈!” 周正一听,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并不放心的下,故此周正也不再有过的的动作,当然,周正也没有去解释什么,至于为何,周正认为并没有什么必要。 只要眼前这女子不去伤害郑屠,那么周正也便没有继续动手的理由。 他虽说是个医生,但是若确切的算来,周正也便只是一个学徒。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去做,以郑屠如今的情况,周正并不觉得自己能比眼前的女子做的更好。 而此时同样一股异香从前院飘来,并不同于百草珠的那种草木之气,更多的是一种天道自然之气,见身前女子虽然同样疑惑,但是她却并不曾问出口来,周正也便不去管她。 繁星的变化足足过了小半刻,而此期间,衙役们同吴道子身体之内的寒意已然渐渐消退下去,不过毕竟是姮娥的手段,故此虽然一个个的能轻微的动弹,但是举刀杀人的事情,且是一时半会的难以继续了。 繁星双手微微一抖,而后异香便纷纷朝着她体内涌入而去,待天象消散,一切归于平常之后,繁星朝着刘卫衣,张凯二人一点,铁链滑落,二人且轻轻落下之后,繁星上前探查,只见二人极为轻微的呼吸依旧,心中也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对于此二人,繁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对于周正而言,此二人与周正的感情怕是还在郑屠之上。 从星月镯指内取了两颗益气补血丹,将之投入二人体内之后,繁星便朝着吴道子以及衙役等人看了过去。 吴道子尚且尴尬一笑, 不过那些衙役们却是集体微微朝后缩了一下身子,毕竟谁也不知道,繁星是不是也会放出来那种可以冻死人的寒气! 正当院落之中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的时候,且是见得周正从门内走出来后便问道:“那娘们走了?” 第149章 梦魇 寂静的院落之中,周正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只见他探头探脑,而后打量了一周之后,才颇为“自然”的出现在院落之内。 院落之内依旧有着阵阵冰凉的气息,一时半刻却是难以消散。 周正心中不由暗暗惊呼,幸亏自己溜得快些,若不然下场怕是同这些个衙役们好不到哪里去。 繁星见此,不由得摇头,说道:“你若是怕,便不要唤人家出来。唤出来了,却又躲得远远的。” 周正一听,便狂摇着脑袋,而后说道:“不成不成,小命要紧!” 周正说的煞有其事,但是在旁人看来,周正此刻的样子便是有些所谓的受惊过度了。至于周正与姮娥之间所发生了何种的事情,众人一时间心头纷纷露出好奇探究之色,但几句言语试探之间,周正并不曾多说什么。 青牛一番平常时日的淡然,反而朝着周正说了一句:“且快了结此间之事,吾欲带你去一处地界。” 青牛一般不会如此郑重言说,故而周正也便知道当下并非是开口玩笑的时候,点点头,便朝着吴道子看了看,却是没有上去理会。 对于吴道子的心思,周正其实一开始便看的透彻,为何有此一说,那便得从伊怜儿对于他的态度来说起了。 其中之细微的区别对待,周正且是不会分不清楚。 故而周正朝着繁星耳旁低语了几声之后,便指了指门后。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朝着白清若说了一声,道:“师姐,琉璃药宗之人出来了。”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那我便去见见她,不过你如今身份不同,却是不可如之前那般随意。” 繁星自是知晓其中的关系利害,故而便点头说道:“便是如此,劳烦师姐了。” 白清若摆摆手,说道:“不知是药宗之内的哪位姐姐前来,师妹稍等。”说着,便朝着门中缓缓而去。 只是不等白清若进入门中,便只见那药宗的女子身后不知用何等法术牵带着郑屠便这么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 白清若脚下急忙一顿,而后后退两步之后,便朝着身前的女子说道:“原来是白芷妹妹,破剑仙门白清若,这厢有礼了。” 白芷人如其名,不愧为修行医道之人,只见其肤色如白雪,容貌似幽月,莲步款款,几步摇曳之间,便如芷兰生之于深林,断无世间之常见也。 白芷同样一愣,而后且听白清若自报家门之后,才赶忙拂身行礼,说道:“原来是仙门之内的姐姐,妹妹初次下山,礼数不周,若有冒犯之出,还望姐姐见谅。” 白清若轻轻点头,而后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反而远处的繁星却是惊呼一声说道:“小芷兰!” 白芷闻言身子一抖,而后却是直勾勾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繁星之后,才忽然间问道:“可是繁星姐姐当面?” 繁星在白芷的记忆之中,已然不是儿时那般的样貌了。不过从繁星的身形轮廓,以及面容两相印证之下,却也是做不得假的。 “繁星姐姐!” 白芷同样激动喊了一声,而后便朝着繁星跑去。 繁星同样欣喜不已,对于儿时的玩伴,在她的记忆之中,也只不过便是这么寥寥几人而已。 “一别十二载,姐姐端是好狠的心肠!” 繁星轻轻拍着白芷的后背,而后安慰道:“非是不去找你,只是我修为不够,师父却也不曾得空,一晃十余年,小芷兰却是愈发的好看了。” “而今可还有人欺负你?” 白芷脸色微微一红,而后便摇摇头说道:“自姐姐把那些人吊起来整整半月之后,便再没有人来寻我的麻烦了。” “反倒是姐姐你,危难之际却也忘了我这个妹子。若非我死缠烂打的求着师父,而今却也下不得山来。” “不过下山之后才得知此事已过了数月之久,中途又被刑律司拦截,之后便被囚困于此。” “如今看姐姐安然无恙,我也便安心了。对了,姐姐当时为何会被仙门通缉?追讨令已然送到师父手中了!” “不过此事却是奇怪的紧,那追讨令师父且还未细细观看,便又被收了回去,好生怪异。” “姐姐你且与我说道说道” 周正在一旁听着听着,便由“姊妹情深”到“果然如此”这等情况暗暗点头,女人对于八卦,永远也不会觉得乏味。 便在周正目光转到郑屠身上的时候,却是看见幽溟眉头轻轻皱起,不由得便朝着她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发现?” 幽溟看了看郑屠,而后便朝着周正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之症状,与我在山中之雾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此人所中之术,端的极为恶毒。”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都汇集在幽溟身上,幽溟也不怯场,一指探出,而后一道灰光在其指尖流转而出之后,便朝着郑屠而去。 且说那灰光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便在接触郑屠的那一刻,郑屠身上却是陡然间泛起一阵阵的黑雾,且从其身体之内隐隐泛出一只面容极为狰狞的黑色怪物,只有虚影,却是没有实体。 一股尖锐刺耳的怪叫之声一时间便从郑屠体内传了出来,空旷的院落之中一时间顿时又一阵风声鹤唳,夹带着姮娥留下来的寒气,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已然到了九幽之地,心中惊惧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且不等那怪影做些什么,便只见一道残影从众人身后越出,而后一声极为嘹亮的“鸣啼”之音便响了起来。 周正本打算出手,却是见一直跟着众人的山涂此刻却是双目之中闪着幽幽的精光,飞至郑屠身上之后,便朝着那道鬼影啄去! 幽溟见此,淡淡一笑,说道:“妙哉!” 白清若也随之说道:“果然,一物降一物。” 白芷却是对于此种变化极为不解,故而便朝着繁星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说道:“你自小便抱着医书,对于民间传闻所知不多,不过我也知道的不全,周正,你且来同我妹妹讲讲。” 第150章 又见 周正听着听着,便指了指自己,而后说道:“你知道我儿时的事情,问我且是问错人了。” 还是白清若说道:“白芷妹妹,这民间说的公鸡乃是纯阳之物,专克一切阴邪鬼物。” 白芷闻言,便说道:“医道之中,且有阴阳之说,不过只是对于五行五脏,且是未曾知晓过此等说法,看来此番下山,倒是对了。” 说着,便将百草珠召回,而后悬浮于手掌之中,看着珠子说道:“此乃门中至宝,而今却是过于依赖于它了。” “往日间师父时常与我说,此物虽为圣物,但不可过分依赖于他。但日行渐久,敦敦教诲已然忘却了。” 正当白芷感叹之间,却见山涂已然低头,张开尖嘴便朝着鬼影而下。 鬼影一时间惊惧,忙朝着郑屠体内钻去。 不过它却是不知晓山涂的本事。 鬼影即便再快,也来不及躲避山涂的迅速。只见那鬼影层层没入郑屠体内,却是偏偏只留下一小撮黑影,被山涂死死的叮在了郑屠胸口之上。 郑屠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动了起来,而后那鬼影扭曲着挣扎着,却是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山涂对于鬼影极为的“热切”,此等美味已然落入口中,岂能让它逃脱了去。 整个身子微微后斜,双目之间死死盯着口中的鬼影,而后奋力朝后一扯,顿时一股滔天的鬼气便从郑屠体内翻涌而出,鬼影快速凝聚成人形鬼物,而后幻化出双手,便朝着咬住它身形的山涂攻击而去。 山涂见此,浑身羽毛片片抖动,而后一道道蒙蒙的金光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一阵阵炙热的气息开始弥漫在院落之内,令身旁的众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与舒适。 “当当”两声,鬼物的爪子奋力的落在了山涂身上,不过却是并不曾留下丝毫的痕迹,反而那一双鬼爪却是如同触碰到了熔岩热浪,一时间冒出了森白色的雾气,并且夹杂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之味,让人一时间作呕。 此时周正才眯起眼睛,朝着鬼物细细打量起来。 三岔头,塌陷鼻,侏儒身形,佝偻于下,若不细细看,便如同山间之野兽,四肢行于地面之上。 此番样貌,莫说周正见多鬼怪也不由得心中一惊,着实太过于吓人了。 便在鬼物痛苦嘶嚎之时,山涂却是不给其缓过神来的机会,仰头一抛,便将鬼物彻底从郑屠体内扯出,而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从山涂腹中传来,只朝着鬼物而去。 鬼物顿时慌乱,恶狠狠的盯着山涂叫道:“小小阳灵,竟敢吞食于吾!” 山涂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也不管鬼物如何出言恐吓求饶,只是加大力度,而后尽数吞入腹中之后,打了一个大大饱嗝。 醉酒斜阳三两逍遥步,双眼迷离莫问身前事。 摇摇晃晃,喃喃低语,惺忪迷离,讥笑两声,便朝着周正身前栽倒下去。 周正无奈,出手将其抱在怀中,而后看着山涂说道:“这么点量?” 繁星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而后说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芷看了看繁星,而后瞧了瞧周正,确切的说是盯着周正怀中的山涂,继续纠结之下,还是上前一拂身,说道:“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周正闻言一愣,而后便赶忙将山涂递给白芷,说道:“你可得看好他,莫要让他逃了去。” 白芷下意识的接过山涂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繁星却是朝着白芷说道:“此灵已然得天地造化,他的修为不见得低于你,还须小心对待。” 白芷一时间有些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本以为周正必然会将此灵物视若珍宝,且是不知周正此时对于山涂而言,怕是没有怎么太过于上心的。 白清若见此,便没好气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便朝着白芷说道:“至于此灵来历,日后妹妹可细细问他,若他愿意说,你也无需惊讶,不过此灵,着实聒噪,不知妹妹可否受得了” 白芷对于白清若的话,听了一个清楚明白,而关于山涂是否愿意跟着她,那便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修行之人,也不矫情。 便在白芷从繁星的眉眼流转之间已然知道眼前的周正必然同自家姐姐关系不一般,故此才会有此一探,而今却是当真让她得了一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日后且是不好替自家姐妹撑场面了。 “不是妹妹不争气,实在是姐夫出手太大方了!” 白芷心中暗暗叹息道。 随后白芷朝着白清若点点头之后,便朝着郑屠祭出百草珠,光华一转之后,便见久久不曾醒来的郑屠,手指已然微微抖动,不过两三呼吸之间,已然睁开了双眼,而后一股巨大的气势从其体内散发而出,一阵阵巨大的压迫力瞬间遍布在刑律司之内。 “贼子安敢害我!” 郑屠双目怒睁,而后一柄巨剑顷刻之间从他手中浮现,院落之中丝丝剑气流转,地面青砖之上便陡然间裂出道道细纹,剑锋舞动之间,剑气四下凌厉而来,院落之中众人慌忙招架,一时间阵阵叫唤之声便响了起来。 “大人!切莫动手!” “大人!快快收了神通!” “大人且是兄弟们呐,莫要误伤了自己人!” “大人,您身在刑律司之内,已然安全了!” “” 一声声的大人,一句句的惊慌,至于其中谁人真心,谁人实意且是不知。不过若是说谁人怕死,且是实打实的情况,毕竟,命,只有一条而已。 幽溟见此,只是指尖之间控制着灰光不停的在郑屠的剑光之下流转腾挪,以避免被郑屠剑气所击溃,当然,至于具体两者之间的实力而言,郑屠只在片刻对手之间,便已然落在了下风处。 亏得幽溟并未对此见怪,若不然当真一个在意朝着郑屠出手而去,怕是郑屠当即便要再度昏死过去。 而今的情况尤为的让人无法招架,幽溟见此便说道:“虽说控制神魂的鬼物被山涂所去,但其神魂仍旧收到了损伤,而今怕是陷入梦魇之中,半睡半醒,虚实不分,类似于此,我却是无法出手,恐乱其神也。” 周正等人已然退出了院落之中,一个个林立于屋顶之上,感受着郑屠此时的暴虐之气。 “却是从未曾想过,以往看似苦力汉子的郑大哥,而今却又是这番模样。且是不知在当时若是于北海发将出来,便没有我同繁星后续之事了。” 第151章 非人 繁星却是对于周正的看法抱有不同的意见。 随后便说道:“若是当时郑屠暴露出来,我二人便不会如那般轻易逃脱了。似他如今这般情况,你可有何解决的办法?”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虽修魂术,但郑大哥此时的情况却是容不得旁人插手,只得等他魂魄稳固,将体内的邪气发泄出来便可。” “冒然出手,且不是什么好事。” 幽溟对于周正所说微微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梦魇不同于失魂,且是在伤者受到巨大刺激之后所呈现出来的种种反应,若是冒然插手其中,怕是会出力不讨好,反而害了伤者。” 白清若见此,便微微沉吟了一声,而后便问道:“而今修行界之内,横竖不过八九家,无论正邪皆有迹可循,而郑屠此人早早迈入天人之境,这也便是兴国可以立足于东界的底气与资本,但到底是何种的势力能将郑屠逼迫至如此地步?” “如我所知,除天机之外,再无人能有此高深莫测之能。”幽溟盯着远处的郑屠,却是不曾在同他过手,反而手掌一翻,那灰色雾气化为一道流光便没入了她的体内后,郑屠便使出了最后一丝力道,轰然倒落于庭院之内。 周正见此,不给旁人接触的机会,一个闪身上前,便将郑屠护在身前。 而后也不管缓缓围堵过来衙役,只见其双手搭郑屠手腕之上,细细感知着什么。 郑屠此时虽然昏睡,但其体内的气息却是已然开始平缓了下来,脉搏虽然微弱,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番,倒也无甚大碍。 不过周正却是发现,郑屠体内的经脉此刻却是极为的脆弱,并且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便不由得朝着远处的白芷轻轻点了点头。 若非白芷的百草珠子,郑屠此刻的情况必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乐观。 幽兰此时总算被幽溟放了出来,不由得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四下小眼睛一转,便发现,她们这一伙人,少了个熟面孔,而后又多了一个生面孔。 不过幽兰也不是三岁稚童,虽然察觉到了异常,却也只是偷偷在幽溟的耳旁轻声低语。 幽溟笑了笑,摸了摸幽兰的脑袋之后,却也没有告知她明确的答案。 而对于忽然消失不见的鸳鸯,幽溟却是自打入城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其身影了。但一众人显然都不是瞎子,对于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却是谁都不曾发现这一说,且是立不住话的。 既然没有人去询问,那么便是周正暗中指派了什么。 而幽溟对于周正的打算却是不曾做过过多的揣测,对于周正,幽溟是极为信任的。 此些闲话暂且不说,且说吴道子自入得府中之后,所预计的一切事项皆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而今木已成舟,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了。 但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还是在即将悄悄离去之时朝着周正说了一句:“若是得空,可来听雨楼一晤。” 周正诧然,而后看向吴道子便问道:“楼主怎得这般匆忙,郑大哥当下无碍,一时半刻便醒。” 吴道子笑了一声,而后转身便走,不过却是笑着说道:“郑屠既然无碍,那么我听雨楼便还能安逸些日子” 周正看着吴道子出门而去之后,便也不去管他。 且是朝着周围的衙役们问道:“张凯刘卫衣二人所犯何事?” 衙役们支支吾吾,却是没有一人上前说明此事。 而周正见此,却也没有耐心细细等待,随手一指,便朝着那人说道:“你说!” 只见那衙役浑身一哆嗦,而后便慌乱的摆动着双手说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周正见此,哀叹一声,说道:“本不愿如此,但尔等不配合啊” 说着,便朝着那衙役点出了一指,而后一道黑光便在瞬息只见没入了那衙役体内,那本就慌乱的神色却是在黑光进入体内之后一时间消退了下去。 不过他整个人却是变得呆呆唔唔了起来,原没有先前那等灵动之意。 “我且问你,张凯刘卫衣二人,所犯何事被锁绑了起来!” 那衙役一听,而后便呆滞的说道:“我等接到上头的命令,故而将此二人捉拿。” 周正一愣,而后继续问道:“什么命令?” “张凯,刘卫衣暗通敌国,谋害郑大人,我等须趁其不备,将此二人捉拿!” 且不等周正再问什么,便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喝骂之声,只听得道:“放放你娘的狗臭屁!” 声音虽然虚弱,但骂人的话却是字正腔圆,没有一丝杂音。 周正转头一看,便说道:“刘大哥,醒了?” 刘卫衣看了看周正,微微红了红脸之后,便说道:“唉,如今这张老脸可是在兄弟面前丢了一个干净。” 刘卫衣说着,便又朝着身旁的张凯看了一番,只见张凯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那个狗日的给老子下药!” “老张!你可算醒了” 张凯看着刘卫衣骂了一声说道:“老子知道,你也刚醒!别来这一套!若不是周兄弟,你我二人怕是会被写进史书里,让后人笑死!” “郑大人可否无碍?” 周正听着他二人拌嘴,便知道这二人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了。 若是真个有什么问题,他二人怕是不会如此有兴致来玩笑一二。 周正一直搭着郑屠的脉搏,不曾离开手去,便在张凯问出来的时候,便觉得手指之间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跳动之感,不过三两呼吸之间,郑屠赫然睁开双眼,而后浑身气势一方,亏得周正早有防备,故此不曾被郑屠的气势所伤。 且不等郑屠再度出手,周正便忙说道:“郑大哥,通北一别,近来可好?” 郑屠闻言气势一顿,而后再三确认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周正兄弟!” “你怎的会在此处?” 便在郑屠还未转换过思绪之时,周正便拉着几人起身之后,简短的说了几句,郑屠这才双目微微眯起,而后朝着四周的衙役们说道:“此间之事,不可外传!违令者杀无赦!” “尊令!” 衙役们一个个慌忙站定,而后等待郑屠示下。 郑屠且是不知有何算计,只是摆摆手之后便说道:“多日坚守护卫,苦了兄弟们,今夜樊楼且上,吃好喝好!” “多谢大人!” “散了” 衙役们一个个三三两两的耳语退出,不消半刻,偌大的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周正以及郑刘张等人。 而在众人不远处,却是还有一个衙役在呆呆傻傻的站着。 郑屠见此,不由的说道:“瘸腿儿,傻站着作甚?” 瘸腿儿却是依旧双目空洞,并不曾回答郑屠的问题。 反倒是周正尴尬一笑,而后说道:“呃郑大哥切莫怪罪于他,且是中了我的魂术,故而显得呆傻。” 周正说着,便赶忙朝着瘸腿儿点出三道流光,于其身体之内盘旋两周之后,才夹带着一道黑气退出了瘸腿儿的体内。 瘸腿儿浑浊的双目片刻之间清明了起来,却是又陡然间迎上了郑屠不怒自威的样子,一时间腿软,便坐在了地上。 瘸腿儿一时间不清楚状况,故而便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呐您可终于醒了,您是不知道,小的苦啊大人” 众人只听闻瘸腿儿一时间哭喊世道不公,只感郑公之大恩,无以为报,以命相报之类的话语,不由得一个个心中暗自摇头。 周正且是饶有兴致的听着瘸腿儿的“陈情报恩状”,却也格外高看此人一眼。 此等卑躬屈膝,且不是常人可以做的出来的。 这并非是所谓的没脸没皮,而是实打实的生活。 但刑律司且是一个修行衙门,且是不至于如此的。 不过这算是郑屠自家的事情,周正且是不好再过多嘴了。 郑屠见此,也是不由得脸色一黑,本就不算白净的脸上已然有些绷不住了,故而急忙打断他说道:“你有如此心意,乃我郑屠之辛,即是兄弟,便无需多言,且快快休息,日后还得劳烦兄弟们多多奔波一二。” 瘸腿儿听得郑屠如此说,便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之后,便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不过他且是紧走慢走,一时半刻的起不来身子,还是白芷微微出手,而后将他身子之中的气力恢复了一些之后,才踉踉跄跄的出了府衙。 幽兰冷不丁的笑出了声来,而后又赶忙捂住嘴,有些慌张的看了看众人,这一看不要紧,直把众人逗了一个绷不住,顿时笑声四下散漫了出来。 郑屠见状,而后便带着众人朝着后院之内而去。 一众人落座下来之后,周正便细细讲述了这期间所发生的的事情。 房间之内一时间除了茶壶咕嘟咕嘟的响动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郑屠听闻之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吟之中。 周正见此便说道:“若是妨碍了大哥的事情,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屠却是摆摆手,示意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又过了半晌之后才说道:“此事说来太过于荒谬,一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着,便拿起手中的茶盏之后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便在入口之际一时间爆发了出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只见郑屠砸砸嘴,而后叹到:“好茶!” 繁星一笑,说道:“这可是幽溟姐姐亲手种植的云雾茶呢,三十年可得三两左右,有价无市哦。” 此言一出,倒是让郑屠好生惊讶,而后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之后,说道:“早听闻雾霭山之中有仙灵而生,却是一直不曾拜访,且是郑屠的过错了。而今幽溟仙子屈尊前来,郑屠失礼,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幽溟微微一笑,而后说道:“郑大人既然于正哥儿有恩,那便也是幽溟的恩人,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郑屠点头应下之后,便又朝着白芷看了过去,而后拱手谢道:“多谢琉璃药宗仙师施以援手,此番大恩,郑屠铭记于心。” 白芷起身一佛,说道:“大人之因,皆由周公子所结,白芷却是不敢夺此恩情。” 郑屠哈哈一笑,而后便说道:“且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见外。总之诸位之恩情,郑屠谨记于心!” 说着,便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 云雾茶且是有提神醒脑,通经活血之功效,此且是对于修士而言已然虽不可多得的佳品,若是凡尘之人来上这么一口,不说百病不生,延年益寿,起码一些小病小痛的且是不会再有了。 只见郑屠缓缓放下茶盏,而后思索了一番之后,才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木牌,只见其用法力微微催动之后,一道无形的屏障便于房屋之内扩散了出来。 此等手段,周正已然在醉茗轩之内见识过了。故而也不显的惊讶。 而其他人除了山涂与幽兰之外,皆是一副明了的样子。 郑屠待法术完成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而今既然再会,那便也无须隐瞒什么了。” 周正看着郑屠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得说道:“若是当真不方便讲,还是莫要” 郑屠挥手,打断周正后,便说道:“非是不便,而是此事说来,怕你等不信。即便是我,若非亲眼所见,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说着,郑屠便朝着茶壶一指,而后一股清澈的明黄色茶水便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从茶壶之内跃然而出,漂浮在众人身前,四下铺开,犹如一个小小的海面。 郑屠看着那海面,朝着周正问道:“正哥儿可还记得北海之上?”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当时郑大哥你且是一副庄稼汉子的模样,不过其身上的气势,却不见得有丝毫的惧怕。当时我便留心,不过大哥你掩饰的极好,故而不曾有过多察觉。” 郑屠笑笑,说道:“当时你不过修行刚刚入门,若是被你看破了去,那叫我等如何修行?” 第152章 死寂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那般情况倒是好生有趣,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身有修为而不自恃,内而有法而不乱为,可见心中有善,是为得道之人。” “那时我便对于你二人生了些关注,后来之事,果然不出我所料,所见所闻,皆未所知也。” 郑屠说着,而后三两轻点指尖,一片似雾非雾的茶叶片便随着轻微的法力流转之下便出现在“海面”之上,缓缓落下漂浮于上,顿时水面轻微荡漾开来,好不有趣。 只见郑屠说道:“当时那画舫,我记得且是被繁星收去了。” 繁星朝着郑屠点点头,而后手腕之上翠绿光华流转,一艘极为迷你的微缩画舫便出现在了繁星的手中。 郑屠见此,当即赞叹一声,说道:“好气力!” “虽说用术法将其缩小,但其本身重量并不会因此而减小,如此举重若轻,想来你的实力依然非同日可语,如此我便再无顾忌之忧。” “郑大哥谬赞了。” 繁星说着,便将画舫朝着郑屠递了过去。 郑屠本以为还须再有一番说辞,却是不曾想繁星竟然如此聪慧,当下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点头。接过画舫之后,郑屠只觉得手中一沉,不过随后便也如同繁星一样,将画舫玩弄于掌中,不见丝毫吃力之色。 不过,随后郑屠便面色为之一肃,说道:“景盛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这个日子,诸位可还记得?” 周正闻言顿时于脑海之中搜索,不过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信息。 反而白芷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有些惊惧,声音亦有些颤抖的问道:“郑大人可是说的高曲诡案?悬案?” 众人对于什么诡异之类的字眼并不敏感,但是对于高曲这个地方,却是极为的敏感,便在白芷说出来之际,那一个个的脑袋便纷纷朝着周正看了过去。 幽兰当即便说道:“正哥哥,高曲不就是你的老家吗?” 周正闻言,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并非在高曲出生,至于何时迁至于高曲也不得而知,不过自我记事来,乃是景盛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周正说着,而后便转头看向郑屠问道:“莫非北海帮之事与高曲之事有所牵连?” 郑屠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今日多方探查之后,连接所有线索才有此结论。破案这些事情,说来大多繁琐,便不一一说明了。不过据我所知,此艘画舫,便是当年高曲异象之关键!” 说着,郑屠便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自禁的事情,且不待众人询问,当即便说道:“想来那北海帮主荣得海也不曾想到,每月走些赃货的画舫会如此重要!” 周正听到此处,便再问道:“当时我等抢了画舫逃遁而去,那北海帮之后却是没有再寻我二人的麻烦,想来此中是郑大哥出手?” 郑屠听周正此问,便摇了摇头,说道:“非我之力。” “当时抢走画舫之后,我等便前往通北。但当时北海帮已然于我等先赶往通北,之所以不曾照面,且是我出的手。不过在你二人离开通北之后,我便撤回了人手,想来之后北海帮不曾有所动作,是被其身后之人所处理了。” 周正手指微微在座椅之上敲击着,声音不大不小,速度不快不慢,只是缓缓说道:“想来郑大哥你怕是被人家给骗了。” 郑屠不解,疑惑的看向了周正,而后问道:“此言何意?” 周正看了一眼繁星,问道:“我等去浩阳山之时是何时?” 繁星手指微动,掐算了几下之后便说道:“五月十五。”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便朝着郑屠说道:“便是五月十五。我在浩阳山之中遇到刺杀,乃是一个名为穆无尘的刺客,问其魂而得知,委托之人便是北海帮荣家兄弟。” 郑屠听闻之后,便一时间沉思了起来。 随后便说道:“若按照周兄弟之言,这北海帮并非是被灭,而是隐藏了起来?!” 周正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说着便看着郑屠拿在手中的画舫,一时间说道:“既然这画舫如此重要,为何却是不见有人前来问我等讨要?着实令人费解!” 白清若此是便说道:“我想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无法追踪画舫的所在罢了。之后虽说你等小有名气,但却久居上京。上京之中鱼龙混杂,兴许是怕走漏了消息,凭白便宜了他人,故而也不曾过于急切。” 说着,便朝繁星问道:“想来师妹抢来这画舫之后,便再也没有拿来用过了。” 繁星笑了笑,而后说道:“确实如此。” 白清若笑道:“我这师妹便是这等性子,只是图个新鲜劲,用过之后怕是忘却了。” 关于此,繁星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关于白清若的分析,并不能说全对,也不能说不对,只是说对了一半。 其实繁星还是挺愿意随时拿出来游一游,坐一坐的,但毕竟关系到二人的安危,故此也便收起了玩弄的心思,毕竟当时的二人还太过于弱小。 但却是不曾想到,这么一等,便是小半年之久,即便是周正也对于北海之事于心中暗暗松懈了下来,不曾想此时再度被郑屠提拿了上来。 郑屠将画舫朝着水面之上放了过去,那画舫虽说沉重无比,却是依旧漂浮于薄薄的水面之上,端的是无比的玄奥。 郑屠也不解释,而后指着画舫朝繁星问道:“此中之玄妙,可曾所知一二?” 繁星摇了摇头,说道:“只见其精致小巧,秀气惹人,哪里会发现它会有另一番样貌?” 郑屠松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辛亏不曾揭开其面纱,若不然,我等怕是不会如现在这般聚于一堂之内了。” 郑屠这么一说,房屋之中的众人便脸色微微一变,而后白芷便轻声说道:“郑大人所说可是——假手于人,坐收渔利?” 郑屠神色颇为严肃,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画舫虽为异宝,但却不能为其所用,便如稚童抱金,而行于闹市。”说着便朝着周正与繁星二人看了过去,继续说道:“亏得你二人且是淡漠恬然的性子,并非招摇之人” 说道此处,除周正与繁星之外,皆是纷纷摇头,若说此二人的行事风格与作风,郑屠之言怕是难以服众。 白清若且是打断了郑屠之言,而后说道:“郑大人怕是刚刚回京,不晓得周正的名声呢,哈哈。” 周正且是尴尬笑了笑,朝着郑屠说道:“咳咳,郑大哥你继续,此事容后再说。” 第153章 牵扯 郑屠见周正与繁星如此说,心中转念一想,便知晓自己怕是闹了一个笑话,且一时间想到周正与繁星在北海之上遇事时对付的章程,故而也便笑了出来。 “哦?看来我离京多时,周兄弟已然于这上京之内闯出了名堂喽。” 郑屠说笑几句之后,便又将话题转回画舫之上。 只听他说道:“而今画舫既然在你等手中,是好事,也是祸事。我且说这画舫乃是异宝,至于其蕴含着何种的作用却是不得而知。” 郑屠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而后双目一时间朝着画舫看了过去,只见他双目之中有着一丝丝的精光溢出,虽然耀眼,但众人看去却也不觉得双目刺痛,反而有着种种温和之感,端的是奇妙无比。 周正见郑屠如此,心中便也不由得暗暗运转灵气而后聚与双目之上,相较于郑屠的瞳术,周正这种破妄之法与之细细比较下来,微微胜过郑屠那么一筹。 待周正双眼微微睁大,而后一道道迷蒙色的青雾便自其眼睑之中浮现而出,直直朝着身前的画舫看去。 自周正得了这青罗鱼眼之后,便很少动用其能力,一个是因为此法消耗过于巨大,若按照往日间周正的修为,只得开启片刻后,便会陷入浑身灵气枯竭之态,极为危险,故而之后也便自动遗忘了去。 再一个也便是因为对于这画舫,一直是繁星带在身上,故此周正也便没有接触到画舫的机会。 待到青雾遮蔽周正的双瞳之后,那看起来虽然精美却极其普通的画舫一时间便显得有些诡异莫测了起来。 只见画舫之上混混沌沌,模模糊糊,一时沉寂入渊,一时又翻涌不已。 有诗曰为证: 沉寂平静如灰海,凝望出魂入黑渊;五色难存没其中,好叫天地一色间。 无声风来浪翻涌,铜锈腐木尽显出;朽木铁甲镂微刻,花鸟鱼兽铭文多。 旌旗飘絮悲怆起,雾涌腾起鬼神惊;哀叹愁离且悠悠,迷离三魂七魄心。 盖时黑白换日月,玉起金阙又一变;道道火红焚十方,岂是凡间能留恋。 这一看不要紧,周正当时便觉得一股迷离虚妄之声直透过天地,破界而来,且不知其自何处来,又将带自己到何处去。 此时周正双眼之中的青色雾气已然开始变得极为的浑浊,且逐渐同化于画舫之中的雾气,一声声惊异喝诧之声于耳旁响起之后,周正猛然定住神魂,双目再度睁开之后,却是已然出现在了画舫之上! “悠悠千万载,惶惶已忘言。” “小郎君来此,可是来搭救奴家的嘛” “臭皮馊骨,怎得下嘴!” “呵,呵呵” “周郎,你且是来了” “” 一声声嘈杂乱入耳中且难以招架,即便周正第一时间封闭了听觉,但一阵阵的声音却并非落于身外,直入神魂之内! 而此时隐藏在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却是一时间面色大惊,心中大乱,只见那一阵阵的声音化为一道道黑色的无形大手纷纷朝着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抓去。 周土当即再度缩小魂体,而后朝着周正神魂深处而去,但这时一道红色身影跃然出现在周土身前,而后诡异的朝着周土一笑,说道:“周郎,你且是来了!” 周土见此,当即大惊,而后朝着红衣女子说道:“你怎得会活着!” 那女子笑着,且不再说话,便伸出手掌朝着周土抓去,便在此时,一道青光而至,只见其光华流转,不见其身形显露。 只听得一声:“咄!聻物?速速离去,如若不然,便将尔化为希夷!” 红衣女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离去,不过便在她犹豫二三之际,却是见一道鞭影瞬息而至,那聻物怪叫一声,而后极为不甘,却又慌忙逃离而去。 周正此时,是极为震惊的。 自融合之境后,周正虽已至其境,亦有其法,却是难得其中之精髓真意。 而今红衣女聻以其自身打通周正神魂未曾抵达之地,却令他一时间身魂通透,体内道莲自行流转开来,只见其一片片莲花瓣缓缓舒展开来,闪着隐隐的光华一道道没入周正神魂之内,若是此刻周正内视而去,必然所见纷呈万千,好不壮观! 当一道道光华冲入周正神魂深处之后,周正以往所不曾探及的地方一时间纷纷呈现在其神魂之内,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其师父周土以及青牛二人! 且不等二人有些下意识的惊慌,却是见周正的魂体一时间紧闭其了双目,而后一道道记忆便如同被尘封已久的木箱瞬间开启,一幕幕儿时不曾有过的回忆便纷纷冒了出来! 至此,周正于融合之境再进一步,这种残缺的记忆补全之际,便将之神魂全完的补全,达到了一种所谓的圆满如意之境。 魂若有缺,必难如意。 而所谓的如意,原本俗称“不求人”。 而其寓意,顾名思义,如意如意,万事如意。 今而残魂圆满,乃为是天运洪福之赐。 一股道韵伴随着周正的奇遇而从其体内阵阵发散出来,一时间画舫之上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纷纷不敢直视,化为一道道黑雾尽数没入船身之内。 若是此刻细细看去便会察觉,于船身之上的一些雕像铭文之间,有着一阵阵的莫名波动流转。 周正本便想着对于画舫一探究竟,却是不曾想到会有如今这般际遇,更让他不解的是,他那便宜师父周土,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神魂之内!? 事已至此,周正即便再不愿意承认,此时也必然能想到,他师父周土,必有着不可告人的谋划与算计,至于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是何种棋子,周正此刻便也不得不细细问询一番了! 第154章 当象 周正虽然同郑屠同一时间朝着画舫通过术法看了过去,不过二人眼中所看到的情形,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两种景象。 郑屠只感觉看到一片浑浊,即便再度运功,期望能侦破其中一二之玄妙,却也是不得其法,只觉得心中五味翻涌,其中滋味,不以言表。 一时半刻之后,郑屠收了术法,顿时便感觉双目之中酸痛不止,一滴滴的泪珠便止不住的从眼眶之中泄流而出。 白芷见此,当即便祭出了百草珠朝着郑屠而去。 众人也一时间心中暗自诧异,纷纷看向了画舫,看郑屠双目通红,根根血丝清晰可见,由此可知此画舫之威力。 百草珠泛出淡淡的药香,盏茶功夫之后,郑屠才幽幽睁开双眼,而后朝着白芷微微点了一下脑袋之后,才看着众人说道:“好生怪异,只看得一片朦胧之气,欲再看明了,却是被其伤了身体!” “周兄弟可有何发现?” 郑屠说着,便问道周正。 但周正此时灵识已然沉入神魂之中,对于郑屠的问询,却是听不到了。 繁星见此,当即便说道:“想来周正有所发现,还须稍待片刻。” 郑屠闻言,而后便又微微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周正。 且说周正,便于神魂圆满如意之后,却是察觉到在其神魂之内的周土以及青牛二者。 六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这场面一时间显得极为的尴尬。 神魂之地,顾名思义,乃是修士最为要命的地方,稍有不对,那便是一个人死道消的下场。而现如今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却是陡然间冒出了两个“亲人”,这便让周正各种猜测纷纷涌上心头。 虽说他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神魂之内,却是每一个修士最为禁忌的地方! 三道身影相互对立着,终究是周正先开了口,他也不管青牛如何,朝着周土便说道:“师父?” 周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而后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愧为我周土看中的徒弟,好!” 青牛听着周土的话语,不由得当即在心中骂娘:“这老小子莫不是想要搪塞过去?周正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也算这老小子运气太差,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看你如何圆他过来!” 周正却是一脸严肃的问道:“师父你莫不是离开生死间之后,便一直留在我的神魂之内?” 周土闻言,急忙说道:“哎呀!误会了!误会了!徒儿,为师苦啊!”说到此处,周土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只见其面色之上悲苦泛起,一时便显得沧桑了些许。 而后便听周土继续说道:“当初你于显圣峰被困之时,虽说为师出手相助,助你逃得一命,不过却也承受不住圣贤之力,伤了神魂,故而便一直留在此处修养。” “若非你闹出此番动静出来,为师怕依旧还在沉睡之中。而今你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周正岂能听不明白周土话中所蕴含的意思?那且是不可能的。若说类似左顾而右言它之类的话术,周正还是颇有经验与心得的。 不过当下周正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二人之间还是有些师徒情分的。 故而周正便说道:“师父你既然跟着我,那便告知于我一声嘛,如此偷偷摸摸,莫不是憋着什么算计?” 周土一听,当即便急了,说道:“多日不见,修为涨了,这脾气也涨了?我憋着什么算计?你我师徒一场,即便是算计了,你也不能问!” 青牛见此,便说道:“周正,你这话可说的便有些冒失了。修行之士谁人不算计,谁又敢不算计?不过,他确有算计,于你而言,是祸事,亦是造化。不过此事具体是何缘由我也暂不清楚,他毕竟也算你半个师父,还不快些赔礼!” 周土见青牛为他开脱,不由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周正这牛脾气,他还是知晓的。若是当真追究问下去,怕是于谁都没有好处。 周正其实只是初见之时有些心虚杂乱,待事情理顺沉下心神之后,便也知晓了自己言语之间的冒犯,故而便朝着周正跪下,道:“徒儿昏了心神,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周土忙将周正扶了起来,而后叹息了一口气,才说道:“并非不想说于你听,不过此事谋划太过庞大,你此刻知晓怕是会被牵扯其中,于道途不利。本想着暗中护你周全,若是告知于你,又怕你事事依托于我,自身难以成长,故而才出此下策!” “不过一路之上看你行来,生死之间抉择果断,倒是令为师好生欣慰。” 周正微微抬头看着周土,心中有些许的感动,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久久不见的二叔,但当下却也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便说道:“师父,你可知这画舫的来历?” 周土闻言,而后点了点头,但却是说道:“此物来历过于诡异,不过其威力之大,不是你现在这等微末的修为可以驾驭的。此物你可先收着,莫要再让那小丫头拿着了,若一个不测,怕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周正有些不解,问道:“但以往繁星一直将其带在身上,却也从未发生什么诡异之事啊。” 周土闻言呵呵一笑,而后语气便有些冰冷,双目透过层层周正神魂,朝着其外的画舫看去后便说道:“如今是没人晓得它,而今却是被我等体内之气息牵引之下,已然将它于尘封之中唤醒了。你且将它收于玉佩之中,借助圣贤之力镇压于它。” 周正听到周土的吩咐之后,便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青牛微微一顿首之后,向二人告辞一番,便出了神魂之内。 而对于周土,周正观其二人的言行,都只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那便是对于他们的算计,他此刻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此话说来有些伤人,不过这也便是一种事实。 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告诉周正,他有着不得不变强大的理由,即便他如何的再不想,那也并非是他可以自己做的了主的。 虽说他已然微微领悟了一些超脱之意,但距离真正的超脱,依旧是遥不可及的。 便在周正灵识退去之后,青牛才朝着周土说道:“一只聻物便将你吓成这副模样?” 周土闻言当即便说道:“那岂是普通的聻物?而今我又没有肉身,若是与其动起手来,周正这神魂之内怕是顷刻之间破碎了去,我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青牛听闻,便点了点头,说道:“而今你也藏不住了,不如每日多多教导一番,督促督促他。” 周土闻言便朝着青牛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说道:“青爷,您比我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周正这小子看起来极好说话,但真个了解他的便知道,他若想,便能成,若是不想,即便放到他手里,他都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青牛砸砸嘴,而后说道:“还真是这么个样子!你说老祖怎么就选中这么一个家伙?” “不懂!” “我也不懂!” 红泥小茶炉“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水中的茶叶换了一茬又一茬,便在第六泡的时候,周正总算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苏醒了过来。 而后周正也不等众人问询,当即便朝着画舫一指,而后其腰间的“双鱼阴阳镂刻雕花玉佩”之上明黄色的流光一转,那一艘小画舫便将要被周正收了进去。 不过便在画舫于水面之上移动了那么一两寸之后,仿佛触碰到了它的什么神经一样,顿时房屋之内一阵阵阴风便吹了起来,其中夹杂着阵阵鬼怪尖叫之声,夺魂索命之言便瞬间响彻整个房屋。 周正见此,冷哼一声,而后说道:“还不进来!” 说着,便于丹田之中,微微调动莲种,其上红色纹路微微一亮,而后一道极为细微的红色雷霆便从周正之间滑落而出,隐约间听得一声闷雷想起,而后直直的劈打在了画舫之上。 而后画舫便仿佛受到了挑衅一样,且一层层灰蒙蒙的雾气便从其船身之上散发了出来,不过且待画舫发力之际,明黄色的光华大声,直将其收入其中。 而后一阵阵的铜钟轰鸣之声隐隐从玉佩之中荡漾出来,刹那之间,屋子之内便安静了下来。 周正见此,也不由得微微擦了擦额头之上的冷汗。虽说事情发生在片刻之内,但其中之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一个不慎,那便不是周正可以处理的局面了。 将画舫收起来镇压之后,周正才朝着繁星说道:“此画舫有诡异,故而将其镇压于行宫之下。” 若非刚才那一股股阴风作祟,繁星却是觉得周正在同她说笑,不过当下她虽然不舍,但周正如此严肃说来,她也不得不慎重! 郑屠见此,便忙问道:“周兄弟,这异宝的来历,可是有所收获?” 周正闻言,便说道:“非是不愿,而是我也不知晓其具体来历。不过于我之所见,倒是可以说与诸位听听。” “此宝来历诡异,有莫测之能,不过诸位也见到了,其中有鬼神之力,修为若是不够,且不能将此宝用来。而我之所见,其中鬼怪之多,铭文之胜,乃从未见之物” 当周正细细说完画舫之中的情况之后,一众人尽数沉默了起来。 周正所言,太过于匪夷所思,但周正并没有诓骗他们的理由,故此,即便再不信,众人都也知道,周正所说的事实怕便是如此了。 郑屠见此,便也说道:“如此说来,得此宝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一个不慎,怕是连性命都被其收了去,当真恐怖异常!”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便是如此。” 画舫之事当下虽然让众人惊奇异常,但郑屠还是继续说道:“既然明了此异宝,那我便继续说道说道。” 说着,便又将一片茶叶落在了水面之上,以代替画舫的存在。 郑屠盯着那茶叶说道:“此画舫是近些年才忽然出现,往返于北海与通北之间的。其实白仙子说的不错,这画舫与其说是周正与繁星二人抢来的,倒不如说是那北海帮幕后之人将其送予你二人的。” “不过那幕后之人的算盘只打对了一半。若按照我的理解,便是自你二人将画舫收入囊中之后,必然会被其中的财货怦然心动,即便不能解开画舫之中所隐藏的秘密,也固然可以将其贩卖出去,由此来引动天下间修士。”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更何况是天下修士,若你二人当真将其发卖了出去,怕是此时画舫之中的秘密已然被开解了出来。不过你二人却是一直未曾拿出,想来也便也是遭遇刺客的缘故之一了。” 郑屠说着,便指了指水面之上漂浮的茶叶,而后微微屈指一弹,一道劲风便推动这茶叶朝着东面而去。 郑屠见此,便说道:“当年高曲异象发生之际,星斗连珠,形似天门,天司局当时张道然为司命,故而连夜传信与我,着我不计代价,速至高曲!” “我自是不敢怠慢,而后星夜兼程,于黎明破晓之际到达高曲之后,便当即前往异宝出世之地。” “但紧赶慢赶,终究是迟了一步。” “而后我便急忙朝着高曲府衙而去,却是见到了此生最为令我惊悚的一幕” 景盛三年三月二十八,晴,无风。 “卢大人!今儿个喜鹊枝头叫个不停,定是有什么好事!” 卢阳升闻言,笑骂道:“张家的官司今日可要正审,你且与我好好琢磨琢磨,张家好歹也是一富户,而今他家儿子闹出了人命,可不能如此被他搪塞糊弄了过去。” “大人” 只见那师爷眼珠子一转,而后便附到卢阳升的耳旁说道:“昨夜张家送来了黄金二百两,小的已然悄悄安顿在了山里,您看” 卢阳升摸着胡须,手中的动作一顿,而后便冷笑道:“二百两?打发叫花子呢?老爷我跑到这偏远之地,久不愿上京便是为了他这二百两?” 师爷却是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说道:“老爷,这高曲,可是张家说了算呐!” 第155章 异动 “张家说了算!” 卢阳升冷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用过早饭之后,不多时便听闻府衙之外鼓声响起,却是那死了儿子的沈狗尾,其身后聚集着一大群农户,直把县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卢阳升当即便说道:“开衙,升堂!” 当衙门打开的时候,且不说那些衙役们,便是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卢阳升也不由得被吓的身子一抖。 只见一时间大堂之外黑压压的一片,这倒并没有什么,最为让人窒息的便是,这些“刁民”一个个竟然安静的出奇,一不喊冤,二不闹事,就这么小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艳阳天,好个晴,明镜悬来当官好,千家万家,只把我往高处迁! “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只见人群自行分出一路,而后沉狗尾便被带上了公堂。 卢阳升见堂下之人,其身虽说不得富贵,但却不见其鄙陋,故而心中便有了计较,问道:“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沈狗尾跪下之后,便说道:“草民乃是城东的农户,叫沈狗尾。本月二十七日酉时三刻,张家少爷张首义于城外三十里郭渠将我儿沈蓟活活打死!还望大人为我儿做主啊!” 卢阳升闻言,当即便道:“传张首义。” 不多时,便见衙役将张首义带入大堂。那张首义也不曾跪拜,只是拱手行礼,而后说道:“学生拜见恩师。” 县衙之内寂静无声,只听得卢阳升问道:“二十七日酉时三刻,你在何处?” 张首义当即便说道:“当时学生正与恩师吃酒。” 卢阳升一顿,顿时拍了拍脑袋,而后恍然一声说道说道:“吃酒误事矣!沈狗尾!为何诬陷于张首义!” 且不等沈狗尾说话,只听得卢阳升一拍惊堂木,而后便喝道:“来人!且将沈狗尾押入大牢,着令皂吏细细探查,三日之内将人犯捉拿归案!退堂!”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行事极为迅速。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对于卢阳升的判决,没有任何质疑与反驳之声。待沈狗尾被锁了下去之后,在大堂之外的农户们颇为有序的便散了去。 这等情况虽说诡异,但是卢阳升却并未曾放在心上。 时至亥时二刻,卢阳升看着又一盒满满当当的黄金,自是心中美不胜收。似这等事情,即便是他在任五六年,都不曾能碰的上一件。 而今算是捞了一回大的。 忽然只听的窗外一声闷雷,而后明晃晃的闪电急速过了几下,窗外一时间便被照的如同白昼,且不等卢阳升反应,一阵阵地动山摇之感便顷刻之间响动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的敲锣打鼓,“哐当哐当”的响彻于整个高曲县城之内。 “地龙翻身了!” “地龙翻身了!” 一时间嘈杂慌乱之声响彻于高曲之内。 卢阳升忙收拾细软,准备逃难之际,却是听闻师爷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当即便说道:“大人!发了!” 卢阳升忙打包着细软,而后急道:“本官知道!还不快快打点!” 师爷见此,便拦住卢阳升,道:“大人,天显异象,地冒金光,怕是有什么宝贝现世了!发财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卢阳升手里的动作为之一顿,但紧随着,之间卢阳升当即便不在看屋中的乱七八糟,而是当即便朝着屋外而去,并说道:“且快些召集人手,赶快逃命去也!” 师爷一时间不解,忙追上问道:“大人何故如此啊!若是差人寻得一二件宝贝,即便不当这官,亦可逍遥余生啊。” 卢阳升听师爷如此说,许是念他多年追随的情分,故而冷着脸说道:“此等山中异宝出世,且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即便是看,都不能看!若想活命,便与我走。你若想搏一份前程,吾也不会阻拦!” 卢阳升说完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朝着早已然准备好的逃遁之路,仓惶而去。 “这” 师爷在原地站定了半晌,而后朝着卢阳升离去的方向微微一躬身之后,便朝着府衙之外而去。 只见那师爷且是不去山中,反而朝着官驿而去,不久之后,便见两匹快马疾驰,直奔上京方向而去。 此时高曲之内,人影攒动,皆是拖家带口以避地祸。 不过,形势虽然危急,但总有得了详情,明了真相之人,只见这些人纷纷避开人潮,而后转寻些小路偏僻之地,纷纷朝着山中而去。 此时天空之上异象连连,山中时不时有金光闪烁,亦能听闻有“知情”之人大声呼喊:“山中地火涌出,大家且快些逃命!莫入山林!莫入山林!” 高曲之外,四面皆是荒山野林,这对于在高曲之内生活的人们来说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城内的人们显然并不会在这种时候朝着荒山之中奔命,而是直朝着北面一股脑的冲去。 在高曲之北,且是有最近的可以供人们暂停歇脚的地方,也会遇到可以寻找到食物的地方。 便在众人慌乱逃亡之际,只见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流光带着幽蓝色的尾焰,且夹杂着一股摩擦刺耳的割裂之声直直朝着县城之外的荒山之中落去。 对于这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一时间让还在奔逃的人群渐渐停下了脚步,而后一双双极为惊惧的神色瞬间出现在每一个人身上。 漆黑的夜空,明亮的星辰,纷呈着各色的光点一时间纷纷挂在了天际,如梦似幻,直叫人沉醉其中而难以回神! 随着地面一阵巨大的震动,且一时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接连不断的沙尘便从荒山之中陡然间爆发了出来。 便如同寒冬腊月之间的狂风,其中有着硕大的,微小的碎石夹杂在其中,只三两呼吸之间,便布满了整个高曲。 尖叫声,讨饶声,哭喊声,且是渐渐的被撞击出来的气流所扰乱。 场面虽然混乱,但人毕竟还是有着求生的本能的。而关于这一场灾难,却是没有存留于任何史书之上。 那巨物落于荒山之中后,不过半刻,便见在山表之外缓缓浸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并且不止一处,便是入目看去,漫山遍野,皆是如此。 那一股股红色的液体,殷红如血,不过多时,便汇聚成一条条溪流,涓涓朝着山下流去。 一山民见此,用手蘸了一点,只觉得有些烫手,而后又放在舌苔之上一舔,只觉得腥涩异常。顿时便心中一惊。 顿时惊呼道:“坏了!砸到地龙脊背上去了!地龙出血了!” “管它出血不出血哩,地龙早已翻身,还且快快逃命去!” 那山民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那身子如同一时间被抽空了气力,而后缓缓的摊到在了地上,只听他喃喃说道:“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他且便这么疯癫着,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也都不去管他。 那自山中流淌出来的血液极为迅速,不一会儿之后便汇聚成了一条大河,弯弯曲曲自山中蜿蜒而下,若是此刻于天空之中俯瞰而去,其身形便如同一条远古巨龙! 而此刻高曲府衙之内,却是在师爷的“号召诱惑”之下,已然聚齐了百十来人,一个个神情颇为振奋,为即将开始的“探宝”之旅定下章程! 便在这些人即将出发之际,那一道蜿蜒雪龙却是陡然间脱离了山体,而后直直朝着府衙之内而去! 一声龙吟而过,一个个刹那之间无声站定,而后如无根之木般纷纷倒下! 第156章 争夺 山中之异动,且是瞒不过一些仙门魔教,便在高曲事发两个时辰之内,一道道流光便愤然而至。 而此刻郑屠自是没有错过这么一场好戏。 郑屠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拿起茶杯细细灌了两口之后,面色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周正听得出神,便不由得问道:“那沈狗尾沈蓟之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郑屠却是微微摇头,忽然问道:“你觉得沈蓟之事,真假否?” 周正一听,当即便说道:“可真可假,若无后续之事发生,想来那便是真。不过我自是认识那张首义,想来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令我好奇的便是,那沈狗尾虽说出了时辰,但却并未交代缘由,此种之情,大哥可知晓?” 郑屠微微点头,却是不曾回答周正的疑惑。 只见他又喝了两口茶之后,便再度叙述了起来。 当时郑屠已然先一步进入高曲,不过他首先落脚的地方,却是那座已然被砸塌的荒山之中。 巨大的深坑之中灰色雾气弥漫,不知有多深,亦不能用神识探查,若要一窥异宝之真容,怕是得真身下去,至于有没有性命,那便看各自的机缘造化如何了。 异宝谁人都想要,但性命却是谁也不想丢。 故此,在巨大的坑洞之外,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落停下来的修士却是越来越多了。 “我说诸位道友,这异宝且不止这一处,不如卖我破剑仙们一个面子,诸位且寻他处?” “哼!伪君子!郑丘虚,若是熊远山在此,我等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养鸡的!你说话客气点!” “异宝出世,有缘者得,吾今日算了一卦,此宝与吾有缘。” “郑屠夫,你们大兴也要趟这浑水?” “呵呵,此地乃我大兴之地,那此宝自然归我大兴所有!若是诸位嫌命长了,可问问吾手中之剑。” “好热闹啊!呦!郑君子?郑屠夫!清微仙子?呵呵,在下蓝玉书,见过各位道友。” “咯咯咯!” 便在众人相互防备之际,却是只见一人忽的从腰间一摸,而后三两声鸡叫之声便传了出来。只听得那人说道:“我御兽宗今日要定了!尔等,出招!” 郑丘虚忙朝着于奉朝说道:“宗主且慢动手!” 说着郑丘虚便指了指深坑,而后说道:“这异宝且不知是何东西,我等若是在此打生打死,之后若是一块废铁又当如何?且莫伤了和气,凡事以和为贵嘛。清微仙子,你来说说?” 清微一听,便觉得郑丘虚说的再理,而后点点头便说道:“吾出门前占得一卦,且是朦胧不堪,凶险一念,不过,吾玉清宗想要的东西,尔等有那个实力来抢——吗?” 蓝玉书一听顿时便不乐意了,只听他说道:“我说你玉清宗行事太过于霸道了?” 清微仙子却是当即朝着蓝玉书便弹射了一道法术,而后却也不动,只是戏谑的看着蓝玉书说道:“莫要让吾得知你真身,若不然,必将尔投入粪坑之中,秽尔灵识!” 蓝玉书当即骂道:“臭娘们,你且等着,老子不把你门中女弟子霍霍完,老子就不叫蓝玉书!” 郑屠听着,只觉得好笑,不过他还是朝着蓝玉书靠近了两步之后,便问道:“道友?可否说说那玉清宗之内的娘们如何?” 蓝玉说只是嘿嘿一笑,而后同郑屠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而后便一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奉朝且是抱着鸡,朝着蓝玉书同样打了一个眼色,蓝玉书微微点头应下,不过此番动作却是将清微仙子暴怒值瞬间拉满! “尔等,死来” 便在呼吸之间,从清微仙子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威压,顿时众人神色一惊,而后齐齐喝道:“天人之境!” 于奉朝陡然间将公鸡扔了出去,而后说道:“怪不得这虎娘们今日这般硬气,原来是踏入了那一步!” 郑屠身后利剑顷刻间出鞘,而后说道:“虽不至天人,却也不得远,我且来会会仙子!” 郑丘虚忙道:“郑道友且慢,还是让我来试试!” 蓝玉书却是道:“天地一步,其间十万八千里!莫要寻那一步之机,保命要紧!” 郑屠却是不信邪,而后也不管蓝玉书的劝阻,运气周身,直朝着清微仙子而去。 只见一道剑气划破雾气,刹那间化为道道剑光,四面八方朝着清微攻击落下。清微仙子且是连眼皮都未曾抬那一下,只是微微呼气之间,那一道道剑光便如同六角融炎,道道融化了去,这且不急,只见那一呼之下,深坑之中的雾气却是被一时间搅动了起来,刹那之间,顿时一阵阵鬼哭嚎叫之声而起! 第157章 黑袍 这番动静一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清微仙子当面! 那一阵阵鬼魅迷离之音,穿过层层雾气,一时间竟然难以抵挡在外,直朝着清微仙子神魂之内而去! “安敢放肆!” 清微仙子怒喝一声,也不见其手中动作有丝毫滞缓,丹田之中灵气滚滚而动,便见其脖颈之间的坠子开始发散出淡淡的荧光,便在那股音波到来之际,却是自其周身处显露出了一个极为淡薄的护身法罩。 法罩瞬间展开,只听得一阵阵的刀砍斧凿之声顿时于外想起,不过三两呼吸之间,便见法罩之上已然布满了丝丝裂痕,此番际遇之下,端的让清微心神巨震。 要知道,这且是她步入天人境之后最为看重的一件护身法器,而今却是挡不住这音瘴半刻,若不是她及时开启,此刻说不得已然在这股攻击之下悄无声息的泯灭于世间了。 “咯咯咯!” 便在这十万火急之间,只见那于奉朝的白毛大公鸡已然驰援而至。雾气且是不管来者何人,只当一股脑的将其裹挟在其中,纷纷化为异宝之养分! 那白毛大公鸡却是丝毫不惧,双目瞪得老大,精光闪闪异常兴奋! 便在雾气将其裹挟在其中之后,那公鸡便发出一声极为嘹亮的啼鸣之音,而后其身却是迎风而涨,雪白之色渐渐化为淡淡的灰色,其大嘴一张,顿时一股吸力便从其口中施施然开启,一股股雾气便如同养分一样,直朝着公鸡腹中而去! 若是此时有精于瞳术者,必然可以看到这公鸡浑身散发着阵阵炙热之气,而隐匿在雾气之中的鬼魅此刻却是如同碰到了天敌一般,四下慌乱逃窜,端得没有先前那般催人性命之态。 蓝玉书愣愣的看着那灰毛大公鸡,而后口中喃喃的说道:“乖乖!这般吞法,撑不爆你” 郑丘虚此刻却是已然漂浮于虚空之内,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救下清微仙子,也不是瞅准时机好出手做一个顺水人情。 以这灰毛畜生这般吞法,那聚而不散的灰雾总会露出些许的缝隙,而便在这一个时机出现之际,那便是各凭手段的时候! 郑屠见此,当即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虚!你飞那么高,小心摔死你!” 郑丘虚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双目丝毫没有脱离深坑,反而朝着郑屠的方向摆了摆手,说道:“多谢郑道友好意提醒,且等着雾气稀薄一些,郑某便先替诸位探一探此宝之威能!” 郑屠自问见过不要脸不要皮的,却是不曾想到这郑丘虚竟然会是如此这般的说辞,当真被气的笑出了声来。 于奉朝却是不傻,只见他双指微微掐动手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了一番之后,便见那公鸡吞食之力瞬间小了一大半。 这般情况可是急坏了郑丘虚,便听得郑丘虚喊道:“于道友,且让这灵禽出些气力啊!光吃不出力,养它何用?” 于奉朝却是脸色颇为焦急,而后朝着公鸡便骂道:“你这杂毛畜生,平日里争强斗狠样样都要逞威风,而今到了出力的时候,却是这般中看不中用!” 此番话一出,郑屠当即便忍俊不禁,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而郑丘虚却是黑着一张脸,不再多说什么了。 蓝玉书且是不怕事情闹大,故而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门主!听闻破剑仙门之中有一破剑之法,而今事态紧急,关乎我等机缘造化,且是万万不可藏私呀!” 郑丘虚一听,这且是让他出手打前锋啊! 这如何使得? 若是他当真耗费了灵气打开了异宝,无形之中便弱了自身的力量,最后异宝花落谁家,都落不到他的身上,这等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去做! 故而郑丘虚便朝着清微仙子说道:“而今仙子之境界已然高于我等,若是仙子一露身手,此困必然顷刻之间而解,郑某便不夺人所好了。” 清微仙子闻言,便暗中点了点头,而后蓝玉书却是心中暗呼不妙:“这虎娘们不禁奉承啊!” 当即便接过话茬说道:“清微,我记得你出门时可是在翠玉池中” 清微本来稍微转好的心情顿时被蓝玉书恶心道,当即脸色微微一红,而后骂道:“龌龊下流之徒,卑鄙粗陋之物!你敢偷看?!” 说着,便发狠似的朝着蓝玉书击杀过去。 蓝玉书见此,微微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而后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知其从何处拿来一把白纸扇,唰一声展开,而后轻轻于胸前摇晃。 这且不让人震惊,让人侧目暗中佩服的便是,这蓝玉书当下便悠悠的吟道:“碧藕皎洁似弯月,朦胧烟雨,轻解罗裳,翠潭何其辛,轻抚白脂,满园生香。” 于奉朝,郑屠等人听闻之后,神魂犹如被无形之中狠狠凿击了一下,一个个目瞪口呆,当即愣在原地。 只见于奉朝半晌之后才默默的朝着蓝玉书伸出了手掌,而后一个硕大的拇指朝着他比划了一下之后,感叹说道:“吾辈不能及也。” 且说这清微仙子含恨而动,身形闪动之际,便在其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流,可见其心中之恨,发力之狠,一声声音破之声接连响动,蓝玉书心中大惊,顾不得在沉思辞藻,化为一道蓝色青烟,直朝着远方逃遁而去! 便在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荒山之际,那雾气却是在清微仙子爆发之中开始翻滚起来,于奉朝见此,当即手中掐诀,而后公鸡吞食之力全开。 只见那深坑之中最为薄弱之地,此刻已然可以模糊看到异宝之一二,当下留在此地的三人皆纷纷死死盯住,时机一到,便是各显神通之时。 约两三盏茶时间,那雾气脆薄之处此刻却是被公鸡吞了一个干净,而后一股极为幽冷的寒光一时间便从深坑之中冒了出来。 三人当即相互对看了一眼,而后纷纷出手,朝着深坑之中的异宝抢夺而去。 便在这个为妙的时候,三人神识紧紧锁定其余两人,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荒山之外的情况。 一时间刀剑相互交接,奇珍异兽飞舞,场面一时间便混乱无比了起来。 当三人打的火热之际,却是见一道黑色身影,只见其速度之快,自三人眼底之下一闪而过之后,那深坑之中的雾气顿时消失,连同着异宝的身影,只留的一个巨大的漆黑坑洞! 郑屠当即收起刀剑,而后盯着远方,喃喃说道:“黑袍会” 第158章 窥伺 于奉朝当即心中愤怒不已,直朝着远方喝骂:“鬼魅宵小之辈!只会行暗中偷窃之事,修行界之鼠类!气煞我也!” 而郑丘虚却是一个“务实”之人,心想着,这大件货不曾捞得,那小件货也必须得收入囊中啊!郑某且是不会像于奉朝之类无能狂吠矣,此番模样,成何体统? 郑屠只是听着黑袍远去的方向看了盏茶功夫,而后便微微转头,看着已然落在坑底的郑丘虚,不由得暗暗摇头说道:“我说郑门主,人家都供到你脸上来抢了,此番动作,且是认栽了?” 郑丘虚头也不抬,而后便一边探寻着,一边说道:“他既然得了异宝,必然要用,只要他敢拿出来用,那么便是我等与其清算之时!异宝不过且先让他等保管些时日,无碍。” 郑屠当即无言以对,而后朝着于奉朝问道:“于宗主如何看?” 于奉朝听了叫骂之声,而后盯着郑屠说道:“如何看?就这么看着呗。黑袍会拿走的东西,谁能寻的回来?” 说着,便有些丧气,而后便朝着郑屠拱手说道:“此番算是白跑一趟,而今其他山脉之中或许还有遗漏,故而便不陪郑兄在此了!告辞!” 郑屠拱手说道:“告辞!” 于奉朝离去之后,郑屠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门主,可有收获?” 郑丘虚闻言一顿,而后说道:“毫无发现。” 郑屠眯了眯眼,而后却是说道:“那本古籍,是何内容啊?” “古籍?何处来的古籍?郑道友莫不是看花了眼?” 郑屠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望着郑丘虚说道:“既然道友不愿告知,那郑屠也不便多问。只是郑屠不得不多说一句。” “不吝赐教!” “此异宝气息幽寒阴冷,鬼魅繁多,恐非正道之器,道友还须小心防备,以免恐遭算计!” “多谢道友提点,郑某必多留个心眼。” 郑屠见他如此敷衍,只得心中暗叹一声,而后拱手道:“告辞!” 郑丘虚这时才微微抬头,而后同样拱手说道:“慢走,不送!” 且说郑屠离开了荒山之后,这一晃,天边已然鱼肚发白,夜色悄然无声之间退了下去,当天色亮起之后,整个高曲周围却是与之前的样貌截然不同了起来。 荒山之上,那一道道裂缝已然被一层绿油油的草皮所掩盖在了其中,若是不拨开野草细细查看,且是不会发觉这地表之上的道道诡异纹路的。而自山中至高曲,干旱了多年的河道此时却是有着道道水流疾驰而过。 郑屠不由得停下身形,而后将手放置其中,取了些河水微微一尝,当即便瞳孔收缩,而后心中暗呼道:“活水?!” 当即便顾不得心中惊疑,只朝着活水的源头而去! 这活水不同于死水,有活水,必有源头,而高曲干旱多年,这突然之间活水而至,便不得不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但郑屠沿河行四五日,终是难见其源头,又心中察觉不对,故而转身,再度朝着高曲而至。 其夜当至高曲之中,便如同鬼蜮也。 按理来说,自地龙消失之后,那些逃亡的人们必然会返回至高曲之中,不过此刻情况却是不同,除了夹杂着阵阵血腥腐臭之味,再无其他。 尸体腐烂,必然会招致蝇虫之类,但偌大的高曲,竟是不见丝毫虫蚁,郑屠当即暗中藏匿了起来,其中之诡异,让其心中难以平复。 白日黑夜,整整三四个月,郑屠便如同与草木融为一体,端的半点声响都不曾露出。 四月后三日夜半,忽然自高曲之外慢悠悠行来一架车马,车轴声涩难闻,夜间直叫人汗毛竖立! 那车驾好巧不巧,便慢悠悠行至郑屠身旁之时,却是停将了下来,而后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便瞬间扑面而来,郑屠当即封闭嗅觉之后,也不曾有丝毫的作用。 那味道直入神魂之内,且是让人当场便要呕吐出来。 “呵 呵” 一股极为怪异的轻笑之声突然从车驾之中传了出来,只见那车驾之上的青铜棺材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之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便从其中爬了出来。 那老者双目空洞无神,但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郑屠所在,郑屠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丹田难以转动丝毫,一股将要命丧于此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真吓了一个神魂四散! “幼龙出山,浴血而生,大补” 便在老者自顾言语之间,那马却是前后摆动了两下,车驾便随着前后摆动,又开始缓缓行动了起来,其方向不曾有过偏差,直直朝着县衙而去。 郑屠当即是心中惧怕,而又好奇不已,但总归之压制住了心神,而后目光缓缓朝着县衙而去。 待马车行至县衙出,忽然听得一声声嘶嚎,即便是远远观望的郑屠,一时间便觉得神魂将要撕裂了一般。 那青铜棺材泛着悠悠的绿光,而后无声吞噬着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随后便见一条慌乱的红色小龙飞出,却是被那老头一把抓住,棺椁盖子陡然间飞起,其上花纹纷纷莫名一闪光泽,而后老者便化为一股黑色雾气,连同小龙纷纷落入棺椁之中。 “咚!” 一声极为厚重的棺材板落下之后,那马却是一时间叫了一声,而后只见其浑身血肉刹那只见干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便只剩得一个骷髅架子,但不见其四散掉落,反而依旧转动着马首,最后看了郑屠一眼,便朝着前往而去。 郑屠看着车驾消失之地,而后当即便显出身形,朝着那车马方向追击而去。 一路之上竟是阴风阵阵,虽能听得马蹄之声,却是再不能见车驾丝毫踪影。 这么一追,便是数月,直入极东之地。 但此时郑屠却是不得不止步了。那一道沟壑之内,且是另一番天地,至于是何等样貌,且不是郑屠当下这等实力可以窥伺一二的。 说到这里,郑屠便停了下来,而后看着一众人疑惑的目光说道:“当时我的修为还不曾踏足天人之境,而那极东之地,便是所谓的东极圣地,亦称之为东禁。” “东禁之外有一道天堑,非天极不可入。此乃规则之力。” 第159章 共性 “话且说的有些远了,不过,总的来说,当下之事态,已有一些眉目了。” 郑屠此时的双目之中极为清澈,且有点点精光一闪而过,对于此周正并不陌生,且是一种心念通达的外在表现。 接着,郑屠便继续说项了起来。 “至于东极之地,即便是以我现在的修为,依旧难以踏入半步,对于此我也曾询问过一些山中老宿,却并无所得。” “诸位若是日后有进入之法,还请捎个信来!” 郑屠说着,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接着,他便说回了关于异宝画舫的事情。 “而当时因不得入其中,故此便在外徘徊数月,又忽然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命去。” “说来也怪,以为当时之体质,些许病证毒药对我已然不起作用了。但偏偏如同玩笑一般,那一病,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不由得要打个寒颤。这一病,便又是两月有余。期间无论是何药物,都不见有丝毫的作用,时日一到,便自行痊愈了去。” “事后想来,许是那青铜棺椁作祟,再无其他解释。” “回国之后,对于当时事态,众人苦思良久,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周正听到此处,便道:“那么这北海帮背后之人,便是这所谓的黑袍会了?” 郑屠点点头,说道:“应是如此。不过此势力亦有蹊跷,隐匿极深,多年追查依旧无果。不过便在前几日,终被我发现了其踪迹,而后情况,你等便看的见了。” “当时且在金凤林地界,只是一个照面,便被迷了神魂,若非有保命法宝,怕是当即便会陨落!” “不过虽是苟且逃了回来,却也心神失守,若非白芷与幽溟二位仙子出手,郑屠此刻已然是一具冰冷尸体。” “其实当初繁星你们抢夺画舫之后,我便心中升起疑窦,但却是从未曾想过,那日山中之异宝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他们送出来。” 周正疑惑的说道:“送?” 郑屠朝着周正笑了笑,说道:“不是送又是如何?难道真以为凭借你二人当时之能,便能从北海帮手中掠夺此物?当时我修为已至天人,便是且去调查他,都得静心乔装打扮一番啊。” 繁星喃喃的说道:“烫手” 郑屠闻言,说道:“必然是烫手的。不过这也便是我不解之处!” “唉,若是天机门中之人在此便好了,必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说到此处,郑屠忽然耳旁微微倾动,听了半晌之后,才对着众人说道:“那些人且是坐不住了。” “从异宝被夺,而后又借你二人之手易主,其中门道恐有算计,你等还须多加小心。而至于北海帮之流,我猜他们怕是短时间内不敢抛头露面,周兄弟,接下来你等可有何章程?” 周正闻言,便说道:“此番来此,只是听雨楼传信而至,我等本意且是要前往望春岛一行。” 郑屠喃喃言语几声之后,顿时目中一亮,而后道:“望春岛?!” “却是将他给忘了!” 郑屠说着,便起身朝着众人拱手说道:“而今朝中来人,且是不能过多怠慢。关于望春岛之事,还须提醒兄弟一二。” 周正起身道:“郑大哥请说。” “那望春岛,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其所位于迷雾海,其中最为危险之处,并不在于阵法,而是其天然之地势,若非精通风水堪舆之人,一入雾海,再无生还之机!虽说幽溟仙子有控雾之能,但” 周正见郑屠如此说,便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说道:“若是真个那般凶险,那我等也不会冒然进入。多谢大哥提醒,若是当真一股脑冲了进去,那我便成了罪人。” 郑屠见此,便说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于担忧,你与吉天福之间的恩怨,我亦有所了解。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待此间事必,吾便速速而至。此符你且收好,方便联系。” 周正收起了传讯符之后,便朝着郑屠拱手道别。 郑屠同样拱手,而后撤去了界石,朝着大门之处而去。 周正等人没有再多停留,在刘卫衣的引路之下,从府衙后门而出。 “刘大哥,你有伤在身,便送到此处。” 刘卫衣却是苦笑着说道:“兄弟,今日救命之恩,吾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 周正忙拉住刘卫衣,不让他跪下,忙说道:“兄弟莫要见外!” 刘卫衣却也没有在动,只是说道:“如今有伤在身,且等我养好伤势,到时候兄弟可莫要推脱了!” 周正却是摇摇头,而后说道:“刘大哥心意,周正明白,但” 周正说着,便朝着城中济世堂望去,说道:“但此行之凶险,即便是我也不敢说全身而退,只是愿师父无恙,济世堂无恙,便也心中再无遗憾。” 刘卫衣一愣,而后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刘卫衣活一日,济世堂便一日无事!” “拜托刘大哥了!” 周正说完,便再度朝济世堂看了两眼后,转头便朝着上京之外而去。 刘卫衣在原地站定了好久,直到看不见周正等人的身影之后,才缓缓转身回到府衙之中。 城中且是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几多练家子,不过并非是修士,但周正也不管他们,对于这些盯梢的人,还并不曾让他放在心上。 “看来都得了风声,郑大哥怕是有一阵要忙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说道:“不过此行不虚,郑屠所说,可信几何?” 周正听闻便道:“他所说之事,乃是关于黑袍会的目的。至于是何目的,依旧没说个清楚明白,故此想来他也不得而知。此番说来,也警醒了我,不知不觉便入身局中,但却有久久不见其动作!” 繁星却是摇摇头,而后说道:“你莫不是忘了,那日在林府之中的那道魂魄?” 周正脚步一顿,而后看向繁星说道:“你是说,那道魂魄,便是黑袍会之内的手段?” 繁星点头,说道:“必然错不了。那魂魄虽短短几句,但所说之言却是极为真切,虽言辞盲目自大,但亦可知其背后之手段。若是将一修士交于你,你且有那种让他人生死置之度外的本事?” 第160章 警告 周正听繁星如此问,便当即摇了摇头,说道:“言语蛊惑且是小道,若遇道心磐石之人,便是个笑话。想来黑袍会之内,有其独特的手段。” 说着,周正便停落在一处商贩摊子前坐下,而后朝着幽溟说道:“幽溟姐姐,你且带着幽蓝四处逛逛,我等也不急于这一时。你看她那郁郁的表情,我怕她出城之后,便不让我等清闲了。” 幽蓝脸色一变,而后说道:“幽蓝可乖了,绝不会!”说着,便又朝着身后的糖人偷偷看了两眼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直逗得众人偷笑。 幽溟见此,便也不会拂了周正的好意,话说回来,幽蓝还是第一次下山,让她多多见识一番,也是不赖。 便在众人说笑之际,幽溟便起身,打算带着幽蓝四处逛逛。 繁星却是忙拉了幽溟一下,而后拿出一沓银票和碎银子将之交于了幽溟。幽溟不解其意,繁星见此便说道:“城中不同于山林,人人求生,日日求活,这银票与银子,便能与之买卖。姐姐且先拿着用,不够只管叫他们前来此处销账。” 幽蓝拿起一块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银子,颇为好奇。 幽溟见此,便点了点头,稍微一拂手,装扮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四处而去。 期间传来幽蓝阵阵惊呼欢笑之声,众人也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繁星见此,便也拉着白清若的手说道:“姐姐可有什么想要的?” 白清若一听,顿时有些接不上话,不过还是说道:“我本修道之人,些许红尘事物,且是不沾的。” “那便劳烦姐姐同我逛一逛那金凤楼!听说里面有些个极为精巧的首饰,上次匆匆一行却是无缘得见,今日必要收入囊中!” “这” 白清若还待犹豫,繁星却是一把将其拉起,而后便朝着金凤楼而去。 “不是,此等事情不该周正陪同于你吗?你这般生拉硬拽” “他且是根木头,端是无趣的紧,哪懂我等女儿家的心思!” 摊贩老板虽然惊奇,但却也不是没有见识,只是道:“周公子,好久不见。” 周正闻言,看了老板一眼,而后便问道:“原来是沈老板,我记得您不是在城西吗?” 沈远山笑了笑说道:“前几日刚刚搬来的。城西的租子涨了,便搬来这城东。还是老样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沈老板且多备一些,等会儿她们回来之后,便打包带走。” 交代完之后,沈远山便回到了铺子之内,开始准备了起来。便在这时,周正便觉得神魂之中微微一动,而后周土便突然出现在其身旁坐下。 “师父?”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四周说道:“看来盯着你的人不少啊。” 周正道:“自然不少。郑屠所出之事,对于他们而言,且是为日后之计。此番他们依旧在等,若是于刑律司之内无所获,那么便只能来寻我了。” 周土闻言,点点头说道:“那琉璃药宗的人,你且待小心提防。” 周正一愣,而后问道:“何故有此一说?” 周土说道:“这琉璃药宗的前身,怕是知之者甚少。琉璃药宗,前身乃是毒宗。其宗主万毒子当时乃是凶威赫赫的人物。不过万毒子被我一刀砍死之后,其宗门便分崩离析了。听说当时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攻毒物,一派主攻解物,至于之后,便不得而知了。” 周正一时间心中无言,故而问道:“师父啊,您究竟当时候砍了多少人,是不是给徒儿罗列一个名单,好让徒儿趋避之?” 周土抬头望天,心中细细思量半晌之后,才说道:“呃太多了,记不清了” 周正一时间手中有些微微发抖,并非是怕,而是忍不住想对着周土来那么一刀。不过这也怪不得周土,细细想来,当初拜周土为师的时候,依旧是自己的选择。 对于周土的出现,周围盯梢的人视而不见,便如同并未发觉周土一般。不过对于这些,周正也同样不放在心上。 只听周正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莫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此番显身而出,乃是因为那艘画舫!” 周正双目微微眯起,而后问道:“师父可是知其来历?” 周土沉沉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关于这艘画舫,我于天界之中见过!修为不达金丹,且莫要与之接触。即便修至金丹,也要小心应对。其恐怖之处,并非是其威能!而是其牵连之人,太过于庞大,天地人三界,无一不在其中!” “可否详细说说?” 周土当即摇头,而后说道:“莫要追寻其来历,莫要探听其原由。郑屠之果,便在眼前。他还且只是微微接触,便险些身死道消,我此番说这些,便是不希望你将之记在心头。” 对于周土的警告,周正还是听在了心中,故而也便不再多问,郑重说道:“徒儿谨记!” 周土随后便又说道:“虽说有郑丘虚所赠''桑椿''之物,却也无法久留其中,你此番迷雾海之行,或许还得请一人手前往。” 周正当即问道:“还请师父告知。” 周土说道:“想来那听雨楼之中有其消息。其本为河洛宗之人便可。至于其宗是否有后人传承,吾也不知,且先碰碰运气。若是寻不得,便也无碍,到时候我自会出手。呵呵,我却是想看看那徒媳到底是何等人物,叫你这傻小子念念不忘!” 周正笑了笑,说道:“师父您见了便知道了。”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青牛说道:“青爷” 青牛微微点头,说道:“若是有碍,我自会出手。不过我且是暗中推算了一卦,此番生死混杂,其中凶险参半,不过却无性命之忧。” 说着,便朝着周正说道:“你之姻缘星黯淡,须得加快日程了。” 第161章 回首 望之所不及,焚心神而往。 周正心中虽然焦急,但他却不能因一人之急,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若是想要为杀吉天福,且不是什么难事,但其龟缩于望春岛之内,便不能逞一时之意气了。这也便不得不说宗门地势之能,且是能起到扭转乾坤的局面。 于雾霭山之上,虽说周正与之交手不过片刻,但远隔千里之地,吉天福亦有所威能,且不是绣花枕头,不能盲目自大,到时候害人害己,乃是蠢事。 周土交代完之后,便再度遁入周正神魂之内修养。周正便也施法知会了其余几人之后,付了面点钱,便朝着听雨楼而去。 听雨楼依旧是那副鹤立鸡群的样子。 贵者不常往,贫者难登堂。 吴道子听闻周正向此处来时,心中顿感不妙。对于这一个颇为敏感的时刻,周正来或者不来,听雨楼表面之上都处于风暴中心。 只不过两种情况而言,对于听雨楼来说,便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周正不来还能对于外界有一番推脱之言。但是真要让其进入门中,便再也脱不干净。 但吴道子显然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反而大大方方的于楼门之外迎接,算是给足了周正面子。要知道,即便是所谓的宫中贵人,也不能劳动这个老狐狸的大架。 伊怜儿虽说满脸的“欣喜”之色,但周正一打眼便看出,其内心之纠结可谓楼高九层,心中暗暗一笑,却也不曾管她。 “惊扰楼主打架,且是周正的不是了。” 吴道子忙拱手说道:“贤侄哪里话,还请快快上楼一叙。” 周正拱手说道:“劳驾楼主,请。” “请。” 说着,周正便朝着楼中而去。便在经过伊怜儿身旁之时,伊怜儿“糯糯”的说道:“周公子万福。” 周正微微出神,想当初伊怜儿何等的风光,而今却是如此,但礼至而不可夺,故而周正同样拱手回礼道:“怜儿姑娘安康。” 伊怜儿“羞怯”,微微低头,其脸庞越上两朵红晕,此番姿态,倒是让一些探子大饱眼福。 入楼之后,吴道子领着周正前往九层之上而去,而伊怜儿却是越走越心惊,越是心惊,便越容易出错。 只是一路之上,便险些“摔倒”四五次,次次皆朝着周正身上而去。 倒是弄的周正哭笑不得,故而说道:“怜儿姑娘,若是身子不适,还且快快休息去。” 吴道子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优哉游哉的走在前头。 伊怜儿却是微微拂身致歉,却也不曾离去。 故而周正也只好稍微走的快些,好避开此番之“美事”。 都说女儿家的心思,一念间有九千八百景,其中之妙,乃为世间独有。 周正不知自己在这九千八百中是何等身份,但无事献殷勤,还是少沾因果为好。 其实繁星说周正是根木头,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至于其中之意味,阅书者须自行啃食。 九层之上,乃为禁。这且是听雨楼的规矩,但周正不知。伊怜儿却并非不知。所以知者畏,而不知者无惧。 听雨楼第九层,周正步入之后,浑身便传来一阵阵鼓荡的灵气,一时间便不由得想到同繁星刚到上京之时,便说过这地界之中的灵气厚薄之故,而今看来,确实如此。 入眼的到说不上神秘与奢华,但一层层的木架层层有序,其上摆放着皆是一卷卷的书信,让周正颇为震惊不已。 吴道子见此,便看着这些书信说道:“自听雨楼建成起,本不打算做这些的。” 吴道子轻轻拿出一卷,而后翻开看了看,转身看着周正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炎、黄、农、周、武、兴,过两千六百载。” “卷宗有记,炎厉三百二十四年” 吴道子说着,便见其手中微动,而后一层层木架旁便有道道气流而过,便在一处刻有“甲子一”的木架前停了下来。 只听得微微几声轴承转动之声,吴道子此时亦是不停的结出法印,而后与之相互印证之后,那木架之上才缓缓洞开起一道门户。 柜中有门,门中有界,此乃须弥之法,世间已然不为常见了。 若说要同界石相比较而言,且是须弥之法更为精妙一些。 “请。” 对于吴道子突然之间的行为,周正一时间摸不清此人的路数。而当下所见,可以说是听雨楼最为核心的机密。周正且是不知道,他这一进去,会不会落入吴道子所设计的圈套之中,故而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作。 周正见此,便朝着吴道子说道:“楼主,这且不该是周正来的地方” 吴道子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无妨。周公子且随我来。”吴道子说着,便看向了周正,见周正依旧不为所动,心念一转之间,便也明白了周正的顾忌。 当下便说道:“倒是吴某唐突了。周公子且莫要误会,关于听雨楼之事,公子看似此楼耸立于上京之中,实则已为多方口中之肉食。说来也不怕公子笑话,实则公子初来听雨楼之时,吴某便有了计较。” 周正不解,问道:“此言何意?” 吴道子哈哈一笑,而后便说道:“因为周公子你,且是一孤家寡人!” 吴道子且这么一说,但周正却是更为的疑惑不解。 但吴道子继而便说道:“你是否疑惑,为何这上京之中世家贵族比比皆是,却为何偏偏对你看入了眼中?” 且不等周正有所反应,吴道子便说道:“听雨楼,情报之网,遍及十二洲,除禁地之外,无一不漏。此十二州,乃为炎黄之时所化,而非如今兴国内之划分的一十八洲!” “初闻公子之讯,且是景盛三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呵呵,便是这一卷,公子且看。” 吴道子说着,便朝周正递来一卷厚厚的信封,其内信件之多,约有半指厚。 周正取着最上一封,疑惑的看了吴道子一眼之后,便将之打开,只见其中所记录: “高曲有报,周道然失踪,其侄儿周正即将成婚,其余无恙。” “高曲周正被诓骗家宅,孤女姜离被带离,暂住牛家村牛二河家中。” “” 林林总总,足足百十封有余,期间有一些事情,即便是周正,也须得细细回想而后才能与之两两相对,一时间心中震惊不已,故而周正便朝着吴道子问道:“楼主,此事我虽有所探查,不过其因却是不得而知。当时我亦有猜测此非听雨楼之故,楼主可否解惑于我?” 第162章 舍得 一份份快速浏览过之后,周正发现,其中所记,大多为日常繁琐之事。不过关于牛首山,破剑仙门,生死间等地方,却是并没有丝毫的提及。 若是换个人来看这些消息,怕是只会觉得周正此人是有些奇遇。但收到此类消息的人,偏偏是吴道子,一个对于消息极为熟悉且敏感的这么一个人。 吴道子对于周正的疑惑且是有些诧异,不禁问道:“公子所猜不假。但不知公子且是何时有所察觉?” 问道此处,吴道子忽然心中一顿,当即说道:“莫不是公子你初登” 周正轻轻颔首,而后说道:“便是初至此楼之时。那时事后便曾想过,若听雨楼刻意关注于我,且又何须再递拜帖邀我前来一会?” “而初见伊怜儿姑娘之时,更是多方试探,不惜以身做局,将我推于风高浪尖之上,用以试探我之虚实。” “但周正且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左思右想也不得解其中真意。听雨楼势大,对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周正而言,那一番动作之下,周正也只想到一点,那便是听雨楼对于周正此人有兴趣,但兴趣不是很大。” 说道这里,周正顿了一下,而后见吴道子示意他继续之后,周正便再说道:“事后虽有惊无险,但亦不可掉以轻心。细细同繁星商量之后,便得出一个假设。” 吴道子“哦”了一声,颇为好奇的问道:“是何假设?” 周正眉间一沉,而后便道:“那便是听雨楼同周正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亦或者说第三种势力!” “若是只有我同听雨楼,那么一切都难以讲明白,说透彻,不过在将''假说''这么一个势力加入其中之后,那么一切便可以说的下去。不过至今我亦不曾得知,通过此种手段将我放于听雨楼前,是何算计?!” 吴道子顿了顿,而后才说道:“公子消息的来源我虽然已查探清楚,且是高曲张府中一个名叫小腿儿的传信人。而后我便将其刻意放走,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谁知那人却是忽然之间没了音讯。” “此言确真!虽后也一直着人追查此事,但却没有丝毫消息。不过总的来说,听雨楼对于公子,且是无恶意的。吴谋对于公子,也无恶意。” 周正暂且将吴道子的态度保留,而后便问道:“那不知楼主当下将我带到此处且是有何打算?” 吴道子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说道:“听雨楼建成之初,只是一窝棚而已。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吴道子说着,便朝着“甲子一”所洞开的门户之内而去,走至门前,便朝着周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便在周正踌躇不定之时,便于其神魂之内传来一道声音,只听得说道:“无需忧虑,性命无碍。” 听得周土的肯定之后,周正才微微动身,而后便随吴道子进入门户之内。 周正眼前微微一暗,而后便举目四望,细细打量起了这屋舍之内的情况。说是屋舍,其实说溶洞更为贴切一些。 而便在周正身旁,且有一块石壁,其上篆刻“炎阳酒肆”四个古篆。字迹虽然保存的极为完整,但从其上纹理来看,显然是经过特殊保护处理的。对于这种远古时代的碑石文字,周正也是有所了解过的。 便同当初在显圣峰之中的行宫之内,便有多处碑文,不过其中大多记录已然风蚀于漫长的岁月之中,石碑之上大面积的文字已然被磨平消失,不得其中真意了。 吴道子见周正盯着石壁愣神,便也只是等在一旁,并不曾出声打扰。 半晌之后,周正才回过神来,而后朝着吴道子讪笑一声,说道:“周正失礼了,楼主莫要怪罪。” 吴道子摆摆手,说道:“无妨。” 只见其轻轻抚摸着石壁,道:“昔日笔锋今犹在,却难再忆古时人。” 许是心中一时想起了什么,吴道子便不由得感叹起来,后觉察有些不妥,故而讪讪一笑,便朝着前方招了招手。 也不见他用的是何种法术,只听得溶洞之中一时间有些嘈杂的响动之声,而后一褐色巴掌大小的物件便朝着三人徐徐飘了过来。 待吴道子将其抓入手中,周正便朝那物件看去,却是一块干裂的龟甲。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但周正明白,这些所谓的图案,皆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其中记录着上古先民对于天地自然最为直观的描述。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关于龟甲占卜之文。 且是在上古之时,先民们会用火灼烧龟甲,此时龟甲经过火焰高温的烧灼之后便会发出“噼啪”之声。这种声音,现民们往往理解为是神在传达旨意。 而后通过与龟甲之声同时出现的裂痕为依据,在其上刻录卜辞。 在占卜者看来,它充满着无穷玄妙。而刻录在甲骨上的字体痕迹,行间疏密,字体结构回环照应,极其精美。 吴道子轻轻摩挲这龟甲,而后看着其上的文字说道:“这上面且是说三百二十四年,天降大火于炎山,地面烧起大火,火灭之后,有泉眼而出。故此,便以此泉眼,建了这炎阳酒肆。” “当时天降大火烧山,对于山中的先民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那时候发生什么天地之变,都会占卜一二,以此来测吉凶福祸,这龟甲,便是当时占卜之物。” 说着,吴道子便将龟甲递给周正,而后看着溶洞之内的密密麻麻的物件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不能断在我吴道子的手中。” “周正!你可愿接手这听雨楼,好让他不落于世家皇族之手?!” 吴道子这么突然一问,便直接将周正与伊怜儿惊在了当场。 周正心中所想,便是吴道子算计甚远。而伊怜儿却是根本没有丝毫怀疑吴道子的这个决定,反而已然开始心中细细打算,如何要面对这个即将接手听雨楼的下一任楼主! 第163章 墨砚 吴道子此刻的神情极为严肃,但他所说的这番话,却是让周正心中一惊! 更不用说一直在旁的伊怜儿,更是微微张开了嘴,却又急忙用手捂住,但其眼中所充满的慌乱,且是遮掩不住的。 周正虽听得清清楚楚,但依旧难以明白吴道子这番打算,究竟是何缘故! “楼主,我且是听错了?” 吴道子见周正如此问,便又说道:“非也。此番决定,我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雨楼虽说近年来看似安稳,实则已然成为各方之肉食。听雨楼可以被分食,但”吴道子说着,便看着溶洞之内,缓缓扫过之后继续说道:“但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却是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呵呵,可是疑惑,为何要将这些东西托付与公子?”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之来历,楼主再为清楚不过。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如今这般造化。不过放之于修行界来说,周正的修为,怕是难以完成楼主之愿了。” “楼主,其实周正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要得知,不知听雨楼是否有其消息所在。” 吴道子却是微微皱眉,而后说道:“看来公子是不愿接手了。也罢,许是时机未至。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探听何事?” 周正微微欠身以示赔罪,而后便问道:“不知楼主可知河洛宗?” “河洛宗?”吴道子闻言,当即眉头一皱,而后想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确系名为河洛?”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见吴道子于怀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打眼看去,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其上罗列块块方形之物,缓缓漂浮于吴道子掌中。也不见吴道子多余的动作,只在手指微动之间,那一个个方块便自行分散而开,刹那间便布满了整个溶洞之内。 周正一时间好奇,故而朝着身前的一小方块看去,却是见其一面之上刻画着一个“知”字,而其余五面,皆是这个字,只是形体各有不同而已。 而此时吴道子已然双目微微闭阖,双手指着虚空之中的两块一点,那刻有“河”“洛”二字的方块便拼接在一块,一声轻微“咔嚓”声响起后,便化为一道流光,朝着溶洞深处而去。 光华一闪而过,那盒子却是又再度合拢了起来,依旧缓缓漂浮旋转,不过在其两面,却是有着两个凹槽,且是无需多想,这两个凹槽,便是那飞遁而去的两个方块所在。 周正双目放光,便如稚童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 吴道子见此,也不多说,暗暗一笑之后,便将盒子收了起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公子请。” 吴道子虽面上不露丝毫神色,但其心中却是想到:“哼哼!吴某且要看看,这听雨楼至宝,能不能入得你周正的法眼!” 三人将且随着流光而进,溶洞之内的道路却是极为崎岖,但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有挑战性的道路。 溶洞入口处虽有些狭窄,不过随着渐渐深入之后,便慢慢可以窥得其全貌。 溶洞,且是由石灰岩被含有二氧化碳的流水所溶解、腐蚀而形成的天然洞穴。一般来说,形成此番空间大多是在地下,而今却是在高楼之中,倒也颇为奇妙。 潺潺流水,声声作响。溶洞之中,由于石灰岩各层含石灰质多少不同,便导致了被腐蚀的程度也不相同,故此便形成了互不相依、千姿百态、陡峭秀丽的山峰。 其景观奇异,乃为一绝。 “叮咚”。 一水滴自周正身旁落下,周正低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已然行至中层处,下方且是碧绿的河水,荡开阵阵涟漪。 微微抬头,向上看去,其上洞顶有着根根倒立的钟乳石,不知哪里来的光源,只觉得一时间缤纷各色,艳丽纷呈,美轮美奂。 伊怜儿虽说见多识广,但如此自然之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她双目尽是迷离之色,却又带着一些委屈黯然,看看吴道子,而后又看看周正,微微轻叹一声,说道:“本以为听雨楼已算得天下少有,却是不曾想楼中竟有如此之玄妙。” 周正听得伊怜儿感叹,却是依旧能听出她心中之郁结,但他并非什么热心肠,心中也并不曾起意,故而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伊怜儿此时却朝着周正说道:“上次匆匆一别,数月有余,不知公子可还安好?” 周正心中一紧,但还是说道:“有劳怜儿姑娘挂念,周正并无不妥。” 而便在此时,吴道子却是微微加快了脚步,伊怜儿见此,便忽的脚下一个不慎,便踩空了去,当即惊呼一声,而后朝着周正身旁倒去! 周正一路之上便见识到了伊怜儿的心计,故此时时有所防备,但如今当真他视而不见,怕是会恶了吴道子,于之后行事不利。 故此,周正便也不得不出手,一道气劲从他体内而出,好将伊怜儿将扶一二。 伊怜儿见周正避她如蛇蝎,不由得心中发狠,惊呼慌乱之下,好巧不巧的避开了周正的气劲,而后朝着小道一侧的河道之中坠落而去! 但显然伊怜儿高估了周正的本事,周正却也有些哭笑不得。朝着伊怜儿大喊道:“我可不会飞!!!” 伊怜儿一听,当即便整个慌乱了起来! 一时间在空中胡乱抓扯,但却已然无济于事了。 而此时周正朝前方看去,却不见吴道子身影,想来便在伊怜儿开口之时,便悄悄加速,溜走了 “这老狐狸!” “乱点鸳鸯谱!” 周正心中暗骂,不过其手中动作却是不慢,腰间一拍,而后取出一柄长剑之后,便控制着长剑朝着伊怜儿而去。 一时间的变化,不过短短一瞬,便在周正的脑海之中推演了百十来次,而后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一种方法之后,既能让自己的实力不暴露于外,又能让已然不知所踪的吴道子不至于恼怒。 有时候周正也会想这般做法是否太过于谨慎了些,但是一路过来的经验告诉他,小心,无大错! 第164章 试探 长剑化为一道流光,本就是一件轻便的武器,在周正的操控之下极为迅速,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便已然越过伊怜儿,而后剑身一横,便将伊怜儿整个人拖住。 虽说伊怜儿陡然间坠落的速度为之一顿,但是周正却并没有将之拉回身旁之处。 并非不想,而是有些吃力。 对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正且是不会去做的。 只见周正朝着剑身一点,而后本就细长的剑身再度拉伸,变为一条细细的铁条之后,直入一侧石壁之中。 铁条与石壁这一刻快速的融合,而后伊怜儿才颤颤巍巍的吊在了半空之中。 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只能死死紧握铁条。 周正动作且是不慢,将伊怜儿身形稳定住之后,便纵身跃下,朝着伊怜儿而去。 下落途中,周正一边控制着石壁之上的凸起,而后让其延伸出可供落脚的凹凸,不多时便形成了一道所谓的“阶梯”。 阶梯之间所隔距离并不算短,不过这也便够他救人便可。 这时候,周正且没有刻意的去想伊怜儿是否故意而为之,但如此不计安危之计,看似有魄力,实则是一种极为愚蠢的做法。 但人身在局中,岂能事事看的清楚? 而伊怜儿身为听雨楼的第一大家,甚至说是兴国的第一大家,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女子,身上却没有一丁点护身的本事? 对于这一点,周正没有深究。且不管伊怜儿是否身具修为,又是否有保命的物件,这些其实对于当下的情况而言,并非是什么重点。 重点便是,周正对于伊怜儿的态度。 而伊怜儿之所以如此作为,便也是想要知道,这个即将接管她们的新任楼主,有着何等的本事! 便在伊怜儿胡思乱想之际,周正已然来到其身前。 只见伊怜儿微微张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四目相对之下,只见周正微微一笑,而后探出手掌朝着她那么一抓,便如同随便拎个物件一样,将伊怜儿拎起,猛地朝上一甩。 周正不知道此刻伊怜儿是什么表情,但总能猜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故此周正微微顿了那么一个呼吸之后,才朝着伊怜儿追去。 周正的速度很快,比之下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直到站定之后,又等了三两呼吸,才轻轻出手,接扶住了伊怜儿。 “周正!你!何故如此嫌弃于我!” 伊怜儿的呼吸极为紊乱,冷汗已然顺着额头滑落下去,鬓角之间的发丝已然被汗液粘连成了一缕缕,面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且不似身具修为之人。 周正却是不接她的话茬,说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周某且有要事在身,姑娘既然无恙,周某便告辞了。” 说完之后,周正转身便走。 三步并作两步,丝毫不给伊怜儿反应的时间。 只留的伊人暗自垂泪,心中悲哀不已。 伊怜儿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一声,喃喃说道:“当真有趣!且看你一会儿如何来求我!哼!” 周正一路如脚下生风,生怕伊怜儿追上他问他一个清楚明白。对于女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周正且是敬而远之的。 这并非是违反了身为一个男人的天性,而是极度清醒的大脑告诉他,要紧急避险! 对于自己的本事,周正还是清楚的。 若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等事,周正敢做,也正在做的路上,但对于其余之外的女子,依旧保持着距离。 他同繁星已然算是越过了界限,这便相当于背叛了姜离,亦有所说的一次便是百次,但终归是做了,他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 但他并不想将伊怜儿也牵扯其中,这对于她并非是好事。 约半晌之后,周正于溶洞尽头发现了在烹茶的吴道子,很悠闲,很惬意,与之前托付听雨楼时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而在吴道子身前的石桌之上,却是已然放置着一卷典籍,周正看去,在卷封之上,且是写着“河洛”两个小篆。 吴道子见周正一人前来,心中不由一叹。 但已经试探过一回,便也无需急迫了。 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若是想要一举定夺,怕是交好不成反生嫌隙,那便不妙了。 吴道子这番姿态,倒是让周正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周正自姜离离去之后,便总是时不时的想念,但之后得知姜离的踪影之后,便又时不时的幻想,对于所谓的修行者,总是充满着好奇。 那是想来,修行之人必然淡泊名利,克己制欲的,但这份美好随着他步入修行之后,便渐渐沉落于心底被埋没了起来。 他发现,在修行界,想要出人头地,便需要有大机缘,大造化。而所谓的大机缘与大造化,统统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故此,若修行界同凡俗之中相比较而言,周正发现,竟然是凡俗之中更为容易一些。 凡间不过百年身,即便可谋千百世,也需要百十代人前仆后继般的努力,期间不得有任何差错,只有如此才可成就不朽。 但修行界,上一刻相谈甚欢,下一刻已然算计到了千百年之后,其中之危机,难为他人道也。 便如周土,一番算计,年以万计数,更不用说虚无缥缈的天道仙道,更不知如何算计。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且说周正当眼看得“河洛”二字之后,便双目一亮。 吴道子见此,也并不曾询问伊怜儿的去向,朝着周正说道:“这便是公子想要的东西。不过罢了,等公子看过之后,在做决断便可。” 周正接过吴道子用法术飞递过来的卷宗,而后便见吴道子朝着一石凳之上指了指后,提起茶壶,便倒起了茶水。 周正忙拱手道谢,坐下之后,便缓缓打开了卷宗。 卷宗入手之时,且是有些重量的。其材质极为特殊,且是一种可防水火的绒布,这种材料,在修行界可不多见,大多只用来制作法衣,或者阵旗之类的特殊法器所用。 而卷宗之上贯轴,却是极为特殊,其上有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纹理,周正定睛一看,心中思虑多时,才想起来,这且是一种阵纹。 卷宗之上能铭刻阵纹的不是没有,而是除非是极为重要的卷宗,才会如此耗费财物,以保全其中的内容。 此时吴道子这么轻易的将卷宗交于周正之手,周正便陡然间觉得,双手之中,已有些烫手了! 第165章 困惑 卷宗缓缓展开之后,其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文字。 吴道子挑指一弹,自他身前的茶盏之中飞出一滴茶水,飞落于卷宗之上。但那水滴并未渗入布中,只是在布面之上微微晃动。 一动一晃之间,那水滴划过的地方,便渐渐的显露出来一些字迹。 这时周正才恍然大悟,心中对于此等手段也是好奇不已。 “小心使得万年船,公子见笑了。”吴道子谦虚的说着。 周正却是赞叹着说道:“这等保密之法,世间罕见。今日当真大开眼界!承蒙楼主抬爱,让周正今日得见,此生不枉矣。” 吴道子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请。” 但其手中所握的茶盏之内,水面之上却是轻轻一荡。 其实自周正步入听雨楼之后,吴道子便一直抱有心思,但却不能直言而出,也只得言语之间,不断同周正打着机锋,互相不断试探。 而今周正这一句极为推崇之言,却是将吴道子给定下终论。 从之前的托付之意,到之后的突发事故,若是没有刻意算计,事情却是不会那么“巧合”的。 而周正之前所想应对的方式,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若是便在吴道子起初出言托付之际,周正一口应承下来,怕是此刻不会是如此和平的局面。吴道子一路之上,都在告诉周正,听雨楼且有着深厚的底蕴,不管今日你周正所为何事而来,听雨楼这种地方,是不怕事情的。 而吴道子之所以如此作为,其实也是有迹可循,有因可为的。 之前他算计周正的时候,便本觉得其后果应该在承受范围之内。毕竟周正并非是肆意癫狂之人,若是说项明白之后,赔与一些,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但周正于刑律司之内,虽并没有展露其具体实力,但是他所邀请之人,却是个个本事不凡。更不用说,那一种类似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的禁忌类法术! 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将众人冻结于庭院之中的“诡异”之人,更是让吴道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且是周正的一个术法,有此便窥一斑而知全貌! 吴道子虽然对于周正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不会因为只是这么一些平日之内的行为言语,便去断定周正的为人! 这且是身为听雨楼楼主的谨慎与经验。 人,不患其忧,故必受其害矣。 故此,吴道子对于周正的不请自来,且是乐见其成的,同时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的。 而今周正孤身前来,吴道子便想要从周正身上获取更多的消息,不过此番打算,如今已然成空。 周正那一番话,看似恭维,实则只是在说:莫要再试探了!若是肆意而行,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吴道子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故而便只淡淡回道了一个“请”字。 其实,吴道子本可不用如此这番姿态来面对周正。但事事皆有其不定性,想要求之,必先予之,这且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周正此番这番大摇大摆的来,且不是来求,而是来取的。 这也便更能看出周正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能当下结便就在当下,拖延滞留且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吴道子算计周正未果,而今周正却是来寻他讨要,便就是这么一件事情。 这也便是为何吴道子对于周正的要求,没有任何犹豫的缘故。 诸般种种,皆是人情世故,亦可称之因果。 溶洞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而周正之所以不动用瞳术,便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诸如此类的事件比比皆是,周正不可能因为一时之快,而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待卷宗之上的字迹一一显出完毕之后,周正便细细查阅了起来。 “河出图,洛出书。亦说,天有银星河,地出脉络书。河洛之名,乃宇宙之奥妙,星象之阵列。故,万物有气,气而有形,形而有质,质而有数,数而有象,以成宇宙。” “故传其宗有一图一书,以此为名。盖此两者皆神威不凡,有神鬼莫测之能。” “然其宗虽一时为道门之首,却也因此,亦有所鄙。” “兴衰不过千载,泯灭长河尘埃矣。” “又故闻” 周正看了半晌,一字一句而过之后,便也收起了卷宗,朝着吴道子便问道:“原来河洛之名,竟如此不凡于世!但谁又能想到,会如此消失于” 周正说着,便将身前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朝着吴道子拱手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还请楼主莫要责怪,周正便告辞了。”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起身带路,说道:“公子请。” 说着,便见吴道子走至溶洞深处之地,而后只见其手掌按于洞壁之上,一阵轻微晃动之声过后,便隐隐出现一道门户。 “由此便可出,公子请。” 周正轻轻颔首,而后便紧随吴道子其后,光华一闪,便出现于大堂之内,而此时,繁星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虽说周正已然见识过破剑仙门之内的种种奇妙之处,不过若是此时同听雨楼相比较而言,这短短半日之行,怕是高下当即立判。 但修行宗门之间,各有其优劣,若是单独举一处而较之,便有失公允了。 但此番之所见,依旧对于周正有着不小的影响,心中细细盘定之后,便也朝着繁星等人而去。 此时繁星同白清若,幽溟等人围坐于一起,时不时阵阵欢笑传来,可见心情极为不错。 伊怜儿却是不知道何时出的溶洞,混在众人之中,倒也其乐融融。 吴道子并未跟着周正出来,依旧留在溶洞之内,且不知有何打算,暂且不说。 繁星见周正已然出来,便笑着问道:“可有收获?”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知其河洛之来历,但却不得而寻。” 接着,周正便将其在卷宗之内的所见说了一番之后,众人皆有些沉默。 繁星暗暗一叹,而后便说道:“既然宗门已覆灭,千年不可寻其踪迹,那便也不必纠结于此事。我等是当即启程,还是待明日?” 周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然有些昏沉,说道:“那便启程。” 第167章 自来 众人见周正如此说,便也一个个动身起来,对于修士而言,睡觉休息这等浪费时间的事情,且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当然,周正此类修士除外。 门楼之外,颇为的冷清。 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便也急匆匆的离去,似乎这听雨楼之中,有着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其实这也怪不得谁,这上京之内便就是这样。 时不时的便会突然发生什么极为“神秘”的事情,一次离两次的人们还图个新鲜,但见得多了,便也知道,这些新鲜事,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了解一二的。 凡京中有大事发生时,须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街面之上早已然冷冷清清了。这且不难理解,刑律司之内想必此刻且乱的很。 周正也不曾向繁星问询关于王白首等人的消息,不过繁星还是依旧提了一句:“宝儿如今已然不小,再不修行,怕是耽搁了他的路途。” 周正沉吟了一阵,而后便道:“且等我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繁星眨了眨眼,便看向周正问道:“你且是怕自己生了什么意外?”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此行凶险不知,这本便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今将你们牵连进来已是不妥” 说着,便朝着周围人看了看,说道:“此行凶险,东海之内并非是我等人族修士的地界,不过相对于迷雾还之中,尚且算得安全。我打算借助幽溟姐姐之力,穿过迷雾海之后,诸位便就地返回,之后的路,我一人独自前往即可!” 繁星本打算当即反驳,却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出声反对。 而其他人皆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周正的这番提议。 周正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之后,又道:“有劳诸位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青牛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而青牛一直在楼外,但是对于周正在楼中的际遇,却是看的一丝不漏,但青牛也不曾多说什么。 对于周正这个半路修士,其实青牛并不是很看好他。 只是周正刚行至青牛身旁时,却是见听雨楼中快速跑出一道身影,那一股急促的喘息之声,众人自然不须回头便知道是谁,但算是出于一种礼节,依旧缓缓停下了身形。 待伊怜儿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追上众人之后,便捂着肚子说道:“我,我也去。” 周正眉头一皱,当即沉声说道:“怜儿姑娘若是觉得日子枯燥,可多寻访一些名山大川,修养一些日子。我等有要事在身,带不得半个拖累!”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重了一些,但是伊怜儿仿佛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也不生气,反而朝着周正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乃河洛之人,可能去得?” 伊怜儿说着,便见众人看她的目光纷纷发生了极为细微的变化,但周正一听,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其实伊怜儿自爆其身份之后,周正且是有那么一息的震惊的,但也仅仅只有一息而已。 只听周正说道:“你若有自保之力,尚且可行,此乃姑娘之大义,周正心领。但而今姑娘以孱弱之身,行送命之事,周正且是万万不能应下!” 说着,周正便翻身坐在青牛之上,朝着伊怜儿拱手说道:“怜儿姑娘高义,若此行侥幸得以活命,必不敢忘。” 伊怜儿听得周正如此果决,心中便不由得一黯。 她本以为自行暴露身份之后,以周正当前之局面,必然欣喜若狂。但她却是单方面的臆想,对于周正的为人,却是不甚了解的。 但青牛此时却是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若此人前往,或有一线生机。” 周正不解,但依旧说道:“不妥。” 而后看着青牛问道:“若是我等这一行人前去,可否有一线生机?” 青牛却是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轻轻的摇了摇牛头。 周正又问道:“那我一人前往,可有生机?” 青牛回头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世事皆由上天安排,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你之命数,天机之中已然蒙蔽,不可推测。” “只能说可成,亦可说不成。” “以老牛之见,此人虽身不具修为,但乃是因其功法特殊,故此不显。此番对于她而言,且是一番造化,对你而言,亦是助力。其中因果,自行决断。” 繁星听了半天,而此刻周正依旧不曾开口,故而便朝着伊怜儿问道:“此事可是吴道子应允?” 伊怜儿微微点头,道:“我虽非楼主亲生,但楼主亦是将我养大,悉心教导,不曾有半分苛待。之所以要跟着诸位,且是近些年来功法已至瓶颈,若是在不能有所突破,此生怕是无望了。” 见众人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伊怜儿便解释道:“我虽承河洛,但悟性不佳,故而近些年来才有所突破,但余后之法,皆须观天象,测地势,以此而成。” “虽身居上京,但血肉之躯,若非有机缘,也难以随意四处走动。” 白清若听着,便微微点头说道:“此功法倒是奇异的紧!敢问姑娘,以听雨楼之势,且不能护姑娘周全,更何况是我等?” 伊怜儿一听,却是朝着幽溟看了过去,说道:“楼主说,若幽溟仙子愿意照拂一二,想来怜儿且是无碍。” 幽溟淡淡一笑,说道:“这吴道子倒是好会算计。也罢,此番之行,我便照拂一二。” 周正一听,顿时便朝着幽溟道:“姐” 幽溟朝着周正摆摆手,而后说道:“这件事你且听我安排!我知你怕牵连无辜之人,怕害她人性命。但正哥儿,修行界谁人能安稳一路突破?此番合作,乃是两利,切莫因妄念而堕自身之气势!” 繁星当即说道:“姐姐说的没错。我且是与你惯了,便不曾发觉,而今幽溟姐姐说来之后,我才有所察觉。你是否心中慌乱,已然乱了分寸?” 周正闻言,微微一愣,也顾不得一众人看来的眼光,微微闭目,沉稳心神之后,便开始与全身探查了起来。 这一看倒是不要紧,但随着周正一遍遍的扫视体内之后,却是与丹田之中的道莲之上,发现了一丝极为不寻常的诡异气息! 第168章 沾染 莲种打眼看去,与平常并无区别。 但莲种之重要性,对于周正而言不言而喻。 探查全身皆毫无所获,周正心中却并没有安心下来,若是虚惊一场还算得好,若真是有什么问题而没有察觉, 那便真是在体内埋入了祸根! 莲种散发着淡淡的红色荧光,一片片莲叶舒展开来,极为的好看。于花瓣中心,已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凸起,若是他此时不为外物所分心,不短的时间之内必然将此花苞开放。 花苞开放,便预示着周正的修为更近一步,踏入心动之境。 莲种周围一道道灵气涌动,但周正紧紧盯着之后才发现,体内灵气每运行一个大周天,也便是三十六循环之后,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发现问题,而后解决问题,这些事无需多言的。 便发现这一点有些许问题之后,周正便控制着莲种,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运行体内的灵气。 多次试探之后,便最终确定为心房之处。 心脏依旧在“咚咚咚”的跃动着,其外形如同一个硕大的桃子。而心脏之中且有左右心房,左右心室四个腔,均由间隔隔开,互不相通。 只不过此时周正还无法确定,具体问题出现在哪一个房室之中。 故而便静静观察起来,有一个周天之后,便在此刻,于左心房之中,有一道黑雾一闪,其速度极快,若非周正不敢有丝毫松懈,怕是难以察觉。 当周正内视入左心房之后,便觉得整个心脏此时一阵阵的颤动。 此番一动,心跳的规律便失常,之后周正便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抽扯之力于心脏之中爆发了出来。 这股力量很是诡异,难以察觉,但却可以清楚的知晓,心脏之中的本源力量在徐徐朝着不可知之地而去。 周正当即运转莲种,封闭自身气机之后,神魂一跃而出,朝着心房之中而去。 当没入心房之中后,便瞧见一个黑色虚影,模模糊糊正在吸取这周正的本源之气。 周正当即调转莲种,而后一道红色的闪电便朝着那黑色虚影劈闪而去。 那黑影被打了一个结识,但却并不曾发出丝毫惊恐之色,只是怪叫一声,而后便于雷霆之下泯灭而去。 而后周正又蹲守了半晌,再没有发觉有丝毫的不适之后,才退出了心房。 当周正睁开眼后,天色已然大暗,一轮明月虽高悬于天上,但一层层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然聚集起来了。 而一众人此刻早已然离开了上京之中,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之上黑压压一片,没有丝毫的灯火可见,不过从地形轮廓看去,已然越过通北,那一道长长的剑北道在大海之中显得格外的特殊。 伊怜儿已经扛不住睡意,趴在青牛背上打起了鼾声。伊怜儿的鼾声很是轻微,一手紧紧抓着周正的衣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便如同一只“狸花”。 周正微微摇了摇头,对于伊怜儿的“冲动”之举,他终究是觉得不妥。 但而今既然已经跟了上来,那便没有半路将之抛下的做法了。 周正且于玉佩之中寻了一件衣袍,将之披在了伊怜儿身上之后,便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色。 天色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不过每日便是这么虚晃一枪,很是玩弄人心。 “自上次天司局出手之后,已然很久都不曾降雨了。” 繁星见周正醒了过来之后,便御剑朝着周正靠了过来。 周正朝着繁星伸出了手,而后将繁星一把拉入怀中之后,见繁星对于此颇为“恼怒”,故而便憨笑一声,也不曾松开丝毫。 “期间鸳鸯路过一面,传来了消息。” “怎么说?” 繁星终究是挣脱不开周正的怀抱,故而便也一下松懈了气劲,身子一软,便靠在周正怀中,说道:“此行直入东海” 说着,便从星月镯之中拿出了一个由硬木做成的小正方形板,而后只见繁星轻轻用手一挥,一十二块便平铺与虚空之中。 繁星看着十二块木板,细细寻找着,而后将一块木板持在手中,手臂向前伸直,另一手用食指端于眼前,而后眼看木板上下边缘,将下边缘与水面线取平之后,上边缘与被测的星体重合,然后说道:“此等测星辰高度之数太过于繁琐,但对于尘世之人且是不二之选。” “看,北斗头双星平三指。” 周正看着繁星摆弄了半天,而后得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问道:“说明白点” 繁星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道:“东偏北四分二厘。朝这个方向前行,可三日之后抵达迷雾海。” 周正朝着繁星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便又问道:“鸳鸯还说什么了?” 繁星摇了摇头,不过却是颇为疑惑的说了一句:“她来的且是匆忙,好似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样。不过我亦留了一个心眼” 说着,繁星将鸳鸯寻来的“过洋牵星图”收了起来,而后双手快速掐诀,便见一道剑气于掌心而起,其光若隐若现,极为不稳。 “看来鸳鸯的行动并非如意啊。这剑光每闪动一下,便说明她挪动了一下方位。” 说着,繁星便将要再次确定鸳鸯的情况,周正却是双目微微一闪,而后极快的将繁星护在了怀中,手中之动作也是丝毫不慢,只见自其腰间飞出一道剑光,只朝着前方黑云之中而去。 “叮!” 一声巨大的精铁撞击之声响彻于高空之内,众人一时间纷纷停顿下身形,而后朝着周正靠拢了过去。 便在周正同黑云之中那人交手之际,幽溟已然开始动作,一层层灰蒙蒙的雾气刹那之间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之后,紧接着便随同周正的剑光,一道雾气朝着黑云之中瞬息而去。 巨大的响动将伊怜儿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时间受到了惊吓,而后慌乱的叫出了声来。 好在雾气已然将众人包裹,伊怜儿此时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不过看着周围一个个的身影,那一时间慌乱的神情,终归被她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下去。 对于此,周正便不由得对伊怜儿有些另眼相看。 第169章 三重 浓雾一时且将众人保护在中间,不过虽是阻隔了来袭之人的视线,但同时也让己方可观察的范围受到了限制。 但对于青牛与周正,却是无碍。 幽溟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云层之中发起攻击,并非其实力不够,而是因为幽溟所在的意义,守护大于出击! 周正运气于双目之间,只见两道青光直透过雾气,而后没入远处黑云之中,顿时一道身影便在青光的照射之下显出了身影。 但那道身影却是微微一顿,显然并没有料到周正有如此瞳术在身。只见他再度一扯,而后只见一层黑色法衣从其身上飞出,三两呼吸之间,便将自身层层包裹与其中。 “呵呵雕虫小计他娘的!这也能看见?!” 来人显然对于自己的法衣极为自信,但他显然不曾了解过,周正这双眼睛,可是看破一切虚妄的存在。 “这什么鬼东西!” 周正朝着那身影嘿嘿一笑,只一个闪身,便跃入云层之中,繁星紧随其后,在旁策应。 那身影见法衣失效,便也不再伪装,只见其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喇叭,周正见此,当即双目一凝,而后道:“那日于雾霭山之中的,便是你了?今日且让你走不得,看拳!” “此唢呐有扰魂之功效,须小心应对!” 周土出声提醒了一声,而周正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含糊。 周正双手飞速变换着,而后只见空中的云层此刻开始徐徐朝着周正聚拢了过来,周正见此,调动体内莲种,而后朝着云层之中一击,“霹雳!”一声,一道细红色雷霆顷刻化出,没入云层,而后便是一阵阵雷声震动,不过一个间隙,滴滴雨水便从云层之中涌了出来。 而此时那身影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慌,虽说平日里多有修士可行云布雨,但似周正这般轻易而行的,却是没有几个! 雨水哗哗落下,但随着周正再度变换法诀,那一滴滴雨水悬浮于虚空之中,汇聚成一条明晃晃的溪流,宛如一条水龙,翱翔于天际之中。 而繁星动作亦是不慢,其速度之快,几乎难以察觉。 便在水龙凝聚之际,繁星已然出现在那身影之后,而后星月镯一顿变换,一柄柄翠绿色的星月剑便一时间布满了整个天空之中! 那身影此时已然是急了,前有周正,后有繁星,而当其寻找着脱困的方向之时,幽溟等人却是已然出现在了其云层的下方! 那身影顾不得其他,忙拿起手中法器,而后只见其胸腹鼓荡,双手将唢呐快速拿起后,一声极为嘹亮的声音顿时从中扩散了出来,那一阵阵音波之强,连带着云层一圈圈荡开。 天空之中,那一圈圈荡开的云层极为残破,宛如被无数刀割剑刺,千疮百孔。 音波化为刀剑,纷纷朝着四周而去。 周正见此,护住神魂,而后便控制着脚下的水龙朝着那身影快速而去。那被分割成的无数碎云在这一刻被周正毫无怜惜的控制运作了起来。 两两相互摩擦融合,而后只见周正双手之中陡然间射出千百道红色雷霆,场面一时间声声闷雷之声响起! 而此刻那音波便在一阵阵雷声之下被压了下去。 那身影一时间眼中露出惊惧之色,以往从未失手过的法术这一刻在雷霆之下,寸寸被周正碾压了下来! 此刻幽溟已散去了浓雾,而后看着上方几人的斗法,其实幽溟对于周正的本事,是极为好奇的。 好奇的不止幽溟一人,白清若,伊怜儿都知道周正是一个修士,但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修士,修为是什么境界,功法有何具体的效果,对于这些,众人依旧犹如梦里看花,水中捞月一般,难以理解其中之一二。 白清若看着天空之中的周正,长叹一声,而后说道:“周正的功法,诸位可看出了一丝门道?” 幽溟摇摇头说道:“功法之威,一般取决于修为之境界。境界越高,即便功法为最下乘,那也有极为不凡的威力。但却是从未听闻过,低境界用这些普通的术法,竟会有如此之威能。他总是让我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白清若点了点头,说道:“似这等控水驱云之术,并非没有修士修炼。似修行这等操控天上之物的功法,境界低微者,修了也便无用,一不能用来攻击杀伐,二不能将之幻化而出护卫自身,实则鸡肋。” “幽溟姐姐,周正此刻是何境界?已至天人之境?” 幽溟却是朝着白清若笑了笑,说道:“并非天人之境,据我所知,他此刻的境界,应该称之为——融合。” “融合?融合是何境界,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幽溟微微摇头,笑着说道:“这你且问繁星去,她比之周正,确是高出一个境界,已至心动之境。” 白清若微微张嘴,而后喃喃说道:“怪不得!对了幽溟姐姐,你如今” 幽溟朝着白清若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我比繁星,高出一个境界。” 白清若:“那是何等境界?” 白清若虽面上不曾露出什么震惊之色,但是其心中已然回荡起在一众人在高曲那一刻的时候,幽溟自是说了一句: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幽溟淡淡的说了一声:“金丹。” “金丹” 白清若喃喃说道,但是却并未在朝幽溟询问什么了。 不过这且是她聪慧,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但此时周正犹如雷君降世,周身携裹十里云层,一阵阵雷霆遍布其中,直将那人八方围堵,却是迟迟不肯出手攻击! “喂!我说,为何三番两次偷袭我等?” 那人此刻七窍之间已然溜出丝丝血迹,但依旧能听得到周正问话。 不过对于周正的疑惑,却是没有做出解答,反而自身上掏出一道符箓,而后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容朝着周正诡异一笑。 周正见此,同样朝着那人笑了笑之后,却是于云层之中坐了下去。 繁星见此当即便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修的腾云驾雾之术?” 周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而后拨开一块云气之后,便露出来其中的冰层。而后朝着繁星笑了笑,说道:“控风凝冰之术,俗称——小腾云术。” 第170章 榜首 便在周正介绍自己的小腾云术之时,那人已然发动了手中的符箓。 而后只见一道金光自云层之中发散而出,其光芒之升,天地四方瞬如白昼也。 便在此时,繁星却是手指微微朝着星月剑一勾,而后便猛地听到一声闷哼响起,却是那身影撞到了繁星的剑阵之上! “断不会如此!这瞬息万里符岂会连一个小小的阵法都破不出去!!!” 那人慌张的说了一声,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只见有一道金光闪出,却是出现在了又一个地方。 但依旧是一声闷响,那微微肿胀的脑袋让众人一时间觉得颇为好笑。 繁星见此便冷声说道:“上次让你逃了,且是你这符箓用的快。不过这一次,却是我的阵法要快一些。” 那人丝毫没有犹豫,便在繁星说话之际,掏出了第三张符箓,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当即便发动,而是手中快速推算着什么,以期望找出阵法破绽之所在。 但周正等人没有去打扰,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之人。 两个呼吸之间,那人当即朝着东南方向而去,经过推算之后,按照八方阵法来看,那里便是其剑门所在! 不过,又是一阵闷响! 此时周正,已然出现在了那人身后。 这种做法极为让人不齿,不过周正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便在那人愣神之际,周正一拳而出,携带着阵阵劲风直朝着那人后背砸去。 不过那人亦是不凡,便在周正拳头即将落实之际,那人的身体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微微一躲,整个人只是其躯干微动,而周正此时当即改变方向,却是依旧迟了一瞬。 拳头微微擦过那人身侧,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股极为冰冷的寒意朝着周正袭来。 但周正却是没有躲闪,听得一声“叮!”,那匕首便瞬间寸寸断裂开来。 周正不退反进,反手一抓,将那人手臂擒住,五指成爪,用力一握! 一时间那手臂便被周正一股脑卸了下来,那人也是极为狠辣,见手臂已然不堪所用,立马便要将这条胳膊撕裂而去! 但周正哪里肯让他如愿,手中一推一拉之间,那人气劲便顷刻泄了三分,即便再度朝后拉扯,也只会加重他的痛苦,至于断臂求生,且是难以实现了。 那人双目一狠,剩余的一臂便朝着周正攻伐而来。 其腿部亦不曾闲着,一腿向后微微一撤,而后另一腿朝前一倾,三路同时朝着周正的头部,腰间,腿部而去。 但这三路周正亦不曾躲闪,对于自己的肉身,周正颇为自信。 但随着那人的嘴唇微微张开之后,一道寒光瞬间朝着周正的眼睛而去,而这,才是那人最大的杀招! 寒光一现,青光一闪。 那一根极为纤细,如同发丝一样的暗器便被青光定在了二人之间。 只见那暗器之上漆黑如墨,且有阵阵清香之气,周正到此才知,当前之人,且是一个用药的行家! 周正双手一抓,而后便将那人提了上来,控住其身躯,一时间不让其有所动作。 那人面色因周正的力道极大,故而显得有些扭曲,不过依旧强笑一声,说道:“好好享受一下,天山紫苏合和香,且不是那么闻着玩的。” “人参、党参、太子参” “黄芪、白术、何首乌” “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补骨脂” “南北沙参、冬虫夏草、天冬玉竹、石斛雪莲” “兄弟,你这虎狼之药啊!” 那人一听周正念叨着诸多药材之后,当下便有些急了! 故而便朝着周正喊道:“你且放开我!用错针了!” 但周正却是离那针头微微远离了那么两寸,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乖乖,这要给人来上一针,嘶~~” 繁星却是“呸”了一声,而后暗骂一句:“不知羞耻!” 而此刻飘在远处的幽蓝却是朝着那根针看去,只见她双目泛起精光,而后又深深吸了两口之后,便朝着幽溟糯糯的说道:“姐姐,好香啊!我想吃” 且不待她说完,一众人当即转头齐声喝道:“不行!” 众人的齐齐喝止不禁让幽蓝一时间有些心慌。但相较于药物的诱惑,幽溟的脸色却是更让她感觉到“不妙”! 不过便在这一小小的插曲间隙之间,那人且是找到了逃生的方法,虽说整个身体被周正挟制不得动弹,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亦或是在乎到,那人的法器却是陡然间一变,只见那硕大的喇叭筒一个眨眼,便将二人扣在其中。 周正顿时觉得眼前一暗,这种黑暗却是不同于黑夜之中的。 黑夜之中尚且还有星月之光,但此刻却是如同陷入了深渊之中,没有丝毫的光线。 但索性周正双瞳不凡,直朝着那人看去,却见其嘴唇微动,那口型的意思便是:“看你死还是不死!” 那人说完之后,便一时间松懈了体内的气力,整个人便如同脱水一般的软了下来。 而此时周正却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心悸,这种感觉,即便是当时与显圣峰之上,面临四五怪物追杀之际都不曾有过。 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之感传来,且不等周正有所反应,一股犹如山崩海啸般的声势便从上方快速覆盖而来。 从喇叭之内传来的声波,此时已然成为攻击之中的附带品,真让周正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便是那种近乎于实质性的巨大压力。 那喇叭也不知道是何法宝,一层层气流被其层层压缩,而后又突然间爆发出来,其威力不亚于繁星的全力一击了! 巨大压力传来,周正的身子猛然间便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而那道身影却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寸寸碎裂开来,亏得是黑夜之中,那等场面太过于血腥。 周正忙双手掐诀,好让自己于半空之中稳定住身心,但那压力之大,一时半刻且是无法与之对抗。 周正见此,般心念一转,而后朝着那人忙弹射出三道黑色流光! 那人显然豁出性命也不愿意透露半个字,可见其中之隐情,高于那人自身的性命。 三道黑光无视周围气流之中的压力,只两个呼吸之间,便没入了那人仅存的一个头颅之中。 周正手中动作丝毫不慢,当即运转法诀,而后一幕幕画面便纷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最令周正好奇的便是,在这些画面之中,且是有一个类似于官府粘贴告示的布告栏,而榜首之位,好巧不巧的便是他周正的名字! 目标:周正。赏金:三十万。(标注:上品。) 第171章 展露 天空之中,黑色云层在喇叭巨大的气流涌动之下已然四散而去了。 那被遮挡了多时的月光再度朝着人间散发着光亮,云层荡开,月朗星稀,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在急速的朝着海面坠落而去。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如同在巨大的震荡之力陷入了昏厥。 其实不然,周正思绪已然沉入识海之中,对于外界的一切,暂时不得而知。 因为有繁星的存在,故此周正也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便在刚才那人即将碎成肉泥之际,周正终究还是快一步,搜魂之术对于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来说,且是没有丝毫阻力可言的。 但这个名叫“地六十三”的人,其魂魄之中所存留的信息,却是在他死亡前一刻开始大量的自行销毁,故而周正也便相当于同时间赛跑,下意识的便忽略了自身所处的环境! 依稀听闻有水流之声涌动,当再度睁开双眼之际,却是见到一众人已然漂浮于海面之上了。 夜间的海面,并非是一望无际的深邃与黑暗,相反,天空之中的种种景色纷纷倒映在其中,海天一色,极为梦幻。 周正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颅,便顿时觉得浑身处处都疼痛不止,显然亏得他肉身强横,若非一般的凡身,下场怕是同那地六十三强不到哪里去。 “公子醒了!” 伊怜儿兴奋的叫了一声,而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公子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周正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咬了咬牙,说道:“有劳怜儿姑娘了。周正并无大碍。” 繁星此时却说道:“还无大碍呢!浑身骨头都断了,若非幽溟姐姐用草药吊着你,怕是还得躺个十天八天的,偷着乐。” “劳烦姐姐了。” 周正说着,便要起身,但只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却是不由得让众人觉得好笑。 幽溟见此,便也说道:“总是见你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而今这番样貌,却是第一次见。正哥儿,今日方知,太外有天呼?” 周正忍着痛,哈哈一笑,说道:“以往不知,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说着,便朝着繁星微微一笑,说道:“害你担心了。” 繁星眼眶微红,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死了才好!” 白清若说道:“他若死了,你还不得疯成什么样子。刚才还急的” 繁星娇嗔一声道:“师姐!” 白清若一听, 便道:“好好好,还不让说呢” 众人见此,便纷纷笑了起来。 周正坐起来之后,才发现一众人此时在一块床板之上,一时间只觉得微微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思绪良久之后,才忽然说道:“这不是那画舫阁楼之上的卧榻嘛” 繁星当即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而后说道:“有的用就不错了,讲究什么!” “没有这卧榻,我等岂不是得飘到迷雾海去?且不说能不能到,怕是到了,身子都被泡烂了!” 周正一听,忙拱手,而后作一副小厮模样说道:“小姐说的极为有理,是小人短浅了。” 繁星喃喃几句,且也不与他计较。 但随后便朝着周正问道:“那人且是何来历?可有眉目?” 周正听后,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而后说道:“那人且唤作地三十六,只有编号,却没有名姓。而他所来之地,且是一个唤作''麒麟会''的组织。” 周正说着,便朝着青牛问道:“青爷,这麒麟会可曾听过?” 青牛双目缓缓睁开,而后默默地看了周正一眼之后,才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已然被盯上了。” 周正被青牛这一句话说的有些不着五六,但依旧还是问道:“盯上了?我?” 青牛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星空后才说道:“麒麟会的本意,且是各方各界的麒麟子交会之意。” “也称之为''争道之会''。” “那时候天界刚刚稳定,天帝大治,德被四方,为激励后辈,故此着人创办了这麒麟会。又称之为麒麟汇。” “第一届麒麟会举办的极为顺利,其中有道子六人大放光彩,而后被天帝赐福。但之后” 青牛说着,便停了下来,而后冲着周正看了过去。 周正不明所以,正打算问询之际,却是周土便从他体内显化而出,而后看了看众人一眼,说道:“周正且是我的好徒儿,诸位道友,见礼了。” “前辈有礼了。” 众人见此,忙起身还礼。 除白清若与伊怜儿之外,众人都是见过周正所谓的师傅的。 周正此时不由得心中一顿,有些不确信的说道:“不会是我师父又随手砍死了一个道子?” 青牛双目之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但却是说道:“并非如此。而是他随手砍了升仙台。” 周土听到此处,便接着说道:“还是由我来说。” 众人一时间朝着周土看了过去。 其实,最为好奇的还要数伊怜儿与白清若二人,一阵阵疑惑从二人脑海之中冒出,而女人,便是天生的神秘事件爱好者。 周正朝着伊怜儿看了两眼之后,便说道:“那是一刀砍断了升仙台,事后才知酿成了大祸。那升仙台之中,且是天帝封印着的远古魔神的一部分。具体是那一部分吾不得而知,不过便在升仙台碎开之后,那魔神的一部分肢体便从其中脱困而出了。” “升仙台本是天帝取天心之石炼化而成,故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从人间挑选大气运之人踏入升仙台,以天道之力加诸气运之力,消磨其中魔神之神能。” “而好巧不巧的,被我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一刀砍了过去。升仙台碎裂之后,当时天帝的座驾麒麟首当其冲,被魔神肢体侵染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而再之后,便有了又一个麒麟会,传闻且是那魔神重返天界,大劫将至的前兆。凡是被这一方势力盯上的道子,断然没有成道的机会!” 周正问道:“那这两个麒麟会之间,要如何分辨?” 周土说道:“天帝所创办的麒麟会已然腹死胎中,所以,当今有且只有一个麒麟会!以专杀各界道子,掠夺各方气运的麒麟会!” 周正朝着周土与青牛看了一看之后才说道:“我也不是道子啊!我也没有气运啊!为何要来杀我?对了,那个黑袍会又是什么鬼东西?” 第172章 泥沼 周正本以为那个吹唢呐的地三十六且是吉天福安排过来的,而今却是从他魂魄之中所知道,并非是什么吉天福,而是那从未听说过的麒麟会! 周土朝着周正说道:“道子的由来,并非是你说了算得!周正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并非是你不想,便不会牵扯其中的!这并非是你认同不认同,而是那些人认同不认同!” “为师这般说,你可懂得?” 周正说道:“那他们是已然认定我便是道子了?” 周土道:“不错。” 而后周正便朝着青牛说道:“牛爷,你说的道子,不是很多” 青牛点点头,而后说道:“确实多” 而后却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朝着周正说道:“不过就你这种天资,他们也能看得上眼?这这不是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 周正沉默良久,而后朝着青牛说道:“我可真谢谢您” 白清若对于世俗之中的哩语有些匮乏,故而便悄悄问着伊怜儿道:“这是何意?” 伊怜儿美目一闪,附于白清若耳旁说道:“就是蚊子腿再细,它也是肉呀。那些当官老爷的刨个坑,也是算政绩的!这且是说,周正这个人再怎么差劲,也是有功劳可领的” 白清若一时间恍然大悟,他们说的竟是这么一个道理! 伊怜儿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对于众人而言,即便她不出声,也能听个一二三出来,故此一个个目光朝着周正看去,一时间竟有些怜惜之意。 周正却是受不了那一双双略带可怜的“关心”,一时间便觉得有些荒唐! 心绪一变,而神魂自动。 “咚咚”两声心脏跳动。 而后一股奇异的波动便从周正的身体之中扩散了出来,繁星见此,顿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周正这番状态,与她当时突破至心动,一般无二! 且是在一个心潮涌动之际,情绪难以自抑之下突然而至。 只不过繁星且来不及替周正高兴,却见周正忙朝着自己丹田之上轻轻一拍,而后强行将突破之机压制了下去。 “断断了?!” 繁星一时间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修行修行,无非就是为了突破,已追求跟高更深的境界,周正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行这般“愚蠢”之事。 “你怎得强行断了晋升之机?” 繁星朝着周正问道。 周正见众人皆好奇的盯着他,便解释道:“实际不对。我于融合之境还有诸多疑惑不解,不曾修得明白通透,断不可贸贸然前进!”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陡然感觉到丹田之中一阵阵的翻涌。 而后急忙探查之后,才知道原来竟是莲种“闹情绪”了。 故此周正不得不如同大人哄小孩一样,对于莲种极为“热切”,希望不要因为此事而同自己生了嫌隙等等 但周正这番样子,除了吸引其余众人之外,周土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然站在了青牛身旁,而后暗中传音,道:“青爷,你是否记得有一条古路?” 青牛表面之上不为所动,而心中却是一顿,顿时传音说道:“你且说的是那一条?” 周土应了一声,而后道:“看周正此番模样, 便让我一时间想起了。你说,当世可行此法?” 青牛默然一笑,而后道:“周正且不是正在行此法吗!刚出囹圄,又入泥沼,时也命也” “怎得,计划有变?” 青牛朝周土问道。 但周土却是半晌之后才回复道青牛:“时也命也初见周正之时,亦心有所授,其虽神似呆傻,其心却刚强不屈,故而小用手段,收于门中。” “但之后每一次见他,都有极大的变化,青爷,您眼光之亘古,少有能及,其中之意,想来无需我多做解释。” “呵呵,修士以千变而修万化,而修道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字之差,谬以千里。而今周正之便,皆因其不变所至,故此,即使他不为道子,那又何人可为道子呢” 青牛看向周土,而后说道:“小魔头,还是安心随我护他道途,若他成道,你之算计于他而言,且一句话而已。” “更何况你且是占了先机,得半师之名。若要我说,你与之那王白首相比,差之甚远!” 青牛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诸般决断,皆因自身识界而定,他人却是万万难以更易的。 周土思虑良久,而后朝着繁星看了过去,且不等繁星问询,便听周土说道:“小月!” 随着话音落下,星月镯之中闪出道道荧光,而后缓缓化出身形,不是那月瑶之妹月汐,又是何人? 待荧光散去之后,月汐的身影便彻底出现在众人的眼底,伊怜儿一时间顿时觉得自惭形秽。而白清若却是一副充满求知之欲望的火热神色。 繁星微微张嘴,而后看着月汐道:“小月姐姐,我想死你了!” 月汐整个人打眼看去,比之于以往更为的真实了些,不似以往初见之时那般虚晃。 只见月汐朝着众人微微一笑,而后便看着周土说道:“姐夫你唤我出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土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指了指,随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周正神魂之内。 月汐见此,当即便明白了周土的意思。 但她且是不急,朝着周正看了看,说道:“师侄不赖,短短数月,已然突破三个大境界了。” 说着,便转头看向了繁星,说道:“你得赶紧喽,在贪玩可就被周正追上喽” 白清若却是忙道:“已然追上了,这位月前辈,清若观你不似实体” 但且不等白清若说完,月汐便同样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周正体内,直把个白清若晾在了一旁! 白清若见此,当即也便要施法朝着周正神魂之处而去,繁星见此,赶忙拦了下来说道:“师姐莫要胡闹!” 白清若道:“师妹勿怪,我且是有些许困顿需要前辈解惑” 繁星一听,顿时便知道自己师姐那股子执拗的劲犯了,故此便在白清若耳旁说了几句之后,白清若突然一时间显得极为的慌乱,脸颊一阵绯红,却也不再执着于问询了。 周正虽然不解,但是依旧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 二叔曾告诫过他,女人的事情,能少听便不要听,能不见便不要见。 第173章 东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下一句:谈天说地不回去。 更何况,如今是六个! 只是六个人,周正同青牛体会到了市井街栏之中的嘈杂。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搭话。 月汐是于海面朝阳初升之际出来的,当时周正还能享受到繁星的脉脉温情,之后 没有之后。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知情知趣”。 虽说没有了柔情,但却多了一些欢笑,总的来讲,还是颇具意义的。 一行人自北海而出,朝东海而往。 一经三日而至。 速度倒也是不慢。 海中行进,本就枯燥乏味。但枯燥乏味,且是每一个修士的必修课。这也便是修士们常说的,红尘业障缠身,须净心神已备。 但真正的静,却不是因为环境所造成的。 周正此时并没有打坐,而是双腿在水中任由其冲刷。 有些胆子大的,且不怕人的鱼也会上前来微微接触一番,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期间若是碰到一些极为稀有的品种,周正也不会吝啬他的手艺,尽管他所做的也算不得美味,但比之于一众“大人物”们而言,他的厨艺已然算是全队的公认最好的了。 海上的天气时好时坏,周正犹记得两日前的那场风暴,虽说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些小场面,但那种声势,且不是耍几个法术,念几个咒语便能使得出来的。 不过风暴过后,也有一些鱼获,生吃虽然鲜美,但杂质难以排除干净。故此,还是用灵火烤制之后,方才一一享用了起来。 但蜂蜜香叶过火一烤炙,那种香味便顿时四散了开来。 大海不同于陆地之上。 在陆地山林之间,灵气大多分布不均匀。但于海中而言,灵气却是极为的充足,故此也不缺乏一些饱食灵气之后,自身开启修行之路的精灵! 精灵,其分而说之为:人之精,根源于先天,而充养于后天。 而动植物想要修炼,走向修行之路,就必须要先成精。所谓的动植物成精,便是指动植物吸收天地精华之后,具有了灵性,而后才成了精,故此便有精灵一说。 精灵大多已然开启了灵智,根据其本源不同,故而其智慧亦有所不同。 周正便碰见过一条极具智慧的精灵,那且是一日之前的事情。 当时一众人正在大快朵颐,却是见面之上越出条条飞箭似的鱼身,其行动颇为迅速,但却并非朝着众人而去。 那鱼数量极多,行动之间仿若军阵,这番景观倒是让众人一时间看了一个新鲜,但自那鱼群朝着众人纷纷飞跃而来之后,那卧榻之上的大鱼,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切皆是谜瘴,只是为了那一条被烤炙的香喷喷的大鱼。 幽蓝一时间气急,而后朝着海面不停的丢着鱼骨头,但鱼群已然深深隐没在大海之中,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了。 这时青牛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有趣,有趣。” 周正见此,便问道:“这海面之下是否有大怪?”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想起了当时跟随老祖游历人间,便于山野之中见到了两个隐士。” “哦?” “那两人居于深山之中,每日进山砍柴,若是运气好,便能吃顿肉食。若是运气不好,便也可吃些山野奇珍饱腹。但说来也怪,这二人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但日常作息却是极为相似。”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老祖一坐,便是三年有余。” “三年之中,这二人竟是一个照面都不曾遇见,你说怪也不怪?” “又三年,居于东山之人于山顶失足,我当时便向老祖说项,是否可以出手帮扶,老祖却是微微摇头,说道:这二人天命之中必有一程,你若当下出手,这天命便会因你而有所变故,其中之因果,非你可承受的住。” “便在这几句言语之间,东山之人已然跌落悬崖,却是好巧不巧,正冲那西山之人家中而去。” “将养约小半年,二人互称知己,从此山中便不乏二人爽朗之声。” “山中多石矿,一晃又一年,那西山人家中已然大变了模样,各种奇巧的物件纷纷从二人手中琢磨了出来。” “又三年,二人虽非同根血脉,却是比之更胜。” “人生不过百年,而今十年一过,二人皆上了年纪,故此便多了些风雅,沉迷于棋画之道。” “一日,二人于隆中对弈,不知为何,却是争论了起来。” 东山之人说道:“而今这棋已入死局,再来过否?” 西山人说道:“何为死局?尚可解也。” 西山人大笑一声,而后起身将棋盘掀飞,道:“解也。” 东山人同样大笑一声,而后于身后拿出柴刀,立于西山人脖颈之间,说道:“死局,便是无解。即便你遁出天地之外,亦不能脱困其中。” 西山人且是说道:“究竟是谁身在局中?” 那东山人闻言一愣,而后便于隆中悟道,出山之后,短短两年之间,匡扶有德之君,安定天下,延国祚八百年有余。 周正听到此处,便问道:“那西山人呢?” 青牛看了一眼周正,而后说道:“西山人呐。自东山人下山之后,便遁入仙门,两年之后,羽化飞升而去。” “以你之见,何人身在局中?” 周正听闻青牛有此一问,便思虑一番之后说道:“且都不已不在局中了。”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道:“继续。” “那东山之人,以百年血肉之躯算八百年国运,早已不在局中,若在局中,天命亦随之为变动。一步动,万步乱,便连今后都难以明了,何况八百年之久!” “而那西山之人,便在掀翻棋盘的那一刻已然脱困于天地,他不成仙,何人成仙。故此亦不在局中。” 青牛听得直直点头,而后却是问道:“那你此时,可在局中吗?” 周正看着北海与东海的交界处说道:“在不在局中,便不是我当下要思量的事情!若我身在局中,亦无破局之能。若不在局中,我有何为其所困。只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青牛见此,开怀笑道:“老祖之经文,而今你已明悟其万分之一了。” “东海到了!” 繁星说着,便控制着卧榻微微朝着东北变换,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先去小角岛,鸳鸯应该在那里等我们。” 第174章 浅谈 自从上次被鱼群偷袭掉食物之后,幽溟便在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隐匿阵法,虽不见的多高明,但自此之后却是相对安全了一些。 周正举目眺望,但四处皆是茫茫的海水。偶尔会在海面之下见到一些鱼群,亦或是特别巨大的鱼怪。 只要有巨大的鱼怪出现,青牛便会当即对周正进行一些特殊的“历练”。 “若是修行不顺,亦可精于一门手艺,这在修行界同样吃香,也不怕日后生活没了奔头。老牛我觉得你做菜的手艺不错,可适当研习一番” 青牛自是在一旁碎碎念道,而周正此刻却是已然被鱼怪拖入了深海之中。 众女皆一个个盯着海面,而后看着周正同海中的鱼怪搏斗。 “三百丈深啦!” “四百丈啦!” “六七八百丈啦!那鬼头鱼的速度好生迅捷!” “正哥儿你行不行啊!” 幽蓝趴在水面之上叫喊着,而后陡然一道水箭而至,幽蓝却是没有理会,那海水一时间从她身上冲过,竟是半滴都不曾落下。 紧随其后便是一条约三十公分左右的长条鱼突然自海面飞出,而后张凯大嘴便朝着幽蓝吞去。 幽蓝此刻依旧一头栽于海面之中,对于身旁即将飞来的捕食者只是朝着侧面移动了半尺,而后那鱼便落了一个空,一头栽入海中。 但便在其准备逃窜之际,幽蓝却是猛然间探出小手,而后一把将其鱼尾抓住,飞于半空之中,乐得“咯咯咯”直笑。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有些“吃力”了。 不过这一刻对于周正而言,也有着巨大的收获。对于深海,周正只是听闻,却是未曾见过。即便一行人于海上行进了约六七日,但对于身处的海洋,周正却是从未到过的。 看到过与身处其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用眼睛看,只是一种视觉上的感知。但身入其中,便是又一种切身体会了。 海中八百丈,此刻便是周正所能承受压力的极限了。 再深一寸,那便不是他当下的肉身可以承受的住的。且不说海水之中那股巨大的压力,便是在他身旁的鱼怪,都不得不让周正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去应对。 鱼怪尤为的巨大,行动之间便如同一个小小的丘陵,周正在其眼中,便如同那微不足道的小鱼小虾。但为之奈何啊!青牛可不会同周正打个商量,比如这条鱼大小合适之类的条件 风浪越大,鱼越“贵”! 但周正此时亦有些愤慨!所谓的大风浪,且是取决于青牛一口气吹向海面的时长而定的。而所谓的“贵”,便是看鱼的身形大小。 对于这些“可遇不可求”的巨大鱼怪,且是周正这几日噩梦的开始。 起初周正还颇为不情愿,对于青牛强加的“突发事故”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诿,但青牛可不惯着他,一蹄子将其踹入海中之后,还皆着周正的身体作伐,对于各种精怪不停挑衅,嘲讽一时间拉满。 “前辈,这么打下去,怕是要负伤了。” 青牛双眼微微一睁,而后看了海中的周正一眼,便再闭起了眼说道:“无妨。他那肉身且是法诀堆集而成,不曾受过捶打,遇到真正的强敌,且是救不了他的性命的。” “而今多多垂怜,也好过日后被人活活打死。” 繁星一时间有些焦急,但却也不能耽搁了周正的修行。 只见她朝着青牛微微皱眉说道:“前辈,那所谓的道子,究竟有着何等的实力?” 青牛闻言,再度睁开双眼之后,微微起身,而后看着繁星说道:“你如今距金丹一步之遥,我且问你,当今之世,你觉得自己战力如何?” 繁星沉默了半晌之后,朝着幽溟看了一眼,便说道:“我自同周正下山,经他传授修行,而后于仙门之内长老切磋,无一招之敌手。” “若是同幽溟姐姐相对,可有五成胜算。” 青牛听后顿首,而后说道:“若是道子,以战力之比较,即便他刚刚筑基,也可将你杀于百招之内。” 繁星一听,顿时有些觉得青牛在同他玩笑,故而便又问道:“那他若不曾筑基呢?” 青牛双目微微一紧,而后慢慢说道:“若不曾筑基,你怕是在他手中,撑不过一个呼吸!” 白清若顿时便笑出声来,道:“前辈,你若是想与我等讲个笑话,直说便是,哈哈。” 幽溟同样目露疑惑,问道:“前辈言语,前后冲突矛盾,若是如此,那道子便只停留于一适当境界,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青牛见她们如此说,便也不多做解释,反而说道:“道子之所以称之为道子,其一便是因为道子获得了一份完整的道法传承!其传承之内,必有可保其性命之法。” “其二,便是如同周正这般,有类似于我这等的护道之人。” “其三,道子身具气运,其中之玄妙,非实力而同语。” “其四,道子之战力同普通修士极为悬殊,不能以其境界而定。” “其五,道子之诡异,虽在天道之中,却不在理法之内,若是以常规而视之,必受其反噬。” 繁星本便不笨,再加之青牛说的如此具体,故而转念间便想到:“前辈莫非是若,道子承天地之运气,故而万事行迹皆可化险为夷,不受性命之忧?” 青牛点点头说道:“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白清若却是有些质疑的说道:“修士本便是气运加身之人,若是气运如此偏爱于他,那岂不是说道子必然可问鼎大道,永恒不死?” 青牛朝着白清若呵呵一笑,说道:“你怎知道,那气运加身,是好气运,还是坏气运?” 白清若说道:“若是坏气运,也能成为道子吗?” 青牛却是严肃的说道:“具体来说,身具坏气运的道子比之于好气运的道子,更为危险。” “因为你根本无法确定,当坏气运来临之际,是朝着道子去的,还是朝着他人去的。” 幽溟见此,便说道:“那正哥儿且是好气运,还是坏气运?” 青牛一时间顿了下来,而后说道:“周正不同。他所获得传承不同。故而无法估量。” 繁星不由的好奇,便问青牛:“那前辈所说的老祖,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青牛一听,当即便说道:“莫要探听,吾怕尔等承受不住!” 第175章 有趣 青牛的警告让众人一时间心中颇为压抑,繁星对于青牛所说,认识尤为深刻,但相较于其他几人而言,便觉得青牛有些危言耸听了。 便在此时,只感觉卧榻之上一震,而后便见海面之上忽然翻涌而起,却是周正一手举着巨大鱼怪返回了海面之上。 鱼怪浑身满是伤口,其血液打眼看去且是一种近乎于墨色。其身上鳞片已然处处残破不全,显然同周正于深海之中的战斗颇为惨烈。 但周正同样也好不到那里去,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尤其是头上,鼻青脸肿的,一些关节处已然被划开了道道口子,虽说他恢复极快,但也看起来颇为的狼狈。 “这鱼怪好生厉害,如今我一拳之力,足有千斤,这鱼怪硬生生扛了百十来拳才晕厥了过去。” 繁星不由得问道:“这鱼怪难道不曾有术法?你同它对拳,它便这么傻愣愣的由你打吗?” 周正将鱼怪扔下海中,而后落在卧榻之上说道:“它的术法都加诸在了鱼鳞之上。” 繁星:“” 青牛见状,朝周正问道:“可有收获?” 周正揉了揉胸口,而后说道:“虽有却是不多,精怪种类繁多,故而各有所长。如今肉身在鱼怪攻击之下已然开始显露出了诸多不足之处,故此需要更多的战斗,好让我肉身再度突破。” 青牛说道:“我知有一物,名为重(chong)石,亦唤作乾坤石,其石质若流水,但一滴却有千斤之重,用以打磨肉身再好不过。” 周正嘴角微微一抽,而后说道:“还是莫要” 繁星却是双目一亮,而后朝着青牛说道:“前辈可知此物出处?” 青牛道:“此物虽然稀有,但也不是不可寻。多在山石之下,岛屿之中,似水非水,似石非石,之所以难见,便是因为你即便碰到,也不会知晓。” 周正赶忙说道:“唉,既然此物如此难寻,还是莫要执着于此” 繁星却是朝着青牛拱手道:“还请前辈教我。” 青牛微微点头,道:“可。” “吾有一法门,名唤《循音洞物》,一音出而探四方,于求石采矿、勘府测迹颇有神效。” 说着,便不知青牛从何处拿出一竹简,而后送于繁星身前。 接着青牛便道:“此法门颇为有趣,尔等不妨也修习一番。” 其余几人闻言一愣,而后赶忙拱手拜谢,道:“多谢前辈。” 青牛微微顿首之后,便又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神游天外去了。 繁星接过打开之后,看了盏茶功夫,其中所记录的法诀并非是多么晦涩难懂,故而会记于心之后,便递与了幽溟。 周正呆呆的看着天空,而后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 阵阵剧痛且不要紧,要紧的是,若真被繁星寻得这名为重石的东西,他怕此刻的疼痛会是日日伴随其左右,顿时便不由得一阵阵头大。 当众人一一记住之后,《循音洞物》终究是被送到了周正的眼前,繁星直勾勾的盯着他,其中之意味不言而喻。 只听繁星说道:“修士人人都以强己为目的,你却如此敷衍怠慢,成何体统!” “是是是,仙子教训的是,周正晓得了” 周正无奈,但修习起来也并不蹉跎。 伊怜儿虽然已然记在心中,但她并无灵气在体,故而也只能干等着。 白清若不多时便微微发出了一声清啸,一阵阵声波荡开,四面八方之物便纷纷以不同的音波回馈于神魂,当即便微微张嘴,而后说道:“好生有趣!在水下二百丈处,且是有一群极小的鱼儿,和蓝蓝差不多。” 幽蓝此时有些幽怨的看了白清若一眼,而后又微微闭起了眼睛,加快了修习的速度。 白清若朝着伊怜儿问道:“怜儿妹妹,此法同你那河洛之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伊怜儿微微一愣,而后说道:“清若姐姐,河洛之法在于天象地势,五行术数,其内蕴藏奥秘无穷,并非同一根源可语。” 幽溟听闻便淡淡一笑,说道:“这《循音洞物》且是探测之法,功效有限的紧。我且刚刚试过,若用我之雾气将前方五十丈包裹,这《循音洞物》且是不会有所察觉的。” 白清若朝着伊怜儿示以歉意,但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 周正于幽蓝之后修习,但却早于幽蓝而成。 这番动静却是让幽蓝险些哭了出来,还是幽溟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她,才让幽蓝平复了心境。幽溟看着幽蓝,心中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幽蓝本就是一株花精,天赋虽好,却是比不过当前的这些妖孽。 且不说繁星与周正。以幽溟观之,那白清若的悟性比之于繁星更胜一筹。幽蓝同他们这些妖孽之人去比较,便是自讨苦吃了。 周正起身之后,手指于前方划了一个圈,而后一声清啸之声便随着指尖一圈圈的荡漾开去,约四五呼吸之后,周正便接收到了声波之中的反馈。 正如青牛所言,周正运起双目,而后随着声波反馈之处看去,一时间便如同身至其中,好不有趣。 不过《循音洞物》这种法术虽然对于灵气的消耗极小,但对于神魂之力的消耗却是颇为巨大,若是以实际情况而言,实则是有些鸡肋的。 若一行人外出探险,最为关键的便是神魂之力,即便修为再深厚,神魂枯竭,便也就如同砧板之鱼,任由他人处理了。 故而周正便朝着众人说道:“此法虽有趣,但消耗神魂颇为厉害,实则有些鸡肋。” 繁星却是说道:“无妨。只要不是频繁施展,对于我等而言,且没什么消耗。” 周正面容无悲无喜,不敢去同繁星对面,只能坐下恢复着身上的伤势。 而此刻幽蓝终究是修习完成,但放过一个法术之后,便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幽溟见此,便笑着将她捧在手心说道:“你修为不高,莫要动用。” 但幽蓝却是迷迷糊糊的说道:“有有大鱼。”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便盯着远处被分割成两道的水浪,一张巨大的鱼鳍已然露出海面,正急速朝着众人而来。 海面犹如被一柄巨刀破开,场面极为壮观! 伊怜儿脸色一瞬间便白了起来,指着那飞速接近的怪物说道:“鲨鱼!” 第176章 道理 周正依旧修复着伤势,对于急速而来的沙鱼无动于衷。 白清若自是知道关于幽溟姐妹的来历,便不由的朝着幽蓝问道:“你还认得沙鱼?” 幽蓝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依旧朝着白清若说道:“当然认得,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蓝蓝都见过!” 幽溟摸着幽蓝的脑袋,而后朝着白清若解释道:“雾霭山并算不得大,故而便时常变一些出来,好让她开开眼界。” 伊怜儿此事却是已然半挂在白清若的身上,而后微微颤抖着身子,喃喃的说道:“过来了!过来了!” 繁星却是朝着伊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听闻沙鱼喜食恐惧与焦虑,尤其是似怜儿妹妹这等的美人,更是其最为喜爱之物。而今这鲛看来,且是冲着妹妹来的呢” 伊怜儿听着,虽说知道繁星在调侃她,但是心中依旧还是幻想出了繁星所说的画面,当即脸色更为的苍白。 白清若见此,不由的朝着繁星道:“你再多说两句,怕是给她魂儿都吓出来了。” 繁星起初觉得本没什么,但见伊怜儿之态,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说。 且说那沙鱼,又名鲛、鲨鲛、沙鱼,也称作海中狼。其体坚硬,肌肉发达,而体型根据种类不同,故而大小亦有不同。 前方而来的这一条,且是已然半个身子浮出海面,总体呈现两头尖,中间宽的形态,口鼻尖长,尾巴垂直向上,呈新月形。 其头部两侧有鳃裂,一开一合,荡出一阵阵奇异波动。 幽溟的术法,虽能将众人隐匿于海中,但是毕竟不是消失在海中,故而当一阵阵波动荡过之后,那沙鱼便定准了方向,只见其尾巴用力于水中一甩,顿时一股巨浪便自前方而来,遮天蔽日,好不厉害。 幽溟见此,挥手撤去了雾气,而后双目且是淡淡朝着那沙鱼一扫,直与他对了一个照面。 那沙鱼且是带着滔天的愤怒而来,但随着幽溟这一眼,顿时便觉得双目之中莫名的刺痛,而后那滚滚而来的海浪便一时间停留在了卧榻前方,却是迟迟没有翻滚下来。 幽溟见此,朝着那沙鱼说道:“好胆!” 而后又朝着鲨鱼身后,远远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呵呵,这些是来讨债的。” 那沙鱼半身直立而起,而后双目之中虽有丝丝畏惧,但且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故而不曾让他退去。 只见他微微张嘴,而后便口吐人言,朝着众人说道:“这片海域方圆一百六十里,且是我白沙的领域!诸位皆是修道之人,我白沙也不让尔等难做。” “是谁将我家老二打成重伤的,自行出来领罪便可,其余道友还望莫要插手。”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齐看向了盘膝而坐的周正,而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指向了他。 繁星朝着白沙说道:“便是此人,我等只是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白沙道友且自行解决,我等急于赶路,就此别过可好?” 白沙且是没有当即答应了下来,而是只见其鳃裂微动,两三呼吸之后,才见那刚才被周正放走的鬼头鱼缓缓露出个脑袋,而后双目之中恨恨的盯着周正,一动也不动。 白沙见此,便当即明白了仇人便在身前,但他却是没有当即动手,而是朝着周正说道:“哟,白面书生也来修道了,哈哈哈。” “小子!冤有头债有主,我白沙是讲道理的。你无缘无故挑衅我家兄弟,之后将其重伤,今日你若不赔礼道歉,本王且是饶不了你!” 周正一听,当即起身便朝着白沙及鬼头鱼拱手说道:“且是周正的不是,周正给二位赔礼了。” 鬼头鱼:“¥” 白沙:“” 一众人:“” 见过干脆的,但是白沙没有见过如此干脆的。 这让他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上前动手的道理! 但过了四五呼吸之后,白沙才回过神来,而后看着周正说道:“该死的人族修士!你且是想用三言两语好将此事敷衍过去?莫不是欺我白沙无知也!” 周正忙拱手朝着白沙说道:“不知贵兄弟有如此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的大哥,若是周正知道,必然不敢动手将鱼二哥伤了半片鳞甲。” “如今白沙大哥而来,周正惶恐不已,大哥且说,如何能让此事有个了解,周正一并承接,绝无二话。” 白沙一听,顿时觉得周正这人识时务,故而便微微点头,朝着周正说道:“见你如此识趣,那也便省了诸多麻烦!你怎么打的我家老二,便让我家老二怎么打回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白沙这话一出,周正且没有着急,反而是其身后的鬼头鱼急了,只听得他一阵阵怪叫,看看白沙,又看看周正,叫了半晌之后才停了下来。 那鬼头鱼说完之后,白沙便双眼一亮,而后朝着周正“咳嗽”了两声,当真是把人的那一套学了一个十成十,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自顾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只见那白沙换了一个姿势,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俯视众人之后,才盯着周正说道:“我家老二说了,他如今伤势过重,即便将你打一顿,也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气。所以,你小子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便统统拿出来。” “我白沙也不是强盗,你且拿出来,我等挑一两颗用得着的便走。你看如何?” 白沙说完,便有些好奇的盯着周正,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于自家老二的这个绝妙主意暗暗称奇。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了鬼头鱼一眼,但手中动作却是不慢,只是用手轻轻一抹,而后身前便漂浮出了十多种丹药,一个个散发着极为浓厚的药香。 白沙眼睛一亮,繁星却是脸颊微微一黑,不止是繁星,连同着一众人都是微微黑起了脸。 这便不得不说周正拿出来的这些个瓶瓶罐罐,虽说闻着香,但其功效咳咳(提示:感觉身体被掏空),就是专治这个的。 鬼头鱼虽不知周正这些瓶罐里装的什么药,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之于白沙那不是强了一点半点,故而便有朝着白沙细细说道着什么。 第176章 道理 周正依旧修复着伤势,对于急速而来的沙鱼无动于衷。 白清若自是知道关于幽溟姐妹的来历,便不由的朝着幽蓝问道:“你还认得沙鱼?” 幽蓝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依旧朝着白清若说道:“当然认得,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蓝蓝都见过!” 幽溟摸着幽蓝的脑袋,而后朝着白清若解释道:“雾霭山并算不得大,故而便时常变一些出来,好让她开开眼界。” 伊怜儿此事却是已然半挂在白清若的身上,而后微微颤抖着身子,喃喃的说道:“过来了!过来了!” 繁星却是朝着伊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听闻沙鱼喜食恐惧与焦虑,尤其是似怜儿妹妹这等的美人,更是其最为喜爱之物。而今这鲛看来,且是冲着妹妹来的呢” 伊怜儿听着,虽说知道繁星在调侃她,但是心中依旧还是幻想出了繁星所说的画面,当即脸色更为的苍白。 白清若见此,不由的朝着繁星道:“你再多说两句,怕是给她魂儿都吓出来了。” 繁星起初觉得本没什么,但见伊怜儿之态,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说。 且说那沙鱼,又名鲛、鲨鲛、沙鱼,也称作海中狼。其体坚硬,肌肉发达,而体型根据种类不同,故而大小亦有不同。 前方而来的这一条,且是已然半个身子浮出海面,总体呈现两头尖,中间宽的形态,口鼻尖长,尾巴垂直向上,呈新月形。 其头部两侧有鳃裂,一开一合,荡出一阵阵奇异波动。 幽溟的术法,虽能将众人隐匿于海中,但是毕竟不是消失在海中,故而当一阵阵波动荡过之后,那沙鱼便定准了方向,只见其尾巴用力于水中一甩,顿时一股巨浪便自前方而来,遮天蔽日,好不厉害。 幽溟见此,挥手撤去了雾气,而后双目且是淡淡朝着那沙鱼一扫,直与他对了一个照面。 那沙鱼且是带着滔天的愤怒而来,但随着幽溟这一眼,顿时便觉得双目之中莫名的刺痛,而后那滚滚而来的海浪便一时间停留在了卧榻前方,却是迟迟没有翻滚下来。 幽溟见此,朝着那沙鱼说道:“好胆!” 而后又朝着鲨鱼身后,远远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呵呵,这些是来讨债的。” 那沙鱼半身直立而起,而后双目之中虽有丝丝畏惧,但且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故而不曾让他退去。 只见他微微张嘴,而后便口吐人言,朝着众人说道:“这片海域方圆一百六十里,且是我白沙的领域!诸位皆是修道之人,我白沙也不让尔等难做。” “是谁将我家老二打成重伤的,自行出来领罪便可,其余道友还望莫要插手。”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齐看向了盘膝而坐的周正,而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指向了他。 繁星朝着白沙说道:“便是此人,我等只是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白沙道友且自行解决,我等急于赶路,就此别过可好?” 白沙且是没有当即答应了下来,而是只见其鳃裂微动,两三呼吸之后,才见那刚才被周正放走的鬼头鱼缓缓露出个脑袋,而后双目之中恨恨的盯着周正,一动也不动。 白沙见此,便当即明白了仇人便在身前,但他却是没有当即动手,而是朝着周正说道:“哟,白面书生也来修道了,哈哈哈。” “小子!冤有头债有主,我白沙是讲道理的。你无缘无故挑衅我家兄弟,之后将其重伤,今日你若不赔礼道歉,本王且是饶不了你!” 周正一听,当即起身便朝着白沙及鬼头鱼拱手说道:“且是周正的不是,周正给二位赔礼了。” 鬼头鱼:“¥” 白沙:“” 一众人:“” 见过干脆的,但是白沙没有见过如此干脆的。 这让他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上前动手的道理! 但过了四五呼吸之后,白沙才回过神来,而后看着周正说道:“该死的人族修士!你且是想用三言两语好将此事敷衍过去?莫不是欺我白沙无知也!” 周正忙拱手朝着白沙说道:“不知贵兄弟有如此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的大哥,若是周正知道,必然不敢动手将鱼二哥伤了半片鳞甲。” “如今白沙大哥而来,周正惶恐不已,大哥且说,如何能让此事有个了解,周正一并承接,绝无二话。” 白沙一听,顿时觉得周正这人识时务,故而便微微点头,朝着周正说道:“见你如此识趣,那也便省了诸多麻烦!你怎么打的我家老二,便让我家老二怎么打回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白沙这话一出,周正且没有着急,反而是其身后的鬼头鱼急了,只听得他一阵阵怪叫,看看白沙,又看看周正,叫了半晌之后才停了下来。 那鬼头鱼说完之后,白沙便双眼一亮,而后朝着周正“咳嗽”了两声,当真是把人的那一套学了一个十成十,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自顾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只见那白沙换了一个姿势,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俯视众人之后,才盯着周正说道:“我家老二说了,他如今伤势过重,即便将你打一顿,也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气。所以,你小子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便统统拿出来。” “我白沙也不是强盗,你且拿出来,我等挑一两颗用得着的便走。你看如何?” 白沙说完,便有些好奇的盯着周正,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于自家老二的这个绝妙主意暗暗称奇。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了鬼头鱼一眼,但手中动作却是不慢,只是用手轻轻一抹,而后身前便漂浮出了十多种丹药,一个个散发着极为浓厚的药香。 白沙眼睛一亮,繁星却是脸颊微微一黑,不止是繁星,连同着一众人都是微微黑起了脸。 这便不得不说周正拿出来的这些个瓶瓶罐罐,虽说闻着香,但其功效咳咳(提示:感觉身体被掏空),就是专治这个的。 鬼头鱼虽不知周正这些瓶罐里装的什么药,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之于白沙那不是强了一点半点,故而便有朝着白沙细细说道着什么。 第177章 傻子 白沙听闻鬼头鱼分析之后,当即便将身子再度朝着周正压了下去,二人之间已然算是极为的相近。一股极为浓厚的鱼腥味便直冲入周正的脑门。 周正赶忙屏住呼吸,好不让自己一下子被熏晕了过去。 微微退后一步,而后朝着白沙说道:“白沙大哥这是有什么要求?但” 白沙张开那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顿时便说道:“小子,你敢耍诈?!” 周正脸色微微一白,而后一道细密的汗珠便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周正刚忙用衣襟擦了擦冷汗,而后便朝着白沙说道:“大哥莫急,还有,还有。” 周正将身前的瓶罐一股脑收了回去,而后便又取了一些。 这些药物一出来,即便是繁星都微微有些惊异! 这些药物,且是用特制的玉盒保存的,而关于其中的药材,自是不用多说。能用玉盒装的东西,能有什么坏东西呢? 只见白沙满意的朝着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不曾忘记警告,说道:“小子,招子放亮一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鬼头鱼此时也是两眼放光,而后朝着白沙一阵传话。 白沙听闻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呵呵,道友啊,你这玉盒之中,且是些什么丹药?怎么闻起来,还不曾有先前那般味道浓厚?” 周正脸不红,心不跳,但却是做出一副极为肉疼的样子说道:“唉,本是献给望春岛主的神药,如今被白大哥拿去,让我如何交代啊!” 且不等白沙变了脸色,继续说道:“这丹药,并非闻着越香它便越好。药香外放,且是丹药炼制的不够完好,故而药性便会随着药香向外扩散,不可保存长久,药效也极为普通。” “但凡是装入这等特质玉盒之中的丹药,哪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药!周正身上也带的不多,十余年来也只寻得这三种宝药!” 周正说着,便朝着白沙指向了碧绿色的玉盒说道:“此丹名为宝神丹!其中药物,乃是取自雾霭之底,三丈之北,其药似雾非雾,似气非气,唤名雾幽仙草。以此药为主药,辅以一十八中千年药材,放入炉鼎之中,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成丹!” “白沙大哥,传闻若是食用此药,修为可一日千里,淬炼神魂,从此于众修之中脱颖而出,开宗立派且是不在话下!” 白沙一听,当即双眼放光盯着那玉盒,有些急迫的说道:“此话当真!” 周正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绝无虚言!” 白沙见此,当即便指着红色的玉盒问道:“那这红色玉盒中的,且是何等神物?” 周正“嘶”了一声,而后道:“大哥好眼力!” “大哥且是不知!此玉名为血玉,传闻是取自天山之下,极为稀有。单单这血玉宝盒,便花了足足十万颗灵石!” “此血玉之中所装的,名为通天丹!传闻其内蕴含着天人之境的修行感悟以及其身后的修为之力!而后又加诸了万年雪莲,通天仙藤,通明神果等神药,放入鼎炉之中,炼制八八六十四日之后,才可成丹!” “白沙大哥,若是服用此丹,那可是一步登天,修为绝伦,睥睨天下,万修来朝之盛景啊!” 白沙已然开始有些晕乎乎的,只见他身躯忽然沉入海中,而后只是露出一个头来,堪堪与周正齐平,语气便在这一刻有些谄媚的说道:“周老弟,那,那白色的玉盒之中,又,又是何等存在?” 白沙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正却没有当即再说。 反而是略微有些忧愁的看向了远处,而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白沙见此,当即便说道:“莫非兄弟且是有什么心事?兄弟你且说来,哥哥我帮你弄了他!” 周正有些歉意的看着白沙,而后说道:“并非周正小气,不愿将此神物送予大哥,但大哥也知,那望春岛主且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不能将此化仙丹送予他处,怕是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白沙一听,当即便急了,说道:“兄弟莫怕。那望春岛之上虽说颇为诡异,但若是为兄弟之计,哥哥我自当帮扶!管他身望春望秋的,惹恼了我鲛族,岛都给他推平了!” “对了兄弟,你且是说化仙丹,且是不知这化仙是何意思?” 周正见白沙如此“义气”,便拱手道谢之后,说道:“大哥且是不知。天人之外,亦有天仙。而这化仙丹,便是能让一人之修为突破天境,从而达到那未知的仙境。” “此白玉名为麒麟玉,传闻乃是黑袍会之主探寻天下三百年才得这么一块。而化仙丹,乃是丹道天师临终之际所炼。其丹药配方已然绝迹,但此丹炼制九九八十一天,丹成之日,天地为之震荡,鬼神为之惊惧。” “且说那日丹药出炉之际,便化为一道流光逃遁而去,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此丹。传闻服食之后,即便是即将濒死之人,都可白日飞升,立地成仙!” 白沙已然被周正所描绘的美好画面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但总算是有个清醒的,但此时也貌似不是太清醒。 只见鬼头鱼朝着白沙又是几声叫唤,那白沙双目之中才有了片刻的清明之色。 只听白沙问道:“既然这丹药如此神奇,不似凡间之物,那兄弟你怎么不去服用呢?” 周正只得有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此三种丹药,皆为望春岛主所要,若是我偷偷服用,怕是我妻儿老小顷刻之间便没了性命,更何况” 说着,周正便在自己的眉心一抹,而后一道散发着淡金色的铭文便一时间显露了出来,若是细细比较而去,同姜离眉心之中的铭文,竟然一般无二。 周正接着说道:“且不说兄弟没有那等福分,即便是服食之后,成就了仙人,那性命也不在我自己的手中那望春岛主于我神魂之内刻下了一道催命符箓,若是不按照其心意,兄弟我怕是活不到此时啊!” 白沙一时间有些“深有同感”,故而说道:“那我等替你除了那望春岛主之后,再来同兄弟你讨要便可!” 周正一听,当即有些感动,这一次,是真的感动! 对于这两条傻鱼,周正此时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罪恶感。 第177章 傻子 白沙听闻鬼头鱼分析之后,当即便将身子再度朝着周正压了下去,二人之间已然算是极为的相近。一股极为浓厚的鱼腥味便直冲入周正的脑门。 周正赶忙屏住呼吸,好不让自己一下子被熏晕了过去。 微微退后一步,而后朝着白沙说道:“白沙大哥这是有什么要求?但” 白沙张开那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顿时便说道:“小子,你敢耍诈?!” 周正脸色微微一白,而后一道细密的汗珠便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周正刚忙用衣襟擦了擦冷汗,而后便朝着白沙说道:“大哥莫急,还有,还有。” 周正将身前的瓶罐一股脑收了回去,而后便又取了一些。 这些药物一出来,即便是繁星都微微有些惊异! 这些药物,且是用特制的玉盒保存的,而关于其中的药材,自是不用多说。能用玉盒装的东西,能有什么坏东西呢? 只见白沙满意的朝着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不曾忘记警告,说道:“小子,招子放亮一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鬼头鱼此时也是两眼放光,而后朝着白沙一阵传话。 白沙听闻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呵呵,道友啊,你这玉盒之中,且是些什么丹药?怎么闻起来,还不曾有先前那般味道浓厚?” 周正脸不红,心不跳,但却是做出一副极为肉疼的样子说道:“唉,本是献给望春岛主的神药,如今被白大哥拿去,让我如何交代啊!” 且不等白沙变了脸色,继续说道:“这丹药,并非闻着越香它便越好。药香外放,且是丹药炼制的不够完好,故而药性便会随着药香向外扩散,不可保存长久,药效也极为普通。” “但凡是装入这等特质玉盒之中的丹药,哪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药!周正身上也带的不多,十余年来也只寻得这三种宝药!” 周正说着,便朝着白沙指向了碧绿色的玉盒说道:“此丹名为宝神丹!其中药物,乃是取自雾霭之底,三丈之北,其药似雾非雾,似气非气,唤名雾幽仙草。以此药为主药,辅以一十八中千年药材,放入炉鼎之中,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成丹!” “白沙大哥,传闻若是食用此药,修为可一日千里,淬炼神魂,从此于众修之中脱颖而出,开宗立派且是不在话下!” 白沙一听,当即双眼放光盯着那玉盒,有些急迫的说道:“此话当真!” 周正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绝无虚言!” 白沙见此,当即便指着红色的玉盒问道:“那这红色玉盒中的,且是何等神物?” 周正“嘶”了一声,而后道:“大哥好眼力!” “大哥且是不知!此玉名为血玉,传闻是取自天山之下,极为稀有。单单这血玉宝盒,便花了足足十万颗灵石!” “此血玉之中所装的,名为通天丹!传闻其内蕴含着天人之境的修行感悟以及其身后的修为之力!而后又加诸了万年雪莲,通天仙藤,通明神果等神药,放入鼎炉之中,炼制八八六十四日之后,才可成丹!” “白沙大哥,若是服用此丹,那可是一步登天,修为绝伦,睥睨天下,万修来朝之盛景啊!” 白沙已然开始有些晕乎乎的,只见他身躯忽然沉入海中,而后只是露出一个头来,堪堪与周正齐平,语气便在这一刻有些谄媚的说道:“周老弟,那,那白色的玉盒之中,又,又是何等存在?” 白沙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正却没有当即再说。 反而是略微有些忧愁的看向了远处,而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白沙见此,当即便说道:“莫非兄弟且是有什么心事?兄弟你且说来,哥哥我帮你弄了他!” 周正有些歉意的看着白沙,而后说道:“并非周正小气,不愿将此神物送予大哥,但大哥也知,那望春岛主且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不能将此化仙丹送予他处,怕是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白沙一听,当即便急了,说道:“兄弟莫怕。那望春岛之上虽说颇为诡异,但若是为兄弟之计,哥哥我自当帮扶!管他身望春望秋的,惹恼了我鲛族,岛都给他推平了!” “对了兄弟,你且是说化仙丹,且是不知这化仙是何意思?” 周正见白沙如此“义气”,便拱手道谢之后,说道:“大哥且是不知。天人之外,亦有天仙。而这化仙丹,便是能让一人之修为突破天境,从而达到那未知的仙境。” “此白玉名为麒麟玉,传闻乃是黑袍会之主探寻天下三百年才得这么一块。而化仙丹,乃是丹道天师临终之际所炼。其丹药配方已然绝迹,但此丹炼制九九八十一天,丹成之日,天地为之震荡,鬼神为之惊惧。” “且说那日丹药出炉之际,便化为一道流光逃遁而去,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此丹。传闻服食之后,即便是即将濒死之人,都可白日飞升,立地成仙!” 白沙已然被周正所描绘的美好画面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但总算是有个清醒的,但此时也貌似不是太清醒。 只见鬼头鱼朝着白沙又是几声叫唤,那白沙双目之中才有了片刻的清明之色。 只听白沙问道:“既然这丹药如此神奇,不似凡间之物,那兄弟你怎么不去服用呢?” 周正只得有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此三种丹药,皆为望春岛主所要,若是我偷偷服用,怕是我妻儿老小顷刻之间便没了性命,更何况” 说着,周正便在自己的眉心一抹,而后一道散发着淡金色的铭文便一时间显露了出来,若是细细比较而去,同姜离眉心之中的铭文,竟然一般无二。 周正接着说道:“且不说兄弟没有那等福分,即便是服食之后,成就了仙人,那性命也不在我自己的手中那望春岛主于我神魂之内刻下了一道催命符箓,若是不按照其心意,兄弟我怕是活不到此时啊!” 白沙一时间有些“深有同感”,故而说道:“那我等替你除了那望春岛主之后,再来同兄弟你讨要便可!” 周正一听,当即有些感动,这一次,是真的感动! 对于这两条傻鱼,周正此时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罪恶感。 第178章 鲛族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白沙深谙此道之精髓。 周正所给予出来的美景已然深深的刻录在了白沙的神魂之内,故而此时便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 周正化为了舍己为人的好兄弟,白沙成了不愿意兄弟受苦的讨债人。 莫说此时的鬼头鱼有些思绪混乱,难以明言,即便是繁星幽溟等人,已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了。 白清若却是不同,她仿佛在周正开口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微微转头朝着呆滞的伊怜儿说道:“其实周正最厉害的,并非是他的功法传承,而是他那张嘴啊!妹妹你可要小心,莫要着了他的路子!” 伊怜儿一听,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她倒是想让周正对她有些非分之想,但佳人有意,才子无情,吾之奈何呀! 故此,面前这种情况的发生,算是已然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最后,周正好说歹说,还是将那一红一白两玉盒送了出去,白沙同鬼头鱼一时间感恩戴德,千恩万谢,颇有一种即便当即让他们去拼命,他们也是绝无二话的架势。 “慢走啊!兄弟我就不送啦!” 周正用手微微摸着额头的汗珠,而后默默的看着远去的两条鱼怪。 繁星见鱼怪远走之后,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呦,周公子,您演的可真好,瞧这泪珠,新鲜的呢。” 周正却是脸色再度一白,而后朝着繁星苦笑一声说道:“演个屁,快过来扶着我。” 繁星上前扶住周正,而后一道灵气迅速在周正体内转了一圈之后,才略微有些焦急的说道:“怎伤的如此之重!” 周正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同那鬼头鱼对轰一番看看。嘶~疼” 青牛见周正如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鬼头鱼看见来没什么特殊,但其鳞甲却是不凡,一拳上去,其鳞甲便可双倍反于你身,你能抗到现在,已然超乎我的预料了。” 繁星有些诧异,而后说道:“这不是说,周正一直在自己打自己哈” 青牛道:“确实如此。” 繁星笑了两声,而后说道:“你怎么这般蠢笨亏得你不曾动用术法” 周正却是说道:“并非不曾动用,而是术法没用。那鬼头鱼的鳞好生怪异,术法上去之后,便如同放了烟花一般。不过既如此,用来炼制法衣尚且不错” 白清若悠悠一叹,而后说着:“前一刻还称兄道弟,后一刻却尽是算计,唉不知那鳞甲可否送予我一二” 繁星听闻,便幽幽的说道:“师姐你本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伊怜儿却是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正已然渐渐听不得她们胡言乱语了,只觉得一阵阵强劲的晕眩传来,而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繁星正打算喂入周正一些疗伤的丹药,青牛却当即制止,而后便说道:“让他自行恢复便可,丹药之流虽说见效其快,但与他成长,并无太多的好处。” “其实人之躯体,本身便是最为玄奥的一株大药,至于此药性能发挥几成,那便看其个人的造化了。” 繁星朝着青牛点了点头,而后却是不曾将周正放下,其中关切之意,自是无需多言。 白清若此时却是微微一叹,而后朝着繁星问道:“此番之行,其实于你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白清若虽不曾明说,但知其根底的人都知道,关于周正所行之事,受冲击当面最大的,还是繁星本人。 繁星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且走一步看一步。” 白清若却是用手指戳了戳繁星的脑门,有些恨恨的说道:“你呀!事到临头,还如此推诿,你若不同周正说个明白,将来又要如何自处?” 繁星低头看了看周正,而后便说道:“师姐,这便是我的劫数。我虽同他一路而行,但我知他虽有我,但心始终不得全意,对于姜离姐姐已成他心中之魔念” 白清若却是一时间有些替繁星不忿! 便不由得说道:“那姜离你可知是何许人也?” 繁星思索半刻之后,才有些含糊的说道:“之前因周正事宜,便从王白首口中谈听过一二,但王白首人老成精,我一开口,他便知晓我言中之意,故而只是敷衍之词,做不得真。” “其后便听闻同姜离同处的姐妹而有所闻,皆言其不凡,究竟为何不凡,却是都口风紧实的很。又因当时上京之中风雨流言,故而也对我颇有戒心。” “之后还是从芙蓉鸳鸯此二人口中得知一二。” “姜离乃是吉天福于二十六年前在禁地之外所捡到的一个女婴,听她二人言语之间,对于姜离皆是羡慕敬佩之意,其人性格外柔内刚,极为聪慧,吉天福视之为禁脔。” “但我亦从王白首口中得知,姜离此人虽面容丑陋,但心性谦和,处事从容,对于周正极为袒护!” “但具体而言,我只知其名姓,除此之外,便知晓的甚少了。” 白清若有些诧异,问道:“那周正便不同你说些姜离的事情吗?” 繁星摇摇头,道:“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及姜离。但他会时常一人呆呆的看着天空,碰见一些东西也会蓦然间失神” 说着,繁星便从星月镯之内取出了一个面具,而后摆弄着带上,说道:“瞧瞧,这可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白清若身在局外,但有些话却不能说,若是说了,她便里外做不得人了。 故而也只得笑着附和两声,道:“他若是弃你” 且不等她说完,白清若便觉得手中一紧,故而也当即便止住了话头,不再多闲言碎语。 但青牛此时却是忽然说了一句:“因果纠缠,命数已定” 幽溟见此,并没有多言,而是朝着众人说道:“小角岛,快到了。” 小角岛 地处东海东南方向六十里 而白沙等鲛族,虽说分布于各个海域之中,但小角岛北侧不远处,便是白沙等鱼怪的巢穴。而此刻白沙同鬼头鱼,正在将手底下收拢而来的小弟一一派遣了出去,偌大的洞穴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正目露精光,浑身颤栗! 第178章 鲛族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白沙深谙此道之精髓。 周正所给予出来的美景已然深深的刻录在了白沙的神魂之内,故而此时便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 周正化为了舍己为人的好兄弟,白沙成了不愿意兄弟受苦的讨债人。 莫说此时的鬼头鱼有些思绪混乱,难以明言,即便是繁星幽溟等人,已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了。 白清若却是不同,她仿佛在周正开口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微微转头朝着呆滞的伊怜儿说道:“其实周正最厉害的,并非是他的功法传承,而是他那张嘴啊!妹妹你可要小心,莫要着了他的路子!” 伊怜儿一听,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她倒是想让周正对她有些非分之想,但佳人有意,才子无情,吾之奈何呀! 故此,面前这种情况的发生,算是已然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最后,周正好说歹说,还是将那一红一白两玉盒送了出去,白沙同鬼头鱼一时间感恩戴德,千恩万谢,颇有一种即便当即让他们去拼命,他们也是绝无二话的架势。 “慢走啊!兄弟我就不送啦!” 周正用手微微摸着额头的汗珠,而后默默的看着远去的两条鱼怪。 繁星见鱼怪远走之后,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呦,周公子,您演的可真好,瞧这泪珠,新鲜的呢。” 周正却是脸色再度一白,而后朝着繁星苦笑一声说道:“演个屁,快过来扶着我。” 繁星上前扶住周正,而后一道灵气迅速在周正体内转了一圈之后,才略微有些焦急的说道:“怎伤的如此之重!” 周正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同那鬼头鱼对轰一番看看。嘶~疼” 青牛见周正如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鬼头鱼看见来没什么特殊,但其鳞甲却是不凡,一拳上去,其鳞甲便可双倍反于你身,你能抗到现在,已然超乎我的预料了。” 繁星有些诧异,而后说道:“这不是说,周正一直在自己打自己哈” 青牛道:“确实如此。” 繁星笑了两声,而后说道:“你怎么这般蠢笨亏得你不曾动用术法” 周正却是说道:“并非不曾动用,而是术法没用。那鬼头鱼的鳞好生怪异,术法上去之后,便如同放了烟花一般。不过既如此,用来炼制法衣尚且不错” 白清若悠悠一叹,而后说着:“前一刻还称兄道弟,后一刻却尽是算计,唉不知那鳞甲可否送予我一二” 繁星听闻,便幽幽的说道:“师姐你本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伊怜儿却是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正已然渐渐听不得她们胡言乱语了,只觉得一阵阵强劲的晕眩传来,而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繁星正打算喂入周正一些疗伤的丹药,青牛却当即制止,而后便说道:“让他自行恢复便可,丹药之流虽说见效其快,但与他成长,并无太多的好处。” “其实人之躯体,本身便是最为玄奥的一株大药,至于此药性能发挥几成,那便看其个人的造化了。” 繁星朝着青牛点了点头,而后却是不曾将周正放下,其中关切之意,自是无需多言。 白清若此时却是微微一叹,而后朝着繁星问道:“此番之行,其实于你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白清若虽不曾明说,但知其根底的人都知道,关于周正所行之事,受冲击当面最大的,还是繁星本人。 繁星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且走一步看一步。” 白清若却是用手指戳了戳繁星的脑门,有些恨恨的说道:“你呀!事到临头,还如此推诿,你若不同周正说个明白,将来又要如何自处?” 繁星低头看了看周正,而后便说道:“师姐,这便是我的劫数。我虽同他一路而行,但我知他虽有我,但心始终不得全意,对于姜离姐姐已成他心中之魔念” 白清若却是一时间有些替繁星不忿! 便不由得说道:“那姜离你可知是何许人也?” 繁星思索半刻之后,才有些含糊的说道:“之前因周正事宜,便从王白首口中谈听过一二,但王白首人老成精,我一开口,他便知晓我言中之意,故而只是敷衍之词,做不得真。” “其后便听闻同姜离同处的姐妹而有所闻,皆言其不凡,究竟为何不凡,却是都口风紧实的很。又因当时上京之中风雨流言,故而也对我颇有戒心。” “之后还是从芙蓉鸳鸯此二人口中得知一二。” “姜离乃是吉天福于二十六年前在禁地之外所捡到的一个女婴,听她二人言语之间,对于姜离皆是羡慕敬佩之意,其人性格外柔内刚,极为聪慧,吉天福视之为禁脔。” “但我亦从王白首口中得知,姜离此人虽面容丑陋,但心性谦和,处事从容,对于周正极为袒护!” “但具体而言,我只知其名姓,除此之外,便知晓的甚少了。” 白清若有些诧异,问道:“那周正便不同你说些姜离的事情吗?” 繁星摇摇头,道:“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及姜离。但他会时常一人呆呆的看着天空,碰见一些东西也会蓦然间失神” 说着,繁星便从星月镯之内取出了一个面具,而后摆弄着带上,说道:“瞧瞧,这可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白清若身在局外,但有些话却不能说,若是说了,她便里外做不得人了。 故而也只得笑着附和两声,道:“他若是弃你” 且不等她说完,白清若便觉得手中一紧,故而也当即便止住了话头,不再多闲言碎语。 但青牛此时却是忽然说了一句:“因果纠缠,命数已定” 幽溟见此,并没有多言,而是朝着众人说道:“小角岛,快到了。” 小角岛 地处东海东南方向六十里 而白沙等鲛族,虽说分布于各个海域之中,但小角岛北侧不远处,便是白沙等鱼怪的巢穴。而此刻白沙同鬼头鱼,正在将手底下收拢而来的小弟一一派遣了出去,偌大的洞穴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正目露精光,浑身颤栗! 第179章 恩人 鬼头鱼已然缩小了身形,同白沙窝在洞穴之内,而后双目之中已然迫不及待了。 而此刻他们二人所面临的一个问题便是:这两颗神丹要如何分配! 白沙自是当仁不让,拿过麒麟玉宝盒便说道:“我老大,你老二,这最好的归我,次一等的归你。” 但鬼头鱼却是说道:“大哥你的修为已然高于兄弟一个境界,若是将最好的给我,我便能达到传说中的仙人之境。而大哥你于仙人之境只是一步之遥,那通天丹服用之后,亦可踏入仙人之境。” “若我兄弟二人齐心,双双步入仙人之境岂不是美哉妙哉?” 白沙顿一听鬼头鱼说的极为有理,但此时却精明了一分,说道:“你所说虽妙,但谁知道那通天丹能否破开天人极致?不妥不妥。” “稳妥起见,还是我用化仙丹,你用通天丹。这样便可保证我兄弟二人一天一仙,也可纵横这百万里海域!” “之后以大哥之能,再寻宝药让周正兄弟给你炼制一颗,如此最为稳妥!便如此分!” 鬼头鱼也深知自身的实力不及白沙,故而便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说着,便也打开血玉宝盒之后,一时间整个洞穴之内一阵流光溢彩而出,且伴随着阵阵极为让人沉迷的香气。鬼头鱼顿时朝丹药看去,只见那丹药通体血红,光泽透亮,期内有一道道金色纹路时不时的缓缓流动,单单这一眼,鬼头鱼便瞬间明悟了,而后说道:“周正兄弟,于我有再造之恩!” 白沙见此,虽亦有些欲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故而说道:“二弟且快快服用,大哥替你护法!” 鬼头鱼闻言,眼中多处些许的感动,便也不再犹豫,张口微微一吸,那血红的通天丹便瞬间被其吞入腹中。 但二人不知道的便是,便在丹药散出药香的那一刻,方圆五十海里之内的生物,皆开始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躁动,至于是何缘由,一个个皆晕头转向,不得而知。 便在鬼头鱼吞服通天丹之后,白沙见其浑身一时间冒出巨大的灵气波动,便知道此丹药为真。但鬼头鱼此时却是陷入了另一种奇妙的境界! 便在他将丹药吞入体内之后,那久久不曾欲动的血脉却是一时间被巨大的药力给驱动了起来。鬼头鱼本身便巨大,而今在药力的加持之下,顿时越过了过渡期。便如同一个正常人,在一瞬间释放分泌了百十万倍的多巴胺,而后便会进入到一个极为奇妙的世界 血脉本源的激发,便导致了鬼头鱼渐渐迷失了自我,但其浑身气血暴动之下,却是让他一时间突破了身为一条鱼怪的桎梏,机缘巧合之下,修为竟然当真突破了一阶! 只见其身形一时间陡然变换,而后脱离了鱼身,变化成了人形,但其五官并算不得精致,亦有些许的特征。 白沙一时间惊奇,心中更是迫不及待。且不等白沙问些什么,那鬼头鱼便道:“大哥,我来护法!” 鬼头鱼满脸通红,白沙见此也只当他是因为激动所致。 故而也不再等待,将白色麒麟玉盒打开之后,刹那之间整个洞穴之内便飘散而出了一股股极为清香的淡淡雾气,而那颗化身丹通体透明,成琉璃虚无之色,期内烟波渺渺,仙气荡荡,真是便看一眼,都让白沙迷了神魂! 白沙的呼吸顿时便急促了起来,那雾气被他一时间吸入了大半,体内已然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若是放在平里,他两个对于这种冲动并不陌生,但是而今之下,一个个的已然对于神丹之功效已然没有丝毫的质疑了! 那白沙并不似鬼头鱼那般急切,微微将丹药捧在手心,而后拜了三拜之后,才念叨了一声:“而今得这般造化,皆为我兄弟周正大义,如此恩情,如同再造!白沙今日立此誓言,若仙可成,必让我兄弟得以解脱!望春之岛,必为我兄弟所灭!” 说完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将丹药吞入口中。 而白沙所服用的这颗丹药,其药力便不是鬼头鱼那一颗所能比较的。 其中成分虽然不同,但药材的年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细细解释一下,那便是鬼头鱼怕是得消磨精力半月有余。 而白沙,怕是会因此而精神枯竭,暴毙而亡。 便在白沙将那丹药吞入腹中之后,顿时便觉得自己脑中一声巨大的敲击之声传来! “当!” 那种从未有过的灵气聚爆之感一时间充斥在白沙整个身躯之内,但白沙此刻却是不想让药力有丝毫的流逝! 只见他立马封闭五感,而后鳃裂一层层关闭,同时一股自体内血脉喷涌而出,刹那之间,整个鱼身周围顿时布满了层层浓稠的血雾。 红白混杂,这种场面让一直忍受着躁动的鬼头鱼顿时便冷静了一半。 而此时鬼头鱼看着自己化为人身的样子,却是感觉到下身一阵阵的难受传来 他的脑子此时已然开始晕晕乎乎,随着白色雾气的吸入之后,更是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原始的冲动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彼此守护这一刻被鬼头鱼统统抛至于脑后,当下他有且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以往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鱼! 白沙只觉的自己当下便要死去,不过那种感觉若是要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当下这种死法。极度的兴奋导致了体内血脉极致的运转。 对于此周正万万没有想到,两颗药质不同的“回春丹”竟然被他硬生生的用成了真正的“通天丹”与“化仙丹”的用途。 白沙体质本就极为强横,这也便是周正当初立即服软的原因之一。 而便是这种极度强横的体质,导致了白沙的修为并不似人类那么迅速。但服用回春丹之后的白沙,却是一度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许是命不该绝,又或是实该如此 便在众人即将抵达小角岛之上时,天空之中陡然间阴郁了下来,层层劫云浩浩荡荡的于半空之中凝聚了出来。 幽溟见此,当即惊呼一声:“我感受到了化形的气息!诸位小心些,莫要再前行了!” 第179章 恩人 鬼头鱼已然缩小了身形,同白沙窝在洞穴之内,而后双目之中已然迫不及待了。 而此刻他们二人所面临的一个问题便是:这两颗神丹要如何分配! 白沙自是当仁不让,拿过麒麟玉宝盒便说道:“我老大,你老二,这最好的归我,次一等的归你。” 但鬼头鱼却是说道:“大哥你的修为已然高于兄弟一个境界,若是将最好的给我,我便能达到传说中的仙人之境。而大哥你于仙人之境只是一步之遥,那通天丹服用之后,亦可踏入仙人之境。” “若我兄弟二人齐心,双双步入仙人之境岂不是美哉妙哉?” 白沙顿一听鬼头鱼说的极为有理,但此时却精明了一分,说道:“你所说虽妙,但谁知道那通天丹能否破开天人极致?不妥不妥。” “稳妥起见,还是我用化仙丹,你用通天丹。这样便可保证我兄弟二人一天一仙,也可纵横这百万里海域!” “之后以大哥之能,再寻宝药让周正兄弟给你炼制一颗,如此最为稳妥!便如此分!” 鬼头鱼也深知自身的实力不及白沙,故而便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说着,便也打开血玉宝盒之后,一时间整个洞穴之内一阵流光溢彩而出,且伴随着阵阵极为让人沉迷的香气。鬼头鱼顿时朝丹药看去,只见那丹药通体血红,光泽透亮,期内有一道道金色纹路时不时的缓缓流动,单单这一眼,鬼头鱼便瞬间明悟了,而后说道:“周正兄弟,于我有再造之恩!” 白沙见此,虽亦有些欲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故而说道:“二弟且快快服用,大哥替你护法!” 鬼头鱼闻言,眼中多处些许的感动,便也不再犹豫,张口微微一吸,那血红的通天丹便瞬间被其吞入腹中。 但二人不知道的便是,便在丹药散出药香的那一刻,方圆五十海里之内的生物,皆开始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躁动,至于是何缘由,一个个皆晕头转向,不得而知。 便在鬼头鱼吞服通天丹之后,白沙见其浑身一时间冒出巨大的灵气波动,便知道此丹药为真。但鬼头鱼此时却是陷入了另一种奇妙的境界! 便在他将丹药吞入体内之后,那久久不曾欲动的血脉却是一时间被巨大的药力给驱动了起来。鬼头鱼本身便巨大,而今在药力的加持之下,顿时越过了过渡期。便如同一个正常人,在一瞬间释放分泌了百十万倍的多巴胺,而后便会进入到一个极为奇妙的世界 血脉本源的激发,便导致了鬼头鱼渐渐迷失了自我,但其浑身气血暴动之下,却是让他一时间突破了身为一条鱼怪的桎梏,机缘巧合之下,修为竟然当真突破了一阶! 只见其身形一时间陡然变换,而后脱离了鱼身,变化成了人形,但其五官并算不得精致,亦有些许的特征。 白沙一时间惊奇,心中更是迫不及待。且不等白沙问些什么,那鬼头鱼便道:“大哥,我来护法!” 鬼头鱼满脸通红,白沙见此也只当他是因为激动所致。 故而也不再等待,将白色麒麟玉盒打开之后,刹那之间整个洞穴之内便飘散而出了一股股极为清香的淡淡雾气,而那颗化身丹通体透明,成琉璃虚无之色,期内烟波渺渺,仙气荡荡,真是便看一眼,都让白沙迷了神魂! 白沙的呼吸顿时便急促了起来,那雾气被他一时间吸入了大半,体内已然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若是放在平里,他两个对于这种冲动并不陌生,但是而今之下,一个个的已然对于神丹之功效已然没有丝毫的质疑了! 那白沙并不似鬼头鱼那般急切,微微将丹药捧在手心,而后拜了三拜之后,才念叨了一声:“而今得这般造化,皆为我兄弟周正大义,如此恩情,如同再造!白沙今日立此誓言,若仙可成,必让我兄弟得以解脱!望春之岛,必为我兄弟所灭!” 说完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将丹药吞入口中。 而白沙所服用的这颗丹药,其药力便不是鬼头鱼那一颗所能比较的。 其中成分虽然不同,但药材的年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细细解释一下,那便是鬼头鱼怕是得消磨精力半月有余。 而白沙,怕是会因此而精神枯竭,暴毙而亡。 便在白沙将那丹药吞入腹中之后,顿时便觉得自己脑中一声巨大的敲击之声传来! “当!” 那种从未有过的灵气聚爆之感一时间充斥在白沙整个身躯之内,但白沙此刻却是不想让药力有丝毫的流逝! 只见他立马封闭五感,而后鳃裂一层层关闭,同时一股自体内血脉喷涌而出,刹那之间,整个鱼身周围顿时布满了层层浓稠的血雾。 红白混杂,这种场面让一直忍受着躁动的鬼头鱼顿时便冷静了一半。 而此时鬼头鱼看着自己化为人身的样子,却是感觉到下身一阵阵的难受传来 他的脑子此时已然开始晕晕乎乎,随着白色雾气的吸入之后,更是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原始的冲动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彼此守护这一刻被鬼头鱼统统抛至于脑后,当下他有且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以往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鱼! 白沙只觉的自己当下便要死去,不过那种感觉若是要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当下这种死法。极度的兴奋导致了体内血脉极致的运转。 对于此周正万万没有想到,两颗药质不同的“回春丹”竟然被他硬生生的用成了真正的“通天丹”与“化仙丹”的用途。 白沙体质本就极为强横,这也便是周正当初立即服软的原因之一。 而便是这种极度强横的体质,导致了白沙的修为并不似人类那么迅速。但服用回春丹之后的白沙,却是一度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许是命不该绝,又或是实该如此 便在众人即将抵达小角岛之上时,天空之中陡然间阴郁了下来,层层劫云浩浩荡荡的于半空之中凝聚了出来。 幽溟见此,当即惊呼一声:“我感受到了化形的气息!诸位小心些,莫要再前行了!” 第180章 行迹 只当三声闷雷响动,那天空之中一时间雷霆肆虐,其声势之浩大,方圆十里之内,生灵竟皆慌忙逃窜! 海面之上不知何时起了大风,风大而浪涌,顿时几人于海面之上浮浮沉沉,但除了伊怜儿之外,皆是稳如泰山。 青牛其实有些难以置信,而后自从那雷劫开始之后,便从未曾周正身上离开过片刻。 他虽然知道周正气运逆天,但是你总得有个限度不是? 两颗“壮阳”丹药,硬生生的成就了两个鱼怪! 这且是真实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事情,若是换个人来同他这般说,他必然会将那人打的满地都找不到牙! 青牛突然间看向了众人,而后又看向了远方,顿时便心中灵光一闪,他发现,现如今即便没有他这么一个护道者,周正在这一方世界,怕是也能横着走了。 当然,前提是周正不会作死,不去那些禁地之中。 但以周正的性子而言,貌似他对于禁地不怎么感兴趣啊 “不成,老牛我还得盯着他,若是他不去,那便偷偷扔进去”青牛如此这般想到之后,才一时间道心通达,而后又极为舒适的趴在了卧榻之上,任他风急浪摧,我自身如浮萍,随波逐流。 幽溟望着远方,那双眸子之中布满了阵阵水雾,直透过云层朝着那雷霆而去。 只见那云层之中虽然聚集满了雷霆之力,但是从其散发的威力来看,便有些力道不足了。 这雷霆的威力比之于她当初凝聚妖丹时都要弱上几分,故而便一时间有些疑惑与不解。 随后便问道青牛:“前辈,怎么我觉得此番雷劫” 青牛打了一个哈欠,而后道:“周正那小子不干正事,精怪本就修行缓慢,而今他却是用药物之力生拉硬拽,激发其体内精血气脉,从而便导致其修为突破。但这且是拔苗助长,怎么能比得你一步一步而来?此等做法于修行一途没什么好处。” 但青牛砸砸嘴说道:“但类似鲛族之类而言,这也算不得坏事,他们本就修行漫长,动辄百年千年得,这点亏损对于鲛族而言算不得什么。” 幽溟听后,便又问道:“可是,境界的突破并非单纯的指修为,对于神魂,神识,功法的感悟,天道的理解缺一不可。以鲛族之能” 青牛转头看了看幽溟,说道:“莫要小看了鲛族。天道无常,万物有缺,白沙虽看似愚钝,实则乃是赤子心性,这等心性,天生便与大道亲和。对于他们而言,突破境界并非如同人类修士需要诸多条件的。” “你看看周正,虽说已然可以突破,但依旧极力压制着自己,而他的理由却是对于当前一境界并未领悟圆满之意,而这番想法,却并非是有人刻意说与他听得。” “这便是各人虽都修行,但日长月久之后,便有高低之分,强弱之别。” 幽溟听着青牛说了许多,心中疑窦渐渐理清,便也不再纠结于白沙之事。而此番观摩,对于其修为亦有诸多妙处,此处暂不详述。 待雷劫散去之后,已然过了约两个时辰。 雷劫散去,本该平静下来的海中却是更为的翻涌起来。本以为会有片刻的宁静,但那各种各样的声音一时间响彻于整个海域之中,极为嘈杂 犬吠声、咕噜声、嗡嗡声、咔嚓声 一众人对于当前的情况有些不知所以,但随后却都齐齐望向了周正。 对于周正这个始作俑者,一时也不知说他些什么好。 而正当幽蓝准备探测一番当前的状况时,幽溟却是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而后幽蓝便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一众女儿家此时面容皆有些泛红,盖是因为此时海中之盛况! 怕是来年在至于此,这片海域之中的生灵会呈爆发式增长。 随着海中奔逃的鱼儿越来越多,幽溟再度施展起了术法,将一众人包裹起来之后,隐匿于海面之上。 这一停,便是整整三日。 周正这么一睡,也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间,从五脏六腑到皮毛骨骼,一处处自行修复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过便在周正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经久不绝的声音顿时便充斥在了他的耳旁。转头朝远方看去,好家伙 “无良奸商!” 周正:“???” 心念一想,便知道且是那些丹药的药效发作了。周正故而也不敢多说,只能朝着一众人问道:“我睡了多久?” 伊怜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而后犹如冤魂一样,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呵呵周正!你知道本姑娘这三天怎么过的吗?” 说着,伊怜儿便爬着朝周正而去!此时的她,活脱脱的一个冤魂索命之态,周正一时间不敢掠其锋芒,故而暂且避之。 白清若将伊怜儿拉住,而后朝着周正恨恨的说道:“你那该死的药效什么时候结束?” 周正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白清若一眼,轻声说道:“月余” “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而后周正见状不对,当即便朝着海中猛然扎了下去! 而正当周正暗呼侥幸之际,却是被一个身影撞了一个满怀,只觉胸前一沉,低头看去,不是鸳鸯,又是何人! 鸳鸯同样一惊,但随后便是一喜,只见周正朝着头顶指了指之后,二人便再度回到了卧榻之上。 卧榻本就不大,而今算是满员了。 鸳鸯微微运转法术,脱干净了身上的海水之后,便朝着众人微微点头,而后便说道:“不知道那个烂肚肠的下的黑手,如今小角岛是待不下去了。” “都是一群发情的怪物,亏得我逃得快。” “唉,一番布置,尽毁于此人之手,若是让我知道了,必将其阉掉” 周正只觉得下身一凉,微微朝后靠了靠。 繁星却是朝着鸳鸯说道:“姐姐不妨算他一算!” 众女齐齐点头,鸳鸯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人还有些手段,事发当日我便算了一卦,险些将自己送了去!算不得,算不得。” “随后便又算了一卦,便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白清若见此,便问道:“那小角岛之上,有何布置?” 鸳鸯好奇的回头看了周正一眼,而后问道:“周正不曾说吗?” 一众人皆摇头,鸳鸯见此,便说道:“也并非什么秘密,那日于上京之外,周正便让我立即前往东海,打个前站。” “不过当时我虽疑惑,但人到东海之后,便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第180章 行迹 只当三声闷雷响动,那天空之中一时间雷霆肆虐,其声势之浩大,方圆十里之内,生灵竟皆慌忙逃窜! 海面之上不知何时起了大风,风大而浪涌,顿时几人于海面之上浮浮沉沉,但除了伊怜儿之外,皆是稳如泰山。 青牛其实有些难以置信,而后自从那雷劫开始之后,便从未曾周正身上离开过片刻。 他虽然知道周正气运逆天,但是你总得有个限度不是? 两颗“壮阳”丹药,硬生生的成就了两个鱼怪! 这且是真实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事情,若是换个人来同他这般说,他必然会将那人打的满地都找不到牙! 青牛突然间看向了众人,而后又看向了远方,顿时便心中灵光一闪,他发现,现如今即便没有他这么一个护道者,周正在这一方世界,怕是也能横着走了。 当然,前提是周正不会作死,不去那些禁地之中。 但以周正的性子而言,貌似他对于禁地不怎么感兴趣啊 “不成,老牛我还得盯着他,若是他不去,那便偷偷扔进去”青牛如此这般想到之后,才一时间道心通达,而后又极为舒适的趴在了卧榻之上,任他风急浪摧,我自身如浮萍,随波逐流。 幽溟望着远方,那双眸子之中布满了阵阵水雾,直透过云层朝着那雷霆而去。 只见那云层之中虽然聚集满了雷霆之力,但是从其散发的威力来看,便有些力道不足了。 这雷霆的威力比之于她当初凝聚妖丹时都要弱上几分,故而便一时间有些疑惑与不解。 随后便问道青牛:“前辈,怎么我觉得此番雷劫” 青牛打了一个哈欠,而后道:“周正那小子不干正事,精怪本就修行缓慢,而今他却是用药物之力生拉硬拽,激发其体内精血气脉,从而便导致其修为突破。但这且是拔苗助长,怎么能比得你一步一步而来?此等做法于修行一途没什么好处。” 但青牛砸砸嘴说道:“但类似鲛族之类而言,这也算不得坏事,他们本就修行漫长,动辄百年千年得,这点亏损对于鲛族而言算不得什么。” 幽溟听后,便又问道:“可是,境界的突破并非单纯的指修为,对于神魂,神识,功法的感悟,天道的理解缺一不可。以鲛族之能” 青牛转头看了看幽溟,说道:“莫要小看了鲛族。天道无常,万物有缺,白沙虽看似愚钝,实则乃是赤子心性,这等心性,天生便与大道亲和。对于他们而言,突破境界并非如同人类修士需要诸多条件的。” “你看看周正,虽说已然可以突破,但依旧极力压制着自己,而他的理由却是对于当前一境界并未领悟圆满之意,而这番想法,却并非是有人刻意说与他听得。” “这便是各人虽都修行,但日长月久之后,便有高低之分,强弱之别。” 幽溟听着青牛说了许多,心中疑窦渐渐理清,便也不再纠结于白沙之事。而此番观摩,对于其修为亦有诸多妙处,此处暂不详述。 待雷劫散去之后,已然过了约两个时辰。 雷劫散去,本该平静下来的海中却是更为的翻涌起来。本以为会有片刻的宁静,但那各种各样的声音一时间响彻于整个海域之中,极为嘈杂 犬吠声、咕噜声、嗡嗡声、咔嚓声 一众人对于当前的情况有些不知所以,但随后却都齐齐望向了周正。 对于周正这个始作俑者,一时也不知说他些什么好。 而正当幽蓝准备探测一番当前的状况时,幽溟却是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而后幽蓝便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一众女儿家此时面容皆有些泛红,盖是因为此时海中之盛况! 怕是来年在至于此,这片海域之中的生灵会呈爆发式增长。 随着海中奔逃的鱼儿越来越多,幽溟再度施展起了术法,将一众人包裹起来之后,隐匿于海面之上。 这一停,便是整整三日。 周正这么一睡,也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间,从五脏六腑到皮毛骨骼,一处处自行修复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过便在周正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经久不绝的声音顿时便充斥在了他的耳旁。转头朝远方看去,好家伙 “无良奸商!” 周正:“???” 心念一想,便知道且是那些丹药的药效发作了。周正故而也不敢多说,只能朝着一众人问道:“我睡了多久?” 伊怜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而后犹如冤魂一样,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呵呵周正!你知道本姑娘这三天怎么过的吗?” 说着,伊怜儿便爬着朝周正而去!此时的她,活脱脱的一个冤魂索命之态,周正一时间不敢掠其锋芒,故而暂且避之。 白清若将伊怜儿拉住,而后朝着周正恨恨的说道:“你那该死的药效什么时候结束?” 周正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白清若一眼,轻声说道:“月余” “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而后周正见状不对,当即便朝着海中猛然扎了下去! 而正当周正暗呼侥幸之际,却是被一个身影撞了一个满怀,只觉胸前一沉,低头看去,不是鸳鸯,又是何人! 鸳鸯同样一惊,但随后便是一喜,只见周正朝着头顶指了指之后,二人便再度回到了卧榻之上。 卧榻本就不大,而今算是满员了。 鸳鸯微微运转法术,脱干净了身上的海水之后,便朝着众人微微点头,而后便说道:“不知道那个烂肚肠的下的黑手,如今小角岛是待不下去了。” “都是一群发情的怪物,亏得我逃得快。” “唉,一番布置,尽毁于此人之手,若是让我知道了,必将其阉掉” 周正只觉得下身一凉,微微朝后靠了靠。 繁星却是朝着鸳鸯说道:“姐姐不妨算他一算!” 众女齐齐点头,鸳鸯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人还有些手段,事发当日我便算了一卦,险些将自己送了去!算不得,算不得。” “随后便又算了一卦,便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白清若见此,便问道:“那小角岛之上,有何布置?” 鸳鸯好奇的回头看了周正一眼,而后问道:“周正不曾说吗?” 一众人皆摇头,鸳鸯见此,便说道:“也并非什么秘密,那日于上京之外,周正便让我立即前往东海,打个前站。” “不过当时我虽疑惑,但人到东海之后,便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第181章 动作 鸳鸯这番说辞,暂且让众人不再死盯着周正。 只听鸳鸯继续说道:“我本打算直接回望春岛上去,但是按照原本的路径而去,却是已然找不到望春岛所在了。” “但我不可能记错,所以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吉天福将望春岛给移走了。” “移走了?!” 鸳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虽同吉天福泛泛之交,但此人之性格,极为谨慎。想来他已然提前得了消息” 说着,鸳鸯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而后笑着同周正说道:“你这番阵仗太大,怕是把他吓跑了。” 周正却是眉头一皱,而后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吉天福不会因为我的来到而跑的。” “能让他离去的原因必然不是因为我,若是如此说来,那么必然有其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当下我们不得而知。” “对了,鸳鸯,你可曾见过芙蓉?” 鸳鸯闻言,微微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为何突然提起她?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周正看着鸳鸯说道:“吉天福居望春而窥伺,我等一举一动又未曾遮掩,他在暗,我等在明” 说着,周正便踱步三两之后,说道:“若我是吉天福,周正寻上门来,必然大开门户以放,断然不会如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祟,时不待我,我等应当当即便走。” 周正说着,便朝着鸳鸯说道:“可算得吉天福踪迹何在?” 鸳鸯闻言一愣,而后看着手中的铜钱说道:“我且试一试。” 周正点点头,而后朝着繁星等人说道:“全速前往迷雾海。” 说着,便朝着青牛说道:“劳您大驾!”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低沉一声便起,周正一把将伊怜儿与鸳鸯安顿在牛背上之后,众人顿时化为一道道流光朝着迷雾海而去。 鸳鸯且是将六枚铜钱一抛,而后一枚枚铜钱滴溜溜的便自行转动了起来,一股很是玄奥的气息顿时散发而出。 鸳鸯指尖轻轻一点,而后定着之后,看了一眼便收起了卦象。 “地处东北,生死而据之。” “地处西南,恐有泥沼野兽。” “地处东南,有小雨,生无妄之灾。” “地处西北,大凶,诸事不利。” “正北,大吉。” “其余皆不顺。” 鸳鸯解读完卦象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正北可行。” 周正闻言,点点头之后便问道:“迷雾海之中可有变故?” 鸳鸯说道:“我不曾进入迷雾海,迷雾海之外,有吉天福留下的传送法阵,不过只是单向而传,喏,便是通过这牌子开启。” 周正接过鸳鸯递来的玉牌,而后正反观察了一番之后,便说道:“此玉牌内有乾坤,只有你能用,我等还须身入迷雾海其中一趟。” 鸳鸯不解,便问道:“望春岛已然不在,即便你寻得原来位置,又有何用?” 周正不曾说话,却是指了指伊怜儿。 伊怜儿见此,便说道:“凡山川岛屿,皆有其定位,亦有迹可寻。” “哦?怜儿妹妹竟然精通此道?” 伊怜儿有些诧异,而后指了指自己道:“姐姐认得我?” 鸳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醉茗轩中虽有花魁不假,但如何比得听雨楼的怜儿妹子。” 伊怜儿却是苦笑一声说道:“不过都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醉茗轩也好,听雨楼也罢,没由来的谁高谁一等。” 伊怜儿这番感叹,倒是让一众人有些唏嘘。 高空之中风声猎猎,周正一时间显得颇为的沉闷,亦没有人去打扰他,但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此时的周正并不似先前那般随意了。 周正本想着此事即将有个定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若是怀疑鸳鸯用一些谎话来诓骗与他,那且是没有必要的。 而将一座巨大的岛屿迁徙,其动静必然不小,但鸳鸯却说消失的没有一丝动静,这便有些诡异莫测了。 这时周正便不由得想到了同吉天福交手的那一次,当时且是于雾霭山之中,吉天福以阵法之威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但他当时低估了周正的实力,也低估了周正身旁人的实力,故而便由此一败。 但若是吉天福刻意由此一败呢? 想到这里,周正便不由得浑身一寒,若是如此说来,吉天福当时且是虚晃一枪,好麻痹众人!那么此番动作之后,吉天福所图又是什么呢? 雾霭山败北之后,便是麒麟会的刺杀,之后便是郑屠重伤,听雨楼 而当时鸳鸯却是正在赶往东海的路上 若是周正分析并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望春岛便是在这几天之内转移而去的。 而当时郑屠且是在金凤林之地,之后吴道子又突然说出那么一些话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一个重要的节点,那便是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周正却是只对于姜离之事关注,便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而后周正忽然又想到了林崖,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为何在上京之中却是没有半点音讯呢? 想到此处,周正便朝着繁星看了过去,而后说道:“繁星!” 繁星贴过身形,而后问道:“怎么了?” 周正道:“可否动用你门中之力,咱们兴许漏掉了什么关键事情!” 繁星当即点点头,而后便取出一块玉佩,而后说道:“稍等片刻!” 一众人停下身形之后,繁星便施法朝着玉佩之内而去,约盏茶功夫之后,便听到玉佩之中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门主!您还活着啊!” 繁星的脸微微有些黑了一下,朝着玉佩问道:“雷二愣子?!你何时到了录事堂?” 玉佩之中传来一阵阵杂乱之声后,便听雷秉烛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来录事堂领俸禄嘛我见没人,就在此等候片刻,不曾想门主你便传信来了。” “文正可在?” “门主,您稍等一会哈。” “文正!文正!文五画!录事堂之内岂容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赶紧的,门主传信!” 又是一阵嘈杂之声,而后便听得两声清咳,便传声而来,道:“门主!我是录事堂文正。” 繁星说道:“近期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近期内并无呃且是有一件怪事,倒也算不得大事。” “细细说来。” “大兴刑律司大规模出动,其目的直指金凤林。其中参与门派有琉璃仙宗、御兽宗、听雨楼、玉清宗、破剑仙们。” “为何不曾通知于我?” “呃门主,各个门中就是出去游历踏青的,金凤林之中的枫叶红了,极是好看您也知道,门中的青年弟子也不在少数,听闻玉清宗之内的姑娘们颇为清雅,故而便” 第181章 动作 鸳鸯这番说辞,暂且让众人不再死盯着周正。 只听鸳鸯继续说道:“我本打算直接回望春岛上去,但是按照原本的路径而去,却是已然找不到望春岛所在了。” “但我不可能记错,所以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吉天福将望春岛给移走了。” “移走了?!” 鸳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虽同吉天福泛泛之交,但此人之性格,极为谨慎。想来他已然提前得了消息” 说着,鸳鸯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而后笑着同周正说道:“你这番阵仗太大,怕是把他吓跑了。” 周正却是眉头一皱,而后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吉天福不会因为我的来到而跑的。” “能让他离去的原因必然不是因为我,若是如此说来,那么必然有其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当下我们不得而知。” “对了,鸳鸯,你可曾见过芙蓉?” 鸳鸯闻言,微微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为何突然提起她?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周正看着鸳鸯说道:“吉天福居望春而窥伺,我等一举一动又未曾遮掩,他在暗,我等在明” 说着,周正便踱步三两之后,说道:“若我是吉天福,周正寻上门来,必然大开门户以放,断然不会如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祟,时不待我,我等应当当即便走。” 周正说着,便朝着鸳鸯说道:“可算得吉天福踪迹何在?” 鸳鸯闻言一愣,而后看着手中的铜钱说道:“我且试一试。” 周正点点头,而后朝着繁星等人说道:“全速前往迷雾海。” 说着,便朝着青牛说道:“劳您大驾!”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低沉一声便起,周正一把将伊怜儿与鸳鸯安顿在牛背上之后,众人顿时化为一道道流光朝着迷雾海而去。 鸳鸯且是将六枚铜钱一抛,而后一枚枚铜钱滴溜溜的便自行转动了起来,一股很是玄奥的气息顿时散发而出。 鸳鸯指尖轻轻一点,而后定着之后,看了一眼便收起了卦象。 “地处东北,生死而据之。” “地处西南,恐有泥沼野兽。” “地处东南,有小雨,生无妄之灾。” “地处西北,大凶,诸事不利。” “正北,大吉。” “其余皆不顺。” 鸳鸯解读完卦象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正北可行。” 周正闻言,点点头之后便问道:“迷雾海之中可有变故?” 鸳鸯说道:“我不曾进入迷雾海,迷雾海之外,有吉天福留下的传送法阵,不过只是单向而传,喏,便是通过这牌子开启。” 周正接过鸳鸯递来的玉牌,而后正反观察了一番之后,便说道:“此玉牌内有乾坤,只有你能用,我等还须身入迷雾海其中一趟。” 鸳鸯不解,便问道:“望春岛已然不在,即便你寻得原来位置,又有何用?” 周正不曾说话,却是指了指伊怜儿。 伊怜儿见此,便说道:“凡山川岛屿,皆有其定位,亦有迹可寻。” “哦?怜儿妹妹竟然精通此道?” 伊怜儿有些诧异,而后指了指自己道:“姐姐认得我?” 鸳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醉茗轩中虽有花魁不假,但如何比得听雨楼的怜儿妹子。” 伊怜儿却是苦笑一声说道:“不过都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醉茗轩也好,听雨楼也罢,没由来的谁高谁一等。” 伊怜儿这番感叹,倒是让一众人有些唏嘘。 高空之中风声猎猎,周正一时间显得颇为的沉闷,亦没有人去打扰他,但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此时的周正并不似先前那般随意了。 周正本想着此事即将有个定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若是怀疑鸳鸯用一些谎话来诓骗与他,那且是没有必要的。 而将一座巨大的岛屿迁徙,其动静必然不小,但鸳鸯却说消失的没有一丝动静,这便有些诡异莫测了。 这时周正便不由得想到了同吉天福交手的那一次,当时且是于雾霭山之中,吉天福以阵法之威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但他当时低估了周正的实力,也低估了周正身旁人的实力,故而便由此一败。 但若是吉天福刻意由此一败呢? 想到这里,周正便不由得浑身一寒,若是如此说来,吉天福当时且是虚晃一枪,好麻痹众人!那么此番动作之后,吉天福所图又是什么呢? 雾霭山败北之后,便是麒麟会的刺杀,之后便是郑屠重伤,听雨楼 而当时鸳鸯却是正在赶往东海的路上 若是周正分析并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望春岛便是在这几天之内转移而去的。 而当时郑屠且是在金凤林之地,之后吴道子又突然说出那么一些话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一个重要的节点,那便是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周正却是只对于姜离之事关注,便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而后周正忽然又想到了林崖,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为何在上京之中却是没有半点音讯呢? 想到此处,周正便朝着繁星看了过去,而后说道:“繁星!” 繁星贴过身形,而后问道:“怎么了?” 周正道:“可否动用你门中之力,咱们兴许漏掉了什么关键事情!” 繁星当即点点头,而后便取出一块玉佩,而后说道:“稍等片刻!” 一众人停下身形之后,繁星便施法朝着玉佩之内而去,约盏茶功夫之后,便听到玉佩之中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门主!您还活着啊!” 繁星的脸微微有些黑了一下,朝着玉佩问道:“雷二愣子?!你何时到了录事堂?” 玉佩之中传来一阵阵杂乱之声后,便听雷秉烛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来录事堂领俸禄嘛我见没人,就在此等候片刻,不曾想门主你便传信来了。” “文正可在?” “门主,您稍等一会哈。” “文正!文正!文五画!录事堂之内岂容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赶紧的,门主传信!” 又是一阵嘈杂之声,而后便听得两声清咳,便传声而来,道:“门主!我是录事堂文正。” 繁星说道:“近期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近期内并无呃且是有一件怪事,倒也算不得大事。” “细细说来。” “大兴刑律司大规模出动,其目的直指金凤林。其中参与门派有琉璃仙宗、御兽宗、听雨楼、玉清宗、破剑仙们。” “为何不曾通知于我?” “呃门主,各个门中就是出去游历踏青的,金凤林之中的枫叶红了,极是好看您也知道,门中的青年弟子也不在少数,听闻玉清宗之内的姑娘们颇为清雅,故而便” 第182章 障目 之后繁星又问了诸多关于门派之内的事情,但以如今的实际情况而看,有没有她这么一个门主,破剑仙们都一切如常。 收回传信玉佩之后,繁星朝着周正微微摇摇头,说道:“虽说类似情况并不多见,但以往也是发生过的。” “其目的是为了各门派之间相互接触,相互激励。” 周正一时间难以想的透彻,故此也便不再妄加揣测。如今推测的再多,对于没有明确对方目的的时候,都是单方面的妄想。 一日过后。 众人已经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中,天色虽然微微亮,但却是不知何时生了雾气,极为淡薄,但波及范围之大,即便周正将双目运转至极致,依旧难以脱离薄雾所覆盖的范围。 “已然进入迷雾海了。” 幽溟朝着众人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幽蓝放在了青牛的背上,而后整个人身形一晃之间,便四散化为雾气,消失在众人眼前。 鸳鸯见此,便对众人说道:“迷雾海之中的雾并无什么特别,主要是自雾中散发出来的味道,会逐渐侵入生灵的魂魄,使其陷入混乱,从而沉溺于此片海域之中。” 白清若问道:“若是如此,只需封闭全身穴窍,便可安然度过?” 鸳鸯朝着白清若笑了笑,而后说道:“若按照清若所言,那么这迷雾海便要将这迷字给丢了去。” “这里雾气虽极为普通,但只要在过片刻光景,便会布满整座海域,天上地下,包括水中,都是雾气,我且问你,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白清若双目微微一凝,而后说道:“我自当朝着一个方位,快速冲破雾气范围便可。” 鸳鸯微微摇头,说道:“若是当真那么容易,这迷雾海岂能称之为‘小禁地’?!” “想来你门中必有所记载。” 白清若想了想,而后说道:“确有记载,不过寥寥几字,无法明知其中凶险。只是告诫我等,若非必要,不得前往。” 鸳鸯听闻便说道:“的确如此。这迷雾海域之中,一旦雾气完全笼罩,便会自成一界,若按照你所说之法,怕是不出片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故此,不可冒然行动。” 鸳鸯说着,便朝着伊怜儿望去,说道:“接下来,还得看怜儿妹妹的手段了。” 伊怜儿疑惑的朝着鸳鸯看了一眼,问道:“姐姐便如此信得过我?” 鸳鸯只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伊怜儿也便在瞬间明了,其实鸳鸯所信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周正。但鸳鸯却是不知,对于伊怜儿的加入,周正是极力劝阻的。 便在几人谈话之际,周身的雾气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的浓郁了起来,不过盏茶功夫之后,整个迷雾海之中已然全都是一片白茫茫,即便一众人离的并不远,但依旧难以见到丝毫的身影。 周正运起双目,以往往而不立的双目在这一刻没有再度彰显其不凡之处,目光所及,除了白雾,依旧还是白雾。 这等情况,让众人一时间心中不由得发毛,且不说这些个有特殊瞳术的,即便是神魂于此地,也难以起到丝毫的作用。 而当下迷雾海域之中给众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绝望!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切,但依旧无法脱离当下的这种局面,其实说来很残酷,那便是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等死。 这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为憋屈的死法。 周正此时有些庆幸,若是自己当真一意孤行,独自进入其中,那么现在怕是会让吉天福活生生的笑死。 “都停留在原地,莫要走动!” 幽溟的话一时间响彻在众人心头之内,而后只见一层层白雾渐渐凝聚,缓缓形成一具人形, 而后其双目之中淡淡的飘出一缕极为细微的淡灰色薄雾。 薄雾却是没有被迷雾海之中的白雾所发觉,缓缓流动之间便将众人一一连挂了起来。 周正微微抬手,只见手腕之上有着一道极为淡薄的灰雾,一动之间,便能通过灰雾感觉到其连接的方位所在。 幽溟此时说道:“这雾气极为诡异,虽说是雾气,但并非是我能操控的。正哥儿,抱歉。” 周正说道:“姐姐哪里话,莫要再说这些。” 此时,除了青牛之外,谁人也没有看见,此时的伊怜儿双目之中隐隐泛出道道精光,而后直直透过雾气,双目紧紧盯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而周正也并没有完全寄托于双目之上,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走到现在这一步。 既然无法突破当前的局面,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只见周正双手微动,而后将一丝白雾拘于掌中之后,便当即运转体内的莲种。而周正所想,便是想要通过莲种来试探一番,这白雾究竟有何诡异所在。 随着莲种微微释放出了一道波动与白雾接触之后,便再没有丝毫的动静,周正本来也便没有报什么期望,故而也便没有什么失落可言。 但他却是不曾察觉,于玉佩之中的那艘画舫此时却是同样弥漫出了一股股白色的雾气,但随着雾气渐渐扩散而出,那行宫之内却是闪过两道青光,而后那雾气便一时间缩回了画舫之内,期内传出阵阵低沉之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恐吓着什么。 幽溟虽然无法操控白雾,但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不知幽溟如何作想,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灰雾一时间从其身体之内扩散而出,相比于白雾,灰色雾气便显得极具目的性。 若说此刻这片地域已然满实,那么幽溟所行之法,便是将其从内部破开。 便如同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只要一直不停的向内部充气,那么其外表必然会在一时间超过其承受的临界点,从内部爆破而出。 不过迷雾海域可不是气球,而幽溟的雾气也不知道要释放多少,但总的来说,也且是当下一种破局的方法,试他一试,总归是好的。 但随着幽溟雾气渐渐浓厚,即便将白雾出一个三丈方圆大小之后,却是再也无法将其扩大了。 但好在众人一时间脱离的白雾的困扰,总算再度一一照面,不过众人的脸色,却是不那么的好看。 第182章 障目 之后繁星又问了诸多关于门派之内的事情,但以如今的实际情况而看,有没有她这么一个门主,破剑仙们都一切如常。 收回传信玉佩之后,繁星朝着周正微微摇摇头,说道:“虽说类似情况并不多见,但以往也是发生过的。” “其目的是为了各门派之间相互接触,相互激励。” 周正一时间难以想的透彻,故此也便不再妄加揣测。如今推测的再多,对于没有明确对方目的的时候,都是单方面的妄想。 一日过后。 众人已经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中,天色虽然微微亮,但却是不知何时生了雾气,极为淡薄,但波及范围之大,即便周正将双目运转至极致,依旧难以脱离薄雾所覆盖的范围。 “已然进入迷雾海了。” 幽溟朝着众人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幽蓝放在了青牛的背上,而后整个人身形一晃之间,便四散化为雾气,消失在众人眼前。 鸳鸯见此,便对众人说道:“迷雾海之中的雾并无什么特别,主要是自雾中散发出来的味道,会逐渐侵入生灵的魂魄,使其陷入混乱,从而沉溺于此片海域之中。” 白清若问道:“若是如此,只需封闭全身穴窍,便可安然度过?” 鸳鸯朝着白清若笑了笑,而后说道:“若按照清若所言,那么这迷雾海便要将这迷字给丢了去。” “这里雾气虽极为普通,但只要在过片刻光景,便会布满整座海域,天上地下,包括水中,都是雾气,我且问你,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白清若双目微微一凝,而后说道:“我自当朝着一个方位,快速冲破雾气范围便可。” 鸳鸯微微摇头,说道:“若是当真那么容易,这迷雾海岂能称之为‘小禁地’?!” “想来你门中必有所记载。” 白清若想了想,而后说道:“确有记载,不过寥寥几字,无法明知其中凶险。只是告诫我等,若非必要,不得前往。” 鸳鸯听闻便说道:“的确如此。这迷雾海域之中,一旦雾气完全笼罩,便会自成一界,若按照你所说之法,怕是不出片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故此,不可冒然行动。” 鸳鸯说着,便朝着伊怜儿望去,说道:“接下来,还得看怜儿妹妹的手段了。” 伊怜儿疑惑的朝着鸳鸯看了一眼,问道:“姐姐便如此信得过我?” 鸳鸯只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伊怜儿也便在瞬间明了,其实鸳鸯所信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周正。但鸳鸯却是不知,对于伊怜儿的加入,周正是极力劝阻的。 便在几人谈话之际,周身的雾气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的浓郁了起来,不过盏茶功夫之后,整个迷雾海之中已然全都是一片白茫茫,即便一众人离的并不远,但依旧难以见到丝毫的身影。 周正运起双目,以往往而不立的双目在这一刻没有再度彰显其不凡之处,目光所及,除了白雾,依旧还是白雾。 这等情况,让众人一时间心中不由得发毛,且不说这些个有特殊瞳术的,即便是神魂于此地,也难以起到丝毫的作用。 而当下迷雾海域之中给众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绝望!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切,但依旧无法脱离当下的这种局面,其实说来很残酷,那便是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等死。 这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为憋屈的死法。 周正此时有些庆幸,若是自己当真一意孤行,独自进入其中,那么现在怕是会让吉天福活生生的笑死。 “都停留在原地,莫要走动!” 幽溟的话一时间响彻在众人心头之内,而后只见一层层白雾渐渐凝聚,缓缓形成一具人形, 而后其双目之中淡淡的飘出一缕极为细微的淡灰色薄雾。 薄雾却是没有被迷雾海之中的白雾所发觉,缓缓流动之间便将众人一一连挂了起来。 周正微微抬手,只见手腕之上有着一道极为淡薄的灰雾,一动之间,便能通过灰雾感觉到其连接的方位所在。 幽溟此时说道:“这雾气极为诡异,虽说是雾气,但并非是我能操控的。正哥儿,抱歉。” 周正说道:“姐姐哪里话,莫要再说这些。” 此时,除了青牛之外,谁人也没有看见,此时的伊怜儿双目之中隐隐泛出道道精光,而后直直透过雾气,双目紧紧盯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而周正也并没有完全寄托于双目之上,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走到现在这一步。 既然无法突破当前的局面,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只见周正双手微动,而后将一丝白雾拘于掌中之后,便当即运转体内的莲种。而周正所想,便是想要通过莲种来试探一番,这白雾究竟有何诡异所在。 随着莲种微微释放出了一道波动与白雾接触之后,便再没有丝毫的动静,周正本来也便没有报什么期望,故而也便没有什么失落可言。 但他却是不曾察觉,于玉佩之中的那艘画舫此时却是同样弥漫出了一股股白色的雾气,但随着雾气渐渐扩散而出,那行宫之内却是闪过两道青光,而后那雾气便一时间缩回了画舫之内,期内传出阵阵低沉之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恐吓着什么。 幽溟虽然无法操控白雾,但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不知幽溟如何作想,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灰雾一时间从其身体之内扩散而出,相比于白雾,灰色雾气便显得极具目的性。 若说此刻这片地域已然满实,那么幽溟所行之法,便是将其从内部破开。 便如同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只要一直不停的向内部充气,那么其外表必然会在一时间超过其承受的临界点,从内部爆破而出。 不过迷雾海域可不是气球,而幽溟的雾气也不知道要释放多少,但总的来说,也且是当下一种破局的方法,试他一试,总归是好的。 但随着幽溟雾气渐渐浓厚,即便将白雾出一个三丈方圆大小之后,却是再也无法将其扩大了。 但好在众人一时间脱离的白雾的困扰,总算再度一一照面,不过众人的脸色,却是不那么的好看。 第183章 势说 周正见众人之后,当即便朝着幽溟问道:“幽溟姐,之后若是有破局之契机,还望将他们一一遣送出去。” “此番终究是我的不是,让诸位陷入此等险地” 繁星自是没有多说,因为她本就同周正一体。 但白清若听此便说道:“周师弟,此刻并非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等比之于前者已然好过不少了。这番天地虽有诸多的神异莫测之地,但同样有追求真相之修士。如今我等虽身陷险境,但还不曾陷入绝境,莫要轻言气馁,好生让我等看你不起!” 周正听白清若如此说,便道:“多谢师姐教诲。” 白清若摆了摆手,说道:“此过不在你,皆是我等自行愿往,师弟莫要自行谴责,破此当下局面,方为正解!” 周正点点头,而后思索了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便不由得朝着青牛看去。 青牛见周正目光,当即便说道:“此番当做试炼,其实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青牛虽说的轻巧,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当前之局面,对于周正而言,近乎于无解之局。 周正虽说有气运造化,但这些东西,并不能当做具体实力的表现。而说的更为直白一些, 周正便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修士,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传授与学习,故而有些东西,白清若懂得,周正不一定懂得。 见青牛不予点破其中之关键,周正也便不再多问。 转头看向了伊怜儿之后,只见她神情呆呆愣愣,而后双目无神抬头看天,但其魂魄并无异常,故而周正也便不去多打扰她。 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毫无修为之力的人身上不是吗? 而此时在伊怜儿的眼中,迷雾海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见整个海域之中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之中,皆是破败之色,残垣断壁,腐木陈砖。 有诗曰为证: 废土残砖掩旧岁,腐木碎瓦难逢春。黑土坷泥生鸢草,布绸绫罗掩辉煌。 金簪银钗不足数,妆台铜镜染红妆。书卷经籍皆浮烂,刀枪剑戟锈中藏。 说真且是真,说假亦是假,道是昔日繁华成锦盛,而今灼见,尽是尘埃。 对于伊怜儿而言,虽生于乱世,却活于太平。此等眼中之景象,当真乃平生首见之态。虽说心中跌宕,但也不至于让她丢了魂魄。 天空之上依旧挂着几许星光,伊怜儿顾不得伤春悲秋,按照天象地势,以河洛之演化与海底之残城一一相互对照了起来。 一般来说,城池的形状大多是方形,但海底这座,并非如此。 而从伊怜儿眼中看去,虽说海底已然将原本的地势掩盖,但从其他地势依旧可以寻得到原先的样子。 城池分四面八门,整体东高西低,按照其规格布局,暗合五行数术之化,其形似龟,寓意极善。 按道理而言,以这等布局而言整体极为精致巧妙,气象恢弘,但偏偏于城中心,却是有着一个大大的坑洞。 这坑洞连贯东南西北四城,为中心之所在,而今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残渣剩料,着实怪异。 此时周正自是不会知道伊怜儿在想些什么,他本想着用唤神术将姮娥请来,但却被青牛制止。 “多听多看,多思多想。” 青牛的“八字真言”当真让周正一时间濒临崩溃,其实按照常理而言,周正往日间并不会如此烦躁。但偏偏是这种烦躁,众人却是都一一涌上心头,即便是最为冷静的白清若也已经开始忍受不住这种枯燥。 周正猛然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下一刻疯掉之时,却是不知怎么的便将一小团渗入灰雾之中的白雾吸入了体内。 顿时一口气便喘不上来,咳嗽了几声之后,才头脑微微有一丝丝的清明。 便在这一个瞬间,周正陡然发现,除了依旧呆滞的伊怜儿之外,也只是青牛眼中依旧清明。而朝着其他人看去,双目之中隐隐有黑红色的暗光在隐隐发作,但她们貌似并不知道当下这种情况。 周正浑身一震冰冷,而后莲种微微一抖,一道莫名的道韵扩散而出传遍周正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渐感舒缓之后,周正才低头看着手中所咳出来的异物,定睛一看,而后用手指微微一抿,且是灰渣几许! “这是灰尘?!” 周正喃喃自语了一声之后,便瞬间灵光一闪,而后纵身一跃便出了幽溟的灰雾范围,一时间在众人的惊呼之声中,独自一人置身于白雾之中。 周正这一次并没有再度将白雾吸入体内,而是轻轻于手中一抓,而后自其掌心之中便滴溜溜的燃烧起了一朵橘红色的火苗。 那白雾起初遇见火苗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随着火苗烧灼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白雾便渐渐的开始泛起一缕缕青烟,而后渐渐的便化为了一抹黑色的灰烬! 这一刻,周正有些明了,这所谓的白雾,并非是雾,而是那要人命的烟! 而出现如此大量的烟,那必然有火源之处 但周正朝着四周白茫茫的烟雾看了一圈之后,便疑神疑鬼的朝着脚下看去,脚步微动,只听得几许水声传来 “莫非在海底?!” 伊怜儿顺着星象,不断同城池的地势相结合,推算几多之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那坑洞之上。 “天上水,地上火,水中土,木中金!” “而今却是因地势之变,乱了五行之数,天中生火,地中生火,水中生火,风中生火。” “那坑洞之上,必有一座镇压气运的东西,不知何人有此手段,竟然将这东西硬生生的拿了去!” “此镇压气运之物一去,八方水火齐至,虽已沉入海中,但其城中之火却并不曾熄灭,反而勾连海底之地势,肆虐于一域,当真玄妙。” 伊怜儿心中想着,但那不曾变动的神情终究是微微一皱眉头,而后心中疑惑想到:“但以此前之样貌,其中之物却是不曾焚毁,那白烟又是焚烧何物所至?” 第183章 势说 周正见众人之后,当即便朝着幽溟问道:“幽溟姐,之后若是有破局之契机,还望将他们一一遣送出去。” “此番终究是我的不是,让诸位陷入此等险地” 繁星自是没有多说,因为她本就同周正一体。 但白清若听此便说道:“周师弟,此刻并非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等比之于前者已然好过不少了。这番天地虽有诸多的神异莫测之地,但同样有追求真相之修士。如今我等虽身陷险境,但还不曾陷入绝境,莫要轻言气馁,好生让我等看你不起!” 周正听白清若如此说,便道:“多谢师姐教诲。” 白清若摆了摆手,说道:“此过不在你,皆是我等自行愿往,师弟莫要自行谴责,破此当下局面,方为正解!” 周正点点头,而后思索了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便不由得朝着青牛看去。 青牛见周正目光,当即便说道:“此番当做试炼,其实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青牛虽说的轻巧,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当前之局面,对于周正而言,近乎于无解之局。 周正虽说有气运造化,但这些东西,并不能当做具体实力的表现。而说的更为直白一些, 周正便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修士,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传授与学习,故而有些东西,白清若懂得,周正不一定懂得。 见青牛不予点破其中之关键,周正也便不再多问。 转头看向了伊怜儿之后,只见她神情呆呆愣愣,而后双目无神抬头看天,但其魂魄并无异常,故而周正也便不去多打扰她。 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毫无修为之力的人身上不是吗? 而此时在伊怜儿的眼中,迷雾海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见整个海域之中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之中,皆是破败之色,残垣断壁,腐木陈砖。 有诗曰为证: 废土残砖掩旧岁,腐木碎瓦难逢春。黑土坷泥生鸢草,布绸绫罗掩辉煌。 金簪银钗不足数,妆台铜镜染红妆。书卷经籍皆浮烂,刀枪剑戟锈中藏。 说真且是真,说假亦是假,道是昔日繁华成锦盛,而今灼见,尽是尘埃。 对于伊怜儿而言,虽生于乱世,却活于太平。此等眼中之景象,当真乃平生首见之态。虽说心中跌宕,但也不至于让她丢了魂魄。 天空之上依旧挂着几许星光,伊怜儿顾不得伤春悲秋,按照天象地势,以河洛之演化与海底之残城一一相互对照了起来。 一般来说,城池的形状大多是方形,但海底这座,并非如此。 而从伊怜儿眼中看去,虽说海底已然将原本的地势掩盖,但从其他地势依旧可以寻得到原先的样子。 城池分四面八门,整体东高西低,按照其规格布局,暗合五行数术之化,其形似龟,寓意极善。 按道理而言,以这等布局而言整体极为精致巧妙,气象恢弘,但偏偏于城中心,却是有着一个大大的坑洞。 这坑洞连贯东南西北四城,为中心之所在,而今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残渣剩料,着实怪异。 此时周正自是不会知道伊怜儿在想些什么,他本想着用唤神术将姮娥请来,但却被青牛制止。 “多听多看,多思多想。” 青牛的“八字真言”当真让周正一时间濒临崩溃,其实按照常理而言,周正往日间并不会如此烦躁。但偏偏是这种烦躁,众人却是都一一涌上心头,即便是最为冷静的白清若也已经开始忍受不住这种枯燥。 周正猛然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下一刻疯掉之时,却是不知怎么的便将一小团渗入灰雾之中的白雾吸入了体内。 顿时一口气便喘不上来,咳嗽了几声之后,才头脑微微有一丝丝的清明。 便在这一个瞬间,周正陡然发现,除了依旧呆滞的伊怜儿之外,也只是青牛眼中依旧清明。而朝着其他人看去,双目之中隐隐有黑红色的暗光在隐隐发作,但她们貌似并不知道当下这种情况。 周正浑身一震冰冷,而后莲种微微一抖,一道莫名的道韵扩散而出传遍周正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渐感舒缓之后,周正才低头看着手中所咳出来的异物,定睛一看,而后用手指微微一抿,且是灰渣几许! “这是灰尘?!” 周正喃喃自语了一声之后,便瞬间灵光一闪,而后纵身一跃便出了幽溟的灰雾范围,一时间在众人的惊呼之声中,独自一人置身于白雾之中。 周正这一次并没有再度将白雾吸入体内,而是轻轻于手中一抓,而后自其掌心之中便滴溜溜的燃烧起了一朵橘红色的火苗。 那白雾起初遇见火苗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随着火苗烧灼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白雾便渐渐的开始泛起一缕缕青烟,而后渐渐的便化为了一抹黑色的灰烬! 这一刻,周正有些明了,这所谓的白雾,并非是雾,而是那要人命的烟! 而出现如此大量的烟,那必然有火源之处 但周正朝着四周白茫茫的烟雾看了一圈之后,便疑神疑鬼的朝着脚下看去,脚步微动,只听得几许水声传来 “莫非在海底?!” 伊怜儿顺着星象,不断同城池的地势相结合,推算几多之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那坑洞之上。 “天上水,地上火,水中土,木中金!” “而今却是因地势之变,乱了五行之数,天中生火,地中生火,水中生火,风中生火。” “那坑洞之上,必有一座镇压气运的东西,不知何人有此手段,竟然将这东西硬生生的拿了去!” “此镇压气运之物一去,八方水火齐至,虽已沉入海中,但其城中之火却并不曾熄灭,反而勾连海底之地势,肆虐于一域,当真玄妙。” 伊怜儿心中想着,但那不曾变动的神情终究是微微一皱眉头,而后心中疑惑想到:“但以此前之样貌,其中之物却是不曾焚毁,那白烟又是焚烧何物所至?” 第184章 金井 “破剑仙诀,清障。” 白清若祭起法宝,而后双手掐动剑诀,一道匹练而出,虽无剑锋,却带剑势,嗖嗖两声,便朝着白烟之中而去。 虽说剑诀犀利,但匹练却不似入海神铁,搅动不了丝毫风云。 道道剑诀落入白烟之中,犹如泥沙入海,瘴烟落涧,不曾翻出丝毫的动静来。 繁星也不曾困顿,手中星月剑频频而出,不过其效果却是同白清若大差不差了。 而鸳鸯当下却是一个最为冷静的一个,这并非关乎于性格,而是其功法的特殊性。天机之道,便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对于天机传承,每一代都极为谨慎! 这并非像繁星的破剑仙门一样,即便有没有繁星这个门主,他依旧可以毫无阻碍的运转,但天机不行。 而关于鸳鸯的师父,为何选中她,怕是只有天机老头知道。 鸳鸯虽身在其中,但是若细细向她看去便能察觉,自鸳鸯体外,且是有一层极为淡薄的波动的。 当然,这也并非说鸳鸯此人厚此薄彼,不愿将这种妙法施加给众人,而是天机传承对于其传人的一种保护,这便是所谓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鸳鸯的目光,却是一直在注视着伊怜儿这边,即便周正突然间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她也不曾有过半点动作。 便在伊怜儿搜寻着火源的源头之时,却是见到周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海底之中,当下便不由得暗中惊呼一声! “周正!” 伊怜儿暗喝了一声,而后一众人便朝她看了过去。 繁星见此,微微摇了摇头之后,才忽然问道:“周正去哪了?” 伊怜儿指了指下方,而后说道:“在海底的遗迹之中。” “遗迹?”繁星疑惑一声,而后双目一亮,说道:“你能看到这白雾之中的情况?!”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这并非是雾气,而是烟火之气!” “烟火之气?” 伊怜儿微微抬头,而后看着天空之中说道:“此刻天时还未大亮,不过天上星象依旧有迹可循。” “天为阳,地为阴,天地阴阳交融而后万物生。但同时天象也会牵引地势,即天象之气,引动地势之运。亦可说为无形之气引动有形之物。” “你们此时若是可以看得见天象,便能有所明了。” 伊怜儿说着,便从衣兜以内拿出了一张图,打眼看去,这所在图画之材质,似木非木,似金非金,若是说为兽皮之说,亦无毛皮之相,实为神奇。 繁星泛着美目,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问道:“这是何物?好生玄奇,竟分不得是何材料!” 伊怜儿手掌微微一抖,而后那图便一时间于众人身前展开,只见其上星星点点,伴有黑白二色,呈天地四方,阴阳八卦,五行六甲之序,阵阵玄奥,极为莫测。 “此图乃是一正一反,各表河图、洛书二象。” “而此图乃是我宗门之瑰宝,至于是何材质,不知诸位姐姐可否听过‘云天石乳’?” 伊怜儿见众人一脸茫然,便也不卖关子,说道:“云天石乳,又名云天石。其石质若浮云,与天地同岁,不破不灭,不生不落,凡刻其上,须以息壤为胚,精血为引,天火而焚,天雷为墨,方可成之。” “诸位且看这河图。” 伊怜儿且是一边说着,一边将河图用手微微一抹,顿时图上便出现了黑白相间的点数。白色为阳,得二十有五。黑色为阴,得三十,共为五十有五。 “这且是原本的天象,而这一幅,且是当下的天象。” 只见伊怜儿双手快速于图中拨动,而后便生出两幅完全不同的图案。 “天一生水,第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诸位且看原先这幅,天在上,地在下,木居左,金居右,土居中。” “而今的地势虽不曾发生变动,但天象已然被改,天居于中,土居于下,木在天上,地在水中。” “而今天地倒悬,阴阳逆乱,且有妖火焚天,此番局面,当真令人恐怖!” 说到此处,伊怜儿便停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才说道:“若要破当下之局面,怕是无解。” 白清若问道:“何故有此一说?” 伊怜儿指了指脚下,说道:“我等脚下深海之中,且是一处遗迹废墟之所在,按照其方位布局而言,风水且是极好的。” “但极好的风水之所以汇成,皆因其城中一气穴。而今气穴枯竭,阴阳逆乱,故而极好的风水便成了极度凶险之地。” 繁星虽听得不是清楚明白,但却也听了一个大概,故而便说道:“怜儿你不是能改换天象地势” 说着繁星便停了下来,朝着伊怜儿微微致歉,说道:“是我失言了,还望妹妹莫要怪罪。” 伊怜儿本就不惧丝毫法力,即便她当下如此明白众人之情况,却也只能说明其中缘由,至于其他的事情,却是无法办得到的。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我虽不能动用此图,但姐姐你是可以用的。” “不过” “不过改天换地之举,有违天地数理,天地谴责,恐非我等可以受之” 繁星见此,当即便说道:“无妨。妹妹直说便是,若有劫难,皆加吾身便可。” 便在繁星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旁的鸳鸯眼中却是忽的灵光一闪,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但偏偏只是一瞬,却又不曾抓住! 但对于鸳鸯而言,若是当下她无法抓住,那么她此生便也只能是鸳鸯,远远当不得如梦霜! 故而心急身动,朝着前方胡乱抓扯,嘴上却是念念有词:“我之死劫将至,老天何故如此戏弄与我!” “且多他一瞬!多他一瞬便可!” “我” 便在鸳鸯突然发癫之际,那一双白玉手却是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洛书之上,只见鸳鸯微微一抓,那黑白子便在其手中猛地一聚,河图瞬间将其手掌吸附于其上,一阵阵莫名的玄奥波动刹那间便从河图之中扩散而出,一圈圈朝着周围荡漾开去。 鸳鸯顿时暗道不妙,但想要抽身而去显然不能如她所愿。 河图如同喂不饱的饕餮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鸳鸯体内吸取着法力。而后那图中黑白二子一时间便光芒大盛,画上之图便缓缓流转起来! 第184章 金井 “破剑仙诀,清障。” 白清若祭起法宝,而后双手掐动剑诀,一道匹练而出,虽无剑锋,却带剑势,嗖嗖两声,便朝着白烟之中而去。 虽说剑诀犀利,但匹练却不似入海神铁,搅动不了丝毫风云。 道道剑诀落入白烟之中,犹如泥沙入海,瘴烟落涧,不曾翻出丝毫的动静来。 繁星也不曾困顿,手中星月剑频频而出,不过其效果却是同白清若大差不差了。 而鸳鸯当下却是一个最为冷静的一个,这并非关乎于性格,而是其功法的特殊性。天机之道,便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对于天机传承,每一代都极为谨慎! 这并非像繁星的破剑仙门一样,即便有没有繁星这个门主,他依旧可以毫无阻碍的运转,但天机不行。 而关于鸳鸯的师父,为何选中她,怕是只有天机老头知道。 鸳鸯虽身在其中,但是若细细向她看去便能察觉,自鸳鸯体外,且是有一层极为淡薄的波动的。 当然,这也并非说鸳鸯此人厚此薄彼,不愿将这种妙法施加给众人,而是天机传承对于其传人的一种保护,这便是所谓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鸳鸯的目光,却是一直在注视着伊怜儿这边,即便周正突然间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她也不曾有过半点动作。 便在伊怜儿搜寻着火源的源头之时,却是见到周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海底之中,当下便不由得暗中惊呼一声! “周正!” 伊怜儿暗喝了一声,而后一众人便朝她看了过去。 繁星见此,微微摇了摇头之后,才忽然问道:“周正去哪了?” 伊怜儿指了指下方,而后说道:“在海底的遗迹之中。” “遗迹?”繁星疑惑一声,而后双目一亮,说道:“你能看到这白雾之中的情况?!”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这并非是雾气,而是烟火之气!” “烟火之气?” 伊怜儿微微抬头,而后看着天空之中说道:“此刻天时还未大亮,不过天上星象依旧有迹可循。” “天为阳,地为阴,天地阴阳交融而后万物生。但同时天象也会牵引地势,即天象之气,引动地势之运。亦可说为无形之气引动有形之物。” “你们此时若是可以看得见天象,便能有所明了。” 伊怜儿说着,便从衣兜以内拿出了一张图,打眼看去,这所在图画之材质,似木非木,似金非金,若是说为兽皮之说,亦无毛皮之相,实为神奇。 繁星泛着美目,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问道:“这是何物?好生玄奇,竟分不得是何材料!” 伊怜儿手掌微微一抖,而后那图便一时间于众人身前展开,只见其上星星点点,伴有黑白二色,呈天地四方,阴阳八卦,五行六甲之序,阵阵玄奥,极为莫测。 “此图乃是一正一反,各表河图、洛书二象。” “而此图乃是我宗门之瑰宝,至于是何材质,不知诸位姐姐可否听过‘云天石乳’?” 伊怜儿见众人一脸茫然,便也不卖关子,说道:“云天石乳,又名云天石。其石质若浮云,与天地同岁,不破不灭,不生不落,凡刻其上,须以息壤为胚,精血为引,天火而焚,天雷为墨,方可成之。” “诸位且看这河图。” 伊怜儿且是一边说着,一边将河图用手微微一抹,顿时图上便出现了黑白相间的点数。白色为阳,得二十有五。黑色为阴,得三十,共为五十有五。 “这且是原本的天象,而这一幅,且是当下的天象。” 只见伊怜儿双手快速于图中拨动,而后便生出两幅完全不同的图案。 “天一生水,第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诸位且看原先这幅,天在上,地在下,木居左,金居右,土居中。” “而今的地势虽不曾发生变动,但天象已然被改,天居于中,土居于下,木在天上,地在水中。” “而今天地倒悬,阴阳逆乱,且有妖火焚天,此番局面,当真令人恐怖!” 说到此处,伊怜儿便停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才说道:“若要破当下之局面,怕是无解。” 白清若问道:“何故有此一说?” 伊怜儿指了指脚下,说道:“我等脚下深海之中,且是一处遗迹废墟之所在,按照其方位布局而言,风水且是极好的。” “但极好的风水之所以汇成,皆因其城中一气穴。而今气穴枯竭,阴阳逆乱,故而极好的风水便成了极度凶险之地。” 繁星虽听得不是清楚明白,但却也听了一个大概,故而便说道:“怜儿你不是能改换天象地势” 说着繁星便停了下来,朝着伊怜儿微微致歉,说道:“是我失言了,还望妹妹莫要怪罪。” 伊怜儿本就不惧丝毫法力,即便她当下如此明白众人之情况,却也只能说明其中缘由,至于其他的事情,却是无法办得到的。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我虽不能动用此图,但姐姐你是可以用的。” “不过” “不过改天换地之举,有违天地数理,天地谴责,恐非我等可以受之” 繁星见此,当即便说道:“无妨。妹妹直说便是,若有劫难,皆加吾身便可。” 便在繁星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旁的鸳鸯眼中却是忽的灵光一闪,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但偏偏只是一瞬,却又不曾抓住! 但对于鸳鸯而言,若是当下她无法抓住,那么她此生便也只能是鸳鸯,远远当不得如梦霜! 故而心急身动,朝着前方胡乱抓扯,嘴上却是念念有词:“我之死劫将至,老天何故如此戏弄与我!” “且多他一瞬!多他一瞬便可!” “我” 便在鸳鸯突然发癫之际,那一双白玉手却是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洛书之上,只见鸳鸯微微一抓,那黑白子便在其手中猛地一聚,河图瞬间将其手掌吸附于其上,一阵阵莫名的玄奥波动刹那间便从河图之中扩散而出,一圈圈朝着周围荡漾开去。 鸳鸯顿时暗道不妙,但想要抽身而去显然不能如她所愿。 河图如同喂不饱的饕餮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鸳鸯体内吸取着法力。而后那图中黑白二子一时间便光芒大盛,画上之图便缓缓流转起来! 第185章 劫至 河图有何威能,且不说众人一概不知,便是伊怜儿也并不知晓。 传承有完整的,亦有残缺的。 但很显然伊怜儿的传承,几乎是除了这一本石刻图录之外,关于其他重要关键因素没有丁点的认知与记忆。 而关于伊怜儿跟随众人来此,其中便有吴道子的因素,但最为重要的,且还是伊怜儿关于此事的态度。 天地混沌,因果不明。 生灵不过苟且以求一线生机而已。 其实对于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而言,听雨楼也可护得她一生周全尚可无虞!但心中本有鸿鹄志,不偿夙愿意不平。看多了阑珊阁楼,歌舞升平,便对于这些顿生觉得乏味了。 吴道子也便是清楚这一点,对于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儿来说,认识的极为清楚。女大不中留,更何况,此女的来历,大的有些吓人! 伊怜儿本自觉的出身不凡,故而便也是心气高昂之人。 但琴技大家的身份,却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地位,虽说跻身上流,但也终归是一些消遣娱乐的乐姬罢了。这也是吴道子此生一大憾事,时常会念叨“误我儿矣”! 更为直白的说,伊怜儿与其说争一分机缘,倒不如实际来看,且是慌忙逃离上京之囹圄。 周正对于伊怜儿的关注并不多,可以说甚不在意。但同样为之女性的繁星等人,却是并非如同周正那般粗心大意。 女人对于直觉,有时候准的相当可怕。 这且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其实于上京青牛说出那番话语之后,繁星便已然打定了主意。而当下的情况,便让繁星心中对于因果的认知,更为深厚了一层。 青牛如是话伊怜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却是半点都不曾透露,此次的关键,竟然落在了鸳鸯的头上。 种种巧合,因果巡复,直到此时,身在局中的繁星才跳出局中,以天道的视角来复盘此次事件,心中那一直未曾明悟的关键在这一刻顿时明朗! 而伊怜儿见鸳鸯慌乱之际被困河图之上,只觉得心中惊惧,已然没了分寸,故而手脚忙乱之际,便伸手搭在了鸳鸯的身上,希望能将她从河图之上拉扯下来。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而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青牛却是嘴角微微一翘,而后便双目闭阖,自顾养神去也。 白烟终归是烟,抵挡不住天地的威压,侵袭不了地势的强横。 当河图经过鸳鸯之手一时间神威四溢之时,伊怜儿已然经鸳鸯搭桥,其人身化为一道流光,直直没入河图之中! 至于伊怜儿有何际遇,我等暂且不提。 且说繁星,那一阵阵明悟大光之意如同梵音吉咒,一时间响彻天地之间,阵阵气息自其身发散而出,荡开阵阵涟漪。 白烟被其身气势退拒三十里有余,而其头顶之上,亦是层层劫云,阵阵雷响! “金丹!” 幽溟喃喃的看着天空,而后朝着白清若等人说道:“暂退!” 白清若得了提醒,身形丝毫不曾滞怠,只是她朝着已然陷入昏睡的鸳鸯看去,便问道:“鸳鸯” 幽溟摆了摆手,说道:“那自是她的劫难,亦是她的造化,成与不成,且还看命数!” “雷劫将至,速离之。” 幽溟同白清若二人直退三十余里之后,堪堪留在劫云范围之外。 白清若一脸震惊的看着天空之上的景象,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这是何等功法”她本就聪慧,其实当问出这句的时候,白清若已然明白,繁星所修之道,怕是已然同破剑之法截然不同了。 繁星的变故声势浩大,远在海底深处的周正亦有所察觉。 当海底白烟被繁星荡开之后,周正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而他自身所处的地界,便是那个伊怜儿所说的巨大深坑之上! 周正一时间对于这残破的遗迹失去了兴趣,抬头直直朝繁星看去,心中便微微有些慌张了。 只见繁星丹田之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光晕,剑胎道莲于丹田之中缓缓显现而出,而便在剑胎道莲彻底显现之际,天空之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当即便朝着繁星劈了下来! “轰隆!” “嗡!” 一声闷雷,一声剑鸣。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见到繁星的道莲,通体形似一把仙剑坯胎,雷霆每一次落下,那剑胎之上便会落下一些糟粕,随着雷霆的数量越来越多,繁星的道莲便越发的透亮。 接连三十六道天雷,不给繁星丝毫喘息之机。 此时繁星虽浑身衣衫破烂,但其双目之中那种精光,且不是平日之间能散发出来的模样。 繁星银牙微微一阖,而后只听她喃喃说道:“破剑仙诀,破剑” 剑胎道莲同感本尊,一时间剑光大盛,自天地同繁星之间瞬间出现一道虚影,只见繁星将手掌微微向上一拖,那虚影便一时间刺入云层之中。 顿时,劫云之中阵阵惊怒之声传来,对于繁星此举极为恼怒,故而便又降下一十八道,好让此狂妄之人当即飞灰湮灭。 繁星且是丝毫不乱,剑胎护于周身之后,那一道道雷霆再度劈打在了剑胎之上,剑胎道莲便在这后续的雷霆之中一次次的被击打成了剑丸之态。 于此同时,破剑仙诀之威能于雷劫之中爆发而出,道莲叶片齐齐晃动而后缓缓包裹了起来,一阵氤氲之气自莲种而出之后,剑胎道莲便缓缓凝聚成了一颗通体金灿灿的滚滚金丹。 一丹而成,天地同色。 刹那之间,天地铺成一抹金色,一阵阵的仙音妙乐自天空冥冥之中而来,海面之上顿时风起云涌,波涛翻滚,那灵气如同灌注一般朝着繁星体内涌去。 青牛盯着繁星的身影,双目之中有些哀伤,亦有些欣慰,喃喃的说道:“又一个剑修” 白烟一时间在金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有些稀薄起来后,鸳鸯此刻却是陡然间七窍一抖,而后道道血迹便从其七窍之中缓缓渗出,其自身生机一时间飞速流逝,只在顷刻之间,便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繁星此时却是双目已然微微闭阖,对于鸳鸯此时的状态一时间没有丝毫察觉,阵阵天道感悟一齐涌入心头,而后沉入天道感悟之中。 幽溟见此,暗道一声不妙,但且不待他动手,早已然蹲守在鸳鸯身侧的周正便是一指点出,喝道一声:“锁魂!” 第185章 劫至 河图有何威能,且不说众人一概不知,便是伊怜儿也并不知晓。 传承有完整的,亦有残缺的。 但很显然伊怜儿的传承,几乎是除了这一本石刻图录之外,关于其他重要关键因素没有丁点的认知与记忆。 而关于伊怜儿跟随众人来此,其中便有吴道子的因素,但最为重要的,且还是伊怜儿关于此事的态度。 天地混沌,因果不明。 生灵不过苟且以求一线生机而已。 其实对于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而言,听雨楼也可护得她一生周全尚可无虞!但心中本有鸿鹄志,不偿夙愿意不平。看多了阑珊阁楼,歌舞升平,便对于这些顿生觉得乏味了。 吴道子也便是清楚这一点,对于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儿来说,认识的极为清楚。女大不中留,更何况,此女的来历,大的有些吓人! 伊怜儿本自觉的出身不凡,故而便也是心气高昂之人。 但琴技大家的身份,却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地位,虽说跻身上流,但也终归是一些消遣娱乐的乐姬罢了。这也是吴道子此生一大憾事,时常会念叨“误我儿矣”! 更为直白的说,伊怜儿与其说争一分机缘,倒不如实际来看,且是慌忙逃离上京之囹圄。 周正对于伊怜儿的关注并不多,可以说甚不在意。但同样为之女性的繁星等人,却是并非如同周正那般粗心大意。 女人对于直觉,有时候准的相当可怕。 这且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其实于上京青牛说出那番话语之后,繁星便已然打定了主意。而当下的情况,便让繁星心中对于因果的认知,更为深厚了一层。 青牛如是话伊怜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却是半点都不曾透露,此次的关键,竟然落在了鸳鸯的头上。 种种巧合,因果巡复,直到此时,身在局中的繁星才跳出局中,以天道的视角来复盘此次事件,心中那一直未曾明悟的关键在这一刻顿时明朗! 而伊怜儿见鸳鸯慌乱之际被困河图之上,只觉得心中惊惧,已然没了分寸,故而手脚忙乱之际,便伸手搭在了鸳鸯的身上,希望能将她从河图之上拉扯下来。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而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青牛却是嘴角微微一翘,而后便双目闭阖,自顾养神去也。 白烟终归是烟,抵挡不住天地的威压,侵袭不了地势的强横。 当河图经过鸳鸯之手一时间神威四溢之时,伊怜儿已然经鸳鸯搭桥,其人身化为一道流光,直直没入河图之中! 至于伊怜儿有何际遇,我等暂且不提。 且说繁星,那一阵阵明悟大光之意如同梵音吉咒,一时间响彻天地之间,阵阵气息自其身发散而出,荡开阵阵涟漪。 白烟被其身气势退拒三十里有余,而其头顶之上,亦是层层劫云,阵阵雷响! “金丹!” 幽溟喃喃的看着天空,而后朝着白清若等人说道:“暂退!” 白清若得了提醒,身形丝毫不曾滞怠,只是她朝着已然陷入昏睡的鸳鸯看去,便问道:“鸳鸯” 幽溟摆了摆手,说道:“那自是她的劫难,亦是她的造化,成与不成,且还看命数!” “雷劫将至,速离之。” 幽溟同白清若二人直退三十余里之后,堪堪留在劫云范围之外。 白清若一脸震惊的看着天空之上的景象,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这是何等功法”她本就聪慧,其实当问出这句的时候,白清若已然明白,繁星所修之道,怕是已然同破剑之法截然不同了。 繁星的变故声势浩大,远在海底深处的周正亦有所察觉。 当海底白烟被繁星荡开之后,周正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而他自身所处的地界,便是那个伊怜儿所说的巨大深坑之上! 周正一时间对于这残破的遗迹失去了兴趣,抬头直直朝繁星看去,心中便微微有些慌张了。 只见繁星丹田之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光晕,剑胎道莲于丹田之中缓缓显现而出,而便在剑胎道莲彻底显现之际,天空之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当即便朝着繁星劈了下来! “轰隆!” “嗡!” 一声闷雷,一声剑鸣。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见到繁星的道莲,通体形似一把仙剑坯胎,雷霆每一次落下,那剑胎之上便会落下一些糟粕,随着雷霆的数量越来越多,繁星的道莲便越发的透亮。 接连三十六道天雷,不给繁星丝毫喘息之机。 此时繁星虽浑身衣衫破烂,但其双目之中那种精光,且不是平日之间能散发出来的模样。 繁星银牙微微一阖,而后只听她喃喃说道:“破剑仙诀,破剑” 剑胎道莲同感本尊,一时间剑光大盛,自天地同繁星之间瞬间出现一道虚影,只见繁星将手掌微微向上一拖,那虚影便一时间刺入云层之中。 顿时,劫云之中阵阵惊怒之声传来,对于繁星此举极为恼怒,故而便又降下一十八道,好让此狂妄之人当即飞灰湮灭。 繁星且是丝毫不乱,剑胎护于周身之后,那一道道雷霆再度劈打在了剑胎之上,剑胎道莲便在这后续的雷霆之中一次次的被击打成了剑丸之态。 于此同时,破剑仙诀之威能于雷劫之中爆发而出,道莲叶片齐齐晃动而后缓缓包裹了起来,一阵氤氲之气自莲种而出之后,剑胎道莲便缓缓凝聚成了一颗通体金灿灿的滚滚金丹。 一丹而成,天地同色。 刹那之间,天地铺成一抹金色,一阵阵的仙音妙乐自天空冥冥之中而来,海面之上顿时风起云涌,波涛翻滚,那灵气如同灌注一般朝着繁星体内涌去。 青牛盯着繁星的身影,双目之中有些哀伤,亦有些欣慰,喃喃的说道:“又一个剑修” 白烟一时间在金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有些稀薄起来后,鸳鸯此刻却是陡然间七窍一抖,而后道道血迹便从其七窍之中缓缓渗出,其自身生机一时间飞速流逝,只在顷刻之间,便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繁星此时却是双目已然微微闭阖,对于鸳鸯此时的状态一时间没有丝毫察觉,阵阵天道感悟一齐涌入心头,而后沉入天道感悟之中。 幽溟见此,暗道一声不妙,但且不待他动手,早已然蹲守在鸳鸯身侧的周正便是一指点出,喝道一声:“锁魂!” 第186章 废墟 锁魂,且是周正修习《魔典》中魂术的一种,不过大多用来攻伐敌人神魂,像周正如此用来保人性命的,自是不多见。 便在周正将鸳鸯的魂魄及时锁在躯体之中时,迷雾海之中却是已然开始晃动了起来。 不同于地龙翻身,深海之中地壳的运动是极难遇见的。而在海底若是有丝毫地势变动之色,那么海面之上,便不会那么的平静了。 伊怜儿的身影早已经不再远处,鸳鸯浑身冰冷,没有丝毫生机,繁星沉溺于天道感悟之中,幽溟却是随同青牛及白清若等人一同悬浮于天空之下,此刻的迷雾海,已然开始暴怒了。 周正施用法术后,便打算第一时间将鸳鸯及其手中的图画带离,好脱离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但那图画一时间仿若有承天之重,周正用尽全力,那一人一图竟是没有丝毫晃动之态。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从石图之中传至周正耳旁,只听得伊怜儿说道:“周公子,且暂行脱离此方海域。天象地势之变,非人力可阻,莫要停留!” 周正只听着伊怜儿的传话,话音刚落之际,海面连同整片天地忽然一抖! 而后周正丝毫不敢怠慢,一手施展法术,一手控水而起,直冲天际而去。 但周正虽然已用尽全力,但四五呼吸之后,那海平面却是依旧同周正的距离没有拉开丝毫,这并非是周正的速度慢,而是此时的海面,正在急速的升高着。 海面的升高会导致什么结果,这是周正没有想到的。但他知道,若是北海之中同此刻一样,那怕是通北高曲之地,顷刻间便化为汪洋。 但眼下却不是担心这是否会造成生灵涂炭的时候,而是在周正极力奔逃之时,半个身子已然被海水追袭了上来。 周正虽心中一顿,但此时却是处于旧力枯竭,新力未生的间隙,便在这短短一个间隙之中,海水一瞬间没过了周正的头顶,而后周正在海底那种巨大的波动之下一时间被卷入其中,眨眼睛便没有了踪影。 幽溟虽然发觉了周正的危机,但她此刻也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且不管当下情况如何,幽溟直朝着青牛喊道:“前辈” 青牛微微摇头,道:“无碍。” 青牛虽嘴上说着无碍,但从幽溟的视角看去,青牛此时紧紧盯着海中,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天地异动,天机劫数,河洛现世,此三种竟然于同一时刻爆发而更有繁星渡劫成就金丹大道,天道气息浓厚乱套了” “这臭小子,往日间便运气不怎么好,而今看来这些人算是被他牵连在了其中。按照老祖的推算,河洛且是不应该这时候出现的” “而那天机门的如梦霜,她的死劫不应该应在周正的身上啊” “莫非这臭小子不是什么道子体质,而是传说中的劫难之子?这这更不应该啊!” “呸!老祖怎么会有错!只是我老牛此刻已然” “看不清道了” “臭小子,替人开启劫难,便要承受其因果,且看你如何解之” 便在青牛陷入自我矛盾之际,周正却是已然被暗流拉扯到了废墟遗迹之中,而他此刻的第一个感觉,并非是惊惧。 而是一种极度的焚灼之感,透过肉身,于神魂之中炙烤,那种滋味,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且不说周正是否能受的住,此刻居于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已然开骂了! 周土的养魂之木乃是至阴之物,而今被天象阳火一烧,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保命手段颇多,怕是当场便会魂飞魄散,直把这个万年老魔头吓了一个半死! 但周土骂归骂,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见他于口中吐出一个字诀,而后神魂一荡,顿时一道极为浓黑的半透明光罩便将二人神魂护在其中。 黑色光罩极为特殊,只作用于神魂,那天象之火在光罩之内看的极为清晰。 周正一时间脱困,而后便透过神魂,直直朝外看去之后,才第一次看到这废墟遗迹的真正面目。 整座废墟之中皆是茫茫的大火,且不知那火由何处起,而后由何物所燃,徐徐燃烧,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而此刻的天地在周正眼中,却不是先前那副天蓝海黑之色! 只见那天空之中已然被烧了一个红彤彤,黑澄澄!有些许风气吹过,那天空之中的云层之内便会一闪一闪,透出深蓝色的火光,场面之诡异,让周正一时间蹦不出半个字来。 “好—徒—儿!” “你莫不是嫌为师死的不够快吗!” 周土巨大的怒斥之声充斥在周正的耳旁,周正顿时便又是一阵晕眩与失色,他本就第一时间被阳火灼烧的不轻,而今又被周土呵斥,即便他是铁打的身子,但他的神魂,还是极为脆弱的! 当然,周正的反应绝对不慢! 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不要急着去辩解,应该第一时间去认错! 便如周正这般,稍微缓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冒着烟的魂体朝着周土鞠躬认错,态度极为陈恳。 “多谢师父出手相救,是徒儿不知深浅,以至于连累的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周土闻言,当时便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活活吞了一个暗亏! 只见周土摆摆手,而后不耐烦的说道:“起来起来。这是何地?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就不能让为师好好的多活两天吗?” 周正挠挠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废墟遗迹。” 周土一听,便生了些好奇,问道:“迷雾海我知道,废墟遗迹是个什么东西?” 周正指了指外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城池,貌似被是被硬生生的打入海中的,对了师父,关于这城,您可知其一二?” 周土闻言一愣,而后便见他双目之中一时间皆是浓浓翻滚的魔气,直透过周正的身躯朝着城内而去。 三四呼吸之后,周土才说道:“这城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且等等,容我想想。” 周土说着,便在一旁比划了起来,而后喃喃说道:“由北向南,其形似龟,城内呈阴阳之局,化五行之象,以楼为轴,显八卦之局” “嗯?这些屋子” “四水归堂” “这是,古之陶!” 第186章 废墟 锁魂,且是周正修习《魔典》中魂术的一种,不过大多用来攻伐敌人神魂,像周正如此用来保人性命的,自是不多见。 便在周正将鸳鸯的魂魄及时锁在躯体之中时,迷雾海之中却是已然开始晃动了起来。 不同于地龙翻身,深海之中地壳的运动是极难遇见的。而在海底若是有丝毫地势变动之色,那么海面之上,便不会那么的平静了。 伊怜儿的身影早已经不再远处,鸳鸯浑身冰冷,没有丝毫生机,繁星沉溺于天道感悟之中,幽溟却是随同青牛及白清若等人一同悬浮于天空之下,此刻的迷雾海,已然开始暴怒了。 周正施用法术后,便打算第一时间将鸳鸯及其手中的图画带离,好脱离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但那图画一时间仿若有承天之重,周正用尽全力,那一人一图竟是没有丝毫晃动之态。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从石图之中传至周正耳旁,只听得伊怜儿说道:“周公子,且暂行脱离此方海域。天象地势之变,非人力可阻,莫要停留!” 周正只听着伊怜儿的传话,话音刚落之际,海面连同整片天地忽然一抖! 而后周正丝毫不敢怠慢,一手施展法术,一手控水而起,直冲天际而去。 但周正虽然已用尽全力,但四五呼吸之后,那海平面却是依旧同周正的距离没有拉开丝毫,这并非是周正的速度慢,而是此时的海面,正在急速的升高着。 海面的升高会导致什么结果,这是周正没有想到的。但他知道,若是北海之中同此刻一样,那怕是通北高曲之地,顷刻间便化为汪洋。 但眼下却不是担心这是否会造成生灵涂炭的时候,而是在周正极力奔逃之时,半个身子已然被海水追袭了上来。 周正虽心中一顿,但此时却是处于旧力枯竭,新力未生的间隙,便在这短短一个间隙之中,海水一瞬间没过了周正的头顶,而后周正在海底那种巨大的波动之下一时间被卷入其中,眨眼睛便没有了踪影。 幽溟虽然发觉了周正的危机,但她此刻也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且不管当下情况如何,幽溟直朝着青牛喊道:“前辈” 青牛微微摇头,道:“无碍。” 青牛虽嘴上说着无碍,但从幽溟的视角看去,青牛此时紧紧盯着海中,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天地异动,天机劫数,河洛现世,此三种竟然于同一时刻爆发而更有繁星渡劫成就金丹大道,天道气息浓厚乱套了” “这臭小子,往日间便运气不怎么好,而今看来这些人算是被他牵连在了其中。按照老祖的推算,河洛且是不应该这时候出现的” “而那天机门的如梦霜,她的死劫不应该应在周正的身上啊” “莫非这臭小子不是什么道子体质,而是传说中的劫难之子?这这更不应该啊!” “呸!老祖怎么会有错!只是我老牛此刻已然” “看不清道了” “臭小子,替人开启劫难,便要承受其因果,且看你如何解之” 便在青牛陷入自我矛盾之际,周正却是已然被暗流拉扯到了废墟遗迹之中,而他此刻的第一个感觉,并非是惊惧。 而是一种极度的焚灼之感,透过肉身,于神魂之中炙烤,那种滋味,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且不说周正是否能受的住,此刻居于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已然开骂了! 周土的养魂之木乃是至阴之物,而今被天象阳火一烧,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保命手段颇多,怕是当场便会魂飞魄散,直把这个万年老魔头吓了一个半死! 但周土骂归骂,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见他于口中吐出一个字诀,而后神魂一荡,顿时一道极为浓黑的半透明光罩便将二人神魂护在其中。 黑色光罩极为特殊,只作用于神魂,那天象之火在光罩之内看的极为清晰。 周正一时间脱困,而后便透过神魂,直直朝外看去之后,才第一次看到这废墟遗迹的真正面目。 整座废墟之中皆是茫茫的大火,且不知那火由何处起,而后由何物所燃,徐徐燃烧,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而此刻的天地在周正眼中,却不是先前那副天蓝海黑之色! 只见那天空之中已然被烧了一个红彤彤,黑澄澄!有些许风气吹过,那天空之中的云层之内便会一闪一闪,透出深蓝色的火光,场面之诡异,让周正一时间蹦不出半个字来。 “好—徒—儿!” “你莫不是嫌为师死的不够快吗!” 周土巨大的怒斥之声充斥在周正的耳旁,周正顿时便又是一阵晕眩与失色,他本就第一时间被阳火灼烧的不轻,而今又被周土呵斥,即便他是铁打的身子,但他的神魂,还是极为脆弱的! 当然,周正的反应绝对不慢! 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不要急着去辩解,应该第一时间去认错! 便如周正这般,稍微缓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冒着烟的魂体朝着周土鞠躬认错,态度极为陈恳。 “多谢师父出手相救,是徒儿不知深浅,以至于连累的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周土闻言,当时便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活活吞了一个暗亏! 只见周土摆摆手,而后不耐烦的说道:“起来起来。这是何地?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就不能让为师好好的多活两天吗?” 周正挠挠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废墟遗迹。” 周土一听,便生了些好奇,问道:“迷雾海我知道,废墟遗迹是个什么东西?” 周正指了指外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城池,貌似被是被硬生生的打入海中的,对了师父,关于这城,您可知其一二?” 周土闻言一愣,而后便见他双目之中一时间皆是浓浓翻滚的魔气,直透过周正的身躯朝着城内而去。 三四呼吸之后,周土才说道:“这城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且等等,容我想想。” 周土说着,便在一旁比划了起来,而后喃喃说道:“由北向南,其形似龟,城内呈阴阳之局,化五行之象,以楼为轴,显八卦之局” “嗯?这些屋子” “四水归堂” “这是,古之陶!” 第187章 功过 “古之陶?”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向周土。 周土见周正如此,便说道:“那且是上古之时的对于此处的称呼了。当时我们称之为古陶之地。” “其后经过诸多改动,不过其格局并不会改变的。你且看那处坑洞!” 周正自是知城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深坑,便问道:“这深坑之处,原本为何建筑?” 周土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那且是一处复地,而后便被人叫做福地。你且看东南脚下,原本且是有一处灵泉,其中豢养真龙,井内水色如金,故此便于此处建一楼阁,为生龙阁,又名金井楼。” “盖因其名于帝王之位多有越僭,故而亦称之为升龙阁。” 周正一时间默然,对于此城之来历莫名震惊! 但随后便感叹道:“那当前之相,阁楼不在,金井不显,到底是何人有此通天手段,将此地变成这副样貌” 周土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这为师也不得而知,你若想得知其缘由,怕是得自己去寻找了。” 周土说着,便朝着周正头顶拍了一下,而后说道:“今日且在教你一门,说来也怪我,不曾有所预料。你且听好,此法名为《复见己》。” “此法之威能,其本意不在于护魂守魄,不过用来以此守护,也颇有其中之妙。” “而此功法之所以名为《复见己》,便是因其修为至极之时,便会有一妙用。我且问你,人死后当去往何处?” 周正当即说道:“人死为鬼,须入幽冥之地。” 周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人死之后,便化为鬼。修士死后,若不成道,亦是鬼。幽冥之所在,便是万物轮回之所。而人轮回之前,便会评一生之功过,而后定其投胎之所处。这投胎之前,便需要将你生前之魂魄洗涤干净,而后方可轮回。” “但有些修士他却不愿意将生前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故而便有了这《复见己》。你且看神魂之前的这道光罩,这且是为了将魂魄之内的记忆存留,不至于被天道药物所抹除!所以,这功法还有另一个妙处,那便是可解魂魄之毒。” 周土说道此处,便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臭小子,有道是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贱卖,师不上无故路,医不叩无故门,而今你倒是生的一副好肚肠!修行之法随意传授,恐是不怕将来之因果,天地之算计也?” 周正嘿嘿一笑,憨态毕露,嬉皮笑脸的朝着周土说道:“我本一个傻子,能有如今的造化已然是天幸之,至于之后,且是从未想过。” 周土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这便满足了?” “这就满足了?” 周正虽不想骗周土,但却又不愿让自己受过,故而点了两下头之后便又摇头,直把周土气的,当即便凝聚出了一把魂刀,周正见此,当即撒腿便跑! 神魂一闪,出得肉身之内,顿时一股烧灼之感便蜂拥而至。 周正不敢怠慢,当即运转周土所传之法,不过第一次显然并非是那么容易顺利的,故此直至次之后,才将被烧了半死的魂体堪堪护在光罩之内。 其实以周正当前的修为,还无法让魂体长时间的脱离肉身。他并不曾将魂魄修行至阳神境界,故而当下也便是由功法支撑着,才会如此让他肆意妄为。 但不得不说,周土对于周正的爱护,可见浓厚。 便在周正神魂离体之后,却是见不远处鸳鸯依旧沉浮在海中,不过她通体之外泛着淡淡的白色荧光,但其魂体却是已然开始挣脱周正的锁魂之术。 从周正的视角看去,且能通过魂体看到一条条粗细不一的锁链自天空之中而下,将鸳鸯浑身缠了一个密密麻麻,而鸳鸯的魂魄此刻却是被无根粗大的锁链锁住,但同时一层黑色锁链亦将其魂魄锁在躯体之中。 一黑一白两色锁链相互拉扯着鸳鸯的魂魄,一阵阵的惨叫之声从远处传来,顿时便让周正心中一紧! “天机门” 周正喃喃一声,而后便遁魂进入肉身之后,陡然间双目一睁,而后气运丹田之中,双腿于水中狠狠一蹬,便朝着鸳鸯冲了过去。 周正双目泛着青光,那一条条白色锁链却是已然有些极不耐烦了,丝毫不顾及鸳鸯能否承不承受的住,直接要把她拖入天空不可知之地。 眼看白色锁链又多了几条之后,周正便也不再顾及什么,一道道红色雷霆顺着指尖便朝着锁链之上劈砍而去。 红色雷霆落在白色锁链之上,却并没有往日之间那样爽利,便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看着威力不凡,但却并没有将锁链晃动一二。 此时鸳鸯的魂魄已然有要被撕裂的趋势,周正当即便一咬牙,而后便将鸳鸯之魂魄解除了黑色锁链之后,鸳鸯的叫唤之声便小了许多。 周正不知她是否还有意识,又是否知道她当下是何状态,能否看的见自己,但随着周正双目与鸳鸯对视了起来之后,此时的鸳鸯,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只能从其微动的嘴唇可以看出,她且是说:“如梦霜多谢” 随着白色锁链的方向,周正只得依稀看见如梦霜,这个天机门唯一传人的魂魄被拖的渐行渐远 心中有些失落,亦有些五味杂陈,其实对于如梦霜的倒戈,周正对于其是感激的。 她本不该如此下场 突然间,周正蓦得想起了什么,而后只见他朝着神庭一拍,魂体顿时便再度显化而出,直朝着远去的如梦霜而去! 周正且不管在身后慌忙大叫的周土,蒙头前冲,心中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快!” “臭小子,刚刚同你讲的话,转头就不记得了!!!” “我,我神经病!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传你了” 周土的样子颇为懊恼,不仅仅是对于周正的果决,亦是对于自己的随意,不过当下这种情况,周正且是拉不回来了 魂体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之后,周正的速度不可同日语。 但极致的速度,也带来了巨大的后果。 我们之前说,周正的魂体并不曾修炼至阳神,而他此时的魂体,却是不具备长时间脱离肉身的。 而此刻天空之中,天道气息极为浓厚,而天象亦是频频变化,若是一个不慎,周正的神魂怕是当即会被天道气息碾碎,即便他有魂诀护体,那也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 第187章 功过 “古之陶?”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向周土。 周土见周正如此,便说道:“那且是上古之时的对于此处的称呼了。当时我们称之为古陶之地。” “其后经过诸多改动,不过其格局并不会改变的。你且看那处坑洞!” 周正自是知城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深坑,便问道:“这深坑之处,原本为何建筑?” 周土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那且是一处复地,而后便被人叫做福地。你且看东南脚下,原本且是有一处灵泉,其中豢养真龙,井内水色如金,故此便于此处建一楼阁,为生龙阁,又名金井楼。” “盖因其名于帝王之位多有越僭,故而亦称之为升龙阁。” 周正一时间默然,对于此城之来历莫名震惊! 但随后便感叹道:“那当前之相,阁楼不在,金井不显,到底是何人有此通天手段,将此地变成这副样貌” 周土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这为师也不得而知,你若想得知其缘由,怕是得自己去寻找了。” 周土说着,便朝着周正头顶拍了一下,而后说道:“今日且在教你一门,说来也怪我,不曾有所预料。你且听好,此法名为《复见己》。” “此法之威能,其本意不在于护魂守魄,不过用来以此守护,也颇有其中之妙。” “而此功法之所以名为《复见己》,便是因其修为至极之时,便会有一妙用。我且问你,人死后当去往何处?” 周正当即说道:“人死为鬼,须入幽冥之地。” 周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人死之后,便化为鬼。修士死后,若不成道,亦是鬼。幽冥之所在,便是万物轮回之所。而人轮回之前,便会评一生之功过,而后定其投胎之所处。这投胎之前,便需要将你生前之魂魄洗涤干净,而后方可轮回。” “但有些修士他却不愿意将生前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故而便有了这《复见己》。你且看神魂之前的这道光罩,这且是为了将魂魄之内的记忆存留,不至于被天道药物所抹除!所以,这功法还有另一个妙处,那便是可解魂魄之毒。” 周土说道此处,便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臭小子,有道是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贱卖,师不上无故路,医不叩无故门,而今你倒是生的一副好肚肠!修行之法随意传授,恐是不怕将来之因果,天地之算计也?” 周正嘿嘿一笑,憨态毕露,嬉皮笑脸的朝着周土说道:“我本一个傻子,能有如今的造化已然是天幸之,至于之后,且是从未想过。” 周土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这便满足了?” “这就满足了?” 周正虽不想骗周土,但却又不愿让自己受过,故而点了两下头之后便又摇头,直把周土气的,当即便凝聚出了一把魂刀,周正见此,当即撒腿便跑! 神魂一闪,出得肉身之内,顿时一股烧灼之感便蜂拥而至。 周正不敢怠慢,当即运转周土所传之法,不过第一次显然并非是那么容易顺利的,故此直至次之后,才将被烧了半死的魂体堪堪护在光罩之内。 其实以周正当前的修为,还无法让魂体长时间的脱离肉身。他并不曾将魂魄修行至阳神境界,故而当下也便是由功法支撑着,才会如此让他肆意妄为。 但不得不说,周土对于周正的爱护,可见浓厚。 便在周正神魂离体之后,却是见不远处鸳鸯依旧沉浮在海中,不过她通体之外泛着淡淡的白色荧光,但其魂体却是已然开始挣脱周正的锁魂之术。 从周正的视角看去,且能通过魂体看到一条条粗细不一的锁链自天空之中而下,将鸳鸯浑身缠了一个密密麻麻,而鸳鸯的魂魄此刻却是被无根粗大的锁链锁住,但同时一层黑色锁链亦将其魂魄锁在躯体之中。 一黑一白两色锁链相互拉扯着鸳鸯的魂魄,一阵阵的惨叫之声从远处传来,顿时便让周正心中一紧! “天机门” 周正喃喃一声,而后便遁魂进入肉身之后,陡然间双目一睁,而后气运丹田之中,双腿于水中狠狠一蹬,便朝着鸳鸯冲了过去。 周正双目泛着青光,那一条条白色锁链却是已然有些极不耐烦了,丝毫不顾及鸳鸯能否承不承受的住,直接要把她拖入天空不可知之地。 眼看白色锁链又多了几条之后,周正便也不再顾及什么,一道道红色雷霆顺着指尖便朝着锁链之上劈砍而去。 红色雷霆落在白色锁链之上,却并没有往日之间那样爽利,便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看着威力不凡,但却并没有将锁链晃动一二。 此时鸳鸯的魂魄已然有要被撕裂的趋势,周正当即便一咬牙,而后便将鸳鸯之魂魄解除了黑色锁链之后,鸳鸯的叫唤之声便小了许多。 周正不知她是否还有意识,又是否知道她当下是何状态,能否看的见自己,但随着周正双目与鸳鸯对视了起来之后,此时的鸳鸯,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只能从其微动的嘴唇可以看出,她且是说:“如梦霜多谢” 随着白色锁链的方向,周正只得依稀看见如梦霜,这个天机门唯一传人的魂魄被拖的渐行渐远 心中有些失落,亦有些五味杂陈,其实对于如梦霜的倒戈,周正对于其是感激的。 她本不该如此下场 突然间,周正蓦得想起了什么,而后只见他朝着神庭一拍,魂体顿时便再度显化而出,直朝着远去的如梦霜而去! 周正且不管在身后慌忙大叫的周土,蒙头前冲,心中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快!” “臭小子,刚刚同你讲的话,转头就不记得了!!!” “我,我神经病!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传你了” 周土的样子颇为懊恼,不仅仅是对于周正的果决,亦是对于自己的随意,不过当下这种情况,周正且是拉不回来了 魂体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之后,周正的速度不可同日语。 但极致的速度,也带来了巨大的后果。 我们之前说,周正的魂体并不曾修炼至阳神,而他此时的魂体,却是不具备长时间脱离肉身的。 而此刻天空之中,天道气息极为浓厚,而天象亦是频频变化,若是一个不慎,周正的神魂怕是当即会被天道气息碾碎,即便他有魂诀护体,那也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