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风云录》 第1章 序章(本章非,可跳过阅读) 武朝荣昌六年,国君无道,社稷崩坏,故天下有志者图霸业,遂一十八洲纷纷自立称王,群雄并起,以再立社稷。 兴王以德彰显于天下,入主乾天为皇,改国号为兴,景阳为年号。 景阳三十六年,凌帝崩,遂其十三子继承帝位,年号景盛。 十三子姜怀为帝,八王面和心恨,故此暗中交锋不断,以图帝位。 景盛三年,春。 三月二十八,天命司夜观天象,地龙仪东南吐珠,故此司命连夜前往乾天,以报皇帝。 其夜。 高曲天降异象,星斗连珠成拱天之势,旱江出水,荒山显翠,其山八百里,奇珍异宝接连出世,天下为之震惊。 高曲县令卢阳升连夜派人前往上京,以报天福之赐。 怀帝闻着之大悦,遂命金鳞卫二十八人速达高曲。 待金鳞卫至高曲,只觉偌大的县城空无一人,县衙横尸遍野,细细数来,一百二十六人矣。 遂金鳞卫消息传回上京,怀帝震怒,着天司局,刑律司贞办,一时间天下震荡 案件犹如天降之祸,故此三月间毫无进展,而后怀帝以懈怠之罪,将司命张道然,尚书宋海涛打入天牢,下旨,秋后问斩,以安天下。 宋海涛之子宋玉二日上朝为父请命,愿立生死状,于两月之内侦破此案,若同样无果,愿与父同罪。 怀帝念其孝心,故而允之。 朝野上下顿时嘈杂纷纷,人心惶惶。亦有山人,观诡谲云涌,稳坐其位。 宋玉领命,受取节令,而后拜别家小老祖,前往高曲去也。 其途中,遇刺四十八次,皆为死士,无一活口。 以至于行至高曲,身旁协助者,不过两三人罢了。 且说高曲,原本城高墙厚,便是比之于郡,也丝毫不让。便是这样一座雄城,如今已成鬼蜮,尤是在半夜夜深之时,尤为的恐怖异常。 宋玉每日不得安息,故此不过四五日,便病倒于床榻,起身不得了。 第六日,丑时上下。 忽听有马蹄之声缓缓而行,其上且是一老者,马车之上,拉着一口青铜棺材,从车轮深深留下的车辙印子可以看出,此棺椁之厚重。 老者面容且是看不清,宋玉出声询问,除了回荡在天际之间的颤抖之声,就只剩下车轱辘的嘶嚎声了。 马车行至县衙,老者朝青铜棺材轻轻一拍,棺材板便这么的朝着一旁缓缓挪开,而后一时间那棺椁之中发出了一声声的嘶嚎,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声音,宋玉只刚刚入耳,便觉得灵台黑暗刺痛,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且不管宋玉,那棺椁在开盖的一刻,整个高曲之内,一具具的尸体便这么的,消失不见了。 待高曲尸体被收取的差不多的时候,县衙之内,却是陡然飞出了一条红色的小龙,老者见此,嘿嘿一笑,那笑声,令亡者惊惧,生者难存。 红色小龙急忙便要遁走,又哪里知晓棺椁的厉害,只见那棺椁的盖子凭空而起,其上花纹暗光一闪,一时间极致的浓黑色雾气便朝着红色小龙席卷而去 第1章 终章 话说天下修道者亿万,成其仙者为一。 一仙之成,天下气运之汇聚于此,故,仙者,气运者也。 天道有道常无道,人心有性常无心,故此,气运者,圈养之猪猡也。 景盛三十六年,春。 天色多云,时晴时暗,亦有大风。 上京为都城,天下最为繁盛之地,无所皆有,有之更为精妙。 其城东北,地处宫墙之外,有一楼,名为听雨,乃六朝古楼,其上之贵胄,如蝼蚁也。 来往此处者,皆须远远下马,轻声慢步,不敢有丝毫喧闹嘈杂之音。 听雨,楼高九层,远远高于乾天殿,盖因其特殊,故此不曾拆除。 八层之上,一雅客坐落于窗,头向窗外,不知思索着什么。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之后,于一处琴台上缓缓落座,十指微动,调试琴弦后,一声清脆顿时响彻四方,窗外的大风便在这一刻,出奇的停了下来。 风狂卷舒叶,落于层高楼。 那雅客缓缓伸出手掌,落叶便轻飘飘的留在了他的掌心之中。那手掌白如羊脂,十指纤细,尤为的好看。那琴姬伊怜儿此刻却抬头一看,顿时便呆住了。 “那人若为女子,乃是天下女子之哀也。” 琴音通心,心乱则音烦,即便再细微,那雅客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愣愣的望着手中的落叶,而后挥了挥手,便是连头都不曾转过去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伊怜儿神色慌张的朝着雅客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着头,但是并不敢开口说半个求饶的话来。 那人身后的仆从此刻躬下身子,而后俯首在男子身前,等候差遣。 “京中琴姬八百,独伊怜占魁首十二载,如今看来,不过尔尔,下去。” “奴遵命。” 伊怜儿颤抖着身子,却不曾起身,就这么跪着朝着门外退去。 “囚八,换个说书的来。” 囚八朝着房外招招手,而后跑来一小厮,那小厮跪下磕了三个头后,便听囚八道:“去唤一说书的来,说得好,有赏。” 小厮又磕了一下,便匆匆的轻声退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时间,一老头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出奇的是,他身后,带着刚刚退去的伊怜儿! 囚八见此当即喝骂道:“当真主子的话是不管用了!” 伊怜儿当下便又跪了下去,那老头却朝着那雅客拱了拱手,而后道:“贵客临门,小女不知深浅,窥伺贵人仙颜,扰了贵人,老小儿带小女前来谢罪。” 囚八还待说什么,那雅客一摆手,而后看着窗外道:“听闻伊怜儿从小被楼主养大,十指芳动间,能令生者曾寿,亡者长安,乃上京一绝,想来是我福源浅薄,听不得仙音妙曲了。” 那老头拱手说道:“贵人,吴道子不参与这些事情,听雨楼也不参与这些事情,您是知道的。” 雅客笑了笑,而后吹了一口掌心中的叶子,窗外一时间便狂风大作,只听他说道:“这叶子,凭的没什么实力,若是挂在枝叶上,且还有保障,若是落了下来,那谁都能踩两脚,便如同刚去的那片,你看,我一吹,它就没了。吴老头,吴楼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吴道子听了,顿时一笑,而后道:“一叶虽寡,万人践踏入土成泥,待到来年春夏,且难知今日成泥之叶是否仍生于树上?贵人,您想听些什么?” 那雅客突然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随便讲讲。伊怜儿,且过来斟茶。” “是。” 伊怜儿莲步轻移,行至男子身旁,也不敢再去看他,眼中只剩下那茶壶茶盏,以及,那一双手。 吴道子自行倒了一碗茶水,而后从腰间取下玉扇,“唰”的一声张开之后,便道:“景盛二十三年,隐县东八十里” 雅客出声打断道:“听过了,换一个。” 吴道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景阳元年,凌帝即位,天下景从” “换一个。” “荣昌元年,乱武帝于京郊八里处遇一孩童,那孩童一手持鞭,一手执缰,以放牛为生。乱武帝见此,心中逗闹之意而起,便问道:‘小童,为何不去学堂?放牛能有什么出息!’那孩童挥了挥手中的鞭子,而后朝着乱武帝说道:‘学堂之学,无用矣。一不能饱腹中饥饿,二不能安家中贫苦,学他作甚?不如我放牛来的安生,一天二钱哩!’乱武帝一听,便下了马之后同孩童交谈了起来。” 吴道子喝了一口茶,看那贵人依旧看着窗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继续道: 乱武帝问道:“学堂有所成,可科考于朝廷,当大官,那还不比放牛美?” 孩童震惊的看着乱武帝,道:“不,不要,我不要当官,我爹娘会打死我的。”说着,便哭了起来。乱武帝不解,他身旁的随从们却都一个个的变了脸色,当即便劝乱武帝回宫。 乱武帝岂能不解心中疑惑? 当下只听得那孩童说道:“官者,管也。如今朝廷豺狼遍地国乱岁凶,我听兴南王素有” “别说了!” 那雅客忽的暴喝,而后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吴道子看了半晌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吴道子笑眯眯的朝着男子拱手:“贵客您慢走,慢走,不送!” 囚八脸色一怒,而后一手挥出,整个楼层之间,便吹起了阵阵的狂风。狂风掠过,一些厚实的木桩桌椅上便出现了一道道极为细小的划痕。 吴道子用玉扇朝着囚八扇了过去,两股风劲在二人中间相撞,而后楼层之内的物件一时间陡然都漂浮了起来,左摇右摆两下之后,“嘭”的一声,便统统被挤成了齑粉,一时间小小的阁楼之内顿时木尘飞舞,原地肆虐了起来。 吴道子笑道:“早听闻八爷一手“无风起浪”修的出神入化,直入天人之境,如今看来,虽不到天人,但也是半步天人了。” 囚八森然一笑,道:“比不得楼主的“无相心法”,如今看来,楼主是铁了心要和咱家作对了!” 吴道子:“你我皆半步天人,难分高下,就此收了,改日再领教八爷的高招。” 说完之后,便玉扇一合,风止而木屑净。 囚八看了看空荡荡的阁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此处。 吴道子看着不远处蹲下的伊怜儿,喃喃道:“多事之秋” 第2章 逐利 上京,如同吴道子等势力,无论如何也脱不开皇室的招揽与提防,有顺从者,必然会有反抗者,想要站中间,就需要有足够的本事以及置身事外的实力。 整个天下,分三品十二级。天,地,人各分四段,以此来衡量修为高低。 天品之上,即为仙人。 故此,凡人,修士,天人,为世间常有,仙人难得一见。 听雨楼楼主,吴道子为半步天人,也便是地品四级,同样,囚八也是如此。 吴道子对于皇室的试探,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听雨楼六朝而立,靠的,就是站中间。靠的,就是其背后有足够让皇室玉石俱焚的实力。 听雨楼,听天下之声,取天下之水,故此名为听雨。 其情报遍及十二洲,犹如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待囚八离去之后,一小厮匆匆跑上楼来,而后俯首在吴道子耳旁道:“楼主,高曲有报。” 说完之后,便取一密件交于吴道子。 吴道子接了过来,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双指微微用力,其上涌现出一股股莫名的灼热感之后,密件便漂浮而起,徐徐展开之后,其上记录着:高曲有报,周道然失踪,其侄儿周正即将成婚,其余无恙。 吴道子摇了摇头,这等事情根本没有上报的必要! 对于他而言,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 故此封了此件,收入腰带之中,不再过问此事。 高曲,以往的雄城安在,但现如今,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与其说县,不如说村。 一处有城墙的村子。 周正,是个孤儿,其实两个月前,他还有个二叔,只不过好久没有回来了,所以人们,都叫周正傻周儿,或者孤儿周。 不过老天爷总是会照顾的,傻人有傻福不是? 两个月过去,他二叔并没有回来。 周正依旧每天坐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呆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那时候他并不清楚,人们整天走来走去的,是不是闲的? 反正周正绝不会去做那些闲的无聊的事情。 二叔说了,此去山中采药,好来医治他,但周正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 村中有个媒婆姓郑,整天东家进西家出的,至于全名叫什么,二叔说过好多次,但是周正依旧没有记住,管他呢,她又不是阿娘。 周正不知道二叔能不能回来,故此每日坐在石墩上继续等,二叔说过,只要他不乱跑,就能找的到他。 那一天大清早,天色怎么好,一阵子亮,一阵子黑的。周正早上吃了几个咬不动的窝头,便听到了院门响动,随后便兴冲冲的跑出房屋打开院门,当即便喊道: “二叔!” 但是见到来人之后却是又当即停住,来的并不是二叔,而是郑媒婆。 郑媒婆朝周正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便细细打量起了院子,从她那贪婪的目光之中,就好像是在欣赏她自己的院子一样。 周正看着她走到院落之中,便有些焦急的问道:“见到我二叔了吗?” 郑媒婆并没有回头,但是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郑媒婆顶着僵硬的笑容转过神来直勾勾的打量着周正,若是换个正常人来看,这表情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周正啊,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本地的姑娘们都看不上你,姨也不能就让你这么当个光棍,这不赶巧了,你小子,福气不小呢。” 周正“哦”了一声,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子。只是依旧问着:“我二叔呢?” 郑媒婆接着道:“周正,姨这边有个邻村的闺女,年纪与你差不多,明日领来与你看看如何?你要觉得行,这事情咱就定下,要是不成,姨再给你张罗。” 周正看着郑媒婆,而后又问道:“我二叔去哪了?!” 郑媒婆听着周正说的话,当下也知道同周正说不成什么事情,而后就匆匆的走了,不过便在她来到院门之后,却是再度转身而后看了看院子,此刻的笑容,不同于之前的僵硬,显得颇为的自然。 不过,周正不懂那笑容之中所隐藏的含义,不管她,又不是他二叔要回来! 郑媒婆离开周正家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城西的张家。张家是大户,在高曲是响当当的豪绅。 路上人们并不多,大多都出去劳作了。郑媒婆看着眼前一扇紧闭的红色大门,眼中笑意盈盈,不同于在周正的房子中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上前轻叩门环,等了不多久,大门便开了一条缝,恰好便能让她进去。 高门大户,一般前院是杂役婆子们住着,老爷夫人们都在后院。郑媒婆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去见张家老爷,接待她的,便是张家的管家,人称葛爷。 葛康原本是张家看家护院的,因为外出护主有功,所以张家老爷张首义便让他当了管家,索性葛康当的不赖,在高曲也混出了一些名头。 葛康盘坐在床榻上,身旁摆放着小桌子,其上放置着一些茶水瓜果。 “郑婆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郑媒婆笑了笑,说道:“葛爷,瞧您说的,您交代的事情,必然给您办的妥当,办的漂亮。您就放十个心,这事我郑婆子出马,准成。” 葛康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说道:“好,好,好啊。郑妹子,坐啊。” 待郑媒婆坐定之后,葛康说道:“周道然两个月不见人影,怕是回不来了。妹子,事成之后,他那房子归你,但是这人,你可得给我嫁出去!并且,这两个人,我不想在高曲看见他们!” 郑媒婆挺直着身子,道:“我晓的,晓得的。” 葛康笑骂道:“你晓的个屁!你可知,为何要来找你做这件事?” 郑媒婆一听,支支吾吾的接不下话来。 葛康见此,便继续说道:“那野丫头是老爷路上捡回来的,但是少爷不喜欢。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伺候主子就图主子一个高兴,这件事情,既不能让老爷失了面子,也不能让少爷失了面子,所以,把这野丫头嫁出去,这法子你看如何?” 郑媒婆“哎呦”了几声,道:“这可是天大的善事啊,那周正本就是个傻的,如今能娶张家出来的人,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葛爷你这是大善事,必然办的风风光光的。” 葛康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郑媒婆等了等,而后便说:“那今个儿,能看看女娃不?” 葛康想了一会,而后朝着屋外喊道:“小腿儿。” 门外应了一声,而后进屋来,低着头,躬着腰说道:“爷。” 葛康“嗯”了一声,道:“去那丫头领过来,对了,遮掩一点,莫要吓着我家妹子。” 小腿儿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朝着柴房而去。 第3章 横祸 柴房在偏院,也算不得什么宽敞的地方,不过好在可以遮风挡雨。 这些对于柴房之中的人来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她自是记得一个中年男人很和善的人把自己救起来之后,便也再没有见过了。 脸颊之上有着微微的刺痛以及瘙痒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敢去用手挠,那种结痂之后伤口再度裂开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 每日都有一个瘦瘦的少年人来给她送饭,女子呆呆的望着那扇木门,昏暗之中尤为的静谧。 一道微光紧随着门轴“吱吖”一声响,却是小腿儿推开门来,步入柴房之后微微转过头不去看她,说着:“姜离姑娘,且随我走一趟。” “” 小腿儿咧了咧嘴,道:“姜离姑娘,咱们去寻些吃食可好?” “饿吃” 姜离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但身子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小腿儿也不愿意过去拉扯,怕伤了她?并非如此,只是此刻眼前之人过于脏乱而已! 故此他也只在一旁急忙催促着,却是不会上去帮助分毫。 郑媒婆在葛康的房内吃了一盏茶后,便听葛康说道:“那丫头不喜动弹,这般时候也不见人来,不如你去见见,一道便带回去收拾一番,明日送走便好。” 郑媒婆小声应了下来,便起身行礼后,朝着柴房而去。 一路上倒也不敢过多的东张西望。 不过也偷偷的,仔细的打量着张府的摆设,而后不由得心中暗惊:这得做多少媒,才能置办如此家业啊! 拐过三两小道,便在西面一处颇为破旧的院落之中听到了小腿儿的呵斥声。 “小腿儿?” “郑娘子可来的正好,且快来招呼一下。葛爷那便还有事情,您带了人从后门走便是。” “小哥且去忙活,我这便带姑娘回去。” 第二日,天公作美,不似昨日那般阴恻恻的,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一大早的,郑媒婆便雇了个轿子,几个锣鼓,敲打着便朝着周正家而去。 路上小孩吵吵嚷嚷,不大不小的村子里,没有什么是不透风的。郑媒婆对于路上指指点点的人已然司空见惯了,故此她也只好做出喜上眉梢的样子,其余的,一概不去理会。 对于周家的宅子,她已经盘算多年,以前有周道然,现如今周道然杳无音信,便是上天助她遂了这番心愿。周正答不答应不要紧,没房子能不能活也不关她的事,对于她而言,置办家业是第一要务。 走过北大街,穿过红桥,走过举人巷子,便来到了甜水巷,而首当其冲的一扇大门,便是周正的家,一座二进门的宅子。 郑媒婆远远的便看着每日坐在石墩上的周正,脸上的笑意便更为浓厚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哎!周正。” 周正转头看着前来的一群人,当下便有些慌张,想要起身离去,左思右想后,倒也没有走开,他依旧想着他的二叔会回来,又怕此刻离开之后不能第一时间被二叔看到。 送亲的队伍说快不快,也便盏茶功夫,就在周正的身前落了轿子之后,郑媒婆便急急忙忙的掀开了帘子,而后抓着一只瘦弱的手掌,拽着姜离出了轿子。 周正眉头微微皱着,但也没有说话。 似这般拉拽,他的二叔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郑媒婆痛快的付了工钱之后,便推着两人回到了周正家中,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张契约,拉着周正道:“周正,你在这里按个手印,这姑娘,以后就是你婆娘了。” 周正不解,但是当下却是不想看到郑媒婆,故而问道:“按了手印你就能走对?” 郑媒婆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痛快的说道:“对啊,你按了手印,老婆子以后就不来了。” 周正看看郑媒婆,又看了看顶着一块红布的生人,看着郑媒婆递过来的红色泥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弄,一双手有些慌张的摆弄衣裳。 “在这上面按一下,然后在这上面按一下,就好了。” 周正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按照郑媒婆的指引,在契约上按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好嘞!成了!老天有眼啊!如今我郑红秀也是有宅子的人了!看那些个贱货们哪个再敢朝我甩脸子!” 周正并不清楚郑婆子为何突然疯了,但二叔说过,不是自家里的事情不要多管。 但此刻是在自己家中,便朝着发疯的郑婆子说道:“郑媒婆,你得了疯病,快些吃药去!” 郑媒婆并没有理会周正说了什么,看着手中的契约美了半晌之后,她的脸色才突然一变了。 “周正,快带你媳妇走,如今这宅子,可不姓周了!” 周正挠挠头:“你有病。” 郑媒婆咬咬牙,而后想着眼前的这个傻子并不能同他讲什么道理,故而心念一转便说道:“我说,周正,现在你不能在这里住了!你二叔告诉我,他在周家村等你呢,你快些带着你媳妇上路!” “我可告诉你,去的晚了,见不到你二叔,你可莫要来寻我!” 周正起初并不在意,但是一听他二叔,当下恨不得飞回山里去! 故此他也什么都不管了,朝着院门之外跑了两步后,才又转身回去,拉起姜离人的手便朝着门外而去。 走出院门的时候,周正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人趴在了他的背上,回头一看,却是被门槛绊了一下,当下他便说道:“你傻吗?走路都要遮住眼睛?” 说着,便用手唰的一下把姜离的盖头拉了下来。 而此刻的姜离,就这么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看着身前那个把她的手臂拉扯着生疼的陌生人。 周正揭去盖头之后,才看到了姜离的样子,当下便是心中一惊! 那是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疤,从额头顺着脸颊斜斜的横在了整个面部,周正一时间被吓住,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孩。 直到手中传来的一阵阵的挣扎,而后一声糯糯的“疼”,周正心头不知道怎么了,一股从未出现过的烦躁让他僵硬的身体忽然之间便能动弹了。 松开了握着姜离的手掌之后,周正看着姜离脸上的那道伤疤,问道:“现在还疼吗?” 姜离呆呆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反应,轻轻的点了点头。 “吹一吹就不疼了。二叔教我的。” 姜离看着朝着她轻轻吹气的周正,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那本就撩起来挂在耳旁的发丝,在一阵阵的吹拂之下,便这么毫无声息的从耳边滑落了下来,微微的遮住了额头的伤痕。 “那要同我一起去找二叔吗?” 姜离愣了愣,而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周正见姜离同意,便有些兴奋的说着:“你看,二叔说的绝对是对的。走走走,我们去找二叔,我告诉你,二叔对我可好了” 周正带着姜离,就这么离开了。 二人便仿佛不似人间的之人,一路上对于那些个异样的眼光与话语统统不会落在二人心头,且不知是天缘照拂,还是孽缘当头,好坏自且不论。 且说那郑媒婆,一路之上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便在这一刻,狠狠的戳断了开去! 第4章 风雨 “哎,看见没,就那个姓郑的,你说她干的那些个事情,凭白的招祸!” “哼!我看今后啊,谁能瞧得起她!” “那傻儿虽说是个伤脑的,但也从不生事,乖巧的很,如今却是哎,不占理不占亲的,生气!”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攀了高枝的郑媒婆子? “你们这些腌臜泼妇,老娘骗傻子关你家干系?你们有本事,也去给老娘空手套一个来看看,一些个耍嘴皮子的贱货,也敢来对我指指点点!” “哎呦!好大的威风啊!昨儿个听说您入了张府,怎么的?莫不是张老爷垂怜你,准明个把你收了不是?” “哈哈哈,看她那副褶皱皮子,人家张家岂能看的她入眼,我看啊,八成是老爷攀不上,攀个奴仆,那也是挂了名号啊。” “呦~你这浪货也敢冒出头来?怎么的,你男人就是不如村头的瓦匠好使?” “郑疯子,莫要胡吃乱放屁,凭的辱人清白!” “唉?这事可得说个一二三出来,若你说不出,那么咱们村长门口见!” 郑媒婆自是觉得好运气到头了,而今祸事接踵而至,那些个眼红的又不敢出手的,也就只能背后嚼舌根子,多撒些怨气罢了。 村里妇人七嘴八舌的,能吵吵个把月,总的来说,还是闲的慌。且是她们吵她们的,时正晌午,却是天色昏暗了起来,风刮得很是猛烈,一时间便快速散了去,吵架也得挑个好日子,那样才起劲。 风不过两三盏茶,而后一声闷雷炸响,那雨便如同天河倒灌一般,“唰”一下的就落了下来。 周正一深一浅的背着姜离,两人浑身湿了一个透彻。衣服紧贴着皮肤,让人极为的难受。而后又感受到背上的姜离在微微的颤抖着。 姜离双臂紧紧的搂住周正的脖子,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浑身的燥热。 “好烫啊!” 周正抹着脸上的雨水,只感觉到背上滚烫的很,他知道,这个人有病! 至于是什么病,他说不来,但是他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便想起了二叔那时候,给他喝了好多难闻的黑水子,然后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了一晚,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但此时,如何能找来那么些个东西,再一个便是,周正,迷路了。 周围的景色是那样的看起来熟悉,却又是陌生的很。 他虽然傻,但是并不笨。 雨来的太急,他再怎么快,也一时难以找到避雨的地方。路上的雨水已然汇聚成了小溪,涓涓流淌着,以往极为硬生的路面,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的泥泞起来。 “冷冷” 背上的姜离迷迷糊糊的说着一些话,周正涨红着脸,四下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但是抬头望去,四下都是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一眼看去,便是连棵繁茂的树都找不到。 周正一时间抬头看着天地之间,那连成一线的雨水模糊着他的视线,这一刻的他,对于二叔的思念到达了极致,鼻子一酸,眼圈便红了起来。 他的脸上都是雨水,至于其中是否有泪水,不得而知。 周正寻了一棵有些稀疏枝叶的小树,缓缓放下背上的姜离后,便脱了上衣套在了她身上,而后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压着身子,看着那一道狰狞的伤疤,他怕这个刚刚见到的人会一睡不起,故此还时不时的叫唤她几声,听到回应之后,便微微松一口气。 二叔说过,若是感觉到冷便不能睡,否则第二天就见不到他了。 周正觉得,睡觉与见二叔相比,后者更为重要。 “别下了!别下了!看不到有病人吗!若是二叔在,他一定会打你!” 周正喃喃自语的说着一些,姜离窝在周正的身下,呼吸渐渐的平缓了下来,不过,她的身子依旧发烫,依旧颤抖着。 “喂!做什么的!” 在大路上缓缓停下一辆驴车,赶车的汉子带着蓑衣斗笠,一看便是经常跑路的汉子。只见他跳下车后,拉扯缰绳,待驴子停下来后,就朝着周正这边走了过来。 周正只觉得有人喊叫,不过他困顿的不行,故此迷迷糊糊的,不曾搭话。 那汉子上前不曾细看,只看见一女子窝在他身下,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子怒火,朝着周正就踹了过去,而后骂道:“光天化日的,你小子也不挑日子!” 这一脚,把周正踹了一个痛,整个人在泥水里滚了两圈之后,带着浑身的泥水子喊道:“谁!谁打我!啊!她,她不能淋雨!会死的!” 看着已然蜷缩成一团的姜离,周正急的连滚带爬的赶了过去,而后又把她抱了起来,说道:“不怕,不怕,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找二叔,他一定能救你的!” 那汉子看了,当下便知道打错人了,老脸一红,赶忙道:“小哥,刚才真不是有意的,我车上有雨披子,快跟着。” 周正一听,忙看着身旁的汉子道:“谢谢。” 驴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汉子同周正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而后看着天道:“他娘的,这是哪个烂了心肝的人干的事情!” “大牛哥,快到了吗?” “正哥儿,快了。”牛二河指了指前面的石头,继续说道:“看着没,那就是界碑,过了那块石头,就到牛家村了。我说正哥儿,你可真能走,背着媳妇一上午便走了三十里路,有把子气力!” “牛家村?大牛哥,那,那周家村在哪?” “周家村?正哥儿,没听过哩,方圆百十里地,没有一个山头是周家村的。我看啊,就是那个郑媒婆骗你的。正哥儿,我看你媳妇这么丑,你还要养着她?” 周正挠了挠头,道:“大牛哥,媳妇是什么啊?郑媒婆就说她是我媳妇,但是我不知道媳妇是什么。” 牛二河砸砸嘴,叹了口气,说道:“媳妇啊,就是你俩一起过日子,一过啊,就是她娘的一辈子!她得给你生娃儿,给你周家传宗接代,你得给她卖力气换铜板子,好吃好喝的养着,等你们都七老八十了,还得她娘的埋一块去。” “哦。” “我说正哥儿,你不考虑考虑,把你这个丑媳妇扔了,大牛哥帮你重找一个漂亮点的?” 周正疯狂的摇着头,而后很是认真的看着牛二河道:“大牛哥,你再说我可就生气了!她虽然丑,但是他愿意跟着我走。大牛哥,你不知道,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只有她愿意,我碰她,她也不打我,嘿嘿。” 牛二河微微勾起了嘴角,而后看着前方骂道:“他娘的,到家了!” 第5章 伴儿 周正听着牛二河的喊叫,抬头看着远处那立在门口的人影。 “正哥儿,看,那就是我媳妇张秀兰,待会你得叫嫂子。” 周正看了眼姜离,而后点了点头,道:“好的,大牛哥。” “当家的,今儿个雨来的急,就料到了你走不出三里路。”张秀兰戴着斗笠,提着裙摆迎了上来。而后又看着车上的二人,一个呆呆傻傻的,一个昏昏沉沉的。 “这” 张秀兰看着瘦弱的姜离,便知道定是遭了什么祸事,赶忙道:“快进屋,我且去寻王先生来。” 牛二河点了点头道:“慢着点,路滑。”而后又朝着周正说:“正哥儿,快些带你娘子进屋暖和暖和。” 周正应了声,而后跳下车来,双腿一个打颤,差点扑倒在路上。 接下姜离之后,便朝着牛二河的家中而去。 房子不大,不过也够牛二河一家三口生活,此刻多了周正二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牛二河并没有进屋子,而是在房檐下坐下之后,便朝着屋内道:“宝儿,你寻些干净的衣裳来,快快生火,烧些热水来。” “阿爹,知道了。” 牛宝儿,是牛二河的儿子,七八岁的样子,并非是讨人嫌的脾气。待寻了一些衣裳之后,交给了周正,便跑出来,带上了门后,便在院子东面的棚子下面开始生火。 牛二河看着儿子跑东跑西的,也便是笑呵呵的看着,心中得意的很。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有些两眼一抹黑了,他看着身旁干净的衣裳,而后看着自己与姜离浑身的泥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二叔说过,收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姜离的衣裳虽然看着新,但是一路奔波下来,即便是新衣裳,也依旧脏乱不堪了。周正想着以前二叔给他换衣裳的过程,而后又看了看姜离。 “二叔做的,绝对是对的。” 周正思索了一会,便开始替姜离替换衣裳,只不过,渐渐的,他的脸色陡然的红了起来,并且他发现,为何姜离此刻的样子,与他有些不同呢? “可是二叔并没有说过啊?” 周正挠着头,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退下姜离的衣物之后,他红着脸,拿着干净的布子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而后便见姜离朝着他身上攀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冷” “别乱动,快穿好衣裳,穿上就不冷了。” 当房门打开之后,周正通红着脸逃了出来,太可怕了。 牛二河看了看他,做过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了周正的尴尬,故此也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牛二河家的小院不大,四道黄土墙夯实的很结实,雨水浇盖之后,微微有些泛着红,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那种踩踏着泥水的声音,很是清脆。 “王先生,您快点。” “哎!别催了,张丫头,你要累死我老头子吗!” “哎呀,王爷爷,我儿都七岁了,还丫头丫头的叫我。” “哼!七岁怎么了,他七十岁,我也还叫你丫头。” “您老也得有那天寿啊,到了到了,快些进屋。我给您炖汤去。” “唉?这个好。”王白首唧唧嘴,而后又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嫁了汉子就不管老头子了,你知道老头子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王爷爷,你再这般皮,今儿个不让你喝!” “别别别别别啊,老头子,就好你这一口。人在哪?快领我去瞧瞧。” 二人说着话,便这么的进了家门,王白首当即便定睛朝着周正一看,而后转身就要走。 “王老爷子,您这是?”牛二河赶忙起身拦着问道。 王白首停了下来,而后用手摸着他那长长的胡子,皱着眉头道:“这,这人面色木讷,气血两亏,一看便是幼年遭了什么祸事,得了失魂之症,不能治,治不了,不敢治。” 张秀兰赶忙道:“不是这个小哥,病人在屋内呢。” 王白首“哦?”了一声,而后道:“那倒是可以治治。” 说着便朝着屋内而去,经过周正身旁时,他停了一下,而后道:“小哥,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周正一时间有些迷茫,那本就呆滞的眼神此刻便显得更为的麻木了,而后他有感觉到了脑袋很疼,很要命的那种,一时间紧咬着牙,但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周正犹记得二叔说过,乱吼乱叫会招来野兽,到时候不仅是他,便是二叔也要有危险。 王白首暗叹一声,摇着头便进了屋子。 只不过,刚进去不到几分时,那老头便大叫道:“天啊,牛二河你造了什么孽啊,这种事情你也能碰上?!” 王老头这一叫唤,三人纷纷进入了屋内。 只见王白首一手搭着姜离的手腕,一手摸着姜离额头的那道伤疤,脸色尤为的铁青! 牛二河问道:“王先生,如何?” “哼!”王白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又看着躺在炕上的姜离,约两三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而后身子有些佝偻了起来,神情颇为落寞。 只见他摇了摇头,而后道:“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牛二河夫妻顿时脸色也是一变。 张秀兰当即问道:“王爷爷,您倒是说个一二三出来呀!左右不过一个风寒,怎么的就神仙难救了还!” 王白首铁青着脸,而后微微搂起了姜离的衣袖,指了指胳膊上的淤青,而后冷声朝着周正道:“哼!失魂之症,喜怒无常,我看这女娃儿身上的伤不在少数。” “这女娃脉象虚浮,时有时无的,这是多日饥寒所致。你等且再来看看她脸上这道疤痕,这伤口再微微深那么一寸不到,这人当场就要死。从女娃手掌之中的淤青来看,这伤,怕是这女娃自己弄的。如此说的明白,你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当下,王白首便死死盯着周正,而牛二河夫妻也一时间心中打起了鼓,一个念头止也止不住的就这么冒出在众人的心头:莫不是,这女娃是被周正所迫害? 第6章 纯净 周正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光,此刻的他依旧在思索着老头刚才对他说过的话。 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自他有意识的记事起后,一直都有二叔的影子,但现下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白首见周正没什么反应,便朝着他问道:“小哥!她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人?”说着,指着土炕上的姜离问道。 周正听后,看了看姜离,而后说道:“她,她说她叫姜离,是我媳妇。” 王白首显然没料到他二人是这么一层关系,转头看向了牛二河。 牛二河点点头:“今天路上碰见的” 牛二河便把一路上的过程说于王白首听,王白首听过之后当即哑然了一声,而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朝着周正问道:“你是说,你两今日成亲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成亲?我按了一个手印,然后,然后她就跟着我了。” 王白首明白了,虽然没有全部了解,但是也差不多推测了一个八九。 摇着头苦笑道:“这贼老天哟,这两个人,真,真他娘的绝配啊!” 张秀兰当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总,总不能让他们” 有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但其中的意思,几人当下也听得明白。 牛二河当即便一摆手,说道:“那等狼心狗肺的事情咱不干,说来也就多两张嘴,我还能养的起。只是,要你们母子受点委屈了!” 张秀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牛二河的手,笑着看他。 牛二河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后朝着王白首说道:“王先生,还是先给我这弟妹救治一番,其他的,以后再说!”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姜离,喃喃着一些个命苦之类的话,而后便取了纸笔,开了方子。 拿着方子看了半晌后,才说道:“唉!算了算了,张丫头,快去炖汤来!”说完,便把方子撕了去,扔到药箱之中,继续道:“好人难做啊,行了,这两个娃娃的费用老头子不要了,他娘的,今天就不是啥好日子!闹心!” 牛二河一听,顿时大喜,赶忙朝着周正说道:“正哥儿,快给王先生磕头!”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只听他说:“不行,我二叔说了,不能给其他人磕头,即便是我二叔他自己也不行!” 牛二河当下就急了,正当他要说话时,那王白首却是制止了他,而后朝着周正问道:“小哥,你二叔可曾告诉过你,这为何不能啊?” 周正却是道:“二叔说若是有人对你好,让我记住便好,若是有人要我下跪,我也不能去做!否则便是害了人家!” 王白首捻着胡子,细细思索着周正的话语,其实并非是刻意针对于他,而是一时间对于周正的二叔颇为的感兴趣。 入夜之后,雨势不减,村外的河床已然高出了一大截,不过本就是山中,人们大多居住在高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祸事,至于其他地方是否成灾,也不是他们一家子可以管的了的。 上京,听雨楼。 “楼主,雨势不减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天命司准备止雨了。” 吴道子抬手接着窗外的雨水,在手中轻捻着,说道:“这雨来的颇为妖异,天命司这一趟,可能要吃力不讨好了。何人主持?” “张道然之子,张千张止象。” 吴道子“嗯”了一声,道:“止象,止兵戈万象之意。张道然倒是给他儿子起了一个好字啊。不过,如今这场雨,怕是有人不让他止了。还有何消息?”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有些犹豫的样子,吴道子也不多问,说道:“拿来。我且看看是何密件,能让你这老鹰犹犹豫豫。” 老鹰拿出密件递给了吴道子之后,便有些不解的问道:“依旧是高曲的,不知为何,手下的人也都问过了,从未发出过此件。不过我已派人暗中监视此密件的来路,一时没有线索。” 吴道子呵呵一笑,说道:“密件的渠道变化万千,莫说是外人,便是自己人,都有弄混淆的时候,你怀疑这密件来路莫测且是正中人家下怀。” “楼主,你是说,这是咱们内部?” 吴道子没有答复他,而是打开密件之后,却见其上书:高曲周正被诓骗家宅,孤女姜离被带离,暂住牛家村牛二河家中。 吴道子看完之后,沉默了半晌,而后阴郁的说道:“手下的人该培养一下,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往上报,一个傻子接连两封密件,怎么,嫌我这个楼主闲的慌,刻意找些乐子来逗我?” 老鹰忙躬身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楼主息怒。” 吴道子摆了摆手,道:“管好下面的人,一些个浅薄的情谊当断则断!我自不会害你,你且去甲字六十二号房看看去。” 老鹰点了点头之后,便告罪一声,而后便退出了房间。 吴道子看着窗外,喃喃道:“呵,好雨,好雨啊。多年不曾见过如此大雨了。看来又多了一位天人,这天下之事,更为有趣了。” “怎得,以道友的修为,也喜欢夜间行事?” 吴道子看着窗外说着,而后品着香茗吸溜了一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热气并未消散于夜空,于楼外雨幕之中陡然凝聚成一条雾气小龙,轻微龙吟之声响彻天际,而后朝着天空之中急速撞击而去。 雾气小龙迎雨而上,雨水触碰之后皆都纷纷暴裂成雾,那一条小小的龙,便在须臾之间变得巨大起来。 夜空之中,一点毫光微微闪烁,而后却见半空之中的雨水竟皆停驻在了半空,森白色的寒气顿时弥漫在听雨楼上空,那一滴滴的水珠转瞬之间纷纷化为一道道流光,把那条巨龙穿了一个千疮百孔。 雾气巨龙而后纷纷散开,如同群鱼戏水,而后化为了一条条千奇百怪的小龙,各自追逐着那些流光,一道道的吞噬了起来。 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的迷幻,且绚丽。 第7章 止雨 天空之中的动静颇大,想瞒是瞒不住的。 随着争斗越来越激烈,那夜空之中的人颇为不愿的浮现出了身影,而后缓缓的落在吴道子身前,那雨水如同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自那人身高三尺之处,便自动逃离了去。 “吴道子,你既然不愿助我,与我明说便是,如今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让我下不来台,莫不是欺我手中刀不敢出鞘吗!” 吴道子呵呵一笑,而后说道:“今日这场,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且是由不得你我。” 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而后盯着吴道子说道:“既如此,明日楼主看来是出不得门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挥一挥衣袖,窗户瞬间便闭了起来,一时间,灯火从不熄灭的听雨楼,现如今陡然变成了黑压压的一个巨影,在夜晚显得格外的神秘。 便在听雨楼黑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上京之中,开始暗流涌动了起来。 止雨,对于一些半步天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件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在上京之中,大街上随便跑出来一只老鼠,都没有人敢打死了烤着吃,盖是因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养妖养兽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个喜好独特的,就喜欢养一些个膈应人的玩意。 第二日,怀帝宣旨,着天命司张千于午时正时,止雨救灾,缓民之疾。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的甲士纷纷排列而出,一声声甲胄的碰撞之声一时间让整个喧闹的上京安静了下来。 “快看,西征军出动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西征军在极西还,还,真是西征军!” “这,这军队何时入城,怎么没有半点风声!” “速去报于大人!” 旌旗于雨中依旧招展,军队三纵十二列,前四排持甲盾,中四排持长矛,后四排背弓弩,一时间,于宫墙之外杀气腾腾。 嘈杂之声渐渐平息了下去,而后只听得一声声整齐的行军之音。两旁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威武!壮哉!” “威武!” “威武!” 渐渐的,声势连城一片,于上京之中,直冲乾天殿。 怀帝闻着,大笑道:“此民心,可用乎?” “众卿家,可愿随朕前往观风楼,看一看止象之能乎?” “遵旨。” 军阵缓缓朝着上京风雨坪而去,从行进的速度来看,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到达风雨坪,时辰不多不少,刚刚午时。 甲士至风雨坪之后便散了开去,于平台周围散开,呈围拱之势。 风雨坪是历代天命司祈福求雨的地方,用来止雨,倒还是第一次。故此,在上京也算是一个新鲜事,雨势虽然大,但大不过民众的好奇之心。 风雨坪之上有一高台,高九丈九,上圆下方,呈拱天之势,其四周有四灵伫立,以供四方。 待甲士纷纷到位之后,只见一人一手持圣旨,一手持利剑,缓缓步入坍台之上站定,而后转身拜了天地四方之后,又朝着乾天殿拜了一拜,而后道:“吾乃张怀,奉帝命,止妖雨,安民生。故而时辰已到,西征军何在!” “杀!” 杀声震天,张怀面容肃穆,而后道:“恭请四方,诸神退避!众甲士,请将!” 随着张怀话音刚落,那三十六甲士纷纷双手打起法印,而后一阵阵的呢喃之声充斥在天地之间,须臾之间,一道道金光从天而降,分三十六道,没入甲士体内。 一个个八尺男儿顷刻之间拔地而长,一声声的“杀”从地面响彻至上空之后,与风雨坪齐平,才堪堪止住增长之势。 张怀见此,不再犹豫,一声轻微的呵斥之声传来,便凌空一跃,朝着天空之上而去。 半空之中,只见他手中利剑出鞘,一道寒光照彻天地之间,而后单臂上举,剑锋直至青天之上。 那一个个巨人一样的甲士纷纷拿起了武器,照着张怀的样子朝着天空,而后忽然之间光芒大盛,一阵阵的炸雷便于风雨坪上空响起,而后一道道落雷便这么的劈了下来。 “这,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哈哈,这天司局,就喜欢干这些惹老天爷的事情。” “啧啧啧,这雷,好看啊!” 张怀且不管下方议论,却是手腕一抖,而后于半空之中一斩,万雷尽灭。 只听得天空之中,张怀暴喝一声:“杀!” 三十六甲士齐齐怒吼:“杀!” 一股极为猩红的血色杀气陡然间冲天而起,一时间整个上京之中为之一静。那奔腾的河水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而后在其表面之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血色杀气冲天而起,张怀再一抖手腕,而后其手中的利剑便这么的离开了他的手掌之后,悬浮于半空,而后一呼一吸之间,开始变化了起来。 剑身青光缭绕,而后只见其剑身在三两呼吸之间变得巨大起来,其剑身之上,丝毫毕现。一丝丝的杀气浮于剑锋之上,而后缓缓向天空挺动了一两寸之后,便夹带这滔天的杀气直上云霄。 顷刻之间,只觉狂风大起,伴随着龙吟虎啸,凤啼龟咽之音,赤橙黄绿青五色如盘旋之轮毂朝着天空而去。 天空陡然间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而后众人便看见天空之中厚重的黑云便在这一刻被刺穿了开来。 那五色流光击破云层之后并未消散,而是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而后一层层的黑云开始崩溃,消散,一道道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在地面之上后,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之声。 “壮哉!” “壮哉!” 张怀缓缓降落于风雨坪之后,一个个甲士便收了法印,随后一时间有些乏力,但是却并未瘫倒了下去,一个个相互扶持着,依旧保持着阵容。 相较于万民的欢呼,亦有些人同样发笑,不过且是冷笑。 “天地之劫,岂是三两甲士,一把天器所能斩灭的?皇帝陛下,您,可玩的真大啊。” 怀帝于观风楼上大喜,而后说道:“赏!” 不过其中一人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天劫易破,却难避之,接下来,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啊!望陛下沐浴更衣,敬告天地,以求我朝平安啊!” “望陛下沐浴更衣,敬告天地,以求平安!” 怀帝瞪大着眼睛,看着跪在身下的一众臣子,突然间感到了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心中且不待来得及欢喜,便瞬间没有了兴致,随后摆摆手道:“朕知道了,尔等,散去。” 第8章 学徒 雨于正午停止。 雨停之后,牛二河便带着牛宝儿开始修葺自家的房子,接连近两日的暴雨,房间各处已然是滴滴哒哒的成为了漏雨房,家中的一些个衣物之类的,张秀兰也赶忙的拿到院子中晒了起来。 姜离的情况已然好了很多。周正连夜取药之后,煎好之后又悉心照料了一晚,高烧总算是降了下来,挺过去了。期间姜离醒来了一次,看了一眼趴在她床头的周正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牛哥,你昨日说的,要养媳妇的铜板子咋弄?” 周正学着牛二河往墙上抹着泥巴,问着。 牛二河顿了一下,而后又看了周正两眼,直把周正看的心中发慌之后,他才笑了笑说道:“会打猎吗?” 周正摇了摇头:“不会。” “那种地呢?” 周正同样摇了摇头:“什么是种地?” 牛二河不打算解释,继续问道:“那你有力气吗?” 说着便抓起一把泥,狠狠的朝着远处扔了出去,约有十来丈。 周正学着牛二河,也抓了一把泥,而后朝着远方扔了出去,比之于牛二河,只远不近。 牛二河笑了笑道:“这就是力气,有力气,做些杂活,养家不成问题。等明日哥给你找个活计,放心,饿不死。” 周正点着头,却是听到院外传来阵阵的叫骂声:“那个不开眼的乱扔泥巴!” 骂着,便这么的进了院子,却是见到王白首头上顶着一坨泥浆,浑身点点的土星子,怒目圆睁的看着一丝不苟砌墙的二人。 牛二河转头一看,顿时说道:“哎呀,这是那个不开眼的,怎么能乱扔东西!莫说砸到了人,便是砸到一些个花花草草” 王白首气的吹胡子瞪眼,而后喊道:“二愣子!是个爷们你就认了,我老头子也不多和你计较!” 周正讪讪一笑,而后道:“王先生,是,是我扔的,我不知道是你要来,要不然我就扔的再远一点了。” 王白首一时间不知道气从哪里撒,紧紧的拽下来几根白胡子之后,阴沉着脸,自认倒霉了。他总不能和一个智力不全的伤残人士计较,那样有违医德。 “倒运周,碰见你,我王老爷子得少活十年!” 王白首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屋子,他自是来需要观看一下姜离的情况,好确认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救治。虽然他嘴上硬气的很,但是心里却软的不行。 虽不是乱世难捱的岁月,但是碰上了周正这档子事情,他心中亦是有些愤愤不平。周正二人对于一些旁人来说,不遭人嫌弃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王白首而言,那却是两条性命,医者,便是同死亡较量的一个行当,你强来,它便弱。你弱来,它就要人命。 王老爷子自认为没有那么高尚,起初学医道的初衷怕是已然留给了当时年少的自己了。至于为何一辈子这么过来了,可见他有着自己对于医者有着独特的理解。 王白首进入屋子之后,姜离已经起身坐了起来,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周正,一时间不知在想着什么。 “丫头,手腕拿过来。” 王白首坐在姜离身前,和蔼着说着。 姜离转头看了老头一眼,而后鼻子微微闻了一下之后,便伸出了手腕。王白首三指搭上脉络之后,便闭目起来。 半晌过后,王白首松开了姜离的手腕,而后笑着摸了摸胡子,道:“丫头,恢复的挺快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离摸了摸肚子,而后道:“饿。”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道:“饿就找你夫君周正,以后要什么都只管找他要。多出去晒晒太阳,对于你的病情有好处。” 姜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白首又交代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屋子。 来到院子里之后,对着周正叫了几声道:“小周啊,你过来。” 周正听到之后,朝牛二河看了一眼,牛二河道:“快去快去。把手在水里洗洗。” 周正胡乱的甩了两下手上的泥巴,而后在雨水中哗啦了几下之后,便道:“王先生,有事吗?” 王白首恨恨的说:“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 周正挠挠头,不知如何回话。 王白首也并不打算让他回话,继续说道:“老头子年纪大了,一身本事也要传下去,小周啊,你愿不愿意学?” 周正“啊”了一声,不是太明白。 牛二河听着心中大惊,但又一股子莫名的高兴,便朝着王白首说道:“王爷爷,你直接吩咐就行了,不用问他。” 王白首一听,对啊。 暗叹自己老糊涂,而后便说道:“小周,明日你就带着你媳妇住我那边去,然后你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周正转头看了看牛二河,牛二河当下便急着叫喊:“正哥儿,你莫要看我,赶紧应着。” 周正这才看着王白首,说道:“哦。” 而后却是微微红了眼,道:“大牛哥,他是不是要赶我走啊。我,我有力气,不,不给大牛哥添麻烦。” 院子,就那么大,牛二河听到之后,虽然不舍但也不愿意他就这么一直傻傻的活下去,便道:“周哥儿,这是好事情啊!你当了王爷爷的徒弟,在咱牛家村谁敢给你甩脸子?哥不是不要你,也不是嫌你麻烦,你也终归是有家室的人,不能老让姜丫头这么跟着你乱跑?” 张秀兰笑了笑,说道:“你们啊,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周哥儿,你叫二牛一声哥,叫我一声嫂子,我们便认你这个外姓弟弟。王爷爷家离这不过三两步,你想来就来,没人拦着。” “周哥儿,以后啊,你就听王爷爷的话,王爷爷一定会像你二叔一样,不会害你的。” 周正大部分的话都没有听懂,但是像二叔一样的那句话,他听懂了,当下也便知道并非是要赶他走,故此笑了起来。 “嗯,我听王爷爷的。” “周哥儿,莫要叫王爷爷,要叫师父。” “嗯,我听师父的。” 牛二河傻呵呵的笑着,眼中的羡慕却是遮掩不住的。 王白首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个卖力气的,羡慕个求?大字写不来一个,药材认不出二三,我要教你,等我入了土你都学不会。” 牛二河挠挠头道:“难道我还不如正哥儿?” 王白首出奇的点了点头,道:“你还真不如他,像他这种痴傻,并非是先天导致的。再一个他活这么大,被他二叔教养的极好,赤子之心,不急不恼,心中有善念,乃是璞玉。哈哈哈,天不绝我王一手啊。” “再一个,你看他刚才的样子,事事都要看你一眼,说明他心中有你,他若有所成,还能忘了你?偷着乐。” 牛二河听王白首这么一说,顿时道:“那是,正哥儿可是我弟弟,他自是忘不了我。” 张秀兰捂着嘴笑道:“行了,你也不害臊,多大的人了。如今趁着天气好,正哥儿又有喜事,我出去置办点,今晚让你爷俩喝个痛快可好?” 牛二河一听,舔了舔嘴唇,道:“好,极好!” 王白首唧唧嘴,道:“要二狗子家的,他自己酿的地道,味道最正。嘶”说着,那口水就不觉的流了下来,急的老头一时间羞恼,却又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周正茫然的看着几人笑着,很是费解,不过既然他们开心,周正便也不会苦恼,忙进屋子,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离,好让她也高兴高兴。 第9章 守卫 待周正进入房屋之后,看着姜离直勾勾的盯着他,顿时大喜道:“姜离,你醒了!” 姜离微微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正上前便用手摸着姜离额头,姜离本能的微微朝后一躲,但是又自行贴了上去,那种在半梦半醒之中熟悉的味道,是不会害她的。 “我饿” 姜离弱弱的说了一声,周正听到后,忙从衣兜中拿出来半个松软的窝头,而后递给了姜离,道:“知道你饿,快吃,还有呢。我去给你倒点水。” 周正一边寻着碗,一边念叨着:“王先生,哦,以后得叫师父。” “师父说了,明天咱们就搬去那儿住,还要让我学什么”周正挠了挠头继续道:“嫂子说了,师父会像二叔一样,不会害咱们。以后我就赚铜板子养你,你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定会给你找来的。二叔以前也常对我说一些话的。” “他说让我平平安安的活着,我也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活着,饿不着,冻不着,有软软的窝头,有热热的汤水” “吃完了吗?”说着,把水递给姜离,便又拿出来一整个窝头,说道:“快吃。嫂子给了我两个,我怕你饿坏了,不敢多吃。” 姜离愣愣的看着放在手中的窝头,微微低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且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周正看着姜离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窝头,入口很糙,再一个便是以现在的农业水平,磨成的面粉并不是很精细,有着大块的颗粒物,但这些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美味了。 “你,你去外面。”姜离吃了两口之后便对着周正说道。 周正也不多想,点点头便出去了。 便在周正出去之后,姜离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窝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亦有些惊讶,只见她艰难的用手指在额头上轻轻一点,而后噗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姜离并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额头之上。 约四五下之后,院中忽然刮起阵阵的微风,而此刻的姜离却是双眼之中星星点点,额头之上一条细微的金色纹路浮现了出来,显的尤为的妖异。 那一道恐怖的伤疤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脸庞,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看一眼,便能停止呼吸的美,一种,要命的美! 微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盏茶功夫。当姜离柔柔弱弱的走出房门后,怯生生的看了众人一眼,便安静的坐在太阳下晒了起来。 周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姜离头上的发簪,周正且想的必然是嫂子给她留着的。 而众人对于这个戴上了发簪的姑娘,却是认为必然是周正给她留下的。 各自会心一笑,且岁月静好。 当夜,周正第一次喝了酒,一小口下肚,而后围着众人便乱跑,一个劲的说辣,一个劲的说烫。 王白首笑道:“二狗子的酒就是纯,一口下去,如腹腔焚烧不休,让人欲仙欲死,美,美,美!” 姜离看着乱跑的周正,说道:“少喝点。” 周正疯狂的摇摇头说道:“不喝了,不喝了。” 又是惹得众人大笑。 牛宝儿且是舔了一筷子,样子比之于周正丝毫不让。 不多时,牛二河与王白首便喝高了,谁也不让谁,一个说我能喝二斤,一个说二斤只够塞牙缝,故此莫要酒桌之上逞英雄,二人最后也没有分出个胜负,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张秀兰不知道何时拉着姜离做到了一旁,小声的说着一些话,不过从姜离通红的脸色来看,怕是一些女儿家的私话,老爷们是听不得的。 周正与牛宝儿倒是聊得来,对于他们而言,且能谈到一块儿去。 “正叔,你说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亮啊。” 周正打了一个饱嗝,而后说道:“二叔说过,天上有两座仙宫,一座太阳仙宫,一座月亮仙宫。而星星,就是仙宫的守卫。白天也是有星星的,只是太阳仙宫太亮了,所以看不见他们。但是晚上天黑了,那些守卫就能看见了。” “那守卫是保护我们的吗?” 周正挠挠头,说道:“这个二叔没说啊。我觉得应该是。” 牛宝儿站起来指着天上的星星对着周正说道:“正叔,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一颗星星,在高高的仙宫中守卫你们。” 周正点点头道:“好。” “正叔,要是仙宫不要我怎么办?” 周正想了一会儿说道:“嗯,没关系。二叔说,要是没有人要,那他会建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仙宫。” 周正并不知道,只是这小小的一句话,改变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 牛宝儿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句话,对于他今后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少年人总是不知疲倦,二人东一句西一句直至天色微亮。 天色大亮之后,鸡鸣狗叫之声渐渐回荡在牛家村里,渐渐的人声便一声声的回荡在村落之中。有人的地方,从不缺乏风言风语,但是随着王白首收了周正当徒弟之后,那股子风言风语便戛然而止了。 王白首在村里的地位很特殊,一个,他是外姓人;另一个,他是唯一一个郎中。故此,谁没有个小伤小病的,在牛家村,王白首一句话,可以抵得村长十句话。 而周正夫妻两搬到王白首的家中之后,便开始教周正一些草药,野菜,闲下来之后便会让他夫妻两学写一些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过王白首一点都不担心他哪一天会驾鹤西去,依旧不紧不慢的教着。 周正一时间忙到脑子不够用,姜离也渐渐脱离了那种柔弱的样子,平日里都用面纱遮着,不过周正很不喜欢她遮挡,为此还同姜离大喊了几声。 这是王白首第一次见乖徒弟发脾气,也同样是姜离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君发脾气,一时间二人都呆住了。 王白首指着姜离,道:“看看,看看把这小子气的。我看他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嘿嘿,臭小子,还有脾气,喊的好!” 第10章 大虫 “你吼我!” “我,我没有!” 姜离哼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只剩个急红脸的周正站在原地,一只胳朝着姜离离开的方向伸出,显得有些慌乱。 王白首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微微点了点头。 周正的病情且是无法用药石医治的,若要医治于他,最为关键的因素,还在他二叔身上。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周正既然并非是先天伤了神魂,必然是经历过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人,只有在自身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刺激与痛苦之下,才会出于本能的,选择性遗忘一些。 “师父?离儿她这是怎么了?她,她是不是又有病了?” “离丫头没病,倒是你,病的不轻。” “啊?” “不对啊,师父你不是说过,她有什么离魂症” 王白首一瞪眼,大喊道:“老夫没有说过!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去,去二狗子家看看她老娘,顺便打二斤原浆回来。” 周正忽的脸色一白,道:“师父,原浆不能喝啊,要命哩!” “滚蛋,老夫不知道吗!配药酒用的,快去快回。明儿个带你进山里耍耍。” 周正这才点点头,而后又朝着屋内看了看,随后颇为懊恼的走出了院门。 待周正离开之后,王白首朝着屋内喊道:“离丫头啊,你同他置什么气啊?” 姜离走到院子里,在王白首身旁坐下,拿过身旁的药材一边挑拣着,一边道:“师父,我没有同他置气。”说着,便笑了起来。 “你看他半月来,除了您吩咐的事情外,就一心扑在咱们身上,我是怕,怕我配不上他这份心意。” 王白首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随后他盯着姜离看了半天之后,才面色一惊,而后指着姜离的额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姜离笑了笑,道:“师父,我能留在此处的时间不多了。我就怕啊” “那傻小子若是从此见不到我了,必然会伤心的。不如恼了他,怨恨于我也罢。终归是一场姻缘,也到了该缘尽的时候了。” 王白首摇摇头道:“与其你骗他,倒不如与他说个明白。那日为你复诊时便觉得怪异,不曾想,你非是凡间人。” 姜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非我之愿,其中缘由非三言两语说的明白。我若再留此处,恐对你们不利。” 王白首叹道:“你觉得我那傻徒弟会有什么反应?你且不必去猜,我来告诉你,且不说能否疯魔,我怕你这一走,便是把他最后的一丝奢望都斩灭殆尽了,你,可曾想过后果?” 姜离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疯魔也罢,失魂亦可,总归他能活着,他活着或许会有机会再见,若是” “必死无疑?!” 姜离重重的点点头,看着院门外说道:“师父,你且听过炉鼎吗?” 王白首当即便站了起来,而后盯着姜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我出生便被当做炉鼎,那里”姜离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惨白,但是她依旧继续说着:“那里并非是什么仙境,便是连着小小的牛家村都比不得。” “师父,你知道看着身旁的姐妹一个个的消失是什么感觉吗?活生生的人,一起从小到大生活,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踪影,最为让人恐惧的,就是从她们消失以后,没有人再会提起半个字。” “遇见周正,算是我的福分,我知道,他必然会想着我,念着我。可是,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来承受这番不属于他的因果。” 王白首不知如何回复,便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招他们过来,苟活着不好吗?” 姜离道:“师父,并非我无情,自我逃出那里之后,姜离便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只见她用手指抚摸着额头的金色纹路,缓缓的说道:“这纹路,便是标识,我命里的一丝神魂被炼制成了魂灯,若灯长暗不明,是会被处理掉的。” 王白首一时间惊怒,喝道:“好阴毒的手段!” 姜离见他如此,并没有说她自身过多的经历,而是道:“若周正有一日治得好,师父你可说与他听听,若是好不了,便让他再娶个凡身,也好快活一生。我已选好了地方,师父您托人,给我立个衣冠冢。” 王白首当即道:“不成!不成啊!他那是病!总有一日会治好。到时候我该如何与他说?他又该如何看我?” 姜离没有再说什么,就如同将死之人交代后事一般,该交代的,她都说与了王白首,故此也便起身回屋子去了。 王白首一时间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以及理解的范围。 医者,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豪绅贵胄,而一些豪绅贵胄又往往闲聊一些江湖趣事,故此,王白首年轻时也曾听闻过不少东西,一些个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事情。 他且不管姜离说的是真是假,又是否拿一个荒唐的理由好来搪塞于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考虑的,是周正即将面临的这件事情,是否会导致他的病情再度加重! 王白首念着胡子,心中暗暗思量:“不过此事若是用来刺激于他不成不成,此法太过于偏激,若是一个不好怕是再难治愈!” 而后他深深的长叹一声,看着天上的云彩愣愣的出神。 三日后,待周正起床之后,却是并未见到身旁的姜离,而后一时间显得很是慌乱,自那一日起,牛家村便多了一个整日在坟头傻坐的傻小子,与他在高曲的情况不同,此时的周正,便是连半个字,都难以说的清楚。 只能咿咿呀呀的叫喊着,并且那股子让人厌烦的声音,尤为的让人避之不及。 时日长了,人们自然也渐渐的习惯了周正的存在,对于这个忽然之间不会说话,只会盯着墓碑发呆的傻小子。 亦有不乏可怜之人,时常给他一些瓜果,周正也只是面色呆滞。 再一个便是,自周正情况突发之后,王白首同牛二河交代了一番,便也不见了踪影,起初周正还每日问一问牛二河,但随着日子长了,他便是连牛二河,都不曾记得了。 第11章 衰竭 “正叔,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牛宝远远的在田埂上叫唤着,看着在远处坐下的身影,他摸了把脸上的愁容,而后自是喜悦的叫着。不过远处的身影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不曾回头来看。 牛宝一边很小心的在地里走着,以免踩踏了刚刚冒出来芽儿的作物,手中提着装着吃食的篮子,不多时便来到周正身前。 用手把周正头上的一些个枝叶清理干净之后,牛宝很是熟练的拿出了微微有些湿润的布子,而后一边擦着周正脏兮兮的手掌。 “正叔啊,今个二狗子要娶老婆了,村里头可热闹了。你看看,二狗子特意托我带来给你的酱肘子,闻着可香了。你看看,还有小半斤酒水正叔” “你说句话啊正叔!呜呜!” “我同他们说正叔不是傻子,可他们一个劲的说,我便同他们打起来了”牛宝儿摸了一把泪珠子,而后又笑着说道:“那些王八蛋没一个能打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今早还带着父母来家里,不过父亲说小孩子打架输了,就该自己找回去,叫大人算个什么事情,然后他们又灰溜溜的走了。” “哈哈,正叔,你是不曾见过,父亲黑着脸站起来,看着四五个汉子,一点都不怕,反而是那些叔伯们一个个都着急害怕了” “正叔,你要快些好起来啊,家中的驴子前些日子崴了脚,走路一蹦一跳的,阿爹也外出遇了祸事,如今在家休养,阿娘也有时候一个人独自摸眼泪,我也不敢上去,怕她恼怒。” “今儿个先生又教了我们不少字,正叔,你看,这个是姜。” “啊,喝,姜!” 周正忽然双臂乱动了起来,而后不停的念叨着“姜”,又看了看身前的墓碑。牛宝儿按住他,道:“正叔,姜,上面有,写的是''周正妻姜氏'',看,就这个字,''姜''!” “周,周正呵呵。” “姜” “姜” “姜” “正叔,你看,这是''离'',今日特向先生请教的。” 周正缓缓的看着地上牛宝儿写的“离”字,嘴上念叨了一声:“姜离” 牛宝儿笑着说:“对喽,正叔,她是我婶婶啊,你媳妇啊。” “姜离” 周正念叨了几声,而后突然站起身来,看着身前的墓碑,面容一时间变得极度的扭曲,而后又噗的一口暗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后,整个人,便在牛宝儿的惊呼声中,直挺挺的朝着后面这么的倒了下去。 “出事了!” 牛宝心中大惊失色,但是很快的镇定了下来,上前探了探周正的鼻息,已然是很微弱了。牛宝赶忙把周正放平,而后立马起身,便朝着家中跑去。 姜离的衣冠冢在王白首的田地中,而在牛家村里,田地与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故此牛宝的速度并不慢,匆匆跑回家中之后,便朝着屋内大喊:“爹,爹,正叔吐血昏过去了。” 屋内一阵阵的乱响之后,牛二河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而后道:“快,快把车推出来。” “可是,阿爹,你的腿?” “不过破了层皮,不碍事,快走。” 张秀兰急忙拦着道:“不成,你要是个全乎的,今日我自是不敢拦着你,但是”说着,张秀兰便急红了眼,说什么也不让牛二河动弹。 “傻婆娘,人命关天哩!” “他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命了!你,你今个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张秀兰看着牛二河瞪大的眼珠子,也不惧怕他,继续道:“宝儿还小啊!” 牛二河的神色渐渐愁了起来,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正哥要有个什么好歹,我,我怎么与人家交代啊!正哥是我捡回来的,咱,咱不能没了心肝啊。唉!” “我去!” 张秀兰抹了把眼泪,而后道:“你就在家好生歇息,我去可好?” 牛二河有些红了眼,恨恨的拍了拍腿,骂道:“娘的,早不来晚不来,真是日子赶着,要人命哩!宝儿,你可莫要苦了你娘。” 牛宝儿拍了拍胸口,道:“阿爹,我行的。” “快去,快去。” 驴子打了叫了两声,牛宝儿看了看他,道:“叫唤啥,今日你歇着,我替你一日。” 驴子又叫了一声,舔了牛宝一口。 牛宝儿当下也便推起了板车,小小的身板推着一人大的板车,看起来颇为吃力。 “傻小子,拉着,莫要推。” “哦。” 二人急匆匆的来到田地中,周正依旧在躺着,不过从他嘴角溢出的血迹来看,怕是在牛宝离去之后又吐出来的。 张秀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些脸色发白,但是一闭眼,一咬牙,便与牛宝把周正抬上了车。 田地之中,土壤刚刚开垦了一番,很是松软,周正看起来瘦弱,但是当他倒下的时候,死沉死沉的。牛宝儿被急的涨红着脸,整个身子朝前栽着,几乎要贴在了地上。 张秀兰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抬头看着那远远的田埂,一时间只得咬着牙,用力的推着。 “宝儿,快,快到了!” 牛宝儿听着张秀兰粗重的喘息声,而后抬头看了看,确实不远了。 当二人来到路面上之后,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极为畅快的感觉,牛宝脚下生风,不过也快不了多少,毕竟他的年纪不大。 当板车吱吱悠悠的回来后,牛二河却是依旧坐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起身,道:“快歇着去,我来。” “我已烧好了热水,宝儿,你去打一盘进来。” 牛二河咬了咬牙,周正看起来身板纤弱,但是入手的那一刻,牛二河险些没有抱起来,牛宝一旁扶着进屋之后,便出门去打水了。 张秀兰头发凌乱,只觉得浑身是泥,难受的厉害。 牛二河看着她道:“不愧是我婆娘,有把子力气!” 张秀兰骂道:“去你的,赶紧把正哥洗漱一番,我去寻个郎中。” 牛二河摇摇头道:“郎中?去哪寻?” 张秀兰一时间愣住了,这才想起来,王白首此时已经不在牛家村了。 第12章 魔念 正当夫妻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牛宝却是从周正的鼻息间缓缓收回了手来,而后道:“阿爹,阿娘,正叔的气息平缓了许多了。” 牛二河道:“你懂个什么?” 张秀兰眼睛一亮,却是道:“你莫要胡乱谴责,正哥儿与宝儿较好,平日里也教过宝儿一些的。” 牛二河一愣,这些事情他却是不知道,当下转过了身子盯着牛宝问道:“真的?” 牛宝点点头,而后说道:“我经常跟着正叔,王先生也不曾赶我走,所以也知道一些。有时候正叔还问我哩!嘿嘿。” 牛二河一喜,道:“那你快再给正哥儿看看。” 牛宝儿点点头,而后学着王白首的样子,三指搭上了周正的手腕处,起初依旧如同在田中那样,若有若无的,而后又探了探鼻息,如此下之后,牛宝儿的手指之上,忽然传来了一股极为强有力的振动。 一下,两下,三下。 一次比一次感觉要明显,而后待牛宝儿即将再度试探周正的鼻息的时候,却是见周正忽然两眼“刷”一下的睁了开来,而后七窍之中渐渐的流出了丝丝的血迹,刚刚清理完之后的面容一时间显得格外的诡异且恐怖。 牛宝儿被吓的大叫一声,只听得一声:“打,打晕我!快!” 牛二河一直盯着,当周正情况突发之时,心中一喜,但是随后听得周正大喊的话来,并且牛宝的状态一时间有些让牛二河心惊不已。 牛宝儿大叫一声之后,只觉得脖子忽然被人掐了住,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挟制在脖颈之间,难以呼吸,脸色由白变红,而后又由红变青,短短两三口呼吸之间,已然是由青发紫了。 牛二河当即便抡起了拳头,狠狠的朝着周正的头上便落了下去。 “咳咳!爹,我,我没事!” 张秀兰吓的脸都白了,而后赶忙拉着牛宝儿,看着他脖子上乌黑的一圈,又看了看正哥儿,微微颤抖着身子,这一刻,她是真的吓坏了。 牛二河同样微微颤抖着手,看着昏死过去的周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稼汉子,本就是嘴笨,不过牛宝儿却机灵。 只听他说道:“爹,娘,莫要怪正叔,我看他并非是故意的,王先生曾经说过,正叔的病须得受什么刺激才会有效果,至于是好是坏先生无法预料,所以便没有用过。如今看来,正哥儿这一次,可能是好转了。” “宝儿没事,刚刚正叔的眼里,满是焦急,那种情况,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 牛二河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宝儿今晚便与你娘睡,我来陪着正哥儿。”而后又转头看着张秀兰道:“莫怕,我相信正哥儿不会害我的。他要是掐我,我再打晕他便是。”说着,还挥了两下拳头。 张秀兰又气又恼又觉得好笑,便道:“懒得管你,死样。” 一夜无话,待天色微亮,周正自黑暗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微微有些疼痛,但是此刻的眼神,并不同于往日,他记起了一些事情,同样有一些暂时还没有,不过他很确定的是,自己竟然成婚了! 转头看了一眼在身前打盹的牛二河,周正心中只剩下一阵阵的感激了。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除了有些饥饿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可见在他蒙昧的这段时日,牛二河一家子把他照顾的很好。 轻声下床之后,给牛二河批了一件衣裳后,周正便朝着院外而去,只见他双腿微微一弯,而后轻轻一跳,那一丈高的院墙,便被他跃了过去,落地无声。 来到王白首的家中之后,周正细细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并没有任何发现,可见姜离把一切都处理的极为干净,从院外的脏物堆里,周正翻出了以往一些时日所写的一些纸张,他愣愣的看着这些出神,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都翻了出来,一张张的摊开,清理干净后,又看了一眼院子,便收起了纸张之后离去了。 刚出院门没两步,便见远处走来了一道人影,却是牛二河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东张西望。 “大牛哥!” 牛二河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朝着前方定睛一看,顿时喜道:“正哥儿,可是你?” 周正快步上前,而后搀住了牛二河,说道:“大牛哥,身子不爽利,便不要乱跑了。” 牛二河愣住了,周正的话确实没错,但是他却不曾见过如此说话的周正啊。 “正哥儿,你” 周正微微一笑,道:“亏了宝儿的福,如今算是好一大半了。” 牛二河顿时高兴的忘了身上的伤痛,一个猛地跺脚之后,又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笑声传遍四方,阵阵狗吠之声响起,一家家的有些起早的在院中大叫:“大清早的,乱叫唤个什么!” 牛二河喊道:“老子高兴,关你屁事!” “三腿牛,你莫要张狂!” “呵呵。” 牛二河并没有在同他人争论,周正搀扶着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回到家中之后,张秀兰已然生起了火,牛宝儿也迷迷糊糊的洗漱着。 “嫂子,宝儿。” 周正看了看他们,而后继续道:“周正给诸位添麻烦了!” 张秀兰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是“啊”了一声,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牛宝儿一听,便高兴的说道:“正叔!你醒了?啊,你好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托你的福,小命差点没了。哈哈。” 牛二河道:“正哥儿,坐下说。” 周正点点头,而后落座在院中,待一家子坐下之后,才说道:“前些日子被封了五感七窍,故此形如痴傻”说着,周正起身后朝着三人深深弯下腰去,继续道:“亏得哥哥嫂子,不曾忘却,大恩大德,正,没齿难忘。” 牛二河连忙摆手,支支吾吾的,张秀兰也同样,对于这等情况,他们心中羞恼,应付不来。 牛宝嘻嘻哈哈的道:“正叔,你见外了!” 牛二河赶忙道:“就是,自家兄弟,莫要弄这些,膈应人。” 第13章 医典 对于周正的情况,牛二河一家子自心中欢喜,一时间拉着周正问了很多。 有些问题周正并没有隐瞒,一个是没有必要,一个是并非是什么秘密。关于封闭五感七窍的事情,牛二河也问过,但周正并没有细细说明,只是道:是二叔教给他的一种可以缓解病情的法子。 而后牛二河又问了一些周正关于高曲的状况,了解了一些大概。 “那郑妖婆当真是烂了心肝,这种事情也能做的出来!正哥儿,如今你好转,且不能放过她。”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无碍,一处居所罢了。” 牛二河瞪大的眼珠子,急忙道:“那可是能传儿孙的宅子啊!正哥你,莫不是还没好?” 周正笑了笑,道:“大牛哥,我自是知道,不过我已在此处盘桓多时,该动身了。” “你,你要走?” 张秀兰忙道:“正哥儿,你” 周正点点头,道:“去上京。” 牛二河张大着嘴,而后道:“乖乖,千里地哩!” 忽然,牛宝儿却是扑了上来,一时间急的有些呜咽,大喊道:“不行,不能走!” 周正拍了拍牛宝儿,道:“宝儿,我得去找你婶娘啊。” “婶娘在地里呢,正叔,你莫不是要去,要去寻死吗!” 张秀兰忽然出声道:“莫非” 周正苦笑的点了点头,道:“我自是不愿信,但是对于,媳妇,嗯,还是看明白了来的踏实。” 牛二河抖了一下手,而后道:“正哥儿,你”忽然小声的说道:“莫不是把姜姐儿的坟给刨了?!” 周正听了,点了点头,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道:“只有它。” “这这莫非姜姐儿诈死?” 张秀兰顿时道:“那可是王爷爷亲手入殓的呢,村里的人都看见了,莫不是尸体被” 周正摇头,道:“我看并非如此,怕是姜离与师父有什么约定瞒着我,当务之急,我先得回上京一趟。” “回?”牛二河疑惑道。 周正苦笑,而后道:“我的身世只有我二叔知道,但是他一直都不曾告知于我,如今二叔没了踪影,师父也没有了踪影,那只好我自己去寻找了。” “可是,万一老爷子回来问我要人怎么办?再者说,上京虽寻人来的方便,但是若其中人多混杂,正哥儿你” “是啊,王先生回来不见人了,必然会发脾气的。说不定,王先生过几日便回来了呢?正叔你便多留几日,等王先生回来之后,也好多个出主意的人。” 周正听他们说了几多,思虑了一番,然后才说道:“那且先等几日。若是师父回来了,且问问他的意思。” 一家子这才放心了下来,虽说周正有些好转,但是难免有个万一。 牛二河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他犹记得那一天,周正抱着姜离,窝在小树下的影子,他并不想那种情况再度的发生在不可知的地方。 但同样他也知道,周正迟早是要离开牛家村的。 他有他的事情需要去解决,那是周正的人生,他无权干涉的。 农家一般早上是不用饭的,今日赶巧,故此张秀兰多做了些。吃过之后,周正便说回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摔碎的药草,好让牛二河尽快恢复一些。 牛宝儿也用过之后准备前往学堂,村里的教书先生是个多年不中的落第举人,如今已然无功名之心,一心要教出一个有名头的娃娃来,只是村里的人都说,他大多是在上京得罪了什么人,不得已才回来的之类。 具体是什么情况,周正也没有去细细询问,这些并不关他的事情。 再次回到王白首的院子后,楚河便直奔药房,房间通透,并不潮湿。房间之内有着一排排的柜子,其上有着一个个的小格子,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药材。 药材大多是从山中挖来,而后加工出来的,亦有一些个是王白首从高曲或是其他邻村之中买来的。在房门口,有一张很老很旧的木头桌子,其上摆放着算盘笔墨之类的东西,便是用来算账开方子的。 而在桌子下面两侧,有着两个储物的格子,周正却是从来没有见王白首打开来过。 一时间好奇心起,便蹲下身子打了开来,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却是放着一本书。 书面之上已然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周正取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拿着走到院中,而后用力一吹,其上模糊的字迹稍微显得清晰了一些。 “《医典》?” 周正看了看封皮,便苦笑了一声,而后便又放了回去,之后也没有再看。 临近午时,牛宝儿进门之后取了药,便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便极为的平淡了起来,病人也并非日日都有,再一个便是村里有一些小病小通的,也不会来寻大夫,大多自己熬几日,便能自行愈合。 周正这一等,便是两月,两个月之后的第三日,便在周正已然等不及的时候,王白首回来了。 只不过,他并非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人送回来的。 而前来送人的车夫说,摔的挺厉害,要不是命大,以他这岁数,怕是会当场毙命。 周正当时的眼圈便红了,哽咽的说着:“师父” 王白首面容很是苍白,不过依旧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哈哈,这不是回来了嘛!” 周正付了车钱,而后背着老爷子回到房中之后,便问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王白首叹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听说荆棘山中有一味药材,能治神魂之症,徒儿你自从姜离入土之后,便一直是那副模样,等不得啊。” 周正摇着头道:“师傅,莫要骗我了,离儿的坟,我给刨开了。” 王白首愣住了,而后瞪大了眼睛道:“刨了?” 周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王白首一时间呆了一下,而后用手便朝着周正拍打了下去,周正也不躲,只听的老头一个劲的骂道:“反了你了,你媳妇的坟都敢刨,怎么,这才多久啊,如此这般,你还不如一直呆傻着” 第14章 思考 王白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个劲的数落着周正。 这并非是什么怨恨,而是村里人对于死者的一种尊敬,其中的意义在活着的人心中很是重要。 相反,这对于周正而言,是一种保护,王白首若是不管不顾,周正怕是日后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走路,在这年头的村子里,并非是一种恐吓或者是玩笑。 王白首抓着周正的手腕,狠狠的说道:“去坟头去,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再回来见我!” 周正有些难以理解,一时间倔脾气上来,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去是不去?” “不,不去!” 王白首瞪大眼睛,而后道:“你若是不去,那,那你走。” 周正道:“走便走!” 不过便是当周正走到房门处,正打算开门的时候,王白首才继续说道:“你若要走,日后就不要回来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徒弟,你也,不必再来叫我师父” 说完之后,王白首便再也没有多说半句话。 周正一时间停了下动作,仿佛整个人在一瞬间被冻住了一样,进退不得。 他自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王白首会揪住他不放,对于“大事”,却是一个字都不曾言明。 但是他既然叫王白首一声师父,那么心中必然也有所思量,看着躺在床上闭目的王白首,周正闷闷的说道:“我去坟地。” 待听到院门沉重的关闭声传来之后,王白首才捂着胸口,而后硬挺着身子翻了一下,朝着地上“哇”的一口鲜血,便这么吐了出来。 而后急速的喘息着,双目盯着屋顶,喃喃的道:“老了,不中用了。” 却说周正刚出院门,只见村里的一些个闲着的人便纷纷在家门口看着他,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周正这两个月可以很明显的感觉的道,牛家村的人,对他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 他原以为是自己深居简出,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王白首的态度,很明确的告诉他,并非是如同他原先想的那样简单。 挖坟掘莫者,斩立决。 这不管是哪个朝代,都写的清楚明了,往前数多少朝代,从未见这一条有什么变化。 虽说他刨的是自己妻子的坟,但依旧难以摆脱这种已然臭掉的名声了。 说句听不得的话,周正连自己结发妻子的坟都能刨,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亦或是他不敢干的? 这,便是人心,便是人性。 这个道理,村里的大多数都能看得明白,至于牛二河为何不与周正说,并非是说不出口,而是牛二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周正虽然恢复了神志,但是却不知道他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那可谓是一窍不通! 无独有偶,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只要不是先天痴傻,都能明白其中的关窍。但恰巧的便是,周正这个看起来恢复正常的人,却并没能明白。 田埂之上的风很大。 不同于村落之中,因为有一些起起伏伏的路面,又有高高矮矮的屋子可以挡风,故此一阵阵的风吹来,扬起尘土,周正的眼前便是黄澄澄的一片。 田地之中的土质很松软,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四周的坟茔并不是很少,大多是村里的一些个老人们去世之后,便都安葬在了自家的田地中,落叶归根,不外如是。 但对于“人间清醒”的周正而言,此刻便觉得有些荒唐。他不相信姜离已然死去,更不愿意去认同村里人对于他年纪轻轻的便成了鳏夫这一看法。 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 这便是他刨坟的由来。姜离的墓碑在田地中早已经躺在了土中,半块墓碑深深的陷在了土里,而其墓碑后的坟土之上,有一些微微冒出了嫩芽的野草,虽是一座空坟,但周正一时间便想起了刚刚见到姜离的样子。 二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便如同梦一样。 此刻清醒过来的周正对于姜离,却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她。 不过就如同他每日醒过来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而后会时不时的盯着院中的药材发呆,一坐,便是大半天。 开心时,总是下意识的朝着身旁看去,而后却又郁郁寡欢,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尤为的难受。 下雨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以及任何时候。 总会有一个莫名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心头,而后又如同梦一样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这一种感觉,尤为的让他烦躁。 缓缓将墓碑扶正,而后轻轻擦拭着上面的尘土,周正突然想到刚遇见牛二河的时候曾问过他,媳妇这两个字的含义。 牛二河说的很简单,同吃同住,同苦同乐,同生同死而已。 而今,她是死了,且不管真假,那他又如何自处呢? 而王白首,只叫他来坟前想明白,到底如何才算是明白?而后又如何猜透明白所代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对于周正来说,无疑是故意刁难。 起码周正是这样认为的。 王白首提出的要求,周正认为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一件事情。 “正儿,当你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妨换一个角度去想,这样,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正忽然间想起了二叔对于他的一些教导,而后细细咀嚼了几次之后,那有些愤慨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平和了起来。 “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 “如果我现在不是周正呢?比如,我是二狗子,听说周正刨了新婚妻子的坟墓”周正喃喃着,便觉得有些不对,而后道:“不行,二狗子太过于市侩,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牛宝儿?” “嗯,正叔把婶娘的坟给刨开了,这件事情打死我都不能承认,不然正叔儿就不和我玩了?不成,不成。” “呃,若我是个地老鼠呢?不成,更不成,合着我周正就不是一个好人?” “亦或是,这件事情,我,做错了?” 第15章 天怒 周正还没有自大到那种目中无人的地步,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原本的目的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他用错了方式。 这便是经验不足所导致的问题。 大风吹,衣襟猎猎,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周正皱着眉头看着头顶上方的乌云,有些想念起了二叔。 而后他又不禁暗中疑惑,二叔对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为何这一次好转之后,对于寻找二叔的心情却并非那么的急迫,反而是对于姜离的生死,充满着极大的迫切。 “呵,可能认为二叔会找到自己,所以便不曾担心。但是她却是连个话都不曾留下” “二叔啊,你何时会来寻我?” “姜离啊,你又是生是死呢?” 正当周正碎碎念叨着,便感到头上,脸上,手上一阵阵的冰凉,他自是不用多想,天气便是这么随意。 下雨了。 也只是下了些雨。 但周正并不知道,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雨,险些让上京乾天殿之内的主儿,换一个人上去。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话说回来。 周正其实很喜欢雨天,但同样有好多人不喜欢雨天。 周正之所以喜欢,便是因为他二叔在雨天,一般会整天的陪着他,给他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不过当时的他并非能完全的听的明白,现而今也记不大全了。下雨的天气,路上,村里,总是安静的,不过家里不同,家里是热闹的。 人多了,便会有交流,有交流,便会有不同的见解。 有不同的见解,必然会有分歧,彼此都试图说服对方,好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周正以往不会,他浅薄的认知之中只会认为他二叔是对的,对于其余之人说,他也听不到心中去。 雨势且不会看周正是否能及时的赶回去而做出相应的照顾,也便是两三星点之后,滂沱般的大雨,便朝着人间洒落了下来,顿时天地之间宛如气腾腾的一样,地面上一时间变得极为的泥泞不堪。 “便是如同现在这样,只不过,那日的雨稍微柔和了一些” 他又开始想起姜离了,那个窝在他胸口,微微颤抖的女孩。 只不过顷刻间,周正身上便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浑身湿漉漉的,狂风吹斜,直打当面,让人一时间睁不开眼来。 周正索性便脱了衣裳遮在头顶,这才堪堪睁开了眼睛,向四周看去,暗道邪乎! 当下也不敢过多的停留,怕是一会儿田中水涝之后,他可能会被困死在地中。 赶紧脱下鞋子,而后又高高的缩起裤腿,双脚踩踏在泥水中,也不怕一些地中残留的根茎,快速的朝着家中赶去。 道路是一条长长的直道,而在直道两旁,便是一片片的田地,在夏去秋来之时,类似这种的地方是尤为的好看,文人观景,武人观势,而农人看的,便是来年会不会饿肚子。 周正赤着脚,也不敢走太快,以免滑到,但是泥水之上便没有不滑的地方,只得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走着。 虽然他可以轻轻跳的很高,但是那些功夫用在赶路上便有些显得鸡肋了。而似他这种身手,便是在整个兴朝之中,可谓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会翻个墙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情况严重一些的人,会经常的出入府衙,成为日常的重点照顾对象。 白面生,江湖客,这在兴朝是屡见不鲜的。 而周正的二叔,便是所谓的江湖客。 故而平日里,便会教周正一些个把式,以防不测。总的来说,若非周正的病,且不会像如今过的这般平淡,但同样,若非他这个病,也碰不到会让他记挂的姑娘。 人间自有真情在,犹到苦时方知真。 一路之上,脑海中几乎都是姜离的影子,而这一担忧,使得他归家的速度更为的急切。且顾不得脚下滑溜溜的东西,只觉得脚面上一阵剧痛,而后双指俯身一夹,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条小蛇在双指之中扭曲着。 小蛇通体雪白,并且朝着周正不断张嘴吐着信子。 “我踩你一脚,你咬我一口,说好了,谁也不欠谁。” 忍着脚上的痛楚,周正微微转身朝这身后一抛,那白色小蛇却并没有如同受惊的动物一样快速窜走,而后便在周正身后两三步的地方,就那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呦呵!还不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这小小蛇是不是成精了,周正不知道,但是一直被这么个小东西盯着,心中却是不能踏实。 “喂!是老天爷把你撵出洞来的,你去找老天爷干架去,盯着我干嘛?” 周正转身面对着小蛇,而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他这一动,那小蛇已经开始微微躬起了身子,看样子不想给周正拉开距离的机会。 小蛇躬起身子之后,却并未发动攻击,而周正也同样微微躬着身子,以防止小蛇的突然攻击。 一人一蛇,就这么的在路上相互对峙了起来。 脚面上的疼痛已然缓解了很多,除了流了一些鲜血出来之后,伤口表面并没有发青发黑的状况,可见小蛇并没有毒。 而令周正停下来转身的原因,也并非是对小蛇的防备。 在牛家村的这些日子里来,周正是跟着王白首进过一次大山的,山中的蛇虫对于师徒二人都是避之不及的,是因为在身上有着很浓重的驱赶蚊虫蛇蚁的香囊。 而今这小蛇 周正一拍脑袋,而后骂道:“你个傻子,着了雨香囊有什么用?” 他自是觉得好笑,但是小蛇却不管那些,只见就在周正拍打自己的时候,小蛇已然猛地从地面弹射而起之后直冲周正当面而来! 周正呆了呆,而后一摆手便把小蛇拍了出去,道:“别惹我,小心拿你炖汤吃!” 小蛇不管哪些,在雨水中翻滚了一下之后,又盘挺起身子,昂起蛇头,冲着周正张了张嘴。 很显然,这条小蛇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周正。 一阵狂风吹来,小蛇挺立的身子一时间受不住风力,在湿滑的路面上就这么的被吹的远远的,周正看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后又猛地咳嗽了起身,狂风之下大笑,岔气是小意思,一口气上不来,他便可以去九幽报到了! 第16章 泽国 雨并没有因为这小小滑稽的一幕而有所和缓,并且有着愈演愈烈的样子。 “老天爷发怒喽!” 周正忍着雨水拍打在身上的疼痛,不再理会身后紧跟着的小蛇,当下需要快回到家中,这雨,越来越邪乎了。 村口并没有人,但是村子里却并不平静。 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鸡飞狗跳。 大雨已成滂沱之势,家家都在收拾打点,周正站在村口处,朝着村子内看去,一些个低洼处的房舍已然被雨水没过了半人来高了。 而后转头盯着小蛇道:“你若不想被鸡吃掉,被狗咬死,那就不要跟着我” 且不等周正说完,小蛇便又跳了起来,这一次周正并没有拍飞它。 小蛇稳稳的落在了周正的手臂上,却看了看周正,也没有在咬他,就这么消停了下来。 “果然有是有灵性的东西,你是怕躲不过这天灾?想来寻个靠山?乖乖,比我聪明啊!” 周正自言自语的说着,但也没有再甩开小蛇,就这么认为。 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原因来解释当下的情况。 牛二河家便在村口,过两步之后便是王白首家。 “正叔!正叔!你胳膊上” 走着抬头看着在家门口的牛宝儿,习惯性的抬起手回应着,小蛇一时间左摇右摆,而后晃悠悠的爬到了周正的肩上,而后蛇尾在周正脖子上一塔,倒也稳当了下来。 待周正走过去之后,牛宝儿也不怕小蛇,一边用手指戳着,一边道:“正叔,阿爹说得去山头上去了,这雨太大,怕有山洪。”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嗯,我也回去收拾一番,一同前去。” 说完之后,便朝着家中而去。 “师父,师父!” “叫唤什么,没死!” 周正哑然,显然王白首对于他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不过当下也不是吵闹的时候。进屋之后,王白首已经拄着拐杖在收拾东西了。 “天降大灾,这年月邪乎的很呐。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去那些治疗伤痛,风寒的药。”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听王白首说道:“六十年前一场大雪,有人于白野见一小虫,通体雪白,慧而有灵,故称之为白仙儿,说的,就是你脖子上的那条小蛇。”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它,六十年前?” 王白首点点头,道:“那一年,白地千里,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口口相传下来的故事是不会骗人的。你要小心,白仙儿的名讳,不是白叫的,不过他既然缠上了你,便不会轻易的离去。你也无需害怕,白仙儿,从不咬人。” “师父,你确定?” 王白首一瞪眼道:“我骗你做什么!” 周正低头看了看脚面,本想向师父证明什么,但是心中便在此刻陡然一惊,那两个圆溜溜的小口子已然不见了,脚面之上出了一些污泥,哪里有什么伤口! 周正顿时浑身一股子激灵,而后赶忙把小蛇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道:“师父,我在路上踩了它一脚,而后它咬了我一口也不解气,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就刚刚进村的时候,它自己就爬上来了。我见它不咬我,故此也没有在赶它,但是现在伤口不见了” 王白首“哦”了一声,道:“没错啊,它不咬人。” 周正呆了呆,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您也太埋汰人了。” “想明白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王白首出奇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是想明白了,必然是在骗我。如此说来,关于姜离的事情,就须得告知于你了。咱们路上说。”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半蹲了下来道:“师父,我背着您。” 王白首慢慢的趴在了周正的背上,而后忽然朝着小蛇说道:“若要走,便一起走。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都是性命一条,不过你若是害人,老夫有千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小蛇听了之后,张开嘴吐了吐信子,便在周正与王白首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把它口中的那两颗尖牙给磕了下去。 一声声的撞击声,如同洪钟大吕,荡漾于周正的心海之内,它,真的听得懂人话。 王白首突然大笑道:“善,大善呐。” “徒儿,你天缘不浅呐。” 周正且不管什么天缘福缘,从包袱中取来了一些药粉帮小蛇涂抹上之后,便把瘫软的小蛇放在了衣兜之中,而后便起身朝着山头而去。 王白首紧了紧周正身上的雨披子,看着天上的雨水,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话来。 “正哥儿,王爷爷!” “大牛哥,嫂子。” 王白首挥手,示意张秀英不要多问,道:“赶快上山头,那里有个山洞,是以前避难的人们开辟出来的,进了山洞再说。” 牛家村,地处高曲东六十里,此处有山名为牛首。 故此,牛家村又叫做牛首山。 牛首山多是土山,不过在往上,便是石山,且没有人居住。 石山,便是光秃秃的山头,除了石头,便是连根草都难以得见。这也是山头上没有人居住的原因,不似一些名山大川,即便是山头之上,也是郁郁葱葱的植被。 一路之上同周正样子的人不在少数,村里,大多是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们,为了不给儿孙们添麻烦,也不愿意离开活了一辈子的大山,故此便由一些年轻人背着,村子总共就那么大,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什么生分不生分的。 雨中,都是一群冒着雨水,吭哧吭哧爬山的汉子们,此时才能发现,平日里冷着脸的两个人却是相互搀扶着,东头的背着西头的,鳏夫帮着新寡妇的 “咳咳,畜生蹄子上都裹布头了没有?” 王白首看着前方不断滑落下来的畜生,连牲口带人,一股脑的就能滑到一大片,而后又不好起身,故此便朝着牛二河问道。 “裹了,不裹不行,看看这路,都他娘的成了泥潭了。” 第17章 倒灌 “但是没用啊,这面上都是土水子,一脚下去,不知道是深是浅,唉,正哥儿,那拐杖快用来试试。” “不成,断了怎么办?” 王白首拍了周正一下,而后道:“浑小子,你还打算让老头子以后天天拄着不成?快些拿来探路!” 周正嘟囔着:“就这一根顺手,路上也没个杆子” 不过,还自是不用多说,有了拐杖探路之后,倒是好走了许多。走过平缓的路段之后,便是一路向上的陡坡,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危险路段,周正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不由得问道:“师父,那些牛马上山之后吃什么喝什么啊,还不如让他们” “哦?不如把他们留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王白首接过话,而后继续道:“人上去的多了,自然粮食也得上去,人人都能带粮,也不过两三日的光景,时间一过,就得饿着,那些个车马上面拉着的,都是粮食,山头上咱们村子的人住他把个月的都不成问题。” “那要是依旧这般大的雨呢?” 王白首愣住了,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会下这么长时间的雨,而后想了一阵子才说道:“臭小子,莫说能不能下那么长时间,若是真的下那么长时间,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土地之说了,到时候便都是海,你紧挨着海,也饿不死!” “那万一要是有人来抢山头怎么办?” “抢抢山头?这毛都没有一根的地方,谁来抢?” “那些逃难的人啊,村里的人都和善,人家一哭一说,村里的人就心软,一心软,山头不就被人家抢走了吗?” “呃” 王白首并没有疑惑周正为何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若是真按照周正所言,其实这些事情是必然会接踵而至的。 “应该不,不会下那么长时间” 雨势依旧,并不见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一般个的狂风暴雨也只是小半个时辰,来的快去的快,但自从雨水开始落下,到一行人上山,约两个时辰左右一直不曾停下,而在山坳之处,已然是成为一片水泽了,低洼之处的地方,已然被淹没了去。 一般的雨季,并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迁徙,但同样的,若是当一个人认为得走的时候,那便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天灾,从来不会与人来打什么商量,告诉你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亦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从来没有。 他只是在突然之间,就来了。 天上的颜色渐渐的变得通红,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傍晚,那依旧得是晴天,艳阳天之后,才会有火烧云的迹象,但如今却是不同。 天空之中下着暴雨,并且那种极为艳红的色彩一时间显的颇为的诡异。 “变天喽!” “这是哪个龟儿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娘我怕” 嘈杂的声音微微盖过了雨声,不过而后却又一声声的惊呼之声传来,却是见那天地之间的雨水突然之间便停止了落下的动作。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情况,一滴滴的水珠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不上去,也不落下,用手去碰,便会突然间碎裂开来,而后顺着手指流落下去。 王白首何时见过这等景象,不过人老见识多,不是常情,便是有鬼!故而当下大声喊道:“趁着雨停,赶快上山!前边的不要停!这东西有古怪!” 王老头的声音传的很远,话音刚落下不到两三个呼吸,队伍便又动了起来,而当周正他们即将走出陡坡的时候,那一滴滴的雨水却是开始缓缓上升而去。 王白首见此,大喊一声:“快走!赶紧进山洞!” 周正不解的问道:“师父,雨水都向上去了,雨也停了,怎么您却更心急起来了?” 王白首骂道:“你她娘的从小到大见过雨水是朝天上下的吗?!” “奶奶的,傻子都知道这不正常!不正常的情况你居然说安全?到时候死了,可不要怪师父我没有提醒你,天地四气乱不得,春风,夏雨,秋实,冬雪,这是万古不变的,天上下东西,必然是要落地的,地上的东西,也必然是要长出来的。” “你不妨把此事换个角度看,或者地上升起了雨水,或者天上下起了粮食。这种违背了天地自然的东西,老百姓们称之为鬼神之能!只有鬼神,才能有这些凡人不具备的本事。” “那鬼神能让姜离回来吗?能让二叔回来吗?” “呵呵,小事一桩罢了。” “那师父,鬼神去哪找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 “呃师父您刚刚” “快走,快走!” 王白首说的急切,周正一时间察觉到之后,便也急匆匆的朝着山洞而去。 却说二人急速动身只是,那一滴滴的雨水珠子却是犹如被老天爷收回去了一样,便如同万龙齐聚,冲天而起,那声音不再是雨声,而是一声声倒灌而起的江河奔腾之声。 “轰隆隆”的声音一时间弥漫在天地之间,而后周正抬头,却是仿佛看见与天空之中的云层内,仿佛有着一道道的身影,,便如同列阵的军士一样,齐齐挥舞着手中的战戈,随时便能冲杀下来。 那种震撼并非是三言两语说道清楚,但是这一刻,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中,那是一种对于自身渺小卑微的感慨,也是一种对于无上神力的向往,亦或者说,是对于凡间庸碌之人的一种悲哀。 而此刻的周正,在山洞口坐着,却是想到,这种情况是天地自然之中的逆流,还是说真如王白首所言,是一种鬼神莫测的人力呢? 若是人真的能有这种力量,那么他二叔必然对他隐藏了一些事情,但是基于当时自身的状况,周正并没有怨二叔不与他说明。 “世间的事情,全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应该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不去听一些不该知道的,如此才能平静安稳的活着。” 第18章 专属 “安稳的活着啊。” 周正看着远处尤为壮观的场景回想着二叔的话。二叔的话虽然有道理,说的很明白,但是他并不是很懂,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又是不该知道的,这些,并没有人来告诉他。 以往二叔会说,但如今二叔不在身旁,他师父也不能时刻的在他身边,所以以后的路,还得自己去走。 至于怎么走,走哪边,这都是他当下需要考虑的事情。 山洞之内很大,牛家村百十来口进入其中,依旧显得有些空旷,而根据王白首曾说过关于这个山洞,都是一凿一斧挖出来的,至于用了多长时间,却是没有考究了。 各家划分好各家的地方,有女儿的人家便会聚拢在一块,有老人的也聚拢在一块,对于此道,村长有着更为明确的划分。 而带来的粮食,在村长的要求之下,统一收纳管理了起来,牛二河胜任了管理粮食的管控工作,一个是因为他长得高大虎人,另一个是因为他本分。 看管粮食的事情,须得找本分的人,安分守己的人即便犯了什么错误,也造不成太大的损失。周正不由得高看了村长一眼,但同样的,村长对于周正,显然并不是那么高看的。 而周正之所以独自坐在洞口,便是因为村民的一句话: 他怎么还没死在路上?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总之并非什么好话,而周正并不是很恼火,一个与他之前的经历有关,另一个便是,之所以会如此,全然是自己思虑不周,做事冲动所导致的后果。 “徒儿,他们就是嘴碎,莫要往心里去。” “师父,您怎么不好好休息。” 王白首借着周正的搀扶慢慢坐了下来,而后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好久没这么闲过了。” 周正朝山洞看了一眼,而后道:“是不是他们又嚼舌头?” 王白首叹了口气,而后道:“那些个遭了瘟的匹夫,就是嘴上不饶人,生气!” 周正看着王白首的样子,却是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要不是你小子做的糊涂事,哪有他们说嘴的机会。” 王白首气鼓鼓的说了半晌,而后便同周正讲起了姜离的事情,而周正随着王白首的叙述,渐渐的面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还做不到那种观山海倾覆而面色不改的地步。 “他娘的!这帮畜生比之于郑,更为的淫邪狠毒!” 王白首见周正的样子,问道:“你便不怕吗?” “怕!”周正恨恨的说着:“我怕他们死的太早,不给我出手的机会!” 王白首“哦”了一声,道:“你也是练家子?江湖客?” 周正摇了摇头,道:“二叔以曾教过我一些防身的把式,不过对于他们,不管用的。师父,看来我无缘于您的医道了。” 王白首却是摇了摇头,反而说道:“你且看过这本?” 说着,便从衣襟之中,拿出了那本蓝皮书,其上书《医典》二字。 周正点了点头,道:“不过一本医书,我看了看皮面,便放回去了。” “哦?这么说来,你岂是不曾看过其中的内容?”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故而问道:“莫非,这书中另有玄机不成?” 王白首拿着书说道:“你自是把他拿到了手里,但是却又没有看他,似你这般的人,便是全天下都寻不出第二个来。” “不可能?” “你莫要质疑,你且看。” “唉!宝儿?你过来。” 牛宝跑了过来而后问道:“先生唤我何事?” “这个你拿着放到我床铺上,对了,顺便把床铺上的葫芦拿过来。” “哎,先生您稍等。” 不过盏茶功夫,牛宝儿便拿着酒葫芦走了过来,不过他的动作却是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周正一时间不解,但是牛宝儿却是递给王白首酒葫芦之后便小声的说道:“先生,那,那本书中所记载的,可是,可是真的!?” 王白首看了看周正,喝了一口酒之后,便大笑了起来。 而周正却是问道:“宝儿,你” 牛宝儿却是道:“正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而要离开我们,好独自去修炼?” “啊?修炼什么?” 牛宝儿一时间有些涨红着脸,而后低声说道:“正叔,那本书,是,是,哎呀,就是能让你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啊!” 周正听完之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晌之后才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我师父,岂是有仙人风姿?” 牛宝儿急了,道:“哎呀,正叔,你师父必然是骗你的,我听村里的人常说先生,背地里都叫他老神仙!” 周正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哄骗于谁,不过王白首却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只要是个人,拿上书本之后,都会去翻一翻的。 牛宝儿见周正依旧不信,便又跑回去把书拿了出来,便是牛二河在一旁叫他,他也不曾理会。把书放到周正手上之后,便道:“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我骗你,哼!” 周正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慢慢的翻开了书面,不过在其中,写着的便是一些个草药之类的名称以及地域分布,使用方法,还有所要医治的病症等等。 牛宝儿凑过去一看,道:“哎?不对啊,我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后周正把他交给了牛宝儿,牛宝儿一翻开,却见里面记载的,赫然是一部极为普通的修炼功法! 一大一小二人一时间有些惊奇,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转头看着喝酒的王白首,希望能有一个答案。 王白首见二人不再争论,便看着那本书微微发呆之后,道:“这本书,本不该留在世间的。” 牛宝儿道:“为何?” 王白首却不回答,反而问道:“对于这本书,有什么感想啊,徒儿,你说。” 周正摸摸头,而后道:“感想?并没有什么感想,若说他能按人心之所想来成书中的内容,这太过于令人惊恐,天书也需要用无字来记录其中所蕴含的秘密,但是他却能在人入手的那一刻便知道你想要什么,其中的价值太过于诱人,而诱人,必然是需要一些手段,或者付出一些代价的。再一个便是,他摸起来很舒服,就像,就像姜” “啪嗒” “正叔,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水里了” “哈哈哈,就像什么,就像女儿家的皮肤对也不对?!” 第19章 抢夺 “啪嗒!” 同样的,在王白首说那句“像女儿家的皮肤”这句话后,牛宝当即便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面色极度的苍白,而后便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医典》安静的躺在雨水中,被冲刷的很是干净,但是周正却是疑惑了起来,问道:“既然是,是人皮,那么为什么是蓝色的?” 王白首翻了个白眼,道:“布也是白色的,怎么还有一些个花花绿绿的?” 周正“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那本蓝皮书,却是发现,那书在倒灌的雨水之中渐渐的被顶在了一人高的地方,而后其面上的蓝色染料却是渐渐的褪去了。 不多时,便在三人的眼中仿佛完成了什么净化一样,整本书变得极为的雪白,比之于白仙儿,更胜三分! 牛宝儿怪叫了一声,便吓得朝山洞之内退去。 周正起身,而后伸出手去把书拿了过来之后,左右翻看之后,惊呼道:“师父,啥都没了!” 王白首道:“嗯,遇水而隐,遇火则显。” “这么古怪?师父您怎么找到他的?” 王白首此刻却是端正起了身子,而后却问道:“你便不怕他?” 周正道:“虽然渗人,但是却并非是这本书的罪过,而是制作这本书的人。若这书,并非是人皮,而是一些兽皮,人便觉得是应该的吗?亦或者说,这本书,并非是人所制作的?”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道:“你确实分析的不错,但是这本书,确实是人所为。” “那年我已空度三十年身,一事无成,父亲见我如此,便把我赶了出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肚子饿是要命的,人,只要能动弹,就饿不死,所以我便进山了,想着当个野人也不错。” 王白首喝了一口酒,而后自嘲的看着周正,继续道:“别用这种眼神看你师父,你觉得人生下来该做什么?” 周正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不知道。但是二叔说过,要活着。” “是啊,活着,但活着也不行,那是人们对于生命最基本的要求。人,不仅要活着,还要你能活的好,活的好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活的有用。” “对天下有用,对朝堂有用,对家族有用,亦或者对其他的什么,总之,便是不能什么都不干。” 周正却是道:“呃人最终的追求不就是什么都不干嘛?” 王白首笑了一声,道:“谬论!” “什么都不干,活着作甚?即便不用担忧吃穿,也须得有一些事情来做,不然人是会疯掉的。我进山之后,起初觉得甚好,无旁人聒噪,且每日清净,但是时间若是长了,便对于世间想念的紧。” “然后您就下山了?学了医术?” 王白首摇摇头,说:“并没有,我自认为是一无用之人,恐下山给他人平添烦恼,故此不曾有过下山的念头。” “呃” 周正不解,但是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继续听王白首说道:“你只需要知道,若要有所求,必要有所失。你如何想的?” 周正看看王白首,而后又看看手中的书,而后却是把书交到了王白首的手中,而后说道:“这书来历不明,太过于邪乎,还是您老人家保管的好。待大雨退后,我便寻仙访道去。” 王白首很是诧异,道:“寻仙访道?然后去找你媳妇,给她报仇?呵呵。” “您不信?” “信倒是信,不过就怕你蹉跎了岁月,像你师父我一样,平白的虚度一生罢了!” 周正一时间明白,王白首并非是不看好他,而是根本就不相信他有那个机缘。 “即便你能找得到,然后踏入仙道,然后呢?姜丫头的坟头朝那边你可知道?她能否活到你能找到她的日子?寻仙访道?哼!我看你是痴人说梦!” 正当周正还待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而后回头一看,好家伙,人数还不少。 “唉!王老头,原来你的医术是这本书上学来的啊?大家都一个村的,交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白首一看,顿时把书朝他们那一堆人扔了过去,道:“给你给你,你个土里刨食的,能识得几个大字?” 谁也没有料到,那书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 那人捡起来看了一番,而后又气愤的摔在地上,而后道:“王老爷子,我便是一个大字都不认得,但也总归能看些圈圈点点,你拿一本什么都没有的破书就像糊弄鬼一样,觉得,很好玩是吗?” 周正且不管那些,但是人群之中,他并没有发现牛二河等人的影子。 “大牛哥呢?” “你大牛哥不小心崴了脚,而今正在养伤哩,怎么的,即便是牛二河站在此处,也没有什么用!你们还是快点把东西交出来,然后,滚!” 王白首看着周正,而后道:“你应付应付?” 周正挠挠头,而后道:“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啊。以往都是二叔处理的。” 王白首好奇的问道:“你二叔一般怎么处理啊?” 周正看了看那一伙人,而后道:“领头的打死,其余的,死伤不论!” 王白首顿时道:“那可不行,他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打死了算怎么回事。我看不如” 王白首还没有说完,不过那伙人却是忍不住了,财帛动人心,何况能得到的,不仅仅是财帛那么简单! 周正黑着脸,抓住敲下来的木棒,而后道:“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不过碰了雨水。要想知道怎么用,我看你们还是把我大牛哥一家子送过来,对了,好吃好喝的,准备多点,我要带走。” 那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带头的人却是说:“小子,现在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你说出来,然后滚,这是爷给你最大的宽容。” 周正松开手,而后朝着王白首道:“师父” 王白首说了句“真没用”之后,便道:“想要真东西?那把书拿过来!” “狗剩儿,你就把书给他,看他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是啊,狗剩哥,姑且试试,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若不不是我偷偷盯着这老头,还还不知道有这福福分呢?狗狗狗剩哥,你看,嘿嘿” 第20章 篝火 “都她娘的消停点,一个个都没带脑子?那王老头鬼精一样的人,岂能轻易的相信他?” 狗剩大声呵斥着,关于这本王白首扔过来的书,狗剩也将信将疑,但他自诩为走南闯北见识多人,故此当下也便想要学一些个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的人物,好来耍耍威风。 “王老头,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荒山头子上,少了两个人,官府问过来,也容易交代的很。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总归是一个村的,我狗剩也不想做过了!” 王白首点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你们,一个个有着当老爷的梦,却没有当老爷的手段!呵!若是按我徒儿的话说,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事后各奔东西,若是不然,老头子年纪大了,死了也便死了,至于周正,他活着,你们要死,他死了,你们同样人财两空,你们自个商量着办。” “你这老匹夫,老子剁了你!” 狗剩被王白首说的急了眼,威风没有装到位,反而被一个老头给数落威胁了起来,当下便心中一狠,至于退路,正如他所说的,荒山之上有天灾,死两个人,最为正常不过了。 “狗剩哥,这老头就是想要激怒于你,好把秘密带走啊,你可不能中了这老鬼的圈套!” “是啊,狗剩哥,咱们后半辈子,可都指望着你了。” 狗剩听到这句话之后,一时间心中暗惊,他们这些人愿意跟着他来闹,其中有几个真心?还不是听了一些让人欲罢不能的话?而他想着耍威风,而今却是被众人当做了出头鸟,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没有好处的话,那便只能是他狗剩来顶着! 狗剩一时间骑虎难下,但是又不愿意平白的被人当了刀使,故此他恨恨的放下手中的菜刀,而后说道:“去啊,按照王老头的意思去办!” 周正看着这一群红着眼的人,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师父,心中一阵阵的无奈。说好的淳朴善良呢?说好的民风和善呢? 这还没见着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的,这群人就聚起来闹腾,若是真有什么东西被看见了,这个山洞之内的人,怕是活不过第二天! 周围的人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师徒二人,也不知道在防备着什么。 不多时,牛二河一家便被带了上来,牛宝儿耷拉着脑袋,周正一看便明白了,必然是他心直口快,被人套出了话来。 牛二河一家子,被捆绑的很结实,嘴也被用破布缠了几遭,只能“唔唔唔”的一个劲示意周正快走。 周正见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虐待,当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狗剩见人到了之后,便说道:“老头,小畜生,快点!”说完,便拿着书走到王白首身前。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把书拿在手中道:“这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里面的东西,你就得拿其他东西来换,狗剩,你可想好了?” 狗剩道:“老子就一条命,还要用什么换!快点的,要是书中真的能让人飞天遁地的本事,我狗剩,也就再也不用过那些看人眼色的日子了!” 说着说着,狗剩的脸色极度的扭曲了起来,而后咬着牙道:“快说!” 周正也在一旁道:“师父,你就告诉他!反正他自个乐意,说多了,反而惹人恼怒。” 王白首长叹一声,而后道:“说了是淋了雨,用火慢慢烤烤,烤干了,也就好了。” 狗剩一脸不信,道:“如此简单!?” 王白首道:“是啊,这是鬼神之书,岂是那么好损坏的,即便是扔火里去,都不能有丝毫的损毁!”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这一声声的哗然,便好似嘲讽,又好似戏谑,狗剩一时间脸色变换的极快,不过也不在多问什么,朝着洞内的篝火而去,不过没有走两步,却是朝着周正,王白首他们看了一眼,道:“若是发现你骗我们,哼哼!”而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便离开了去。 却说狗剩一走,周围的人也便要跟着去,但那个结巴却是吩咐了几个人,依旧在看着周正他们。 周正看着又掉头回来的几人道:“等他们发现了好东西,可还有你几人的份?” “哼哼,谁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你们又跑掉了,岂不是害的我等白高兴一场?” 牛二河一家子,已然被周正解开了绳子,但是周正却是按住了他,道:“无妨,到时候你们狗咬狗,我也乐得看热闹。” 也便在这时候,洞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那几人脸色一变,当下便也顾不得在看管周正他们,一个个的掉头朝着洞内赶去。 “这这正哥儿,王爷爷,这是你们的东西啊!” 牛二河愤愤的说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说漏了嘴”牛宝儿说着,便哭了起来。 张秀兰也知道自家的儿子惹了祸事,一脸歉意,一个劲的道歉。 王白首却是笑了笑,道:“不妨事的,周正他不要,我也不愿再留着,看来是天命使然,这书若是能毁掉就好了!可惜了” 牛二河不解,道:“为何不要?宝儿知道了都快魔怔了!” 周正说道:“是啊,魔怔了!大牛哥你还认为那本书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人心,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他们可能现在求得是金银财宝,当金银财宝用不完了,就该求权利,当权利也最大的时候,他们就该求长生,不过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大牛哥,你啊,莫要担心我们,还是看好宝儿,他如今见了不一样的东西,必然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牛二河“切”了一声,道:“这臭小子,就是不记打!多打几顿,就消停了。” 王白首却是道:“这可不见得,他年纪小,好冲动,你还是莫要责罚于他,即便是成年的汉子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半大的娃娃。只不过,修行之道太过于缥缈,咱们即便有,怕是也修不起。”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穷苦出身,平日里连个药钱都掏不出来,还想要修行?笑话。” 牛宝儿偷偷的看了王白首一眼,忽然道:“那,那是不是可以先挣钱,再,再修行啊。” 第21章 倾泻 几人转头,一个个直勾勾的看着牛宝,牛宝儿一时间被看的只觉得浑身难受。 王白首却是笑了笑,而后道:“小宝儿说的不错,这叫有慧根,你们那么看他作甚?看把孩子吓的。” 周正捂着脸,而后道:“师父,是个人就能想到的。” 王白首摇摇头,道:“你就不会。” 而后王白首又盯着山洞之内,一时间却是不说话了。 周正看了看洞外的雨水,依旧在朝着天上飞去,地上的积水已然是不多了,按照这个样子来看,怕是不多时,地面之上便会没有丝毫的水渍了。 那种情况极其的怪异,让人看着不由的心底发慌,但是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几人当下却也只能由得他,这便是生为蝼蚁的无奈之感。 王白首盯着山洞半晌,而后说道:“牛家村回去不喽!这雨水一停,怕是祸事就要来了。徒儿,咱们还是进山里避避祸去。” 周正道:“牛家村回不去,咱们去高曲啊。再说了,书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怎么样?莫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王白首说道:“不管他们灭不灭口,只要他们学了书上的东西,那么必然会树大招风,到时候来的人,就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可以糊弄的了。咱们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去哪啊?” 王白首一顿,而后道:“上京,去上京!什么牛鬼蛇神到了上京,都掀不起风浪来。” 周正却是道:“可是,上京中恐怕还没有牛家村安全啊师父,那上京之中的人,都是要吃人的!” “那你说,你说去哪?”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道:“先不管去哪,咱们现在得离开这里了。走。” 牛二河背起粮食,而后便说道:“正哥儿,就这么走了?想来想去不痛快,憋屈!” 周正笑了笑道:“无妨的,大牛哥,那书,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即便有人得了富贵,成了长生,也与你我毫无关系!” “大牛哥,嫂子,宝儿,你们若信我,便把那书忘了去,莫要提他半个字!” 王白首暗自点了点头,对于周正的说法很是认同。 当下,五人便稍微打点了一番,周正再度背起王白首,便朝着山下而去。 至于山洞之内,五人没有在回头去看一眼。 当一行人走至村口的时候,地面之上的积水已然全都消失不见了,但是此刻的天上却是尤为的黑暗,整个地上,看不见一丝丝的光点,便如同漆黑如墨的夜晚一样。 牛二河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些东西,点燃火把之后才发现,整个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以往那些个在水中游玩嬉戏的家禽一时间横尸遍野,身上都是一个个细小的孔洞,这种情况自是不用去分辨什么的,一看便知道死因是什么。 “跑!” 王白首颤抖着说着。 只见他抬头看着天上,脸色在火光的照映下依旧显得没有血色。众人抬头一看,当下腿便直打哆嗦,那漆黑的天空之上突然露出了一缕霞光,但是那霞光之下,却是一望无际的,雨水! 以往总是说什么天塌地陷,但如今,天没有塌陷,反倒是刚刚被吸上去的雨水,一时间都即将要落下来了。 一滴水,与一天空水,完全是两个概念! “正哥儿,跑!” 牛二河一边背起张秀兰,一边又抱起牛宝,两人一时间撒开腿便用尽全力的跑着。 只是,那天空之上有多大,怕是雨水就会覆盖到多大,二人只是一个劲的傻跑,又如何能跑出天地之外去? 火把在狂奔之中徐徐的形成了一道跃动的流光,若是此刻有人看去,必然是极好看的。这一跑,便是约两个时辰,而此刻天空之中的雨水,那种浩大的声势已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了。 一股子绝望涌现在众人的心头,一个个累的瘫坐在地上,而后周正用寻来的绳索把几人捆绑了一个结实,打了四五个死结之后,周正看着天空喃喃道:“不曾想,咱们最后会这么死在一块。” 牛二河喘着粗气道:“他娘的,这辈子倒是没什么遗憾,只是宝儿他才刚刚” 说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宝儿突然笑了笑,道:“阿爹阿娘,不怕,宝儿一直陪着你们哩。这是天灾,宝儿有爹娘疼爱,有正叔,有王先生陪着,很知足了。先生常说,人固有一死,只要能陪在在乎的人身旁,便没有遗憾了。” 周正说道:“宝儿说的没错。师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王白首把酒葫芦递给牛二河,而后道:“怎么,难道你还能帮我完成不成?” “您就说说嘛,总比带着进到这水棺材里好。” “好,说说就说说。” “这辈子啊,没有什么遗憾,唯一遗憾的,就是一个女子。” “谁啊,莫非是师母?” 王白首出奇的没有反驳,他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水幕,而后一脸回忆的喃喃自语道:“语卿,我是真傻,没能留下你,若是当时我,当时我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你一定会留下来的,但是,我,我不想耽误你” “轰!” 当整个天空的雨水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周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当真不到一个呼吸之间,便双眼一黑,完全的没有了知觉。 “正哥儿!” 牛二河红着眼,但是下一刻便被雨水所吞没了。 周正自是护着他们的,这一点,牛二河也来不及反应。便在雨水倾泄而至的那一刻,周正挺起了身子,而后挡在了众人上头,在牛宝儿的眼中,那一刻的周正,是最为耀眼的存在。 牛二河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但是落地之后的雨水,便如同泛滥的江河一样,亏得几人都死死的困在一起。当下牛二河也不再想其他的,顺着身旁的巨树便开始朝树上上浮。 他必须要快,因为张秀兰与老头子可以闭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牛宝儿倒是同他父亲一样,以往在水中玩耍的时候,他要比牛二河都可以下潜的久,他一手拉着张秀兰,一手拉着王白首,双腿急速的前后滑动着,索性是在水中,故此并不是太费力气。 牛二河看着身旁的儿子,而后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向上而去。 第22章 求生 牛二河一边费力的朝着上方挺动,一边又要防止被巨大的冲击力所击退,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越往上游动,越是费力,雨水不知道被吸了多少,故此他也不知道要有多久雨水才能停下来。但是,生死之间,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不要命的往水面上去! 他没有选择,要么生,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牛二河上浮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而后渐渐的,他再也无法上浮半寸。 逆流而上的船只姑且可以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牛二河没有,他也并非是船只。而且,此刻也不仅仅是逆流,身下依旧有着四个人的分量,而其上方,那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如今在牛二河的眼中,却成为了天堑一样的存在。 他脱力了。 人力有穷而天力无尽,这一刻,是人与天地的较量,不过是牛二河输了而已。 牛二河看着越来越远的水面,而后看见了两三点星光之后,便再也没能带领着几人离开这所谓的水棺材! 痛,巨痛。 周正只觉得整个人几乎快散架了一样,但是尽管痛,但他依旧有些欣喜,还活着! 活着,便有希望,便能去完成一些自己还未曾完成的事情。 微微转头,忍着剧痛看去,是一个个呼吸平缓的人,牛二河,张秀兰,师父,以及小宝儿。 呵呵,都在! 他得救了,但具体的过程并不是很了解,管他呢,反正是活下来了。 “咦?你醒了?你可真是命大!抗天降之水而不死的,你是头一个!” 周正微微眯着眼睛,在他身前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比之于牛宝儿大那么一些,不过她头上梳着两个小发髻,其上有两根红艳艳的飘带,煞是可爱! “我叫繁星,点点繁星的繁星!你要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周正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那小女孩只听到一声微弱的“不”之后,周正便又昏睡了过去。 “噗~哈哈哈,繁星师妹,看来人家是不愿意呢!” 话音刚落,便见房门自行打开,而后一个青年男子,便这么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房间之中。 繁星冷哼了一声,而后道:“他还没说完便昏过去了,做不得数。二师兄,你今日的课业,可完成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而后道:“你执意要救他们,便是因为这个人?” 繁星仰起头,而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说道:“你也曾见他奋不顾身的那一刻,他能护住老弱,若是他日,必然也能护住我,你就是吃醋了。” 那男子顿时嘴巴大张,而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正道:“我?吃他的醋?你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再说,我暮立雪一生,只愿与白絮相思相守,你就是倒贴,也是万万不能滴!” “哎呀,原来是清月峰的张白絮啊,怪不得,哼!我哪点不如张白絮,你说说。” 暮立雪左看右看,而后又左右摇头道:“没法比,没法比,哪里都比不上。” 繁星顿时大怒,而后只见她手腕一转,那手腕上的镯子便一时间飞了出来,暮立雪一时间惊恐的大叫道:“繁,繁师妹!师兄,啊,师兄今日课业还未完成,就此别过!” 而后只见他掐了一个诀,便立马消失了去。 “繁师妹?你怎的又拿星月镯来吓唬他?” 繁星当即收起了法宝,而后笑嘻嘻的走出了屋子,而后道:“大师姐,你出关了?”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道:“你从山下救回来的人有何打算?” 繁星道:“师尊已然应允了,让我收那人当个小徒弟!” 那女子微微一叹,而后道:“我看啊,你莫要收,还是我去求师尊一番,让他予你做个小师弟如何?” “啊?” 那女子笑了笑,而后道:“且不说他应不应你,便是你的身份,也由不得你,你若是愿意,我便去同师尊说说。” 繁星郁郁的点点头,而后道:“好,好,小师弟也行的。” “你切莫恼我,此人资质平平,将来恐怕难成气候。我是怕他拖累你” 那女子见繁星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故而又问道:“为何你突然想要寻他来做你的弟子呢?你且与师姐说说。” 繁星歪着头,思索了半天,而后也只是道:“我就想当个师尊来耍耍嘛,你看师尊多威风啊。” 那女子哑然,不过想来这般荒唐的理由,也只有自己的小师妹且能想得出来,做的出来了,随便换个人,都不会有如此的想法。 “我且去问问师尊的意见,你且照看好他们。” 那女子说完,便两三步之间,轻飘飘的凌空而起,朝着远处飞了而去。 繁星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而后轻轻摩擦着,原本小女儿的伶俐一时间退了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似水般的柔情。 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是太过于重要。 当一众人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清晨了,一个个尤为的惊叹,身上竟无一处伤痕。欣喜之余,却也不忘他人救命之恩,繁星一时间对于道谢的众人显得颇为随意,摆摆手之后便道:“我剑峰并非何人都能上得来的,故此,除了周正,尔等且自行下山去。” “周正,周正,快随师尊前去拜会师祖啊!” 繁星对于大师姐带来的消息尤为的满意,故此一大早便等在了屋外,此时却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看起来尤为的惹人喜爱。 周正却是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他的第一个师父,还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呢! 但是王白首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毕竟这对于周正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而耽误了周正的未来,对于此,王白首还没有老糊涂。 周正却是起身,而后朝着繁星拱手道:“多谢姑娘,不过在下已然拜了师父。师父于我痴傻之时未曾嫌而避之,每日悉心教导,故而有今日之周正,此乃天大的恩德,周正不敢忘却,在此正谢过姑娘大恩,他日必有厚报。” 第23章 拒绝 周正的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的有条理,总的来说,重点便突出了一个意思,他并不想做什么小丫头的徒弟。 是一种很委婉的拒绝,但是一众人也并非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王白首稍微有些恍惚,但紧随着便道:“周正,你可莫要误了自己的前程!我一个老头子,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你” 周正摇摇头,而后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是改不了的。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入了这仙门,怕也是徒惹人看个笑话,到时候便不是我的前程了。” 繁星听周正说完之后,显得颇为的恼怒,故而便道:“你是说本姑娘护不住你?你且在这三百里破剑仙门打听打听,看看我繁星说的话做不做的数!” 周正一听,便喃喃道:“迫剑仙门?就是这样逼迫人的?” 繁星一听,气的牙关一咬,而后便一个虚影之后,便揪住了楚河的耳朵,而后在他耳旁大声的说道:“破烂的破!” 周正一时间头昏耳鸣,当下也知道了繁星的不好忽悠,只得一个劲应付着说道:“破烂的破,破烂仙门对” “对你个头!” 繁星大喊道:“你别以为装疯卖傻便能糊弄过去,今日你就是有千百个师父,也得跟我去拜见师祖,而后拜我为师!恭敬的称我一声师尊!” 周正见此,便又喃喃道:“这不是逼良为娼嘛?” “哎?别打,别打,山下求着当你徒弟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为何你偏偏要找我?于理不合啊?你若不与我说个清楚明白,今日便是死在此地,我也万万不能答应你” 繁星本就是个小姑娘,岂会有那么大的耐心给他细细解释?周正的想法与繁星的想法可谓是南辕北辙,只见繁星抡起小拳头,而后便这么的朝着周正脑壳砸了下去。 看着晕倒在一旁的周正,繁星拍了拍手,而后冷笑一声道:“真是错长了男儿身,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当本姑娘是在与你商量?” 有道是道理再多,不如一拳头撂倒,既简单,又省事。 繁星且不管看呆的众人,提着周正便朝屋外而去。牛宝儿赶忙的追了出去,却也是只看见一道长长的流光。 “就,就这么被拐走了?” 王白首反而乐呵呵的说道:“莫操心他,咱们还是下山去,我看这山下就不错,想来这仙门也不至于赶我另寻他处,辈有靠山,日子便能安稳些。” 牛二河点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若是正哥儿得闲,也好找得到咱们。” 繁星的力道控制的颇为的精妙,便在落地之前,周正已然悠悠的转醒过来,但是对于他而言,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他自是提过衣物,很轻,但是从未被人当衣物提起来过,而此刻身处于半空之中,那繁星的一只小手就这么随意的抓着他的衣裳,对于并未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周正而言,刚醒便开始嚎叫了起来。 并非是出于自愿,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对于高空的恐惧罢了。 但是,在高空嚎叫的感觉必然让他终身难忘,那是一种想叫,却又被狂风直入五脏六腑,气息难以调节的窒息感。 要说刺不刺激,周正绝对会告诉你,刺激的要死! 不过盏茶功夫,他的脸色便由通红转而变成了铁青,一副立马便要窒息而亡的样子。 不过繁星并没有去安慰他什么,便在周正回首前尘往事的时候,繁星微微掐动剑诀,而后便带着他稳稳的落在了剑坪之上。 “喂,别装死!快点起来。” 繁星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一边说着:“快起来!不然一会让人看见了,明日你可就出名了!” 周正用力的大口呼吸着,忍着发软的身子咬着牙站了起来,道:“你杀了我!” 繁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他身上拍了拍,便道:“一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 “你又没有提前吩咐,我怎么知道说什么?” 繁星点点头道:“嗯,还不算太傻,记住了,不懂就问,这是你师尊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说,师尊就是看看你。” 周正翻着白眼:“那你还问?” 繁星同样翻着白眼看着周正,说道:“与我这般,我且不与你计较,但是进去之后,你可得收起你那副散漫的态度。”繁星说着,语气凝重了起来。 “若是恼了师尊,我也救不了你。” 周正同样也同样点了点头,毕竟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 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繁星的,都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毕竟此时所处的地方不同于以往了。 周正跟在繁星的身后,高出了她两个头来高,但是并不影响繁星在周正眼中的判断。那必然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同样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且不说周正还未来及的思量,便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细细揣摩,怕也是两眼一黑,什么都想不明白。 周正本就是凡间的半个江湖客,以往有他二叔的照顾,故此他并未有过什么坎坷。但是自从他二叔一去不归之后,一些不大不小的坑坑洼洼,便都出现在了他的路上,一边慢慢走过去,一边慢慢的记住那些坑坑洼洼所形成的原因。 他所要知道的还有很多,所要学习的也还有很多,但是这些坎坷却不会等他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才告诉他,他学的可以了,能够应付了,然后才让他上路。 周正此时并没有什么路可走了,以往在牛家村他可以选择一些,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便是他一再的拒绝繁星的理由,但是他总归是要走这一条路的,为了姜离,为了二叔,他总归是要学一些本事的,没有本事就去干事的人,一定会碰的头破血流,而后才会弯下身子,去做一些以往平日里自己瞧不起的事情。 这些道理,二叔都对他说过,不过显然当时的他,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 对于无法明白的事情,周正便都会记在心里,反正二叔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第24章 下山 剑坪之上很是开阔,乃是在一处山峰之上。 不过这显然很不符合自然,但是在周正看来,却又是那么的“自自然然”。 繁星所要带他去的,便在剑坪的正前方。一道很长的石阶,一时间让人望而却步。 便如同一些个道观寺庙一样,都喜欢把建筑安装在高高的山峰之上,仿佛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是陡峭的山峰,越是要多建造一些,以此来互相衬托。 是人战胜了天地自然,还是天地自然征服了人类,关于这些,周正并不太懂。他只是觉得在长长的石阶尽头,有着一座极为庄严的宫殿。 至于要如何形容,也只得用好大二字来说罢了。 剑坪固然是平的,但是也只是剑坪。离开剑坪之后,便是未经过斧凿的天然山石。 身前的云雾颇浓,即便周正紧跟着繁星的身影,依旧也只能看的模糊。越是向上攀登,越是觉得呼吸困难,对于这种情况,周正自是不理解。 穿过一层层的云雾,便离宫殿越来越近,此时周正才感觉到那种极为压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其心中也便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如何迈出最后一步的,亦是不知道如何进入大殿的,总之,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便进来了。 殿内不同于殿外,更让周正不解的便是,与其说是殿,不如说是一草庐而已。 房内只见一蒲团,一道人,那道人穿着破烂,半坐半卧,好不潇洒。 周正一时间望去,却是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无论再怎么瞪大眼睛,却也无法看得清那道人的面容。 “师尊。” 繁星恭敬的叫了一声,而后便立在道人一旁,恭敬的等候着。 周正见此,也忙学着繁星施了一礼,而后也微微躬身,等候在一侧。 约过了盏茶功夫,那道人才挥了挥手,而后繁星便又施了一礼,便带着周正朝屋外走去。 周正两眼一抹黑,心中念叨:“这就完事了?呼!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但同样疑惑的想到,繁星怎么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他并没有眼花,繁星确实是抖了一下,便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出了草庐,繁星抬头看天,而后朝着周正道:“师尊说且让你做些时日的洒扫,磨磨你的性子。好徒儿,自求多福。” “啊?洒扫?”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你且先在剑坪上待着。等过些时日,我再过来接你。” 繁星说完之后,也不给周正多问的机会,仿佛逃跑似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周正一时间呆住了,他转头看了看宫殿,而后又看了看前方的石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看着眼前的石阶,周正愣了愣神之后,便坐了下来,他开始想,要如何才能被逐出这个门派。 可是他穷尽脑力,愣是没有想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四周云雾缭绕,一阵阵的寒风而过,周正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其他的不清楚,但是当下他明白,他需要在这座山峰之上生活一段时间了。 没有一些个戏谑嘲弄,也没有那些个红眼白眼,总之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之上,有着孤零零的两个人。 不过,周正已然习惯了。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从而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而已。 当走下石阶,来到剑坪之后,周正走到悬崖边,而后便这么双腿垂直悬空的坐了下去,一时间他也只是感觉到累,那种累并非是身体之中的乏力,而是来自心里一阵阵的压抑。 就如同做梦一般,那么的不真实,而又那么的实实在在发生了。 剑坪之上,一览无余,并没有任何的道路可以通往山下而去,周正四下打量之后,便也不再去过多的思量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那么首先,需要自己安定下来,只有自己的心安定下来,才能有以后的打算。 山峰之上,天气并无任何规律,时不时的便会有雨雪而至,这是周正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事情。 三日之内,他几乎不是在淋雨的路上,就是在下雪的路上,没有一刻安歇。他一时间明白了,这并非是什么天气的缘故,更像是刻意被针对了一样。该来的,总会来,不过迟早而已。 至于洒扫,去她娘的洒扫,剑坪之上,除了岩石便是岩石,毛都没有一根。 至于吃喝,周正此刻已然开始骂娘了。 荒芜,寸草不生的石头山。 比之于牛首山,更为的变态。 若不是雨雪可以拿来喝,他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周正也想过前去找他所谓的师祖讨要一番,但是远远看去,那宫殿依旧耸立,但是石阶却是在一夜之间,凭空般的消失不见了。 三日之间,周正仿佛过去了三个月,又仿佛过去了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此刻便如同被放逐了一样,任由其自生自灭。 身上的衣物已然无法穿着了,淋了雨,而后夜晚又干不了,但是他依旧得披在身上保暖,这是唯一能不让他冻死在剑坪上的东西。不过,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若是活不下去,那也不能听天由命! 故此,周正再度的徘徊在了悬崖边缘,这是他几经考虑之后,觉得必然要实施的计划。 他要下山。 若是真个坐以待毙,不用繁星来救他,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人活着,能动,便不能把自己困死! 悬崖之下,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那种俯身观望的恐惧感若是不亲身经历,怕是谁人也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一二的。 其实此刻对于周正而言,下山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笨主意,但是同样待在剑坪之上的主意,对于周正而言,那便是蠢的没救了。 第四日,熬过寒夜之后,天色大亮,周正便开始准备攀登下山。 剑坪之下,是一段很陡峭的崖壁,不过虽然陡峭,却也有很多的着力点可以去借力,但是天公不作美,天上依旧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 这可不是个好天气,但是周正没得选了,他已经四天没有吃饭了,若是再多两日,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要考虑考虑了。 剑坪之上前几日的冰雪还未曾完全消融,而今又飘起雪来,这仿佛是在告诫周正:老实待在剑坪上,莫要自寻死路! 第25章 飞鸟 微微朝着剑坪之外探了探身子,周正仔细观察着以供用以借力的地方。 有自然是有的,但是距离他并不算近,他用手丈量了一下距离,而后闭上眼平缓了一下呼吸之后,便转过神来,慢慢的朝着剑坪之下攀爬而下。 瘦弱的双臂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双手十指死死的扣在有积雪的岩石之上,不一会儿,那十指之上隐隐传来的刺痛便让他咬紧牙关,但是此时周正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并非没有,而是不愿意。 对于一直生活在二叔照顾下的他,对于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从来都会选择去解决他,不过以往是哭闹,而现在,须得他自己来用行动去解决。 整个人,便这么的靠着一双手臂吊在了剑坪之上。若非二叔时常的带着他锻炼体魄,周正怕是撑不住的。 不过,学过的总会有用到的一天,至于何时用,怎么用,能用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无法预测的。 周正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处于这样的境地。 脚下暂且没有任何可以落下的地方,他需要朝着西面攀爬约三十丈的距离,看起来不是很远,但是种种条件的加持之下,攀爬到一半的时候,周正已然有些抓不住了。 这一块的剑坪,并不似刚才那般的平缓,是微微有些斜坡的,斜坡之上有着厚厚的冰层,他每前进一步,便不得不用尽气力,好让自己的手指可以洞穿冰层,这样可以让他稍微安全一些。 但是人力有穷尽,即便他依旧很用力的想要在冰面之上稳住手掌,却是渐渐的再也无法前行了。 手指很快的肿胀了起来,并且那种剧痛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而对于自己当下的情形,并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凸起的,正巧可以落脚的地方,距离他已然很近了。 他打算赌一把。 紧紧咬住牙,而后忍着十指之中传来的剧痛,身子微微开始左右摇摆,他需要借助摆动的惯性来好让自己更容易的落在目的地上。 一,二,三。 走! 奋力的一甩身子,十指脱离了剑坪,整个人便这么的完全交给了运气。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周正如同飞鸟滑翔一样的,便朝着身下侧方的岩石而去。 近了,近了。 然后周正尽力的张开双臂,而后朝前探出,希望能抓到点什么东西,好让自己快速坠落的身子停在某个地方。 不过,由于他下落的速度太快,而后手指之上又提不上什么力气,故此即便碰住了一些东西,也只是擦身而过。 “要完!” 这是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 而后他在半空之中不断的借助着双臂所带来的影响,好让自己可以翻转一下身子,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与某一块岩石有极为亲密的接触。 他想着会在高曲被某个意外带走,也想过会在牛家村被某个人带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带走自己的,最终会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百年,又仿佛一瞬间,周正“嘭”的一声,落地了。 除了惊飞了几只鸟雀之外,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只不过,便在周正落地的那一刻,剑坪之上,却是站着一道身影。 他仿佛原本就在此处,与天地浑然一体,即便有人见到,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那人手指微微一颤之后,远方便飞速而来了一道流光,落地之后,便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繁星接到传信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御剑而来了。对于洒扫这一要求,以往也出现在某个弟子身上,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故而谁也没有再提起罢了。 但是随着繁星离剑坪越来越近,心中那股担忧却越来越浓了。 在她的感知之中,并没有周正丝毫的痕迹。 见师尊一动不动,繁星故而有些急切的问道:“师尊,周” 那人用手指点了点,而后道:“掉下去了。” 繁星一时间愣住了,而后又听见师尊说道:“心性坚韧,但是心智不全。那日见他,便觉其神魂有暗伤,故而想要留下来探查一番,却是不知他会有如此的举动。” 繁星听完之后,便急忙的御剑要前去寻找,那人也不拦着她,而是继续说道:“此子心性不容外人侵扰,你可曾打探过他的生平?” 繁星收了法术,而后道:“是一个叫牛二河的人告知于我的,那时我用了真言,他自是不会骗我。” 那人听完繁星的一番叙述之后,手指微微动了几下,而后便长叹一声道:“小徒儿,你执意要收他为徒?” 繁星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不是允了吗?何故有此一问?” 那人摇了摇头,而后道:“此子的命格,被人改动过。故此他能在高曲安稳度日,若非遇见上京之祸,也能活一个寿终正寝,但是小徒儿,你这一次,可谓莽撞了。” 繁星有些不解,急忙问道:“我难道救错了他?” “非是错的。见死不救乃是大错,你做的并没有不妥。而莽撞的是,你不仅救了他,而且还试图改变他的命数!” “他本一凡夫俗子,而今你却要让他踏步仙道,须知,一命移而万事更易,其中因果之大,为师恐你难以承受。” 繁星一时间听得有些发懵,她救周正一行人,只是出于善行,但当时的情况,那容的下她想那么多?当下她也便道:“救都救了,师尊你就帮帮我嘛。” “您看看大师姐的清月峰,看看二师兄的浩然峰,再看看徒儿的剑峰,都快成什么样子啦”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而后赶忙道:“好了好了,且不是什么大事。繁星乖,为师帮你便是了。” “不过人可以救,但是” 那人显然要提什么条件,但是繁星却是突然的打断了她师尊的吩咐,道:“一切因果,自有徒儿承担!” 那人一时间不再说话,对于繁星的打断也并没有惩罚什么,只是深深一叹之后,便道:“为师天命将至,若是羽化而去,不知谁还能护的住你啊。繁星,繁星,哈哈,为师起的名字,可好听?” “师尊” 那人缓缓抬起手臂,而后朝着剑坪之下轻轻一抓一抬,不过半晌,周正便这么的如同水中的鱼儿被道人钓了起来,放置在剑坪之上后,道人便没了踪影,只有一句话萦绕在繁星耳旁:不可受我破剑之法!其余不论。 第26章 救治 繁星朝着师尊的方向施了一礼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周正而去。 当下看着浑身是血的周正,微微伸出手指,也只感觉道一丝丝的,极为微弱的脉搏。 而后繁星却是朝着宫殿跪了下去,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带着周正离开了剑坪。 从剑坪之上落下而不死,是不可能的,而繁星也明白,若非师尊出手,周正此刻也便只需要进行后事了。 剑锋,又称小剑峰。 之所以称之为小剑峰,也只是因为繁星是一众师兄弟之中,年纪最小的,排名最后的,故而称之为小剑峰。 小剑峰上,并没有繁星所说的那样荒凉。绿意盎然,芳草茵茵,似有飞蝶绕花仙。剑光停落之后,周正便被安置在了一处厢房之内。 繁星一路之上用法术护着周正的心脉,以免让他死在路上。而后又急忙的用传信符通知了三师兄常念。 前后不过二刻,便见又一道流光而至。 “三师兄” 常念道:“我已知晓,快带我前去。” “东厢房。” 常念听后,也不多做停留,直奔东厢房。 常念看了一眼周正的状况,而后一手便朝着周正的心脏一点,说道:“繁星师妹,此人身上根骨尽断,筋脉尽皆成空,也便是师尊吊着他的性命,故而还有一丝气息。” “可能医治?” 常念一顿,而后问道:“非不能医治,不过却是要问清缘由,若是大奸大恶之辈,岂能救治?” “我前几日听闻你寻了个徒弟,便是此人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此人于危难之际尚能护住老幼,且非大奸大恶之人。” 常念挠头道:“想不通啊,师尊既然出手,为何却只是吊着他的性命,却又任由他摔成这副模样?看看,看看,都快成一坨肉泥了,啧啧啧” “师兄!” 繁星急的直跺脚,说着:“别磨蹭了,在晚一会,我就得给他办理后事了!” 常念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我先得问个清楚,你是要他换个身子,还是就这副肉体凡胎?” 繁星道:“先天之体不可更换,切莫要拿我徒弟做你的那些个试验!” 常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后道:“这便不好办了。即便救回来,怕是修炼无望,依旧是一凡胎而已。” 繁星却是说道:“前年我下山游历,在途中见一奇物,此物马首牛身,以大虫为食” 常念一听,便道:“好师妹,你快与我说说,此物在何地界?” 繁星用手摸着下巴,而后沉吟道:“嗯在哪来着?想不起来了” 常念一听,而后便道:“好师妹,你且慢慢想,师兄先行救治你的宝贝徒弟。” 说完之后,便见他一拍腰间的葫芦,而后那葫芦自个儿的便悬浮在常念身旁,一时间葫芦之上霞光熠熠,那葫芦嘴之内却是喷出来两三物件。 常念道:“多年不曾施针了,老伙计,你还没锈啊。” 那一根银针仿佛颇有灵性,听得常念的话后,便针头一转,朝着他身上就这么飞刺过来。 常念也不去抵挡,待银针飞至于身前两寸的地方,却是再也无法靠近分毫。只见常念两指轻轻夹住之后,那银针在他手中一抖,而后便被他甩到了周正上身。 “九星落雪,人间白头。” 常念喃喃的说着,而后手上的动作也不慢,那银针瞬时间一化十,十化百,顷刻之间,屋内银光大盛,一根根朝着周正的身上落了下去。 “我先用落雪针接续他的骨骼经脉,而后用七日夺命丹来刺激他的心脉,用以复苏其生机,最后用丹鼎之术将其置于药鼎之内,续命丹,生息散辅以调理,你看如何?” 繁星惊道:“你是在救人还是拿他炼丹?” 常念道:“当然是救人了。他伤的太重,若是单单让他醒过来倒是容易的很,不过就怕是疼,也会把他疼死。故此需要丹鼎将其困在其中,而后以丹药滋补,待伤治愈之后方可从炉鼎中带出。” 繁星将信将疑,说道:“不成,不必放他于炉鼎之内,若是他醒过来,我自会打晕他。” 常念听闻,便也不再解释,而后点点头之后,便留下了两颗丹药。 “待我施针之后,便用生息散涂抹全身,而后让他吃下续命丹便可。” 繁星起初还点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赶忙似的逃窜出屋子,而后大喊道:“师兄,你可得把我徒弟治好,我,我还有事,在,在外面等你。” 常念看着繁星逃遁而去的身影,嘿嘿一笑之后,便转头正色的看着周正。 周正的伤,并非是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便可以救治的。 即便有诸多的灵丹妙药,却也把一个将死之人活生生的给拉回来。不过既然他夸下了海口,必然也要大出血的。 随后便见他不停的从葫芦里拿着一些药材,而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迟缓。 周正起初的外伤在两颗丹药之下已然渐渐的好转了起来,而最为关键的便是他的内腑。 内脏受损,可不是几颗丹药便能让其完好如初的。常念细细思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拿出丹鼎,而后用手一挥,便把周正扣在了丹鼎之中。 “阳木之草,离火之热,金石之坚韧,水土兼之中和,方能补五脏之气血,活心脉之经络,用不用再来点返魂草呢?他神魂之内有暗疾,若是用一点,应该无什么大碍的” 常念说着,便又从葫芦里拿出了一株似雾非雾的药材,这药材刚拿出来,便想要跑走。不过常念依旧念叨着:“自从抓了你来,还不曾出过力,今日也该到了你出力的时候,莫慌,只需要你的一点点枝叶而已,再说了,救人一命,天大的功德,待你他日修炼为灵身,也好过天雷之下惨遭毁灭不是?” 那返魂草或许听懂了,又或许认命了,朝着常念挤出了两滴翠绿色的汁液之后,便又遁回了葫芦里。 常念看着那两滴翠绿色的雾气水珠,一时间有些肉疼。其他的姑且不放在心上,但是对于这两滴,他可是心心念念了将近百年,才以山门众人之力围捕得来的。 第27章 苏醒 周正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并非是他二叔周道然,也不是他媳妇姜离,而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爹娘。 一时间他仿佛看到了两个极为陌生又极为亲切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种极为亲切的感觉,是他从未从身旁人身上得到过的。 即便是一直照顾他的二叔,也不曾有过这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而后的事情,便不是他可以得知的了。 关于人死之后,会看到什么这些我们不做讨论,周正仿佛自己在做一个很长很无聊的梦。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得到。 他应该是已经死了,但是死了的人,会有热与痒的感觉吗? 从前看一些个人,敲锣打鼓的从家门旁经过的时候,二叔便会带着周正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些个人哭哭啼啼,一些个人嘻嘻哈哈,弄不清是在办喜事,还是在办丧事,对于这些,周正一直很迷糊。 人死了会有人哭,但也会有人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从此再也没有见到的机会了,棺材入土之后也只是黄土一堆,有后代的,尚且能在坟前有些祭拜,若是那些没有后的,那可就真的是从此便在人世间消失了。 没人记得,便如同他从未在世间生活过一样。 “正儿,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每日奔波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老婆孩子,传宗接代?其他的什么权利,功名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传宗接代的附属品。” “二叔,这就是皇帝为什么要娶那么多老婆的原因吗?对了二叔,你还没有告诉我,皇帝的第三个老婆去哪了?” 炙热与痛痒,这两种感受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周正的感知中,他想要看清楚这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但是潜意识里告诉他,他的眼睛不能再度张大了。 随着他的感觉越来越重,而后渐渐的一系列的感知重新回到了他的五感之中,第一个,便是味觉。 一股子极为浓郁的药味充斥在了他的鼻腔之内,深深呼吸了两口,只觉得肺部有着剧烈的疼痛,既然会疼痛,周正的第一个念头也变的极为顺畅,那便是他并没有被摔死。 并没有什么庆幸,也没有什么感动,他赌的并非是他能不能活,而是他能不能被救! 很显然,他赌对了。 这并非是周正觉得自己有一定存在的必要性,而是赌仙门对于凡人生命的态度。繁星是好的,并不代表仙门也是好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同样也是二叔交代给他的,并且极为的郑重。 其实他安分守己的待在剑坪上也好,即便他饿的昏死过去,依旧会有人出面来收拾残局。但是周正并不想那样,显得可怜,弱小,无助,还蠢! 弱小无助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蠢。 傻对于的是人的一种病,并非是人自愿的。但是蠢就不同了,他是一个有完全行为意识的正常人而做出的一系列无用之事,可以称之为蠢。 周正说他不想拜入仙门,那可真是违心之言。他的哪一个目的都需要通过仙门来实现,又会如何不希望拜入仙门呢? 从看见繁星,听到繁星的第一话开始,周正已然开始打算起来了。 接受施恩,福运深厚,当旁人的眼中钉那可不是周正想要的。至于困在剑坪之上等待救援,亦不是周正可以接受的。 他想要拜入仙门,也需要让仙门的人看见,并非是繁星的任性,而是他的的确确有那么一些能拜入仙门的心性。 当然,这些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各的看法。对于其他人的看法,周正并不太关注,他关注的是他师祖对于他的态度。 但是周正此刻还不知道,他在师祖的心底,已然被打上了不可培养的标签。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只觉得浑身的刺痛与瘙痒逐渐的平缓了下来之后,便感觉到身体比之于从前更为的轻快了。 一丝丝的微光突然间露了出来,而后周正眯着眼,看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自不知道是自己变小了,还是那人变大了,但是借着光线,他一时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些个耍枪弄棒的茧子已然消失不见了,那是一双极为白嫩的手。 “你是谁?” “我是你三师叔常念,日后你修行路上,需要多多带些天材地宝回来,好付我给你医治的本钱。” “我,我没让你救我,快,快把我变回去!” 周正一时间脱口而出之后便有些后悔,但是常念却是微微一愣,而后道:“变回去,也不是不行啊。话说,总是治病救人,今日得你一席话,却是见解独特,为何不能把人治病呢?我得研究研究。” “喂!那个!三师叔!你可莫要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那种事情还是莫要研究了!”周正抓着鼎口,而后爬了出来,看着一时间有些魔怔的三师叔道:“咱们按部就班的就好,我若修行有成,必不忘三师叔的大恩。” 常念却是狠狠的拍了拍脑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尊说我研究个千百年也过不去这道坎,如今却被小师侄所一语道破奥妙!” 说完之后,便收起了药鼎,而后原地掐诀之后,便不见了身影,只是听得一阵阵极为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中。 繁星等待的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常念的动静也瞒不过她,故此,便在常念大笑的时候,繁星已然动身到了屋内,而后一声惊呼! 之后,只听的繁星大叫道:“你不穿衣服溜达什么!” 周正摸摸鼻子,而后挡着关键部位道:“没,没衣服啊。” 繁星恨恨的扔下了衣裳,而后在屋外说道:“穿好了且来寻我。” 周正用手摸着绸缎布料的衣服,一时间有些微微愣神,而后会心的笑了笑,一件衣服而已。 是一件衣服不错,但是平常人家的一身粗布与官府的黑皂袍想比,那可是两种概念,而如今他这一身衣服,对于周正而言,同样是两种概念。 当下周正快速的穿好衣物,而后繁星且不说那句话,他也会去找他的这个便宜师尊,一些事情,周正还需要问明白的。 第28章 线索 走出房门之后,周正看着眼前的景色愣愣出神,不同于在剑坪之上的荒凉,这里便是他刚来到破剑仙门的地方。只不过是所在的屋子不同罢了。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比之于在山下不同的是,这座小院并没有什么围墙,只有几个屋子罢了。 屋子很是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之于以往看到的宫殿,那些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屋子大体是用木料搭建完成的,但是具体的什么木料,周正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一间正屋,东西两方各有一间厢房,而后在正屋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姑且称之为柴房! 繁星并没有在正屋之中,而是坐在院中的石头墩子上,拄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 周正本要开口说话,繁星却是正眼瞧了过来,便道:“你且是好大的本事!” “怎怎么了?” 周正摸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怎么,剑坪之上好好待着不好吗?” 说起这个来,周正算是明白了一些,而后便道:“剑坪之上有什么好的?光秃秃的,连根野草都没有,我若是再不找些活路,怕是会被活活饿死了。” 繁星双目一瞪,而后颇为生气的说道:“我自是收了你当徒弟,师尊也已然应允了此事,那么你便是我破剑仙门的弟子,这么大一个仙门,岂会让弟子活活饿死?” 周正一时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繁星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师尊说你心神不定,故而要在将你留在剑坪之上,磨磨你的心气,好让你安定一些,你却倒好,万丈高空,半点修为没有,想要寻死你且早早说来,这般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如何使得!” 繁星人虽然娇小可爱,但是训斥起周正来,也颇有一番气势。 “想来谁人没有在剑坪之上受过苦?大师兄硬是挺着饥寒三月有余,积雪为食,清风作伴,至此乃独成一方,受天下修士敬仰!二师兄,三师兄,那个没有在剑坪之上受过,唯独于我剑峰弟子周正,因不忍饥寒之苦,故而铤而走险,白白断送了修行,师尊已然有过交代,不可受你破剑之法,你,可知道吗!” 周正听后,当下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这件事情他自认为没有做错! 但是他也不打算辩解,因为有前车之鉴,他所有的辩解都会被下意识的认为是一种狡辩! 繁星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为何我执意要收你当徒弟吗?你年纪不小,已然错过了修行的最佳阶段,神魂又有暗伤,根骨资质平平,你说,我为何要执意收你?” 周正摇了摇头,并非是他不想说,不知道,而是这个问题,本身怎么回答都不对,只有她自己才能说得明白。 “我自是知道你心性坚韧,有自己的主意。那一日有妖道祸乱天下,因此丧命之人多如牛毛,师尊派我等下山救难,以图让人间少些怨念,便是那一日,我见到了你,天上地下虽无生还之路,但是你还是站了出来,而后用最后的一线希望护住了身旁的老幼!” “师尊与我说过,修行路上,有着太多的诱惑与取舍,但是只要本心在,人性在,且是差不到哪里去的!那时我便清楚,遇见你是缘分,也是命运使然,我年纪虽小,但资质于仙门之内冠绝一代!否则也不会在不到双十年华独掌一峰,周正,你此刻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盯着我,盯着这剑峰吗!” 周正叹了口气,而后便道:“多谢救命之恩,周正还是那日的一番话,看来我与仙门无缘” “你可还是要走?” 繁星问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个人若是心不在此处,对于谁而言,都无法安心的。 周正这一次想了很长,但是对于即将所面临的事情,他还是选择退避三舍! 心中思量了一番之后,周正还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这个人,从小被二叔娇生惯养的,脾气也不好,以往都是浑浑噩噩,呆呆傻傻的,自从脑子清楚了一些之后,便知道自己能活到这么大,算是一种幸运。其实,我留下来与不留下来,当不当你的徒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刻除了每日混吃等死之外,且在这仙门之内毫无用处可言了。” “二叔说过,一个人必须得有用,若是没有用处,那么必然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你,真的要走吗?”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要走,不过在下山之前,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繁星脸色木然,而后说道:“问。” 周正想了一会,而后便问道:“姑娘可知道,有哪一门修士,是以女子为炉鼎修炼的?” 繁星想了一会儿,便说道:“类似这类旁门左道,大多隐居在各大山川之中,平日里是难寻踪迹的,若非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存留,且是无法判断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正继续问道:“这人额头之上有一道金色纹路的法门,是哪个门派特有的标识?”说着,周正便在地上画了起来,同王白首那日告诉于他画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误差。 繁星看着地上那一道弯弯曲曲的纹路,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周正却是有些焦急,但是也不去催促,繁星能告知于他,且不计较他的无礼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便在繁星思索之际,于半空之中传来一声鹤鸣,其上两个弟子拱手说道:“鉴于九峰规格完备,故此门主特命我等前来知会各峰,三月之后,破剑峰行,龙虎斗台开启,九峰弟子不得缺席!违令者,杀!” 繁星一时间有些焦急,而后道:“不成,开不得,我第九峰只有我一人,如何能算得规格完备!” “繁星师叔!莫要欺我等眼拙。” 说着,便又拿出一张符纸,而后一点,之间虚空之中便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却并非是那日繁星带着周正所见的人,那虚影浮现而出之后,看了繁星一眼,而后便道:“第九峰峰主繁星,其弟子周正,规格完备,可有不妥之处?” 第29章 竖子 繁星朝着半空拱拱手,而后便道:“门主,您却是迟来了一步,我先前已逐周正下山,再无师徒名分!” 那门主眉头一皱,而后怒道:“荒唐!” “自我破剑仙门立世以来,经岁月八千载,师者传道授业,徒者修行不怠,却从未有如此儿戏之言,你且自诩为冠绝一代,如今又拿这般言语搪塞于我,莫非,我这个门主在你繁星眼里,便如同乡间小儿,满口的不得体面?莫非,我仙门之门规,已然是管不住尔等了?!” 繁星听完之后,面色不由的一白,而后道:“还望门主恕罪,繁星年幼无知,任性妄为,此事皆因我而起,繁星甘愿领罪。” 而后却又朝着周正呵斥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滚下山去,且莫要再让我看到你!” 周正却是一动也不动,而后喃喃道:“这事情不对啊。” “周正你做什么!” 繁星急忙呵斥道,但是便在她准备出手之际,那半空中的门主却是悠悠的说道:“九峰峰主,你且看他如何说?他若不说个明白清楚,必定要治他一个不敬不忠之罪!” 繁星听到之后,顿时心中暗叫不妙,门主早不来,晚不来,却是选了一个好时辰,必定有他的目的所在。 繁星一时间有些慌乱,却是没有注意到周正。 却见周正朝着天空之上拱手,随后便道:“敢问门主,繁星何罪之有?” 门主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但是仙鹤之上的小童却是道:“繁星峰主私自下山,此一罪也。未经门主允许,带凡间之人上山,此二罪也。不曽告知录事堂,私自收徒,此乃三罪。门规有载,收徒未满三月而关系断绝者,非仁师也,故此,此乃四罪。其五” 周正一时间算是听了一个清楚明白,这便好比乡间农家无子,婆娘又生了个赔钱丫头,故此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屋里屋外的惹人嫌弃。 合着一句话,繁星和门主不对付,或者繁星的师傅与门主不对付,至于其中的因果缘由,姑且并不重要。 周正听着天空之上数落的第十二道罪责,而后却是指着门主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看繁星必然非你所生, 但是必然由你而养,故此奸夫不曾寻得,而今却来拿丫头撒气,贻笑大方!一些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可哪来作伐,门主当真不是一朝堂政客,若不然,我等凡夫俗子岂能有活路?” “大胆!” “师弟!切莫要自悟!” “而今你还在录事堂留名,便以下犯上,日后还得了,当记一罪!” “师弟,看来你便是想被逐下山去,现而今也绝无可能!” 那两个童子你一言,我一句,句句诛心,字字杀人,一时间周正便如同恶贯满盈之徒,罄竹难书,不惩治难以平人心,不罚之难以泄心中之怒! “尔等且莫要聒噪!” “门主!我而今还算一弟子,故而有所一问:这仙门,当真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吗?!” 一时间,那童子二人赶忙的闭上了嘴,而后如同泥胎木雕一样,站立在仙鹤背上,不再有丝毫的动作。 门主见此,面色不改,依旧一副极为随意的样子,而后缓缓的说道:“你上山不过数日,接连几件事情,皆由你而起,肆意妄为,口出狂言,不敬尊上,不拜师尊,好一个凡间儿郎,好一个,高曲周正!” “记!” 门主突然说道,那两个小童便急忙的拿出纸笔,而后等待着吩咐。 “九峰弟子周正,出言不逊,藐视门规,以下犯上,其心性顽劣,不堪教诲,故,打入死间,遇赦不赦。其师繁星,教徒不严,纵容劣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故,削去九峰峰主之位!着律事堂封其修为,打入死间,遇赦不赦!” 说完之后,那符纸一瞬间大燃,而后便消散于虚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小童听得仔细,但是那无端抖起的手却是再也难以平稳下去。 周正听着,而后朝繁星笑道:“看,人家官大,就不和你理论,一句话就要你命。” 繁星并没有看周正,而是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门主岂是我可以得罪的?对?”周正打断道:“你先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后才是我的便宜师尊对?” “你现在同我说这些个管什么用!” “我且不管你以往活的如何,都说修仙自在逍遥,但如今我看来,这仙门之内便如同市井之泼皮,只不过是一群破坏力更为巨大的人罢了。你一心为善,如今得来的且是什么?自我幼时,二叔从未让我立于任何威胁之下,而今,我只不过是不愿你让人随意驱使!我虽一介凡人,但亦知道受恩必报的道理,而今他们一群人且来欺负你,我如何还能躲在你的身后?” “嘿嘿,况且你一个小丫头如何能让他们肆意编排诋毁!我一介凡身不过百年,即便去到地下,见到地君老爷,也能挺起胸膛,将此事说他一说!” 周正看着有些发呆的繁星,继续说道:“我虽为血肉之躯,但亦可挡在你身前,哪怕下一刻身死,亦问心无愧!” 繁星大叫道:“那有什么!不就几句言语罢了,他们能把我如何?但是你呢?你的娘子不要了?你的二叔不找了?你的爹娘不想见了?何必呢?让他们说去便好,我且受的住的我不用你挡在我身前的,我已然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正骂道:“放屁!哪有这样的狗屁道理!”而后看着四周又大声骂道:“都一个个的死了去吗?就这么看着?繁星岂不是尔等的师妹?不是尔等看着长大的?亦或者说,尔等心中,也是这般认为的?!” 且是周正话音刚落,天空之中雷霆阵阵,当即乌云盖顶,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种景象,若是初次见,必然吓得魄散魂飞! 但比之于诡异天灾之象,无异于有些儿戏了。故此周正不曾害怕,反而朝着天空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繁星一人,在这仙门之内,也只有一人而已!” 第30章 比斗 天雷之下,雷声阵阵,且是挡住不周正,骂了一个痛快! 繁星自是看着抬头不断喝骂不停的周正,一时间有些恍惚,她从未碰到过这样的凡间人,也同样不曾感受过被这凡间人,挡在身后的感觉。 很爽! 但是,是要付出代价的。 故此,当下繁星做出了一个从来都不曾想过,或者不敢有过的念头,她想要周正离开这里,周正当初的选择,无疑是对的。 当想便即刻行动,律事堂可不会等他们安顿打点好之后才出手。当下繁星立即掐诀御剑,而后拉着周正便朝着山峰之外而去! “繁星,且来受罚!” “你让开!” “繁星,你知道私自逃脱有什么下场,死间之中,我已打点好,不会让你在里边受了委屈!” “雷严武,你让开,我不想同你动手!” 雷严武却是道:“律事堂办事,从来都不会有丝毫的差池,这是规矩,不能在我的手中坏了。繁星,认罪。” 繁星却是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也认为我有罪?” 雷严武严肃的说道:“门主说有,那,你便有!” 繁星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但是在她身后的周正却是问了一句:“你师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可能” 繁星摇着头,而后道:“师尊修为通天,世上能与他过手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那为何刚才不曾见他出来?” 繁星心中一惊,而后看着雷严武也不再说话,手腕之上微微一抖,那星月镯便遇风而长。 “星河且一方,为我掌中藏。” 待繁星念动法诀之后,那星月镯一时间流光四溢,整个天空之上,破开了层层云障。且不管他白天黑夜,小剑峰之上一时间星河流转,日月无光,一层层威压散发于天地之间,雷严武一时间来不及应对,他不曾想往日间对于众人极为听从的小师妹,会为了一个凡间之人,对他出手。 “惶惶天威,凛凛炎雷,九天九地,自建刚强!” 雷严武反应确实不慢,虽然被繁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多年深厚的修为也不是白修的。只见他双手虚空掐诀,而后其背上一柄无鞘之剑陡然飞出,天空之上被破开的云层便在此刻再度的遮盖了起来,其中雷霆肆虐,一时间周正只感觉到了头发根根直立而起,那一道道雷霆,便如同雨水一样的,朝着二人击落了下来。 “繁星,你当真要到如此地步!” “早听闻雷师兄雷法已然踏入地级四品,为半步天人,只差凌门一脚,便可参透无上奥秘,师妹今日有幸,还请师兄,赐教!” 话声刚落,便见星月镯一时间青光大盛,而后滴溜溜的在天空中盘转了起来,山河日月皆为青光所绕,其镯身之上,显现出花鸟虫草,鱼龙凤麟,刹那之间,整个小剑峰之上便出现了道道灵影,而后繁星朝着雷严武一指,那一只只灵兽,一株株仙草,便同时而起,尽数朝着雷严武而去。 雷严武见此,丝毫不慌,但是心中也陡然惊讶,他自是知道繁星有这么一件从小到大都一直戴着的镯子,却是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威力。 “御极九天神霄雷,不留妖魔乱世间。” 那无鞘仙剑分分合合,再分再合,本一臂之长,两三刻间,便如同山峰一样巨大,那万兽不曾退却,直直的朝着巨剑而去。 “当!” 两者相撞,必有一伤,只见雷严武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当下也便动起了怒火!鲜血飞溅,而后落在巨剑之上,雷严武牙关一咬,而后又喷出了一口鲜血,只听他说道:“师妹,如此收手可好?” 繁星却是不曾回答于他,而后星月镯再次盘旋,不同于巨剑,反而一缩再缩,滴溜溜的变成手掌大小之后,却是“咔嚓”一声,镯身便这么的断了开来,只见繁星一甩,那断开的手镯便如同彩带一般极为柔顺的张了开来,而后繁星一手握住,用力一抖之下,一柄散发着青光的仙剑,陡然便出现在她手中。 “我哩个乖乖,这小东西” 周正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但是他一个门外汉,也只得说是好看的不得了,至于其中的危险,即便是他很上心,也是半点用处没有。 除了干着急,还是干着急。 但雷严武却是不同,他自是心中一惊,对于繁星的这一仙剑,他从未见过。且莫说是他,即便是仙门之内的任何一人,见过此刻星月镯模样的,不超过两个人。 “好手段,好法器,好算计!繁星师妹,看来我等是走了眼了!” 繁星冷哼一声道:“你若此刻退去,念在往日情分,可留你一条性命!” “呵呵,你我师兄妹多年的情分,却比不过一凡间贱命!” “多说无益,且看各自手段!” 话到尽头,也便是各自见真章的时候,雷严武并不会因为繁星的一柄仙剑便退了去,同样,繁星也不会以为此刻收手,便能风雨齐去,此时,便是都下不来台了。 雷霆之剑声势浩大,星月之剑小巧玲珑,此刻周正才明白,那些个茶馆里说书的人必然没有见过修士之间的斗法,那一柄柄仙器,可是比使用仙器的人要珍贵的多了。并没有什么碰撞,反而都在极力的避免碰撞,以免损伤了仙器。 仙器之外,是一层层的极为厚重的气,说是气,也不像气,更像是一团有着花花绿绿颜色的棉花。 两柄仙剑便这么的在一层层气的包裹之下,不断交锋,此刻的比拼并没有什么剑法剑诀之类的,总之很是野蛮,那便是比谁的气更为的深厚。 但是繁星的“冠绝一代”,并不是吹的。 两三下对撞之间,雷严武已然落在了下风,天空之中的黑云层一次次的被破了开去,而后,一道道流光便这么的朝着小剑峰而来。 雷严武脸色一变,而后传音繁星道:“快快动手,肩下二寸乃是我的命门!” 繁星一时间也来不及道谢,极快的朝着雷严武所说的命门一点而去,随后,雷严武暗中怒提气血冲击命门,当下便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着地面之上栽倒而去。 繁星冷笑的看了前来的人影一眼,而后便抓着周正,急速的朝着破剑仙门之外而去。 第31章 白日 “门主,繁星击败雷部堂,带周正逃遁而去。” 那门主却是摆了摆手,而后都:“无妨,无妨。她们出不去的。着律事堂长老前去捉来,打入死间!” “是!” 小童领命之后,便朝着殿外而去。 待小童离去之后,门主才喃喃说道:“楚南风啊楚南风,好算计!不过,你坟头的草,怕是有二尺高了?不对不对,怎么会有坟头呢?” “暮峰主,你这茶,可是有些烧的急了。” “哦?我看是你们律事堂急了。” “暮立雪!律事堂的事情,你还是少打听,听多了,对你没好处!” “怎么的?呵,好大的阵仗啊!一二八九,你们律事堂这是准备来我这边开个席面?” “门主令!六峰浩然峰,峰主暮立雪,着令其峰大小弟子驻守,若无调令,不得出峰,违令者视为叛门。” “哦?就只有我第六峰?” “六峰归我们兄弟管,四峰的常念,三峰的白清若,我们兄弟都有去,你啊,就乖乖的配合,不要让兄弟们难做!” 暮立雪笑了笑道:“好,好,好。配合,配合!我六峰好说,不过,四峰那边,谁哪个倒霉蛋去了?” 律事堂的人忍不住捂住嘴,但是依旧笑出了声来,道:“是雷二愣子!” 暮立雪一听,而后砸砸嘴道:“雷严武的小儿子?噗,哈哈,走走走,咱们屋外看看热闹去!” “走走走!” 便在暮立雪等人刚出了屋子,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陡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而后只听得一声道:“常念师叔,有事好商量啊~啊嚏~!” 常念飞身在半空之中,不过却没有离开悬壶峰的地界,而后看着律事堂的人道:“来来来,一人一包,清热解毒,专治风寒,颇有奇效,两颗灵石一包,尔等,没有意见?” “师叔说笑了,我等修行之人,岂会得什么风寒寒阿嚏!” 常念呵呵一笑,而后道:“是病不是命,有病得治啊师侄!” 雷秉烛抹着鼻涕,而后怒道:“师叔,是不是你搞得鬼?快点把我治好,若不然我可” 常念冷下脸来道:“你要如何?找雷严武打个小报告?雷二愣子,出去别说我认识你,太丢人了。” 雷秉烛一时间不上不下,嘟嘟囔囔的说道:“唉,你,我” 正是各峰热闹之际,只要同繁星有点交际的,都被律事堂上山喝了茶,而一些个没有喝茶的,便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热闹看,总比每日枯坐清修来的有趣。 却说雷严武重伤昏迷之后,繁星便带着周正一路朝着破剑仙门之外逃离,机会是有那么一丝的,便是在护山大阵开启之前很短的一瞬可以通过去。 繁星并没有选择最短的路径,她已然计算好了阵法开启所需要的时间,还有的一拼。 此时周正却说道:“你把我交上去,他们会不会不追究你的过错?”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你认不认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门主想要的,就是我!” 周正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故而道:“门主他是不是变态啊?” “他变态不变态我不知道,但是当下你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个变态!你手给我松开!” 周正听闻之后,又紧了紧在繁星腰间的手臂,而后一脸戚戚的说道:“你飞这么快,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抱紧点,就掉下去了!” 繁星此刻也腾不出手来,故此也就不再管他。一路疾驰而上,当一层泛着白光的雾罩出现在二人身前的时候,繁星恨恨的咬了咬牙,而后便朝着天空 飞去。 御剑直上九万里,方知人间在何方。 白雾且是追不上繁星的速度的,但是便在白雾汇集的上空口,却是飘座着那么一位老者。 虚空而坐,身前茶桌炉具一应俱全,而后已然有两盏清茶放置于繁星身前了。 那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而后道:“喝,喝了这盏茶,前尘往事如云烟。” 周正动了动,发现并未掉落下去,而后拿起茶盏,道:“老头你不行啊,人家都是一盏入天仙,你却倒好,一盏梦云烟。” 老头呵呵一笑,道:“小师侄好文采,可惜了。繁星丫头,回头是岸!” 繁星问道:“荣老,您也要来阻我吗?” 老者苦笑一声,而后道:“我荣天河也是身不由己啊!门主算无遗策,连我这个老的快入土的家伙都算上了,不来不行啊。” 荣天河见繁星不说话,便又继续道:“也不是不行,你若是把那星月” 繁星当即怒道:“不行!那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想要我的镯子?!我便把镯子放在此处,你们何人敢来取走?” 繁星说着,便把星月镯放在了身旁,那星月镯在虚空之上缓缓漂浮,也不曾下落丝毫。 荣天河看着星月镯,伸了伸手,却是又缩了回去,道:“你知道这镯子认主,即便你死了,它也不会让旁人触碰的。” “门主之才经天纬地,若是得此宝辅助,踏步天人未尝不可,此乃关系我破剑仙门之要事,繁星丫头,你可要思虑清楚啊。”说着,便又指了指护山大阵,而后道:“时间不多了。在大阵合拢之前,你须得做出决定。” 繁星看着逐渐合拢而来的大阵,而后又看了看身前的老者,靠闯,是闯不过去了。对于老者的修为,繁星知道,这些老东西已然修成多年,底蕴极为的浑厚,她并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周正这么一个拖油瓶。 此时已然不是追究谁连累了谁,而是对于星月镯,这一件她从小戴到大的法宝,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让门主都对其念念不忘!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喝完茶盏之中的茶水之后,微微揉了揉脑袋,而后说道:“老头,煎茶的功夫还不到家啊,不如我二叔煎的好吃!” 周正的话显得很突兀,白日之下,繁星心中阴郁的情绪,在这一声之间,陡然被刺破了开来。 第32章 双魂 “这,不可能!” 荣天河惊呼道,而后只见他看看茶盏,又看看周正,对于自己的道法,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怀疑。 周正极为淡然的呵呵一笑,道:“且一些早已然分支了不知多少的法门,被你用来视若珍宝,当真可怜,可叹呐!” 说着周正摇着头,而后又看看繁星,邪魅的一笑,那种笑容,荣天河一时间浑身都发起了抖来,而后指着他颤抖的说道:“魔魔气!你是魔道中人!” 周正看着同样变了脸色的繁星,而后吹了吹手上的指甲,一副极为随意的派头,而后说道:“不过你这盏茶且不错,能让本尊有片刻的清明!” “破剑仙门?没听说过!那个什么狗屁门主,赶紧出来受死!若非被封印在这凡胎之中,岂能让你们这些纸老虎作威作福?” “繁星是,你很好!本尊喜欢!你且说来,今日要谁死来,本尊让他活不过三刻。” “哼哼!好大的口气!” “破剑仙门三十六代门主,郑丘虚。你且是周正,亦或是?” 周正看了前来的门主一眼,而后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探听本尊的名讳!” “死来!” 周正说着,便朝着郑丘虚探出了手臂,一时间滚滚魔气从周正的身体之内翻涌而出,那让繁星望而却步的护山大阵,却是在一刹那间破碎了去,竟然挡不住此时周正出手的余威! 郑丘虚不敢大意,只见他长袖一挥,一道遮天的道袍便从他身上缓缓显现了出来,而后道袍在他法诀催动之下陡然间遮天蔽日,把周正的魔气一层层的包裹在其中。 但是,此时的郑丘虚却是显然有些吃力,周正反而依旧在不断的朝着道袍落下手指,当第三下的时候,郑丘虚陡然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其道袍便被戳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便消退了神通,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周正朝着茶桌之上的茶炉一招,而后又喝了两口,直到茶炉之内在没有丝毫茶水,且便连茶叶沫子都给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顾不得一旁如同死了爹娘的荣天河,周正笑道:“这蠢货就是你口中经天纬地之才?还什么天人地级?我看连上古金丹修士都打不过,似这年岁修成这般样子的,连做本尊的鼎炉都没有资格!” “不过,这镯子倒是好久不曾见到过了。”说着,周正便朝镯子招了招手,而后那星月镯便如同找到了亲人一样,对于此刻的周正显得格外的亲昵。 “昔年月瑶便是用此镯,挡住了天界的三十万大军,给本尊争取了一线生机”说着,他看向繁星,而后道:“你保护好他,莫要让他中途命陨!” 说完之后,便不给繁星反应的机会,而后朝着繁星额头一点,而后,周正便这么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怀中,只听得一声极为微弱的声音道:“快走!” 繁星且来不及过多的想什么,而后便在一众人愣神之际,御剑而起,朝着破剑仙门之外而去。 便在繁星飞出不过一二里,便见其身后一道道流光已然追赶而至,那郑丘虚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驾驭这仙剑便这么死死的咬住了二人不放! 郑丘虚以往执着于天人之境,而今却是有听闻了上古秘闻,即便拼他个闭关数十年,也不能让繁星与周正逃离了去。 天大地大,天下,姑且不是他破剑仙门独一家的。他此刻并非是恨,而是那种多年不曾有过的激动!之所以激动,便是因为上古年间的秘闻,竟然通过刚才那魔道之口而出,此乃谓之天大的机缘! 正道,魔道,哪里分得那么清楚,不过是一群各自为了步入仙魔道所选择的道路不同罢了。郑丘虚对于此,深有体会。 一追一逃,山川与剑下飞掠而过,对于此,它们已然见怪不怪了。 周正昏迷之后,便被繁星一路带着,至于是不是呼吸困难,能不能受的了罡风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姑且他感受不到。便在喝完那盏茶之后,整个人便有些飘忽迷离了起来。这并非是他愿意去喝,而是下意识的去喝,这并非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只要他思绪正常,在当时的情况下,即便是没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喝那茶桌之上的茶水。但是周正喝了,而且对于喝完之后的效果,一概不知! 他自是不知道那滔天的魔气已然惊动了天下十八洲的修士,亦不知道,在上京兴国皇室之内那颗近五百年不动龙头忽然张开了大嘴,一口之下险些把怀帝吞在其中。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博海地界,他的二叔正在不计代价的突破着妖魔的层层封锁。 总之,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此刻的周正,在破剑仙门其他人眼中,是必定要除之而后快的魔道妖孽!但是在郑丘虚眼中,他却是探求无上秘闻的人形珍宝! 至于繁星,此刻已然脱离了郑丘虚的眼界,对于星月镯其中所隐藏的秘密,无外乎是关于修为提升,相比较于周正体内的魔头,必然要比星月镯一件法宝所能知道的多的多。 繁星终究是没来得及甩开身后的郑丘虚,一个是修为上的差距,另一个便是法器之上的差距。郑丘虚所用的,便是破剑门最好的,繁星没有任何意外的被他带领着众人包围在了其中。 郑丘虚看着停下来的繁星,而后又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正,内心的激动几乎要抑制不住了。但是多年的表面功夫已然到达了极为高深的地步,故此,他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颇为严肃的说道:“周正此子魔气冲天,今我破剑仙们众修士千里追讨此魔,生擒于此,当记一大功!此等盛事本该宴请天下仙宗共聚商讨,但吾修为不精,被魔气所伤,故而不得闭关调理,其余诸事,等吾出关再议!尔等需紧守门规,期间若有不决,可共同商议定夺!” “尊门主之令!” 一众人拱手领命之后,繁星被封了修为,周正被两个小童看管了起来。 郑丘虚刻意吩咐了一句:“荣天河长老功不可没,暂且便留在律事堂!” 荣天河赶忙拱手回礼道:“多谢宗主不记小老儿之过!” 郑丘虚摆了摆手,而后又是面色一白,便道:“吾且先行一步,尔等行事须紧密安排,莫要乱生是非!” “恭送门主!” 众人又是齐齐的一礼,繁星面无表情的撇撇嘴,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她用脚指头都可以想的到了,想到死间那个鬼地方,繁星的脸色不由的更加惨白了! 第33章 死间 死间,是破剑仙门用来惩治一些平日里犯了重大错误的修士所修建的牢狱。 根据繁星所能知道的,死间之中有两个极为重要的部分,一个是环境,一个便是关于死间的传闻。 根据传闻而言,进入死间的修士,从未离开过。 至于是死了,还是被暗中指派到什么地方了,这些门中也曾有过风言风语,但是很快的便销声匿迹了。 而律事堂虽然管着死间的入口,却是从未派人进入到里边去,所以因为消息的极度匮乏,导致了死间这个地方便给众人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那一众人待郑丘虚离开之后,便开始双双结起了法印,繁星一时间丹田神庭一一的被封印住之后,两副枷锁便给套了上去。 繁星一时间恼怒,但又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周正的异常变故虽然给她们带来了一线生机,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周正短暂的爆发显然并没有什么巨大的用处,反而给他们的逃亡画上了句号。 人心凉薄皆由利往,非是狭义热血可得长久。 这也便是修士一再强调的要和光同尘,要雨露均分,修士并非是个体,也同凡间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在面对同样巨大利益的面前,修士们便相互称之为道友,而后背地里,相互称之为魔头。 话便是由人来说,至于其他人听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有心人与无心人便会有不同的动作。 但是这些,繁星不懂,周正也不懂。 待原路返回之后,繁星二人并未路过小剑峰,而是自进入破剑仙门之后,便朝着第一峰后山而去。 第一峰,历代又称之为破剑峰。 这是破剑仙门的发源地,也是历代门主的修炼之地。 破剑峰远看形似一柄巨大的剑山,不过在剑身中间,却是有着一道极长的空隙,便如同在剑身上刻意镂空之后,从而显得整个山峰极为的空灵。 山还是那座山,以往繁星看到这座山的时候,便会心中不自觉的激动,入驻第一峰,是任何一个破剑仙门弟子的目标。 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达成心愿,反而在莫名其妙的选举之中,获得了第九峰的峰主之位。不过现而今,她也有了一点明白,为何偏偏是她看起来那么的深得门主的“赏识”。 看着脚下飞掠而过的第一峰,繁星再度朝前看去。 那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破剑峰之后,显然并不似山前那样的苍翠与繁盛,即便是现而今初夏的季节,依旧是一股很荒凉的样子。 一些枯死的枝丫与遍地的荒草很明显的说明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植被的生长。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一峰之所以成为第一峰,便是因为其山峰之中有着一条巨大的灵脉!山有灵脉而植被不生,这显然违背了天地自然的理念。 但是这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二人进入其中之后,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剑光徐徐的停缓了下来,繁星由于修为被封,故此不知道此刻的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界,总之,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是破剑仙门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处极为狭长的山谷,而他们二人,便被在峡谷口前,被丢了下来。 一声惊呼,一声闷哼。 周正在巨大的撞击之下清醒了过来,但是依旧没有起身,并非他不想,而是此刻的身体状况,有些堪忧。 他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那一盏茶所遗留的效果,故此也只能微微转头,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繁星。 “喂,快,过来扶我一下,浑身像散架了一样,起不来身了。” 繁星转头看了看他,而后也咬着牙撑着身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怪渗人的” “你想起了什么?” 周正疑惑的看着繁星,而后道:“你希望我想起什么?或者说,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谁让你喝茶的!” “我没喝呃我怎么会喝茶呢?” 繁星看着周正疑惑不解的面容,而后便同他讲了一遍关于他喝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而后便细细观察着周正的反应。 但是繁星失算了,周正并没有什么反应,或不信,或惊恐,或其他之类的表现。 反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繁星一时间感觉到就像见了鬼一样,说道:“喂!周正!你体内可是有魔气滔天的大魔头啊!” 周正吐了一口气,而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大魔头?” “他,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若按你说的,此人的行事作风断然不屑于说假话。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混为一谈。” “魔头唉!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周正看了看四周,而后淡定的看着繁星道:“你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来讨伐我?” “以咱们现在的情形,怕是不需要其他人动手,说不得过几日,就会因为缺少食物而被活活饿死,所以,你还是多想想,对于这片地方有什么可以让咱们苟活下去的东西,而不是想一些个不靠谱的未来!” 繁星对于周正的淡定显然又提高了一个认知,但是同样也明白,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错误。相比较于思考一些以后的事情,当下怎么活下去,即将要面对什么,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事情。 周正恢复了一些力气,而后便朝着繁星说道:“走,咱们且来看看这地方,有何恐怖之处,到时候死了,也能在地君老爷面前吹吹牛,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是。” 繁星被他这一番打趣逗弄的哭笑不得,道:“这是死间,走不出去的。” “你没走,怎么知道走不出去?” “人家都这么说!” “那人家还说什么一觉醒来成仙儿去呢,怎么不见你成仙飞升” “你是不是非得和我抬杠!” “抬什么杠?哪里来的杠,你且寻一个我看看?” “周正,你啊,我,我咬死你!” 周正:“过两天再咬,到时候就怕你下不了口。” 第34章 诡异 “无论你面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着能让自己轻松起来的心情,这样你就不会一直停留在担忧与慌张中,而后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是周正的二叔以往对于他说过的话,而今想来,却是有着更为深层的意思。而周正便在踏入山谷狭道的时候,二人便自觉地停下了吵闹,在山谷之外,与山谷之间,两处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真正步入其中,置身于此地才会有着更为明显的感觉与更为直观的感受。 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狭道之中,此刻已然变换了一副模样。 那一双双绿的发亮的眼睛,而后一声声极为渗人的诡异笑声,那一个个形似枯槁,皮包骨头的修士,一时间齐刷刷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后看着繁星与周正,那种眼神,繁星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种饿惨了的,而后突然看见食物的那种疯狂! 周正只停留了一瞬,便转身拉着繁星要退出去,但是显然他的打算并没有什么效果,转身之后,同样是一群盯着他们看来的眼睛。 眼睛,眼睛,到处都是眼睛! 一些个人已然控制不住了,而后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二人而来。 周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并没有说任何话,当前的情况,说什么都比不过让他们咬一口来的实惠! 繁星一个劲的缩在周正身后,此刻的繁星,才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有着少女该有的反应。 周正轻轻拍了拍她,而后道:“别怕!” 而后又朝着朝他们过来的那些人说道:“想死的便过来!” 那一个个身影对于周正的反应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在周正说完之后,移动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周正看了一眼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自己的状态,同样并不算好,但是必然不能停留在原地,等他们包围之后,即便是能脱离而去,也要废不少力气。 “小心脚下!” 周正回头朝着繁星叮嘱了一声之后,便开始拉着她跑了起来。 身前的那些人不断的用手拉扯着他,那一双双看似没有血肉的手掌气力倒是不小,不小心被抓住之后周正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出来。 此时且能不与他们发生冲突便要尽量避免,里面的人姑且不算太多,待繁星实在跑不动的时候,周正回头望去,已经跑出了不知道多少距离,周围已然是没有什么人了 死间之中很大,这是二人一路跑过来之后最大的发现。 繁星急促的喘息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与身旁的周正比较起来,便一眼可以看得出来,周正对于长距离的奔跑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只是额头之上有些许的出汗,呼吸依旧算得上平稳。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周正看了繁星一眼,而后道:“为何要有事?你若从小到大每日跑上二十里,必然比我厉害的多。” “你是说你每日都跑?” 繁星难以置信的问道。 周正点点头,而后说道:“二叔交代的一定要完成,不然二叔晚上就不会给我讲故事了。” 繁星暗自道了声:“妖怪!” 周正却是没有听清楚,但是见繁星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便也没有开口询问。当下两人便四下观察了起来,这片地方,难得的安全。 断然没有刚才那般恐怖的景象, 一眼看见便会让人不寒而栗。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阵阵的不解,繁星平缓了一下呼吸,而后问着周正道:“为何他们都不追上来?就好像那群人只能在特定的地方待着一样,不能越过某条界限。” 周正对于繁星的分析颇为赞同,随之便说道:“以往同师父在山中采药,师父常说大山之中,每一片地区都有一个管事的,就好比牛家村的人家,各自有各自的屋子,不能随意进去的。” “要不然,咱们弯回去试探一番?” 繁星翻了个白眼,而后摇着头说道:“不行,不去。” “那你想怎么办?这地方除了能抬头看看天,还能做什么?你修为被封,难道脑子也被封了?你不用吃不用喝怎么活下去?” 繁星幽幽的看着周正,而后道:“我是修士!” 周正一时间气恼,而后道:“那你飞一个试试!” “我是修士,我不用吃饭!” “你是不是傻了,修为被封,还不吃饭,想把自己饿死吗!” “我是修士,我不用吃饭!” “好好好!那你当你的修士去!我自己找,到时候可莫要哭着求我!” “我我是修士,不用吃饭!” 周正:“” 繁星不过同周正讲了那么句话之后,便一直重复着先前那一句,一时间周正被吓住了,还以为自己的言语之中是否有什么冒失的地方刺激到了她,故此周正并没有在同繁星执着于吃不吃饭这个问题。 但是紧接着他便发现,繁星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了。 对于繁星此时的样子,周正最为熟悉不过,便如同他以往在大山之中,而后在高曲之中是一样的,那种呆傻,且是装不出来的。 “繁星?繁丫头?繁女侠?繁仙女?” 周正接连换了好多个称呼,好听的不好听的,能叫的不能叫的统统说了一个遍,但是紧接着,周正便深深的吸了口凉气,他此时已然确定,繁星的症状,是在他们停下来不到两刻之间发生了变化。 至于为何他自己没有受到影响,不,根据周正极短的回忆之后,他发现自己貌似与繁星吵闹了起来。不同于玩笑,那是一种真正心头上火,怒气横生的情绪。 周正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又看了看繁星,喃喃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是修士,他不用吃饭,但我不是修士,我需要!” “对,我需要,切莫要管她,她是生是死,于我何干!” “不,不,不,不是,她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她。” “她是修士,可以飞天遁地,你是一介凡人,每日都要为三餐奔波,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莫要强拉硬拽,到时候害人害己!” “你已然是成为了拖累,还是乘此机会离她而去,莫要给她平添烦恼!” “可以” “不行” 便在二人皆都开始疯言疯语的时候,在二人身旁不远的地方,却是又有一双大眼睛,在滴溜溜的看着他们二人,且时不时的朝着二人吹吹风之后,场面一度的更加诡异起来。 第35章 食魄 微风吹拂,并不是那么令人惬意。 在狭道之间,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些呼啸之声传来,这是因为山谷之内的地理环境特殊,风声也便有了稍许的不同。 按照道理来说,山谷之外与山谷之内,很显然是两个地方。 但是不知为何,抬头看天,他总是不会变的。不管过去了多久,也不管四季如何,依旧是那般的晴朗,那样的令人乏味。 这里没有所谓的白天与黑夜,对于习惯了每日早睡早起的周正而言,此刻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了。不过他的面色却不是很好,给人一种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感觉。 他依旧无法确定当下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是应该的,故此一度陷入两难之中,不得其解。 而繁星的状态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依旧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以往颇具灵性的样子却是难以在面部上表现出来了。 二人的性格一时间仿佛调换了一样,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与认知之中。 这种情况,周正从没遇到过,他万能的二叔也从未教导过他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故此一时间陷入僵局。 周正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想明白,想透彻了,而是他在那么一刹那之间,仿佛忘记了什么,并且这种遗忘的速度超过了他回忆起来的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空旷无人的地域之中,便只剩下了两个痴痴呆呆的,如同丢失了魂魄的人。 随后他们的眼睛之中,渐渐的没有了光泽,若是细细看去,便如同他们刚刚进入到死间之中见到的那些修士一样,有着同样的眼神。 若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不出几日,他们二人便会如同之前见到的修士一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这些,他们并不知道。 或者说,整个死间的之中的修士,并不清楚他们所遭遇的事情。 便如同时光洪流之中的,一个个都开始回归到最为原始的本能与本性。这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无疑是极为恐怖的。 年龄相差不过四五,便会有所谓的代沟出现,更何况这是一群没有了基本认知与基本交流的修士。 时间依旧在不停的转动,但是对于死间之中的人,时间仿佛成为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他的存在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当死间之中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寂静之时,周正与繁星已然彻底的沦陷在了其中!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郑丘虚而言,却不知道是好是坏。他需要一个正常的,愿意配合的周正,却不需要一个如同野兽一样,或者说还不如野兽的周正。 但是身为一门之主,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死间之中的情况郑丘虚必然有所了解,他既然有所需,必然需要去保障周正的安全,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同预想之中的那样一般,或者是说,周正此刻所受到的遭遇,也是郑丘虚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暂且不多揣测,且说周正与繁星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之后,在其二人不远处的地下,便这么“突突”的晃动了几下, 而后一个面容极为模糊的小东西便这么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这小东西身长约人手臂来长,高不过半膝,从地下钻出来之后,便开始绕着二人转了两圈,而后其模糊的面容才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而后却见他身体微微一阵阵颤抖之后,却是如同人一样的直立了起来,那面容一时间怪异到了极点。 他颇为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除了眼前的二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存在之后,才学着人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胸口,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便极为满意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二人,而后微微张大了嘴之后,那嘴起初一拳头大小,而后便一再扩张,一度大过了二人的身子之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要将二人一口吞下! 周正与繁星稍微抬了抬头,也只是因为光线的变故,而后便也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在巨口即将吞噬二人的时候,繁星手腕之上的星月镯一时间青光大盛,而后一道流光打出,那巨口便在顷刻之间被破了开去,而后一阵阵极为刺耳的嚎叫之声充斥在整个山谷之中。 地上一时间尘土四起,待尘土消散之后,却见那小东西已然变回了刚刚出土的模样,但是他此刻的样子,并不是太好。 并且从他极为惊惧的眼神之中可以知道,此刻同样在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便如同他盯着周正二人一样。 此时的小兽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已然开始发出一种近乎哀求的低吟,且他的身子在急剧的抖动着。 但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只见一道虚影而过,那小兽所在的地方,便空空如也了起来。 除了地上的一个洞,此刻二人身旁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当人陷入绝境的时候,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并不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 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对于二人来说极为重要,但他们并不知道。之后,山谷之中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除了偶尔有风声呼啸而过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他们不动,也不说话,醒着的时候便在发呆,困顿的时候就在原地闭眼休息,如复一日的这么不过七天,二人便急速的瘦了下去。 繁星倒还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但是周正却不同,他已然开始本能的寻找起了食物,但是不知为何,他对于身旁的繁星每每看过去之后,总会有那么一阵阵的犹豫与纠结之后,便转头过去不再看她。 周正并没有往回走去,而是继续朝着前方探寻,但是每日他都会在同一个时间起身离去之后,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回来,看看繁星之后便开始休息。 有时候周正会咀嚼着嘴带回来一些可以食用的草根之类的植物,或者两手空空,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随着在死间之中的日子越来越长,周正与繁星身旁的东西越来越多之后,那以往不曾前来骚扰他们的修士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们不远处盘亘了起来。 第36章 秩序 对于身旁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些人,周正并没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并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当周正身旁的食物被快速偷走之后,这时的他才有了那么一种对于自己食物的占有意识。 死间之中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都是一群野兽在为了肚子拼命挣扎而已,故此,也没有什么对错,没有什么黑白。 不过,周正也只是一个人,他无法去防备那么多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盗贼,眼看着身旁的食物越来越少,周正大叫了一声之后,周围的修士动作身形一顿,而后便更为疯狂的抢夺了起来。 但是周正也只是一人之力,对于顷刻间被哄抢一空的“仓库”之后,周正开始朝着那些强盗发起了攻击。 但是,他站着不动还好,他一动,那么多人便一哄而散,追谁也不好使,谁也追不上。 周正朝着四散而去的人叫了两声,而后便拽起了繁星,朝着山谷之后而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山谷之后,并非越走越开阔,而是越行越窄,待走出约三十里之后,便是一处只有一处四五寸来高的洞口。 周正松开了繁星,而后朝着她叫了一声,便趴下身子,开始匍匐着爬进了洞里,但是繁星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一动不动。 周正进洞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便退了出来,而后把繁星按在了地上之后,把她推进了洞里。 在洞里,繁星在前,极为不情愿的被周正所推壤着前行,不知爬行了多长时间,繁星爬出洞口之后,便依旧一副呆傻的样子。 周正四下看了看,而后确定了一下方向,便继续拉着繁星前行。 穿过山谷的洞口之后,是一处极为开阔的旷野之上。 不同于在山谷之中那样的荒凉,这处旷野之上到处都是被溪流灌溉的肥沃土壤,溪流清可见底,芳草绿意盈盈,美景自是美景,但是若不看进眼里,不放在心中,便同样的没有了所谓的“价值”。 而便在周正身旁不远处,却是有一块很突兀的石头。石头微微高出草丛半寸,其上有着很多的苔藓,若不是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不过即便是周正看见了,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对于他而言,这片草海之中最为重要的,是有可以让他饱腹的东西,而并非是什么都不能干的石头。 草海之中,有很多的小东西会从周正脚旁掠过,起初还会直起身子来看一看,而后周正来的次数多了,便也无视了他的存在。 它们怕是把周正当做了同类的。 故此,这算是一片净土。 对于植被,周正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意,不知为何,对于这片草海,周正总会找到一些可以入口的,对于一些长的极为诱人的植被,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那些鲜嫩翠绿的东西,一眼看去,便在光线之下闪闪发亮,但是他们身旁的骸骨,一根根的黝黑不全,有些裸露在地表,也有一些深埋在土壤之中。 繁星却是不管那些,她看的见好看,便是自心中喜欢,周正一个没有注意,另一个也没有什么意识去提醒,故此,当繁星把一株植物采摘下来之后,那一滴滴翠绿色的汁液便沾染在了她的手中。 那种香味,是极为诱人的。 便在植物脱离了根茎之后,那翠绿色的植物开始散发出一股极为清幽的香气,让人自心底不由的蠢蠢欲动。 繁星自然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只见她稍微恍惚了那么一下之后,便把那些散发着清香的汁液吸入了口中。 “啪嗒。” 一声极为轻微的倒地之声响起后,周正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却是看见以往避之不及的植物已然不见了踪影,而后繁星却是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开始泛起一阵阵诡异的乌黑之色。 或许此时的周正并不清楚繁星到底是谁,对于他而言又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这个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对于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比之于他寻找回来的食物更为重要。 周正此刻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但是对于突然的变故,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开始焦急的看了看四周,而后又探下身子寻找着一些什么,但是一时半刻,也没有丝毫的进展,故此不由的心中焦急,而后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他需要一种与之能抗衡的植物。 但是周正跑了几步之后,便又快速的回到了繁星的身旁,而后朝着那株植物的根茎开始挖掘了起来。 地上的土壤并不是很厚实,三两下便被周正刨出了一个大坑,而在那株植物的根茎下方,有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周正咽了咽口水,而后赶忙便给繁星服食了下去。 果子遇水而化,这便也尽快一步的避免了繁星无法吞食的尴尬。周正看着繁星身上的黑色渐渐退去之后,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后他忽然皱起眉头,却是同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繁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身世,同样获得了自己最想获得的亲情。 但是便在她吞下仙果,即将飞升的时候,却被告知,那是一颗能将人一世修为尽皆吞噬的魔果。 而后,她便惊呼一声的这么坐了起来。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海。 而在她身旁的,便是呆呆的看着远方发呆的周正。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从她的识海之中涌现出来之后,繁星咬了咬牙,而后却又一阵阵的后怕。 “死间之中,为何会有传说中的东西?这回梦草,不是已然绝迹于天下了吗?” “周正,周正!” “该死,必然是被食魂兽吞了魂魄,不过,那食魄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那又是什么东西?这地方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何从来不曾听闻过死间之中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哼!算你良心没有坏透!还知道带着我走!” “可是,到底该如何出去呢?” “当下还是给他先寻回魂魄了再说,希望来的及,没有被炼化掉!” 繁星看着身旁发呆的周正,而后问道:“喂,若是你的魂魄被炼化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哈,我就把你炼制成傀儡,而后让你当一个人行坐骑!” “喂!你叫一声?” “你说句话啊!” “” 第37章 谜团 繁星的记忆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得恢复,但这并不代表繁星便有法子恢复周正的记忆。 而她自己之所以能恢复的过来,其中星月镯占绝大部分的关系。 其实便在那食魄兽被击退之后,繁星便能醒过来了,但是却并没有来得及,那一闪而过的虚影在带走食魄兽的同时,却又再次把繁星的魂魄给压制了下去。 那算是一种极为令人惊恐的行为了。 若非回梦草其中的剧毒之物所腐蚀掉封印,而后周正又及时的给予她服食解药,此刻的她怕是已然成为草海之下的一堆毒物了。 星月镯是繁星的本命法宝,自然时时刻刻护着繁星,那一击之下,不仅仅是伤了食魄兽,更为重要的是打出了繁星的魂魄。 但魂魄虽然被打了出来,却依旧被封印在识海之中。 当时繁星便打算借着食魄兽来松动身体之中的禁制,好让自己可以脱困出来,但是她没有算到,会有比食魄兽更为恐怖的生物。 繁星此时不由得需要慎重考虑了,她固然可以放下周正,独自寻找出去的路,但是那显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虽说两人相互救过对方一命,算是可以抵消掉其中的因果,但若是因果这般儿戏来算,那么这天地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繁杂,难以理清的事情了。 自小剑峰而起,她不曾抛弃于周正,在死间之内,周正亦未曾放弃过繁星,二人虽有师徒之名,却是比之于师徒,更为的亲近几分了。 繁星本想着去找回周正的魂魄之后,便和周正寻找出去的办法,但是细细估算了一下,繁星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那只连影子都没有看清楚的东西。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而后觉得可以赌一把。 虽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同样也有很高的回报。 星月镯可以护住她半刻,在这半刻之中,她无需担心受到什么伤害,故此她可以放手一搏,但前提是,她需要将那只极快的东西给控制住。 小剑峰之上,破剑门之内倒是有一些很多的控制以及阵法,但是对于繁星而言,那些都是鸡肋,学他何用? 故此现而今要拿来用,她算是抓瞎了。 这一时半刻的也无法学成,故此还需要另做打算。 周正见繁星好转之后,便同先前一样在发呆,故此看了繁星一眼之后便动身前去寻找一些食物。 繁星却是没有阻止他,她也想知道,周正是如何带回来那么多的食物,并且还都放在她身后,想起来繁星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样,亦有些感动。 要知道,这都是周正下意识的行为,说的明白确切一些,便是周正最为原本的,不掺杂任何意识的行为。 周正在失去自我意识最后的前一秒,仍旧在担心繁星会饿死这一条铁律。 所以,人不能没有念想,也不可能不会有念想。即便即将埋入黄土,那也是断然不能忘记的。 繁星明白这一切,这一切以往她很是羡慕那些拥有的人,现而今她也已然有了被人记挂的感觉了。 周正在草丛之中行进的很快,一些小兽偶尔会跟着他们前行一阵子,而后便又消失在茫茫的草海之中,难以再辨认其痕迹。期间也同样有一些小兽会阻止周正的前行,而后也会朝着周正身旁的繁星来龇牙咧嘴,繁星一时间不由得感觉到无比的奇妙。 小兽们的这种行为很显然是一种排斥现象,但为何偏偏是她,而不是周正呢? 繁星想不通,但是紧接着她便同样朝着小兽们张开了大嘴,而后做出一副自以为颇为狰狞的表情之后,小兽呆了一呆,而后四脚朝天,在原地打滚了起来。 繁星同样呆萌的看着小兽,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成为了小兽眼中的笑料。她缓缓蹲下身子,而后用手慢慢的朝着小兽靠近之后,本想着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小兽的反应比之于繁星的反应,更为的敏捷迅速,便在繁星双手即将触碰到小兽的时候,那小兽却是犹如一条鱼儿一样,挺腰翻滚,而后便混入了草里,悉悉索索几声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啊!这小东西真气人!” 繁星狠狠的跺了跺脚,而后却是看见,周正已然距离她很远了。 “这呆子!也不知道等等我!” 繁星刚忙追了上去,却是发现周正已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而后用手扒拉着地上的草丛。 那是一株看起来与周围的野草极为相似的一种,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周正所挖掘的这一株,其上的叶子是极为对称的,且根茎之上有着一层极为细密的绒毛,不同于周围的野草,根茎之上很是光滑。 扒开土壤之后,便露出了深埋在其中的根须,稍许的褐色以及黑色,根须有且只有一根,极为好辨认。 而根须看起来颇为难看,但是却见周正挖出来之后,便用嘴咬着一端,而后用力吸取着其中的汁液。繁星看着递过来的根须,接过来之后学着周正的样子尝了尝,而后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本能的想要吐掉这些苦的让人难以接受的东西,但是又怕刺激到周正,故而一口气咽了下去。 说来也怪,这苦的让人害怕的汁液顺着繁星的咽喉流入腹中之后,那原本有些干涩难忍的感觉神奇般的消失不见了。 并且她又再度顺着汁液所带来的感觉而后细细感知,心中暗暗一惊,这几日渐渐发散的灵气正在停止向体外散溢,并且有阵阵恢复的感觉。 周正给予她的东西,若是在外界,恐怕避免不了一番争夺,但显然在这里,遍地都是,但既然这种东西很多,为何那些人却一个个的没有寻到此处呢?为何偏偏是周正可以找的到?为何又偏偏是周正认识这些东西? 而后繁星想到了根本性的问题,从而把之前所有的疑惑统统的,便推翻了。 周正,他此刻便如同行尸走肉,断然不可能主动的去做这些个事情的,而后,繁星盯着周正的背影,渐渐的防备了起来。 她一时间忽然想到,关于周正体内的那个魔头,是否在死间之中,得以复出呢?! 第38章 魔主 “哎?” “小丫头,你终于察觉到了?” “当真是无聊,本想着在逗你一番耍耍的。” 繁星用星月镯护在身前,而后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周正呢?你,你让他回来,我不想与你说话。” “我乃上古魔主周土,小丫头,你是千万年之后,第一个敢这么和本尊说话的人。” “我不管你是魔主还是道祖,都且与我无关!” 周土用着周正的身子,而后邪魅的一笑,说道:“周正啊,这不就是嘛!” 繁星咬了咬牙,而后道:“魔道功法,就尽是些歪门邪道,占着他人身体,算什么修士!” 周土并不在意繁星的语气,而是说道:“你以为本尊愿意被困在这副破烂的躯壳之内?嗯?小丫头体质不错啊?不如本尊就受点委屈,屈尊于你的体内如何?” 繁星听完吓得朝后一躲,而后道:“想都别想!你若进来,我必自戕于此!” 周土看着红着眼紧盯着他的繁星,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不过也便是微微一愣神的功夫,便也不再逗弄繁星了。 而后看了看周围,说道:“生死间,好地方啊。” “生死间?”繁星疑惑的说了一句,而后又看看了周土,见他并没有要夺舍自己的念头之后,便大着胆子问道:“此乃破剑仙门牢狱,又名死间,为何你却说他是生死间?” 周土说了一句:“破剑仙门牢狱?” 而后便笑出了声来,道:“这破剑仙门倒是打的好算盘,生死间乃天地间一奇妙之地,因地貌奇特而又有诸多巧合汇聚而成,乃是天地自然生成之所,何来他人独有一说?” “此地之妙,更胜于玄,一生一死间,乃三千之其二,故而名为生死间。其内传闻,埋葬着生死的奥秘。” 周土说了一会儿之后,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繁星,便也不去理她。 只见他本想着出手做些什么,而后又停了下来,却是又什么都没有做。便这么同先前一样,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繁星只觉得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起初本觉得自己听的明白,而后却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她知道,对于这些秘密,她知道的依旧少的可怜,但是她有不能去追着周土追问,对于能自称为主,为祖的修士,能避开便不要靠近,这并非是她一个小小的修士可以高攀的上的。 周土察觉到了繁星看过来的眼神,而后便看着她说道:“离去之日,我自会把周正放出来,要不是此地特殊,我也不得暂时脱困,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可以不听,但是听了,必然要做到,这不仅仅关于我是否可以脱困,更关于周正的性命,我想来,你是不会拒绝的,对吗!” 繁星却是没有顺着周土的话往下说,而是问了一句:“周正知道这事情之后,必然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故此,我也不会,即便下一刻你将我击毙于此,我亦无悔!” 周土闻言忽然大声呵斥道:“就这个臭脾气,简直就一个炉子造出来的!是你繁星本性如此,还是星月镯的缘故!小月!你再给本尊装死,本尊必然让你换一个主子!” 繁星一时间有些难以换过思绪,但是她手腕之上的星月镯却是自行脱离了繁星,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从未发生过的。 “周,周大哥。” 星月镯一阵青光弥漫之后,便从中显化出了一道灵身,那女子极为美,但是却并不娇艳,便如同六月间的莲花一般,淡雅清容,不似人间红颜。 小月微微拂身朝着周土行了一礼之后,便极为乖巧的跪坐在周土身旁,而后轻轻挥挥素手,便摆弄了一些果子,而后却又不知她从何处拿出了一些茶具,却是细细的烹煮起了茶水。 繁星此刻觉得,自己当真是应该离开了,在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忽然间疯掉。 眼前的一切都时刻冲刷着她的认知,那多年从不离身的镯子顷刻间化为一个女子,这对于繁星而言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并非是什么惊喜,对于繁星而言,惊吓的成分要大的很多。 “月瑶” “周大哥,姐姐已然飞升天界了。” 周土看着小月,而后道:“她,是被抓上去的。可是,我没用!” “周大哥,姐姐留下了我。” “是啊,她留下你,也留下了我,这世间的一切因果,她自己挑了起来,你看,你看看我,像不像一只老鼠,哈哈哈。” “姐夫!你若再这般消沉,那么以后你我也不必再见!我月家女儿,自有我月家风骨,你若是怕了,他日我独自前去便可,不劳烦姐夫!” 周土看着微微沸腾起来的小火炉,而后有些萧瑟,说道:“怕,谁不怕!天上地下,闭关的闭关,装疯的装疯,卖傻的卖傻,但是他们都是最看得清的,你瞧瞧,月瑶她就看不清,人家都躲着,她偏偏要站出来,装什么巾帼,他男人还没死呢!” “她就是怕你死了,故此站了出来!周土!你再说一些混账话,我,我” 周土看着一时间气急的小月,而后点点头道:“不说了,只不过好多年不曾说,我怕自己忘了,我是个懦夫。” “姐夫,往事无可追忆,我们都等着你呢,等你在归来的那一日,天上地下,一一清算!杀他一个天地混沌!” 周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以往我可能会如此。但是现而今,我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小月不解,而后看着周土问道:“什么想法?” 周土指了指自己,说:“你看看这个人如何?并非是我,而是,周正此子。” 小月白了周土一眼,而后冷哼了一声,便道:“此子胆小如鼠,蠢笨如牛,且根骨资质皆为下等,成不得事。” “姐夫,你莫不是想要”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便是如此,此子可受我传承。你只知他胆小如鼠,却不知他凡事谋定而后动,虽蠢笨如牛,却是因其无法承载我之魔念,故而后天失智,其实此子心细如发,本性纯善,亦有果决狠诈之心,如此心性,加以培养,必能成事!” 小月摇着头道:“他不成的,没有人会听他的。” 周土笑道:“此事你旁观便可,必然让你耳目一新!我周土的眼光,从未错过。” 小月道:“如今人间正邪分明,你若是不想他早早的夭折,还是莫要” “无妨,无妨,小月,都是命,但是我周土,还真不信命!” 第39章 命数 若是说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命,其内五十之数。 白身,修士,江湖客这些称谓也都是人间一一冠名,而后各分其职能,各自行其事而已。那么,白身尚且需要朝廷来实现个人命数的变革,修士且需要门派之能来跳出生命期限的桎梏,但是若是早已然命中注定,是否走到最后的人或者修士,都难逃其中的算计呢? 信命,不信命这些其实都重要。 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且这条路上不能停下脚步。 天地命数,对于芸芸众生而言太过于缥缈,有人深信不疑,亦有人半个字都不曾听的入耳。这些对于周土而言,也只是当个旁观的闲暇客,而后一两盏清酒下肚,任他疯来由他狂,我自一壶浊酒,且看他明朝安在。 小月取下茶炉,而后递了一盏到繁星手中之后,便看着小茶炉说道:“这茶炉,还是姐姐亲手打的胚子,一晃好多年,依旧不减当年的味道。” “但是,我,我都快记不得姐姐长什么样子了,她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 周土闻着茶香,而后长叹一声,说道:“是啊。我也有时候常常恍惚,似是想起了她,却又无法看的清楚,越是想要看清楚看明白,越是不能如意,你说,天人两隔,是否有其因果干扰。” 小月摇了摇头,而后道:“不曾得知。不过人间修士凭自身飞升天界,已然成为典籍之中一笔之言了。自姐姐而去之后,再无修士能踏足元婴之流了。” 说着,小月仿佛想到了什么,而后问道:“姐夫,莫不是当年你那一刀?” 周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而后十指便在手掌中盘算了起来,过了约半晌,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而后道:“并非如此,若是如此,天劫之下,我必不可苟存。那一刀,虽斩开了天人之间的桎梏,但是同样也断了天人之间的联系,如今要想再寻天界,怕是只能以自身证道了。” 小月喃喃的说了一句:“那岂不是,永无再见之日” 周土道:“并非如此,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此地与我魔魂有益,我便也不出去了。只是周正,他还需要你暗中守护一些时日,待他学有所成之后,你可回来寻我,或者,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周土说完之后,便抬头看了看天,而后道:“该来了。” 而后转头看向繁星说道:“你是想重回门派,还是跟着我徒儿周正?” 繁星并没有在意周土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回不去了。” 周土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问什么了。繁星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无足轻重,但毕竟相识一场,些许的体面,还是要的。 便在周土问完不过两刻,天空之上便突然一道流光而至,其剑光森寒,且伴有雷霆之威,一时之间,声势颇为巨大。 周土就这么半躺在草丛之中,小月也从未抬起过头一下,繁星抬头看去,,那剑光急速,由远而近,剑光停落之后,郑丘虚一脸笑意的慢慢走了过来。 只见他微微看了繁星一眼之后,便越过她,自是不理。 而后朝着周土拱了拱手之后,道:“道友倒是好高深的修为,郑某不才,此番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道友解惑,不知道友可否成全?” 周土哈哈一笑,而后道:“若是朋友来了,自然是好茶好酒,若是敌人来了,也有大刀利剑,不知你,是来喝茶的?还是来磨刀的?” 郑丘虚愣了一下,而后道:“自然是来喝茶的。” 周土道:“好。”而后指了指繁星,道:“这小丫头的脾气像极了我娘子,故而心中起意,便认了这个妹子,不知门主可否割爱啊?” 郑丘虚转头看了一眼繁星,而后其面色不改,笑了一声便说道:“能得道友这一兄长,是她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既然道友愿意,郑某岂可不成人之美?” 郑丘虚说完之后,看着依旧在闻着茶香的周土,见他并未有所意动,故而又说道:“那日之事,乃是一时情急,不曾思虑周全,故而误会了繁星,之后更是险些酿成大祸,辛而有道友庇护,繁星才能在死间之中得以保全,郑某惭愧。” 说着,便转身朝着繁星拱手道:“繁星姑娘,还请原谅郑某做出的这等糊涂事,待今日我便将你护送出山,破剑仙门之内,自有郑某出面周旋,繁星姑娘意下如何?” 繁星一时间难以接受,在她眼中,一向铁面无私的门主竟然会有着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得令她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小月摇了摇头,而后说道:“真不要脸!” 周土却是毫不意外,反而说道:“郑道友,你乃一门之主,岂可如此自降身份?莫不是待他日修行有成,一报往日之屈辱?” 郑丘虚却是道:“非也,岂敢!修士一途,皆有其命数,故郑某只求长生,今日若得道友指点,此乃再造之恩,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周土却是点了点头,而后道:“郑道友此言不假。修行,终究求的,也便是长生不死,若换做是我,也必然不惜一切也要全了这番机缘,可见郑道友心中只求大道,其他对于我等而言,终究是身外之事。” 周土说着,便问道:“那郑道友到底有何疑惑?且说来听听,若是吾能解门主心头之惑,也算成全了门主的心意。” 郑丘虚听闻,顿时大喜,而后便拱手道:“再次郑某先行谢过道友了。郑某那日曾听闻道友说''金丹''二字,道友可否解惑?郑某所知,天下修行者共分为三品十二级,以天地人为品,各分其四,却是从未听过什么金丹之说。” 周土微微抬头看了郑丘虚一眼,但是却并没有立刻搭话。 郑丘虚见此,便又说道:“郑某于一卷古籍之中所见,道友莫要见笑,其中所记载,金丹乃上古炼丹之士所用药石而炼制,服之可飞升仙界。郑不才,亦以此法而成丹,但奈何此法乃是戏言,服之周身犹如服毒,故此不解。” 周土听闻之后,大笑了两声,而后道:“郑道友,当真是身怀巨宝,而不得其解啊!” 郑丘虚闻言一惊,而后道:“此言何意!?” 第40章 戏腔 周土看着极为迫切的郑丘虚,而后缓缓说道:“道友莫急,且听吾说来。小月,请茶。” 小月极为不情愿的摆了摆手,而后一小盏茶便飘至郑丘虚身前。周土示意郑丘虚坐下之后,便看着他说道:“古之炼丹士。” “乃天地人三界之禁忌,郑道友能得此秘典,必然难以参透其中关窍。非是道友愚笨,而是此秘典所记录之事,不为天道存,故此又有一说,得炼丹之秘典,不如得一粟米。” “粟米尚且能饱腹,若是加以培育,亦可成万万粒。不过,吾认为此乃庸人之言。” 周土顿了一下,而后道:“郑道友,此地特殊,故此方能言之,尔若出入外界,可万万不能言其半字,恐遭祸事!” 郑丘虚颇为慎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周土便继续说道:“丹,乃是集天地自然之精华,受日月风火之淬炼,汇聚融合而成,故此,当年便有一丹成,万鬼哭,仙人不敢抬头看,九天九地皆成空的说法。” “此说法,虽是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却并非是妄言。丹,其内药石不同,故而其效用不同。这些郑道友是知道的。但郑道友不知道的便是,上古炼丹士,且并非用药石炼制。” 郑丘虚听闻,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倾,而后问道:“若非药石,却又是何物?” 周土喝了一口茶,而后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之后道:“说来道友不信,那炼丹修士用丹决而携取天地大道投入炉中,但炉鼎乃是天地之物所制,如何能压住大道的威压,故此,他们便用了一种极端的手法。” 郑丘虚闻言,急忙问道:“何种手法!快快说与我听!” 周土见此,也不含糊,说道:“这修士,修而有成之后,便目中自无天地,故而鼎炉不成,便索性不要那凡胎泥鼎,却是以天地为烘炉,生灵为药石,世间纷扰不甘为炉火,天地大道为精魄,融为一炉。” “世间修士岂能容他们肆意操弄?故此,天下万万修士而起,凡丹修者,不问好坏,尽数杀死,故此,丹修绝迹。” 郑丘虚听完之后,便有些恍惚,他喃喃的问道:“那若是这丹成,服之如何?” 周土闻言,便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那,那这丹,可是成了?”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说成也成,说不成也没成,不过半颗,遗落天地了。” 说着,便看着郑丘虚道:“若是道友知道其丹下落,可莫要泄露了行踪!” 郑丘虚摇了摇头,而后道:“那古籍之中只是记录其药石所在,并无其余所书,看来郑某与此物无缘矣。” 而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道友将往何处去?” 周土道:“此地颇为奇特,故而暂做停留。不过此人身躯太过于不堪,不知道友可有什么法子?” 郑丘虚闻言一喜,而后道:“郑某不才,正好前几日于林中寻得一件古物,名为‘桑椿’,其木长于悬崖绝壁,但其功效对于蕴养魂魄,颇有奇效!” 说着,便从储物腰带之中拿出了一块手臂大小的木头,而后放在了地上之后,便道:“门内杂事繁多,今日便不能多留了,郑某先行告辞。” 郑丘虚说完之后,便驾驭飞剑离去。 而后却是自天空之中落下一块玉牌,依稀听有话传来,道:“此玉牌能同行死间,繁星姑娘是走是留,自行便可。” 待天空之上微微有一层涟漪而起之后,小月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后边笑边说道:“姐夫,你可真能编!你看他那急迫的样子真是好笑!” 周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看见我诓骗于他,他又何不是来附和于我?” 小月愣道:“这么说,你俩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周土笑道:“这话,是这么用的?” “且不管他如何,此番这人前来,也只是看一番我的态度。” “他是在试探于你?”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不错,不仅仅是试探,还告诉我,他所图甚大。” “他的意图并非是什么金丹,炼丹士,而是关于修行境界的定义,以及现而今修行方式的正确与否。从他所到此地的时候,他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做出来让我看的。” “他想要看看我的态度,对于他的态度,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 小月喝着茶,而后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周土说道:“听不懂的好。听不懂也少些思虑,总归是一些上不来台面的事情,无法明说的,也只能不断的暗示,揣测。就如同那天机老头一样,云里雾里的,到最后不也是自己把自己弄疯了?” 小月道:“那你怎么告诉他的?” 周土道:“胡编乱造呗,此人心术不正,但是又能拿得起放的下,为枭雄本色。怪不得他骨龄虽小,却已然成为一门之主,倒是有几分手段!” 小月眼珠子一转,而后问道:“那与周正比之如何?” 周土却是想都没想,而后道:“比不得,不能比,他如何能与周正相提并论!” 小月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显然,周土护犊子的性子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随后周土虚空一指,点了点郑丘虚留下来的桑椿木,细细查验了一番之后,便以指成刀,不出两三下,一个小木人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后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而后一双眼睛陡然间变得漆黑无比了起来,一时间一阵阵魔气自周正体内滚滚而出之后,纷纷涌入了桑椿木之内。 周正倒在草丛之中,而后被一股极为清幽的茶香所唤醒。 睁开眼之后,便看到抱膝坐在他身旁的繁星。 而顺着茶香,转头看去,却见一男一女,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周正起身后,把繁星挡在身后,而后问道:“你们是何人?” 周土笑了笑,而后看了小月一眼,问道:“如何?” 小月回瞪了周土一眼,道:“马马虎虎!还知道护着身旁人,好了好了,您眼光绝对不差,他好的很!” 第41章 质疑 周正看着身前两人说笑着,对于自己的问话并未曾回复。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松懈起来。 “凡是面对未知的人或者事,都要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如此才能让自己有回旋的余地。” 二叔说的,必然是正确的。 周土并没有急着回复周正,而是同一旁的小月不知在聊着些什么。 周正且不敢放松警惕,依旧护着身后的繁星,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 小月终究是受不了,朝着周正道:“喂,周正!你在盯着本师姑,就把你眼珠子拿出来耍耍!” 周正一听,而后看了看繁星,见繁星朝他翻了个白眼,便道:“我师父八十有三了,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妹妹” 周土道:“我叫周土,以后就是你的师父。那王白首想来不会介意,你也莫要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你认便认,不认也得认!” 周正又转头看了看繁星,朝着周土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接下来是不是又打算让我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再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是破剑仙门的哪一峰的?” 周正问着,便觉得衣角被繁星微微的扯动,而后听繁星说道:“喂!傻小子,他就是你体内的那个魔头!” 周正一听, 而后便有些惊讶的说道:“是你?”说着,便不由的拉着繁星朝后退了去,直到认为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转头一看,却是离周土二人更近了一步。 周正不信邪,而后便继续重蹈覆辙,不过每一次的逃离,便会让他们二人距离周土更近,直到他二人身前放置着两个蒲团,还有两盏清茶的时候。 周正不跑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而后拿起茶盏就喝了起来。 放下茶盏之后,他才看着面前的周土,说道:“你能否解释一下?” 周土道:“继续跑啊。” 周正摇摇头,而后说道:“二叔说过,遇到惹不起的人,还是听话的好。” 周土点了点头,道:“你二叔说的是对的。” “好了,跑也跑了,茶也喝了,想来不解你心中疑惑,你必然不会真心实意的认我这个师父,故此,还须与你交代一番。” “昔日天地间,道法昌盛,百家争雄,各有其长,亦有所短。故此,天界降下仙人,规定每六百年一轮,开升仙台。魁者,上升仙台飞升仙界。” “我乃琼州一修士,得魔尊传承,那一年,我周土为魁者。升仙台落,却因我为魔道拒之,当即,我便一刀劈开了升仙台。” “那时我年轻气盛,且自诩为天下第一人,故此没有丝毫的顾忌,不过,升仙台碎裂之后,天界来人,要把我就地正法,以示天威!我周土是何人?岂可任由他们宰割?故此便战了起来,那是第一次人间同天界战了起来。” “但是,随着战事越来越长,人间与天界都不想再战下去了。人间几乎被打了一个残破,天界也担心从此再无人间修士飞升,故此便放下话来,说只要我周土认罪,便可放出三千名额,入驻天界!” “我当然知道天界的心思,他本就是想要我死,故此,我便又做了一件大事!” 周土见周正没有丝毫的反应,却也没有说什么,便继续道:“于是,我便一刀斩断了天界之门,故此,天界与人间便断了联系。” “天界之所以能存在,便是因为其以人间为轴,贯通三界之地。被我一刀断开之后,天界便如同浮萍,只能漂流于虚空之中。但是破坏容易,修复却是难,我一刀,不仅断绝了仙界,同样也断绝了人间。事后我才后知后觉,但是大错已然铸成,且当时的情形,容不得我丝毫退缩。” “之后,事情一度超出了我的控制,我的娘子月瑶这时候对我出手了。” 周土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月瑶趁着我疗伤之际,用星月镯打碎了我的肉身,她自是知道我难以对她出手,便又将我的魂魄封印于仙葬之中。她已然事事都打算明白,便是小月也知道一些,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仙葬之地,是天界修士的埋骨之地,天界之人不会去侵扰,人间修士也不敢去侵扰,故此那一日,月瑶拖着我的肉身,而后将我的死讯宣告于天下。” “但是事情哪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月瑶的心思终究是被人识破了,而后我的魂魄被找了出来,那时候,天界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人间也终究避免了被分崩离析的结果,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凡是与我有所牵连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便在我即将被消磨掉魂魄的时候,月瑶用星月镯,学着我又给天界的法宝来了那么一下。” 说到这里,周土笑了起来,道:“天界至宝山河道台就那么微微的动了一下,天界便与人间的联系彻底断绝了开来。但是月瑶却是被山河道台所反噬,一同被吸入了天界之中。” 周正皱着眉头,而后突然说道:“你是在告诉我,你是个魔头,然后闯下了大祸,最终害人害己的故事?”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急忙的捂住了嘴,但是依旧难以遏制那种将要笑出来的表情。 周土闻言,问道:“你信吗?” 周正摇头道:“你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为何?” 周正说道:“你说的,太过随意,且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二叔说过,无法考证的事情,十分之九都是胡编乱造。” 周土示意周正继续。 周正继续说道:“你一个魔头,去参加什么升仙大会,这一点就不合理。若我是大会的管理者,必然需要验明正身,察验修为,即便是破剑仙门,也需要把我里里外外调查清楚,来来回回查个明白,更何况是你说的天下间所有修士的大事?若说你仙魔同修,又岂会在意是否能不能升仙?” “修行界的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但这个咱们可以先不讨论。其后,你又说一刀劈了升仙台,我就想问,他那升仙台是豆腐做的吗?天界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你砍了?” “这也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你砍了升仙台,相当于断绝了人间修士飞升的希望, 但是便在人间修士希望断绝的同时,他们却不恨你,反而跟着你同天界打起了战?” 周正面无表情的问道:“我这样说,你若是旁人,你信吗?” 周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小月却说道:“若是修士们并非都是希望飞升呢?” 周正不解,而后问道:“那修行不为了飞升,是为了什么呢?” 第42章 拜师 小月思索了一会之后,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但是最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正见此,便看向了周土。 周土看着周正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而后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之所以对于讲这些事情,是让你对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我也并非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我觉得这样给你解释一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周正听完之后便道:“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明白,那我便不去乱猜测。不过,为何偏偏是我?繁星若要拜你为师,那你的目的不是可以更快的实现吗?”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自我被你父母困于你体内之时,我便与你一同生活了。”周土挥了挥手,而后打住了周正急切的询问,他知道周正想要问什么。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并不能告知与你。并非是我有什么目的,而是我并不曾见过他们。这些事情,你可以问你二叔,我是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听来的。” 说着,周土坐直了身子,说道:“而关于我如何被封印在你体内,皆是因为当时的你被一道剑意伤了神魂。若是我猜的没有错,你父母所想到的办法,或者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不得已才将我封印于你体内,好抵消掉那股剑意。” “他们的做法其实我并不赞同,若非是我,换做其他任何一道神魂,都无法给你带来任何缓解的情况。至于我为何偏偏会在近日脱困而出,并非是什么茶水,而是那道剑意,被我吞了。” “不过你小子惹事的本事不小啊!没有小时候来的乖巧。” 周正听着关于自身的一些事情,一时间心中起伏,将信将疑,但直觉告诉他,周土所言并非虚构。一个是他并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再一个便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同自己讲这么多事情的。 周土看了一眼渐渐镇定下来的周正,而后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之前讲的其实并非全部是实情,你能于三言两语之中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这一点便是我最为欣赏的。并非旁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虽修魔道,但亦不曾堕入其中,这是修魔的第一难,修魔,不同于修仙,但两者又并没有什么分别。” 周正问道:“你既然要收我为徒,又不愿与我说一些真话,二叔说过,若两个人之间无法建立信任,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周土大笑道:“是极!是极!” “你二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放弃了青梅竹马,放弃了通天仙道,却只是为了那小小的孩童,轻声的唤了他一声''二叔''!” “周正!” “吾同你说的,有真有假,这并非是故意诓骗与你,而是当年的实情我亦不曾全面知晓,只能事后回忆揣测。是非真假,这件事情我必然会细细查个清楚。如今我且只问你,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周正并没有太过犹豫,只是起身后退了两步,便拜在了周土身前,道:“前辈之能,我不及也。今辛得前辈高看,不曾嫌弃,虽句句霸道,但事事皆在问询。正,非自大狂妄之人,言语之间有不敬之罪,还请师父莫要怪我。” 说完之后,便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周土见此,便大笑了起来。 只见周土伸出一指,而后朝着周正的额头之上点了那么三下,便道:“一指灵台,授清明之能,可探世间鬼魅。” “二指神台,授正心之术,不为世间浑浊所侵。” “三指心台,其如烘炉,声响十方,不息不灭。” 话音落下,周正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舒畅,以及一声声的巨响。 那巨响联通着心脏,每跳动一下,便感觉到一股热流,直至十响之后,周正的脑袋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轰鸣之声,而后在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天地,天地十方看去,一时间尽皆收入眼底。 而后便在其混沌迷惘之际,灵台之中微微晃动,而后便回过了神来,却是见周土已然瘫坐在小月身旁,不过他看向周正的眼神,一时间让周正想起了他的二叔。 他二叔看他的眼神,便是这种样子。 “师父,你” 周土摇摇头,道:“无碍。” 繁星这时候却是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是三台授神之术!天下已然绝迹的三台授神之术!” 周正朝着繁星看了看,而后问道:“怎么了?” 繁星死死的盯着他,而后幽幽的说道:“三台授神之术,能使凡人一步登天!真正的,一步登天!” “只不过”繁星看了看周土,而后道:“只不过,此法太过于逆天,非是至亲传人,断不可轻易施展。” “前辈,你,当真是” 周正一听,便感觉到事情不妙,而后便要说些什么。 但是周土却是说道:“小丫头知道的不少,不过毕竟是仙门的苗子,能探知到这些也不见怪。”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三台授神,并没有现如今传的那么邪乎!在我那个时代,所有的修士几乎都会这一法门,至于能不能一步登天,还得看他后天的机遇于造化。而且,这并非是什么祭命之术,相反,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祝福咒术。” “我只是消耗有点过度,一两日便可恢复,无碍。” 而后,周土便又朝着周正点了一下,见周正一时间紧闭双目,便道:“此乃《魔典》,乃我道法之传承,今授尔道途,须谨记,不可霍乱于人间,不可凌辱于弱小,不可行疯魔之事,不可乱天地之法,道有千万,无好无坏,无上无下,故此,须恪守本心,方能长远。” 过了半晌,周正微微睁开眼睛,而后便拜,道:“师父授业传道之恩,正铭记于心。师父教诲,正必不敢忘。” 周土点点头,而后道:“这几日你且慢慢参悟,若是有不明白的,可来问我。” 周正道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身前两人拱了拱手,而后便坐下来细细观看阅读。 参悟是绝不会现在便提上日程的。 不管是什么书,都需要阅读完之后,才能说对于他有了些了解,有了了解之后,才能去携取书中所对自身有益的东西。 这同样,是周正的二叔教给他的。 第43章 殉情 《魔典》之中所记载的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周正,也只能阅读第一章的内容。其后的,便不是他能浏览的了。对于这些,不用问周土,他也必然知道,是怕自己一口吃撑,故此还需要慢慢的来。 第一章的内容很少,但是主要记录的,便是如何修行,怎么样修行,以及修行到什么程度。虽然叫做《魔典》,但其中的内容,还是很正统的。 当下周正也不知道《魔典》与其他典籍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这些他是无法思量清楚的,故此也算心无旁骛。待阅读完之后,他并没有立马开始修炼,而是需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将会遇到的事情。 从高曲到牛家村,从牛家村到破剑仙门,周正一路回想过来,只觉得自己就好像什么‘厄运之子’一样,仿佛只有呆着傻着,才会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活着。 但自从神志恢复过来之后,每遇到的事情,都几乎快要了他的小命。 是人人都如此吗? 还只是他一人而已。 当然,这些也只是周正拿来发发牢骚,不然整个人会彻底的疯掉。至于王白首一行人,也是必然要去寻找的。他发现,自己一路之上不是在找人,就是在逃命,没有半刻的停歇。而后突然出现的周土更是让他不明就里,关于自己的身世,所有的,唯一的线索统统的指向了二叔。 但是二叔却突然间貌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音讯。不过,周正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一条了,必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师父,这显然是周正始料未及的事情。繁星要收他,周土也要收他,他实在不清楚是个人魅力独特,还是他们眼睛有毛病。 虽然人不可以妄自菲薄,但是周正对于自己还算颇为了解,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远远没有达到世人口中的天之骄子。而如今拜入在周土的门下,且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些,无法估算。 而周正也并不明白,仙道与魔道之中的倾轧,这些都是他不曾知晓且来不及知晓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在糊里糊涂的时候定下来的。 若是事事看的清楚透彻,那么想来,没有人会选择当初所认定的道路。 而关于周土所言的秘闻,且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给予了周正一个大概的脉络可以去看待这些事情,他所知道的,还是太少。 “喂!想什么呢?” 繁星缓缓坐在他身旁,而后拄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周正。 “我本想着到上京去寻一些大人物,好探知一些仙门去拜访。你别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繁星问道:“那你为何执意不愿当我的徒弟?” “这个问题咱们已然讨论过了。便不用多说了?” 繁星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嫌我年纪小,抹不开脸面罢了。”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是怕连累你。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意并不能与好事拿来比较。”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不无道理。 而关于周正的一些事情,即便是她当时在破剑仙门之内,也显得有些心力不足。繁星所能做的,只能救得了周正一人,但是周正要做的事情,并非是繁星与他两人便能做的完的。 这也是周正不愿意拜入破剑仙门的正在原因。 人之所以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是要去达成一些想要或者必要的目的。 破剑仙门显然不是周正的第一选择。 繁星突然疑惑的问道:“那你当时若是离开了破剑仙门之后,却是又拜不了其他门派,又当如何?待到岁月匆匆而过之后,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时候也不曾入得仙门,那岂不是” 周正笑了笑,接着道:“白活一世,悔恨终身嘛?” 繁星点了点头。 周正却是说道:“并不是的。我想姜离她离我而去的时候,必然是已然认定,我二人此生不会再见!她离去,是不愿牵连与我,同样,我找她,无论找不找的到,都不会留下遗憾。这是已然既定的局面,我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而已。”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忽然问道:“你爱她吗?” “爱?”周正问道:“什么是爱?” 繁星解释道:“就是你心中只有她,她心中只有你,她死了你不独活,你死了她陪你一起。” 周正哑然,而后道:“这,这不是殉情嘛!” “哎呀,就这么说!你爱她吗?” 周正摇摇头,道:“不知道。你说的太过于虚幻,我只知道她在我身旁,我很安心,很惬意,很自在。每日回家之后会有刚刚做好的饭菜,每日起身之后会有暖和的清水,每晚她会在我耳旁碎碎念倒着一些话儿,而后便能美美的睡个安稳的觉。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爱,那便是爱。” 繁星起身之后却是叫到:“不对不对,不是都说什么晚霞日落,卿卿我我的,爱到死去活来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一些吃啊睡啊的,当真不解风情!” 周正挠挠头,而后道:“二叔也不曾与我说这些啊,倒是时常听一些个妇人们说一些闲话,嗯,你比她们说的要有点文化。” 繁星一时间气不过来,而后说道:“是我傻,就不该和你说这些!看你这样子,若不是郑媒婆作梗,你怕是会当个光棍一辈子!” 周正却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若不是她,我还说不定真的娶不了媳妇。” 繁星翻了翻白眼,而后指着周正说道:“你,你没救了!” 周正显然意识到繁星生气了,不过至于她气什么,想来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去管她,而繁星的思绪便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半晌之后便又开始问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高曲怎么样?牛家村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天灾之下他当时的心情如何? 周正一时间被问的脑袋发懵,这一情况被周土二人看在眼中,却是也颇为感兴趣的旁观,似周正与繁星这般打趣玩笑的,倒是不知多少年遇到过了。 第44章 古道 生死间之中,依旧是那副样子。 但对于已然开始修行的周正而言,已经不关注天空是否会在某一天黑下来了。 三台神授之术,给予了周正修行基础最为需要的帮助。 他本是一凡间江湖客,在神授之术下,一层层的筋脉被再度松弛扩张了起来,而后其血肉皮毛不同于往日那样的干枯,皆在灵气的滋补之下渐渐的越发的年轻了起来。 他的头脑比往日间更为的清明,五官更为敏锐,尤其是心脏传来一阵阵的跳动的声音,让他时时刻刻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是周正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也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这让他不由的暗中疑惑,按照常理来推断,江湖客必然会有力竭的时候,但是他与二叔都是江湖客,却是从未见过二叔有过力竭的时候。 根基夯打结实之后,万丈高楼才能拔地而起。 修行之路也是如此。 不过,周土对于周正修行的速度,却是有些微微的诧异,而后他又想到此处地方,便又觉得周正修行过于缓慢了。 “师父,您好些了?” 周土点了点头,道:“我一道残魂,且是急不来的。你修行的如何?” 周正同样点了点头,而后道:“小月师姑已然帮助我引气入体了。不过其中有几处穴位总是堵塞难通,故此,还未曾运行过一个大周天。” 周土说道:“且急不来,穴位需要你自行打通,我虽可以出手帮你,但是其效果必然有所折扣,这等不计长远的打算,咱们不干。” “话说关于修为,典籍之中都有记载,待你一一突破之后,自行便会出现。而生死间这种地方,你们确实多待不得,此间好虽好,却并非生人可以常驻。此番前来告知于你,顺便问一问你出去之后,有何打算。” 周正想了想,便道:“先去寻大牛哥他们,而后便去高曲一番,看看二叔可曾在否,之后,便去上京。” 周土问道:“你为何执意前往上京?” “上京之内虽龙蛇混杂,但是亦是打探消息的不二之地,姜离生死不知,二叔也杳无音信,上京之行,不可不去。” 周正说着,便当即问道:“师父,你可知道姜离的去处?”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她所中之术,我虽是见过,但亦一时无法判断其出处,不过亦可说予你得知一二,也好过毫无头绪。” “命魂引灯之术,乃是上古年间一名为落魂宗所有。其宗主以落魂鼎为本命法宝,而后创建其宗门。门中之人,皆性格乖张,行事邪魅,故此落魂宗并未长盛。但其宗门之法威力着实不可小觑,同境界修士,一个不察,便会落入其中,任由宰割。故此觊觎之人不在少数。想来现而今已然分出不知多少流派,故此难以追寻。不过你可以此为线索,或许能有所获。” 说着,便有叮嘱道:“你如今修行刚刚起步,还是莫要暴露了行踪,虽说修行到一定修为便可无碍于任何道法,但是现而今的你,还是太过于弱小了。” 周正道:“徒儿晓得。” “前日听繁星所言,修行之路,世间分三品十二级,却是不知《魔典》所谓何品级?” 周土道:“不知。” 未等周正诧异,周土便继续道:“三品十二级乃是现而今的分阶,而《魔典》乃是上古秘典,并非在三品之内。等你修为踏入筑基之境,便也能自行得知,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关键,故而说与你听。切莫传他人之口,以免招来祸患!” “遂修行,探究天道而全自身,古之修行者,以自身为宇宙,合三千道其一,故而能渡劫证道!笼统来说,分为四大境界。”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此乃修行公认的四大境界。而其下各分为三个小境界,共十二个阶段。” “现而今已然毫无典籍可以查阅,故此你只需说此乃人品一级的功法便可。” “但是切记,功为日日勤,万不可懈怠。” 周正说道:“弟子谨记。师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周土摇了摇头,而后道:“并无。日后我自会去寻你。但是你要切记,万不可在投他门派,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周正应下之后,便四下寻找着繁星,却是见她陪着小月说着一些悄悄话。 周土挥了挥手之后,便消失了身影。但是小月却并没有随同周土一起,反而留了下来。 周正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关于周土的吩咐,很是简短,不过师者,传道授业,该做的周土都做了,接下来的路,且还需要周正自行去体会与感悟。 不多时,小月摇身一变,再度变回了星月镯,而后依旧戴在繁星的手腕上。 “走!”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不多言语,跟着繁星朝着出去的路走着。 而繁星同样也没有往日间的那股子活泼劲,很是沉闷。 “你怎么了?” 周正忍不住问了出来。 而后只见繁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道:“你自是需要很多事情去做,但是我除了破剑仙们,又该去往何处?” 周正一听,便道:“既然没去处,不如回去。回去见见你师尊,然后听听他的意见。” 繁星摇头,而后道:“师尊若是无事,那日必然前来救我。可是他未曾出现,必然有事发生。虽说郑丘虚直言不予我计较,但是我却不能走回头路了。” “你要负责!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逃亡至此!” “我没说不管你啊,喂,做人要讲良心好不好。好好好,我负责,负责。那你便同我先去找一找大牛哥他们。破剑仙门这一片你熟。” 繁星点点头,而后看着星月镯问道:“小月姐?” 镯子之内传来小月的声音,只听她说道:“你们自行决定便可,我只是一道灵身,非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出现的,或者说,即便是生死关头,我更不能出现,不然,你们怕是死的更快。所以,好好修炼。” 话音消失之后,任凭繁星再怎么叫唤,星月镯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了。 一时间,二人有些恍然如梦,但是,路还是要走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来到了山谷的洞口之处,而繁星这一次,让周正爬在前头,对于此,没有任何商量。 第45章 魔舞 狭道之内,同二人之前所见到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的寂静与清冷。 脚步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摩挲声,这时,周正才对于所谓的死间有了更为直观的印象。 却见那虽有山险之貌,却无陡峭之峰,两侧些许凸起零星,有石有土,但却是丝毫不见任何绿意,与洞口另一侧格格不入。 地面算不得平坦, 坑坑洼洼的,但这并不影响二人前行的速度。 而来到一个小坑洞之前的时候,繁星指着坑洞便说了一些发生过的事情。 到这时候,周正才明白为何繁星一路之上的话语很少,并且一副极度小心谨慎的样子。 四周安静的有些可怕,故此周正也便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随着二人渐渐向前缓行,繁星所说的未知妖兽并没再度出现。 这虽然是好事,但是依旧有一层阴郁隐隐的埋在了二人的心头。 而对于面前依旧是一群嘶嚎着的修士而言,繁星便打算不再留手了,抬起手腕之后却是被周正提前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们不人不鬼,活着也是遭罪!”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由你来杀!冤有头,债有主,谁放他们进来的,便让他们找谁去。”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极为有道理。 而后又想了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子蔫坏蔫坏的!” 周正却是不以为然,而后说道:“那郑丘虚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是怕咱们刚出去,便被他又用什么法子给掳了去,好拿我等来威胁于师父。再说,大牛哥他们必然离破剑仙门不远,若是不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做,怕是又要来捉拿你我。” 周正见繁星依旧在盯着他,并且说:“这恐怕不是你的本意?” 周正微微挠了挠头,而后也不想骗她,便说道:“总得出口恶气?” 繁星这才点点头,道:“这才对嘛!不就顶撞了他两句嘛,至于弄这么大动静?看来他对于本姑娘的法宝觊觎已久了,岂能这般轻易让他快活?” 周正却是赶忙拉住了繁星的碎碎念,而后道:“你会不会用啊?快点,他们快过来了!” “怕什么,他们又追不上我!” 繁星说着,便拉起周正,而后朝着山谷口的方向冲了过去。繁星的动静不小,故而一些个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便一一的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群魔乱舞。 当二人到达谷口的时候,繁星拿出玉牌,而后不停的鼓捣着,却是一时半会并没有丝毫的效果。 周正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心中也不由得抖了两抖,太多了! 比之于他们刚进入的时候多了很多,关于有此变故周正并不知情。 且是因为食魄兽的原因,把一些零散的修士都给聚集了起来,故而现如今看来,这些人数,足以打下一个小县城了。 能不能打县城周正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若是繁星再没有鼓捣出什么门道,他们二人即便累死,也跑不出这个包围圈了。 “不对啊,我施展门中的手法并没有什么错误啊?” 周正叫到:“什么手法?会不会这玉牌根本就没有手法?” 繁星听闻之后,便道:“啊!不管了!” 说着,便把玉牌朝着山谷之外扔了出去! 周正本想着伸手去抢夺,但是他此刻高估了自己的水平,玉牌犹如飞箭一般,“嗖”一下的,便没有了踪影! “啊!小丫头你是不是疯了!要死了!” 繁星祭起星月镯之后,便到:“不是你说让我试试!” “我让你试试!可没让你扔” 周正话还未说完,便见山谷口出现了变化,那晴朗的天空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夜色。 一轮有些圆润的明月高悬于半空,其周身繁星点点闪烁,如梦似幻。 “好美!” 繁星没好气的捶了周正一下,而后道:“让你抢我的话!” 说着,便提着周正三两个跳跃之间,已然跃在半空之中,而后那一群修士皆都停驻了下来之后,一时间有些呆滞。 周正指着地上的人问道:“你说他们还能否恢复神智?” 繁星正准备回答,却是见下方一个个修士忽然之间怒吼了起来,而后狠狠的盯着半空之中的二人,只听道下方传来声音:“贼子,敢暗算某家,且等某家恢复之后,必让尔命丧于我手!以解我心头之恨!” 周正一听,眼珠子一转,便冷哼一声道:“郑某还不曾将尔等宵小放在眼中!吾乃破剑仙门三十六代门主,郑丘虚,尔等可要记好了,他日前来,有一个,算一个!” 而后甩了甩衣袖,朝着繁星道:“回山,呵,一群鼠辈,也敢与我叫嚣!若不是禁制松懈,岂有尔等活路?” “啊!郑狗休走!” 一路之上,繁星都在极度的忍耐之中煎熬,周正见此,索性便道:“想笑就笑嘛!忍着多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 繁星停下飞剑,而后二人落在山间,繁星的笑声很是清脆,在漆黑的夜里,并不显得很是突兀。 “喂!你笑够了没有!” “等,等我一小会,我,我缓缓。” 周正无语,而后道:“再笑下去,嘴都歪了,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 “哈,宵小,哈哈,鼠辈,哈哈哈。” 周正:“” 繁星没救了,那便任其自生自灭。 “看你往日间这么一个老实人,也会这般挑唆的手法?” 周正道:“二叔讲的评书可比说书先生好听的多了,似这种计策,茶馆里坐一下午,保管能学会,还能用的顺手。” “咱们这是在哪?” 繁星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道:“破剑仙门东六十里。不过牛二河他们,在破剑仙门西面,故此,咱们还须绕一下路。在往前就到槐安了。咱们雇个脚力,坐车去。” “飞着去,快。” “累!” “那就坐车。你有钱吗?” “呃要钱干嘛?” “没钱你雇脚力?” “” 繁星沉默了半晌,而后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去弄钱,反正我不飞!懂?” 周正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刀,颇为懂事的点着头,而后道:“小的明白。仙子稍等,小人去去便来。” 看着周正远去的背影,繁星呵了一声,而后抬头看了看星空,喃喃说道:“好美。” 第46章 演导 周正跟随王白首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再同王白首学医的日子里,并没有丝毫的荒废时光。 而他们落脚这一块,名为皮皮山。 至于为何是这么一个滑稽的名字繁星也说不清楚,反正便是她自记事起,便唤这么一个名字。 皮皮山并不高,但是其上有很多的药材以及可以饱腹的果子,周正已然还未达到繁星的那种境界,可以不吃不喝。而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却是比之在生死间之中更为的清晰明了。 生死间之中的灵气虽然很浓郁,但是却没有此时感觉到的活跃! 总的来讲,便是质量与数量的不同。 生死间之中的数量很庞大,但是质量却没有外面的高。 周正一边借着月光辨认这药草,而后一边微微感知着周身的灵气,这对于他而言,是第一次对于灵气有极为明显的感觉。 感受着体内一股股气流的传动,而后腹中传来的一阵阵热流,周正清楚,他距离要完成的事情又近了一步。 不多时,周正便装了满满一衣兜,而后纷纷放入了星月镯之内,对于这等既能用来防身,还能用来装东西的法宝,周正说不羡慕,那必然是假的。 但是他并不着急,法宝嘛,迟早会有的。 不管好不好,能用就行。 从黑夜至清晨,繁星拖着周正来到山头之后,便安静的看着太阳缓缓升起的那一刻。 那是一点极为耀眼的光芒。 天色昏暗且不清明,但是便在这混沌朦胧的时候,那一点极为明亮的光便跃然出现在了天际。 “我想过千万种陪着我看日出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 “你看,美不美?”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美。” 而后又接着说道:“幸亏不是阴天,要不然就白等了。” 对于周正这般大煞风景的人来说,繁星选择了冷落他。 周正并不知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一路之上也不再见她叽叽喳喳的,反而觉得有些清净不少。故此周正也没有去搭理繁星。 槐安,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洲城。 在距离槐安三十里的地方,已然可以见到一些零星的民舍了,可想而知,城中是何等的热闹! 周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对于捂着鼻子的繁星道:“这便是人间的烟火气!你老捂着鼻子干嘛?有病吗?” “臭!”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比不得山中清透,不过啊,郊外便是如此,入城之后便好了。” “我知道!” 繁星的打扮很是干净,一眼看过去,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模样。而周正却不同,他的穿着很是普通,粗布麻衣,活活一个下人的打扮。 故此,周正微微落后了一人的距离,而后对着繁星轻声说道:“小姐,您慢点。” 繁星一愣,而后神识在周围一扫,便微微昂起了头,咳了两声之后,便朝着城内而去。 郊外的路,时好时坏,但这并不影响二人前行的速度。 而到至城门口的时候,把守的士兵依旧在“一丝不苟”的盘问着来往的行人。 “喂!你,对,就是你!干什么的?” “小人进城做买卖的。” “哦?城里的营生哥们都面熟啊,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哎,军爷,您就通融通融,些许贱事,说来怕污了军爷的耳朵。”说着,便往那士兵手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那士兵微微掂了掂手上的分量,而后便颇为嫌弃的摆了摆手,叫唤道:“快去快回!”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当前一幕,人人见得,却是又人人没见得。 周正与繁星倒是看了一个清楚明白,而后繁星凑在他身旁说道:“没路引,进不去啊。药材还没有换成银子,也用不了啊。” 周正看了看四周,而后道:“要不咱们偷两个?” 繁星呆了呆,而后道:“偷?!” “是啊,凭你的手段,那不是手到擒来?既简单,又省事。”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道:“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而今反而教唆他人去做!你变坏了周正!” “咱们要进城,但不能去偷路引!” 周正砸砸嘴,而后道:“总不能去抢?动静太大不好弄啊!” 周正说完之后,便看见繁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而后便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着,便朝后边的一辆马车微微仰了一下头,便道:“那车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前去认个姐妹,如此便能入城。” 繁星看了一眼车架,而后便道:“你怎么知道那车里是个女儿家?” 周正摸摸鼻子,而后道:“刚才有风吹来,自是暗香浮动。” 繁星呵呵了两声,而后道:“登徒浪子!” 得。 这么一两日,繁星能把自己学到的用来嘲讽的词都说了一遍。 周正觉得是那晚在半空之中对于繁星有了深刻的影响,故此他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教坏了小姑娘。 他也试图反抗过,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对于繁星的修为,周正还是认可的,毕竟他打不过繁星。 周正想着,繁星却是朝着身后的车架而去。 周正赶忙落后半步跟在其身后。 来至车架之前,看着那两匹健硕高大的骏马,周正双眼有些发光! 虽然他已然踏入修行之路,但是时日尚且短暂,人间的繁华,他依旧未曾享受过。这些且不管周正以后会如何,但是对于马儿,他依旧是极为喜爱的。 车架很是秀气,一阵阵的幽香从车内传来。若不是繁星打头阵,估计会在车架二丈处便会被护卫拦截下来。 繁星朝着伸手拦住去路的护卫微微躬身施礼,而后朝着车架内喊道:“里面的可是王姐姐当面?” 那门帘未曾掀起,却是听得车内传来一声极为轻柔的声音,道:“姑娘估计是认错了人,小女子免贵姓柳,当不得一声姐姐。” 繁星忙道:“原来是柳姐姐当面,繁星冒失,还请姐姐见谅。”繁星说完,便一脸落寞的朝着车架身后而去。 便在繁星行至门帘过后,那门帘却是掀开来,露出了一张极为清秀的容颜,其额头一点朱砂,艳而不媚,平添几许娇羞。 “妹妹可遇难事?” 繁星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道:“本随家父前来,奈何中途遭遇匪患,若非家仆拼死相救,如今怕是”说着,便红了眼睛,而后在周正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下,繁星便挤出了两滴泪珠,一时间,周正不由得心中一抖! 虽不是梨花带雨,亦是难掩其中之娇柔! 那柳小姐还未曾说什么, 一旁的护卫便说道:“唉,这世道!” 繁星摸了两滴泪珠,而后继续说道:“如今丢了路引文书,入不得城,还以为王姐姐当面,却是不想扰了姐姐听一些糟心话,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那柳小姐眉头轻轻皱起,而后有些气愤的说道:“朝廷年年出资剿匪,匪患却是越来越猖獗了,州城之地也有如此事情,当真可恨!妹妹且莫要伤心,入城之事,交与我来可好?” 繁星一听,当即便道:“不可如此,姐姐心善愿意垂怜,可是若是给姐姐惹了什么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第47章 大树 那柳小姐听完之后,便也笑了一声,说道:“妹妹如今落难,还顾及旁人是否为难,可见本心良善,我柳家于槐安素有薄名,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麻烦的。还且快快上车来,喝些茶水可好?” 繁星拂身道:“谢谢姐姐,我” “可莫要多说什么场面话,长日奔波,妹妹必然累极了,且快上来歇歇,也好与我说说话儿。” 周正此时赶忙说道:“是啊,小姐,柳小姐盛情,可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繁星这才点点头,而后吩咐周正道:“那你便跟着姐姐的护卫,勤快些,莫要惹人嫌弃。” 周正低头应着,而后繁星便被车架上的丫鬟接了上去,而后那护卫便拍了拍马儿,一行人便缓缓的动了起来。 “唉,我说兄弟,你家小姐,对你不错啊。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哪有兄弟你这般威风,瞧瞧,你家小姐可紧的你很呐!哦,兄弟我高钱钱,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高钱钱?搞钱钱?好名字!” 周正心中想着,而后却是道:“高大哥当面,小弟周正,日后还请高大哥多多关照。” 高钱钱拍了拍周正的肩膀,而后道:“好说好说!周兄弟,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从匪徒手中把你家小姐救出来的?” 周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而后道:“此事说来话长” “唉!”高钱钱一挥手,而后道:“周兄弟,别整那酸腐文人那一套,咱们都是粗汉子,时间有的是,哈哈。” 而后,周正便开始“讲述”起了他英勇护主,刀下惊魂的故事。 “话说那日,日头真他娘的好,晒得我这身皮子都想给他扒了下来。但不是兄弟我说,那群山匪,还真他娘的尿性。日头下,蓑衣一盖,山头一窝,愣是没人动弹,故此也不曾察觉。我护送老爷一家行至山间,那小风一吹,真他娘的精神!爽!” 高钱钱听着,便说道:“唉!就是爽!嘿嘿,周兄弟,你继续。” 周正接过高钱钱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两口之后,便继续道:“但是爽归爽,那群人当真是趴不住了,顶着风头就这么的从山上冲了下来,不是兄弟我吹,我看情况不妙,朝着马屁股便是一刀把子,但是她娘的,路不平,跑了没两步,车轴就她娘的颠儿了。” “此时那些个匪人已然冲扑了下来,老爷倒是跑了,小姐便落下了。主子没走,咱也不能走不是,就这么的和一群人干了起来。” 高钱钱听着,大叫一声道:“好汉子!不孬!有种!然后呢?” 周正说道:“那些人抢了一些细软,但是小姐被我护在身后,他们一时半会谁也不敢送命,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娘的就跑了。早知道是一群憨货,说什么也得杀他一两个!” 高钱钱却是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这群没卵蛋的,做什么营生不是个活,偏偏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敢问兄弟是何方人士?” 一句谎言,便需要用无数句谎言来遮掩。 周正自然不知道这个道理,故此他在编造的路上一路疾驰,策马奔腾了。以至于后来高钱钱看他的神色,带着三分敬佩,三分羡慕,以及三分的膜拜。 至于剩下的那一分,周正收了收功法,得让人有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是? 车驾之内,柳小姐笑着问道:“你那护卫可当真是有本事的。”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姐姐可莫要听他胡吹乱说,那群匪徒是收到了消息,说山寨被另一伙人给端了,这才火急火燎的退了去。” “雪茹姐姐,你说父亲他有可能已然到了槐安?” 柳雪茹点点头,而后道:“槐安郊外有一驻军,前几日出兵剿匪,如此说来,妹妹所说的另一伙人,怕是槐安出的兵了。若是妹妹所说,伯父前行的路线必然可以与军队相遇,想来吉人自有天相,妹妹且等好消息便可。” “承姐姐吉言。” “妹妹,你出门身旁也不带两个丫鬟?”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道:“爹爹本来执意要买,但是我却不愿,她们本就是命苦的,遭了祸的,日子过不下去去的,我见不得这些,故此便把爹爹买来的都给了银钱遣散了去。一来二去的,爹爹也就不再买了。” 柳雪茹眉眼一挑,而后颇为欣喜的说道:“妹妹当真是个善人儿。” 繁星却是摇摇头,而后道:“我一人之力,如何安置得了天下苦命女子,只不过不愿她们遭了罪,还要看人脸色度日。” 柳雪茹轻叹一声,道:“但这就是世道啊。我们女子,且做不得主。” 说着,车驾便缓缓的停了下来,而后只听把守的士兵说道:“是柳小姐。柳小姐安好?” 柳雪茹微微掀开半个车帘,而后道:“辛苦各位大哥了,小妹出门多买了些,大哥们看看,挑些个给嫂嫂们带回去,莫要嫌弃粗陋。” 那士兵却是欢喜道:“瞧您说的,还记得我们这些臭哄哄的大头兵,唉!赶紧让开道。”而后又转过头来说道:“那,小姐您慢走。” 柳雪茹点点头之后,便放下了车帘,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槐安。 周正微微低着头,而后跟随着车驾一路进入了城中。 当眼抬头看去的,便是一株通天的,大树! 高钱钱见周正有些发呆,便哈哈一笑,解释道:“槐安城内的大槐树,是名副其实的大。听老人们说,这棵槐树,可比槐安都年久,具体有多少年,往前数个是几十代都是轻的,不过这树,还真他呸呸呸,不能骂娘!” “周兄弟,这树可是咱们槐安的守护神!什么生不出儿子的,娶不了媳妇的,疑难杂症,风水堪舆,只要你有需要,喏,那香炉之中三炷香,可比神仙来的管用!” 周正“哦”(二声)了一声,而后惊奇的问道:“这么神?” 高钱钱狠狠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真这么神!” 第48章 面具 高钱钱见周正有些不信,便继续说道:“等周兄弟你安顿下来之后,可以前来拜一拜。” 周正看了看眼前的巨大槐树,其根茎之粗壮十人难成合抱,其树身粗直而挺拔,若非他眼力有所提升,断然无法看的清楚细致。 高度直上四五十丈,其枝叶之繁盛层层叠叠难见其全貌,遮天蔽日,依旧有些许阳光洒落下来。整个街道之上光影斑驳,好不梦幻。 周正并没有用体内的气息去试探什么,反而更为小心的遮掩了起来,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谨慎些来的好。 道路比之且宽阔,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对于高曲同槐安来比较,周正依稀记得二叔以往说过一些,对于高曲的描述远不是如今的这副样子,貌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后便越发的萧条落寞了。 高曲以往如何,周正并不是知道的太多,但是槐安况且如此,那上京又是何等的景象呢? 道路两旁皆是一些商铺店面,亦有酒楼茶馆,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是街面宽阔,故此,在道路中间依旧有着一些闲散的地摊,如此看来,槐安的生活水平,且是低不到哪里去的。 车驾并没有停缓下来,而是直直的穿过长道,直奔城内中心而去。 路上的行人已然见怪不怪,类似的车驾且不止柳雪茹这么一家。周正听着车驾内时不时传来的嬉笑之声,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繁星以往的生活过的如何,但是想来也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山中之清苦,这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繁星她年纪本该就是嬉笑玩闹的时候,把一个妙龄少女困顿于青山之内,想来也快活不到哪里去。 当然,有所得必有所失。 若非是山中之清苦,又何来的一身本事? 世间,总是有着两种,三种或者更多的选择,但是看起来多,其实各种因缘际遇之下,往往有且只有一条路罢了。 如此让她松快一些也好,总是整日里看着一些山山水水,也是会看腻味的。 城中车来车往,行人有匆匆而过者,亦有打着笼子,牵着黄狗的闲散人家。一些人在摊子前挑挑拣拣,又有一些豪客见什么便拿什么,丝毫不会去问一些价格,这必然会让他的颜面有所损失。 关于这些,周正看的不亦乐乎。 街道之上,大多是一些吃喝,布艺绸缎的便相对较少了,想来城内便是很大,故此可能他们做路过的地方,还不曾到达一些底层百姓的居所。 周正便是刚刚进城的土包子,对于什么都忍不住微微停下脚步,而后细细观看一番,对于周正这种没有见识且身份极低的下等奴仆而言,无论是行人,或者是摊贩,都微微有一丝丝的,瞧不上眼。 不过,对于这些周正并不在意。他人看不起自己,是他人看法。自己要是看不起自己,那就是自身的问题了。 “去去去,一边去,一介家奴,凭白的坏老子生意!” “赵老四,家奴就不是人了?人家到你摊子跟前是看得起你,你还撵人家走,我看你这买卖,做不长久的。” “别她娘的装好人,前些个日子你比老子还骂的凶!” “那狗东西手脚不干净,还不能骂他两句?要不是老子心软,必然让他过一趟钉板!” 赵老四嘟囔了几句,便也不在乱嚼舌根子,以免被一些有心人听了去,招来一些祸事。市集之上便是如此,东家长,西家短的,谁谁谁赚了银子,谁谁谁又赔了买卖,都是他们日常讨论的事情。 周正盯着摊子之上的一个面具,而后朝着赵老四拱了拱手,问道:“赵老板,这面具怎么卖?” 赵老四微微有些脸红,但是买卖人,且不讲究脸面,给钱的,就是衣食父母,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晓得。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刚刚唐突了公子,还请莫要责怪小人。公子好眼力,这面具可是城北的巧手吴大娘子做的,您看看这纹理,看看这染料,都是一等一的尖货,想来公子必然是要送予心上人的,那便一两银子,您看可否妥当?” 赵老四一开口,周围的买卖人便不再同他搭话了,这便又是一条规矩。各自摊子前的买卖,是各自的事情,旁人若是乱开口,多说话,那么这仇算是结下了。 不过周正依旧从旁边的摊主眼中,看出了这一两银子的猫腻。 而后周正却是微微把一只手缩了起来,而后又恋恋不舍的纠结着看着面具,一时间那种穷困的窘迫样子,当真是让人可怜又可恨! 赵老四傻眼了,还以为是个潜在的豪客,没成想真是一个穷鬼,但是话已然说出了口,再收回来去呵斥,无端的更没有脸面了。 故此他面色一黑,见周正放下面具之后却又不肯走,而后又怕他说自己乱开价,故此他便颇为嫌弃的摆摆手,而后道:“看公子身上窘迫,相见即是有缘,这面具,那五十文,公子你看如何?” 周正心头暗暗一惊,这莫说五十文,便是五文,他当下也拿不出来。故而周正便道:“这面具可否给我留着?待我换些银钱便立马过来取走可好?” 周正之所以对面具爱不释手,也只是因为面具之上有一道很长的彩绘,让他不由得与姜离脸上的那道疤痕隐隐相契合了起来,故此他便一眼看在了心里。 赵老四咬了咬牙,而后站起身来,道:“公子,五文,五文总归可以了!你若是诚心要,老四我立马给您装起来!” 周正忙到:“要,要,装起来。不过你且等我一会,我去换些银钱来。一两便一两,不过这面具,你可不能给我再卖出去!” 赵老四一听,愣了一下,而后又喜笑颜开的说道:“成嘞,公子您快去快回。” 周正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一旁的药店而去。 而待周正离开之后,赵老四却是转头看着身旁的摊子,而后道:“唉!没办法,这财神爷照顾,挡都挡不住!一两银子,这可是开了大张了!刘大,你说是不是?” 刘大便是赵老四身旁的摊子,买一些个糖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也不能让他得意到尽头,故此道:“美死你!一个破面具,卖人一两银子,黑心肝了你!” “唉?这可不是我故意要卖一两的,瞧瞧你那股子酸味,嘿嘿,今晚我开荤,记得带上你婆娘来吃酒!” 刘大笑骂了一声,而后道:“喝死你个酒鬼!要城东的梨花白!便宜不贵还她娘的得劲!” “得咧!” 赵老四笑的咧开了嘴,而后便等着周正的身影,心里一时间美的冒泡。 第49章 识破 周正且是走到药馆门口,才想起来,自己的药草,都在繁星的镯子里边呢。故此他又急忙的朝着前方追了上去。 赵老四看着从他身旁掠过的周正,一时间准备起身打招呼的时候,周正已然跑远了。 刘大见此,捂着嘴笑了起来,赵老四黑了黑脸,两人都以为周正这人绝对是知道了面具的价格,故此又前来恶心他一番。 刘大笑了一会,而后道:“不打紧,今晚的酒钱,我老刘付了!你只管买好肉食,咱们一样吃喝。” 赵老四啐了刘大一声,而后道:“酒钱老子也出的起!说了老子请,你绝不能掏半个子儿。” 对于二人的对话,周正并不知情,不过车驾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还时不时的停堵下来,故此周正追了一会儿,便看见了。 不过,此时那车驾之所以停了下来,是因为又有一驾马车与柳雪茹并驾齐驱,且那帘子,都是开着的。 “雪茹妹妹,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柳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我鱼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啊。凭什么你刚入城我便要让着你?” “鱼姐姐,是小妹的错,只是今日身子着实乏累,抢了姐姐的道儿,他日必然过府给姐姐赔个不是。高护卫,且快些给鱼姐姐让开。” 那鱼小姐连忙道:“可别,我可不敢。这道儿,那可不是我鱼巧儿的,你要走便走,我又不曾拦着你。” 周正一时间看的起劲,而后便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了下来,只听得柳雪茹说道:“鱼姐姐,我” 柳雪茹说着,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鱼巧儿一看,顿时骂道:“又来这一套?!本小姐也会!” 说着,鱼巧儿也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这两个正主不知为何要争个长短,却是忙坏了各自身旁的丫鬟,一个个的惊呼,一个个的慌乱。 繁星察觉到周正的到来,而后便从另一旁朝着周正招了招手。 周正却是忙道:“药草,我刚刚找到药铺了。” 繁星左看右看,而后道:“不方便。” 周正而后便道:“要不,你借一点?”说着,便朝着她后面指了指。 繁星黑着脸道:“要多少?” “一两银子!” “等着!” 繁星说完,便放下了车帘。周正听到车内传来几声嘀咕之后,便见繁星气鼓鼓的扔出了一两银子来。 周正刚忙捡了起来之后,便又朝着面具摊子而去了。 柳雪茹见此,便笑道:“你可对他爱护的紧呢。” 繁星微微红着脸,而后道:“倒是让姐姐笑话了。待我寻到父亲之后,便还你。” “不打紧的。想来妹妹与他并非是一般的关系?” 繁星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后有些紧张的说道:“姐,姐姐你莫要乱说,我与他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柳雪茹自以为识破了繁星与周正的奸情,故此她笑着说道:“那你可得把他看紧喽,让他早日有所成就,也好娶你过门啊。” “哎呀,姐姐莫要乱说!” 鬼知道繁星同柳雪茹说了什么鬼话。总之,繁星觉得自己已然快疯掉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说一句谎话的开始,之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若是知道,打死她也必然不会听了周正的鬼话,前去认个什么姐妹! 繁星微微看了看帘子外边,见另一辆车驾依旧没有行动,便问道:“那个鱼巧儿,是什么来头?” 柳雪茹吃了口果子,而后便说道:“那鱼巧儿是鱼府的二小姐,鱼府同我柳府一样,在槐安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鱼家老爷子是景阳年间的老将军,有从龙之功,如今告老还乡,每日悠闲度日,倒也不怎么管事。而我柳家是虽是新贵,但是父亲官拜正三品槐安府尹,且也不怕他们鱼家。” 繁星听是听了,至于懂没懂,她依旧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既然你是府尹家的千金,为何还要给那些大头兵好处?” 柳雪茹苦笑了一声,而后道:“那大头兵,且是鱼家管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鱼巧儿便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柳雪茹点了点头,道:“府里的小姐们虽说都是知书达理,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务正业的,她且是来寻些乐子,不必理会的。” 繁星自然不会多事,也便点了点头,不去掺和。 却说周正快速的回到摊子前,而后很爽快的递过去了银子,那赵老四却是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而后一咬牙百年说道:“公子,刚才还以为你嫌贵,不肯买,所以便被那位公子给买去了,喏,就在那边。” 周正且不去寻摊主的麻烦,也没有必要去同他讲一些个诚实守信的道理,那些,都是多余的。 有人买,自然有人卖,这就是买卖,并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 周正且不理会赵老四心痛的表情,而后赶忙朝着前方的人叫唤了一声,道:“公子,那个遛狗的公子!” 那遛狗的人停下了脚步,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周正之后,却是转身不再理会他。 周正赶忙的上前拦住了那人的去路,而后那狗却是低沉的呜了两声,周正一时间赫然转头瞪了那狗一眼,那狗便夹着尾巴,哀嚎了起来。 周正这才回过头来,而后看着身前的公子,面容白皙,俊雅风流,不过其眼角微微有些倾斜,看起来有些邪魅。 “公子手中的面具,可否割爱?” 那公子眯起了眼,而后打量了周正一番,道:“你挡了我的路,还吓唬了我的狗,而后又要我手中的东西?你这个下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怎么着?这槐安难道还有不认识我鱼小鱼的人?” 周正拱手道:“我初来乍到,若是冲撞了鱼公子,还请鱼公子恕罪,只是这面具,公子开个价!” 鱼小鱼拿起面具,细细观赏之后,便问道:“哦?刚来的?难道你也认为这面具有何独特之处?” “这面具已然在那摊子上放了有些时日,并无人前来购买,听得有人说这面具丑陋,我自是不嫌弃,却是不知你要来何用?” 鱼小鱼颇为好奇,便说道:“你且说来与我听听,若是有趣,让给你也不是不成。”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我娘子脸上有一道疤痕,便如同此面具一样,故此还请鱼公子割爱于我。” 鱼小鱼一听,便“哦”了一声,颇为惊讶的说道:“你是说你娘子,便和这面具一样?”说着,便拿起面具看了起来,而后一阵阵的感叹。 “不曾想来你还是个情种,如此便让与你。”鱼小鱼看了一会便说道:“既然这面具于你而言是独一份,那么这价钱本公子也不多要,纹银二十两如何?你看,你看,我家狗子又被你吓了一跳,今晚必然吃不好,睡不好,他不好,我也不好,故此,你便陪个五百两。合计五百二十两,这事情,咱们就两清了!” 第50章 恶霸 “五百二十两?” 鱼小鱼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道:“便是五百二十两!你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银钱,那么你还是赶紧给本少爷让开,莫要误了本少爷的美事!” 周正一听,只觉得心中甚是遗憾,但是他又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故此他让开了道路,而后便不再理会鱼小鱼,直直的朝着摊主赵老四而去。他不信,这面具,还真买不到了。 鱼小鱼本想看看周正的窘迫样子,而后已然想好了各种戏弄的法子,但是周正并不按常理出牌。便在周正自行让开之后,他有些傻眼,满肚子的“好点子”尽皆便要成为泡影,这口闷气让他吃了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鱼小鱼暗暗心中骂了一声。 本想着看周正一些讨要哀求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他却这么满不在乎的走了。他鱼公子,何时能吃得了这种闲气? 故此,他也便立马转身跟上了周正,且想看看周正,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周正并不曾理会跟着他的鱼公子,而是来到摊位之前后,便说道:“老板,你说的那个面具,可真的是吴大娘子所出?” 赵老四当即便瞪了一眼周正,而后道:“这等事情我拿假话来骗你作甚?” “那你可否告知,那吴大娘子所在何处?” 赵老四并没有当即回答,反而是一旁的刘大笑道:“那吴大娘子且是老四的婆娘,那面具且是他婆娘不小心碰倒了染料,扔了又可惜,故此涂涂改改之后,便是那副样子了,本想着压个箱底,却是不成想,被公子你看入了眼。” 周正一听,顿时喜道:“原来如此。那老板可否让嫂嫂再画一个出来,咱们还是一两银子的价钱,你看可好?” 赵老四哪遇到过这般急着非要送钱的买卖,故此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银子之后,便说道:“明日公子前来取便可。” “啪,啪,啪。” 那鱼公子见二人交易完成之后,便拍起了手来,而后颇为赞赏的说道:“你这个人,不傻。” “不过,你既然不要本公子手里的这面具,那么咱们之间的账,就得重新算一算了。” 周正转身看了看鱼小鱼,而后颇为慵懒的说道:“哦?鱼公子要怎么个算法?” 鱼小鱼又拍了一下手,那声音极为的响亮,疼不疼的周正不知道,但是鱼小鱼却是说道:“先前是五百二十两,你既然不要这面具,那便算五百两,你看可对?”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并没有错。只是在下现而今身上并没有那么多,若是鱼公子能等待一夜,明日清晨,我于此处拿面具的时候,交付于公子五百两,你看如何?” 周正看那鱼公子有些迟疑,便当即有说道:“莫不是公子怕我连夜跑路,诓骗于你?” “笑话!”鱼小鱼当即怒道:“本公子岂会怕你逃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槐安,只有本公子想不到,没有公子我做不到的事情!好,那便明日清晨!” 说完之后,便立马转身而去。 周正看着渐行渐远的鱼小鱼,而后转身便要同赵老四说话。 赵老四却是低声道:“小哥,你,你还是快些跑路。今晚我便连夜赶制一个,小哥明日万万不可在此等候!” 周正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赵老哥说的不错,你我定个地方,我去取了便走!对了,这样会不会给老哥寻些麻烦?” 赵老四摇摇头,而后道:“我自说你不曾来过便可,与我有何关系?” 周正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而后道:“老哥仗义!” 赵老四羞臊的嘿嘿一笑,而后道:“那便在大槐树,天蒙蒙亮的时候,你在炉鼎下拿走便可!” “如此甚好!” 周正朝着两位摊主拱手拜别之后,便朝着繁星等人的地方而去。 赵老四看着周正远去的背影,却是一时间说道:“这小哥,是个明白人。” 刘大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叹道:“原以为同样是个愣青,没想到人家早就算计好了,看来那鱼公子,可是要吃个大亏了。” 赵老四笑眯眯的说道:“呵呵,过两日可有好戏看咯!” “看戏?你就不怕烧到你身上?” “怕个求,谁家还没两个顶门面的亲戚不是?” “说的也是。” 周正追上柳府车驾的时候,那两辆马车依旧停在大道之上,但是往来的一些车马并没有,或是不敢有什么仗义执言,皆都安安静静的,小心翼翼的从两车驾旁微微一停,而后便缓缓行过。 周正可不管她们那些小心思,他还要急着去找人呢。 轻轻扣了扣车厢,而后繁星便冷着脸说道:“到哪儿撒野去了?” 周正却是道:“走不走了?” 繁星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这不杵着呢嘛,一时半会走不动的,你有什么法子?” 周正眨了眨眼睛,而后却是朝繁星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问了几句。 繁星听了眼睛一亮,而后便转头回车厢内问了几句之后,便又在周正耳旁嘀咕了几句。 周正点了点头之后,便四下看了看,而后缓缓的混入了人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前方听见有人大喊道:“听说王家二公子带着一些个聘礼去鱼家下聘了,直言要娶鱼家二小姐呢!大伙快去看热闹啊!” 话音刚落,热闹的大街上猛然的一静,而后便轰然嘈杂了起来。 众人看了看鱼府的车驾,而后便都急匆匆的朝着鱼家而去。 “哪个泼皮乱嚼舌根子!去找,找出来,撕烂他的嘴!”鱼巧儿气呼呼的叫唤着。柳雪茹却是忙到:“鱼姐姐,无风不起浪,妹妹觉得,姐姐还是尽快回家的好,若是真有此事,那姐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柳雪茹继续说道:“槐安谁不知道王家二公子的品性呐,想来伯父必然不会应下,虽说他爷爷乃是当朝的太傅,却也不能不顾姐姐的幸福啊。” 鱼巧儿哪里听不懂柳雪茹的意思,当下便也心中微微焦急了起来,而后道:“都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府!” “柳雪茹!你很好!若是我查出今日之事与你有关,那么,你也休怪我不留情面!”鱼巧儿说完之后,便放下了车帘,而后车驾总算动了起来,但是关于周正放出来的火,她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何会有人用这般流言来攻伐于她! 而周正的想法却是出奇的简单,早点走,好早点与牛二河他们汇合。 第51章 拜神 车驾行动之后,行走不过几步远,便到了柳府门前。 柳雪茹是柳府的大小姐,故而一群人已然打扫好了门庭,一些个家仆婆子们已然早早等候在此处了。 这时周正才感觉到,为何那么多人都挤破了脑袋都要往上爬,不仅仅是关于自身,更多是是关于整个家族。 只有成为有用的人,才能有用人的权利。 这是最为深刻的道理。 同样,若是不想被人用,那便极为的简单了。 闲云野鹤的生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的住,看起来逍遥自在,但一般人却是无法承受那种孤独的。 所以,在滚滚红尘之中,还是需要往高处爬。 这便是人,这便是人性。 不同于周正繁星他们,他们的目标已然脱离了红尘,但是却需要往更高的地方爬。这个世界,并非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这是众生的世界,并非是个人独有的世界。 柳雪茹下了车驾之后,周正才有了更为直观的感觉,这个姑娘很是高挑,不过他也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不在去关注了。并非是他不爱看,而是繁星朝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此,暂且避开其锋芒。 繁星自然同柳雪茹一同进入了内院,而周正便被高钱钱安排在了前院,如此也好,其实对于周正而言,有没有住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高钱钱对于这个一路之上总会莫名其妙失踪的兄弟佩服不已,像他们这样的护卫,哪一个不是时时刻刻打着十二分的谨慎,以免家主遭遇不测,治自己一个办事拖沓,懈怠之罪。可周正倒好,那身为护卫的本职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该玩的时候,就溜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家能从家主的手里讨来银子! 这等本事,让高钱钱更为的羡慕,他也想学学周正的行事风格,是否也能得大小姐的青睐,从而走上逆袭的人生? 关于这些,周正并不知情,也不愿知情,路且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即便是所谓的贵人,也只是在你可能成就的时候扶你一把,若是你烂泥扶不上墙,又何来的贵人可言? 草草的安顿下之后,时候也已然不早了,用过午餐之后,周正便从繁星那里去了药草,而后便在高钱钱满是羡慕的目光中,很是随意的出了柳府。 周正提了一大筐药草,至于何处来的,怎么来的,为何一路之上从未见过这些问题,周正一概不予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给高大哥带酒!” 高钱钱便很痛快的选择了无视。 按照来时的记忆,周正很快的便来到了医馆处,里面很是冷清,不过很是干净。药同趴在柜台之上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此刻的天,午时正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故此周正算是来了一个巧! 周正缓缓行至柜台,而后叩了几下台面,说道:“小大夫,这边可收药材?” “啊?” 那药童回过神来之后,便忙道:“我只是个学徒,公子唤我小童便可。公子看病还是抓药?”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便又说了一遍。 小童朝着篮子中看了看,而后道:“原来是卖药草的。公子且稍后,我去请师父来。” 周正点点头,便提着篮子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多时,便见小童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拱手道:“公子如何称呼?可有何药草?” 周正回礼道:“周正。” 说着,便把篮子递了过去,继续道:“您先看看,合适的话您开个价便可。” 那中年人接过篮子之后,便道:“那还请周公子稍候。” 说完便一一拿起辨认了起来。 只是看了两株之后,那中年男子便发现,这些药草采摘的手法极为的老练,即便是比一些个老药农都丝毫不差,该留的地方都留,不该有的绝对没有。 看了大约半晌之后,那中年男子才拱手道:“想来公子也是杏林中人,这些药材虽算不得珍贵,但是贵在年久,药力足,故此折合银钱三十六两,公子意下如何?”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而后差小童前去取了银两之后交付于周正。 周正得了银钱,便拱手告辞了。而对于医馆掌柜的开价,虽说没有达到周正的预期,但是也差不多的。他只需要有足够雇佣车马的钱财便可,其余的自然有办法去解决的。 出了医馆,而后便步入到了大街,他打算去拜拜所谓的神树,看看是否能如意一二。 至于高钱钱所说的那般神奇,周正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总之先拜过之后,才能有所定论。 一般个拜神求佛的,都是一大清早,或者更有甚者会前七日沐浴焚香,清净心神之后才会去进行祭拜祈祷,但周正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一个是时间上不允许,另一个是他已然不算是凡尘白身,与大多数人的命数截然不同了。 虽是晌午,但街上的行人亦不在少数,一些个摊子有条件的便搭起了棚子,没有条件的苦哈哈们,便也只能顶着日头,赚一些个辛苦钱。 街道中央被摊位隔了开来,故此左右两行,周正路过面具摊子的时候,赵老四已然昏昏欲睡了。且没有去打扰人家,来到阴凉处之后,周正便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 当一个物体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给予人一种直接的压迫感,这是难以避免的。对于他从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人,这些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同于破剑仙门之内的那种伟岸壮观,大槐树给予周正的感觉除了压迫,也有一丝丝的亲和。他自是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喜欢对着一些花草说一些胡话,久而久之的便对草木之类的物种有了亲和感。 大槐树下,有着一个很大的鼎,不过却是用来装饰的。而后在大鼎之前,有约一丈来长的香炉,说是香炉,其实也便是一个大鼎。 在香炉一侧,坐着一个老婆子卖一些香烛,许愿的花灯之类的东西,周正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往树上挂的东西不一定卖的好。 付钱之后便取了一把香,而后接着旁边的火盆焚起之后,一大把的便插在了香炉之内。 而后周正便这么的微微的在香炉前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并没有运行什么功法,释放什么气息,只是静静的在心中问询,是否可以找到牛二河,以及自己的妻子。 身旁的香烛婆见周正上了香之后也不跪拜,反而站在原地发呆,故此她好意说道:“公子,拜神哪有不跪的道理,你这么站着,神灵是不会接应你的请求的。” 第52章 预料 周正并没有回复老婆子的告诫,而是睁开眼睛之后,朝着老婆子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了。 “哎!公子,拜一拜,来年有好运啊!” 周正连头都没有回,摆了摆手,便渐渐远去了。 至于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老婆子,却是喃喃的说道:“这真是个怪人。信的自然会拜,不信的自然也便不来,他却是来了,而后又不拜,怪事!” 回到柳府之后,周正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内,柳雪茹还是很会吩咐的,周正住的是单间,并不会与高钱钱他们一群汉子挤在一个屋里。 关上房门之后,周正便盘坐着修行了起来,一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曾大亮的时候,繁星已然敲响了他的房屋,而后两人便悄悄的离开了柳府。似柳府这种高墙大院,对于二人来说,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出了柳府,又远行了一段之后,周正才问道:“与你的好姐姐拜别了?” 繁星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而后又出奇的微微红了红脸,却是没有同周正多说什么。周正一时间好奇,盯着她看了几步路,而后便也不再追问了。 二叔说过,女儿家的事情,还是少打听的为妙。 街道之上已然有一些摊子支了起来了,索性时辰还早,故此二人便寻了一个早点摊子,你别说,似这种摊子,少的可怜。 一来,大清早用饭的人便不多,二来,人们也没有用早饭的习惯。能用得起早饭的,必然是一些富贵人家,但是富贵人家,又岂会出来在街边饱腹呢? 但这摊子依旧是支起来了,并且时日还不算短。 周正不解,而后便看着老板问道:“这摊子支起来,能养得了家吗?” 那老板一愣,显然并没有回答过这类问题,而后便问道:“公子何故有此一问?” “你看,这街面之上,能吃的起早饭的,必然家中解决,吃不起的,也必然不会来此处吃,那这摊子开的,岂不是无用?” 老板听了,哈哈一笑,而后道:“公子你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且问你,你为何坐在此处?” 周正听了,而后愣了愣,却是拍了拍脑袋,便不再多问了。 繁星笑了两声,而后道:“周公子,您可真是心细如发。” 周正微微尴尬,说道:“这不是少想了一点嘛,不打紧。” 繁星说道:“槐安地处三洲交界之处,每日来往的行人客商不计其数,而后各地的风俗亦有不同,这摊子,可是开的极为有利的。你可莫要觉得人家赚不了钱。” 周正朝着繁星拱手道:“受教了,受教了。” 吃过之后,虽算不得多美味,但依旧算是一些消遣。二人来到大槐树下的时候,周正便从香炉地下,摸索了一会之后,就拿出来了一张面具。 上面的颜色比之于昨日的不同,微微多了一些艳丽,且那道疤痕,吴大娘子也精心做了绘制,一打眼看去,却是极为的漂亮的。 周正待在脸上,朝着繁星比划了几下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我的呢?” 繁星闷闷的问道。 “什么你的?” 繁星指了指面具,而后道:“我也要!” 周正看了看面具,又看了看繁星,而后点了点头道:“一会给你也买一个!” 繁星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准备等天亮一些,好去寻找一些车马。但是这时候,却是听到了几声极为畅快的笑声,并且随着笑声的落下,那话音便传了过来。 “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还大清早,本公子可是专门派人盯着你呢!五百两,麻利点掏出来,咱们就此别过!” 鱼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了大槐树另一头,周正也不知道他安排的人是怎么通知他的,但是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原来是你啊。” 周正懒懒的回了一声,而后便道:“你的狗呢?” 鱼小鱼一听,顿时有些心疼的说道:“还不是你吓的,昨晚连饭都不吃了。”说着,便朝着周正伸出了手来,道:“快点拿来,本公子的耐心,可没那么多。” 而后他却是有看见了繁星,一时间有着三分的兴奋,三分的痴迷,以及满满的占有欲,那双眼睛,且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这,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鱼小鱼微微有些兴奋的问道。 周正却是说道:“你喜欢我师姑?鱼公子,咱可不兴这个。” 鱼小鱼咳嗽了一声,而后语气一变,朝着周正说道:“周兄弟,你且自去,你师姑留下来便可。” 周正微微诧异道:“鱼公子,这,这不好?” 鱼小鱼恼怒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从衣兜之中掏出了十来张银票之后,看也不看的扔给了周正,而后说道:“滚!” 周正愣了愣,而后欢喜的捡起了银票之后,朝着鱼小鱼远跑了两步之后,便停下了脚步,他打算看看,鱼小鱼的下场。 鱼小鱼对于周正的懂事极为的满意,而后朝着繁星问道:“小娘子?你的小师侄,可是和你亲的很呐。” 繁星微微有些无语,但依旧说道:“那是自然。” “那咱们便寻个风雅的地方,游湖泛舟可好?” 繁星“啊”了一声,而后道:“不去。我有要事,鱼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繁星说完之后,便朝着周正而去。 鱼小鱼有些宕机,这情况很不对劲!而后忙道:“你去哪?本公子可是付了钱的!” 繁星不解的问道:“你付了让我师侄滚的钱,又没有给我,我为何要同你游湖泛舟?鱼公子,这账很清楚对?” 鱼小鱼愣了愣,而后哎了一声,道:“小贱人,你耍我?” “我就耍你了,你要如何?” 鱼小鱼顿时怒道:“都给老子滚出来,周正,还有这个女的,统统抓回去呃” “抓什么?” 繁星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同他玩耍,只见她不急不忙的带上了手套,而后一个闪烁之间,便一手扣住了鱼小鱼的脖子,而后微微用力,鱼小鱼顿时便面如猪肝,难以呼吸了起来。 周围冒出来的一些个兵士见此状况,一时间也都不敢动弹! 繁星眯着眼睛,而后盯着鱼小鱼道:“给本姑娘找辆马车来,要舒服!” 说完之后,便微微松了松鱼小鱼的脖子,但是依旧没有放手,道:“我只等三盏茶的功夫,若是不送来,那便给你们公子收尸。” 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了。 周正这时候跑过来,而后一脸焦急的问道:“哎呀,鱼公子,您还活着呢?” “昨日吓了你的狗,今日又打了你的人,看来我今晚必然能睡个好觉。” 鱼小鱼自然知道,形势比人强,就要受委屈,而眼下的情况对于他而言,是没有必要去争个一时之气的,他自是觉得相比较于自己的小命而言,一些讥讽,他日讨来便是! 朝着远方的人摆了摆手,而后道:“快去准备!” “今日算是碰上了钉子!你们莫要伤我,我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我鱼小鱼认了!” 周正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待我们离去之后,你就点齐人手寻我二人报仇对。” 鱼小鱼却是说道:“不会。这件事情若是被我兄长父亲知道,我并不讨好,故此此事了结,你我再无瓜葛。” “鱼巧儿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二姐?” 周正颇为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你们鱼家子弟,都这么闲的没事干?” 鱼小鱼点了点头,而后道:“这是家族内不成文的规矩,一个家族之内,每一代都上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故此,我们便是家族之中随时拿来顶罪的人。” “ 哦?原来并非是我见到的样子。你且说说,你这些年都干过什么坏事?” 第53章 哭魂 “遛狗逗鸟,听戏游湖,佳人美酒,作威作福!” 鱼小鱼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却也没有再问,对于这个人,他还没有放在过心上。 相对于他们的锦衣玉食,也有着更为巨大的责任,不过这种责任并非是他们自己愿意背负起来的。 大族豪门之内的龌龊不少,但并非都是,也没有能说个明白清楚的。 鱼小鱼对于周正繁星而言,也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二人并不想弄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也不怕麻烦自行找上门来。 约两盏茶的功夫,一辆极为豪华的车驾便停在了不远处,周正示意繁星之后,繁星便松开了鱼小鱼的脖子,而后头也不回的便上了马车。 周正也不再理会不停的揉着脖子的鱼小鱼,上车之后,微微抖了抖缰绳,那马儿便自行走了起来。 一群兵士赶忙的围在了鱼小鱼身旁,只听其中一人道:“公子,可要” 鱼小鱼骂了一声,而后道:“怕本公子死的不够快?!” “那,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你打的过那个女子?爷爷说过,天下间并非是我等的天下,在皇朝之上,还有一些不服王化的势力,那些势力,即便是皇朝,也不敢轻易得罪的!更何况是你我这两三条小命?” “公子,你是说他们是修行人士?” 鱼小鱼并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若非是惹不起的存在,他鱼小鱼,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揭过此事。 “记住了,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本公子依旧在常春楼留宿,让兄弟们口风把紧了,莫要招来祸事!” “属下知道!” 待周正驱赶马儿出城之后,天色已然大亮了。而此刻的柳府之内,柳雪茹已然敲了半天的门了。但是她的养气功夫极好,虽不见屋内有动静,但依然在门外等着。 “小姐!小姐!” 柳雪茹看着急匆匆跑来的丫鬟而后说道:“慢些,有何事?” 那丫鬟行了一礼,而后道:“前院的高护卫传来口信,说繁星小姐的护卫周正,不见了。” 柳雪茹念叨了一声,而后用手朝着繁星的房间微微一用力之后,那门便自行的打了开来。 柳雪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有何感想。 “小姐,信!” 柳雪茹接过之后,便打了开来,而后只见其上写着:“多谢姐姐招待,繁星感激不尽。若他日有难,可烧毁此信,吾必来之!” 纸张是很普通的纸张,虽然繁星所写简短,但是对于柳雪茹而言,并不是那么简单。微微晃动了一下信封,只听得其中哗啦一声响,而后调转信封之后,却是从信封内滑落出来一两银子。 柳雪茹看着银子呆了呆,而后颇为生气的说道:“本小姐差她那一两银子嘛!要走说与我便可,偏偏留这么一封信!” 她自是胡乱的说着,却又把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而后收在了衣兜之内,看了看窗外,喃喃道:“想来如今你已然是出了槐安了” 其实在柳雪茹敲门的时候,周正与繁星已然早早的离开槐安了。 马车行至郊外的时候,周正把车上一些极其显眼的东西纷纷撤了下去,而后又稍微的伪装了一下,倒是有那么一番金玉其中,败絮其外的味道。 繁星对于此丝毫没有意见,她仿佛是一时间喜欢上了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做派,时不时的便会“发病”,周正也时不时的还需要去配合,如此倒也不显得枯燥乏味。 二人便这么日间慢行,夜间快行,马儿被施加了术法,故此也没有丝毫的疲态,短短两日之间, 二人便绕开了破剑仙门,而后来到了西面的哭魂林。 周正对于繁星的指引颇具疑惑,这哭魂林听起来可怕,但是真实见到了却又不禁令人啼笑皆非,那还不及一人高的枯木林中,起身便能看个清晰明了,地上有什么,天上有什么,都一目了然。 莫说是要人来此生活,怕是耗子来了,都熬不过两日。 “你确信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繁星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道:“这哭魂林自不是可以安家的地方,但是过了哭魂林,便是雾霭山,那可是好地方,咱们一路行过来,不是在路上看见过一些痕迹嘛!想来必然他们就在前方,哼!等你看见他们的时候,本小姐定然要治你的罪!” 周正且是不理病发时的繁星,但是心中依旧保持着一些警惕,这哭魂林看起来毫无危险可言,但是往往灯下黑的一些事情,便就是这样发生的。 周正以往听二叔讲这些的时候,二叔常说这并非是环境的错误,完全是因为有些人太蠢,故此并非能算是他杀,而是自误! 想来,如果,当时候,这些词汇都是事后用来总结的,但是前提是当事人需要活下来。上天不会因为你心中有着巨大的遗憾而给予特殊的照顾,故此,周正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所谓的运气来进行博弈。 马车于林中行进的并不是很顺利,这些枯树野草落跟毫无规律,但是马车贵在平稳结实,故此在车驾行过之后,便留下了一车宽的小道,便如同割麦子一样,尽皆的便压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土壤很是干燥,若是行进的快一些,便能带起一阵阵的尘土,因为此处并没有太大的野风,故此繁星又弄了些术法,好不让尘土落在车驾之上。 “繁星,你知道为何此处会叫做哭魂林吗?” 繁星说道:“称呼我为繁星小姐!” “好的繁星,你快说道说道,这地方,我感觉有点邪乎!” 繁星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哭魂,哭魂,顾名思义,当然是有鬼魂哭泣的地方啦。这有什么好邪乎的。日头这么大,阳气这么盛,以我二人的脚程,不过半日便可通过,断然无事!” 可是周正却是看着前方,而后颇为疑惑的问道:“你确定无事?那前边的那个东西,他在干嘛?” 第54章 初露 繁星顺着周正所指的方向,而后探出头朝前方看去,只见前方那一道两人来高的虚影,正在死死的盯着二人。 “呃”繁星有些哑然,而后喃喃道:“真是见鬼了!” 这并非是什么语气助词,而是实打实的陈述句。 周正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但还是朝着前方的影子问了一句:“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此刻,三台授神的好处已然显现出来了。若非是三台神授,周正断然不会发觉着一道鬼影,必然会在繁星不出声的情况下,好让他吃点苦头,而后她自然乐得在旁边给予所谓的指点,好来磨练周正的修为。 那鬼影已然明了了一些事情,故而道:“这本就是我死后滞留的地方,你既能看的见我,便说明你并非凡间白身,故而有此一试。” 此时繁星并没有说话,周正却是说道:“哦?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 那鬼魂阴恻恻的勾起嘴角,而后道:“看不见必然是偷偷的将尔等弄死,看见了也无妨,同样将尔等弄死!” “嚯!好大的口气!”周正说着,便又听到繁星传来音道:“小心些,日头下的小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周正却是心中一惊,转头惊呼道:“你不出手?” 繁星道:“不过一个小鬼,给你当个陪练。” 周正虽然已经算是个小修士,但是他满打满算,也修行不到十日,如今说是个陪练,他自然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二叔说过,打不过,跑就对了。 故此,周正毫不犹疑的便撒丫子跑路了。 繁星对于此并不意外,反而朝着那鬼魂道:“你再不追,就追不上了!我自是不会乱跑,你若是能逮住他,本小姐任凭你发落!” 那鬼魂岂可听信于繁星的话语?那是断然不会的,能动的还需要去追,但是同样情况下,为何要去追逃跑的,不去找不动的呢? 故此,那鬼魂动辄起身,而后就直直的朝着繁星冲了过来。 一阵阵鬼气弥漫开来,而后地上尘土无风而起,一时间尘土飞扬,若是看不见鬼魂的人见此,怕是只会大呼一声说道:“此风成卷龙之势,今日观此一景,当浮一大白!” 虽是日头硕大,但繁星依旧感觉到了周围一阵阵的阴冷。那马儿已然是四蹄乱踏,若非繁星压着马儿的步子,怕是这马已然是惊了魂儿。 但且不管繁星如何保护马儿,却见那鬼魂颇为暴虐,直冲过来之后,起手便要朝着马儿的脑袋拍去。 繁星岂能让他如愿! 只听她口中吐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音节,而后便听得一声:“咄。” 一股凛冽的剑气突然之间便从车厢之中飞了出来,而后那鬼魂一惊,立马朝后退去,直直退去十来丈之后,才双眼又盯住了车驾,但是却没有再度发出攻击。 鬼魂此刻才明白,为何那女子见他没有丝毫慌乱。 而此时的周正,已然跑的没有人影了 繁星气呼呼的说道:“你若是不把周正给我抓回来,呵呵,本小姐的手段,必然一一用在你的身上!莫说你一道鬼身,便是你未死之前站在此处,本小姐亦是不怕!” 鬼魂一时间只觉得晦气! 他自是听烦了哭魂林中深夜之中那些枉死的小鬼们哭哭啼啼,故此他更愿意听一些个活人的惊恐慌乱。 那一个个为了求生的人,你且是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来,而后待他心满意足之后,便会给他们继续哀嚎求饶的机会,好让他们知道,死亡有时候,并不是一种解脱! 这些没有人心的鬼,对于死亡之后还可以继续在这苦魂林之中延续他们的罪孽,这种美事,他们向来是会感激的。 但是鬼魂知道,他所创造的鬼魂军团,也只能在夜间作威作福,至于白日之下,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鬼能无惧。 鬼魂自是不可能听从繁星的安排,故此便就这么两两相互对峙着。 繁星也不去催他,因为在她的感知中,周正已然停了下来,而后鼓捣着什么。 周正并没有一股脑的跑,毕竟哭魂林是他的必经之路,总不能等他修为有成之后,才去进行下一步的事情,若是这样来办事情,怕是事事蹉跎,一事无成。 总之,世界并非围绕着周正一个人转,故此周正也知道当下繁星之所以会如此,还是想要他多一些经验,多一些积累。虽然二人做不成师徒,但是这份情谊,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相互交织,相互缠绕了。 周正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正面打不过,那么借助一些外物,也是提升自身实力的一种办法。只见他胡乱的折了一些枯枝,而后划破手指,在一些枯枝之上刻画起了一些繁杂的符文。 若是细细数起来,那一根根枯枝足足一十八根。 待刻画完成之后,周正双手打了一个结印,而后按照《魔典》之中所记载的手法,口中念叨了几声之后,那枯枝之上的符文便暗光一闪,而后血迹便隐隐的融入了枯枝之中,不见了踪影。 周正微微揉了揉老腰,而后颇为满意的看着制作完成的“阵旗”,对于第一次便制作成功,显得颇为有一番成就感。 繁星自是勾了勾嘴角,而后也不去管他。 周正抱着一堆枯枝回来的时候,那鬼魂的眼睛,便已然再度落在了他的身上。繁星他不想去招惹,但是这个说是白身,却是有点修为,说他有修为,却是还不如一些有把子功夫的江湖客,故此,周正在鬼魂的眼中,便是那种一眼看去,就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他必然是在挑衅于我!” 鬼魂的心中自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从来只有他挑衅人,却没有人来敢挑衅于他,故此,便在周正抱着枯枝而来的时候,他便如同利箭一般的冲了过去。 周正自是不会傻乎乎的站着,便看见鬼魂的那一刻起,他已然开始把一根根枯枝成环绕之势布在了周身,待鬼魂近前之后,微微侧身一躲,便双手结起了法印。而后只听得周正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将岁来八千春,何苦留恋不成人!” 随着周正最后一个法印打出,那一十八根枯枝根根闪烁起了诡异的红光,而后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便这么的从枯枝之中冒出,而后朝着鬼魂缠绕而去! 第55章 鬼将 那鬼魂自是不惧周正的这等级计量,反而哈哈一笑,说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摆弄了一个小小的困魂之阵,似这等残破阵法,简直是拿来羞辱于某!” 那鬼魂丝毫不去理会那一根根的丝线,而是朝着地上猛地一吹,而后刹那之间狂风四起,尘土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那一层层的地皮犹如被一把巨大的铁铲猛地铲动了一番之后,便一块块的朝着周正层层倒压了过来。 一十八根枯枝便在这一瞬间被吹的东倒西歪,而后一根根丝线一时间便于空中消散了去,周正却是来不及再度施展他的阵法,毕竟阵基已然被吹毁了。 不堪一击! 周正这时候才能直观的感受到,自己与鬼魂之间那巨大的差距。他知道鬼魂对于他而言很是厉害,打赢他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并没有一种直观上的感受,对于自己与鬼魂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现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但是也没有什么用处。乞求、讨饶这些并不在周正的认识中,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再度逃跑。 见阵法转瞬之间被破了去之后,周正便没有在看一眼,而是立刻转身朝后退去。 且顾不得一些枯枝在他身上划下的一道道口子,相较于一些皮外伤,小命能否保全是第一要务。 鬼魂笑着,而后肆意的拨弄法术,那一层层的土壤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对于周正离去的身影穷追不舍。 周正运气于双腿之上,而后速度又往上一提,稍微拉开距离之后,他才试着驱动那些枯枝,好给他争取一些喘气的机会。 但是试了四五下之后,那一根根枯枝已然尽数被鬼魂所摧毁,一阵阵极为阴冷的气息与陡然间冷却下来的温度告诉他,鬼魂已然临近身前。 周正摆出了一副攻守的样子,便在鬼魂突闪而至的时候,侧身一躲,而后一拳便朝着鬼魂打了出去! 那拳头直直的洞穿了鬼魂的身躯之后,周正一愣,鬼魂也是一愣。 而后只听鬼魂看着周正的发愣的样子大笑着说道:“我自是见过傻的,却是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 鬼魂是灵体,并没有什么实体! 这是经验不足所导致的认知性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可能需要用命来填补。 周正打不到,并不代表鬼魂也打不到。 那鬼魂抬起手便朝着周正身上这么一挥,而后同样洞穿了周正的身躯,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看起来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周正却极为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血液便在这时候陡然的一寒。 而后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的迟缓了起来,并且一阵阵的寒冷犹如铺天盖地一样从他的身体之内爆发了出来。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鬼魂并没有再度去攻击,他不想周正那么快的死在他的手下。对于这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开他攻击的小修士,鬼魂一时间起了戏弄的心思。 周正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修士,关于这些,鬼魂并不知情,故此,他对于将要面对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正的二叔说过,人大多数的死亡,是归结于人的无知。 这条铁律,同样适用于鬼魂。 那寒气自周正体内爆发之后不过半刻,而后直直的冲入周正的血脉之中,朝着心脏而去。 周正的心脏并不同于普通人,经过周土的神授之后,已然可以说是周正浑身上下最为厉害的地方了。 便在寒气攻击到周正的心脏之后,那心脏起初被一瞬间冰封,而后却是又一下轻微的震动之后,那一层层冰霜便如同碰到了什么炽热的岩浆一样,一时间纷纷化为了雾气,而此刻的周正却是一瞬间浑身泛起了阵阵血色,那是身体一时间涌出巨大热量所产生的效果。 “轰!” 一股极为强劲的热浪从周正身躯之内爆发而出,滚滚热浪之下,鬼魂一时间惊恐至极,对于人体之中至刚至阳之物,他也慌乱了神色! “咚!咚!咚!” 一声声极为强力的心跳之声开始出现在哭魂林中,而后周正因为体内的寒气所雾化,一时间难以排出,故此他学着鬼魂的法子,运行体内的雾气聚集于腹中,而后朝着鬼魂退去的方向便一口喷了出去。 鬼魂自然不会傻愣愣的看着热气将他淹没,故此同样一阵冷气而去,一冷一热两两相交之下,而后于二人中间相互消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鬼魂无法再度使用法术来控制土壤! 情急之下,他也只能用最为快捷的鬼气来保全自己。 冷热两股气流交汇相融之后,便化作了一阵小雨自二人头顶落下,那一些飞扬起来的尘土,便在这时候,都被一滴滴的水汽所带了下去。 周正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心脏之中的猛烈跳动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脱离鬼气的侵袭,更多的是对于力量的一种提升! 这算是他当做保命的底牌之一,一个是想看一下自己在不动用的情况下,能与鬼魂打到什么程度,另一个是这种底牌,用了之后,会有一些遗留问题。 但万万没有想到,是他的对手帮助他使用了出来,这周正便不好意思了。 《魔典》之中,关于法术的记载并不是很多,至于之后是否会有补充周正还需要提升到一定的修为之后才能知晓,但是虽然用来攻伐的法术不多,但是对于身体,对于血脉筋骨的强化,却不在少数。 双腿微微前屈,而后奋力一跺脚之后,周正便如同飞剑一般的朝着鬼魂冲了过去。虽然无法打中其要害,但是周正一口心头热血喷在了双掌之上,而后见鬼魂脸色大变,他却是笑着说到:“休要逃窜!且来尝尝你家哥儿的心头热血,能否化了你这阴冷无形的鬼物!” 那股血气极为阳刚,一时间把鬼魂给惊了一个七魂八落,而后只见他巨大的身影便一时间四散了开来,而后朝着四面八方遁隐了而去。 但周正却没有放松警惕,鬼知道什么时候,那一道虚影会聚集起来,而后再给他背后来那么一下! 故此,周正虽没有动,但同样细细观察着周围。直到繁星朝着他说道:“好了,周道友且收了神通,那鬼被你吓的四散而去,且不敢出来了呢。” 第56章 绝患 周正却并未有所动作,只是说道:“那鬼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岂能留此祸患!” 繁星问道:“那你要如何?你能抓得住他?” 周正笑了一声,而后道:“这不是有繁星小姐压阵,那鬼且容他不得。” 繁星翻了翻白眼,而后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嘛,如今怎的吐了两口血,反倒激起了你的男儿血性?” 周正却是说道:“这怎么能算打打杀杀呢?这叫做为民除害!” “你一个魔道修士,即便做了为民除害的好事,但你去打听打听,且有几人会念你的好?” “那关我周正何事?是魔道修士击杀了鬼魂,又不是我周正干的!你可莫要卖了我。” 繁星笑了笑,道:“你怎么越发的没脸没皮了。好好好,你自去,我断不让他逃出这片林子,不过想来也不用我出手,出了这片林子,怕是不用你动手,他便自行毁灭了。” 周正不解,而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只能在这哭魂林中存活?”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顾名思义啊,这哭魂林便是一些个孤魂野鬼的盘亘之地。听说是因为哭魂林地下有什么至阴之物,故此时日一长,便被孤魂野鬼占了去。鬼魂虽然能在此地滞留,但是却又只能进不能出,故此便也没有修士前来处理。所以,哭魂林又被称为天然的牢狱。” 繁星嘿嘿一笑,而后道:“你若是想要为民除害,那便等到夜间子时,那鬼魂可是铺天盖地的,够你周道友杀个痛快!” 周正一听,顿时只觉得脚下生寒,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死间之中的那一群密密麻麻的修士,而后身子不由的一抖,收了功法之后,便上前去安抚了一下马儿,抖了抖缰绳之后,便匆匆的开动了起来。 繁星出了车厢,而后在另一旁坐了下来之后,便笑着说道:“周道长,咱们这就逃了?”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道:“修行之人,怎么能说逃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繁星道友,你可莫要知难而行。” 繁星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而后道:“你真是不要面皮!” 周正一时间端了起来,却又不能轻轻放下,故此他也只能老脸一红,索性便让繁星嘲笑个痛快。 二叔说过,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大的饭。 若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要扛那么巨大的责任。 哭魂林在二人离去之后,除了留下了一地狼藉,以及一道长长的过道之外,便也只有一些不敢冒出头来的小鬼们在地下瑟瑟发抖。鬼魂缓缓凝聚出了身形,而后看着远远离去的二人,一时间有些彷徨。 不过这也算给他提前上了一课,故此,他以后的行事,便更为的小心谨慎了。 人需要上进,鬼魂也是需要成长的嘛,不能说人死了变成鬼,那就用鬼身荒废青春。一些人以为生在天地之间且是寸步难行,那便想要自我终结人生,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人生鬼生都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寸步难行罢了。 在人间人看不起,在鬼界鬼看不起,总不能在从鬼变成“渐”(通“聻”)之后,去吓唬鬼? 闲言少叙,且说二人离开哭魂林之后,路上便渐渐的越发的生机勃勃起来了。 这才正常嘛。 对于眼下并没有可以让马车通行的过道这一点小困难,自是难不倒繁星的。 有困难,周正上。 这同样是二人不成文的规定。 “喂!我说大小姐,您就消停一会。即便您不累,您看看马儿,腿肚子都打摆子了。” 周正用路旁捡来的枯枝在马儿前方开道,但终归是心中对于马儿的爱护之意让他不忍看下去了。 繁星点了点头,便道:“你心疼马儿,那便停下嘛,我又不急。” 周正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繁星确实没有逼迫自己,总的来说,是自己一个劲的想要赶路。 而步入到雾霭山中之后,周正才明白,雾霭山这个名字,叫的极为的贴切。 山脚之下郁郁葱葱,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意,难就难在,二人面前,并没有什么可以通行的路。并且在这山脚之下,自从进山之后,便一直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始终萦绕在山中,近处倒是可以看的清楚,若是再往远处看,便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山中的灵气比之于哭魂林中浓郁了不止一倍,当下也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正常的气息,故此周正停了下来,而后解开了套着马匹的缰绳。 那马被驯养的极好,即便是脱离了缰绳的束缚,依旧不曾离开车驾,而是在一旁转悠了几下之后,寻了一些野草便吃了起来。 繁星见周正总算是肯休息了,故此他拿出了一些酒水瓜果,而后便同周正吃了起来。虽说这些东西对于二人当下并没有什么养分可言了。 周正吃喝了几口之后,便问道:“这雾霭山也到了,他们在哪?” 繁星吐了吐舌头,而后道:“找呗!山就这么大,总能找的到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来问我?周道友,你莫不是近乡情怯,心中有鬼?” 周正却是说道:“当初并没有来得及好好说些什么,他们就下山了。他们于我而言,都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再一个我除了二叔,几乎没有亲人,所以他们不仅仅是恩人,更是我的亲人。若是他们知道我被破剑仙门追讨,怕是要吓坏了他们。” 繁星并没有接周正的话茬子,反而问道:“那本小姐是你什么人?” 周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很是正经的说道:“也是恩人呐,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姑,亲上加亲啊。” 繁星摆了摆手,而后说道:“那是你师父怕郑丘虚与我计较,故此说了个名义上的妹妹,我与他都清楚的很,你以后可别用这层关系来打幌子!” “打什么幌子?这是事实啊。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的” 繁星朝着周正脑袋上拍了一下,而后道:“虽然我现在不是你的师父,但是,你当过我的徒弟,一盏茶也是徒弟!既然当过了,那就永远别想着踩到本小姐的头上,要不然,头给你打歪!” “这样吗?” 周正歪着头看着繁星,而后却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第57章 山人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而此时山中的雾气,越发的浓烈了起来,虽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不遑多让! 但是对于二人来说,一些雾气也并非是什么烦心的事情,周正微微运气于双目,而后那难以看的清的地方,便一一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底。 繁星对于山中的情况也是半知半解,周正自然会细细的询问她,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信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繁星大多是说了一些关于典籍之中的寥寥几笔,具体的情况确实一概不知。 周正不解的问道:“你整日的飞来飞去,这门派旁的山脉岂能不知道情况?”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破剑仙门并非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出入山门是需要去录事堂报备的,去哪里,做什么,这些都会一一的记录在案,你以为修行有成便能肆无忌惮,逍遥于天地间了吗?” 周正诧然,不禁说道:“那你活的,且是没有我自在。” 繁星确实不以为意,而后说道:“自在贵乎一心,若心中无囚牢,即便身在独室,亦是逍遥。” 周正朝着繁星拱了拱手,而后道:“您境界高,您说的对。” “哼!那是自然!” 周正且没有在围绕着这一话题进行更深一层的探讨,而是问道:“那这马车怎么处理,山中无路,人且不好走,更何况是车马?” 繁星无所谓的说道:“放生。”而后看了看周正有些不舍,便心中知道,他怕是对这马儿看在了眼里。 故此她又说道:“你若是舍不得,那便养着呗。” 周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如此甚好。” 繁星却是噗嗤一笑,而后道:“你一介修士,不爱飞剑,却是对一匹马紧的很,怎么,难道这马,你还打算养成什么大妖不成?” 周正却是说道:“你怎知我不爱飞剑,这不是手头拮据,一时间寻不来嘛。再说了,即便我有,以我如今的修行,能舞起来尚且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让他飞,那也飞不起来啊。这马就不同了,不想走可以骑,骑累了可以走,方便的很。”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去前边开路去!” 周正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又回到了繁星的跟前,而后搓了搓手说道:“那个,给个开路的家伙事啊?” 繁星抖了抖手腕,而后从中拿出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而后便交给了周正。 入手微微有些沉,但是除了满身的绿锈,倒也算是一把好剑。 剑鞘是没有的,而关于剑的来历,繁星只是说以往随师父外出游历的时候,在摊子上淘来的,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秘密,那真是想多了。 它只是一柄看起来有些气势,却并没有什么用途的青铜剑。 青铜剑的剑刃已然很是滞钝,一剑挥舞下去,且不说植被能否被砍断了去,却是看见青铜剑上的锈迹在哗啦啦的往下落,周正觉得,不出一个时辰,这把剑便可以回炉重造了,至于是不是已然成为废料且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开路的家伙事已然在手,在磨蹭不出力,怕是会被小丫头嘲笑了。这是周正万万不能接受的。 以往对于嘲笑并没有什么感觉的他是因为不理解其中的含义,而今明白了之后,却也不能故意去做一些让人嘲笑的事情,虽说能换来满满的存在感, 但是给于人的第一印象,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不想顶着一个坏人的名头,被天下修士喊打喊杀,凭白的惹一身晦气。 穿过密集的草丛之后,便来到了树林中。 树林中可比草丛之中要好受的多,但危险,也比草丛之中来的要大。 雾霭山山脚下的草被很是茂盛,虽已至初夏,但是似这种盛夏时节的景盛出现在眼前,依旧让周正有些微微的小心。 但而后又想到此山间之中灵气充沛,故有此草木繁盛之象,也不无其道理。 从草丛中钻出来之后,周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下胸腔之内那一股子的野草味道后,便朝前方看去。 树木生长落地毫无规律可言,有矮小的,亦有高大粗壮的。加之天色昏暗,树叶繁茂,故此,眼前已然是一片的黑暗了起来。 虽然黑夜白日对于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周正依旧没有摆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对于此繁星还时不时的说他两句。 对于此,周正并不打算同繁星讨论什么。多少年的习惯已然养成,并非是一件事,两件事就这么可以改变的。且寻了一处稍微平整的地面之后,周正便打算于此处休息了。 繁星却是朝着周正道:“山林之中,夜间切不能在地下!去树上!” 繁星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只见她纵身一跃于半空,而后寻了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之后,朝着那树枝划拉了两下,把一些个碍眼的枝叶给断了开去。 而后从星月镯之中拿出了一张极为平整的木板,周正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而后细细辨认之后才发现,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架给拆了去。 周正一时间福至心灵,想着以后出门必然要带上繁星,关于享受这种事情,她可比自己要会的多。 繁星满意的拍了拍手,而后便落在了上面,朝着周正笑了笑之后,便冷着脸道:“自己弄去!” 周正一时间愣了,而后又觉得繁星说的没有毛病! 男女授受不亲,是这么个道理。 又一时间福至心灵,以后出门,还是不带繁星的好。 都说女子心思多变,周正却是知道,男人的心思,也是多变的,而且变的极为的果断。 躺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枝丫之上,看着不远处打坐调息的繁星,周正胡乱想着,这山中会不会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或者山中埋藏着什么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至宝,或者是什么他从未见过的魑魅魍魉 第58章 惊梦 渐渐的,在日头完全落下之后,月上星河,满天的灿烂。 雾气不知不觉间浓烈了起来,周正迷糊着朝着一旁的繁星看去,只见她已然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并且那半睁不睁的眼睛,一个劲的看向自己。 周正心中尤为的恍惚,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似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异样的地方。直到他看着繁星沉沉的躺在了木板之上后,他心中微微一紧,而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夜深了,睡着是很自然的现象。 胡思乱想之间,周正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在他即将闭上眼的时候,却是陡然间心脏一阵跳动,几声响动之后,便也再无法抵抗那股睡意,缓缓的,便这么松懈了下来。 若是此时站在山顶俯瞰景色,那是极美的,无法描述的。 一层淡蓝色的,犹如烟雾一样的气流充斥在整个山间之中,即便是有风吹来,那些雾气也便是微微的涌动一小步,而后便又会重新的翻涌回去,月是夜深,越是雾气浓厚,时过子丑,那淡蓝色的雾气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整个山间犹如梦中幻影一样,不似人间之物。 蓝色的雾气之中,有些七彩斑斓的一些微光闪烁,且不知是什么,一时间整座山中色彩极为繁杂,流光四溢,直逼星河。 山中是否有人,是否有兽,又是否有其他的什么,对于这些,周正一概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雾气开始泛起蓝光的时候,他已然阵阵睡意攀上心头,便再也无法探知眼前之事了。 “正儿!正儿!” 周正仿佛看到了二叔,而后又两道身影在抱着他,而后他赫然一惊,却是不知自己为何变成了婴孩,而此刻抱着自己的,便是娘亲? “好徒儿!若是你当即将此妖女击毙,为师还可留你一条性命!” “师父!不可啊!” “道然!你且速速离去!” “大哥!” “正儿,你若能安稳,便是大哥大嫂泉下有知,亦能闭眼了。” “此子魔性深重,你且将他交于吾来处置!” “修要多说,且拿命来!” “人妖结合,必生妖孽,此子不容与天下,断不可留。” “二叔,糖糖葫芦!” “二叔,你别走。” “小狗,你有阿娘,但是我没有哩。” “二叔,咱们去哪啊?” “正儿,这地方太脏,二叔带你寻个干净的去处。” “清云雨剑,雷霆霸刀,您二位怎么重出山门了?” “周家二郎,圣子何在?” “周正!你凶我!” “我没有!” 那一根纤柔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而后便痒痒的,却也是依稀听得:“此番一别,怕是天人两隔了。正哥,夫君!姜离去了” 周正只感觉到脸上微微一抹温润而来,却是自留香风,不见伊人。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亦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三两心间事,有知道的,也有不懂的,有从未见过的,亦有如在身前的。 但,他亦是如同一个旁人一样,看着自己生命中最要的几个人一一出现,而后又一一的消失了去,他想要抓住二叔问个明白清楚,但是只抬了一下手臂,二叔却是变成了姜离,正要抱住姜离,却是又陡然间变成了繁星。 身在梦中,犹如魔障于心,难分是非曲直,难辨真假人心。 但他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眼前的一幕幕犹如梦幻泡影,闪烁而过,前一刻还未曾想起,下一刻必然已经忘却了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依稀听闻几声轻哼,窗外传来了一些叫卖,捶打锯磨,马蹄车轴之声,三两滚沸之言。那怀中有让他无比安心的气息,在这一刻,即便天塌地陷,他也觉得不会有丝毫的惊慌失措。那极为简单悦耳的调子,以及那一声声极为熟悉且陌生的话语,让他再度渐渐沉睡了去。 一切都未曾见过,又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几许高楼,两行行车,灯红酒绿,光影筹绰。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未细细回神,便又忘记了,眼前这些奇装异服的人,手中拿着会发光的小东西,四轮子的车,以及天上飞的,带着长长的尾巴 “老爷!有个孤魂野鬼!” “哟!这是哪个年代的孤魂野鬼,这穿着也忒有品味了!去,拘了来问问!” “喂!小鬼,对,就是你!来来来,说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去世啊!” 周正眼看着那人拿着铁链子朝着自己身上而来,当下便不由得道:“何方小鬼,也来敢管我?” 两句言语之间,那滔天的魔焰便自他身上燃起,一时间二鬼大惊,而后怒道:“既然非是枉死,又何故魂游天下!如此乱到天罡,实乃罪大恶极!” 却说那另一小鬼举起手中的白节,而后抖了两抖,便见周身一时间阴气弥漫,而后一道道鬼身便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而后一个个笑着,朝着他飞奔而来。 夜色浓厚,星光璀璨,而后一道明晃晃的雷霆便落在周正的身上,但是却并未给他留下丝毫的伤害。 一道极为庞大的身躯出现之后,周围的小鬼便一个个的停了下来,而后便不再动弹了。 那身影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道:“从哪来,回哪去!” 而后也不让周正多问,却是一只巨大的手影在他身旁出现,而后轻轻朝着他一拍,整个人便这么的飘了起来。 便在其身子腾空的那一刻,高楼铁马统统的不见了,那一个个行如参天的巨人,一只只气吞山海的巨兽,有持巨斧的野人,也有拉弓射箭的英俊少年 见得越来越多,周正便越是难以清醒,那一些画面犹如思绪一样不断的涌现出来,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幻,渐渐的,周正便迷失在了其中。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明白他看见的东西,也不清楚为何能看到这些东西,而后,他便渐渐的不再思考,因为他不明白为何要去思考,而后渐渐的,他没有了感觉,他不清楚,感觉会对他有什么用处,而后他便觉得安静了,一切都停止了,那一声声急迫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烦人的声音也终究是听不见了 第59章 雾妖 山中夜晚,且不是常人所滞留的地方。 这便需要说一些个废话。自上古先民斗于野,而后居于穴,其后而成部落。 经过千百年的发展,从一个小小的团体成为一个巨大的国度,其中的心酸血泪不是寥寥几笔可以讲述的完的。 人一直在追求可以让自己存活下去的必要条件,故此便通过智慧来壮大弱小的自身。从荒野到部落,而后从部落到国家,归根结底还是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天地很大, 并非人族独有。 故此需要高大厚实的城墙来抵御外敌,或者一些猛兽,好让人族得以繁衍生息。 这便是人族能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 而山中,尤其是像雾霭山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一般常人且不会深入,即便是深入,也不会搭着胆子于山中过夜的。 但是周正与繁星,便如同两个初生的牛犊,一个无知无解,一个半知半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山中停留了下来。 或许他们考虑到了,亦或者他们本就没有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再者有修为护身,对于其余的事情便自动忽略的去。 那雾霭山之所以称之为雾霭山,并非是因为终日山雾缭绕而得名。 而是因为其雾霭有诡异之处,却又无法得知其诡异,故此而有名。 这便是关于破剑仙门之内的典籍记载有缺所导致的后果。 凡大山深林之中,必有妖或兽。 这是修行界的常识,故此,即便一般修为有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一些名山古迹,深山老林之中过多的停留。 人族有人族的地盘,出了人族的地盘,那便是其他东西的势力范围了。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类的话,听着霸气,但是也只能听听而已,若是当真了,那才真正的成了笑话。 山间的荧光,把山中的一些黑暗照了一个亮堂,偶尔会有一些小兽出来,谨慎的寻找着猎物的同时,也会避开这些极为明亮的地方,避免自身暴露在其他兽类的目光之下。 一些花朵会在蓝光出现的时候开放,而后那一粒粒的蓝色光点便会落在其中,给一些花朵增添些光亮,好让他们显得更为的鲜艳与娇嫩。 山中多妖精,这并不是吓唬三岁小儿的话,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就像那小花之上,乖巧的坐着一个指头大小的妖精。 “常言修行八万载,脱去木身换仙胎。朝露夕霞红粉装,日日换得新衣裳。” 那小妖精说着,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人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便不再过多的理会了。 雾气一阵阵的翻涌,而后缓缓凝聚成了一道身影,模模糊糊,难以看清,却是缓缓的坐在花朵前,而后像个哀怨的姑娘一样,用手托着下巴,而后唉声叹气的说道:“小花妖,你日日都念,也不曾见你换个模样。” “姐姐你好不知趣,我虽日日念叨,却是日日都有不同的感悟。便好比今日,咱们家中来了客人,姐姐你却弄的他们沉睡不起。” “谁知道他二人是不是前来捉拿你们这些小妖精好去买银子的。听说像你这样的小妖精,可能卖出一个天大的价钱。” “雾姐姐,你常常说人类活在城市里,那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快变来再让我瞅瞅。” 雾妖挥了挥手,而后那雾气却是开始变换了起来,而后在小花妖身前便这么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不过总归是雾气,且无法凝集的栩栩如生,不过即便是这样,小花妖也乐此不疲。 而雾妖,却是看着远处树梢上的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她自是想从沉睡中的周正与繁星二人身上探知点可用的消息出来,但是一个比一个难以下手。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雾妖对于已然沉沉睡去的二人一时间竟然无法下手,并非她的修为不够,而是繁星的镯子,并不好对付。 若真是为了一些消息,便同那法宝做过一场,怕是并不讨好,故此她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但是雾妖却是不知道,这让人昏沉睡去的雾气,险些让周正睡死了过去。 繁星在星月镯的关系之下, 并未沉睡多久之后,便悠悠转醒,而后他本能的心中一惊,想到必然是遭了什么算计,故此一眼便盯住了雾妖,而后也不多说,星月镯一时间便转动了起来,而后朝着雾妖便打了过去。 雾妖也不多问,自是很从容的阻挡了开,而后颇为悠闲的说着:“我若是你,必然不会与我此刻见个生死。你若再不管你的小情郎,怕是要当了小寡妇呢!” 繁星心中大惊,故此也管不得什么小情郎,小寡妇这些难听的调调,忙朝周正闪过身去,才发现他浑身冰冷,且气血两亏,乃是将死的征兆。 当下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只见繁星一手成掌,而后朝着周正的心脏便猛地拍了下去,连着四五下之后,繁星才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心跳震动以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那心跳之声一声强过一声,周正便在这个时候紧皱了眉头,而后突然一口淤血吐了出来之后,迷离茫然的神色一时间让他难以记起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繁星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急道:“你是不是旧病又复发了!不应该啊,你那师父功参造化,万古不灭的人,岂能不在你身上下功夫?” 周正只觉得自己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一年,十年,百年,万年,具体多少,他已然无法记得清楚了。而眼前的人,他却是貌似在很久很久以前遇到过,但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哇!莫不是姐姐你经常讲的什么梁什么梦?他的样子好像睡了很久唉。” 雾妖说道:“是黄粱一梦!他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哪里算得什么久?不过,山中雾气也只是具有安神的效果,并非能让人陷入梦魇啊!怪事!” 繁星气冲冲的朝着雾妖说道:“是不是你弄了什么妖术!” 雾妖一时间气恼,而后道:“便是我弄的,你待如何?” 繁星是什么脾气,岂能再多说半句话? 故此,她便飞身而下, 直直的朝着雾妖冲了过去,一手持剑飞冲而下,吓得小花妖忙朝着雾妖背后躲去。 第60章 精魂 只见雾气顷刻间便朝着繁星的身影席卷而去,虽然无风,但是依旧浩浩荡荡,刹那之间繁星已然被浓雾包裹在了其中,一时无法看得清周围四方,而身陷一片朦胧之中。 繁星挥剑四下劈砍,但是雾气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此处刚露出来一处空隙,而后便瞬间被填补了上去,便是真正的一股巨力打在了空气之中,没有丝毫的作用。 繁星却是不急,只见她竖剑一顿,而后一手托着剑,一手成剑指,于剑身之上一抹,而后提气于丹田之中,两三呼吸之后,天地之间莫名的便起了风,自以繁星为中心,朝着西方席卷而去。 雾气且一时间无法阻挡狂风的吹袭,雾妖见法术被破之后,也不见她着急,而是两三轻点,朝着繁星轻说了一声:“去。” 那无且么有什么具体的形状,自雾妖出手之后,便纷纷化为刀枪剑戟,弓弩锤链,各式各样的让人眼花缭乱,繁星却是笑了一声,道:“气便是气,即便变座山出来,它也没用!” 说着用剑画了一个圆,而后一道道剑风便这么的朝着四面八方攻了出去。 雾妖自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嘴角微微勾起,且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繁星的故技重施,并没有再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效果,反而与半空之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兵戈交击之声,丁丁当当的,寂静的山中一时间便纷乱吵闹了起来。 之中亦是伴随着阵阵的野兽嚎叫之声,仿佛在呵斥着她们打扰了自己猎食的心情,故此骂骂咧咧了一阵子后,便离了去。 繁星自是没有从雾妖手掌占到了什么好处,但是此时也明白,雾妖并未刻意的为难于她,若是真要分个生死,繁星怕不是雾妖的对手。 故此,繁星收起了剑势,而后便站在了雾妖不远处,看了她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既然如此修为,要是对我等出手,断然轻而易举,但是却又为何不解释清楚?” 雾妖且没有说话,但是她身后的小花妖却是突然出现在雾妖的肩头,而后气鼓鼓的说道:“你们来了我们家,一言不合便要出手,你说不解释清楚,又何曾让我们来说个明白!” 雾妖安抚了一下小花妖,而后便道:“姑娘仙家修士,来我雾霭山,有何贵干?” 繁星看了看已然翻身下来的周正之后,见他已然好转了过来,便道:“前来寻人。” “寻人?”雾妖一愣,而后便道:“雾霭山中年积雾,人倒是时常有来,但是当下除你二人,并无其他人了。” 繁星当即便要质问,但是周正微微拍了她一下,而后问道:“可否见一老者,约八九十的样子,以及一家三口,从此山路过呢?在下周正,乃是一介散人,还请姑娘莫要计较繁星之前的冲动之举。” 雾妖想了一会,而后便挥了挥手,那雾气一时间翻滚之后,便显化出来了四道身影,周正一看,便是牛二河一家,以及他的师父王白首! “便是他们,姑娘可否告知于我?”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雾妖拱手说道。 那雾妖想了想,便说道:“那是半月前,他们四人路过雾霭山,但是那老头说山中雾气颇为诡异,故此四人并未入山,而是于山脚之下盘亘了一夜之后,便朝西而去了。” 那雾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正见此,便问道:“姑娘有何交代?” “倒不是什么交代!我只是好奇,我乃是这山中雾气所化的精灵,故此知道这雾气并非是什么骇人的东西,反而有静气凝神之功效,但是为何你偏偏会陷入梦魇之中?” 周正挠了挠头,而后想了许久之后才道:“我并不记得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便看见你二人在动手了。” 小花妖自是飞出了雾妖的肩头,而后围着周正繁星转了一圈之后便问道:“真的忘记了?听说陷入梦魇之人,会想起一些平日里无法知晓的事情,若是能回忆起一二,怕是对于你有莫大的好处哩!” 繁星却是说道:“好处不好处的且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刚刚他便快要睡死在梦中了,故此情急之下方才失了分寸,还请二位仙子恕罪!” 说着便朝着小花妖与雾妖拂了一身。 小花妖忙到不打紧,而后有些羞涩的跑回了雾妖身上。雾妖却是疑惑道:“凡仙门之内的修士,总是整日的除妖杀魔,你行事却与那些个呆子不同,也罢,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有缘于此山中一会,我也便不再与你计较。” 说完,便挥了挥手,而后身影便渐渐淡了去,而后便消失不见了。与雾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小小的花妖,对于此,周正也只好拱手相送。 “你认得我了?” “我何曾不认得你了,那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繁星哼了一声,而后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周正道:“你的马刚才慌乱之中跑掉了,你还找不找?不找咱们就上路了。”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道:“跑了就跑了,山中有仙灵护佑,这是它的命数。” “仙什么灵!不过两只妖精而已。” 说着,繁星便凑到周正身旁道:“你看那小花妖,可是值钱的很呐,若是抓来,到时候什么法宝啊,飞剑啊,灵石啊,统统都有了!” 周正一拍脑袋,道:“对啊!那为何你刚才不动手?” 繁星翻了个白眼,而后道:“我这不是打不过嘛!”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等你以后能打过的时候,咱们再来不就行了?” 周正没好气的说道:“喂,我说,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在人家的地盘上商量要算计人家的事情吗?” 繁星谨慎的朝四周看了一下,而后道:“那,那咱们出去再商量!” 周正同样朝着四周谨慎的看了看,而后又朝着繁星点点头之后便道:“这样才对嘛!” 只是周正话音刚落,便听到“噗嗤”一声,而后便是一阵极为轻快爽朗的笑声,那小小的花妖自是从一朵花儿之中翻滚了出来,而后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一个劲的笑个不停。 “你,你两个,笨的要死。哈哈。我雾姐姐,乃是山中修为第一的仙灵,莫说等你修行有成,便是让你修个千年万年,你也赶不上姐姐一根手指头。” 周正却是哑然道:“我们没说要抓你雾姐姐啊。” 小花妖停了笑声,而后气鼓鼓的等着他说道:“这雾霭山里的一切,都是姐姐的,包括我,你们若是要抓我,姐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61章 欺弱 周正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而后有些惊慌的后退了两步,而后问道:“你,你如何能证明你是你姐姐的?” 繁星颇为惊讶的看着周正,心想着他如何能问出这么泼皮的问题。 小花妖支支吾吾的,想了半天,且是想不出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周正显然小瞧了她,只见她想不出,便朝着周正疯狂的指指点点,而后一朵朵的小花,就这么胡乱的周正身上开了起来,玉树临风倒算不上,花团锦簇可谓有的一拼。 小花妖一边变着花朵,而后一边说道:“让我证明?这便是证明!” 周正抹掉头上的花儿之后,便忙道:“你若是证明不了,那我可就要动手啦!” 说完,周正便调动体内的气息,而后微微外放了一些,虽然很轻微,但是小花妖已然是察觉到了。而后惊呼道:“魔气!” 且还未小花妖回过神来之后,二人周身雾气又是一聚,而后雾妖便显现了出来,盯着二人便问道:“为何还不离去?” 雾妖说话间,却是把小花妖给拘了过去,而后放在了肩头,那身形却是从未从二人的身上离开过。 繁星拱了拱手,而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仙子莫怪,我等还有一事询问,不知仙子是否听闻命魂引灯之术?” 雾妖听后,便皱了皱眉,而后语气变的有些冷漠了起来,而后说道:“你们,是望春阁的人?!” 周正与繁星对视了一眼,且不待周正再说些什么,那雾妖却是当即便动起了手来,而后只听她恨恨的说道:“看来上次给予尔等的教训还是轻了!那便留下命来!” 周正看着朝着二人铺天盖地而来的雾气,当下忙把繁星护在身后,自然不是怕繁星受到什么伤害,而是怕情急之下,繁星再度与雾妖动气手来,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仙子且慢动手,我等并非望春阁的修士!” 那雾气堪堪在二人身前一寸停了下来,其中一阵阵冰冷的寒气已然说明雾妖动了杀心。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们自是知道花妖精魄之稀有,但是似幽兰这等精魄,更是有价无市,你二人且早已得了消息,知道幽兰平日难得一见,故此便起了打算,故意引诱她出来,是也不是?!” “我等若是这般心思,又岂会与她说这么多话,好拖延一二,等你来救?” 周正赶忙说道:“我二人若真是望春阁修士,且不会这般愚蠢!” 雾妖顿了一下,但依旧未曾收手,反而雾气又朝着二人更近了一分,只听她说道:“你若说个清楚明白,我自会思量,若是心口不一,便如同此树!” 说着,二人身旁的树木皆纷纷凋零,而后无声无息之间,没有丝毫痕迹的消失不见了。 周正额头之上微微冒出了冷汗,但是心中却并不慌乱,而是慢慢蹲下身子,便在地上画了一个符文,其样子,便与姜离额头之上的样式一般无二! “还说你不是望春阁修士,竟然如此挑衅于我!” 那雾妖见此符文,当即便催动雾气,而后瞬间朝着二人包裹而去! 繁星却是早已然暗中催动星月镯,便在雾妖开口的时候,便用镯子将二人护在了其中,一道青色的屏障把二人圈了起来,屏障之外,却是慢慢的雾气,不过当下一时半刻也难以入侵进来。 周正只觉得周围雾蒙蒙一片,已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是他知道,雾妖必然还在此地。 故此,他忙说道:“仙子误会了!此乃我娘子额头的纹路,她离我而去已有一百二十一日,临走之际,将此纹路画于我师父王白首,便是仙子前几日见到的老者!我一路追寻皆无所获,不曾想今日得仙子解惑,此番恩情,周正必然谨记在心!” 雾妖听后,顿了一顿,而后又道:“哼!休要巧言令色,望春阁修士,吾半个字都不会信!”而后她却又说道:“你若敞开识海任我一看,是非曲直,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繁星顿时怒道:“放肆!识海乃修行禁忌,岂可任由你来探视!” 雾妖收了雾气,却是不理会繁星,而是看着周正道:“你所说为真,我自然不会伤你分毫!若所言有假,哼哼!我也算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你且,敢是不敢!” 周正道:“你自来便可!” “好胆色!这份胆气,可让我留你一全尸!” 雾妖说完之后,便见周正拦下繁星,而后朝着她点了点头之后,便盘坐在地上,而后微闭起了眼,只觉得那雾气在他头顶一盘旋,而后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雾妖自是毫不犹豫,而后潜入周正识海之后,一时间一惊! 却说她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周正识海之中却是显出一道身影,若是周正此刻仍然有意识,便会发现,那道身影,赫然是他的师父,周土。 “小小妖灵,也能入得我徒儿识海?说!我徒儿如何?” 雾妖一时间不得动弹,而后便说道:“自是他放开识海任由我来看,他且说他娘子被望春阁所掳走,我且是不信,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周土倒是点了点头,而后道:“的确是他行事的风格,可见你所言不虚!那你自行查探便可,不过,该知晓的,你能知晓,不该知晓的,你便不能知晓,若不然,天上地下,本尊让你再无存活之地!” 雾妖稍微活动了一下之后,便朝着周土拜下,而后道:“前辈可否告知于我,似我这等妖灵,如何能再上一步?若得前辈指点,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周土看了雾妖一眼,而后道:“能指点你的人,并非是我。” 说完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雾妖一时间有些失望,对于周土,给予她的第一感觉便是强大,那种强大,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她知道,这是一种修为到达至高境界的人才会具备的能力。 对于机缘,从来都不是弄好之后,在亲自送到你口中的。 机缘,是需要争取的。 不过看来雾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机缘。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意外,而雾妖的本意,也并非是寻求机缘,便在她探寻完周正的识海之后,明白了前因后果时,周土便再度告诫与她,关于自己的存在,不可说与周正得知! 第62章 望春 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开始一成不变,那么恭喜你,你的人生步入了正轨。 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忽然有了变化,那么恭喜你,你的人生出现了转机。 而雾妖虽然并非是人类,但贵为仙灵的她依旧处于这方天地之间的生灵。而对于日复一日且难以更变的雾妖而言,周正识海之内的变故,却是让她看到了另一条路。 修行之路,并非是其他人刻意指给你看的,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傅是提供双腿的人,而接下来的路,须得自己去走。 至于走成什么样子,也取决于自己。 人人都想成为天地之间的主角,但是天地会告诉你,他娘的,主角只能有一个,还动不动的要杀老子。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姑且不多作论述。 雾妖并没有在周正的识海之中过多的停留,该了解的她已然的之,不该知道的,她也不敢去探寻,故此退出了周正的识海之后,周正便微微转醒了过来。 见雾妖收了雾气,而后颇为欣赏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道:“好胆色,我自雾霭山中诞生灵智以来有三千六百载,见过之人,修士不计其数,但无一人敢行你之事,这才方知人间竟有你这般人!” 说着,便朝着周正微微拂身,而后道:“幽溟佩服。” 周正忙起身道:“使不得。敢问仙子可已有所知?”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也莫要叫什么仙子,叫我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 她不仅仅知道了周正的一些往事,也看到了繁星的一些作为,故此又朝着繁星道:“妹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虽说仙门之内安稳,却是免不了暗中的刀枪剑戟。如此,是我冒失了。还望见谅。” 繁星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周正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要与雾妖决个高下,分个生死出来! 周正微微安抚了一下繁星,道:“我自是无碍,切莫要担心。”而后朝着幽溟说道:“那我就厚着脸,叫一声姐姐了。” “敢问姐姐,可否与我二人详细说说这望春阁可否!” 周正并非泥人,却是不止三分的火气! 幽溟自是知道周正的恨意,故此也不拖拉,而后便说道:“望春阁,乃是一邪修宗门,其门内修士,皆声名狼藉,但是此宗门之所以能存留,也能猜测其中实力之一二。其阁主人称蓝衣秀才,自幼双亲早死,传闻乃是被一太监给养大的。幼年聪慧过人,智力绝伦,有及第之才而得秀才之位,当时在上京轰动一时。” “功成名就之后也免不得留恋于勾栏瓦舍,故此,便被醉茗轩看在了眼里。我也是之后才知晓,这上京红楼醉茗轩,乃是望春阁所经营的。” “之后,这蓝衣秀才便于上京之中,销声匿迹了。不过我自是知道他当了望春阁的阁主,若不是对我有那么几分顾及,这雾霭山,也便要换个主人了。” 周正问道:“这蓝衣秀才是何人?” 幽溟说道:“姓吉名天福,字知恩。” “吉天福!吉知恩!” 幽溟见他咬牙切齿,便颇为担心的说道:“你可莫要心火蒙了眼!” 周正深吸了两口气,而后缓缓之后才说道:“若非遇见姐姐,我怕是仍旧瞎子打灯笼,今日方才知晓,谢过姐姐大恩,如此我便即刻动身!” 幽溟点了点头之后,便取了一片叶子,只见叶子极为脆嫩,其上纹路极为规整,而后又朝着叶子刻画了两下之后,其上光华一闪而没,给予周正之后便道:“这叶子其上有我一击之力,危急关头可立即撕碎,其中雾气可留盏茶功夫,亦能助你脱逃片刻。” 周正看着小小的叶子,一时间心中颇为感激,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故此便道:“若是遂了心意,必然带姜离前来拜访,到时候姐姐可莫要再让我等睡了过去。哈哈。” 幽溟道:“这是自然。你若前来,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寒酸。那日一行人我猜或许前往了上京,说不得在那里可以与之重逢!小幽兰的事情,还请两位莫要多说,莫要惹祸上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请姐姐放心,我自是知晓其中轻重。姐姐恩情无以为报,我也没有什么好拿的出手的,便送姐姐几句话。” 幽溟却是笑道:“好好好,你且说来听听?” 小幽兰却是嘀咕道:“姐姐告诉了你诸多事情,又送保命的宝贝,你却想用几句话来打发姐姐,哼!” 周正却是没有解释,而是在繁星耳旁说了一声之后,那星月镯便又打了两圈,待把众人包裹之后,周正便说道:“自天地混沌,乃有巨人巨斧,而后遂开天地也。” “天地初开,上为清,下为浊,故此人间出。万物生灵得以繁衍,方成世界。” “妖,为天地之灵,草木之精,亦能吞食灵气,慧而极生,故此成道。” “妖者,聚灵而后脱凡,元心而往意散,明心而化舍利,魂动成其太虚,清灵之后且通虚,自圆大乘方渡劫,乃为证道妖仙,寻轮回真我之轮回,看过去之未来也。” 周正说完,且不管幽溟听懂与否,只见她若有所思,而后便问道:“不知姐姐,当下可明心乎?” 周正见幽溟已然消散了开去,周正雾气迷蒙,而后起身看了一眼幽兰之后,便说道:“你日后还是守着你姐姐,莫要乱跑,我等此间事了,当即便走。” 小幽兰听得半知半解,但是也知道,幽溟必然有所悟,故此也便小女孩心性,好意恶意她且分得清楚明白,便乖巧的点点头,而后变出一朵小幽兰花交于周正之后,便说道:“这幽兰花且能让人静气凝神,花瓣可解百毒,正哥哥你且带上。等姐姐醒来,我便求姐姐带我出去耍耍。” 周正接过之后,朝着幽兰点了点头,而后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下山的路且并没有什么意外,周正一路之上把玩着手中的幽兰花,倒是把个繁星弄的时不时的朝他翻着白眼。 第63章 认知 “别翻了,再翻,可就真的白眼了” “一个大男人,把玩着朵小花,您可真能耐。” “您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真渗人!” “周正!你变了,你不是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周正了!” 周正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而后便把手中的幽兰花递到了繁星面前,而后道:“我这不是先拿着一会,看看有什么不妥嘛,喏,给你。” “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繁星嘴上虽然说这不稀罕,但是手上的动作可并没有慢上丝毫,幽兰花到手之后,便也不再搭理周正,那淡淡的花香让她精神一震,而后小心翼翼的用玉盒子装了起来之后,塞回了星月镯中,便问周正:“你为何要把那些总纲说与她听?” 周正说道:“她本可不出来的,也本可不与我二人有交集的,但是既然承了人家的情,就要有所表示,她本是妖修,把这些告诉她,对于她日后的修行有所帮扶。” “帮扶?!” 繁星大叫了一声,而后感叹的说道:“您可真大方!那可是一条通天的路啊。” 周正翻了翻白眼,而后道:“你又不是没有,羡慕她人作甚”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如今我已是重新踏入仙途的小修士啦,故此本小姐决定” “别!打住!你还是少说两句,你忘了,你说哭魂林安全的很,结果呢?你说大牛哥他们必然在雾霭山,然后呢?所以啊,少说两句” “你什么意思?你别跑,若你说不清楚,头给你打歪!” 吵吵闹闹的,一路之上并不停歇。繁星便如同精力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百灵鸟,若不是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周正觉得自己断然是忍受不过来的。 繁星指着远方的大山虚影,而后道:“那是三丈山,典籍之中有记载,其山高三百三十三丈,一分不多,一厘不少,故此名为三丈山。” “不过,我们不去三丈山。” “那你说这些干嘛?” “你别说话!本小姐给你讲述一下大兴的地理方位,好不然你昏了头脑!雾霭山在往西,便是剑北道,其道横贯北海,据说是有修士为了凡人可以免去海浪之祸,从而取剑山之石而造,不过之后战乱不休,故此剑北道已然断开。所以我们也不去。” 周正停了下来,而后道:“你直说,咱们要怎么走!” 繁星指了指剑北的方向,而后说:“走那边!” 周正顿时愣了一下,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一下繁星的额头,道:“没烧啊,不热啊,怎么尽说些胡话呢?” 繁星打飞了周正的手掌,而后道:“剑北道走不成,难道还不能坐船了!笨死!” “想坐船你直说啊喂!弯弯绕绕那么多干嘛” “本小姐乐意,你管得着嘛!对了,你有银子?” 周正摸了摸衣兜,而后掏出了一大把的银票,在繁星面前抖了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说道:“有啊。” “拿来你!” 繁星一把抢了过去,而后点了点,不多不少,刚好六百两,不由得双眼闪闪发亮,而后不理会傻眼的周正,从星月镯中拿出了三四两碎银子之后仍给了他,而后便把六百两的银票收了起来。 周正举着手里的银子,而后大喊着:“抢劫!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繁星却是说道:“我四师兄说过,男人有钱就变坏,本小姐这可是为你好!你莫要不知好歹!” 周正却是说道:“二叔也说过,男人有钱不一定变坏,但是没钱,他一定坏!” 繁星却是看了看周正,而后道:“那你坏一个我看看?” 周正傻眼了,而后他又想起了二叔说的,莫要同女人讲道理,当你同她们讲道理的时候,你已然输了。 繁星见周正郁郁的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而后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之后,乐得哈哈一笑,便嚷嚷着坐船,出海,看大鱼之类的,颇为的兴奋。 周正看她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自觉的撇撇嘴,心想着自己也一样,但是身为男儿,岂能弱了面子?故此便表现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这副样子,繁星却是一眼便看破了。 周正什么时候装的像过? 但是也没有去戳破他,有些事情,还是半遮半掩的好,若是事事都要说清楚,讲明白,那么便没有了情分。 这些事情,且是放不在心上的。周正的思绪一会儿已然飘荡在了上京,对于那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大兴的都城,又是一番何等的面貌呢? 这些,也并非是他所渴望的,更多的是,关于姜离的线索,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他并非是凭着一腔热血便要去上京把姜离抢回来,若是这般做法,不说他死了之后繁星会笑话他,即便是他自己,也会从地下气的把自己跳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大多可以通过钱财关系去解决。但是修士与修士之间的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周正与那个蓝衣秀才吉天福,便是那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接下来的事情,周正并不打算把繁星牵扯进来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无论何种结果自己都能承受且无怨无悔,但是繁星犯不着,也没有道义去把她卷进来。 她只需要每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而后修行证道便好了。 这是周正在心中给予繁星的承诺,对于这个比他小很多的人来说,繁星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真正把他带入修行之路上的引路人,虽然繁星并没有教授过什么修行的功法,但是没有繁星的出现,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便如镜花水月一样,对于周正而言,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是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给予你成功的,可能并非是什么贵不可言的人,而是就在身边,一直默默付出的人! 第64章 风浪 根据幽溟所指的方向来看,王白首一行人并没有再度返回高曲,不过便在当时,高曲已然被淹没成了一片,即便有什么家当,怕是也难以挽救回来了。 但人活着,便不会被困在一隅之地。人挪活,树挪死,说的还是极为有道理的。 二人一路朝西而行,两天三夜之后,便听得一阵阵的海浪之声了。 在海岸山崖的不远处,便是距离雾霭山一百二十里的北海县,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过往的商客也不计其数,故此城内颇为繁盛。 北海县地处海岸线以东四十里,这个距离相对较为安全,虽然离海岸越远越好,但是货物运输长了,便也耽误了买卖。 当二人来到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了。 不过周正身上,且算不得干净,即便是繁星,也把自己打扮的落魄了一些,关于此,是在槐安吸取的教训,她可不想同样的事情不断重复上演。 一打眼看去,二人便是多日奔波的村里人,里里外外的透出极为简单的一个字:穷。 北海的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一些逃难的人,纷纷给予了帮助,周正一时间倒有些怪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且是装出来的。 “小哥,家乡遭了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得看开些。前些日子码头还招些苦力,你若是能吃得了苦头,养活你兄妹俩,且不是什么问题。” 周正赶忙道谢,而后便带着繁星朝码头而去。 北海县并没有什么高城后墙,不过听一些晒太阳的老人们说道,这儿原本是个小村,都是一些逃荒的,逃难的,起初也只有百十来人口,不过之后有大船路过,便一来二去的,居住的人便多了起来。 县城之内并不平整,有高有低,不过在一些押送货物的路面之上,都有一些青石铺路,蜿蜒而上,站在高处看去,便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很是让人眼前一亮。人们大多居住在高处,而离码头越近,地势便越低,故此二人算是下坡路,倒也走的飞快且不费什么力气。 码头人来人往,有出海刚回来的渔船,也不带回家去,就地发卖。也有的或许是捕捞到了什么比较贵点的东西,还在待价而沽。亦有一些一无所获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人,心中自是暗自苦恼。人生百态,各有纷呈。 马车周正自是见得多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船,小船,大船,游玩的楼船,赶路的快船,一艘艘,一挺挺,一片片,在水上起起伏伏,好不壮观。 繁星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海,不由的便想立马架起飞剑,而后遨游于沧海碧波之上,好全了她能疯一次的念头。 天空是淡蓝色的,但是海面却是由浅极深,周正运转目光,朝着远处望去,也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一种面对天地自然的伟力,心中一阵阵的震撼。 海浪之声巨大,且无法盖住人们的嘈杂之声。他二人此刻在码头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喂!小哥!可是要应招劳力?这边来喂!一天十文钱,中午管饱!” 周正朝着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却是指了指另一旁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着一天三十文!而后道:“大叔!牌子上的字,我还是认得的。” 那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两声,而后道:“咳咳,小哥,你可莫要笑话,都是讨生活的,再此给小哥赔个不是!不过小哥,我可不是那牙人,这三十文可不好挣,不过这十文,可是轻松的活计!” 周正便问道:“怎么个轻松?” 那中年男子一听有门,便快步的上前来,看了繁星一眼之后才说道:“看小哥你也是个逃荒的,还带着妹子,咱也不坑不害,不过几句话,交个好缘分。” “你看那三十文,写着不假,但是说来那些个货物一袋子便有一石(一百二十斤),从早到晚,没个完事的时候。且不说你能扛多少,便是一袋,怕就把你压趴下。” 周正点点头,问道:“那这十文是什么活计?” 男子拍了拍肚皮,而后便道:“这十文的好啊,你只需要调转身子,看,就是那家酒楼,做个小厮不成问题,妹子也能给你有个安顿的地方,你看如何?”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确是个好营生,是一日十文,还是一月十文?” 中年男子愣了愣,而后嘿嘿笑了笑,却也没有说,只是探出了手掌,而后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周正心中暗道:“怪不得,人家一天,挣小厮三个月呢。” 那中年男子说道:“小哥,你可莫要觉得我骗你,这酒楼可是管吃管住,总比日头下劳作来的轻松!” 周正拱手道谢之后,便道:“大叔,我不找活计,告辞。” “唉?这他娘的,白费口舌,二两银子飞了!” 看着周正二人朝着不远处的行船而去,那中年男子不甘,便有追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喊道:“小哥,不找活计可是要坐船啊?坐船也行啊,万某有路子啊,小哥!” 周正自是没有在同他多说什么,繁星却是转头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而后道:“人家这明码标价的,且需用你来做什么,年纪不小了,还不老实本分,竟想一些歪点子,也不怕生不出儿子!” 繁星自是没有压着声音,她怕那人听不到,反而声音又大了几声。 码头之上大多是男子,忽然有女儿家的声音出来,到一时间稍微安静了几分下来,而后又一听繁星的话语,一个个都哄然大笑了起来。 想他万金山何时受过这等夹枪带棒的嘲讽? 故而一时气急,冲着二人骂道:“你一个野丫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莫说他明码标价,我万金山把话放这,今日你俩若是能上了船,老子的姓,倒过来念!” 而此时的周正已然行至票行门口,却是问道:“大哥,去上京的,两个人,要多少?” 票行是专门售卖船票的地方,占地面积也不大,不过十来丈大小。入眼的是一个个有着窗格的小窗户,几根木条子当了一个结识,不过也能看得见里面的人,柜台,以及一些笔墨,还算是极为有章程的。 那柜台上的人看了看周正,而后便道:“船满了,坐不了了。”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明日的船有吗?” “没有。” “后日的呢?” “也没有!” 繁星却是怒笑一声,道:“没票你坐在这里面干嘛?压板凳吗?把你家掌柜的叫来,本姑娘要好好问问,这码头,是他万金山开的不成?” 第65章 运气 那人却是没有在说话,反而起身离开了票行之内,不见了人影。 “哼!你倒是买一张给我看看啊?” 周正转身,而后盯着万金山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能弄来?” “刚刚能,现而今,不能了!万爷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且让这小贱人给某道个歉,凡事还有的商量,若不然” 周正道:“若不然如何?” 万金山朝着四周看,而后说道:“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我万金山欺负人!野小子,看你是个人,便当你是个人,若看你不是个人,那便连个臭鱼烂虾也不如!” “这小贱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也敢在这北海码头摆架子?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给你条活路,还来坏万某的名声,你让万某以后怎么在这码头上混呐?” 繁星却是说道:“你见我二人衣裳褴褛,故此心中起了歹念,一计不成反而变本加厉,本性暴露,我看你连个人也算不上!还不知你在这码头作威作福,盘剥弱小多年!怎么的?今儿个被我兄妹顶了几句,便受不得气了?这是何道理?那有你事事如意,却让我等暗地咬牙的道理!” “这世间万事都不过一个理字,你仗着本地人的身份来诓骗于我兄妹两个外来人,还一副江湖救急的样子,凭得令人作呕!” 繁星说完之后,便听到旁边有人小声拉扯着周正,却见他压着声音说道:“小哥,快别让你妹子说了,这万金山是票行掌柜的小舅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是莫要惹他,惹了他,你们坐不坐得船还两说,若是气狠了他,怕是没了小命!” 周正却是朝着那汉子笑了笑,而后却是问道:“这位大哥,你听说过运气吗?” 那汉子一听,道:“运气谁不知道啊?不过你俩的运气可是不怎么好啊!小哥,还是快些赔礼道歉!出些钱财来,好破财消灾!” 周正大笑了起来,而后自是不理会走过来的万金山,而是说道:“气运,可不是白给的。是争来的,抢来的,夺来的。大哥你看,我弱一分,他便强一分。今日我若是退了,日后再遇到此事,我必然还是退,一步退,万步退,即便有天大的运气,也有被耗光的一天。但今日我若是不退,他便分不得我一丝一毫,我若再进一步,他若退去一步,那么我便强一分,今日强一分,明日强一分,故此日后我必行事无需如今日这般艰难!大哥,且是不是这个理?” 那汉子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苦笑道:“小哥,你啊,还是年轻气盛,等你在活的长一些,便知道,这人生下来,就三六九等给你分好了,命贱的就该受屈辱,就该拼命活。命贵的,从小锦衣玉食,仆从成群,说句不得当的话,就是她娘的一条狗,养在了县衙,都她娘的能欺负人,能高人一等啊!” 繁星听完便说道:“那便是因为你们不争!不抢!你们碰见豪强恶霸只想着攀附,想要被他人赏识,想着莫要波及自身,想着能躲便躲,能逃便逃,却是从未想过与他拼个道理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便是那些贵人们用来告诉你们的。既然是事,为何不敢去面对?为何不敢去解决?反而要让弱小承受,暗中吃了苦果呢?” “哈哈!”万金山听了顿时怒极而笑,说道:“那万某便来告诉你,他们为何不敢!” 说着,他便吹了一个口哨,而后从票行之中便悉悉索索的跑来了二三十人,把周正繁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小厮搬来了椅子后,万金山坐下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之后,看着二人便说道:“哼!你有人手吗?你有银子吗?你有背景吗?你什么都么有!还敢来与我叫嚣?!给我打!打死了不算!扔海里喂鱼去!两个黑户也敢来我面前讲什么大道理,告诉你,你万爷,就是道理。” 而后朝着周围一喊:“都她娘的没事干了?敢来看我的热闹?” 繁星自是从周正身旁退后了两步,万金山一见,顿时笑道:“呵!怕了?晚了!给爷上!让他们知道,这北海码头,沙子为什么是她娘的红的!” 周正且是不管冲过来的人手,而是朝着繁星说道:“看,有钱都花不出去!你说他有多少钱?” 微微一个侧身,而后身子下蹲之后,双腿一蹬,一时间沙尘暴起,而后只见一道残影,周正已然冲至万金山身前,一手拍掉他手中的茶盏之后,双指微微用力,便让他一时间难以呼吸了起来。 这须臾之间,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更不用说,感觉自己即将要窒息的万金山! 双指卡着喉咙,便把这么百十来斤的人给勾了起来,而后周正坐在了椅子上,一脚踢了出去,万金山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力落在了肚子上,而后便感觉浑身快散架了一样,倒在地上,难以起身了。 周正拿起茶壶,而后拍掉了壶盖,喝了几口之后,便说道:“你们上啊!来来来,这是二十四个人,二十四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了。” 而后看着万金山道:“老老实实的买票不好吗?怎么的,我是不给你钱还是怎么的?三个数,赶紧站起来,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打到底是怎么挨的!” 那万金山倒是在三个数之内站了起来,但是却朝着周正冷笑了一声,道:“有种你莫要动弹!” 而后便从衣兜中掏出了根手掌大小的管子,而后用手一拉,嘭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便朝着空中炸了开去,虽是白日,但依旧微微闪了下眼睛。 “老子花大价钱从北海帮买来的,嘿嘿,小子,你很能打吗?修士你能打得过?江湖客老子见多了,也没有你这么,硬气!” 声响不过一二刻,便听见一声声的马蹄之声,周正不由的朝着繁星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而后说道:“你看,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道:“哈哈,神一个抢救一下!” 周正道:“没办法,我学医的嘛!” 一旁的汉子却是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故此当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朝着万金山道:“万爷,这就是两个毛孩子,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他们!北海帮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第66章 大鱼 北海不似高曲那般贫瘠,也不似牛首山那般的清贫,更不如槐安的昌盛。 便如同暴发户一样,突然之间繁荣了起来。 但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人都是驱利的,即便是成为修士,也难免受其诱惑。 财侣法地,这也并非是胡乱的说。 “呦,万爷,在这北海一亩三分地,有谁敢撩您的虎须啊?” 只见从上方来了四五号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皆是一副文士打扮,马蹄轻踏在沙滩之上,而后朝着万金山拱拱手之后,便来到了几人身前。 万金山却是脸色一变,而后一时间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乐呵呵的朝着前来的人拱手道:“原来是二当家亲临,万某当真受宠若惊。” 说着,便唉声叹气的说道:“年纪大了,不中重了。您瞧瞧,就这两小畜生,许是些没爹没娘的野杂种,没人管教!我看他们可怜,说帮扶一二,却是肉包子喂狗,还被叼了一口,真是还得劳烦您前来,就是怕脏了您的手。” 那二当家点了点头,而后道:“明白了。万爷,还有什么交代吗?” 万金山赶忙道:“交代倒是不敢,若是不让他再动弹便可,万某便要让他在这码头挂些时日,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周正自是看着他们,却也不多说什么,现如今已然不是说话能解决的了的了。那二当家微微一夹马腹,而后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正,而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繁星,便盯着看向了周正,说道:“某乃北海二当家,荣得寿。” 周正并未抬头去看,却是听到他继续说:“这码头有北海帮的,也有万爷的,万爷他苦啊。大哥时常说,人家整日的在给咱们做事,就好让人家心里安定,心里安定了,就能把事情做好,做大,做漂亮。” “不过今日,你让万爷他心里不安定了,兄弟,你说,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周正这才微微抬头,而后看了一眼。虽是有一股子颇为儒雅样子,不过他粗眉横脸的,反而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周正道:“是这么个理。不过,你且想想,我且是来花钱的,而今这钱却是因为他花不去。今日若只是我,尚且无碍,若是明日,后日,人人都花不出钱去,那万金山他心里能安定?你们北海帮心里能安定?这客人的心中不安定,若是你大哥知道了,你们没把事情做好,做美,做漂亮,嘿嘿,你觉得你大哥他,能让你心里安定?” 荣得寿一听,嘿,是这么个理。 但是,他是讲道理的人吗? 故此他笑了两声,而后便冷下了脸来,骂道:“果然是没教养的狗东西!给脸不要脸。”说着便微微摆动了一新手,便准备离去,心想着像他们这种外来的,便是仗着有些拳脚傍身,故此没见过世面,受不得委屈的人,只需狠打一顿,打的把那股子劲气没了,怕了,也就消停了。 便在他调转马头的时候,周正却是说道:“马倒是不错,马留下,你还是滚。” 荣得寿一时间不慎,被周正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好歹他也是修行多年,尚且不算慌乱,不过当下也是心头一震,周正那一股巨大的怪力,竟然让他一时间难以招架,故此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后方便这么飞了出去。 北海帮之所以能盘踞于此多年,且能站稳脚跟,并非是有什么修行高深之人坐镇,不过是团结一心,心狠手辣罢了。 那些人见荣得寿遭了袭击,故此一个个便大声呵斥了起来,几声刀剑出鞘之声,而后三步并作两步,便朝着周正齐齐而来,这一刻,万金山是谁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北海地界,有人敢挑衅北海帮,这才是重要的。 周正见此,急忙起身而后朝着周围拱了拱手,便道:“各位好汉,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说个数可好?” 荣得寿在不远处打了一个挺,而后站了起来,便喊道:“你当这是小儿过家家?玩呢?你若是不动手,一个人十万两倒也好说,既然动了手,那么便怨你运气不好,有命赚钱,没命享受!拿了他们!” 周正一听,眼睛一亮,而后朝着繁星喊道:“一个人十万两啊!不给不放人啦!” 繁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小周子不错,这买卖谈得正好。” 周围人一时间仿佛被二人的傻气给气笑了,故此一个个更为狠厉了起来。 但是接下来,却并没有他们想要的场面出现。 对付这么多人,即便繁星不出手,周正也便是绰绰有余,当然,前提是他们的修为并不算高。 繁星并没有出手,且是周正暗中示意的。 只见三人成合围之势,一人出刀,一人出拳,还有一人,且是用鞭子的。 “焚天刀!地品二级!” “通山拳!呵呵,地品三级!” “夺魂鞭!天品,一级!” 三人倒是不急着出手,反而有说起了功法品级,周正对于此并不是很了解,既然是敌人,为何不立即动手?但是既然人家摆开架势,他自是不能不配合。 故此他微微抬手说道:“呃大力拳人品一级?” “哈!” “哈哈哈!” “这她娘哪来的野人,人品一级,他是要笑死你我,好去逃命?” 周正并不知道这一句话的威力,而后便见到拿鞭子的收起了鞭子,出刀的收回了刀鞘。 那出拳的却是阴恻恻的说道:“怎么的?你们怕脏了兵器,难道老子不怕脏了手脚?” 拿刀的走到荣得寿身前,便说道:“你能打过我,我就换你。” 拿鞭子的更是连话都不说,给了一个后脑勺就这么走了。 荣得寿自然不管他们谁动手,只是说道:“怎么,要让老子亲自动手?” 那出拳的恨恨瞪了周正一眼,周正一副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便说道:“要不,你也走?凭什么都是一个窝里的,他们闲着,你却是要干这等粗活?” 那人并没有被周正的三言两语所挑拨,也并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若是真按照周正说的做,不用荣得寿出手,其余两人便能杀了自己,好去邀功! “小子,只能怨你命不好!且死来!” 说完,便一股拳风而至,周正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这人的速度。那人出拳势大力沉,拳未至,风先到,若是真被打在身上,周正觉得自己会感受道剧痛是什么感觉。 第67章 差别 拳头便如同雨点一般,一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但周正躲闪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而根据与繁星的探讨,他心中以往对于功法品级的分化已然不是那么一无所知了。人品之下,乃是江湖客多用的一些功夫把式,多半用作押送货物之类的。人品功法便能稍微的气息外放,不过总的来说,便是加强版的江湖客。 地品便不同了,是可以修习术法的。更为明确的说,便是可以吸纳灵气,算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了。 若是用周正所修习的境界来比较,那便是练气之后,筑基之下。地品一至四级,因功法不同,故此修行出来所展现的实力亦有不同。按照繁星的估计,地品四级,怕是能与心动之境来做比较。 至于天品,二人尚未遇到过。不过按照推测而言,天品功法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若是能有一部天品功法,那么足以让他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了。故此,繁星把天品与元婴画上了等号。而在其之后所谓的天人,已然脱离了世俗的困扰,世间难得一见,故此无法估量。天人之上,便是仙人,更是只存在于典籍之中的字眼,根本便没有人相信的。 不过,这使拳的修习的是地品三级的功法,细细算来已然强过周正一个小境界了。但周正却是和他打了一个有来有回,这并非是周正特殊,而是他所修习的,并非是平常的功法。 虽只是到达聚气的境界,但是其身体强度每日都在灵气的特殊运行之下慢慢变强,不同于修仙道,仙道更讲究体内的气,而魔道更在意身体的强度,不过这也只是修行的方法不一样,到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的。 “你他娘的是不是昨夜被些娘们掏空了?半天在那打花拳呢?!” 荣得寿见手下半天收拾不了周正,便骂了起来。 那使拳的汉子听到之后,脸色变的更为的阴沉,本就不怎么心气顺,而后便也朝着周正发起狠来,拳拳都朝着周正的要害而去,断然是一副要命的架势! 躲终究是有限的,更何况此时的周正,并没有多少空间可以去躲了。一拳直冲面门而来,周正一时闪躲不及,便同样一拳朝着那人对轰了过去,却是听到一声闷响,而后那使拳的退了两三步之后,很是诧异的看着周正。 而周正此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拳头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剧痛,很明显,这短暂的头一次对碰,周正完全落在了下风。 “与我对拳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小子,有点意思!” 周正手掌微微抓了抓,而后运气一抖,那断开的骨骼便接续了上去,而后朝着那人道:“再来!” 那人且笑了一声,而后便也不再攻击周正其他的地方,就盯着给刚刚那只骨折的手,不断的要与之交锋。 这并非是什么下流的手段,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攻伐之术。 俗话说的好,乘你病要你命,虽然做法有些令人不齿,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这是他往日能存活下来的秘密。 但渐渐的他却是发现,对面这小子,他的拳头是铁打的不成? 一拳又一拳,以至于打到现在两个人都抛开了法术,便如同两个不断对轰的机器一样,你一拳我一拳,这么谁也不服谁。 如此四五十拳过后,二人一时间都停了手,并非是不想打,而是着实打不动了。 使拳的汉子,那拳头已然满是鲜血,且肿胀鼓大,看上去便让人心惊。周正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修行没几天,此刻却是整条胳膊都在肩头挂着,小风一吹,便能看见轻微的晃荡,很显然已然脱臼了下来。 繁星盯着周正看了看,见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眼下已然算不得什么战力了。 故此越过那使拳的人,跑到周正身旁问道:“感觉如何?” 周正咧了咧嘴,而后道:“差距太大,不过再过些时日,他自不是我的对手。” 那使拳的顿时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小子,有些底子,不过,你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说着,他便双拳一举,而后猛喝一声,道:“你能死在我通山拳池轲的拳下,也不算辱没了你!” 只见他整个身形微微拱起,而后本就粗壮的双臂一时间变得更为的狰狞了起来,肌肉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而后撑破了衣襟,露出了两天如巨锤一般的手臂,那染着血的拳头一时间看去,只需一眼,便让人心底惊惧不已。 而后那人也不再多说,动起双臂便朝着二人捶打了过去。 一阵猛烈的拳风当面而来,却是一时间在半空停了下来,只见繁星用一根手指便让那巨大的拳头无法在下落分毫! 一时间,四周猛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眼神都从池轲的身上,转移到了繁星的身上。他们总是潜意识的认为女子就是累赘,就是弱小,就是人人可欺辱的,但便是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而今却是显得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毫不在意。 荣得寿见此,当下便不由的心中一抖,对于能如此轻易抵挡池轲的人他也只是见过他大哥荣得海有如此的本事! 但是也不能就此退去,弱了自家的脸面。 当下便朝着身旁二人看了一看,那二人微微一点头之后,便朝着繁星冲杀过去。 繁星一指曲弹,那池轲便难以控制身形,朝后倒去。 便在他倒去的那一刻,一刀一鞭已然是双双而至。繁星眼光流转,又是两指,只听得一声刀鸣不休,且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又一个被弹飞了! 那使鞭子的见此,且不待繁星的指头到来,而是赶忙的收起了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巨响之后,便听到那人说道:“夺魂!” 鞭子离开了那人的手掌,而后宛如一条细长的小蛇,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其身上幽光一闪,而后一道道的鞭影便朝着繁星而去。 那鞭影如同箭雨,一时间在二人四周纷纷出现,且不止如此,那一道道鞭影夹着这一声声诡异且令人烦躁的声音,齐齐的朝着二人涌来! 周正只感觉到了脑袋有些轻微的晕眩,不由得看向了那鞭子,算得上一件特殊的宝贝。但是连周正都影响不了,更不用说是繁星。 这并非是说夺魂鞭威力不行,只见那码头之中已然好多的人都纷纷睡倒在了地上,一时间难以清醒过来。 第68章 谋身 “哼!我夺魂鞭下,任你有何古怪,统统无用!” “哦?” 繁星自是笑了笑,若是在往日,繁星或许会费一番手脚,但是如今,却也只是朝着那人隔空一指,而后一道青光瞬息而至,那人顿时大叫一声,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满天的鞭影一时间便陡然散了开去。 周正咳了一声,而后便惊叹的说道:“小姐,你这天残指倒是修的极为厉害了,这几人怕是废了,废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繁星一听,周正又演上了,她哪里能想到什么天残指这类骇人听闻的名字,但是当下也配合了起来,这便是二人时常斗嘴的一些调调。 繁星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周正便兴冲冲的捡起了落在一旁的鞭子,鞭子倒是不短,约两三丈来长,细细看了一番之后,又试了试,很是结实。 而后便把三人拖拽在了一块,而后用绳子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做完这些之后,便看着微微有些退去的荣得寿,还有在一旁已然傻眼的万金山。 “一,二,三,四,五!” 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那二人说道:“五十万两,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三盏茶,过时,不候。” 而后周正便朝着繁星笑了笑,问道:“如何?” 繁星道:“你学的倒挺快啊。” 周正说道:“没有,还是你教的好。不就想做个船吗?你看这事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繁星冲着荣得寿说道:“你是交钱,还是学他摇人?” 荣得寿放在衣襟之中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再有半分动作,下场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拿钱是不可能的,五十万两,即便是他大哥愿意给,那他这个二当家日后,可就抬不起头来了。但是若不给,手下的兄弟们寒冷心,大哥更是不会放过他,横竖不是好事情,故此他脖子一挺,而后道:“要钱没有!要命,你拿去!” 繁星笑了笑,说道:“没钱?那就拿东西来抵。”说着看了看停在海口处的一艘画舫,而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就那艘画舫,想来也不值得五十万两。” 说完,便朝着周正摆了摆手,而后纵身一跃,那近百丈的距离,便这么轻轻一跳,便见她稳稳的落在了船头。 周正笑了两声,而后撒腿便跑,而原来在他们身旁的汉子见此,当下也不由得心中一狠,也朝着二人的的方向跑去。 繁星的一举一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周围的人也一时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是一心想把这个瘟神送走。 万金山一看,便知道,自己怕是要出大血了。能出血还算是好事,就怕想出血,都没有人要!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眼看着三人上船之后,荣得寿才回过神来,而后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给钱!给钱!五十万两,你且容我半日可好啊!姑奶奶呦!” 繁星却是理都不理,收起了船锚之后,拍了两下手掌,而后便一股微风徐徐吹来,那画舫,便这么的晃晃悠悠的出海去了。 荣得寿看了一眼远去的画舫,而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完了!都完了!” “万金山!你干的好事!” 荣得寿心念一转,而后朝着万金山吼了一声,继续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清楚画舫上有什么东西!” 万金山当下双腿打了一个摆子,而后便这么的瘫软在了地上,一时间双目无神,直道今日昏了心神,倒了血霉! 荣得寿且顾不得以后会发生什么,画舫之上的东西可是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有丝毫的差池,现而今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个锅,注定需要有人来背,但绝不能是他荣得海! “二爷!二爷!你可得救我啊!” 万金山急急忙慌的爬到了荣的寿身前,一时间便一个劲的磕头认错,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万金山这会儿便想不到那么远了。 码头之上,便在一行人的慌张离去之后,再度变的热闹了起来,不同于往日间的那股,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变天的不安与慌乱。 今日发生的事情虽然脱离了平民百姓所能理解的范畴,但都是在码头讨生活的,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不过,本来便过的不怎么好,故此虽然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但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一部分在观望,一部分已然算计上了心头,万金山已然犯了事,那么这个位子,就空出来了!至于这些,周正与繁星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他们只是知道,这艘画舫很奢华,并且里面的好东西,可谓不少。 且不说一打眼便让繁星念念不忘的船身,通体便是用极好的柏木,其质地坚实平滑,纹理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其上的楼阁之内,那一把把的金丝桌椅,极为精美的瓷器玉器便更不用多说什么了。 繁星坐在船头,而后煮着一炉茶水,笑意吟吟的看着波澜的海面,倒也难得的安静片刻。 而周正却是有些微微的担忧,毕竟这画舫,可不是海里玩的东西。 对于此事的担忧,繁星自是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安稳的在船上便可,且不用操心那些个事情。 “小人郑屠,谢过二位贵人让小的上来。”说着便要跪下了去。 周正忙拦住郑屠,而后道:“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那偌大的码头也只有你前来说项一二,这番好意我二人自是知晓,我等岂能受此大礼?想来码头之上郑大哥你是做不下去了,只是,郑大哥如今上的船来,嫂子与侄儿有待如何?” 郑屠摇了摇头,而后道:“本就是一落魄的,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家室。周哥儿你说的不错,若非怕遭了祸事,且不会如此给二位添这般麻烦。辛得公子小姐不弃,让我上的船来,郑屠感激不尽!如今二位得罪了北海帮,以后怕是难做了!” 周正不解的问道:“郑大哥这是何意?” 郑屠说道:“我在这码头虽时日不长,小半年有余,但是那北海帮可不单单只是在北海吃的通 啊!” 周正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而后便拉着郑屠坐了下来,繁星便又倒了两盏,且也不多问什么,对于她而言,只有开心与不开心,打得过与打不过这么两件事情。 周正见郑屠有些坐立不安,便道:“郑大哥无需如此,既然上的船来,便是又一番路途,大哥可还记得,什么是运气?” 郑屠思虑了半晌,而后便朝着周正与繁星拱了拱手,也便挺直了腰背,道:“人呐,还是得胆子大一些,只是这岁月熬人,事事磨打早已然没有了心气,蹉跎小半生来,倒是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 周正问道:“那接下来,郑大哥有何打算?” 郑屠笑了笑,而后道:“找个离北海势力远些的地方,想来他也不会抓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不放,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我二人如今打算直奔通北,那郑大哥你便可在通北另谋高就。” 郑屠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而后道:“通北同样沿海,且与北海互通有无,若说北海帮在通北没有营生,那便不是北海帮了。若是被他们岸上堵住,那可如何是好?”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你且放心,他们的消息传的并没有那么快。我与周正倒是不怕什么,反倒是你” 郑屠自然知道繁星想要说什么,想了想便说道:“我已然得二位相助,却是不能在给二位招惹麻烦,通北虽然危险,但我若是走动的快些,想来也无碍。这一路上,还要叨扰二位贵人些时日了” 繁星摆摆手,道:“无妨。” 繁星是时来时去的性子,未到海上之时,嚷嚷着要看海,要坐船,而今倒是遂了她的心意,却又是嚷嚷着无聊,乏味。 周正倒是自得其乐,坐在船边,垂钓于大海之中,不过繁星对于这番“有病”的作为嗤之以鼻。 画舫很是结实,天气也并没有什么突然而至的风暴,一路上海面颇为的平静,尤其是夜晚,行至半途的时候,海面之下点点的星光,一些海中的生物便会发出一些不同的颜色而后于天空之中交互辉映,这般景色,一时间让以往置身于深山之中的繁星尤为的惊叹。 郑屠倒是显得很平常,大概是此类的情景看多了,便也觉得无趣了。 楼船不曾停下过,故此周正那摆了三日的鱼竿,时时刻刻都在动弹,却是并未钓起过一条鱼来。但是他也不恼,用他的理解来说,钓鱼并非是为了钓鱼,而是享受鱼钩在落入水面那一刻,所带来的的平静。 第69章 上京 海上航行,大多是无聊的。 对于这个定论,繁星给予了极度的肯定。 但无聊有无聊的妙处,繁忙有繁忙的体悟,这些对于周正来说,都是一样的。 四日三夜,画舫不曾停下。周正自是不知道繁星如何判断方向,且丝毫不见其慌乱。四周皆是茫茫的海面,便在今日,看到了一个个人头涌动的码头,比之于北海,更为繁盛。 繁星不打算上岸,且一路之上对画舫都是隐藏起来的,故此,周正称它为幽灵画舫。 他们自是看的见码头的人,码头却是看不见他们的。 繁星控制着船身调转方向,便向着另一头无人的地方而去。 郑屠见此,便提醒道:“繁星小姐,船头在朝南行,可就是悬崖绝壁了,莫说能不能停泊,上到岸去,便是在那处海域,其中多暗礁,且是去不得啊!” 繁星同样是摆了摆手,而后道:“无妨。” “这” 郑屠一时间有些提心吊胆,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道:“郑大哥,待会儿,你可莫要闭眼啊!” “这是何意?” 郑屠疑惑的问道,但是却见二人并没有回答他。故此,整个画舫之上,便只有郑屠这么一个人显得颇为的正常。 画舫朝北行路越三十海里,便绕开了码头,此处海域便同郑屠所说的一样,明的暗的,很多。 “确实是不能在走了。”繁星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不能走了,那便算是到地方了。” 繁星看了看眼前的绝壁,而后微微闭眼探知了一番后,便对周正说道:“山头无人,想来似这种地方,一般人且不会常来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那便走。” 繁星点了点头,而郑屠却是不知道他二人打什么哑谜,但字面意思还是听懂了。故此他说道:“走?怎么走啊,二位!可莫要拿性命开玩笑!” 郑屠自然知道他们是修士,但是修士他郑屠也见过,似这等悬崖绝壁,即便是修士,也要细细打算一番之后才会行动,断没有繁星来的如此随意! 繁星没有多说,却是缓缓于船上漂浮了起来,便在这一刻,郑屠已然瞪大了眼睛。只听他喃喃的说道:“这,这修士,还能飞?” 周正大笑一声,而后道:“郑大哥,可要记得,莫要闭上眼!” 繁星看了看船上的二人之后,便也不多废话,而是双指成剑,朝着二人绕了一下,两根细线便这么的缠在了二人的腰间之后,手腕上的星月卓一抖,而后那硕大的楼船便不见了踪影。二人被吊在半空,周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郑屠可只是个平常的凡人。 故此,他虽然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一瞬间颤抖起来的身子,便出卖了他心中的慌乱与不安。 繁星暗自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对于郑屠给以肯定,之后便抬头一看,而后运起功法,如同一只飞鸟,朝着绝壁之上而去。 繁星的速度确实不快,但对于郑屠而言,这可谓是极端的刺激。 以往所说的坠崖,都会让人回首前尘往事与顷刻之间,但是现如今反过来,想的事情也大差不差。 不过盏茶功夫,一块块的岩石从眼前飞掠而过,那于绝壁之上所生长出来的果子繁星并没有放过,而后只见那枝丫之上有两颗蛋,繁星虽然并没有去拿,但同样被守护的鹰隼驱赶的追了上来,周正一边抵御着鹰隼的攻击,一边朝着繁星翻着白眼。 鹰隼且是追赶了一会,挨了两拳头之后便罢休了。一个是惹不起,另一个是追不上了。 郑屠瞪着老大的眼睛,这些日子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已然让他对于这个世界有了极为全新的认识,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周正一再的提醒他不要闭眼,但是鹰隼袭击而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而后,心中的那股子惊恐,一时间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而后他才咬着牙瞪大了眼睛,却是再也不敢闭上了。 至于鹰隼追不上繁星,并非是真的追不上,而是繁星微微鄙了它一眼,从那双眼神之中,鹰隼看到了死亡的味道。 万物有灵,更何况是天空之中的霸主! 待三人在悬崖边上落下身形之后,郑屠已然是浑身发软,一时间难以站立起来了。 郑屠涨红着脸,而后朝着周正与繁星说道:“原来二位且是仙人呐!仙人在上,请授郑屠一拜!” 周正拦住之后,便说道:“我们算什么仙人,仙人过海且会用得到楼船?不过繁星修为高了一些而已,郑大哥你且莫要不信,比我二人厉害的,多了去了。” 郑屠可不管那些,反正他只知道,眼前的二人可比他厉害多了! 周正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林,而后一时间怀念起他的马儿来,故此朝着繁星道:“走着,买两匹马去。” 郑屠缓过劲来,便说道:“我虽然没啥本事,但是买卖这一行当,且不是我郑屠托大,周哥儿你可是不如我。” 周正自然知道自己与繁星不是那块料子,且是看着漂亮就使银子的人,哪里晓得其中的好坏。故此拱手道:“那还得麻烦郑大哥了。” 郑屠忙摆手道:“这是哪里话!可使不得!二位能用我郑屠,那是看得起我,哈哈。” 繁星翻着白眼,而后道:“你们两个再惺惺作态,一个个都给你们头打歪!” 周正与郑屠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便笑出了声来,只听得繁星道:“走。” 下山的路,倒是极为的好找,虽说这悬崖绝壁之上并不常来人,但是依旧有一条小径直通而下,想来是什么人开辟出来的,倒也算是帮了几人的忙,且不需要费时间去开路。 郑屠的脚程与二人比起来虽然慢,但是当下也并不着急,故此一路上走走停停,说一些闲话。 郑屠本是博海地界的,而后遭了灾,不慎落在了海中,大难不死,被冲到了北海。周正看着郑屠说的极为的平淡,便忍不住道:“郑大哥,你可真是命大啊!博海至北海,若是坐船,且得小半年呢!你只说你昏死之后便到了北海,看来在海中必有奇遇!” 繁星见郑屠不解,而后便道:“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传送阵,若非如此,便是路过的修士顺手救了你一命。” “我命这么好?” 郑屠有些不自信。 周正却是说道:“你不信也没法解释啊!莫说大哥你会水,即便是饿,小半年都能把人饿死,更不用说海中的一些突发的灾难了。能活下来,就说明你命大,命不该绝!” 郑屠乐呵的一笑,道:“那可正好!哈哈!” 周正依旧没有放下他的旧业,虽说每日修为的上涨让他精神饱满,未来可期,但是一看见心仪的药材,便也挪不开脚了。 索性也没有人去催促,在郑屠看来,周正挖药材的时候,是极为让人赏心悦目的,不仅仅是他长得俊俏,虽说可以的把自己弄的丑了些,但依面容之上且是难以掩盖的。而周正那种对于药草的呵护,更是难得一见。 途中碰见一些名贵的药材,且因为是年岁太少,故而便没有去采摘,若是换个人来,怕是在小,也要连根带走,入城换个好价钱! 毕竟,能装到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繁星依旧是一副微微丑陋的样子,对于这番样貌她极为的满意。约半日的路程,一行三人下山之后,便来到了通北县。 通北,贯通上京,上京在其北,故而称之为通北道。 这一次繁星颇为大方,虽然没有路引,但是熟能生巧,一回生,二回熟,入个城对于他们而言,且是不难。 郑屠看着城内人来人往的,想了想,便问道:“二位可是要前去上京?” 周正问道:“如何得知?” 郑屠道:“这通北四面皆是高山深海,便只有一条路可北上国都,此事且不用想。来到通北的,不是从上京来的,便是要到上京去的。” 周正点了点头,便道:“的确如此。这哪去而买马??” 郑屠却道:“若是如此,买马且是不急。二位还是先买一份路引,上京的城门,可不是如通北这么好进去的。” 周正一愣,而后看了看郑屠,颇为好奇的问他:“郑大哥你且是博海人,但为何对上京的事情这般清楚?” 郑屠却是说道:“咳,这码头之上人来人往,两人之间说不得便是天南地北,更何况是人挤人的码头!我都是在码头上听说来的,靠海的地方,可比茶楼之内来消息的快。” 周正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路引他没办过,不过却是朝繁星打了个手势,繁星便点了点头,而后便拿出来百十两银票,交给郑屠后便说道:“这事情还得拜托你了。” 郑屠忙送还回银票,而后道:“使不得!用不了这么多!” 繁星却是没收,道:“我二人平日用不到这些东西,你就收着,多出来的,也好重起家业,总不能飘零游荡,活的不成个人样!” 郑屠愣了愣,而后慢慢了收了起来,道:“大恩不言谢,郑屠必然不会再虚度了!”说着朝二人拱了拱手,而后便道:“我且先去府衙,却不知如何寻找你们?” 周正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而后道,便在那楼中想回。想来这事情得多久? 郑屠道:“用不得多久,个把时辰,银子使得多,盏茶功夫,哈哈。” 郑屠说完之后,便拱手告别了。 城中的人看起来并不多,想来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是在海边,二人也不打算过去,便朝着那高楼而去。 路上的商户,摊主都好奇的打量着前来的新人,但是看过装扮之后,也便收起了打秋风的心思。似他们这等装扮,不去找他们讨要一些,便算烧了高香了。 高楼坐落于通北南大街,在整个通北城中,独树一帜。 来往都是锦衣玉扇,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自是知道当下这副装扮且是进不去的,但是繁星又不想因为其面貌而招来什么麻烦,故此在楼前的小茶摊,倒成了二人一时的首选! 第70章 渐起 在楼下看去,只见那高楼之上雕梁画栋,其上异兽皆有不同,有俯低远眺,有仰天嘶吼,亦有两两相对嬉戏,独坐东南不问何意。 一层层的向上看去,其上之奢靡,让二人颇为诧异。 其楼成六角,洞开八门户,至于其中有什么讲究,二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在正门的匾额之上,乃是上书“一步登天”。 而正门之处的两根柱子之上,且有一副对联,其上书: 绕尔青春驻年华 回首红尘醉人间 “啧啧,好大的口气!” “不过一副对联而已,有什么?” 二人坐在茶摊之上,那倒茶婆子听了便笑道:“一眼看二位,便是外乡人。这登天楼啊,可是了不得。” 繁星掏出了一两银子,而后道:“婆婆,你说道说道可好?” 那婆子收起银子之后,便道:“这有何说不得?整个通北的人都知道。老婆子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那还是前朝的事情了。” “话说有个落魄的书生,屡考不中,却又拉不下脸来做些营生,便断了念头打算回乡下种地,这时候他已然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喽。等他回到老家之后,家徒四壁,空无一人,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高堂离世已有八载。” “那书生一时间难以接受,故而便想去寻个解脱,但又狠不下心来,便又前去买醉。这人一醉了,便什么话都敢说。这书生一说,便被当时的兴王听了去。” “便在那日之后,书生成了凌帝的身旁谋士。之后兴王攻伐天下,此人虽老,却成就从龙之功。” “只听老人们说,当时那书生便朝着离去的兴王追了一步,便是这一步,成就了他,也成就了兴王。故此,此楼唤一步登天。” 周正听完之后,便问道:“那这书生叫个什么?” 那婆子却是摇头,而后道:“不知道。”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莫不是这酒楼胡编乱造了个故事,好打出名声来,多赚些银钱。” 那婆子说道:“这等事情,可不是老身可以置喙的。” 周正微微皱眉,而后问道:“婆婆,这不合常理,不符常情啊。若是那书生功成名就,岂能默默于世?更何况是近些年朝的事迹,想来都能有所考证,何故却是这般的不清不楚?” 那婆子想了想,看了看二人,却是说道:“这可是难为老身了。平日里的一些茶客听闻之后都忍不得想要入楼一观,您二位可好,倒像是衙门里的捕快,破起案子来了。” “并非老婆子不说,而是流传下来的,就这么一番说辞,二位就当听个乐呵,切莫要计较。” 周正点点头,见老婆子离开之后,便看向了繁星,而后问道:“几分可信?” 繁星道:“这有何信不信的,不过民间流传之言,你若想做个文豪书立,且细细查他一番,好记录在册,留后世子孙观看呐。” 周正却是摇头,而后道:“或许这楼,一语双关?” 繁星想了想,而后有些随意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太多,这楼名,本就是看起来的意思?或者说,这楼其实是叫做一步成仙?哈哈。” “哼!得亏是本小姐钟灵慧秀,若是换个旁人来,且被你忽悠的南北不分了!” 周正也不由得一笑,对于心中的疑惑暂且都压制了下去。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虽然他并非是猫,但这道理且是说,并不是只有猫有好奇心。 杯中的茶水且不算多好,很是廉价的大叶子花茶,入口苦涩,不过好歹有些轻微的茶气,倒也能入得口中。 二人对于这些并不看重,也并非都是挑嘴的细客,至于酒楼之前依旧很是冷清,不过但凡能进去的人,无一不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且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周正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不过一时间那阵势倒是极为让人眼红的。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郑屠才在街道之上左顾右盼,而后一个定睛便看见了二人之后,才快步的上前。 郑屠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而后便要说些什么,周正却是倒了杯茶,而后道:“不急,且歇歇。” 郑屠一口喝完之后,便露出了一个笑脸,而后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三张路引,不过他高兴了没有半刻,便恨恨的说道:“这些人,真他娘的喂不饱!” 周正却是不以为意,却听郑屠继续说道:“这本就是他们分内的事情,还扯一些个茶水钱,辛苦钱,简直都快把我扒光了才肯盖印子。” “若不是急着要,非得和他们耗着!” 周正摇了摇头,笑道:“耗着?你能耗过那个?等县老爷换人了?哈哈!” 郑屠摆了摆手,而后道:“虽说是这么个办事的,但也不能得着外乡人下死手。” 周正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能不能享受,还不是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至于结果是好是坏,谁又能真的看得清楚明白?好了,郑老哥,且莫要上头,咱们还是走。” “唉!” 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并非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离开茶摊之后,三人朝着西市而去。 西市倒是比城中心热闹了很多,不过也有些杂乱。一路上,光是郑屠应付,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好在也都是一些拉客的,并不似在北海码头一样,变着法子要害你。 郑屠挑了三匹好马之后,三人便牵着马匹,朝着城外而去。 繁星虽然一路之上不怎么说话,但是从一个个不舍的商家看去,她无疑又成为了行走的银库。不过虽然东西多,但大多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并不会招来人眼红。似这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买来了,也就是当个纪念的意义比较大一些。 出西门,过了郊外,便是官道,郑屠并不打算上京城,故此,他送别了二人之后,便又返回了通北,至于之后有什么打算,听他说是准备回老家了。 博海可不远,故此繁星又多送了一些银钱,好让他不至于路上受罪。对于这个在二人危急之下仍敢仗义执言的汉子,繁星从不吝啬。 相互拱手告别之后,周正与繁星便齐齐上马,而后朝着上京方向而去。 第71章 雄城 通北至上京,快马加鞭也需要五日昼夜。 虽然周正与繁星五日能受的住,但是马匹却是受不住的。而再一个便是靠近都城,还是不能太过招摇,他们的修为,还没有达到无所顾忌的程度。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有了一番风尘仆仆的样子。 所幸是官道,并没有劫匪流氓碰上,故此也算一路平安。 七日之后,这还是周正时刻不停催促的时间,才堪堪到达了上京,这个让他念叨了不知多少遍的地方。 穿过丛林之后,在宽敞的官道上,一眼便能看见远处那一座异常宏伟的巨大城池,且不说城下来来往往的人口,便是城上那一个个站立的兵士,已然让人不敢有丝毫作乱的心思了。 城外五丈,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名为大兴河。至于以前叫什么,想来也不过那几个名字,大武,大晋之类的。 周正下了马,而后看着远方的上京,心中莫名的一阵阵激动,并非是到了上京而激动,而是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而激动。繁星看了看周正的样子,而后撇了撇嘴,不由得打击道:“若是王老头他们不在呢?” “啊?” “我说,若是他们不在上京,你还找嘛?” 周正想了想,而后道:“他们不在,我便让他们知道我在,这不就得了?” 繁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无奈,总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二人可谓是不需要心中计较算计什么,路引拿出来之后,那守城的兵士对照了一番,便放行了去。 他们进入过的城已然不在少数,但是若同上京来比较,周正便感觉到,完全没有比较的可能性。单说人口,便不是能与之比较的。 随处可见的人,随处可见的车驾,一声声的吆喝,一阵阵的喝彩,无疑都告诉他,这片地方,便是兴国最为繁盛且最为强大的都城,上京! 对于一国的都城,且不需要用言语去感受。只需要走过每一寸地方,那浩瀚如海的历史典故,便能让人淹没在其中。并非是人多,经济繁盛,便能成为一国之都的。它需要极为浓厚的底蕴,以及数不清的人文典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若说有什么心潮澎湃,也只是刚刚看见都城那一刻,入城之后便渐渐的褪去了。若用周正最为直观的感受来说,便是人多,事情多。 没有人会在意这么两个不起眼的人物,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么两个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每日前来的人,离去的人都海了去了,至于想要有什么作为,那也须得他们做出一番事情之后,入得几人的眼睛,才能决定这个人是否能成为手中一子! 周正可想不到那么多,他不过是来寻人的。 接下来的几日,周正都在忙着花钱,也只能忙着花钱。 幸亏他们身上所带的钱财不少,若是真的孑然一身,两袖清风,怕是来到上京之后,便会寸步难行了。 宅子,确切的说是小院,占地面积并不大,并且地理位置也不是太好,在城门东面一片。这是周正花了三十两买下来的。小院不大,但好在都是砖砌的,屋顶上的瓦片虽然有些破旧,但并没有漏水透光的,算下来,他买的也不算亏。 房子内的一些陈设,繁星都统统的打发了出去,而对于繁星处理的方式,周正算是开了眼,那便是一个劲的送。东家西家,总之他们看到上的,便统统送了出去,看不上的,便扔了,或者是烧了,对于此,周正并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权利。 看着“四大皆空”的房子,周正便也只能任由繁星出手,继续了他的买买买。 繁星买的,大多是贵的,好的,但放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但是繁星对于此并没有想要改动的念头,按照她的话来说,这小院是她的钱买的,故此,这小院怎么弄,也只需要符合她的心意便可。 周正对于这种事情,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总之,她开心便好。 她若是不开心,那么倒霉的必然是自己。这是周正一路之上最为深刻的体会与心得,宁可自己断手断脚,不可让繁星邪魅一笑。 但繁星的这一番大手大脚,却是意想不到的引来了周围邻居们的热情。总之不过几日之间,二人便算是在这上京之中,扎下了脚步。 周正站在小院之中,而后微微感受这其中混杂的灵气,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上京为人杰地灵之处,为何灵气却是如此浑浊呢? 繁星见此,便也解释道:“上京之中层级分明,好地方都被占了,灵气在一个个的阵法掠夺之下,都尽数被夺了去,你能感受到一些也让算是好的了。再偏远一些的地方,便感觉不到了。” 周正一时间哑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番解释。 不过灵气多也好,少也罢,总之他们一时半刻是离不开这片地方的,故此,事情还得一件件的去处理。 繁星却是见怪不怪,而后从手镯之中拿出了一些灵石,而后颇为心疼的布置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小聚灵阵,周正这才感觉到好受了一些。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就这么的每日出去慢慢找?”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到:“已然身在上京,他们若在,必然可以见到。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这么找下去,太慢了。” 繁星翻着白眼,而后便说道:“上京居住,消耗太大,虽说我们不需要这些,但是你又要暗中行事,且需要一个身份,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 周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隐约听到一阵阵闷雷响起,接着吹来一阵阵的大风,不一会儿,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整个上京一时间被雨幕所笼罩,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浇灭城中之内的火热。 “又下雨了。” 周正抬头看着有些阴暗的天空,这雨倒是颇为正常,但他却一时间又想起了在牛首山之上的事情,以及被繁星所救,之后的事情。 第72章 公子 繁星一时间褪去了修士的外衣,穿上了平头百姓的布衣,每日都挎着篮子出去便同一些个大妈们上街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回到家中后便同上门的邻居说着一些闲话。 对于这种突然充实起来的日子,繁星乐此不疲,她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周青。 而周围的邻居们也对这一对兄妹有了初步的了解,家乡遭了灾,而后周正一路带着妹子逃荒,来了上京。 至于银钱的来历,繁星一股脑的甩给了不幸过世的父亲。 这么一副身份,便在众人的交谈之中定下了调子。 而因为二人出手颇为大方,故此倒也被叫成了周公子与周小姐,在这城东地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贵人家。 来往的人多半是冲着周正来的,另一半则是冲着繁星来的,有道是好事成双,惦记他们二人的媒婆故此每日也不辞劳苦的前来探探口风,繁星乐得同她胡编乱造,故此周正也不去管。 来上京已有数日,但是上京之中的事情,每日都有着新鲜的出来,昨日的便被一瞬间冷落了下去。 哪家的公子一掷千金啦,谁家的小姐非谁不嫁了诸如此类的事情,让周正听得脑袋发胀。这几日周正每日的在街上寻找,有些地方可以去,那些地方不能去,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便是医馆与醉茗轩。 不过医馆之中他倒是找了一个遍,并没有王白首的身影。醉茗轩倒是也路过几次,但是并没有入的门去。 四下寻找之后并没有什么收获,故此周正也只能转移方向,类似的车马行,私塾堂都是他需要关注的地方。但上京之中且不说有多少,即便他上去询问,怕是会被有心人报了官府,免不得他要去衙门走上一番。 故此,周正一时间并没有什么进展。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周正便回到了小院中。 繁星正呆呆的趴在石桌之上,周正见此,便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 繁星直起身子,而后便说道:“那个说媒的,太烦了!” “哦?她又给你介绍了谁家的公子?” 繁星又趴了下去,而后双目无神的说道:“城西的沈家,开布庄的。城北的阴家,说是什么开钱庄的。” “这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开布庄的伙计!开钱庄的小厮!气死本姑娘了!她若是再来,我就说是你养的小妾,让她绝了这门心思!” 周正却是笑道:“哪有小妾分房睡的?你一说不就露馅了?” 繁星眼睛一亮,周正却是心中暗道不妙! “你今晚,不是,你以后睡地上!就这么定了!” 繁星且是说干就干,丝毫不理会周正的反对。故此,几日之后,对于他们家的风向,便成了脍炙人口的事情。 原来是私奔的小姐与落魄的书生,这事情,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让人翻来覆去说道的故事。 不过两三日,版本之多,令人咋舌。 不过这大多是平民百姓口中饭后茶余的一些个谈资,而在风雨楼之中,吴道子却是看着手中的密件,久久不语。 伊怜儿已然好久不曾见过楼主这般样子了。 故此她也只能微微弹奏琴弦,好平复一下吴道子的心境。 “周正,姜离,破剑仙们繁星,柳家柳雪茹,鱼家鱼小鱼,呵呵,而今却是又来了上京寻人,有趣,有趣啊。” 吴道子说道:“老鹰!” 一道身影从其身后缓缓浮现出来,而后躬身一礼。 吴道子也没有转头,而是说道:“这密件的来历,查清楚了?” 老鹰愣了一下,而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清楚是清楚了,不过” 吴道子冷笑了一声,而后便接着说道:“不过越查越糊涂了对不对!” 老鹰顿时冷汗直流,半跪下说道:“属下根据暗网的路子一路查了下去,最后落在了高曲张家,是一个小厮,名叫小腿儿的人身上。但是这个小腿儿已然被秘密关押在了牢狱之中,断然无法在传出任何消息了。” 吴道子却是把手中的密件扔到了老鹰身上,而后道:“那这是什么!你说说,他又是如何出现在我手中的!” “一桩桩,一件件,一封封,自从此子成婚之后,他的消息便再也没有断过!你说,是不是有人觉得我吴道子太闲,故而找个笑话,且来让我乐呵乐呵!” 老鹰却是双腿跪下去之后,说道:“楼主,其中蹊跷,属下必然给您一个交代。如今那人已在城中” 吴道子想了想,而后便道:“如此也好,既然有人这么想让我见他,你且明日请他前来逛逛。” 老鹰磕了一个头之后,吴道子挥了挥手,老鹰便退了下去。 “怜儿。” 伊怜儿起身道:“楼主。” “明日就这个地方,你且试一试他,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 周正且是看着盘坐在床榻之上的繁星,而后暗自摇了摇头,这风言风语都快给编译成什么了?她还能如此稳得住! “咚咚咚!” 周正的眼睛微微睁了开来,而后朝着外头大喊了一句:“谁!” “咚咚咚!” 周正走出屋内,而后来到院落之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打开院门之后,便见一小厮拱手说道:“可是周正公子当面?” 周正疑惑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听那小厮说道:“我家主伊怜儿明日有请公子听雨楼赏琴,这是请帖,还望公子莫要误了时辰。小人告退。” 那小厮交于周正请帖之后,便匆匆的离去了。而周正却是一时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伊怜儿,他自然是听闻过的,便是来上京的当日便知晓了这么一个集琴音于大成者,可是当红至极的人物。 请帖便在小厮离去之后,自顾自的朝着屋内飞了进去,繁星颇有兴趣的打开请帖之后,便见其中所写: 烟花蝶舞非留恋之地,清茶慢音引心中之疑。伊怜儿字。 周正进入屋内之后,繁星便把请帖交给了周正,而后道:“这请帖,倒是有意思。且不说明去意,但是却让你非去不可。” 周正看了一眼之后便道:“的确如此。同去?” 繁星笑了笑,而后道:“那是自然!” 第73章 雕花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便同繁星稍微装扮了一下,院门落锁之后,便出了门。 繁星戴了面纱,虽不见其容颜,却是比往日更为惹眼三分。周正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派头,倒也屏退了不少想前来搭讪的浪荡子。 纸扇轻摇,莲步摇曳,这一时间道路之上的目光倒是不曾从二人身上离开过。 听雨楼近皇城,而皇城且是在都城中心靠北的地界。繁星自是已然来过上京,不由得一路之上稍微显得比较沉默,周正且是猜测,她大概是想起了她的师尊,故而并没有讲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当然,见二人是步行,便也有一些车夫上前来搭生意的,都被周正一一婉拒了去。这是昨晚二人商量好的,早去与晚去都不合适,不如挑个差不多的时辰进去。 缓缓行走于街道之上,周正思索着一些将要遇见的事情,是好是坏且不知结果,但是提前有个准备,碰见一些突发的状况也好显得不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车马往来之间,一驾驾从二人身旁掠过,其中偶尔会传来一些小姐们欢快的笑声,而后小心翼翼的掀起帘子,偷偷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周正一打眼瞧过去之后,便会吓得赶忙放下帘子,而后嘴里便开始碎碎念叨着,周正倒是仔细听了一些,不过大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周正对于此极为的不解,不过便是看了一眼而已,至于把他归于登徒浪子之流吗? 那些小姐门内算是要脸面的,但是那些小姐身旁的丫头,可是一个比一个泼辣了,对着周正呵斥了几声,算是替自家主子出出气。 而更令周正不解的便是,那些小姐拉拽着越紧,那些丫头们便骂的越凶,不过他倒也没有计较什么,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不得罪人便不去得罪,当然,若是真个把他惹恼了,大不了大闹一番,拍拍屁股走人便可,这对于他也没有什么。 幸而是一些姑娘丫头,这个闷亏,也便吃的下去,故此一路上倒也还算是安稳。 期间亦是有几辆车驾停了下来,而后问清楚之后,便邀请二人上车,但是繁星谢过好意之后,便依旧朝着前方而去。 街面上颇为的平整,且都是极为规整的青石铺开,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起伏。街道两旁皆栽种着一些树木,虽是清晨,但依旧有微微刺眼的光线刺穿在街面上,很是好看。而在一些树木之下,或有三三两两的老头子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显得颇为的自在。 周正所在的城东,都是一些平头百姓,故此街面上也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店铺,米面粮油居多。越往前行去,便越显得富贵了。 径直穿过东街,便来到了四街交汇之处,而在其南,便有着一座独特的市楼,那是往来于兴国之间的商人最为聚集的地方,其中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 在中心交汇处看去,那各种各样的商铺,以及各种各样的服饰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周正虽然已经来过,但是每一次看到,都会又不同的感觉,不过其中的价格有些贵的令人揪心,故此他也只是饱一饱眼福,至于收入囊中,当下的财力且是不允许的。 而在身前左侧不远处,便是皇城。在皇城不远处,那处最高的古楼,便是二人今日的目的地,听雨楼。 楼门之前,已然被一驾驾马车堵了一个水泄不通。而关于这一动不动的车驾,且并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同在槐安遇到的情况一样,只是一个谁先谁后的问题。 按理来说,这些世家大族最为看重的且是面子,但同样,他们最为害怕的同样也是丢了面子。至于两家是不是死对头尚且不知道,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吵吵嚷嚷的,有失体统。 一个个都是人精,若是没有脑子,且是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的。故此,用周正的理解来看,并非是他们愿意这么耗着,而是有人需要他们这么耗着,同样也有人乐意见到这两家这么对着干。 总的来说,人生如戏,谁演的好,演的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他们演,演到什么程度,他们能获得什么,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周正自然不会因为车价排起了长队便止步不前,步行还是有步行的好处的。 期间路过对他呲牙咧嘴的小丫头身旁时,周正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比划了一番,而后在小丫头愣愣的出神之中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那小丫头一时间气急,但是当下的情况确实容不得她放肆,她痛快是小事,丢了小姐的面子,那便是大事! 周正带着繁星,丝毫不理会在楼门口朝着面红耳赤的二人,小厮接过请帖之后,便高呼道:“周正周公子到!公子请进。”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小厮扔出了一张银票,小厮愣了愣之后,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在听雨楼,他还从遇到到过什么打赏之类的“贵客”,从来都是公子小姐的仆人前来打赏的,贵人亲自打赏的,周正算是头一个! 小厮的喊话一时间打断了不远处二人的争吵,那二人齐齐的看着周正,而后其中一人便见周正当即朝楼内而去的时候,便说道:“周公子?呵呵!你若是先我进得此门,后果” 那人话还未说完,周正却是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进去,而后才转身说道:“你们继续,小弟先行一步。” 说完,便带着繁星悠哉悠哉的走了进去,两三个呼吸之间,已然是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而在楼门之外的二人却是一愣,而后只听见其中一人说道:“赵玉生,你眼瞎了?就这么让进去了?” “林崖,你瞎了莫要稍待上我,是你林少爷的威名听起来吓人,但是却拦不住他,看来,你这几年当真是没落了!哈哈哈。” 便在林崖将要反驳之时,楼中却是琴音一起,而后整条街上便忽然间静了下来。 只见赵玉生听了几声之后,才说道:“雕花古青琴!” 第74章 文士 “这周正有何来头?这般大的面子!” 林崖赵玉生相互对视一眼,当下也便不再分个高低,一同收了手之后,便齐齐进入了听雨楼之内。 一层之中且是没有坐落处的,反而有一座很大的高台。 其高度直于二楼齐平,而周正与繁星,便坐在二楼的一处茶桌之上,而在高台之上,却是那冠绝上京的红人,伊怜儿。 周正对于琴曲一道,并不感什么兴趣,但依旧装出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看的繁星不由得一阵阵的好笑。 他怕是连宫商角微羽都分不清的人,却是听得格外的入神,若非繁星对于他有所了解,必然会被他这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给骗了去。 伊怜儿美固然美,但是同繁星比起来,她的那种美,便显得有些做作,有些虚伪了。周正认识中的美,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且从来不遮掩心迹的,但是伊怜儿给予他的感觉,便如同在其美丽的外表之下,有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更为直白的说,此刻的伊怜儿,并非是真实性情的伊怜儿。 但周正也不会傻到去戳破人家,问个清楚明白也不一定是好事。 伊怜儿十指很是灵巧,芳指流动之间是一股极为自然的大家之气,其古琴音色时而清澈,时而宏厚,时而激昂,时而又同小女儿家家,那种萦绕与耳旁的喃喃细语,一时间即便是他这门外汉,依旧有些沉醉其中。 小调平缓过后,便渐渐的提高了音调,一时间一股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十指再度变换,让人眼花缭乱之际,却是好似那手指跳起了舞蹈,让人心惊的同时,又让人流连忘返,目不暇接。 周正不由得一时间感叹,还是这上京之中的人,玩的好,玩的妙。 且不说这听雨楼的建筑样式,那从大厅之内抬头而看,便可直观其顶。若是懂建造的,便会知道,这样的营造方式,极大的保留了音质的完整,同时又能最大程度的形成声音的扩散,听雨楼,以听字为首,可见在这上面,是下了功夫的。 周正本细细听着,却是感觉到身旁几声躁动,耳朵微微动了动,便也没有回头去理会。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不回头,并不代表人便不找他。 “周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周正转头看着身边的小厮,而后眯了眯眼睛。这小厮的穿着,着实是唬人! 那一身丝质长衫,其上刺绣皆为工艺,一般人家的下人,可穿不起这么贵重的料子。 周正打量了他一番,而后便道:“嗯,知道了。你退下。” 那小厮却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微微翘起,不过语气却是变的有些不善,再次说道:“周公子!我家少爷让你过去,问个话!” 周正却是问道:“他要问什么?” 那小厮道:“嘿嘿!公子你过去,便知道了。” “非去不可?” “那是自然,在这上京之中,没有少爷请不到的人,也没有不敢不去的人。” 周正笑了一声,而后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家主子可是王林赵孙这四家之中的?” 小厮傲然冷哼一声,道:“双木林家。” 周正却是摆了摆手,而后到:“你且回去问问你家主子,周家的人,他请的动吗?” 小厮笑了笑,而后道:“什么周家,小的从前没听过,想来日后也不会听说,公子你既然不过去,那么便不是小人能管的了的了!” 周正拿起茶盏微微喝了一口,那小厮见此,便又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便离开了。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这亏的是在听雨楼里,若是在楼外,怕是又要动一番手脚。不过这种事情且是早晚要来,看来今日进来容易,出去难喽。” 繁星好奇的问道:“你说你招惹他们干什么?” 周正道:“好快点出名啊。来上京都这么多天了,半点进展都没有,不去招惹两个大人物,谁又能知道有我这么个小人物?” 繁星哑然,而后道:“你想死别拉着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周正说道:“那你回山里去,山里多安逸,莫说几年,几百年都活得!”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呵!负心人!” 周正赶忙的用茶堵住自己的嘴,怕接下来乱说,好让自己闹了笑话,那可就不美了。 “小姐,看,是那个登徒浪子!” 周正一时间听得极为清楚,而后回头一看上楼来的一行人,便朝着那小丫头瞪了一眼,道:“小妹妹,又见面了啊。快些过来坐啊。” 那小丫头极为泼辣,并不在意周正的调侃,反而瞪着周正说到:“谁愿意与你坐一桌!”说完之后,便转头对着身旁的主子说道:“小姐,咱们去另一旁!”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喂!我这边可是唯一的空桌了,你若再不占住,你家小姐怕是得站着听了。哎呀,这可是不妥当啊!” 那小丫头并不信周正的话,但是一圈扫视之后便发现,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错误。 那小姐在丫头耳旁低语了几声后,小丫头便也收起了脾气,扶着小姐坐到了周正的旁桌之上。 那小姐同繁星一样,都戴着遮面的饰物,不过繁星是面纱,而她,可以说得上是帷帽了。 不过,听琴且是用的耳朵,眼睛倒是用不到多少,造不成什么妨碍的。 待那小姐坐下来之后,周正身旁便显得有些单调了。一桌桌跟前,都是三两个仆从丫鬟,倒是一时间显出了周正这一桌,桌前空荡荡的,极为掉价。 周正细细看去,只见二楼之上一圈圈望过去,已然是宾客满座,无一空置了。不过一桌桌之间且都用了屏风隔离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小包厢,倒也算是妥帖的很。 从周正的正对面望去,却是见一个年纪不大的文士,不过他已然蓄起了胡须,摇晃着玉扇,双目微微闭阖,跟着琴音时不时的拍打着调子,很是享受的样子。 那中年文士身旁的人在其耳旁小声说了两句,便微微睁开眼朝着周正看了过来,周正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便也从他身上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他。 但是那文士却是颇为好奇,故此又看了看周正,而后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又闭起了眼来。 而周正之所以会注视到那边,便是因为整个二层之内,只有那文士身旁之外有着很大的空间,并且听雨楼的小厮,显然是就在屏风之外候着的,即便是周正所说的王林赵孙这四家,都没有听雨楼的小厮前去招呼。 第75章 点名 琴音渐渐停缓了下来,而后一个轻缓悠扬的余音之后,便是久久不曾停歇下来的掌声,周正没有拍,繁星也没有拍,而对面的文士,同样也没有拍。 繁星见此,便对着周正问道:“我不拍自然是因为她弹的没有我好,你又是因为什么?” 周正盯着繁星看了又看,而后却是问道:“你还会弹琴?” 繁星道:“本小姐琴棋书画,诗酒剑歌,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不过最为厉害的,当属舞。” “你还会舞蹈?” 繁星傲然哼了一声,而后道:“冠绝一代的本事,岂是你能想的到的?别打岔,说,你为何不鼓掌?” 周正却是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怕我生气?”繁星冷笑一声,而后道:“再不老实,头给你打歪!” 周正见此,便说道:“她弹的好是好,但是,我觉得还不如姜离哼哼两声来的好听” “怎么个哼哼?” 繁星一脸好奇的问道。 周正脸一黑,而后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这些!” “你不说是?信不信我让那伊怜儿也给你哼哼两声?好让你来比较比较?” 周正一时间挡不住繁星的进攻,故此败下阵来,无奈的鼓起了掌来。但此刻掌声却是如同商量好了一样尽数的停了下,唯独周正的掌声,回荡在听雨楼之内。 周正的掌声,极为的敷衍,但是声音却是极为的响亮。 繁星见状连忙捂住了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旁边厢阁之内的小丫头此刻却是小声嘀咕:“哼!这等博人眼球的手法,也敢拿出来使?丢死个人了” “颖儿,你若再招惹来什么麻烦,我可不去救你了!” “小姐!莲儿知道错了。他本来就” “嗯?” 类似的情况,其实并不在少数。当一双双眼睛都朝着周正望过来的时候,周正倒是显得极为自然,没有丝毫的尴尬,朝四周拱了拱手之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众人的嘈杂之声渐渐停歇了下去,并没有什么哄堂大笑之类的事情,那并非是豪门贵族间所能见到的。 伊怜儿见场面安静了下来,而后起身,朝着四周拜了拜,随后便说道:“小女伊怜儿,在此多谢诸位公子小姐屈尊前来,是贵人们看的起怜儿,怜儿当真受宠若惊。些许微末琴技,若有唐突了贵人们的地方,还望贵人们指点一二,故此怜儿先行告罪一番。” “怜儿你这是哪里话?再过半月有余,便是太祖爷爷的寿辰,到时候可还得劳烦怜儿你了。” 伊怜儿躬身笑道道:“林老将军乃是我大兴的国柱,能为林老将军贺寿,是怜儿的福分,怎敢谈什么劳烦二字?林公子莫不是对怜儿有什么意见?” 林崖笑了两声,而后道:“我哪敢有什么意见?不知怜儿你今日这番,所为何事?” 伊怜儿却是朝着周正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拱手说道:“自我大兴立国,仙门避世封山,前几日楼主得了消息,破剑仙门峰主繁星仙子而至上京” “破剑仙门?” “是不是就是当年被斩的熊远山啊” “大兴建国之后,仙门的确难得一见了。” “见他们作甚?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场面一时间又哄然了起来,只见一些小厮纷纷朝着楼外而去,不用问,必然是去打探什么消息,或者通知什么消息去了。 伊怜儿显然对此并不陌生,或者说她是故意想要制造这样的场面。但是疑惑却是在周正与繁星的心头泛起,伊怜儿这一拳,可谓是把二人打了一个懵圈。 请帖之上,周正翻来覆去的查看,也只是有他的名字,而关于繁星,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这时候,他才意识道,自己这一路之上,想来必然是被有些人看在了眼中,但周正同样不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能一路探查二人的行踪且不被发现! 对于此,听雨楼的吴道子,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而对于繁星而言,她本就是跟着周正看戏的,却是在一时间成为了戏台之上的主角,对于此,当然不能承认! 她现在是周青,关繁星什么事? 故此,她依旧安稳的坐着,丝毫不显恼怒。 林崖却是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探出护栏说道:“一个破剑仙门的人也能让我等前来?怜儿,这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伊怜儿见众人微微恼怒,但是却丝毫不见其慌乱,说道:“非是怜儿玩笑诸位贵客,破剑仙门前任门主虽说犯了我朝律令被斩,但其弟子下山匡扶社稷,攻伐天下功不可没,此乃高祖之论。今日请诸位贵人前来,一是为了林公子,赵公子接风洗尘。其二,便是姜姐姐,她回来了!” 伊怜儿说完之后,周正的手便不由得一紧,但是随即繁星便按住了他,且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赵玉生赫然起身,而后急着朝楼中喊道:“可是雪柔妹妹!?你,你好了?!” 周正听闻身后有些许的动作微微动了几下,而后便听到身旁包厢之内的小姐说道:“小女姜雪柔,见过诸位兄姐。有劳赵哥哥记挂,雪柔已然痊愈。” 赵玉生直勾勾的盯着姜雪柔,而后说道:“你自幼身子骨便弱,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难以行动,幸而老天垂怜,小梦儿这个称呼,怕是要摘了去喽。” 林崖笑了几声,而后道:“姜家妹子那时候身子弱,一年中有十来月出不得房门,只能躺在床上,故此我们便叫她小梦儿。好啊,好啊!没成想我与赵大一回来,便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事情,该聚一聚!” 周正且是有些听得不耐烦了,人便在他身后,故此他起身便朝着旁边的包厢之内而去,且不管那小丫头的惊慌失措,拦着周正便喊道:“你这登徒子,好大的胆子!” 周正却是丝毫不再理会小丫头,反而盯着那女子的背影便问道:“敢问姑娘可否回头一见?” 那女子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却未曾回头,便是连头上的帷帽都不曾掀开了去,却是说道:“公子这是何意?” 周正盯着她,说道:“路上且是没有看清楚,故此这番,定然要看个明白!” 姜雪柔说道:“我与公子萍水相逢,无仇无怨,何故这般?” 周正却是问道:“可否一看?” 姜雪柔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什么。 小丫头见此,便朝着周正叫道:“快走快走!烦死了!” 周正退后了两步,而后却是一笑,看了看周围跑过来的人,忽然说道:“听闻有一仙体,自幼伴雪而生,虽悟性超绝,经脉贯通周身,乃是天骄之资。但却有先天体弱之象,俱风霜雨雪,俱光寒水气,非至清至静之地所不能生也。不过,姑娘,你这番肆意而行,莫不是,不想活了?!” 小丫头听闻,当即便道:“你好大的狗胆!来人!” 周正看了看身前的小丫头,而后又看了看把他围住的下人们,便笑着朝小丫头说道:“你看,你家小姐还不曾说什么呢。” 赵玉生见此却是说道:“周正!你莫要乱说!虽说听雨楼之内不得动手,但是出了这楼,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 那姜雪柔调转过了身形,而后盯着周正道:“我已然痊愈,何故说什么不想活了!”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此乃天咒,岂可愈合?若是我,必然不会如小姐这般狠,仙根一断,神仙难救喽!” 周正说的极为的惋惜,而后摇着头,摆了摆手之后,便盯着身旁的下人道:“请让一让,谢谢。” 回到座位上之后,繁星才朝着周正递过了一个询问的神色。周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崖见此却是道:“周正是,你最好跑的快一点!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我雪柔妹子,可不是你能出言轻薄的!” 周正看向林崖,而后说道:“我轻薄她什么了?说两句话就轻薄了?要是这样来算,那你可是从小轻薄到大”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一众人也难以预料到,周正竟然如市井泼皮一样,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一时难以招架,一个个都笑出了声来,而后又察觉到气氛不对,故此又给憋了回去。 林崖咬了咬牙,而后道:“你很好!看来我林崖离京不过五六载,这上京,可真是变了啊。” 赵玉生却是不理会二人的对话,而是朝着姜雪柔问道:“雪柔妹子,他说的是真是假?” 姜雪柔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才说道:“师傅说我体质特殊,皆是因为体内有一条寒脉所致,因为年幼,故此不能将之取出,恐伤及性命。而今已有年月,时机已到,故此将寒脉替我拔除,故而可以痊愈。” 那赵玉生听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在周正与姜雪柔之间,他还是偏信姜雪柔的。但是对于周正的话,他也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情下意识的忽略了去,故此又朝着周正说道:“看来周公子也略通医术,不知雪柔妹子说的,你可信服?” 第76章 热闹 “老爷,打听清楚了。” 那文士摆了摆扇子,示意继续。 “雪柔郡主于三日前暗中回京的,不过当时您在天命司” 那文士点了点头,而后道:“朕自是下过令,不得打扰。行了,明日你且让她进宫来。菁菁那丫头也能消停点。” “是。” 周正一听赵玉生的问话,便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些人,是不会在意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的。 便点着头道:“自然信服,她死志不改,我能如何?” 赵玉生闻言一愣,而后道:“好胆色!阵前不斩无用之人,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咒我家妹子,她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对不住了。天涯海角,你尽管去来,若不能将你的头颅挂在城头,我便不当这赵家公子!” 周正对于赵玉生突然之间的威胁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说道:“不当赵家公子?你要当赵家族长?你爹他可正值壮年呐!” 赵玉生怒道:“你真是个泼皮!” 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伊怜儿所能控制的方向了。她本想着借此由头好把周正暗中留下,且方便他们问询,不过对于楼主的安排,她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伊怜儿并不清楚,找一个人来问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周正这种没有身份的小人物,只需要暗中出动两个人便能办到的事情。但是吴道子却是否定了这一计划,反而要大张旗鼓的来,当下事情的发展已然不是当下她可以控制的局面了。 周正很刚,即便是在暗中观察的吴道子也没有想到,他这么一个人,短短时间之内,便得罪了三尊大人物。这等气魄,他听雨楼拍马也是赶不上的。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周正便是个刚出山野的毛头小子,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故此他并不知道,得罪了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甚至吴道子一度的怀疑自己,是否对于周正这个人过于谨慎了? 但是那一封接一封的密件在告诉他,周正这个人,是他吴道子所关注的。 “呵呵,拉我下水吗?听雨楼,有些人看着碍眼喽。” 吴道子对于眼前的情况有些意外,但也并非是很意外,他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是无法猜测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现下看来,周正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威胁的,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而他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其上写着姜离二字,但是在下面,却是没有丝毫的信息可以查询,他不由得暗中握了握拳头,一股难以开解的愁绪浮上心头,这种情绪,便如同他当年接管听雨楼的时候一样,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不得不恐惧这个名叫姜离的人,除了突然间出现的名字,任何信息都无法查验。但是这天下,自从他接管听雨楼而来,便没有他吴道子,查不到的事情! 周正看了看赵玉生虽然气急,但依旧保持着一股君子风范,故而心头玩心四起,便朝着赵玉生与林崖看了看,而后道:“唉,都是可怜人呐。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被人公子少爷的叫着,却是难得自由之身,在家被父辈祖辈压着,在外被名声面子压着,这被压的时间长了,即便是骂人,也骂的不痛快。我说你们,活着真没劲气。” 说着还长叹一声,而后道:“若是我,当真要被憋死了。” 林崖一听便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周正支起身子,而后大声鼓掌笑道:“我儿聪慧,一点就通。” 林崖突然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当下场面上他再不做点什么,当真要把面子都给丢完了。被打被罚都是小事,丢了面子,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却见林崖起身之际,身旁的中年人却是急忙按住,而后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林崖恨恨的坐了下去,却是又狠狠的瞪了过来。 周正看着那双要吃人的眼珠子,说心中不慌那是骗人的,但是他也不愿意自己吃亏啊,故此他又说道:“豁!这眼珠子一看,就知道他晚上准没睡好,多半是肾虚!” “哈哈。” “肾,肾虚,哈哈哈。” 繁星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道:“你虽然学过医术,但是也能胡乱诊治。” 周正疑惑的看了繁星一眼,而后道:“那你说说,他是什么症状?” 繁星忍下了笑声,而后不管旁人看过来的目光,看了一眼林崖道:“血丝密布,心神不定,易燥易怒,这不是你常说的阳气不足,阴阳混乱,晚年痴傻之症吗?” 周正想了想,而后便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错,若是这般情况下去,怕是” “周公子!周夫人!还请嘴下留情!” 那林崖身旁的人突然拱手说道:“得罪我林府,并非是什么好事,不过言语口角之争,我家公子回京且是喜事,二位若是不愿久留,可请自便,吾等绝不事后寻你便罢。” 周正却是不再理会,朝着不远处的伊怜儿叫道:“伊怜儿?” 伊怜儿只觉得手中都是汗水,听到周正的呼叫便急忙回过神来,而后便不知怎怎么的便近身过去,道:“周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见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且是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感受,把请帖夹在双指之间,便问道:“你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其实伊怜儿也想知道,如今周正当面问了出来,她不说个一二三,不说周正,便是她请来的这些人,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琴姬而已。 故此,伊怜儿等了一小会之后,便道:“想来公子不清楚我们听雨楼的营生,故此邀请公子前来与京中才俊一聚,若是有事也能多条路子,只是不曾想,公子倒是刚毅。” 周正不理会伊怜儿的搪塞之词,又问了一句道:“你可知道,牛二河他们的消息?” 伊怜儿心中一惊,她起初以为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出来,但事情便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倒不是怕周正的问题,而是被一些人听了去,听雨楼关注着这么一个小人物,其中所蕴含的意味,便能让一众人细细揣摩了。 伊怜儿反应也不慢,故此便说道:“若公子想要得知,还请等楼主回来。只是,听雨楼的规矩,凡询问消息者,纹银五百两起。” 周正看了看繁星,而后搓了搓手,并没有再问。 繁星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而后从衣兜之内掏出了一尊玉刻的神像,其上纹理极为繁杂,座下金莲栩栩如生,五官惟妙惟肖,金丝溜边,浑然一体。 便是这么一尊小小的玉镶金,远不是五百里纹银可以买的来的。 伊怜儿看着神像愣愣的出神,繁星却是说道:“够了没?不够还有。” 伊怜儿虽然说不上震惊,但是能顷刻之间把这尊神像拿出来的人,却是不多见。听着繁星的询问,便下意识的说漏了嘴出来道:“繁星仙子,自然是够了,只不过此物太过于贵重” “她就是破剑仙门的繁星?!” “她,她不是周青吗?怎么又会是破剑仙门的人!” “听说她与周正是兄妹来着!” “胡说!她是周正的小妾,但是不知道这周公子的原配夫人且又是什么来头!” “他一个山野村夫,如何能得仙子青睐?必然是假的!” 繁星把玩着手中的神像,而后笑眯眯的看着伊怜儿,周正知道,繁星的这种样子,必然有人要倒霉了。 只听繁星笑着说道:“还是怜儿妹妹消息来得灵通呢。今日一见,当真是个妙人儿,妹妹你看我家周郎如何?” 周正一听,心中顿时暗道不妙,故而准备起身告辞,哪知繁星却是朝他瞪了一下,周正便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拿起茶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伊怜儿也不惧她,便惊讶的说道:“原来仙子已然成亲了?怜儿不知,还请仙子莫要怪罪。周公子英俊潇洒,不拘于世俗,能的仙子青睐,自然是极好的。” 繁星笑意更为浓厚了一些,便道:“那边好。你看我明日托个人来做媒,还望妹妹莫要责怪,早日入我周家,也好在这楼中卖笑来的自在啊。” 伊怜儿一听。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中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繁星显然比她小的多,但是却一口一个妹妹,如今更是要把她买回去做小妾,换谁都一时间无法接受的。 但是伊怜儿也不能同繁星犹如泼妇骂街一样的吵一架,上流虽然很多事情很方便做,但同样有些事情虽然简单,却仿佛有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放不开手脚来。 故此,伊怜儿只能微微后退半步,而后道:“多谢仙子垂怜,不过怜儿蒲柳之姿,何德何能攀的上周家门户,仙子莫要打趣怜儿了。” 林崖听得他们的对话,便冷哼一声,道:“哼!一个山村野人,也配的上怜儿?” 繁星转头看着林崖,而后冷哼一声,便拉下脸来说道:“怎么,我破剑仙门都配的上,她一个琴姬倒是比我仙门还尊贵?!还是说,你将军府,要与我仙门对上一对?” 繁星话音一落,刹那间整个楼内便安静了下来,林崖一时间便感觉到,若是他说不对半个字,怕是要闯祸了! 仙门虽然淡出了尘世,但是他们这些世家又如何不知道,仙门在这世上的分量! 第77章 不智 繁星的话,便犹如千斤般的秤砣压在了林崖的心头,他自是想要反驳一二,但是思来想去当下便觉得说什么也不对,故此便沉闷了下去。 林府不会因为一个琴姬而与仙门对上,这种事情林崖清楚,繁星也清楚。 虽说繁星借着破剑仙门的由头暂时把林崖压了下去,但事后待他们调查清楚,怕是事情便不会这般顺利了。 不过,繁星在赌。 赌的并非是世家的能力,而是郑丘虚的态度。 并且,以繁星对郑丘虚的了解来说,她的赢面很大。 当下林崖也一时间无法去查证这些,故此算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既然说不过,那便不说,事情已然到了这种程度,面子能否保全已然不重要了。 故此,众人对于林崖的沉默并没有出乎意料,若他真个当下与繁星对峙了起来,那才是意料之外。 世家子弟,见多识广,故而思虑更多,并非都是一怒为红颜,为搏佳人一笑的。 场面上,一时间便冷了下去,并没有人想来触这个霉头。 伊怜儿虽然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但是对于眼前繁星这一番极为强硬的态度,一时间却难以招架。她之所以把繁星拉出来,无非便是要把风向都转移到繁星身上,这种手法对于她们而言可谓手到擒来,但前提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很明显,繁星并非是可以随意控制摆布的憨憨,当即便对伊怜儿展开了反击,对于祸引动水这一招,繁星用的极为的熟稔。 伊怜儿有些微微焦急,故此她看向周正,弱弱的唤了一声“周公子”。 周正却是只喝茶,不说话,便在场面一度尴尬的情况下,那姜雪柔却是开口说道:“繁星姑娘,你何苦为难于她呢。怜儿,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那伊怜儿微微松了口气,而后朝着姜雪柔拂身一礼,而后便又对着繁星拂身一礼,告罪道:“还望仙子恕罪,是怜儿不懂事。” 繁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说:“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神像拿去!把我要的,拿过来。” 伊怜儿点点头,而后朝着远处的小厮招了招手,待到近身而后便交代了几句之后,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而后朝着繁星道:“仙子稍等片刻。” 周正看着这楼阁之中,一时间不由的好笑,说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真个拿出来一比较,他还觉得不如在北海来的爽快。 他自是习惯了能打便打,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让他脑壳生疼。而此刻他也有所明悟,关于自己为何能收到请帖,怕是并非这伊怜儿的意思。 而更令他不解的是,为何自己与繁星的行踪,这么快就被人给摆在了明面上?若是听雨楼是背后的那双眼睛,那么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繁星已然与破剑仙们有了嫌隙,但是如今繁星提了出来,却是扯虎皮拉大旗,一时间喝退了众人,由此可知,听雨楼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但便是这个一知半解更让周正疑惑,听雨楼为何关于他与繁星呢? 二者之间,貌似从前并没有任何一点交集,若非昨日的请帖,周正怕是连听雨楼的大门在那个方向,都不会去在意。 不多时,那离去的小厮已然回到了门楼处,而后递给了伊怜儿一封信之后,说了两句便退了下去。 伊怜儿接过之后,便把信封放在了桌上,而后说道:“楼主吩咐,即是仙门来客,此单不受询价,仙子请便。” 说完之后,便退了去,而后回到古琴旁之后,便说道:“怜儿前几日新谱了一曲,各位且听一番,若有不足之处,还望指点一二。” 随着琴音的缓缓响起之后,楼中才有些缓和了开来。 繁星推了推身前的信封,而后说道:“快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之后便一眼扫了过去。 看完之后,周正有些哑然,又有些激动,信上的内容记录的很是详细,想来这么大的招牌,也没有哄骗他的理由。 “找到了?” 繁星问道。 周正说道:“怪不得在城中找不到,原来他们不在城中。在城外的东郊,便是我们那日路过的镇子上。” 繁星听闻,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再坐坐?” 周正摇头,而后起身便走,不过在他路过姜雪柔的桌旁时,还是顿了一下,而后说道:“姜姑娘,他日若有不便,可来寻我。” 说完之后,不等那小丫头说话,二人便朝着楼外而去。 便在二人离去之后,一道道身影便动了起来,伊怜儿的琴声,已然不似先前那般令人陶醉了。 不过依旧有一些雅客,待到琴曲结束之后,才颇为不舍的离开而去,伊怜儿也便只是一个劲的告罪,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是她没有安排周全。 中年文士是最后一个走的,不过在他离去的时候,却是派人告知了姜雪柔一番之后,得了回复才满意的离去。 在他眼中,只要不是危及社稷与他地位的事情,一般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世家也好,仙门也罢,在他眼中,这些二代们便如同两小儿骂街一样,平白的无趣。 当听雨楼之内空荡荡起来之后,吴道子才招了伊怜儿上去。来到楼顶之上后,伊怜儿却是显得有些委屈。 吴道子见状,便笑着道:“若是你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被外人看了去,岂不是要找我来拼命?” “今日之事,你感觉如何?” 伊怜儿跪坐在茶炉旁,而后搅动着茶炉之中的茶沫子,那浑浊的沫子在她几下搅动之中,却是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清浊分明了起来。 而后她看着吴道子说道:“那仙门中的人,都是这般盛气凌人?” 吴道子笑了一声,而后道:“若是你也有那等目中无人的本事,便也不会问出这种没有用的问题了。” “呵呵,是不是与你往常接触的王孙公子们不同?他们虽然有权有势,但是也还在这王朝之中,抱起团来才能生存。若是离开了这王朝,他们便连山中的野人都不如。仙门呐,那可是令王朝都忌惮的存在。” 伊怜儿说道:“那熊远山不是被朝廷斩了吗?若是朝廷忌惮,岂会对仙门掌门出手?” 吴道子摇了摇头,而后道:“熊远山不死,那今日的掌门便只能是弟子,即便他有千百种手段,也是弟子!但熊远山一死便不同了,朝廷的忌惮会小很多,而那弟子,却是能坐一坐那掌门的位子,若是换做你,你又该如何?” 伊怜儿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故此后知后觉间,只觉得浑身发冷。 吴道子见状便继续说道:“那周正你看如何?我觉得繁星那丫头说的并没有错,如今看似安稳,但风雨楼已然处于飘摇之际了。” 伊怜儿手上的动作一停,而后诧异的说道:“父亲你也觉得我该嫁人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道:“该嫁了,林崖,赵玉生他们都回来了。这上京之中,看来要热闹了。你若是不绝了他们的念想,那么必然会有人让他们绝了念想,都是国家的栋梁,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听雨楼琴姬,而耽误了前程?!” 吴道子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我自是可以保的住你一时,但我保不了你一世啊!” 茶炉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那伊怜儿突然间显得有些萧索,只听她说:“我明白的。父亲,我明白的。只是不曾想,时间过得这般急促” “况且那繁星也只是一时想与我较量,戏言罢了。” 吴道子笑了一声,问道:“你便是觉得那周正配不上你罢了,又何必拿繁星来挡我。” “今日之所以让你弄这么一出,还是想看一看周正此子的反应如何。不过从其言谈举止来看,不是个怕事的,同样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但从密件之中所知,周正此子乃是因为其妻子姜离之因由而自行愈合,其中细节并不清楚。” “而之后对于他如何结识的破剑仙们亦是没有详细的消息,不过此子虽然看不清楚,但从繁星身上也可以揣摩一二。” “仙门之人,眼高于顶,若是周正没有什么秘密,那繁星必然不会这般维护于他,更何况,那繁星明知道周正已然成婚,却是毫无顾忌的放出了流言蜚语,此种情形,不由的令人深思呐。” “再一个说,那周正既然敢同林崖赵玉生打擂,且不说他是否愚蠢,但我认为,若是心中没有底气,且是不会这般无脑而上的,你且仔细想想琢磨清楚,我吴道子一生看人,还不曾看走过眼。周正此子,怕是有天大的秘密。” “父亲何以见得?” 吴道子看着伊怜儿倒出来的茶水,而后便说道:“这茶,你得煮沸了,然后搅匀称之后,才能不显浑浊,入口才能柔顺甘甜。但若是换一副茶具,换一个人来烹,却是又一番滋味,怜儿,你还是莫要急躁,且看他一看如何?” 第78章 重逢 伊怜儿从未想过,今日事情的发展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对于吴道子的建议,或者说是安排,伊怜儿一时间难以接受。 周正,那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顺眼的人,却是要被安排下嫁于他,这种事情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伊怜儿有些措手不及。 而她自是知道吴道子并非是什么临时起意,怕是已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这般说与她来听的。以伊怜儿对于吴道子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但是她又不禁想到,如同吴道子这种执子之人,那她也便是其中一子,又是什么样的局面,可以让吴道子把自己也放入棋盘之中呢? 伊怜儿不由的看向了窗外,以往她最喜欢的便是看着窗外,那风,那树,以及那自由自在的鸟儿。 这时候,是属于她的,也是她独有的放松。 而今天的窗外,却是显得有些的忙乱。 周正与繁星离开听雨楼不久,便看到了熟悉的车驾从身旁经过,但是那林崖与赵玉生并没有多说什么。 该说的狠话已然在楼中说过了,对于他们而言,说过的话若是重复说,那威信自然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殆尽,到时候事情没有做完,自己倒是成了笑话,这种傻事,是不会做出来的。 虽说不过是一些口角之争,但是忍一时且并非是风平浪静,退一步也并非是海阔天空。而对于周正这么一个人,他们已然想好了各种计划与谋算,其余的,便交给天意了。 繁星他们且是难以去对抗的,在没有弄清楚仙门的态度之前,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忍,而忍,恰巧是他们日日的必修课。 想要成为人上人,不一定要吃的苦中苦,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忍。 当忍不住的时候,便也是要决定人生的时候。 繁星可不管他们如何能忍,反正她是没有必要忍。即便是周正,也没有丝毫让自己受委屈的意思。 反正周正也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不过跑就对了,想来他们这种极为要面子的人,做不出那种祸害旁人的事情来。不过虽是这样想,但他还得为牛二河他们做一番打算,人心不可估量,亦不可肆意揣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后悔终身,那可不是周正想要看到的局面。 二人出城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奔东郊而去。 东郊不同于在城内,虽说都在上京,但是东郊便显得有些脏乱了。不过总体大多是一些来上京逃生的人,有本事的,不须几日,便能混出一些名头来,或者倒腾一些家财,而后带着妻儿老小的入驻到城内去,那在郊外便是人人为之称赞的能人! 但也有一些,便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好的命,只能待在这里,但也不至于有一顿没一顿的,只求一个温饱。 二人并没有换了衣裳,故此进入东郊之后,显得极为的惹眼。 周正看着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便过去问道:“老丈,您听得清?” “啊?说啥子?” 周正且是不会去重复问,只见他拿出了一小块银子,而后放到老头手中之后,便问道:“有个叫牛二河的,住哪啊?” 那老头拿起银子咬了一口,而后看着银子上面的牙印,笑了两声,而后道:“牛二河啊,跟老头子来。” 信封之上,并没有牛二河的具体住址,且是因为东郊算是一个平民窟,只要有空地,便能搭起房子来,收几个铜板之后,官府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此,这片地方,尤为的混乱。 但同样,越是混乱的地方,事情反而越是有些好办,只要有银子,办事的效率,比之于上京还快那么几分。 老头走的不慢,没有一点腿脚不方便的样子,七拐八拐之后,便也在一处小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而后老头指了指屋子,便离开了去。 周正上前深吸了两口气,虽然空气之中的气味很是难闻,但对于即将要见到的人,这些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去。 周正敲了几下门之后,便听到里边传来了张秀兰的声音,不过那语气可并不怎么好听。 “当家的不在!这屋子是衙门过了堂的,你们乱收杂七杂八的钱我们也是给了的。莫要欺人太甚!” 周正又敲了两声,而后轻声说道:“大嫂,我是周正。” 屋子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但是与周正预想之中的并不一样,反而却听屋内的张秀兰说道:“怎么,变着法子上门来了?赶紧滚,若是再打着正哥儿的名头来,我家汉子,可不是吃素的!” 周正无奈的朝着繁星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却是一时间便冷下了脸来。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似这种情况,她一眼便看到透彻。 周正缓缓在屋子前坐了下去,张秀兰不开门,自然是有让她防备的事情,他却是不能吓坏了她们,反正人已然找到了,不在乎多等片刻。 不过这一等,便是整整一日。 张秀兰的谨慎,超出了周正的预料,若非繁星一直确认屋内之人安全,周正已然是忍不住了要破门而入了。 不知是周正与繁星的穿着起到了什么作用,自从二人在屋子前坐下之后,整个路过的人都绕着他们走,而后小声嘀咕着什么。 繁星听了自是笑了笑,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他们这边的规矩倒是有意思,穿着富贵的,不能招惹,不能搭讪。” 周正歪着头,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嘛。” 繁星却是道:“正常个鬼哦!” “那个人没有攀附的心思,但是这里的人却是对我二人避之不及,若说他们不像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有人不让他们做一些事情,这种手段,当真是不多见了。” 周正道:“不过一个郊外,横竖不过千百来人,有什么不好管理的。” 繁星却是白了他一眼,而后道:“这里可是地处上京!连乾天殿的那位都管不住悠悠之口,但这小小的地界却是人人都能下意识的避开,你说怪不怪?” 周正无所谓的说道:“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与咱们关系不大,他们若是反抗,必然不会是如今的局面,但是他们选择了妥协,那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说不上好与坏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听雨楼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正午了,但是却不见张秀兰开灶,周正张秀兰的反应便也没有上前去打扰。直至黄昏,昏黄的日头下,牛二河的身影便渐渐的出现在了周正的眼中。 “大牛哥!” 牛二河已然沧桑了很多了,并不同于他在牛家村那般容光焕发,他硕大的身形微微佝偻了起来,一双眼神没有了往日间的神色,极为的浑浊。 当那一声大牛哥传来的时候,牛二河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脑袋,对于突然出现的幻听他貌似已然习惯了。 但是随着他离家的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一道日头下的身影却是在眼中越来越清晰了。 “正正哥儿!” 周正忙赶上前去,而后道:“大牛哥,怎么这副模样!” 牛二河一时间便抖起了身子,而后看着周正,那手想要拥抱过去,但是却又缩了回去,周正却是不管那些,没有牛二河,哪有他周正的今日? 周正一把抱住了牛二河,而后一道劲气便暗中打入了牛二河的体内,一时间,他的心便凉了半截。那体内有着极大的暗伤,不过大多是一些淤青肿胀,但即便是如此,也难以让周正平息心中的怒火了。 牛二河抱住了周正,而后一个劲的拍着他的后背,说道:“你还活着哩!还活着啊!” 张秀兰听到叫喊声,便也慌忙的走出了屋子,看着周正一时间便红了眼睛,道:“正哥儿!真的是你!” 周正一时间想笑一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对于眼前的情况,便在看到张秀兰与牛二河的第一眼,他已然明白了一些。 张秀兰的样子也颇为潦倒,往日间的那股子灵动已然不见了,但周正依旧叫了一声大嫂,这一声大嫂叫出来,张秀兰便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人间事,并没有那么多欢喜,人回忆一生的时候,往往是那些最为痛苦的,让人难以忘记的事情。 “小宝儿呢?师父呢?” 牛二河拉着周正并没有放手,而是说道:“他们遭了官司,如今在衙门里呢。” 周正一听,便也没有多问,而是说道:“大牛哥,这地方住不得人,且随我入城,如今我在城中安了房子,咱们从长计议!” 牛二河一听,便说道:“可是” 周正却是打断了他,道:“大牛哥,别可是了,当初你收留我的时候,我可没有半点含糊呢。” 张秀兰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便在周正说完之后,却是已然拿出了包袱,而后便出了屋子。这种情况,想来她已然做好了随时要逃的准备了。 繁星同样冷着脸,而后朝着周正说:“来人了。” “牛二河!天爷啊,总算是逮着你了!怎么着?想跑?问过爷没有?” 第79章 古怪 周正看着打西边来的四五号人,朝着繁星微微摇了摇头之后,便换了一副很是谄媚的样子,朝着那些人迎了了上去。 “几位爷,这是我家哥哥嫂子,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各位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啊。”说着,便从衣兜之内拿出银子,塞到了为首的汉子手中。 那汉子把玩着手中的银子,而后细细打量了周正一番,道:“你倒是比他懂事多了。” “敢问几位爷,我大哥他犯了什么事?还得劳烦爷几位这番辛苦?” 那汉子收起了银子,而后微微咧嘴笑了一笑,他这一笑,便连带着牵动了脸颊上的刀疤,一时间看起来有些吓人,周正忙装做吓到的样子微微后退了两步,而后讪讪的一笑。 却听那刀疤脸说道:“你大哥他硬气啊,爷看他们是逃难来的,管吃管住的,哦,让他帮忙做些活计,还找爷要工钱,你说说,这谁理亏?” “不讲道理还算了,那小鬼头敢去衙门告老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跟着谁的?牛二河,今日看在银子的份上,爷就不和你计较了,赶紧让你那傻儿子把状子撤了,你好我好,懂?” 牛二河听后便怒道:“岂有此理,你如此颠倒黑白” 周正忙拦住牛二河道:“大牛哥,这位爷说的对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人家的地盘,你断人家财路,人家岂能饶过你?听我的,赶紧准备些银子,上下打点一番,把宝儿他们放出来才是正事啊!” 那刀疤脸一听,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看看你兄弟,是个明白人,做人啊,要有眼力劲儿,别她娘仗着有把子力气就犯贱!” 牛二河不解,为何周正此时会变成这副模样,一时难以转过思绪,但本就嘴笨,便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朝着一行人狠狠的瞪眼。 “我大哥是个直肠子,脑子笨,诸位爷您看这事交给我来办如何?里里外外的都不用各位爷操心,准保妥当。”说着,便又拿出了一些个银票。 那刀疤脸看着银票上的数,心中不由的一惊,这银子倒是多见,但是随身带着银票的却是难碰,故此不由得心中暗自揣摩起来,似他们这种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不是吹的。 况且周正如此配合他们,虽然不知道来历,但态度却是没有错的。 故此,那刀疤脸顿时笑了起来,而后收了银票,道:“小兄弟你是明白人。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周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而后道:“不过一山村野人,若非大牛哥救济,怕是死在荒野之中,如今世道艰难,但也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那刀疤脸一听,而后便拱手道:“兄弟是条汉子!那这事,哥哥我就不管了,兄弟你若是办不来,可自去找我,这村里只管打听我狗哥的名号,没有谁敢不当回事!” 周正忙抱拳道:“那便多谢狗哥了。” 那刀疤脸而后又看了看牛二河,便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小弟们便离开了。 周正见他们离开,便对一旁生闷气的牛二河说道:“大牛哥,走着?” 牛二河看了他一眼,而后闷声道:“不走。正哥儿你如今发达了,我们这些” 繁星却是忙打断他,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晦气话!你可还记得我?” 牛二河愣愣的看了半天,而后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你是上仙!”说着,便要跪下去,若非周正拉着,牛二河怕是要拜一拜这个“活神仙”。 繁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周正管了,你就莫要多嘴,该吃吃,该喝喝,这才不过几月,怎么的就变成这副模样。” 张秀兰也说道:“当家的,还是听正哥儿的。这上京人生地不熟的” 牛二河一听,当下也便只能如此。 而后又对着周正说道:“你莫要怪你嫂子,那狗腿子见我们是外乡人,一眼就看中了秀兰,不过被打跑了两次,也便不敢轻易上门来了。” 周正应着无妨,但是心中却是已然有些暴戾了。往日间颇为平和的气息一时间躁动了起来,若非繁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出手压了下去,怕是周正会昏了头脑,大开杀戒。 他们固然可以当场便拿下那所谓的狗哥,但是拿下之后,宝儿他们的性命,便无法保障了,故此也只能虚与委蛇。周正可不是什么五好青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听的,只有二叔以及周土的话,如今多了个繁星罢了。 但是这些人,便也只是能听得进去,至于会不会采纳,还得他自己去分辨。 看着牛二河一路上闷不做声,周正便又细细的同他解释了一番后,牛二河才微微红了老脸,但周正笑着说:“行了,大牛哥,这种弯弯绕不适合你这种汉子,学不来的。” 牛二河骂了一声,而后道:“你以前也是个直肠子,还来教我说嘴?” 说完之后,便同周正笑了起来,牛家村,已然成为二人心中的回忆之地了。 “如今也不知道村里怎么样了,那雨听闻淹没了大半个地界,若非上仙出手相救,怕是我等还活不到现在。” “这一路上若非老爷子,怕是断了腿,都走不到上京,本以为到了上京就能安稳下来,却是没想到这些城里人,简直坏透了!” 一路之上,自周正解释了之后,牛二河便似开闸的洪水,说个不停,周正也便只是静静的听着,一时间,他有像是感觉回到了牛家村,只是依旧少了些什么。 繁星便拉着张秀兰小声嘀咕着一些什么,但显然繁星的问题颇为让张秀兰不自在,且时不时的朝着周正看那么几眼。 周正一看便知道,繁星必然是在打听姜离的事情,若非如此,张秀兰也不用这般尴尬。故此周正回头说道:“你想知道姜离的事情便来问我。” 繁星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问你我便是没有脑子。” 行至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了起来,周正上前交了税钱之后,一行人便入了城。 一入城,在城门口的北面,便是一处很宽敞的车马行,雇了一家车马之后,周正说道:“去大樊。” 那车夫一听,便笑道:“得咧,公子且坐好,不时便到。” 大樊,是上京中有名的酒楼,传闻其掌柜乃是宫中御厨的第二十七代传人,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且种类之多,令人咋舌。 京中多有饕客对此查验,无一恶评。 大樊楼地处上京以南,临近承德门,便是所谓的南门。承德门之上,有一城楼,每当夜晚临近之际,便灯火熠熠,与大樊相对而立,乃是上京一绝。 车马在大樊楼之前停驻了下来之后,周正便拉着有些踌躇不前的牛二河踏入了楼门中,其中之景象,让人望而却步。牛二河等人身上的装扮与此地显得格格不入,但既然是名楼,自然不会掉价。 那小二见到有贵客前来,便刚忙上前招呼,当即便道:“公子可否需要雅间?” 周正点点头,而后扔出了些银钱,而后道:“好吃好喝的上,今日为我大哥接风洗尘,你且去寻个裁缝过来,若是银子不够,只管问我来要。” 那小二收起银子,而后道:“公子放心,小的必然安排妥当,二楼兰香阁四位。” 小二大声吆喝了一声,而后便道:“公子,您请。兰香阁内有小隔间,可以让贵人洗漱一番,小的立马去寻两件干净的衣裳来,还请您稍待片刻。” 周正哈哈一笑,而后朝着繁星眨了眨眼,而后道:“赏!” 繁星心头暗自叹气,周正的提示很显然是告诉他,没钱了。 她自是难以理解,似周正这般花钱,有多少是个够?一路上只听张秀兰说他是如何如何的老实,是个过日子的,他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不过这些且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张秀兰猜测,姜离或许已然不在人世了。不过这也不怪张秀兰胡乱猜测,这年月,一个弱女子忽然消失不见了,多半便是没了。 但繁星自是知道,故此也没多说什么。一些事情,张秀兰他们知道了,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繁星朝着小二扔出了十两的银子之后,便道:“且拿去吃酒。” 小二一掂量便知道,这可是绝对的金主,当下便忙道:“谢贵人恩赏!” 说着,便又道:“那小的先带二位前去梳洗一番,两位贵人”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道:“你且自去。” 小二又拱了拱手,而后便带着牛二河他们上了楼。而牛二河对于小二的迎奉颇为不适,显得颇为的不自然。 张秀兰自是不管那些,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上京之中,只要有银子,你就是爷。 虽说人这一辈子无非为了二两钱财,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二两钱财,搭上一辈子不是? 而正当牛二河他们上楼之后,门口却是听到又一人叫道:“哎呦!林公子!赵公子!您二位何时回来了?这位小姐是?” 周正一听,而后心中一阵古怪便突然冒了出来,这么巧? 第80章 入狱 来人自然是林崖,赵玉生,以及那帷帽遮面的姜雪柔。 按道理来说,似她们这种大家闺秀且是难以自由出入门户的。莫说是自家大门,便是她所在的闺阁一般都不会踏出,而今却是一日间再次遇到,说没有缘分那是假的,只是不知道这是福缘,还是孽缘了。 若按照周正的意思来说,必然是孽缘无疑。 只见那小丫头气鼓鼓的瞪着他,但是却并没有开口,想来是姜雪柔必然回府之后好好调教了一番,那小丫头眼眶红红的,必然是收了委屈,又不敢发泄出来,故此看到周正的时候,也只能再度忍了下去。 周正一时间不解,这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大气,整整一天了,都是这番样子?明日她那小脸岂不是得肿起来 肿不肿的周正不关心,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也没把几人放在心上,自是朝着楼上而去。 “墨雪厅可还留着?” “林公子,瞧您说的,就是我们掌柜的来了,也好生交代要给您留着哩。每日都有洒扫,不曾开放过。” 林崖满意的点了点头,稍微找回了一点世家公子的感觉,而后便说道:“派几个上去候着,老规矩!” “唉!公子您请。” 待三人走动之际,那小丫头却是一时间出了神,若非姜雪柔唤了她一声,那小丫头还在不知道想些什么。 “颖儿,快些跟上。” 颖儿回过神来,忙告罪一声,而后小碎步跑至姜雪柔身旁,俯首贴耳说道:“小姐,那个周正!” 说着,便指了指他们身侧二楼的一道身影。 姜雪柔自是摇了摇头,而后说:“莫要多事。” 小丫头却是说道:“他咒你,岂能轻易饶了他。小姐你就是好脾气,无端的受这种闷气!” 姜雪肉摸了摸颖儿的脑袋,而后说道:“颖儿乖,我都不曾生气,你且乱操什么心。” 二人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众人,林崖起初并没有察觉到周正,但是经过颖儿这么一点,便也顺带着看了过去,一时间双拳紧握,赵玉生见状,连忙想要拉着他,但是却慢了那么一步。不过,赵玉生一个书生,即便是拉住了,怕是也会被林崖带倒。 偷袭的最高境界,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林崖显然并不得其中的真谛。 那很是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带风而来的拳头朝着周正的后背便这么袭来,周正微微侧身,而后笑眯眯的看着林崖从他身前栽倒了过去,笑着说道:“呀!林公子为何行刺本人呐!我要报官!!” 繁星看着忽然扑倒在他身后的林崖,也慌忙大叫一声:“登徒子!” 而后捂着身子,一副极为惊恐的样子。 周正见状,便喊道:“哎呀,林崖,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的小妾,当真是,真是,罪不可赦!” 说完,周正便一下子扑了上去,而后一拳接着一拳便落到了林崖的身上,待察觉到有人上来的时候,他却是放弃了抵抗,而林崖已然怒急攻心,翻身便将周正按压在地上,而后左右开动,打了一个痛快。 周正只觉得那林崖的拳头丝毫没有劲道,故而小声说道:“你没吃饭吗?用点力啊!” 林崖一听,这还得了? 站起来便朝着周正身上踹了起来,周正见状,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杀人了!哎呦,有没有王法啊!有没有人管啊!” 林崖却是越打越舒服,只听他说道:“打死你个泼皮!” 繁星却是在一旁忙说道:“林崖,他是我仙门的女婿,你敢动他?” 林崖停了之后,才微微停了手,而后道:“哼!看你小子还敢嚣张,告诉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正躺在地上哼哼呀呀,而后却是嘴上不饶人,指着林崖道:“你小子等着吃官司你!” 林崖却是冷笑一声,而后说道:“这衙门听你的?”说着,便朝着自己胸口捶了一拳,而后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流出了一丝血迹,而后说道:“你谋杀朝廷命官,等着吃官司你!” “我靠!”周正忙起身道:“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不过,这点血迹怎么能说告我谋杀呢?” 说着,便朝着林崖又是两拳,这一次可不同于之前那种,两拳下去,林崖面色陡然间便通红了起来,而后一口淤血便止不住的喷了出来,一时间林崖心中大惊,若是再来两拳,他必然命丧于此! 不过周正也便只打了两拳,而后又躺回了地上,看着赵玉生他们便说道:“别掺和,否则后果自负。” 赵玉生却是道:“你莫不是傻了?” 而后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本来就不见的你聪明。” 姜雪柔却是说道:“林大哥,赵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莫要计较了。” 林崖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他自是为了解气,但是随后便有些后悔了,周正那两拳算是把他打醒了,且不说繁星如何,单单周正挂着一个仙门女婿的名头,便不是他可以轻易弄死的。 但是仇人见面,哪有那么多的思量?且先痛快了再说。 周正一听姜雪柔的话,顿时便不让了,说道:“这不成!他调戏我婆娘,然后又要杀我,我要报官!你跑不了的!” 林崖有些害怕,但却又有些恼怒,故而道:“怕你不成!” 赵玉生忙说道:“林兄,三思啊!” 世家子弟犯了事,一般是不会过堂的,大多在事情发生之后,私下处理,若是摆到明面上去,莫说官府不好做,便是各方都有小心思了。 牛二河他们闻声而来,而后看着倒地不起的周正,便忙道:“正哥儿,这是怎么了?” 周正痛苦的叫了一声,而后指着林崖道:“他,他调戏繁星,而后还,还要杀我!” 牛二河一听,便朝着林崖怒道:“你真是禽兽不如!我们要报官”说着,便神色黯然了下来,而后看着周正道:“正哥儿,那官府必然和他们沆瀣一气,这官报不得啊!我们还是走,这京城乌烟瘴气,哪有什么清明啊!” 牛二河声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呵斥道: “放肆!” “大胆!” “胆敢辱没朝廷!” 赵玉生等人连忙呵斥,牛二河的话,已然触及到了一些规矩了。张秀兰忙拉住了牛二河,而后繁星却是朝他们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时,便见两个捕快而来,问不清缘由,一时间也难以定论,但周正与林崖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故此便一一拿了回去。不过待遇还是有极大的区别的。周正是被锁了的,而林崖,却是被请上了车的。 周正朝着繁星示意了一番,而后繁星点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牛二河可一时间急坏了,故此他忙问道:“上仙,这可如何是好?” 那赵玉生等人还不曾离去,故此也听得繁星说道:“他本就想去坐一坐大牢,且莫要管他。” 牛二河一听,顿时道:“那大牢有什么好去的啊!这傻周!” 张秀兰一听便回过神来,而后看着繁星道:“正哥儿是” 繁星点点头,而后道:“小宝儿和王白首不是在牢里吗,他总不能去殴打官差。不过那林公子倒是倒霉,自己贴上来了。哈哈。” 姜雪柔一听,而后便朝着繁星问道:“姑娘是说,他本就想去牢房?” 繁星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她们,朝着牛二河说道:“快些吃饭,明日准保有好戏看!” 赵玉生本打算告知于府衙一些,好做一些防备,却是只听道繁星又说:“赵玉生,你最好不要掺和,到时候捎带上你们赵家,可莫要怪我等不留情面!姜郡主,想来陛下催的急,你还是也莫要多管才好。” 姜雪柔一愣,而后道:“你怎么知道?”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道:“十六年前,天山雪顶。” 姜雪柔想了半晌之后,才顿时一喜,而后道:“你,你长这么大了!那时见你,便只有这么小呢。” 繁星笑了笑,而后却是说道:“姜姐姐,周正上午的话,并非诓骗于你,待他闲暇时,可来诊治一番。” 姜雪柔点了点头,而后道:“既然你说有,那我便信。你怎么不来找我,害我等你那么久!” 繁星说道:“师傅不让我去寻你,怕伤了你。” 姜雪柔听后,便朝着赵玉生看了一眼,而后道:“赵大哥,这便是我同你说的,那个小女童!却是不知,她已然长这般大了。那时白然仙尊还不曾给她起名字呢。白然仙尊可还好?” 繁星一听,而后面色一暗,道:“自下山之后,不曾见过师尊。” 姜雪柔不好意思的朝着赵玉生说道:“赵哥哥” 赵玉生忙挥手打住,而后道:“你可别这般说话,让人受不了,今日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完,便带着仆从匆匆离去了。 而繁星却是无奈,姜雪柔对于她而言,便如同一个大姐姐。不过这便是因为当初,整个雪山顶上,只有一个老头,与一个小丫头,而繁星当时的出现,却成了姜雪柔的第一个朋友。 而此刻的周正,却是“如愿以偿”的进入到了上京的府衙大牢之中。 殊不知,稳坐上京府令十二载的吴顺天,即将迎来政治生涯上的转折点。 第81章 诗人 话说对于牢狱,周正还是第一次进入,不同于死间之中的诡异程度,对于周正而言,只是稍微的脏了一些,那一个个被隔离关押的囚犯也显得很是正常。 铁链与地面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道之中显得很是响亮。本就是夜间,但并没有迎接之类的氛围。 而对于牢狱中的规矩,一问三不知的周正正在细细观察着每一个牢房之内的囚犯。 便在看到一老一少以及有三四个汉子的牢房之前,周正便停了下来,而后对着捕快说道:“各位爷,关这间,关这间。” 那捕快自是乐得一笑,以往听得都是一些“我冤枉”、“我不进去”、“放我出去”等之类的话语,而今却是碰到个不一样的,一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过丝毫喊冤,让他们做主的话,反而一个劲的催促,现下更是自己选起了牢房。 不过,他得罪了林公子,那便不好意思了。 捕快冷笑着推了他一把,而后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去哪是你说了算的?” 周正摸了摸身上,而后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位爷,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事,关哪不是个关。您看若是家中缺些什么,只管说与我来,包您满意。” 那捕快却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能在大樊吃酒的,非富即贵,但是公子你惹谁不好,林公子是你能得罪的?莫说是我,便是府令大人见了,都得在一旁陪着。你啊,自求多福。林公子交代了,这人,给我关到最脏最乱的地方去。” 周正不再说话了,这不是银子能改变的事情。 一直走到监狱最后边的时候,那扑鼻而来的恶臭,即便是狱卒都不愿意停留的地方。只见一人捂着鼻子,而后麻溜的打开牢门之后,朝着周正狠狠一推,锁了牢门,便赶忙的退了出去。 “哈哈,这么一个雅间,可是好久都没有人住进来了,小伙子,你待遇不错啊。” 周正朝着牢房对面的人看了一眼,而后道:“幸会幸会,彼此彼此。” “小伙子,老朽裘盛,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正看了裘盛一眼,而后道:“自是想来便来了,哪有什么原因?” 裘盛却是一副过来人的释然,而后道:“唉,想我裘盛,堂堂一代学士,尽落得如此地步,朝堂不公,人心不古啊!” 而后他眼睛忽然一瞪,仿佛想到了什么,而后急切的说道:“说,你是不是大人派来的!是不是大人他终于想起我来,让你来救我出去的!” 周正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那人一听,便愣了一下,而后道:“我错了?不,我没错!是你让我这么干的!是你,是你,我没错,没错” 周正哑然,这人一看就不正常,几句之后,更为让人确定,多半是疯了。 看了看身上的手镣脚铐,身子微微抖动了两下,那镣铐便自行脱离了下去。而后对着牢房的门锁一捏,只听得一声清脆,那牢门便被周正打了开来。 那裘盛一看,突然喜道:“果然是大人派你来救我的,快,快放我出去!” 周正看都不看他,朝着前方便施施然的行去。 裘盛的喊叫并没有招来一些人的喝骂,可能是早已然习惯了他这疯子一般的喊叫,见怪不怪了。 周正的脚步很轻,但依旧被人发现了。 对于这个刚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新人,本想着明日放风的时候试试深浅,却不知此刻惊爆了多少人的眼球。 “兄弟,帮我一把,若是能逃出生天,必有厚报!” “兄弟,快些打开,我这条贱命,就是你的!” 一些人见周正丝毫不理会他们,便又出言威胁,说道:“小子,你若是不给爷打开,谁都讨不了好!” 见周正依旧不为所动,那一些个囚犯便不干了,都是犯人,你装什么清高啊? “牢头!有人劫” 那人话还未说完,周正便提着他的脖子笑了笑,而后道:“想死早说,不用刽子手,也不用过大堂,本公子成全尔等,是尔等的福分呐。” 那人被微微提着离开了地面,而后周正用力一推,便扔了下去,且是听不到什么痛苦的嚎叫声,但是从那人颤抖的身子来看,必然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无法发出声音了。 周围的囚犯一时间胆寒,他们自然是见过狠人,但是像周正这么狠的,那种让人自心底便打鼓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对于周正那邪魅的一笑,纷纷闭上了嘴,他们知道,越是怪异的人,越是难以交往。而周正此刻,便是活脱脱的一个怪人,一个邪魅之人。 若是让他们这时候来玄,对于周正这等人,他们宁愿与官差打交道。 官差或许会泄愤,但最多不过一顿打,但是周正,他一言不合要你命! 而周正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在北海的感悟了。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便要有绝对的效果。 牢房之内渐渐的安静下来,而周正却是不管那些眼神之中的害怕与羡慕,便在一间牢房之前停了下来。 小宝儿窝在王白首的怀里已然熟睡,但是王白首本就睡得浅,故此好奇的看着这个颇为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的人,为何又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周正看看王白首,王白首看看周正,两人大眼瞪小眼,却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周正自从修行之后,面容之上虽然说变化不大,但是依旧是有了变化,牢房之中又漆黑昏暗,故此,王白首便觉得这个站在他身前的富家公子,想要来找他逞什么威风。 但是周正却是心头有些激动,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虽说修行修心,但是周土并没有刻意去提醒,周正也便按照本心行事,对于修士的那些要求,一概不知。 “师师父!” 王白首眼睛一凝,而后盯住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公子,认错人了!” 周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证明,而后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周正啊,师父!” 王白首虽不认得眼前的面容,但是这个挠头的动作,却是极为熟悉的,那形态,他自是忘不了。故而起身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极为清秀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周正憨憨一笑,这时候王白首才认定,此人必然是周正无疑了。 周正的那种憨笑,并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出来的。 而后便忙抓着他说道:“你犯了什么事,怎么也进来了?不对!这里可是上京!那日我们在山下” 周正打住了王白首的话头,而后说道:“师父,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出去说。” “出去?这可是大牢!” 周正笑了笑,而后道:“无妨。小宝儿可好?” 王白首点了点头,而后道:“起初几天还嚷嚷,不过过了些时日,便也消停了。那牢头也算心善,没有刁难的。” 周正却是笑了一声,说道:“他是见你年纪大了,怕死在这牢里,不好交代罢了。” 王白首一听,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他还是说道:“管他什么心思,总之这地方来的不情愿。” 周正却是说道:“师父你去把宝儿叫起来,咱们出去。” 王白首摇了摇头,而后道:“你如今本事大了,偏不走正道!” 周正一愣,而后当下却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若是真细细说来,怕是不知道要多久了。故此他只是朝着牢门之上的锁链一扯,那锁链便脱离了牢门,王白首便这么瞪着眼,看着周正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正看着一旁微微防备起来的汉子道:“不要逃,否则后果自负。” 那三人看了看你,看了看我,对于周正这种极为双标的做法很是茫然。牛宝儿已然幽幽转醒,但不同于王白首的谨慎,他一眼便认出了周正,故而惊奇的说道:“正叔?” “宝儿,你可睡的真相。” 牛宝儿揉了揉眼,而后便起身朝着周正扑了过来,想哭,却是并没有哭出声来。 周正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比划了一下才发现,这数月不见,宝儿便是又高了那么几分。 “走。” 三人出了牢房,周正又将牢门锁了起来之后,在三人麻木的神色之下朝着牢房外而去。 王白首自然对于周正的胆子有了新的认识,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他想要做什么? “快来人,有人逃狱了!” 便在那狱卒的惊呼声中。周正却是走到他们桌前,而后把酒杯之中的糟酒倒掉,而后又擦拭了一番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朝着愣住的几个狱卒问道:“林崖关哪了?或者说,他被你们放了?” 那牢头一听,便知道这位可能也是得罪不起的主,便心想着拖一拖,便道:“林公子哪能吃得了这番苦头,半路便被家将给捉了回去。”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听着牢门之外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便说道:“让你们大人过来,这算什么章程?为何只抓我,不抓他?这道理若是说不清,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 “何人逃狱!” 周正话音刚落,便听到牢房之外传来一声极为厚重的声音,房门打开之后,周正便瞧见,那人身着官衣官帽,不是那府令大人,又是何人? 第82章 逮捕 “本官吴顺天,你便是那周正?” 周正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形颇为魁梧,且不似文人那般的柔弱,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五官棱角分明,脸型四方,极为端正。 那吴顺天见周正并不答话,便又说道:“便是你要逃狱?!你可知我大兴律令” “林崖在何处?” 周正抬头看着吴顺天,而后冷冷的问了一声。 吴顺天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对于今夜发生的事情,他已然做好了糊涂的准备,但是,周正却没有丝毫糊涂的意思。 “林崖在何处本官不知,也不是本官能管的了的。本官问你,为何逃狱,你一人逃便罢了,何故还带着其他人犯?” 周正喝了口酒,而后道:“既然林崖不在此处,那么本公子也便没有被关进来的理由,你说对,吴大人?” 吴顺天倒是想说对,但是他不敢。 故此也只能说道:“待本官查探清楚,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周正,你可莫要自误!”说着看了看身旁的衙役,而后怒道:“都瞎了吗?让本官亲自动手不成?” 那衙役一听,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周正却是说道:“若不想你的衙门无人可用,你还是莫要乱下命令。”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 周正却是盯着吴顺天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不是君子。你既然要替林府主做,那便需要承受做主的后果。我与林崖的事情,你还是莫要多问,小心官帽不保。” 那吴顺天却是冷哼一声,道:“将人犯拿下!押入死牢!” 周正一听,便不由得高看吴顺天一眼,有魄力啊。 那衙役顿时便放开了手脚,一个个的朝着周正而来,周正却是把手中的酒杯朝周身一泼,那一滴滴酒水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滴滴落在了衙役的身上,而后一声声的惨叫便响彻了整个大佬,顷刻之间,衙役们便倒了一地。 吴顺天丝毫不见其慌乱,而后双目一凝,道:“修士?!” 紧接着便吩咐道:“快去请刑律司的人来!” 周正朝着吴顺天笑了笑,而后道:“你自去请,那我便先走了。” 说完之后,便带着王白首,牛宝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而后出了衙门之后,朝着家中而去。 吴顺天盯着周正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所谓的律法一时间显得尤为的,可笑。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怕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但是最后追究起来,他怕是也逃不了一个无能之名。微微思虑了一番之后,便连夜起身,朝着林府而去,当下唯一能保住他的,也便只有林府了。 而此刻林府之内,林崖却是跪在祠堂之内,其父林山海正在冷着脸,看着身前的儿子。 “外放不过五六载,依旧没有改掉你这臭脾气!林公子,你倒是好大的威风啊!” “父亲,孩儿知错了!” “唉?可别!您本事大,我林府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那赵家也就敢放两句狠话,你倒是好,和人动起手来了?这都无妨,关键是你输了!你输了也无妨,但是你怕了,既然怕了,你就应该想到,接下来的后果!” “孩儿” 林山海继续说道:“是不是想说一个周正而已?” 林山海见儿子一脸不甘,便收起了说教,而后说道:“想来我说十遍百遍,你也听不到心里去,倒是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你自己处理,结果是好是坏,你自己受着。” 林山海刚刚说完,便听到管家跑来说道:“老爷,吴顺天来了。” 林山海一听,便看了儿子一眼,便说道:“这件事,咱们林府不过问。走,回屋去。” 那管家一听,便当即忙道:“老爷,使不得啊,那吴顺天,且是带着衙役捕快来的!” 林山海一听,便转念一想,而后摆了摆手,道:“回屋回屋,老爷我乏了。” 那管家看着林山海离去的身影,便当即跺了跺脚,朝着林崖问道:“公子,事下该如何?” 林崖起身之后,便道:“且先去会会。” 说完,那管家便呆呆的看着林崖朝着院外而去,一时间赶忙追了上去,拦着道:“公子,可使不得啊!” 林崖推开管家,而后道:“父亲把我抓回来,且已是乱了我的计划,当下还能操作一二,你且莫要拦我!” 说着,便朝着大门处而去。 那管家朝着林山海的方向看了看,又朝着林崖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操这番心思干什么?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一个下人,对于自家的老爷公子们,那可不是听劝的人啊。 大的他不敢劝,小的他劝不住,故此,他也便只能尽一番心了。 态度还是要端正,否则自己这个管家的位置,便不能坐的安稳。 仆从们打开院门之后,吴顺天看着身前的林崖,而后拱手说道:“林大人,得罪了!” 林崖点点头,很是配合的便被吴顺天拿了下来。 吴顺天又告罪了一番,而后便拿了林崖,直直朝府衙而去。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的顺利,不由得感叹道:“还是林大人体会我们这些京官的苦楚啊。” 林崖却是一笑,而后颇为悠然的问了一声:“那周正在狱中过的如何?” 吴顺天却是变了一副面孔,而后极为刚正的说道:“人犯周正逃狱而去,其乃修士,故而着请刑律司前往追捕!” 林崖一听,却是停住了脚步,而后看着吴顺天道:“你说什么?” “呃林大人这” 林崖怒道:“他既然是修士,为何你又要来抓我?!我朝律令,凡修士对平民者,皆为修士之过!” 吴顺天咳了两声,而后道:“林大人呐,这案子是先报的府衙,今夜先委屈林大人了,明日待刑律司接管,林大人便由邢律司接管了。” 林崖却是喊道:“吴顺天,你她娘的坑我!” 吴顺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说道:“林大人呐,您就受受委屈,这章程,乱不得啊。吴某比不得你背景深厚,若是不拿您,吴某这渎职之罪,可是要斩立决的。对不住了林大人,快走!” 林崖咬着牙,而后道:“好,好,好!” 一路上,吴顺天都在做林崖的思想工作,这是他当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而关于周正的,他却是丝毫不曾提及,单单修士两个字,便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啊。 而林崖,自然对吴顺天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他知道,自己这一趟官司是免不了了。他本想着与周正对个一二三出来,他林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且不会怕一个山里来的野人。 即便是破剑仙门,对于这种事情也是没有丝毫插手的理由的。即便事情再怎么发展,也不过定一个二人互殴之过,且并非是什么大事。 但是周正自爆修士,那便性质不同了。 若是周正有两把刷子,邢律司久久不能抓其归案,那么他林崖,就会被这一件小事给拖住,这时候,他才意识道,其中的凶险,并非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若是周正本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呢?那岂不是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林崖自是思量着其中的得失,但是此刻周正已然回到了家中,小院之中灯火通明,如今一家团聚,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你就这么出来了?” 繁星一脸震惊的看着周正,愣愣的问道。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不出来干嘛?过夜嘛?” 繁星摸了摸周正的脑袋,而后说道:“没病啊!怎么尽干糊涂事。” 周正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繁星这才知道,周正对于兴国的律令一概不知,故此她说了好些个话,总算是让周明白了他当下的处境。 “哦?你是说,那个刑律司就是专门处理修士的地方?要是他们打不过我怎么办?” 繁星白了周正一眼,而后道:“兴国还算有些底气的,打不过你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真打不过你,那便不是小小的衙门能管的了了,接下来会有军队,你要是本事大,军队拿也那不住,那便会有一些老祖出面喽。” 周正摆摆手,而后道:“不至于,这不是为了带宝儿他们出来嘛,你可不能让他们再回去!” 繁星说道:“这事情既然惊动了刑律司,宝儿他们的事情也必然会被拉扯进来,想那吴顺天自然会替你料理,不用操心。” “这又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宝儿与王白首进入大牢之后便没有人管,这便说明他们且是被诓骗进去的,若是这事情暴露出来,吴顺天他这个位子,算是坐到时候了。他若是不替你遮掩过去,便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周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道:“你说的有理!” 这时,却是陡然听到天空之中一声喝问传来:“周正可在其中!?刑律司办案,众人回避!” 第83章 老实 便是在声音刚落之时,便见道道身影落于院内,一时间铁链哗啦啦的响,一股极为强劲的气息充斥在院落之中。 周正朝众人说了一声莫要慌乱后,便来到了院中。 院中人数并不多,只有三人。 两人持剑,一人身缠着铁索,细细的打量着周正。 那三人的面容极为清秀,不过其身上的衣物倒是极为齐整,不同于捕快衙役们又统一的服饰。若是去了身上的武器,且拿一纸扇,倒也是俊俏公子哥,红楼流连客。 那身缠铁索之人却是没有理会周正,反而朝着屋内拱手说道:“繁星道友,吾乃刑律司张凯,同司堂刘卫衣,程起升前来,奉命捉拿周正归案,还望道友且莫要插手。” 繁星缓缓走出屋内之后,看了看周正,而后便不解的问道:“我家夫君乃是一江湖客,何以惊动刑律司出手?” 张凯一听,便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好办了,若是真要论个清楚明白,怕是一时半会的没有什么结果。 而后张凯便道:“繁星道友,莫要欺我等眼拙,那一手凝水成剑之术却不是江湖客的把戏!我知你仙门势大,但朝廷有朝廷的律法,繁星道友,莫非是要挑起王朝与仙门之争吗!” 繁星听到之后便吓得捂住了胸口,而后道:“你莫要胡乱编排,我仙门与王朝时代交好,岂是你能挑唆的!张大人,办案也要讲究证据,你把证据拿来,我自是不会多说什么。若是你拿不出来,便是说破天,这人你也拿不了!” 张凯见繁星胡搅蛮缠,一时间便觉得头大,但是他不得不问这一遭,毕竟仙门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见繁星如此,张凯便把目光转向了当事人周正,而后质问道:“周正,你是否逃狱?” 周正点了点头,道:“确有其事。” 张凯一喜,而后便朝着身后两人招招手,说道:“拿了去!” 周正却是忙抬手示意,而后说道:“我逃的乃是上京府衙的牢狱,为何却是你刑律司来拿我?这不合规矩?要拿我,也应该是府衙来拿我,你们莫不是要坏了规矩?” 张凯却是笑了一声,而后看了看繁星与周正,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刑律司便也不能坏了规矩。” 而后他却是转头看向了程起升,而后道:“程起升,本月考核你可是差那么一点啊,本官也是无奈,但是刑律司的规矩你也清楚,故此本官暂且将你下放至府衙当个捕快,你可服气?” 程起升愣了愣,而后朝着张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便道:“任凭大人差遣。” 说完,便朝着周正露出了一个极为爽快的笑脸,而后道:“周正,走?” 周正朝着繁星看了一眼,而后说道:“还是城里人会玩。” 繁星眨了下眼睛,询问是否需要她出手,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走走走,快走。” 说着,便在三人的出神之间走出了院门,而后他朝着一行人问道:“林崖是不是已然被抓了?” 张凯一听,而后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周正会再度让繁星出面,却是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这般顺利!故此,他一时间不清楚周正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而后又想到不过一个小小的修士,在上京之中且是翻不起什么浪来的,故此便也由得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周正已然配合,那便拿回去复命即可。 三人押着周正,倒也没有给他上什么镣铐,想来也是顾及繁星的面子,但是周正在路上却是说道:“程捕快,你可要看牢,若是我再逃狱,你也免不了一个失职之过,到时候说不得那刑律司,可就回不去了。” 程起升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在周正三言两语之下渐渐的不知所踪了,而后他黑下了脸,看了看周正便说道:“你尽管逃,反正这上京之中无趣的很,有你兄弟们倒是能活动活动。” 周正抬头看了看月亮,而后道:“哎?你是说在刑律司无聊的很?”而后看了看他们便若有所悟的说道:“也是,你们这衙门就是有点尴尬,小事用不上,大事你们又处理不了,唉,可惜了这一身本事。” 而后转头看了看三人,便说道:“修士独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天地之大,何处不得逍遥,上京混杂,于修行无益,诸位道友,还望三思啊!” 张凯一听,倒是颇为认同,而后心中又是一惊,便道:“周道友?你可算是承认了!” 周正却是朝着三人又说道:“我又没有否认过,我可是老实人” 众人:“” “张大人,我听说刑律司有很多陈年旧案,大人今日思维之敏捷令周某佩服,不知那些旧案张大人清除了多少?” “唉?我说刘大人,你为何一路之上闭口不言?莫非修的是闭口禅?” “程捕头,明儿个你就能在上京之中大展拳脚了,这刑律司的名头一拿,你就是上京之中风头最盛的捕头啊!” 三人很是默契的并没有搭话,他们发现周正这一路上说的话,貌似比他们一年说的都多,说不烦那是骗人的,但是忍不住也得忍。 而他们现在所想的出奇的一致,便是赶紧把他关到大牢之中,而后远离这个家伙。 四人都是修士,且不会有什么乏累,顶着月色也是无碍,不多时便来到了府衙之前。那值班的皂吏通禀之后,周正便被交接过去,而后便又来到了大牢之中。 吴顺天对于刑律司的处置很是纠结,对于这件烫手的案子,他是不想接在手中,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的,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对于吴顺天的不解,张凯给出了回应,说道:“破剑仙门也不是好惹的,繁星道友定下来的调子,周正以江湖客的身份解决。这对王朝与仙门都说的过去,我刑律司便不好插手其中了。吴大人还且辛苦一番,我等告辞!” 张凯说完之后,连头都不回的便撒腿溜了。 刘卫衣给了程起升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便也三两步之间不见了人影。 吴顺天苦着脸,而后看着身旁的程起升,而后道:“程大人,还得劳烦您了。” 程起升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无妨,有事我自会出现。” 说完,便也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且说周正,押着他,不对,跟着他的衙役们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怕周正再给他们来一下子,虽然死不了,但是疼却是真疼。 周正走了两步便看见了林崖,而林崖却是在牢房之内狠狠的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他。 周正在林崖身前的牢房之外停了下来,而后指了指牢房,便说道:“就这间,快打开。” 身后的牢头也不管合不合规矩,麻溜的打开之后,又麻溜的锁了上去,而后麻溜的带着人离开。对于周正这个人,能躲便躲,什么牢头的威风,见鬼去。 林崖从龇牙咧嘴,到小心翼翼,此间变化之快,令周正咋舌。 林崖的待遇,还是极为不错的。牢房之中一看便是特殊关照的对象。有床,有桌,有被子,除了墙面有些漏风之外,无疑算是最为高档的牢房了。 周正坐在椅子上,而后拿起桌子上的小茶壶便煮起了茶,看着躲着远远的林崖笑了一声,而后便说道:“林公子,快来吃茶。” 林崖左思右想,觉得周正并不敢拿他怎么样,故此走上前去坐下便说道:“大半夜喝茶,有病!” 见周正并没有什么动作之后,便问道:“你是修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不明摆着?繁星与我一同前来,这么明显你都发现不了?” 林崖却是说道:“但是关于你的消息,其中可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周正有些无语,而后感叹的说了一句:“不愧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林崖问道:“这是何意?” “人傻钱多贼好骗!” 林崖:“” 周正看了看他,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是林府的独子,为何却不修行?” 林崖看了周正一眼,而后道:“我家功法特殊,不到时机,不得修行。” 周正想了一番之后便试着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这番回京,便是为了修行。” 林崖的神情验证了周正所说不错,只听林崖问道:“你是如何想的到的?” 周正拨拉了一下炭火,而后道:“这还用想?这不是你告诉我的?”而后继续说道:“我说你小子挺狠呐,若非我没有点本事,今晚就被你弄死了。” 林崖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你这不是没死?反倒是我,晦气。” “我说,你们世家公子们,都这么,小气?” “小气?你今日在听雨楼之内让我下不来台,明日我便会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柄,这关乎到林府的脸面,你竟然说我小气?果然是山中野人!” 周正想了想,便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林崖看着他,而后道:“若你不是修士,必然让你落的一个身败名裂,远离京城的下场。” “哦?你不是要弄死我吗?” 林崖没好气的说道:“弄死你干嘛?本公子又不是傻子,犯人命的事情我不干。”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自然是不会弄脏了手脚,但是想要攀附你的人,便能对我下手了对。” 周正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而林崖却是几句对话之中便听出了门道,似周正这种心思缜密的人,为何要同自己等人前来犯冲呢? 这个念头已出现,林崖赫然发现,周正的目的,貌似并非是刻意针对自己。 反而是因为自己所做出来的反应,如同顺水推舟一样,控制着事情的发展。 第84章 如发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去,小茶炉已然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气,一股极为淡雅的茶香便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林崖且不管周正斟茶倒水,反而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从二人见面时起,而后到现在,按照事情的发展,且是因为听雨楼门口之争,那时自己处于何等的位置,而周正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似听雨楼这种活动,往年并不在少数,但是能前往的人都是彼此很熟悉的,且并没有什么新人被填入其中的。 若说是因为繁星,林崖感觉关系并不大。 仙门自有仙门的威仪,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听雨楼放在眼中。但是此事想来并非是因为周正而起,但却是以周正而结束。 伊怜儿,姜雪柔,赵玉生等等人物一个个从他脑海中掠过,而后他又想到了在祠堂之内父亲的那种欲言又止,仿佛知道些什么。 而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便道:“听雨楼竟然敢算计于我!” 周正喝了一口茶,而后推了推林崖身前的茶盏说道:“总算是想到了?” 林崖惊奇的看着周正,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周正看着他说道:“昨夜,收到请帖的那一刻。” 而后林崖却是又觉得不对,说道:“不对啊,他们算计我,有什么目的?这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周正却是道:“若你不是林府的独子,这份算计,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林崖点点头,说道:“你是说,若我没有跳出来,这件事情,便会落到赵家的头上,或者是姜家的头上?” 周正想了一番,而后说道:“想来你我是个意外,他们想要的,估计是我与姜雪柔之间发生些什么。不过,你们两个护花使者太过于上心了。” 林崖却是笑了一声,道:“你倒是脸皮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正说道:“你且想想,我本一个来上京几日的外乡人,却是被听雨楼放了帖子,而他们对于我的事情,仿佛知道的很多。虽说我与繁星一路之上不曾遮掩,但也从不招摇,为何偏偏就被盯上了?” 周正看着林崖若有所思,便继续分析道:“我觉得此次听雨楼一聚,并非是我脸皮大,而是那不曾出面的楼主想要见一见我,以观人九征之法来探查与我。此中亦有迷雾,不见其人不得开解。” 林崖却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父亲同我说过,若是事情尚不明了,且只需将水搅动的更为浑浊,才可知其里外,分其清浊。” “若是你分析的不错,那这听雨楼此举,便是欲盖弥彰,用我等前来遮掩,其目的,便是为了试探与你?”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这才是老狐狸,他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可,故意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让人看不清。不过,这也能说明一点。” “嗯?” “那便是听雨楼并非刻意关注我,而是有其他人让听雨楼刻意关注与我,你听明白了吗?” 林崖惊道:“你是说,听雨楼也是被算计的?” 林崖说完之后,便立马闭口不言了。其中的牵扯太过于繁杂,能算计听雨楼的,想来也便只有哪几个势力,他们林府若是被牵连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林崖此刻才正儿八经的看起周正来,他很是难以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没有丝毫显眼地方的周正,为何能成为整个事件的核心呢? 周正却是继续说道:“自天降大水,波及大半朝野的时候,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件事情仿很快就翻篇了。而今上京之中如同一潭静水,我怕是已然经过今日之事,成了搅动这潭静水的棍子。” 林崖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天命之人?还能搅动风云?哈哈。”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叹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其一,我背景简单,乃是山村逃荒之人。其二,有破剑仙门的招牌,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误,最多被押送回仙门之内处理。其三,我一日间便得罪了三大家族,可见我性情简单,故此便可以容易让他们牵制。若我是背后之人,这送上门来的刀,不用便可惜了。” 林崖瞪大着眼睛,而后左看右看,道:“你真的是山中野人?” 周正摸了摸鼻子,而后道:“如假包换。” 林崖却是说道:“你这脑袋,不混朝堂着实可惜了。” 周正却是说道:“等你修行之后,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此言何解?” 周正却是收起了懒散的样子,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修行之事,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这些想来你不日便会有所了解,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吴顺天可谓是一整夜都难以闭眼,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对于明日这案子怎么处理一时间难以下定论。 其实案子倒是好说,很简单的一桩案子,但是其中关系到的人却并不好处理,到时候两家你说你有理,我说我委屈,整个大堂之上便成了集市之上的泼皮骂街,那可就真是闹了笑话了。成了笑话也不打紧,怕就怕,这件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林府虽说是已然开始没落,但是破船还有三分钉,各方已然蠢蠢欲动,他一个不好,便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怕是会被捎带进去,莫说往上爬一爬,能留个全须全尾的就不错了。 为官十二载,竟无一计可解当下之困,吴顺天愁啊。 似往日这般时辰,他已然是醉卧床榻,梦会周公,而今却是秉烛夜游,难以入眠。 轻微的敲门之声传来后,吴顺天便来了精神,而后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故?” 门外之人拱手说道:“回大人,那二人呃相谈甚欢!并未有剑拔弩张之事,实在诡异。” 吴顺天挥了挥手,那人退去之后,他才忽然笑了笑,自语道:“相谈甚欢?想来是老了,现在的后辈,当真是看不懂了。” 没过多久,便又有衙役前来禀报,道:“大人,东郊池小二已然捉拿回来了。” 吴顺天想了想这个名字,而后便问道:“这个池小二,是做什么的?” 那衙役说道:“街面上的混混,没有正当营生。” “哦?”吴顺天疑惑的问道:“那周正带走的那两人与这池小二有何干系?” 那衙役一时间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来,吴顺天一打眼就明白,这是怕得罪什么人,故而便呵斥道:“在本官面前还想藏着掖着,若是被本官查出来,这上京,你且试试,谁能救的了你!” 那衙役立马跪下,而后慌张的说道:“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此事乃是县尉大人一手经办,小人也不清楚啊。” 吴顺天笑着,而后道:“好一个不清楚,既然事情都办不清楚,我要尔等何用?明日,你便” 那衙役一听,当即便赶忙说道:“大人!大人!小的想起来了!” “说!” 那衙役苦着脸,而后却又一咬牙,便说道:“那池小二仗着有县尉撑腰,在东郊是说一不二的主。两月前有逃难而来的牛二河一家落户与东郊,那池小二看上了牛二河的婆娘,期间几次调戏皆被牛二河打了出去,牛二河前来,前来报官” 吴顺天骂道:“老子怎么不知道!?” 衙役趴在地上,而后说道:“报官之后便被县尉大人给提了过去,然后叮嘱我等,不可声张。” “然后呢?” “小的听郊外的民户们说,那牛二河的婆娘张秀兰是个狠的,险些把池小二给弄死,故此那池小二便抓了她的儿子和老子,找了个由头便关到了大牢之中,而后想要逼张秀兰就范,但是牛二河去敲了鸣冤鼓” 吴顺天顿时一个激灵,而后颤抖的叫道:“他,他干了什么?” “敲了鸣冤鼓” “完了”吴顺天顿时觉得生无可恋,那鸣冤鼓一响,无论是官是民,都得掉一层皮啊。 那衙役见此,便急忙安抚道:“大人且莫要忧心,那鸣冤鼓不曾响动,便被县尉老爷给拦了下来,而后牛二河就被送了回去,再之后的事情,大人您就都知道了。” 吴顺天一听,便当即像傻了一样,而后喃喃的问道:“拦,拦住了?” 衙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是啊大人,拦住了,已然交代清楚了,牛二河不会在敲,否则他就见不到儿子了。” 吴顺天眯了眯眼,而后看了衙役一眼,忽然问道:“你舅舅是?” 衙役一笑,而后说道:“我舅舅是县尉大人的小舅子,住在西城。” 吴顺天想了想,而后道:“房子爱是也不是?” 卢户儿笑了笑,回话道:“大人您还记得,小的受宠若惊了。” “那甘娘子甘千金便是你的舅母了!” 卢户儿点了点头,经过吴顺天的这么一番问话,一时间觉得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此便对吴顺天那股子畏惧稍微的退下了那么一丝,见吴顺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便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门。 卢户儿只觉得心中不安,故此也不管时辰,朝着舅舅家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第85章 位置 借着灯烛,昏黄色的光晕难以让吴顺天有丝毫的睡意。正值初夏,夜间虽没有盛夏令人烦扰的虫鸣,但吴顺天知道,自己这一遭怕是躲不过了。 关于牛二河事件,在卢户儿看来不过是日常的常规处置,类似的事情可能发生过不少,但并没有被放到台面上来看。但如今却是不一样,周正看似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在这件事情之中,他所谓的肆无忌惮,便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众人皆知,好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来。 吴顺天不由得再次对于“人微言轻”有了新的认识,平民百姓老是常常抱怨,事事艰难,人微言轻,但周正的做法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丢丢的委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自是有他二叔撑腰,而当撑腰的人不在后,便需要自己站起来,为自己做主。 又一个且因为他是修士,周土虽然教他的不多,但是其修行的精髓却被周正学了一个彻彻底底! 这关系到对事物的认知以及对于行动的果决。 人微言轻并没有错,但是换个角度,便是周正所想的,拉个大人物入场。 起初周正的本意并非是如此,但是事情发展循序渐进之后,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开始周正是想着攀附一二,好为接下来对于醉茗轩的行动有所遮掩,但是从一开始,他便改变了主意,便在听雨楼门口,他忽然发现,与其去攀附,不如去招惹。 招惹人虽然不好,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他厚着脸皮去攀附,结果犹未可知。但同林崖赵玉生在楼门口的做法来看,若是去招惹,必然得罪他们,对于为了争一个先后都能吵嚷半天的人来说,招惹之后,他们必然会前来找自己做个了结。 周正并非是神仙,不能事事控制到一丝不差,但是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 他自是没有什么烦恼,但这烦恼必须有人来承受。 吴顺天便在不知不觉间捡到了这份烦恼,故而此刻的他端正着书写的一些东西,他自是不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是这般的结局。 他已然在交代后事了。 虽然他是个京官,但便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以往的小事情便会被无限放大,而后身败名裂。不过这也便是他的劫难,若是他事事过手,且是不会遭了这端祸事。 书信两封,一封遣人送往刑部,一封却是装了起来,而后朝着后院而去,在那里,有他的妻儿。 周正正与林崖聊的火热,虽是夜晚,但也没有人敢上去喝止。 林崖自是说着他离京六载之间的所见所闻,大兴边境的三两战事。说着说着,茶便显得稍微有点难以痛快,故而又唤牢头拿了酒来。 不过那一盏盏的雨后新茶可不是白喝的,周正自是喝不喝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林崖却是已然精神,困意全消。 “大兴邻国,越过日晷山,便是一大片极为平坦肥沃的草场,翻译过来便是名叫坦途国的一个国家。” “起初他们对于我兴国军士的到来并不理睬,但是军阵集结,帮助他们杀掉了妖狼之后,啧啧,那个崇拜啊!” 林崖说着,便从身上摸索了一块狼牙雕刻的小刀,巴掌大小,极为精致。 而后放到周正面前让他观赏,见周正拿起来试着锋利的程度,林崖却是忙拦着道:“小心点,这东西可锋利的很。坦途国有三大特产,一是马,二是刀,其三,便是团结。若非他们人数不多,想来这天下,已然不是咱们能说话的地方了。” 狼牙小刀微微划过周正的皮肤,而后留下了一道极为浅白的痕迹之后,林崖张了张嘴,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提醒,显得有些多余。 而后又有些好奇,便问道:“修士不都是修行术法杀伐之术居多,但是似你这般修体魄的,倒是少见。” 周正说道:“在山野待惯了,便知道体魄的重要性了。你若是同妖兽搏杀,那些妖兽便能凭着强大的体魄把你拖死,即便你有在高深的功法,打不到它身上也便如同没修一样。” 林崖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而后本打算再问一问关于修行之中需要注意什么的时候,牢房的门却再度打开,而后他很是诧异的看着换了一身囚服的吴顺天,问道:“吴大人?您这大半夜的,玩的挺花啊?” 吴顺天却是没有同林崖开玩笑的心思,看了看两人,而后叹了一口气,独自便走到床榻之上坐了下去,而后盯着小小的窗户愣愣的出神。 林崖好奇的看着吴顺天,而后问周正道:“他这是玩哪一出?” 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说道:“事发了呗,逃不了了。吴大人倒是坦然,周正佩服!” 林崖一听,便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这人真邪乎!从来只见他往大牢里边关人,今儿倒是见了怪了,把自己也关起来了。” “吴大人?吴大人?过来吃酒啊!过了今夜,明日怕就吃不上喽?” 吴顺天闻言,身子微微一动,而后便动身到了二人身前,周正推过去一杯酒水之后,他拿起来便一口闷掉,而后铁青的脸面才稍微变的红润了起来。 三两杯下肚之后,吴顺天,也在林崖的不断追问之下开了口。 只见他盯着周正说道:“果然呐,穷山恶水出刁民。不过你这个刁民办起事情来,却是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来。一步并作四五步,让我这个当了十来载的官员显得自己竟然这般的愚蠢啊!” 林崖不解,而后问吴顺天道:“吴大人这是何意?他与我的事情,为何又牵扯到你身上了?” 吴顺天看着迷惑的林崖,而后指了指他便说道:“被人算计到了大牢,如今还不曾想个明白清楚,林将军若是见了,怕是要被你气死!想他那么精明的人物,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蛋,哈哈哈” 林崖虽然半懂不懂,但是嘴上却不服气,说道:“您也不是和我一样?” 吴顺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间发现,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周正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顺眼了。林崖这个官二代,一点城府都没有,只能算他有半点。 故而吴顺天说道:“他为何偏偏就与你来到了大牢中,你也不想想?泼皮打架一见官差便四散而逃,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急着来报官了。” 说着便看向了周正,说道:“你报官,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知道这律法之中的流程,但是你接下来在大牢中劫走人犯而后又被抓捕回来,我细细琢磨了半宿才看明白。我说周正,你至于吗?不就是两个人吗?以你的本事且无需如此行事啊!你且来说说,为何要如此这般!” 吴顺天说着说着,便发起怒来,拍桌子跺脚,一时间官威发泄了一个淋漓尽致。 周正却是笑着喝了口酒,而后打了一个酒嗝,说道:“呃这样不是快嘛。” “我师父他一把年纪了,宝儿还小,被关在这牢里时日也不短了,我固然想要常规行事,但是吴大人!吴大人,我若常规行事,怕是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后我想到此事你可能不会放在心上,或者是此事,看你这样子,更加确定了周某的猜测,此事你必然是不知情!当下说来,吴大人你事后或许还得感谢我,哈哈。” 吴顺天黑着脸,说道:“感谢于你?为何?凭什么?凭你把本官拉下马来同你一起赴死!?” “劫狱,逃狱都是重罪,周正,你跑不了了。”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这不是还有林崖嘛。” 林崖一听,顿时道:“你可别乱咬!” 周正说道:“迟了,你都进来了!” 而后又说道:“与大牛哥相逢之后,他且是问我,这鸣冤鼓都敲不得,这天下还有他们这等百姓的活路没有?你说我该如何行事?你教一教我,该如何行事!” 周正的目光盯上了吴顺天,吴顺天一时间便感觉到浑身的难受,并非周正有什么特殊,而是他心底便知道,似这等冤屈入不得官府,便是他的罪过! 林崖一听,顿时惊慌的看向吴顺天,而后问道:“吴大人,不,不至于?” 吴顺天摇了摇头,而后道:“并非是我拦下的,我又不傻,那种杀头的事情如何能干?但这人呐,千防万防,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唉,不说了,反正明日还得说,到时候你们也能知道。”说着便问了周正一句:“你说说,我为何要感谢你?” 周正看了吴顺天一眼,而后问道:“吴大人,这京官一做十来年的,除了各个衙门的小吏,当官的,您可是排第一的。” “京官人家做的不过两三年,不是步入朝堂,便是外放州城,总管一洲一城之事,你这都十二载了,虽说年纪不小了,但就这样准备告老还乡了?” 说着,周正看了看外头的月色,而后心中算了一下,道:“我若是猜的不错,此刻林将军已然等候在宫门之外了。虽说你是个京官,但是乾天殿上的那位,可不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吴大人,认罪伏法,还是拼死一搏,便在今朝!” 周正的话便如同添加了五石散一样,不停的在吴顺天心头盘旋徘徊,不过他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其余的选择了。 当他进入大牢的那一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但周正的话,却又让他看到了一丝极为弱小,但是却有着巨大诱惑力的,登天路! 第86章 身份 夜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便在周正说完之后,三人一时间便都没有在谈些什么。 而林山海,却是嘴上说着不管,但那心中,却是始终放不下来。故此便早早的等候在了宫门之外,似他这等有功于国的人,倒也是有一些特殊关照的。 日头微微自天边泛白之后,宫门便缓缓打大,而后一人便笑着从门内走了出来,看着林山海说道:“林将军,这般急着面见陛下,所为何事?” 林山海朝着来人拱手一礼,而后道:“囚大总管,多日不见,您倒显得更为年轻了。还不是那臭小子,刚回来就不消停,昨儿夜里,被押入大牢了。唉!” 囚大一听,而后便不解的说道:“哦?这上京之内,还有不卖林府面子的?那吴顺天,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了你家独苗儿啊。” 林山海一听,顿时急道:“哎呦!囚大总管,这可不是小事,连刑律司都出动了!我那孩儿不知深浅,故此厚着脸皮前来叨扰,还望囚大总管通禀一二啊!” 囚大一听,而后便沉思了一番,而后道:“陛下且还在歇息,你且容我前去通禀,陛下见与不见,咱家说不得数。” 林山海忙拱手谢道:“劳烦囚大总管了。” 囚大还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回了宫墙之内。一路上,早已起来的宫女太监们便开始在这巨大的宫墙内活动起来了,囚大自是不会拖延,直奔兴福殿而去。 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朝着囚大行礼之后,便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若说有什么想要攀附的,也是有的,但不会挑这个时候来。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手头上的事情是最为要紧的,想要搭关系,走门路,也得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以后,找准时机才好去奔走一二。 囚大自然不管这些,他主要的职务,便是服侍好当朝的皇帝,怀帝。 兴福殿在乾天殿西侧,过垂拱门之后,便来到了怀帝所在之处,此时已然时辰不早,但怀帝却并没有上朝理政的意思。 这不得不说起当初怀帝下令止雨之后所发生的的一些事情。 妖道乱法,天降邪雨,故而洪水泛滥成灾,百姓民不聊生,虽止雨之法见效极快,但随之而来的种种怪事,无一不打击着这位年轻帝王的自信。 那一封封急报,一叠叠奏章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到了怀帝的案头。说来他并不怕这些东西,但是批阅的越来越多,便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于怎样的局势之中。 政令且只能在这大兴国上京之内通行,即便是城外,他的政令,便如同小儿妄言一般,是那么的显得令人可笑! 刚发完洪水的地界,有奏章来报,干旱无水、民生凋敝,望朝廷赈灾以安民心 类似这等奏章,怀帝当真是被气的笑出了声,这还不是关键,更加让怀帝心灰意冷的是,那内阁,他们竟然通过了,且言辞颇为犀利,直言道:“此乃惊扰上天之过,望陛下祈求上天宽恕,以稳江山社稷!”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怀帝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为何要自称朕,又为何要自称寡人。 他自是于大殿之上咆哮,但除了跪下的满地红绯蓝绿,谁又真个把他放在了眼中? 但他不想认输,故此便拖,这一拖,便是数月。 怀帝的消极怠慢,总算是给予了老臣们一些打击,但是力度并不够大,故此,他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以退为进这一招谁人都看的明白清楚,但若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现有的家业地位,也只能不让他姜怀被拉下龙椅。 闲话不多说,且说囚大来到房门之外时,两个宫人微微躬身,而后问候着囚大。 囚大嗯了一声,便问道:“陛下可起了?” “回大总管,已然起身了。直言要您过去伺候呢。” 囚大一听,忙躬下身子,而后在门外候着说道:“陛下,囚大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颇为慵懒的腔调,只听说道:“且进来。” 囚大朝着屋外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之后,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并不似大殿之上那么空旷,很小,也只容的下四五人身。 怀帝看了囚大一眼之后,便半躺在床榻之上问道:“听说你出宫去了?有什么事?” 囚大微微躬着身子,而后道:“陛下,乃是林山海林大将军求见陛下。其子入狱,如今求到陛下这边来了。” 怀帝一听,便坐起身来说道:“他也有求我的时候?” 囚大自是笑了一声,道:“刑律司动了。” 怀帝点了点头,而后才说道:“怪不得。想他林山海是何人,而今却也因其子而丢下了老脸喽。话说昨日见那林崖,却是不知后来如何,怎么把自个儿给弄进去了?” 囚大说道:“小的已然的了消息,是因为同那周正于大樊楼动了手脚,故而被报了府衙,而今便在府衙大牢之中。” 怀帝闻言一愣,而后说道:“他敢同破剑仙门叫板?” 囚大也是不懂,故而也疑惑的说道:“这便不知道了。” 怀帝想了想,便说道:“你且宣他前来。” 囚大愣了一下,而后问道:“到兴福殿?” 怀帝并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囚大一时间揣测不到怀帝的用意,但是既然有了交代,便退了出去,朝着远处的宫人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回到屋内给怀帝梳洗穿戴了起来。 怀帝便如同人形木偶一样被囚大穿戴着,对于此他虽说极为的不习惯,但仍旧没有多说什么。他依然记得在小时候便是因为替宫人们说话,便遭来了父王的严厉呵斥! “他们是就是服侍你的,若是你不用,那便是他们做的不好,做的不好,那便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而后便是几声惨叫,几具尸体,第一次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是帝王之威,什么是命如草芥! “这么多年了,囚大,你有没有想过,不再为仆为奴?” 怀帝自是感叹的说了一句,囚大却是吓得忙跪在地上,而后说道:“囚大从未想过。” 怀帝说道:“起来!动不动就跪!你知道我见不得这些。” 囚大缓缓起身,而后便说道:“这伺候人也分高低贵贱,能伺候主子,是囚大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怀帝却是叹了一声,说道:“朕从未想过帝位,却是被他们赶鸭子上架,当了这皇帝。当了皇帝本想着造福百姓,却是混到了而今这般地步,你说,朕若是当一个闲散的王爷,你是不是也能逍遥快活一些,不必每日被这么呼来喝去的。” 囚大却是说道:“陛下,您正值壮年,那些个老匹夫们,可熬不过您。” “是啊,但,但朕就是不愿意看他们那一副嘴脸,他们自是熬不过我,但却如同蛀虫一般,把朕困于宫墙之内,说到底,还是他们赢了。朕,当真是连个蛀虫都不如啊。” 囚大却是说道:“陛下,慎言呐!” 怀帝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淡然笑了笑之后,便又说道:“昨日个听说郑贵妃坐了些清淡的吃食,因为朕偷偷溜出宫,错过了她的手艺,故而在暗香殿发脾气呢。待会你且传唤她过来,带上吃食,想来林将军已然等的急迫,却是不能让他饿着。” 囚大说道:“是。” 林山海一路跟随这带路的宫人兜兜转转的,总算是来到了兴福殿处,而后此刻他却是有些踌躇了,皇帝的居所,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的,接待大臣自然有接待大臣的地方,但怀帝却是偏偏把他叫到了这里,想来这件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左威武大将军林山海,拜见陛下!” 林山海在门外没有犹豫,刚忙便行礼。 怀帝在屋内笑了一声,而后便见房门打开之后,怀帝便从中走了出来,穿着并非是要上朝所穿的御用朝袍,而是颇为随意的便服。 “大将军快快起来,此处没有外人。你的事情朕已然知晓,且是不急。想来你心急如焚,此刻必然腹中饥饿,快且来尝尝郑贵妃的手艺。” 怀帝说着,便过去扶起林山海,而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院落之中的亭台之下。 待二人坐下之后,怀帝看着满桌的吃食,不由得胃口大开。 但这可苦了林山海,皇帝在侧,岂能容他随意? 怀帝自是不多管他,若是当真招呼的紧,林山海怕是会想:这怀帝是不是要弄死我? 大臣与皇帝的接触,此刻已然是坏了规矩了。但所幸院落之中的人并不多,故此怀帝难免有些随意。但是林山海可不能随意,便也只能微微夹了几筷子给怀帝之后,便当起了小二的角色。 怀帝却是一个人吃的无趣,便说道:“囚大,你且把这道菜拿给林爱卿,这可并非是当季的蔬菜,难得一见的。” 第87章 忐忑 当那一盘脆生生的萝卜摆放在林山海身前的时候,他不由的想到了很多。 虽说他是个将军,但是并不代表他不读书的。 恰恰相反,想要混个将军来耍耍,不说学富五车,起码的文人要典还是需要时时拿来批判一番的。 要说这萝卜,林山海并不陌生,但通过怀帝的手赐给他,这便不是普通的吃食了,或许其中,有着几许深意? 林山海微微皱起了眉头,怀帝本随心而为,见林山海得而不用,便说道:“莫不是爱卿不喜?倒是朕喜爱的多,无论是吃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让人赏心悦目。” 林山海拱了拱手,而后尴尬的说道:“臣就是一个提刀杀人的莽夫,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陛下厚爱,臣惶恐。” 怀帝听闻,大笑着说道:“你若真个说出个一二三来,那朕便要惶恐了。这天下,并非是朕的天下,如今朝廷文武分明,相安其事,还是林爱卿管理有方,只是林爱卿,为何这朝堂之上,不曾听得武人之声呐?” 怀帝且不等林山海说话,继续说道:“如今这朝堂之上,朕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喽。林爱卿,你说说,谁听得到朕说话?谁又愿意听到朕的声音?” 林山海顿时心中大惊,故而起身躬身道:“臣有罪。” 怀帝摇了摇头,而后道:“你有什么罪?是朕有。” 看着周围战战兢兢跪下一地,怀帝摆了摆手道:“这是做什么?朕说的又不是你们。起来起来。囚大,今日你便随林爱卿走一遭,朕乏了。” “臣告退。” 林山海回头看着那高大的宫墙,不由得擦拭了一下额头之上的冷汗。相较于觐见陛下,他还是觉得战场厮杀来的简单容易一些。 那些事不用过多思虑,排布好军阵,管控好后勤,便只是直白的拼命罢了。 林山海于宫门之外等了一会,便看见囚大换了一身官服,而后身后跟着一个宫人,其实拿着一食盒,不用多想,必然是陛下赏给他的萝卜。 “林将军,请。” “囚大总管,请。” 囚大上了车驾,而林山海则是上了马,紧跟在车驾之后。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便在一大早,便有消息于上京之中流传了出来。今日衙门之内,可是有好戏看喽。 以往都是见到的官老子做堂,堂下的大多是没什么身份的平头百姓,但今日却是有些不一样,听说府令大人昨夜把自己给关到大牢之中了,说是什么渎职之罪,要判杀头的。 其实百姓对于审判谁并不是太过于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有人会被砍头,但是一些个老人们却是不信,一个劲的说那吴老爷是好官,好官怎么会被砍头呢? “嘿!老丈,这年头好人都成片成片的死,好官怎么就不能死?” 那老人瞪了路过的小伙子一眼,但是他当下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故此,往日间嬉闹的东西市已然冷清了起来,留下几个腿脚不便的人,或者是对于此事不上心的人,都一股脑的朝着府衙门前而去。 所幸的是府衙之前的道路很是宽阔,但一时间也被人堵的水泄不通,那场面,可是比看花灯吃元宵都出来的人多。 而此刻府衙之内,只见一人坐于高堂之上,其身后匾额之上高挂“天地可鉴”四个大字,皂吏分布两排,神色颇为肃穆。 那人手持惊堂木,而后一声巨响,便说道:“开府衙!” 厚重的大门徐徐被打开,宋玉看着门外黑压压一片涌入进来的人群,不由得心中一噔。他自是想过人多,但是却并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多。 好在皂吏们并不闲着,一个个的赶忙上去维护秩序,用水火棍把大堂隔离了出来,不过人们也都只是为了看热闹,故此也极为配合。 他们可不会傻到在府衙之中闹事,那可是当场便能被判。本就是看个热闹,可不能让自己成了热闹。 “肃静!” 宋玉拍了两下,而后大喊道。 “本官宋玉,今日审理犯官吴顺天一案,且带人犯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衙役前往大牢之中提审。堂外有胆子大的这时便问道:“宋大人,吴大人可是好官呐,你可不能冤枉他啊!” “是啊,宋大人,当年若非是吴大人,我等田地房产,都会被那豪强夺了去。” “吴大人还接济过城西的刘婆子呢,若非吴大人,那刘婆子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 宋玉一时间头大,他也不清楚这吴顺天发什么神经,本想去私下问他一番,但是却被同僚堵了回去,而今他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似这等事情,本就不是他分内的事情。 但是刑部尚书依旧指名让他前来,他便也不能推脱了。 毕竟现在,他依旧是戴罪之身,想来高曲已成为陈年旧案,幸而怀帝念其年幼,重重呵斥了一番,轻轻的放了下去。 宋玉,便是原刑律司尚书宋海涛之子,而今任职刑部侍郎。 对于大堂之外的喊冤声有种越来越大的架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时宋玉才想到,为何自己的上官房启不曾露面了。 不多时,人群的吵嚷渐渐平息了下去,吴顺天虽然身着囚服,但并未上什么枷锁铁链,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的精神。人群之中顿时喊道:“吴大人” 吴顺天停下脚步,而后看着身前的父老乡亲,顿时觉得心中愧疚,说道:“吴某如今戴罪之身,受不得这番礼拜,快快起身,吴某当不得如此!” 但吴顺天说的话,老百姓却并不苟同,见当下无果,吴顺天哀叹一声之后,便也不在去管了。如今他已然没有任何权力去管。 来到大堂之后,吴顺天看着坐在其上的宋玉,不由一愣,宋玉的出现,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啪!” “堂下犯官吴顺天,所犯何事,细细道来,如有半句假话,苍天悬与尔等头顶,断不轻饶!” 宋玉这一声,说的极为气势,堂外民众纷纷安静了下去,只见吴顺天缓缓跪下,宋玉急忙起身道:“不必如此!” 吴顺天摇了摇头,却是调转了方向,朝着堂外的百姓跪了下去。 “吴大人,使不得!” “吴大人,岂可折煞我等!” “吴大人,你快起来,快起来!” 吴顺天的面容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很多,而后他缓缓说道:“犯官吴顺天,犯渎职懈怠之罪,以至于,以至于百姓见鸣冤鼓而不得前,受欺辱而不得报,家小老丈无罪而下狱,导致泼皮下贱之人勾结官府,欺压百姓,吴顺天罪孽深重,供认不讳!” 这番话一出,哗然四起,尽皆有难以置信者,有黯然失魂者,亦有双眼精光,暗道不妙者。 宋玉翻看着卷宗,而后道:“带牛二河,张秀兰,王白首,牛宝,池小二,前来问话。” “得令!” 待衙役领命之后,人群之中却是有人喊道:“我等在此,莫要惊动各位大人了。” 人群之中分开了一条路来,而后只见有老有小一行四人,便这么走入了大堂之内。 宋玉见此,便道:“提池小二过来!” 衙役出去了没多久,便提着半死不活的池小二来到大堂之上。 宋玉见人员到齐,便看着牛二河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牛二河。” “民妇张秀兰。” “老小儿王白首。” “牛,牛宝。” 池小二并未说什么,不过他自是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活路了。故而他朝着宋玉轻蔑的一笑,却是半个字都不说。 宋玉脸色一黑,且不带他动手,身旁的衙役上去便是两个耳光,而后呵斥道:“大人问话,为何不答!哑巴了!?” 池小二脸色一变,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衙役,道:“你他娘的也敢打我?” 那衙役气急,而后抄起手中的棍子,便要朝着人犯身上而去。 池小二哈哈一笑,而此刻吴顺天却是忙起身之后,便扑倒在池小二身上,那棍子落下之后,一声惨叫便从吴顺天的嘴里叫了出来。 “大胆!” 宋玉且反应不慢,但是他此刻所说的话,竟然没有一个衙役上前去阻止。 这时候宋玉才心中大惊,若是这池小二一死,那便死无对证,且不说这案子能不能审下去,便是连他都有可能遭了祸事! 池小二有些难以置信,而后看着护住他的吴顺天说道:“她娘的,没想到老子最后,是被你护在了身下!” 眼看着那棍子又来,吾顺天当下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吴顺天见此,便出手推开了吴顺天,而后说道:“想来昨夜没有弄死老子,今日倒是狗急跳墙了!” “甘” 正待他要说些什么,那棍子便毫不留情的朝着池小二头顶而去,刹那之间,必然命丧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此刻一道极为强劲的气流从堂外飞了过来,而后朝着那棍子而去,微微擦过池小鱼的脸颊之后,“嘭”的一声打在了地面之上。 大堂之内的地面是极为结实的青花岩,但此刻却是有着一个小小的坑洼,可见这一棍的力道之大,已然不是衙役们多能使出来的了。 “好胆!” 宋玉只听堂外一人大喝,而后只见那人越过人群,而后稳稳的落在大堂之上,看着那脸色惊变的衙役,说道:“谁人指使?” 那衙役自是不语,而后扔了水火棍,便要闪人逃离而去。 林山海岂能让他如愿?只见他一手微微成爪,而后对着那衙役一抓,一股无名的风力便朝着衙役而去,三两下之后,那衙役便不受控制的朝着林山海手中而去。 林山海一手抓住他的脖颈,而后又一手快速的在他下颌处摆弄了几下之后,掀开脱臼的下巴朝那衙役嘴里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藏毒的东西。 宋玉呆呆的看着林山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山海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在边疆抓奸细抓多了,习惯,习惯,宋大人莫要怪罪。” 宋玉此刻才回过神来,而后道:“多谢林将军及时出手,将歹人拿下。” 而后此刻堂外又传来一阵阵的哗然,而后一声声的掌声便出现在了府衙之内。 林山海一时间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好!” “真乃神人也!” “大将军威武!” 宋玉一时间盯着大唐之内的衙役,一个个的看了过去,心头此时便有了计较,故而说道:“林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林山海赶忙拱手说道:“这不是犬子昨日与周家公子生了嫌隙,故而前来斥责于他!” 宋玉一听,这话说的真妙。 其一,是相互对当的世家公子发生了冲突,故此不涉及贫民百姓。其二,便是说他且是来保人的,但是并不曾明说,豪门训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趣事,也不会引起民众对于此有激烈的反应。 故而宋玉一听便明白了,说道:“且待此案完结之后在审理,林将军可在一旁听证一二。” 林山海拱手道:“如此便叨扰了。” 说完之后,便有一家将搬来了座椅,而后林山海便这么坐在了大堂一旁。 宋玉且不管他,而后看向了池小鱼便问道:“池小鱼,你可有话说?” 池小鱼看了看在一旁昏死过去的衙役,而后看向宋玉,又看了看牛二河一家,最后在张秀兰的身上停下了目光。 这可把牛二河气的不轻,撸起袖子,便要朝他打去。 “大堂之上,不可放肆!” 宋玉拍着惊堂木,手中微微被震得生疼,但依旧面不改色,对着池小二呵斥道:“你说是不说!” 池小二终究是转移了目光,而后盯着宋玉说道:“你能保我家小?你能护我兄弟?” 宋玉双目一凝,而后道:“只要不曾犯法,吾自可保的住他们。若是他们犯法,吾必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宋玉的话音刚落,堂外便传来几人的呵斥,说道:“你兄弟也不是什么好鸟,偷鸡摸狗,调戏妇女,如今你落网了,还想着讲义气保自家兄弟?笑话!”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畜生一般的东西,也敢同官老爷讲条件!” 池小鱼却是猛然回头,而后大声说道:“老子又不是生来便做这些勾当的,你们又不是老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堂外一人忽然笑道:“那西门口的张老汉瘸了腿,也没见人家拿碗讨饭啊。” 宋玉且是不管他们,说道:“池小鱼,你且交代清楚,是非曲直,自有本官定夺!” 池小鱼见状,便看了看宋玉,而后说道:“是县尉,甘八斗那老东西指使老子干的。” 宋玉并没有打断他,只听池小鱼说道:“那是三月初二,牛二河一家子逃荒来了上京。上京地价昂贵,故此他们便落户到了东郊。” “东郊,是我池小鱼管的。大人你莫要朝我瞪眼,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就是出门说的好听些,人前高人一等罢了。东郊,大人你去过没有?” 宋玉说道:“吾自是去过!” 池小鱼点点头,而后道:“那大人可知道,东郊有多少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什么来头?” 宋玉黑了黑脸,而后道:“此乃府衙的职责,吾不好过问。” “我知道!”池小鱼笑了一声,而后道:“在东郊,县官不如现管,我池小鱼的话,在东郊可比吴大人管用多了。是不是啊,吴大人?” 吴顺天眯着眼看了池小鱼一眼,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池小鱼继续说道:“三月初九,七八天的时间,牛二河跑府衙的次数,都夸四五十回了,牛二河我问你,这落户的事情,可是老子给你办的?” 牛二河点了点头,便道:“确实是他办的。” “三月十,他前来寻的我,当天就给他落了户。不过县尉甘八斗却是有要求的,他说牛二河一家逃荒而来,必然没有什么财物,但张秀兰长得且是清秀,故此便让我给他弄过去。” “脏!” 池小鱼骂了一声,继续说道:“都说老子坏,但是你们不知道,当官的比老子更坏!还更脏!” “我本想着拖延于他,却是被前来的捕快教训了一番,故此便开始着手办理甘八斗的交代。但张秀兰拒死不从,我又不能真个打死她,便让牛二河去敲那鸣冤鼓,这可倒好,哈哈哈,那鸣冤鼓,原来她娘的是一个摆设。”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宋玉的脸此刻已然不见了淡然从容,而在堂外却是听到一声极为严厉的呵斥,一声“大胆”,声音中五分钢筋,五分阴柔,且不是囚大,又是何人! 池小鱼却是已然有疯掉的趋势,只见他披头散发,大笑着说道:“大你娘的狗胆!你们这群婊子立了牌坊还不让人摸,把我等当傻子?吴顺天这个憨货,被架空了尚且不自知,如今替人顶了大罪,落得如今这番下场,该!” “若我生于城内该多好,若我家乡不遭战乱多好,似这等被人挖坟掘墓的事情,你们以为老子愿意做!可他娘的,婆娘儿子要饿死了,不能步了老娘的后尘呐。村里的人都说我娘死的不甘心,死的太惨,故而要把儿媳孙子带下去,老子不信!” “这时候甘八斗找上了我,让我替他做一些衙门不好出手的事情,这时候老子才知道,人还能她娘的这样活!” “三月二十六,三月二十六,甘八斗见我迟迟没有动静,便寻了一个由头将牛宝儿,王白首抓了去,想要逼迫张秀兰就范。” “当时我问他,大人为何要这般?” “谁知道那甘八斗却说,这样做,有趣!” “他娘的,他就是一个变态!” “四月初八,听说他老家出了什么事情,故此便回乡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他没回来,我便也起了心思,心想着若是这老东西知道了被我捷足先登,想想我就带劲,哈哈哈如今,却是不能了,狗东西!” 池小鱼笑着,便回头看了一眼堂外,而后直直的朝着大堂之内的柱子而去,当下血溅于大堂之上,那身子软软的便倒了下去。 宋玉忙道:“快去看看死了没有?” 林山海朝家将打了一个眼色,那家将便上前细细查验了一番,便道:“此人昨夜已然只剩半条命了,即便不寻那柱子,也活不过三日!” 宋玉点了点头,而后示意把人清理下去,大堂之中死人,并非不多见,故此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只见他缓缓拿出令箭,而后说道:“即刻捉拿甘八斗归案!待此人归案,可据实而结。牛宝,王白首蒙冤,无罪释放!判,池小鱼杀人越货,欺压良善,勾结贪官枉顾国法,恕罪并罚,斩立决!” “因其自亡于大堂,改判其不得入土下葬,城头暴晒七日,抛之于荒野!令,即刻审查其家小亲朋,有从犯者,皆定罪受罚,绝不姑息!” 宋玉说完之后,便看着一动不动的衙役,呵斥道:“尔等还愣着作甚?” 那衙役们听到之后,便忙抽调出了十来人手,而后朝着东郊而去。 待一行人退出大堂之后,宋玉揉着脑袋,而后说道:“带周正,林崖。” 周正虽是在大牢之中,却是听到外头不断传来的喧闹之声,便也想出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 林崖却是已然喝的酩酊大醉,呼噜打的直响。 “林公子,林公子?醒醒,该过堂了!”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走到周正身边,朝着他脸上便倒了一壶酒,林崖陡然间惊醒了过来,大叫道:“敌袭!敌袭!且快整顿兵马,莫不可慌” “周正,有意思吗!” “呃有!” “我与你拼了!啊!” 周正躺在地上,刻意把自己捣腾的更惨了一些之后,才对着牢门外的牢头说道:“你可看清楚了,可是他先打的我!一会儿,你还要去大堂作证!” 那牢头苦着脸说道:“二位爷,莫要为难小人啊。大人传唤二位上堂哩。” 第88章 糊涂 周正颇为有些惊讶,便问牢头说道:“这么快便审完了?” 牢头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那池小二供认不讳,已然被判了。没想到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县尉大人!平日里倒是不曾觉得啊?这人心隔肚皮,断然说的不无道理。” 周正又问道:“那吴大人判了个什么?” 牢头一愣,而后才想了想便说道:“吴大人?不知道啊。侍郎大人没有说而今还在大堂上站着哩!” 林崖却是并没有多问什么,当即便在衙役的带领下朝着大堂而去。 “哎?这不是那周小郎君嘛!” “正是此人!”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周家公子,没成想,却是那周郎君!” “这周郎君胆子可真大,林公子也敢对上一对!” “嘿,你还别说,这周郎君看起来虽有些文弱,但是对上这等事情才让我等知晓,虽整日笑眯眯的,合着人家是不屑与我等争个长短呐!” “哼!都是一丘之貉,狗咬狗,一嘴毛!今日的乐子可真不少!” “哎!说话注意点,你这嘴漏风的紧,莫要招了祸事!” 待二人上堂之后,宋玉便看了二人一眼,便说道:“我已知你二人昨日戍时三刻于大樊起了冲突,但周围并无旁人作证,故此,因你二人所供状词有所出入,还需要细细询问一番,大堂之上须如实回答,不可狡辩祸乱于公堂,尔等可晓得?” 周正说道:‘草民晓得。’ 林崖道:“晓得,晓得。” 宋玉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林崖,你且说说,何故被告了一个刺杀的罪名?” 林崖一听,边顿时大喊道:“大人,冤枉啊!我不过是因昨日于听雨楼之内被他辱没,但也未曾计较,而后夜间前往大樊好犒劳一番自己,却不曾遇到周正。我本不愿再同他计较,却不知他反而出言挑衅于我林府,故此与此人相互动起手来,但此子内心阴暗,却是说我要刺杀于他,大人,明鉴呐!” 宋玉恍然大悟,而后看着周正说道:“周正,你可知罪!?” 周正心头冒出巨大的疑惑,但也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而后便赶忙说道:“大人!此子妖言惑众,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天理难容啊大人!” “我本想与我家娘子于大樊一乐,却不曾无意间碰到此人。但从未上前搭话,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便刻意躲开了去。却是不曾想”周正突然转头盯着林崖,指着他呵斥道:“这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哪有什么世家公子的风范,他见我不曾理会,却是行小人之道,悄悄摸了上来,而后便要从背后袭杀于我!若非我练习过几日,听出了劲风之声急忙转身躲闪避开了要害,此刻必然横尸于家中!苦留娇妻老父没了依靠!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宋玉一听,而后便怒道:“竟是如此?林崖!你可知罪?” 林崖大喊道:“大人,我冤枉啊!” 周正大喊道:“大人,为我做主啊!” 二人齐齐喊冤,宋玉装傻充愣,即便是个傻子,都看出来此刻的不对劲了。 不过,大堂之外的人却是不乐意了,他们虽然乐得看这么一出,但是不能有头没尾的被他们糊弄过去啊! “这事情有的审喽,你看看他们两个,哪有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这二人莫不是闲的慌,故意想来这府衙耍耍不成?” “哎?兄台高见,你还别说,有这么点意思!” 大堂之外的人声忽然之间便闹腾了起来,而后只听有人在人群之中大叫道:“到底是谁在狡辩于公堂之上啊!若让他们这么说,待到入秋,黄花菜都凉透了。” 宋玉本打算便这混淆过去,但是今日的第一审消息传的过于迅速,而今便是想,他却是不好做了。 而后不由得看看林山海,又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此刻却是不见丝毫的影子了。 待吵嚷之声过了三四盏茶的时间,却是听到堂外传来一声大喝:“肃静!” 却是囚大穿戴齐整,那一身极为惹眼的黑色官袍一时间让众人心头一惊,而后却见宋玉暗暗出了一口气,便急忙惊慌的说道:“囚大人,您怎么来了?” 囚大朝四周看了一看,而后冷哼一声,便斥责道:“陛下听闻今日坊市之间清冷异常,故而派人前去调查,原来且是都聚在这府衙了。陛下说了,民生乃社稷之本,岂可因两小儿而停滞!着令” 说着,囚大便指了指大堂之中的二人道:“你们两个,去西市清扫便所七日,着刑部看管,若是逃离,不论对错,流放二百里!” 周正一听,顿时不干了,便道:“我冤枉啊!我本是此事受害者,为何还要受罚!” 林崖一听,顿时也连忙说道:“我才冤枉,遭了这无妄之灾!” 囚大一听,冷着脸问道:“尔等不服?” 周正立即道:“不服!” 林崖看了看他老子,见他老子微微的摇头,示意他莫要顶撞,但是周正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后小声说道:“怂了?” 林崖扭头不去看他,却也声音稍微小了一点的说道:“不服!” 囚大嘿嘿笑了一声,而后便道:“十四日!” 林崖下意识的便要继续说,周正却是朝着林崖那边倒了下去,而后捂着胸口便道:“啊,疼!”说着,便躺在了大堂上,一动也不动了。 林崖当即吓的躲开,而后举着双手说道:“我,我可没碰他!” 林山海不由得看着林崖暗自摇头,这孩子,算是没救了,看来得再续一房妾室了。 宋玉见周正混到,便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便听囚大人的安排了。”说完之后,便朝着衙役道:“且快去请大夫!” “各位乡亲们,且先散去,莫要耽误了营生!” 囚大自是朝着大堂而去,但堂外的众人却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但是都看破不说破,谁让他们没有投胎在好人家,怨的了谁? 宋玉虽说看着散去的人群有些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可以预览的到,必然又是需要什么新事件来遮挡这件事情,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 而后看向囚大,便问道:“囚大人,那老吴该如何处置啊?陛下可有交代?” 囚大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吴顺天,你且跟着咱家走一趟?” 吴顺天愣了愣,而后道:“去哪?” 囚大看了他一眼,便说道:“陛下要见你,莫要多说,走。” 吴顺天顿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而后心神不宁的跟着囚大而去。 便在人群离开府衙之后,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下来。除了繁星牛二河等人依旧在,便只有林山海父子,以及宋玉了。 林山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不由的说道:“行了,小子,别装了。” 周正睁开眼,而后起身之后,便道:“我可没装!”而后看了看堂外的繁星便对林山海说道:“大将军,有缘再会?告辞!” 说完,便忙朝着繁星嘻嘻哈哈的跑了过去,只听他说道:“太无趣了。日后再也不来了。” 繁星却是说道:“在上京你还是小心一些,刑律司的大牢可不是这么容易出入的。”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道:“你可莫要挑唆我!” “去死!” 待回到家中之后,周正便寻了一块上好的木料,而后用刻刀细细雕琢了起来,繁星好奇的看着他,牛宝儿且在一旁拿着边角料学着。 王白首却是说道:“你整日不得消停,便是拜了名师,自身不勤,必要吃苦头!” 周正看着王白首说道:‘师父,这才刚一见面,您就教育起我来了。’ 王白首却是说道:“瞧瞧,瞧瞧,有了新师父便对我这老头子敷衍起来了。” 周正刚忙说道:“对了师父,如今来了上京,可有师娘的消息?” 王白首一愣,而后却是道:“陈年旧事了,我都快入土的年纪了,想那些个干什么。” “若是师娘对你情分不减,若是依旧活在人世,那可不得苦死她?” 王白首却是一笑,而后说道:“无妨,我必然死在他前头。再说了,你且知道些什么?她啊,且不会苦的,必然不会!别变着法子打听我的事情,你这是作甚?” 周正苦着脸说道:“这不是被抓了劳丁嘛,总不能真去!做个傀儡好代替我去,想来他们也说不上什么。” 繁星忽然来了兴致,而后问道:“傀儡之术?” 周正点了点头,便道:“待会我教你,这傀儡之术当下以我的修为还施展不来。” 周正转头看了看牛宝,而后道:“宝儿,骡马是四条腿!” 宝儿说道:“正叔,我知道!你看,像不像咱家的驴子?” 周正放下手中的小人之后,便拿起了宝儿手中的小雕像,微微刻画修改了一番之后,才说道:“不知道它是否能逃得性命!” 宝儿一笑,而后说道:“正叔,若是它死了,便是人间事了,若是它没死,必然还得做几年驴子。” “数月不见,宝儿你倒是颇有长进啊。” “哈哈,正叔,都是老爷子教的。” 第89章 听风 周正吹着石桌之上的木屑,而后看着手中雕刻好的小人,细细让繁星对照比较之后,便朝着小人点了两下, 而后繁星便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小人天灵盖上极为快速的点了一通之后,一道同周正大小模样的人便端坐在了小院之内。 牛宝儿看的顿时一呆,而后赶忙说道:“上仙,上仙,快变变我的!” 周正却是摇着头,而对于牛宝儿他们对于繁星的称呼,却是繁星认可的称呼,周正也没有去多管,姑且这么叫着。 而制作这道傀儡身,周正并不怕其他人发现。 繁星倒是对此颇为小心,非是怕这假人被人发现,而是怕被某些人知道这已然消失的傀儡之术忽然重现天地,那带来的影响并非是一个小小的上京可以平息的。但周正却是艺高人胆大,说道这傀儡之术,若非是当场拆卸打死,否则断然不会被人识破! 想来有刑律司的人盯着,且不会有什么会来找他的不痛快。 小小的院落之中便再次是忽然吹起了风,城东这一片虽说院子不大,但家家户户却是都有种着树木花草,想来也是上京人对于生活的一种消遣与爱好。 二人之所以选择这片地方,便是因为这一片地方树木很多,不似一些高门大户之类的亭台楼阁,虽是也有一些极为年代久远的树木,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的。 吹动枝摇随风摆,正是闲人听乐时。 周正看着繁星,而后说道:“你不是会弹琴吗?” 繁星看了看他,而后道:“想听?” 周正点了点头。 “不弹!” 繁星说道:“你且半个调子都听不懂,我弹来做甚?对牛弹琴!”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你可就错了。弹琴之人,便是要弹给我这等半分不懂的人来听,才能听得出好坏。” “详细说说?” 繁星不由得看着周正,看他如何狡辩。 “二叔说过,那些歌舞乐曲且都是古人根据一些事迹或者见闻之后改变而形成的,故此上古的乐舞有着很浓厚的故事凝聚在其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便是通过肢体动作与言语来把这些事情流传下去。” “而后便有了竹简,纸张,故此歌舞乐曲的种类便更为的繁杂,不仅仅是单一的传承信息了。好比如名曲大家,他们之所以成为名家,并非是因为懂音律的人所给予的评价,而是民间对于他技艺的承认与认可,你说对也不对?” 繁星一时间若有所思。周正便继续说道。 “所谓的大家,必然是取得了民间的一致认可才能称之为大家。但你且想想,为何他们更愿意给一些连茶钱都付不起的人去弹奏,却不想为那些个达官显贵去装点门面呢?” 繁星想着,便问道:“因为他们觉得达官显贵不配?” 周正点了点头,道:“有这一种因素的。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些达官贵人且是听多了,便不会觉得这首曲子有什么好坏,但是从不接触这些的百姓们却能从心底感受到音律之中所蕴含的情绪。好听与不好听,当下立见。” “便如同这微风,吹在人身上,便知道他的轻微与柔和,此时只需要一炉清茶,一块顽石小坐片刻,便胜似一半人间了。” 繁星黑着脸,极为不情愿的拿出了古琴之后,便说道:“弹,弹,弹,行了!啰里嗦的,烦死了!” 周正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要不算了,以你此刻的情绪,我怕你一曲给我送走” “坐下,听着!” “好” 牛宝儿看着正襟危坐的周正,不由得觉得好笑,他自是找,只要正叔在,便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情绪,他只需要做好他的课业,学好他的知识,便可以了。其他的,自有正叔处理。 牛二河蹲在房檐下,而后拍了拍依偎在他身旁的张秀兰,小声说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周正本以为繁星必然会用一些极为怪异的音调前来戏弄与他,这对于繁星而言,是极为可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便在繁星摸到琴弦的那一刻,周正便知道,她是真的会。 古人们都用琴棋书画来陶冶情操,不过在周正的二叔看来,玩那些个玩意且是为了装13。 穷人家的孩子摸不到,富人家的孩子不想摸,便是这么个道理。 这便是古时候用来区分贵贱最为快速的办法。 繁星十指按压在了古琴之上,琴弦微微受到压迫,而后自是一声琴鸣之声从古琴之中暴起,一时间风声便大了起来,但在之后,却是一道道极为轻柔的声音连绵不绝,如春雨婆娑,淅淅沥沥的在众人耳旁响起之后,周正便一时间沉醉了下去。 琴音清脆,如黄鹂鸣唱,杜鹃啼叫。虽是古琴而发,却不似死物而出。那是一种极为自然且极为让人感觉到舒服的音律。 繁星的手指并不似伊怜儿那般灵巧, 但便就是这种看起来极为笨拙的手法,却是弹奏出来的更为让人沉迷,都说大巧不工,大智若愚,看来繁星与琴音一道,已然有着很深的领悟了。 不过这便是周正所不了解繁星的地方了。 山中清苦他自是知道,但修士虽然不怕清苦,但不并代表他们便需要去忍受。身为修士,本就逆天而行,岂可因身在山间,而失了人间乐趣?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故此,在破剑仙门之内,各峰有各峰的职责,但对于他们的喜好,周正却是不知道的。繁星最喜欢的不是琴,也不是剑,而是有人陪着,但修行之人,自己修行还忙不过来,更不用说去陪着她了。 这便不得不提一些非议,有时候,死物件可比活人有用的多。 其实繁星不会弹琴,但是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 繁星自是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在山中,她对着大山,花草,树木,鱼虫,凡是她遇到的山野精灵,都听过她的演奏,而她也是根据所见到的,听到的,由心而起,有感而动。故此,繁星的琴谱,并没有什么章程,但却能让人当即便能感觉到高山花草,鱼鸟兽虫。 而此刻,王白首的脸色却是已然变了。那一声声琴音让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却又像是被他死死的按压了下去,但一众人都沉迷在琴曲之中,故此并没有察觉到王白首的异样。 这一刻,本就有些嘈杂的午后便变的有些安静了起来,便是连一些蝉鸣都竟皆消失了去,一曲约小半个时辰,随着最后一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众人意犹未尽,却是被一声蝉鸣所叫醒了过来。 繁星看着古琴有些微微的出神,周正却并没有上去打扰她。 繁星虽一路跟随自己跑荡,但周正知道,离家久了,终归是会想家的。破剑仙门便是她的家,而今却是再也难以回去了。但周正却始终在心底记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宣之于口,但却是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去停下他想要做的一些事情。 修士拥有着漫长的寿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同样也是一件坏事。 凡身不过百年,这是自然定律,周正不清楚上古凡身是如何做到寿二百,寿三百而不辞人世的,但从他的所见所闻而来,凡身并没有那么长的寿数。 想来上古的人对于年岁的计算方式姑且与如今是不同的。 凡身在不到百年之中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故此时间上便需要进行周密的安排。但成为修士之后,拥有了漫长的生命后,便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周正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对于繁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繁星怕是更为难以理解。但不管二人如何,这其中都有一个人且是二人避不开的,也无法避开的,便是姜离。 而姜离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个对于她而言,被永远埋藏在心底的人,却是对于她越来越近了。 姜离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再次听到周正这个名字! 在高楼画阁之内,姜离自是愣愣的出神,而后在一旁的丫头却是诉说着今日外出听来的消息。 周正!牛二河!王白首! 即便姜离愿意想象这世上有同名同姓的两人,但第三人,第四人,且是不会有那么多诸般巧合的。 “他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哎?姜姐姐,你可不知道,那周正在上京可是有名的美周郎,可惜唉,人家已然名草有主,其实轮不上我等呢。” “听说那周郎君乃是破剑仙门的女婿,那繁星仙子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也听说美的冒泡哩!” “死妮子,莫不是春心荡漾,出去一趟浪坏了!我自是听人说,那繁星且是一个小妾,却是不知道他正室夫人,有没有我姜姐姐好看呢!” “哼!姜姐姐可是咱们望春阁千年不出的仙胚,且是那些破落山门可以比的?” 那人见姜离并不说话,便上前说道:“姜姐姐,你还是莫要同阁主置气了。你这妆容也该早日换了去,好让阁主宽恕予你,莫要在这枯骨楼中,平白的作践自己。” “是啊,姜姐姐,这楼中,哪里是你待的地方,你莫不是心疼姐妹们,故意前来替我们排忧解难的。” “我反倒是觉得姜姐姐来这楼中,是最聪明的选择!”只见一人起身,而后缓缓行至姜离身旁,便说道:“既然都来到这里了,除了姜姐姐依旧被挂着魂灯,我等虽是自由身了,却也并非再是修士,但姜姐姐不同,她,依旧是要出去的。” “姐妹们,可有什么法子,大家好歹姐妹一场,莫要寒了姜姐姐的好意!” 第90章 灰鸡 二日清晨,一大早的周正便听到小院之外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起身之后打开院门,便见的却是两熟人。 张凯,刘卫衣。 “呦,您二位怎么来了?” “呵,托您的福!” 张凯黑着脸说道:“上头吩咐下来的,怕你不去惹出事来,故此着我二人前来。” 周正点了点头,便邀请二人进了院中。 张秀兰已然早早的起来弄饭,见有人前来便转头看了过去。周正说道:“嫂子,且多两副碗筷。这两位可是刑律司的,招待不好,怕是要给我穿小鞋。” 张凯张了张嘴,而后半晌才说道:“周兄弟,这话咱们可以私下里说。” 周正哈哈一笑,而后道:“两位大哥且稍待,用过之后咱们便走。因为我的事情还连累到了二位,今夜小弟于醉茗轩设宴,二位大哥可莫要嫌弃。” 张凯一听,顿时说道:“醉茗轩?”而后看了看周正的小院,便说道:“周兄弟,虽说咱们修士弄些钱财容易的很,但是这上京之中,还是小心的点为好啊!那醉茗轩,可是个销金窟啊!周兄弟,我哥俩可不是怀疑你!” 周正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张大哥,这话咱们也可以私下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一种相逢恨晚之感,故而便大笑了起来。 繁星却是朝着屋外的三人“切”了一声,心中嘟囔道:“这周正,又憋什么坏呢!” 不多时,饭菜上桌之后,那二人也被不推诿矫情,吃了一个痛快。周正起身,说了一声需要换身衣物之后,便入了屋内。 那昨日雕刻好的小人,便被他拿了出来,双手结了两个法印变换了起来。 不一会,周正便朝着二人拱了拱手,张嘴说道:“二位大哥,且走着。” 张凯与刘卫衣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带着周正朝着市井而去。周正一身粗布衣,这身上的衣服一换,便没有那么惹人眼。张凯二人却是穿着官服,不过昨日的事情已然在是在上京之中流传了开来,故此对于这么一个组合,并没有多少人前来看热闹。 生活,总归是要回归平淡的。 这也便是上京之中的人对于突然爆发的事情有着极大热情的原因。 张凯二人盯着周正看了一会儿之后,便留给了周正一个木牌,而后便混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其实周正也理解,这种地方,还是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那味道,且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受的了的。 林崖并没有想出相应的对策来躲避此次的惩罚,故而他是戴着斗笠前来。但周正的假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去理会林崖的抱怨。 不过林崖倒也仿佛同样理解周正的举动,在这种地方,还是尽量的少说话为妙。 周正收拾完之后,便坐到一旁,而后便目光看着空空的巷子等待着日落。林崖却是有备而来,身后的家将忙前忙后的招呼着,看见周正所在的地方,便不由的想到了法子。 既然是茅厕,那没有人来不就对了? 故此,那一个个的家将把守在了不远处,此刻的这条巷子,算是被林崖给封了去。而后他便心满意足的拍屁股走人了。 一天之中,把守的家将无疑成为了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恶仆,不过对于林府的人,没有人会去主持什么公道,人虽有三急,但是面对林府,便是再怎么急,也得憋回去。 周正自是不会去操心他的假身,一整天都窝在房屋之内,盘膝打坐,修炼功法。因为傀儡之身离他并不是很远,故此他能做到时不时的可以去操控一下。 但大多的时间,周正都处于修炼的状态。 繁星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带着张秀兰上街去了。牛二河昨日便说想在城内干些小买卖,周正却是大手一挥,而后道:“大牛哥,你便不用去找了,你明日去寻个空置出来的铺子,咱们开个医馆,顺便也搬过去,这院子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王白首却是不干了,说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不过最后,周正的计划还是被拍定了下来,至于其中周正允诺了什么,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从王白首的面容上来看,必然是他难以拒绝的事情。 小院之中被繁星埋下了灵石布下了阵法,故此周正感觉到身旁周围的灵气还算是够用。但也只是堪堪够用而已。 同雾霭山之中来比较,那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修行,是日日功,周正虽每日都忙着有些事情去做,但修行却是不曾落下的,即便是在大牢之中,依旧谨记着周土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魔典》这本功法很是奇特,不过周正并没有看过其他门派的修行之法,故此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奇特在什么地方。修行中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周正便会想到繁星,而后便会去问,有一些问题,繁星是可以解释的。但有一些问题,繁星也是一头雾水,而后两人便呆呆的,一时间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 而繁星对于周正所授予的功法已然修炼的小有成就了。她修行的比周正迟,但却是比周正提升的快,对于这一点周正并没有什么妒忌,并且在繁星的激励之下,已然有些勤奋了起来。 这并非是说周正以往不勤奋,而是对于修行之处,周正并没有那种修炼上的天赋,故此久久不的其中要诀。所以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如同婴儿学步,速度可谓是慢的让繁星发疯。但繁星不曾抛弃于他,依旧耐着性子慢慢的引导。 若说周土是给了周正一个世界的人,那么繁星无疑是帮助周正打造世界的人。 昏黄的阳光洒落了下来之后,周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浑浊之气,而后看着依旧在盘坐的繁星,便问道:“我要去醉茗轩了,你去不去?” 繁星没有睁眼,确实说道:“你想带我逛青楼?” 周正说道:“是醉茗轩,不是青楼!青楼是做什么营生的?” 繁星朝他摆了摆手之后,便道:“滚!” 得嘞! 周正对于突然发火的繁星有些不解,但不解的事情很多,他当下只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若是继续问下去,那倒霉的只有自己。 等到三人回来之后,周正把傀儡收了起来,便随张凯二人出了小院。 张凯与刘卫衣已然换了一身文士的打扮,腰间配着玉佩,而后一人一把折扇,反倒是周正看起来,便如同二人的一个小厮。 刘卫衣是个话不多的,但是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周兄弟,还是先打扮一番,你这番样子,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啊。” 周正摆摆手,而后道:“无妨无妨。”只见他微微在衣襟之中掏了一番,而后厚厚的一沓银票便露了出来,朝着二人说道:“这番打扮可进的去门?” 刘卫衣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张凯却是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而后道:“高!这打扮,绝了!” 银子才是硬通货啊!即便是修士也不能免俗,但是张凯还是提醒道:“周兄弟,有银子固然好使,但是望春阁背后可不简单,莫要多事!要不然,哥们也使不上力气!” 周正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我晓得了。绝对不生事端。” 张凯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摇着扇子说道:“这醉茗轩的娘们可是水灵的紧呐,今夜还得让周兄弟破费了。” 说着,张凯便小声说道:“听说那醉茗轩之内,还有供咱们修士修炼的鼎炉呢,不过那价格可不是银子能买来的,要灵石!” 周正一听,便心中一颤,但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反而很是诧异之后,便激动的问道:“还有这等美事?” 张凯点了点头,便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明面上的事情,我等在刑律司也是多年,才偶然发现这望春阁的营生。兄弟你可莫要同你家娘子说,若是她知道了,这事情被挑了出来便不好弄了。” 周正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什么了。当下能知道这些,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是他却不能显得很急迫,若是那样,必然会被察觉到端倪。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这种时候,便是所谓的饱暖思淫欲的时候了。若是温饱尚不能解决,怕是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念头。 不过这也并非是绝对的事情,总之,便是有些事情适合白天去做,有些事情适合晚上去做。 醉茗轩不同于大樊,也不同于听雨楼,他的门头并没有前两者来的高大,在城西西北角上,挂着整条街的红灯笼,而在城西牌坊之上,却是写着凤楼二字。 “凤楼?”周正指了指不远处的楼牌,而后好奇的问道:“为何叫凤楼啊?” 张凯抬头看了看,便说道:“听说是前朝的皇后便出生在这里,故此当时候便建了牌楼,城西有一处大宅院,喏,就是那处,院子之内有一株梧桐树,前朝的时候又称之为叫凤凰台,当时候人们常说这家院子的梧桐长得极好,必然要出一只凤凰,当真是一语成谶!” “虽说我朝新立,却也不曾损毁,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来。但是其中,已然没有人家了。” 周正看了看那一扇紧闭的大门,一打眼看去就知道,这年头估计小不了了。门上的大漆已然在风雨的腐蚀之下全然褪去了颜色,一些地方更是裸露出来了原木,两侧的门庭之虽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样子,但依旧可以想象当年是何等的气魄与尊贵。 旧人已去,当初的梧桐树已然成为城西的一道风景,那巨大的枝叶已然冒出了墙头,横遮在了整条大道之上,见多了青石板,阑珊道,偶尔看见这么一道风景,便不由得令人觉得舒适。 三人并没有在路上过多的停留,路上基本走几步,张凯便会说道几句,倒也不显得无聊枯燥。 当整条街道都被红灯笼覆盖起来的时候,张凯便指着不远处的楼门说道:“到了。” 街道之上,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行人,且都身着不菲的服饰,也有一些车马缓缓而来,而后被楼门口的小厮接待着。 在望春阁的正对面,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园林,有很大一片绿地,其上树立着一排排的拴马柱子,而今看去,已然有不少车马了。 周正看了看,而后问道:“郑大哥,为何这车架都停在外边?难道这醉茗轩没有后院?” 张凯却是贼笑了一声,咳嗽了两声便道:“周兄弟啊,这后院自然是有的,似这等高雅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后院呢?不过那后院且是,咳咳,陶怡情操之地,兄弟你可明白?” 刘卫衣却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且是为了那些当官的方便跑路罢了。” 周正长长的哦了一声,而后三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一番之后,便朝着醉茗轩而去。 醉茗轩这个名字倒是起的极好的,听说当时还雇了有名的大家亲自书写凿刻而成的,单单只是一个匾额,听说便花费了六万两,光是这一个名头,便能让人在吓个半死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风靡上京。 六万两,对于小门小户来说,是千难万难。但对于一些个大富大贵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而已。 但对于现在这个世道,还是吃糟糠的多,吃细糠的少。 阁楼之上,竟皆是勾梁飞檐,彩雕林立,好不气派。 “呦,今个怨不得眉角直跳,原来是您二位爷大驾光临,张爷,刘爷,这位爷是?” 老鸨在门口本想着透透气,却是不曾想碰见了周正三人。 “花姐儿,这位便是周正,周公子。” 那花姐而浓妆艳抹,却是并非让人感觉到怪异,相反,那种极为浓艳的妆容之下反倒更让她显得成熟魅惑。花姐儿看起来约三十来岁,但对于深知底细的张凯而言却是知道,这个花姐,已然年近半百之数了。 花姐儿一听,便愣了一下,而后“哎呦”了一声,那一股子极为浓烈的胭脂香气,便朝着周正扑了上来,只见她手中的丝帕朝着周正脸上一拂,便整个人准备半爬在周正身上。 “原来是周公子,公子你可不知道,如今您的大名啊,可是让我们楼里的姑娘想念的紧呢!瞧瞧,瞧瞧,您今个儿一来,我怕是楼里的姑娘都寻你一人去了。” 周正微微侧身一躲,而后大惊失色的后退了两步,说道:“那,那这可如何是好啊!张哥与刘哥可是帮了我大忙的贵人,我只听这望春阁的好,却是不曾想要坏了花姐的营生,这,这如何使得!” 花姐脸色一变,对于周正的这般不解风情有一些诧异。 张凯见此,便笑道:“花姐,我周兄弟可是老实人,你切莫要逗弄他。” 周正疑惑的看了张凯一眼,而后只听张凯又说道:“花姐,且唤两个清倌人来可否?” “老实人?”花姐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周正,而后便听到张凯的询问,便收起了那股子热情,眉眼一转便说道:“自然有的。三位爷,里边请。” 周正却是有些慌张的问道:“可使得?若是坏了花姐的生意,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花姐自顾自的笑出了声来,而后道:“周公子,且是奴家骗你呢,您就安心的玩,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只管说与我听,必然给公子您一个交代!” 周正装出一副呆傻的样子,而后拍了拍胸口道:“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进入望春阁之后,周正才突然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内里乾坤,什么叫做纸醉金迷! 虽然他知道这醉茗轩之内必然是极为奢侈的地方,但百闻不如一见,终究是他想的浅薄了。且不说那刚刚踩上去,便能感受到极为柔软的料子,一块块桌面大小的拼接起来,而后直入楼梯之上,四下看去,便是这种极为名贵的地毯,且不知道是用什么兽类的皮毛纺织而成的都被铺了开来,凡人长走的地方,必然可以见到这毯子。 其楼内,是一个很大的穹顶,有种楼内之城的味道。 一阵阵极为缓慢的琴声荡漾在阁楼之内,更多的便是一些女儿家的欢声笑语,与一些男人们的痛快嚎叫之声,周正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醉茗轩之内,所经营的是什么了。 虽然心中有股子莫名的悲愤,但同样他也清楚,这可不是他当下能改变的了的事情。 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张凯反倒是这里的常客,从他极为熟练的朝着二楼而去,周正也便赶忙跟了上去。 穹顶之下有一个很大的吊灯,通体呈树状倒吊而下,与地面相接,好不壮观。其上灯火熠熠,十分璀璨,便如同携取星河于此,极为气派。 而周正随着楼梯弯曲而上,却是发现,那一层层踩在脚下的木头,便是极为昂贵的金丝木所建,这种奢靡,已然不是让人为了寻欢作乐而来,而是为了那种将金钱踩在脚下的优越感! 楼梯不长,几步便到了尽头,来到二楼之上,却是三步一桌,四步一亭,有山石花景,有奇珍异兽,皆都是难的一见的稀罕玩意。周正已然是有些麻木了,即便之后将会碰见什么,他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虽说他是山中野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繁星也会时不时的给他科普一些,故此倒也不曾显得周正的认知过于贫乏。 二楼,且是拱客人们休闲的地方,故此,张凯带头,直上三楼。 三楼便显得有些规矩多了,便是一间间的雅间,但周正知道,这雅间之中,并不会比外面来的差。 只见张凯走至蝉鸣居前便停了下来,而后说道:“就这间,周兄弟,这间便宜点。” 周正却是无所谓道:“哎,既然是请客,钱的事情张大哥切莫要操心,咱们挑贵的,挑好的!” 张凯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周兄弟,这间便是了,其他的,银子且是不够看了。’ 周正朝张凯看了看,而后想了一下,问道:“要灵石?” 张凯点了点头,刘卫衣说道:“就这间。周兄弟你的心意我二人领了,但是灵石,修行且不够用,拿到这等地方来破费,实为可惜!” 周正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他日富裕了,必然再请二位前来,挥霍他一番才好。” 张凯二人笑了一声,便道:“那我等可记得了。” 周正同样笑了笑,而后便推开了身旁的大门。 之所以称之为大门,便是因为不单单是蝉鸣居,整个三楼之内,都是近一丈来高的门户。推开之后才知道,房间之中极为宽阔,而在众人头顶,却是不知道这阁主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夜色星空给呈现了出来。 “这” 周正呆住了,这还是房屋吗?他除了感觉不到吹来的夜风之外,一时间便仿佛动用了空间挪移之术,穿梭到了原野山林之中。 地上的草皮是真的,用手掐下一小节枝叶,便能清楚的看到那断口处已然流出了汁液。 而在身前不远处,便是一小片的树林。在树林之下有一石桌,石椅,在其不远处,便是一座小小的阁楼。 楼中楼,房中房,这醉茗轩,当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周正还在诧异这望春阁的手段,而后便朝着张凯问了出来,道:“这醉茗轩看起来不大啊,为何却是这般模样?” 张凯看了周正一眼,而后便拉着周正坐下,便说道:“这望春阁从外面看来是一副样子,但是进入之后,却是又一副样子了。这楼以前并没有这样,只不过不知道那了阁主用了什么手段,听说是寻得了一件颇为神奇的法宝,内有袖里乾坤之术,而后才成如今这番模样。” “那便没有人前来抢夺?” 刘卫衣说道:“起初自然是有的,不过,却是请来了一只灰鸡。” 第91章 招揽 “一只鸡?” 刘卫衣看着周正疑惑不解的神情,却是再度严肃的说道:“是一只灰鸡!” “一只灰鸡?” 刘卫衣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解释,把周正吊了一个满满当当,直想暴起打他一顿。 这时张凯却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牌,而后不经意间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玉佩微微一闪之后,一股无形的屏障便施展开来后,张凯才放下玉牌说道:“周兄弟,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这玉牌乃是刑律司尚书大人所炼制的隔音法器,想来兄弟你初来乍到,我家大人乃是天品三级的修士,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兄弟若是打算久居上京,可来我刑律司,周兄弟意下如何?” 周正一愣,而后拱手道:“这可如何使得?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我这等微末的道行,怕是会坏事!” 张凯听着周正的话,并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觉得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既然是上面吩咐下来的,他也只需要做好当一个传话之人便可,其余的,且不是他可以去知道的。 刘卫衣见此,便说道:“大人说只要提他的名字,你必然不会拒绝。”见周正向他看过来之后,刘卫衣便继续问道:“周兄弟,你可曾认识郑屠大人?” 周正一听名字,便想到了在北海遇到的汉子,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郑大哥,他是修士?” 说完之后,张凯刘卫衣二人却是脸色一变,对于周正的称呼一时间心中已然起了打算。 张凯点了点头,便说道:“郑大人常年在外调查一些门派,周兄弟你也知道,虽说仙门避世不出,但依旧有一些得了修行功法的人会恃强凌弱,都在朝廷治下,却是不能不管。” 刘卫衣点了点头说道:“修行之事,取决于功法高低,这便锁死了修行之人最终的修为高低,周兄弟你可能不清楚,我刑律司的功法,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桎梏!周兄弟你且莫要急着做决定,还是先见过大人之后,在做定论也不迟。”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郑大哥现如今可在上京?” 刘卫衣摇了摇头。 张凯说道:“大人只是传信回来,刻意叮嘱了一番,却是不知如今人在何处。” 这时候周正才明白,为何他对于二人的邀请这般的顺利,这二人又是为何对于他颇为热情了。若非是郑屠有过交代,他怕是连半个字都搭不上邢律司的。 便在此刻,房门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张凯收起了玉牌,而后说道:“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而后花姐便带着三个姑娘,脚下轻飘飘的便走了进来,而后说道:“三位爷,酒菜已然备好,都是平日里两位爷爱吃的,酒是自家酿的,知道您二位好这一口。却是不知道周公子您想吃些什么?” 周正挠了挠头,而后问道:“一般女客来此,都爱吃些什么?” 花姐脸色一变,而后说道:“周公子,这,这,咱们这可不接待女客。” 周正一听,便换了一个说法,看了看花姐身后的三个姑娘,便指了指她们,问道:“你们三个最想吃什么?且都上来。”说着便朝着花姐说道:“花姐,这里可否外带?” 花姐一听,便知道了周正的意思,故而笑着说道:“自然可以。”说着便拍了拍三位姑娘,而后道:“姑娘们且忙着,花姐给周公子准备准备。” 花姐说完之后,便朝着三人微微拂身后,便退出了房间,而后关上了房门。 那三个姑娘却是看了三人一眼,张凯便开口说道:“烟儿,你可是清减了许多。” 烟儿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过来之后,其余二人便也跟了上来,一个名叫翠儿的姑娘安静的坐在了刘卫衣身旁,而后一个名叫凤儿的姑娘,却是来到了周正的身旁。 待三人坐下之后,便又听门外响起,而后进来了约七八小厮,摆放了一些酒菜之后,行礼之后便一一退去了。 周正看着眼前满桌的美食,且是他平日里听都不曾听过的东西。 周正拿起酒壶,而后一一倒满众人的酒杯之后,那三个姑娘连忙便要抢了过去,但周正说道:“姑娘们且安心,今日便不要做我等的陪客,且做一番自己,好好吃,好好喝,好好耍。” 待一一斟满酒杯之后,周正便举杯说道:“相聚即是缘分,世间茫茫如海,能与诸位相聚于此,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且满饮此杯!” 张凯道:“善。” 刘卫衣高高举起,而后酒杯相互碰撞之声响起,而后众人便一饮而尽。 酒杯落下之后,周正便又倒满,而后朝着张凯刘卫衣二人说道:“且不管郑大哥如何交代,二位大哥这份人情,周正铭记在心,周正敬二位大哥一杯!” 这并非是周正可以攀附,邢律司拿人且不会如同前日一样那般像对待周正那样柔和,繁星对于此事事后知会过周正,便是连她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故此让周正且不可失了礼数。 三人喝完之后,张凯便说道:“郑哥说过,周兄弟你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哈哈。” 刘卫衣同样说道:“我等自不是那等酒肉交情,若是兄弟有用到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周正朝着二人拱拱手,说道:“那便日后要叨扰二位大哥了。” “哈哈,无妨无妨。” 周正笑了笑,而后在二人的疑惑之中却是为三位姑娘倒满了酒,而后说道:“三位且是比在下年纪要小一些,故而便托大称各位一声妹子。” 周正示意三人不必多礼,继续说道:“我周某乃是一个山中出来的野小子,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人,三位妹妹且莫要心中不安,若我说要把你三人带出去却是空话,我还没那等本事。故此妹妹们今日倒不如放开了,若是有什么周正可以代劳的,莫要推辞,只此一次。” 那烟儿的年纪稍微大些,见周正这番说法,倒是显得极为诧异,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要求奇怪的贵人,越是玩的变态! 故此当下便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却也笑着说道:“公子错爱,我等只是欢笑客,何敢贪图自由身!公子的心意,烟儿替二位妹妹心领了,还望公子恕罪。” 说着,便举起身前的酒杯,而后一口喝了干净。 张凯却是朝着烟儿笑了一声,说道:“烟儿,这你可误会周兄弟了。” 烟儿朝着张凯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之后,张凯便继续说道:“周兄弟初来上京,且是破剑仙门的女婿,他说的话,且不是糊弄于尔等的。” 刘卫衣点了点头,说道:“烟儿,翠儿,你们若是真有什么事,周兄弟既然说了,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凤儿却是手中的酒壶一抖,而后烟儿一看便当下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在一旁打着眼色,但这番动作可是瞒不过在坐的周正三人! 只见凤儿却是起身,后退了两步,而后在烟儿与翠儿焦急着说道“不可”的时候,那凤儿便跪在周正身旁,一个劲的磕头,却是什么也不说。 烟儿与翠儿见此,心中暗道不妙的时候,周正却是一手拉住了凤儿,而后轻声说道:“妹子,起来说话!” 周正说着,便朝着张凯示意了一番,张凯点了点头,而后便重新把玉牌放在了石桌之上。 凤儿泪眼婆娑,看着周正便哽咽的说道:“还请公子,救我家姐姐,白凤愿以死相报!” 周正心中一颤,而后却是面不改色,露出不解的神情问道:“凤儿妹子,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办,必然如你所愿。” 烟儿却是忙呵斥道:“凤儿!此乃阁主之地,岂能容你放肆!” 烟儿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张凯却是知道,这丫头也是急火攻心了,并且也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众人,这地方,并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地方! 张凯拉了烟儿一下,而后说道:“无碍的,此刻已然与望春隔绝出来了。” 烟儿一愣,而后有些慌张的说道:“不能说的,凤儿你会害死我们的!” 白凤却是朝着烟儿说道:“烟儿姐姐,你也受过姐姐的恩惠,却不想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我白凤不怕,若是暴露,你们自可推脱到我的身上!” 烟儿却是身子一抖,而后瘫坐下来,喃喃道:“你自去说。” 翠儿却是走到烟儿身旁,看着有些失魂的烟儿,而后又看看有些疯魔的凤儿,却是朝着周正道:“周哥,我等且不是醉茗轩之中的姑娘!” 此话一出,周正便朝他看了过去,而后张凯也是手中的酒杯一听,刘卫衣却是手中微微一抖,又一块玉牌出现在了石桌之上,但是翠儿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些。 她按住了有些激动的烟儿,而后又看了看有些呆滞的凤儿,说道:“我等乃是落魂宗的炉鼎!而今修行已被携取,苟延残喘罢了。” 刘卫衣一听,便当即变了脸色,而后也不再是以往那般冰冷的神色,拉住翠儿的手腕一探之后,当即便起身,弯着腰死死的盯着翠儿,咬着牙说道:“为何,不早说!” 翠儿却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刘卫衣,而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而后才平淡的说道:“我已然脏了,若有来生” 刘卫衣突然拍落了翠儿的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而后便吻了上去,半晌之后才微微松开,而后冰山脸突然变的极为的柔和,看着翠儿说道:“且跟我走!我养。” 周正与张凯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张凯也并不知道,刘卫衣竟然对翠儿这般上心! 张凯张了张嘴,而后才问道:“老刘!老刘你小子藏得够深的!” 翠儿还在刘卫衣身上挣扎,但此刻她乃是一弱女子,如何能挣脱的开来。刘卫衣看着翠儿说了一声:“莫要乱动!” 那翠儿却是闭上了眼睛,而后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死死的抱住了他。这时候刘卫衣才朝着二人苦笑一声,便说道:“就上次,老张带我来的时候,我便喜欢上她了。” 张凯却是起身骂道:“老子怎么说你小子上下没有老小,却是天天管老子借钱!”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老子不差钱!老刘,这什么时候咱们衙门能热闹热闹啊?” 刘卫衣朝他笑了笑,说道:“这不得看您老什么时候拨银子嘛!” 张凯却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银子自然不是事情,但是这想来他们不会轻易放人!” 刘卫衣懂他的意思,便说道:“花姐已然应了我!” 张凯一听,愣了一下,而后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真汉子!佩服!” 翠儿一听,便说道:“不可能的,花姐他做不了主的!” 刘卫衣却是摇头,而后道:“一切有我!莫要有自轻自贱的念头,你我本就是修士,等我见过大人,必然为你求得门路,再入修行之路!” 翠儿一时间双眼模糊不清,但自是庆幸,刘卫衣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周正咳了两声,而后说道:“恭喜二位,恭喜二位!烟儿,你与郑大哥可也是?” 烟儿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凯说道:“唉,看来日后,也只有周兄弟能陪我来这望春一聚喽!” 周正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道:“张大哥,慎言呐!” 张凯一愣,而后看着周正笑了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转头看着白凤儿,问道:“你姐姐是个什么情况?” 烟儿还待起身阻拦,张凯却是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而后道:“烟儿,你且与我喝几杯。” 烟儿一时间没办法脱身,便也阻拦不住白凤。 白凤跪坐着,而后看了看周正,便说道:“姐姐乃是落魂宗的仙胚,乃是宗主一手培育出来的。宗主对于姐姐寄予厚望,故此极为呵护。但姐姐却不甘落得似我等这般下场,故而在一次宗主外出之际,姐姐便逃离了出去。” “没人知道姐姐如何逃出去的,即便是宗主也不得其解。但是姐姐虽逃离了出去,但是命魂却依旧被握在宗主手中,故此半年多的时间,姐姐若不想死必然要自行归来的。但是当宗主寻回姐姐之后,却是因其修为俱无,一怒之下,将姐姐锁在了枯骨楼中。” 白凤磕着头,而后道:“枯骨楼中,日日消磨血气,若是有修为护体还好,但楼中姐妹,没人能撑的过一年的,而今姐姐已然被困在楼中数月之久,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周公子出手,白凤愿以命相抵!” 周正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而后忽然问道:“你那姐姐,且是叫什么名字!” 白凤抬头看着周正的眼睛,而后说道:“姜离。”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之后,便又问道:“那这醉茗轩之内,有多少尔等的姐妹呢?” 白凤说道:“还有清儿和玉儿,其他姐妹且是受不得辱,自焚而死了” 周正听到之后,便说道:“可前来一见?” 张凯却是开口道:“周兄弟,不是兄弟我多嘴,这等事情,怕是不好办啊!” 张凯自是担心周正的安危,却是不知道此刻的周正,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之地了。若非他极力控制着周身的气息血脉,怕是此刻已然凌乱不堪,动静必然能再度成为上京的热点。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无妨,尽人事,听天命,成与不成,都交给天意。我等需要做的,便是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便可。” 白凤本想着再次跪拜,但周正却是拉住了她,而后道:“既然唤你一声妹子,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声哥哥呢?” 张凯闻言,哈哈一笑,而后道:“还是周兄弟你会来事啊!” 白凤低着头,轻声的叫了一声:“哥。” 周正笑了笑,心中却是想着:“若是离儿知道她妹子叫我哥,会不会宰了我?嘶,画面太美!” 他自是这般想着,但是那石桌之上的两个玉牌却是已然被收了起来,而后张凯便朝着不远处的门上弹出了一滴酒水之后,便有小厮推开门来,弯腰问道:“贵人有何吩咐?” 张凯说道:“且叫花姐过来。” 那小厮退了出去,众人便吃喝了起来,而烟儿也仿佛认命一样,陪着吃酒。 不多时,花姐便一手扶着腰,一手擦着汗,而后看着三人说道:“三位爷,吃好喝好了?周公子,您要的已然备好,是拿来还是遣人送回去?” 周正说道:“拿过来。劳烦姐姐了。” 花姐一听,便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后道:“您可真会说话!周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正忙起身,而后拱手道:“吩咐不敢当,且是听说楼里还有能歌善舞的姑娘,想问问花姐,可否唤来?” 花姐一愣,而后眼珠子却是转了转便道:“那可真不巧。姑娘们昨日受了风寒,怕是会扰了诸位的雅兴。” 周正顿时叹了口气,而后把玩着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珠子,说道:“唉,看来明日只能去听雨楼听听怜儿的琴弦了。无碍,既然姑娘们身体抱恙,那便是周正的不是了。” 此刻花姐却是看了看他手中的珠子,而后颇为好奇的说道:“周公子,这可是”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朝着花姐扔了过去,便道:“一颗避尘珠子,小玩意,若是花姐喜欢,拿去便是!” 花姐一听,顿时便笑道:“哎呦,这可使不得!避尘珠可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呢,公子您可莫要打趣姐姐!”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珠子本就不值钱的东西,既然姐姐如此钟意它,那便是它的福气,姐姐还是莫要推辞了,再推辞,难道是看不起周某?” 花姐的手抖了一下,而后笑着道:“公子这是哪里话!既然公子割爱,那我收下便是了。”说着便朝着门外的小厮说了一声:“快去看看清儿和玉儿在忙些个什么?若是无事,便让她们前来。” 花姐说完之后,便又朝着周正说道:“周公子,今日便不用再破费了,这珠子已然是超出了许多了。” 周正却是说道:“这不好,若是让姐姐破费了,我下次可不敢来喽!” 花姐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不破费,不破费,还有的赚哩!周公子你是男人,可不知道这避尘珠对于我等女儿家是何等的重要呢!” 花姐说着,便笑着退了出去。 张凯却是说道:“乖乖,周兄弟,莫不是脑壳烧坏了?” 周正不解,而后看着张凯问道:“怎么了?” 张凯却是说道:“那避尘珠已然吵出了天价,虽是天价,但是有价无市啊!唉,早知道你有这等宝贝,还来这蝉鸣居作甚!怎么着也得天阙阁坐他一坐!” 周正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却是趁着等人的空隙便忽然问道:“对了,刘哥,那灰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刘卫衣说道:“是御兽宗的。修行御兽之术,其强弱取决于手中妖兽,并非拼比自身的修为。” 刘卫衣见周正不解,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是一只鸡,为何偏偏能保住这奇异无比的宝物对?” 周正点点头。 而后刘卫衣便继续说道:“这灰鸡,原本乃是一只纯白的大公鸡,但是传闻之所以会被叫做灰鸡,便是因为其杀伐数量过于庞大,以至于怨气滋生缠绕与身,故此便被叫成了灰鸡。” “周兄弟你莫要笑话,这灰鸡,即便是大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周正一时间诧然,而后道:“这么恐怖?!” 刘卫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些什么。 张凯接过话茬,便说道:“何止是恐怖!这灰鸡一叫,便是尸横遍野!其音瘴之诡异,当世数前百!” 周正张了张嘴,而后只觉得喉咙发干,但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周土,不知道那灰鸡见了师父,师父会给予什么样的评价? 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还是辣子鸡丁呢? 想着想着,周正便看起了桌上的食物,他此刻必须要用一些其他的事情来遮掩,这样才能让他不至于发疯。 但若是繁星在此,必然会察觉到,此刻的周正,是极度危险的! 第92章 涌动 便在周正几人等着清儿,玉儿过来的时候,那老鸨却是派遣出去了下人后,一个人朝着醉茗轩顶楼而去。 醉茗轩一共有六层之高,不过第六层,且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但在上京之中,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类似的地方也很多,但大多也只是用来招待一些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罢了。 待花姐来到六层之后,却见整个六层只有一间房间而已。 推门而入之后,便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之内很是冷清,其地面之上有着薄薄的一层灰尘,便在花姐拿出避尘珠之后,整个房间之中的尘土便自行发散了去。 不多时,整个屋子之内便焕然一新。 花姐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才走到屋子的屏风之后,而后寻了一个玉质的盒子便装了起来。 整个房间之内,类似的盒子却不在少数,也有一些书法画卷之类的,不过数量却不是很多。 退出房间之后,花姐朝着门上打出了几个法印,而后那扇门却是光华流转,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花姐的正对面的房间,又多了一扇门。 而当花姐下楼之后,她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一层大厅,不过大厅之内的下人对于这种情况已然见怪不怪了。 也同样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会趁着空闲没人的时候去一探究竟,但也只是直通后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久而久之,便也不在意起来。 而此刻蝉鸣居之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待屋内有人回复之后,清儿才轻轻推开门,她朝身旁的玉儿看了一眼,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才变换了一副笑脸之后,莲步轻移方才进入房中。 清儿与玉儿,脸上都戴了面纱,但从其眉眼之处便能得知,其二女长的并非不堪。 身形似杨柳,步履踩棉云。 来到三人身前处,便微微拂身行礼。 清儿怀中抱着一架颇为秀气的古琴,而玉儿则是身着一身华裳,头上虽没有盘起发髻,但三千青丝如瀑垂落于腰间,两只金钗上下错落开来,显得尤为的娇美。 周正看着身前的两人,而后一眼便看向了玉儿头发之上的金钗,一阵愣愣的出神。 张凯见周正并没有表示,便朝着二人抬了抬手,说道:“听花姐说二位姑娘身体抱恙?” 清儿拂身道:“前几日着了风寒,故此难以凝神,弹不得曲子来。今日方才稍微好了些,若是弹的不好,还望各位公子莫要怪罪。” “玉儿妹妹身子偏弱了些,还望各位公子垂怜,莫要让她舞了,清儿愿承此恩情,望公子高抬贵手。” 张凯却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他并非东道主,此刻还得周正来点头。 凤儿见周正只是愣愣的出神,故此又在他身旁轻轻唤了一声:“哥” 周正回过神来,而后点了点头,便说道:“既然身体抱恙,那便过来歇息歇息。清儿姑娘?” 清儿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指了指她的琴,而后便说道:“可否拿来一观?” 清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还请公子恕罪,此琴粗制滥造,还是莫要污了公子的手。” 张凯朝着清儿眯了眯眼,他自是没有接触过这个姑娘,不过倒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姑娘的传闻。 故而他在周正耳旁小声说道:“这清儿姑娘在醉茗轩可是独一份,听说她那清高冷漠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客人,想来花姐也是因为这原因才不想让她二人前来。” 周正闻言,便问道:“那这个玉儿姑娘呢?” 张凯笑了笑说道:“这玉儿确是泼辣的狠,比可莫要被她们的外表骗了去,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那玉儿见周正与张凯打量着二人嘀嘀咕咕,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答应了清儿姐姐,她此刻必然已经摔门而去,那花姐,且是管不到她们头上的。 但是她们也得生活,若是离开了醉茗轩的庇护,等待她们的下场是可以预料的。 周正同张凯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玉儿姑娘?” 玉儿干脆的拂了一下,而后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正拍了拍他右侧的座位,而后道:“来,坐。” 清儿一听,便心中微微有些焦急,玉儿可不是那么听话的姑娘,故此她便要再度开口的时候,玉儿却是应了下来,而后行至周正右侧,拿起了酒壶便给周正斟酒。 清儿却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寻了桌案放下古琴之后,便弹奏了起来。 她二人本是不愿过来的,但是听闻凤儿她们在此,便也怕出了什么事情,故此放心不下便出来了。 想来小小的风寒往日间并未被她们放在眼里,但是如今修为被携取之后,便明显的感觉到了那种无力病态之感。她们也曾想要一死了之,但是在一个人的劝说之下,终究是苟活了下来。但此刻的她们依旧在想,这般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曲子不知不觉间便哀怨了起来,似这等煞风景的曲子,无疑是要得罪客人的。张凯本想着呵斥清儿停下,但周正却是微微朝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本就心中有苦,且让她发泄出来便是。” 玉儿却是轻哼了一声,嘟囔着说了一句。 周正本就在她身旁,但玉儿却是并不知道周正的身份,还以为他也就是一个世家公子,凡人一个,故此倒也不曾遮掩。 周正却是听了一个清楚明白,便朝着玉儿笑了笑,说道:“我这可并非是装什么烂好人,是真的能体会尔等的苦楚。” 玉儿脸色微微泛红,而后便知道自己话必然是被听了去。 故此她也不再遮掩,对着周正说道:“上一个似公子这般说的人,家中已然有了十八房小妾了。” 张凯一听,见周正不解,便解释道:“城中有一老汉,名叫陶栀,此人虽身份低微,但是却有一手致富经,年少便攒下了数不清的财货,故而便让人盯了去。此人倒也颇为果断,留了些许家财之后,尽数捐赠于朝廷,得了一个散财翁的名头。” “而今陶栀七十有六,却是有一十八房小妾,皆出于醉茗轩之人。” 周正双目一亮,而后盯着几个姑娘滴溜溜的看起来。 张凯见此,不由心中一颤,问道:“周兄弟,你莫不是” 周正却是拍了拍大腿,而后道:“就这么办!” 而后他问张凯,道:“这收小妾需要做些什么?” 张凯惊呼道:“周兄弟,只要姑娘们愿意,交了赎金带走便是。” “这么简单?” “便是如此!” 周正自顾自的笑了笑,而后看了看房间之内的姑娘们,除了翠儿他都想带出去。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刘卫衣:“刘大哥” 且不等周正开口,刘卫衣便说道:“翠儿我今日必然会带走,不劳烦周兄弟了。”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看了看其余几人,便说道:“待会老鸨过来,你们可得口风一致啊!就说都愿意跟着公子我,懂?” 烟儿与凤儿愣了愣,而后便点了点头。但是玉儿却是不信,忙说道:“姐姐们,可莫要被这登徒子给骗了去!我听其他姐妹说,那被赎身之后的姐妹们,最后都不得体面,郁郁而终!” 清儿却是已然陷入到了自怜自艾中,却是没有察觉到周正这边的动静。 只听玉儿又说道:“再说了,公子第一次见我们便要把姐妹们弄出去,若是心中好意,我等自然不敢忘了公子大恩,但人心隔肚皮,公子莫要嫌弃玉儿说话难听,若是公子为了玩乐,还是莫要好心泛滥,玩弄我等!”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说与她们什么,她们都是不会相信的,故此他便说道:“你不想走可以留下,若是都不想走,那我便不再提此事。本便是一时兴起的事情,没想到玉儿姑娘却是这般想法。” 玉儿呵呵的笑着,却是在心中恨恨的说道:“欲擒故纵!周公子?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的!” 白凤却是看了看周正,而后说道:“我,我愿意跟公子走。” 烟儿却是已然没有选择了,她也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周正敬了一杯,说道:“烟儿也愿意。” 玉儿看了看她们,愣了愣说道:“你俩疯了?” 烟儿却是想了想才对着玉儿说道:“一起走玉儿,周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 玉儿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烟儿,而后说:“烟儿,他,他有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以往那些官老爷想要带你们走,却都谢绝了而今却是要跟着他?你们知道的,这上京之中不同于哎呀!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没权没势,出去了如何?” 烟儿却是说道:“有权有势的我也不敢随他去,都是一起出来的姐妹,什么性子都清楚的很,听姐姐的话,一起随周公子出去!” 玉儿见她们好似着了魔一样,故此便转头看向了清儿。 但是玉儿并不知道,凤儿将那件事情说出去之后,她们此刻在醉茗轩之内,已然是岌岌可危的情况了。若是被阁主知道了,她们必然没有好下场。 但此刻即便是她们,也依旧有着巨大的疑惑,那阁主在她们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为什么不让她们消失死去,反而会留着她们,不仅留着,那魂魄之中的记忆也都保存的极为完整。 但这个问题让周正来看,周正必然会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突发的事情都是显得极为可笑的。 只有绝对强大的自信,才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无法影响到望春阁,或者说是落魂宗。 清儿终究是被她两位妹妹的争吵声惊醒,停住了琴声之后,便忙向着周正等人告罪。 且不待她说话,那玉儿便来到清儿的身旁,拉着她说道:“清姐姐,烟儿,凤儿如今要与周公子当小妾去!她,她还拉着我二人一同前去!”说着,便指了指烟儿。 清儿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她们已然等到了该等的人,这是她们的选择。”说着,便在玉儿呆滞的样子中朝着周正深深一礼,而后道:“多谢公子垂怜小妹们,还望公子善待她们,莫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清姐姐!你也” 清儿却是拉住了玉儿,而后道:“你若是不想出去,便同我在此处等候,想来也快了。” 玉儿终究是不再激动,反而说道:“不会的,她不会来的。” 清儿说道:“不管她来不来,终究此地不能没了自家人!” 玉儿本想着再说些什么,此刻却是听见门外花姐说道:“可否扰了诸位的雅兴?” 张凯见周正朝他示意,点了点头便说道:“自然没有。花姐您这是” 花姐一听,便推门而入,而后又让小厮上了些酒菜,笑着说道:“想来各位爷吃喝的差不多了,故此前来送些酒菜,这便退去。” 张凯点了点头,而后叫住花姐,说道:“花姐且慢!” 花姐停下身子,而后转身问道:“张爷,有什么吩咐?” 张凯嘿嘿一笑,而后看了看姑娘们便说道:“我兄弟脸皮薄,还得我这个哥哥给他说项一二,这些姑娘我周兄弟喜爱的很,不知花姐能否割爱?” 花姐一听,顿时便明白了,而后心中盘算了一番,便舞动着手中的帕子,说道:“哎呦!这可是要了花姐的命呦!她们姐几个可都是我醉茗轩的台柱子,若是都被周公子赎回去了,我这醉茗轩日后可怎么营生啊!使不得!使不得啊周公子!” 周正却是咳了两声,而后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花姐,我怎么却是听姑娘们说花姐不待见她们,想着尽快把她们处理了去?” 花姐脸色变了变,当即便否认道:“没有的事情!周公子可莫要听她们胡编乱造!自打她们来了我这醉茗轩,我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并非花姐我苛待她们,而是我醉茗轩也要营生啊,她们一个个的大小姐派头,我却是伺候不来。” 周正却是不管花姐说什么,只是问道:“花姐,你开个价,而后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便可,我周正绝不还价。” 花姐听了周正的话之后,心中算计了一番,便说道:“什么钱不钱的,周公子既然能看得上她们几个,便是他们的福分。但是醉茗轩毕竟是做买卖的地方,还望公子体谅。” 说着,便见花姐在手中抖了抖,而后便看见了四五张契约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花姐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说道:“周公子,这便是。” “想来各位爷也都清楚这些姑娘们的来头,虽说是被破了身子,但也是被灵气滋养过的底子,到底是有所不同,若非有人刻意交代过,且轮不到周公子你的头上。若是公子还有似避尘珠那般的宝贝,不妨拿出来让花姐我开开眼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起身离开石桌,而后来到了花姐身旁的椅子前坐了下去,花姐见此,便而言坐了下来,而后看着周正在衣兜之内摸索着什么。 清儿此刻却是紧紧按住玉儿的手,怕她乱说什么,但是当下她们也很好奇,周正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敢一次替五个姑娘赎身! 周正摸索了半天,而后却是从衣兜之内掏出了一枚铜钱。 而后他放在了二人之间的小桌子上,便说道:“花姐,你可识得此物?” 花姐看了看黄灿灿,圆溜溜的铜钱,而后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又朝着铜钱摸索了一番,细细观察了半晌之后,才盯着周正,瞳孔深深的收缩一下,便说道:“这可是三皇钱?” 周正拍了拍手,而后道:“花姐好眼力!一嗅一摸,便得其来历,手段当真了得啊。” 花姐笑了起来,而后说道:“公子你可真是大方!” 而后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张,放到周正身前,周正拿起来一看,且是那凤儿的。当下便手中一抖,而后手中燃起一道火光之后,那身契便被烧了一个干净。 花姐见此,并不惊讶,反而说道:“公子手段果然不凡,这契纸,可不是轻易能毁的了得。” 周正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而后便又从衣兜之内拿出了一颗珠子,珠子通体碧绿,且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花姐一看,陡然坐直了身子,而后惊呼道:“碧罗珠!” “周公子,你到底是何来历!” 周正却是不答,反而问道:“够不够?” 花姐盯着周正看了半晌,而后才收起了珠子,而后便把其余四份一一放在了周正身前,而后恭敬的朝周正说道:“既然公子不说,必然是我身份不够。” 说着,便把三皇钱拿了出来,而后放在周正身前说道:“有这一颗珠子便够了。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正且是烧了身契,而后独独留了一份,朝着刘卫衣抛了过去,而后看了看花姐,说道:“劳烦花姐了,这珠子,可莫要拿久了。” 花姐一听,便说道:“奴家晓得。这便找个盒子装起来。”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道:“最好是千年的紫檀,其他的受不住的。” 花姐一愣,而后便朝着周正行了一礼,说道:“谢公子提醒。” 周正摆了摆手,而后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周某便离去了。你们几个,且快去收拾一番,好随本老爷回府。” 花姐看了几个姑娘一眼,眼中对于她们的价值极为的满意,故此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便带着小厮离去了。 待花姐走后,周正抬手制止了张凯等人的询问,而后说道:“还得牢房两位大哥与我同行一番,正先行谢过两位大哥了。” 刘卫衣却是拱手说道:“不必如此。本想着银钱能解决的事情,却是不曾想原来那花姐且是消遣与我。若非周兄弟,我今日可是要丢大脸了。” 周正摆摆手,示意无妨。 却是只见几个姑娘依旧愣在原地,故此他便说道:“如今尔等皆为自由之身,且去我家中,待明日在做打算可好?” 凤儿与烟儿且只是诧异周正的手段,但是其余二女却是对于此刻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不过令周正出奇的便是,这四个姑娘且并没有去收拾什么东西,更是没有多问什么,想来她们知道,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除了清儿依旧抱着她的古琴之外,周正便提着食盒,在一众人惊呼羡慕的神色之中,朝着醉茗轩之外而去。 一行八人,头也不回,出门之后便随便找了一驾车马之后,便朝着城东小院而去。 一路之上显得颇为的沉闷,而周正三个大老爷们却是坐在车驾之外,同车把式挤了挤,毕竟他此刻受不了那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待来到小院之后,周正且准备敲门,房门便自行开打了去。只见繁星俏生生的站在一旁,而后却是越过周正,忙着招呼下来的几人。 张凯见此,拱了拱手之后,便告辞而去。 刘卫衣也拱了拱手,说道:“我先带翠儿回去了。改日周兄弟定要前来,好好热闹一番!” 周正拱手回礼道:“一定到。” 小院之中此刻显得颇为的诡异,周正对于这种气氛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而后他看着繁星说道:“你安顿一下他们,我去西小房。” 繁星却是作妖的说道:“呦,周老爷好大的威风啊。今儿个带了这么多妹妹回来,明儿个是不是再寻个姐姐回来啊?” 周正却是点了点头,而后觉得不对,看着繁星即将暴走的样子赶忙说道:“他们都是姜离的妹妹,都是我小姨子,我一老爷们不好招待,你可得帮我!” 繁星停留在半空中的拳头顿时停了下来,但是那一个个姑娘们却是当下齐齐的盯着周正,而后清儿难以置信的喊道:“你,你说什么!?” “你认识姜离姐姐?” “小姨子?” “姜离姐姐成婚了?!” “不可能!” 第93章 暗流 周正的坦白,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令人震惊的消息。 繁星看着周正,而后却是问道:“你这般大张旗鼓,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上京之中,没有人是傻子!” 繁星的话无疑是在警告周正,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要做好准备! 周正看着小院中的一众人, 而后说道:“如今本公子人傻钱多,极好女色,你们可莫要露馅。” 繁星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那些小聪明糊弄糊弄别人便算了,上京之中那个不是人精?你目的这么明显,明眼人一眼便瞧的透彻,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望春阁!” 周正却是摊开手,而后道:“我有什么办法,报官呗。”说着,还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说道:“看,郑媒婆与我签订的契约还在,虽说泡了水,但依旧可以作为证据。” 繁星一拍额头,而后转身便走,对于周正的天真,她此刻已然放弃了拯救的希望。 其实周正的想法放到景阳年间说不得还真是一招妙棋,但而今的景盛,繁星也只能呵呵一笑。 四女见繁星离去,而后便又一个个的质问起了周正来。 对于她们而言,当下周正的身份无疑是最为让她们上心的事情。 几经确认之后,虽然四女依旧将信将疑,但是事实告诉她们,若不是周正因为姜离的原因,且不会去醉茗轩,更不会来到上京。 玉儿这时候便突然问道:“姜姐姐是不是把修为都给”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那时候我未曾遇见师父,不曾修行功法。本以为会同她这样在牛家村过一辈子哩。” 清儿却是说道:“你就未曾想过,是不是姜姐姐不愿与你一同生活,才假死离去的?” 周正想了想,而后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但这与我想找到她并没有冲突。”而后继续说道:“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说完之后,便去了正房,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稍微将就一晚并不是什么难事。繁星已然从星月镯之内取出了一些床榻,原本不大的土炕已然不够用了。 草草的安顿下之后,周正便出了房屋,而后却并没有回到西小房,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屋顶之上,看着远处灯火依旧通明的上京,愣愣的出神。 人虽然说带出来了,但是他也知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或许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容易了。而今日初探醉茗轩出乎了周正的意料,但从一件件的事情回忆过去,周正也心中没底。 他不清楚自己的这番举动落在了何人的眼中,接下来他又会碰到什么事情,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他躲避逃离的借口。 便如同在北海一样,自从他同繁星去到破剑仙门之后,所前行的每一步,都无法退去半分。若是当时他选择留在了破剑仙门,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现在这般迅速,周正也不由得阵阵后怕,若是当时真留下来,等待破剑仙门的施舍,那么而今他虽然也是仙门中的一员,但按照此刻所知晓的情况而言,姜离怕是等不到他了。 世上有些事情可以等,但有些事情却是等不得。 故此,周正从来不会去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那是最不靠谱的。 而关于一路之上所遇到的事情,周正依旧在考虑着什么。小心无大错,若是事事都含糊,到最后,哭的也只有他自己。 虽来上京的时日不多,但是北海却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从他们当日乘船离开的时候,荣得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可以得知,那艘画舫对于北海帮而言的重要性。但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就怕他们躲在暗处,等可以要你命的时候给你来这么一下子。 如今周正算是赤裸裸的站在了明处,他也想躲在暗处细细查证,但是听雨楼却让他这条路子断了开去。 那日即便他不去,听雨楼之中也会传出风声,周正的名字依旧可以在上京之中流传开来。故此他也便只能明着做事。 但周正也并非是一腔热血,既然敢浮在水面之上,那必然有可以保命的底气,这不论是他二叔,亦或是师父周土都在无形之中提醒着他。 第二天一大早,张凯一人独自前来,而后便交代了两句之后离开了去。说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务需要去处理,故此便让周正自行前去。 周正应了一声,而后派出了假身。 牛二河一家子对于突然之间多出来的这么多姑娘有些慌乱,其中最为紧张的便是张秀兰。今日的早饭周正知道张秀兰是没有心思去弄了。故此他便让牛宝出去买些回来。 繁星检查了一番昨晚布下的隔音阵法,发现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之后,便又回屋去修炼去了。 显然繁星并不打算参与周正接下来的计划,同样繁星也知道,周正必然没有什么计划。 这一路之上,繁星对于周正的做法有着极为清晰的认识,周正便如同一个刺猬,没人理他便相安无事,若是碰了他,便能让他人掉下一层皮来。 再一个便是,周正如今的修为,繁星有些看不懂了。 繁星的境界虽然比周正高出不少,但是依旧有些看不懂周正此刻的战力究竟有多少。而最为让繁星忌惮的,还是周土这个前辈。 她依旧每日都联系着星月镯之中的月灵,但是自生死间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牛二河且自是心中美的冒泡,这让他感受到了新婚之夜的那几日,不过后来便渐渐的归于平淡了。 王白首却是一个劲的招呼周正前去抓药,说什么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旦旦而伐,以至于年老气血空虚,望塌叹息。 摊子上的店主对于牛宝儿还是认得到,不过对于今日所需要的吃食却是让他有些忙乱,但这并不影响他打包的速度,不过他自是忙着打包,而后又问着牛宝说道:“听说你家阿叔又给你找了五个婶婶?” 牛宝儿摇了摇头说道:“四个!” 店家却是摇了摇头,而后道:“听隔壁的说,是五个!” 牛宝儿道:“真的只有四个!” 店家:“四个就四个嘛,你吼什么?” 牛宝儿:“” 牛宝儿虽然不再同店家争辩什么,但是他从店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于自己正叔的艳福那可是想想便能叫人辗转反侧的美事。 事情美不美,只有周正自己清楚。 外人看来只觉的他艳福深厚,而其中的苦楚心酸,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的到。 便是因为周正自爆了自己这个便宜姐夫,故此一众小姨子对于周正便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了。 若是姜离知道周正会如此行事,大包大揽,必然会揪着他的耳朵,好好的教育一番! 周正的假身在小巷子周围晃悠了一圈之后,便自顾自的回到了小院。茅厕周围已然被林府的家将彻底清扫了干净,并美其名曰的建设上京人文景观,故此需要修缮一二,本是乌烟瘴气之地,已然被一些个匠人们推倒,到处都是尘土废墟,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修建好,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府衙却对于此事一概不问,而那日被叫进宫里的吴顺天却是仿若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听到丝毫的消息。 上京府衙之中却是又新上任了一位,听说是景盛六年的秀才,在隐县当了十二年的县老爷,而今年过半百,却是被一纸调令叫来了上京。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必然是有人走门路顶了这个空缺,那隐县距离上京近千里,且不是这短短两日便能来的了的。 故此倒也在上京一时间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焦点。 上京百姓倒是人人都时时关注这朝廷的动静,仿佛是一种潜意识的改变,即便是周正,也难以避免这些事情的听闻。 林崖自搞定了惩罚之后,便一心当起了怪宝宝,听说每日里都沐浴焚香,平心静气,准备洗心革面,好去继承父业。 周正却是知道,林崖的修行之路,已然迫在眉睫了。 但是他想来不过一个功法的传授,用的着这么大张旗鼓?而后便在一众小姨子幽怨的眼神之下, 朝着牛二河说道:“大牛哥,那小院位置不错,今日便买下来,咱们也好当即搬过去!” 牛二河点了点头,而后看着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咽了口唾沫,而后朝着繁星问道:“上仙意下如何?” 繁星摆了摆手,说道:“赶紧搬!以后咱们住那去,这小院留给周正!” 周正当即便说道:“我去林府拜访一下,今日便不回来用饭了。” 且不等繁星多问,一溜烟的便跑的没影了。 王白首看着落荒而逃的周正,却是笑了笑,骂道:“没出息的玩意。想当年老夫” 话且没有说完,便迎上了繁星好奇的目光,而后,王白首也便起身揉了揉腰,说道:“老夫去买些药材,就不回来用饭了。” 牛二河见此,且不待张秀兰看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火急火燎的提溜着牛宝儿跑了出去。 只是牛宝儿一路上却是不怎么乐意,问着牛二河道:“阿爹,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婶婶们说是要给我好多东西哩!” 牛二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道:“宝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小院之内阴盛阳衰,还是莫要多呆的好。” 牛宝儿愣了愣,而后说道:“先生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老实跟着,再多嘴头给你打歪!” 总之,牛宝儿发现,一夜之间突然什么都变了,但是为什么变,他当下却是无法理解,这种问题他偷偷问过正叔,但是周正的回答却是让他更为疑惑。 至于周正说了什么,牛宝儿看了看牛二河的脸色,很是明智的没有问出来。 且说周正逃离了小院之后,便两手空空,大摇大摆的前往了林府。 林府在上京之中算是排的上名号的,故此他虽然有些名气,但依旧被挡在了门外。 不多时,家将便从院内跑了出来,而后朝着周正拱手说道:“周公子请。” 周正拱了拱手,而后便跟着家将,慢慢悠悠走进了林府之内。 林府之内种植着很多的杨柳,亭台楼阁倒是不多,并且有着很多的开阔地界,三步两步之间便能看到一些兵器被摆放在随手可触及的地方,并且也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家将们在空旷的屋子前相互比划,对于周正的到来,他们丝毫没有在意。 穿过前院,家将并没有把周正带往会客堂,而是朝着后院偏东的一处院落,想来林崖便是居住在此处。 淡淡的琴音很是熟悉,周正自然眉头一挑,心中暗道:“还是这小子会享受啊。” 那琴音极为独特,除了伊怜儿,还能有谁? 待周正进入到院落中后,家将便独自离去了。小院落之内倒是与外面没有什么不同,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院落里倒是颇为风雅的有一座小凉亭。 而林崖便在凉亭之下,愣愣的看着伊怜儿,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琴音落下,而后伊怜儿便朝着周正微微起身行礼之后,便要退去,林崖急忙拦住,说道:“我已然吩咐了后厨,且用过之后再走不迟。” 伊怜儿道:“既然周公子前来,必是有要事,怜儿可不想坏了公子的大事,便不多留了。” 她虽是这般说,但是却没有丝毫要离去的动作,反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周正看了去,而后做出了颇为羞涩的样子。 周正自然不会中了伊怜儿的圈套,故此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朝着林崖看了两眼,且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显然是有要事同林崖商量。 林崖见周正这副样子,不由的说道:“听闻你昨夜一掷千金,替五个姑娘赎了身子,这会儿不在家中享福,却来寻我作甚?” 周正走到凉亭之下,主打一个自来熟,且坐下之后拿起瓜果便吃了起来,两三颗果子下肚之后,才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个女人,那叫情比金坚,有两个,那叫鸡飞狗跳,有三个,那是寻死觅活,这五个,那叫身不如死啊!” 林崖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你人不行就是不行,既然不行,那就是你本事没学到家,想想前朝,那可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啊。” 周正狐疑的看了林崖一眼,而后道:“你是在告诉我,终将灰飞烟灭吗?” “你是这般理解的?” “那你教我要如何理解。” 二人相互辩论了半天之后,周正才转头看着嗑瓜子的伊怜儿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伊怜儿拿着瓜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而后小嘴微微张开,对于周正的问题,她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她当即却又一副充满委屈的样子,而后看向了林崖。 林崖是极好骗的,这是周正的认知。 林崖当即说道:“听闻听雨楼这两日颇为热闹,说是怜儿你要出嫁了?” 伊怜儿本打算一口回绝,但是眼珠子一转,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便是如此,那日一聚,父亲已然给怜儿相中了人,本事风尘女子,婚姻大事自是由父亲做主。” 林崖当即一愣,而后忙道:“这可如何使得?!究竟是何人?你且说与我听听!” 伊怜儿自是含羞,那双眼睛羞涩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微微低下头,而后把玩着手中的帕子。 林崖顿时哑然,而后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伊怜儿,当即便要拂袖而去。 周正一时间也愣住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伊怜儿给他来这么一出。林崖此刻已然是懂了,这周正,便如同他命里的克星一般,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同周正沾边的,林崖都打算远远的躲开。 但是他心中一想,这可是他家,他要前往何处? 周正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慌,对于伊怜儿小小的心机,他已然稳操胜券。 故此便将计就计,朝着伊怜儿说道:“想来你已然想明白了,跟了我,必然亏待不了你。既然楼主有意,你且去问问,我明日托媒人前去定下日子,也好成全了姑娘心意,怜儿姑娘意下如何?” 伊怜儿却是弱弱的说道:“全凭公子定夺。”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林崖终究是定不住了,他且是不清楚周正今日前来的目的,而今这么一出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来他府上问他要人来了。 想他堂堂林府大将军的独子,何时受过这等憋屈,故此走到半路之后便反了回来,气鼓鼓的坐下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周正看了看林崖,而后说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林崖“切”了一声,而后说道:“我同你讲这句话,你信吗?周公子,我们的交情还没有那么深?你前日才同我打了官司,今日却又来寻我,莫不是闲的?” 周正哑然,而后却是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确实如此。上京之中,我貌似只与你有那么一丝交情。” 交情? 林崖听到之后,便直想再度同他打过一场,但是他也知道周正是修士的身份,便也不会自讨没趣。而对于伊怜儿与周正的对话,他却是不相信的,莫说他当下的那些反应,也便是为了烘托一下氛围,毕竟整日被困在府内,也没有什么乐趣。 林崖想了想,便笑着问道:“你莫不是被赶出家门来了?” 且不等周正狡辩,林崖便当即说道:“便是如此,那破剑仙门的妮子岂是好相与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不珍惜,瞧瞧,这才几天呐,一下子领回去了五个!” “咳咳!”周正捂着额头,尴尬的说道:“是四个!” “管他四个五个,总之你是带回家去了,对也不对!”林崖起身用手指指着周正,一副威严正直的派头拿捏的死死的,而后双目瞪大,对着周正质问道。 “对!” 林崖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说道:“兄弟知道你忙,照顾不过来,不如你且把他们送到我府上来,我好替你分担一二可好?” 伊怜儿当即愣住了,而后微微转过头去,心中却是骂道:“下流!无耻!” 周正一听,不由得说道:“你要急着当我连襟?这亲事,你能做了主?哎,不说这个,这个主我可做不了。” 林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之后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些都是你小姨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林崖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说道:“这破剑仙门也忒不讲究了,什么地方的人都收?!” 而后林崖有觉得不对,说道:“不对啊,繁星的年纪并不大,想来醉茗轩的姑娘怎么数来也要比她大的多,为何是你的小姨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么着也是大姨子啊!” 周正看着林崖疑神疑鬼,胡乱猜测,倒也觉得好玩,便说道:“她们不是破剑仙门的!” 林崖脑补了一番之后,便又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说道:“你当真是吾辈楷模啊!莫不是还在外头养了一个?” 便在林崖胡乱猜测的时候,伊怜儿却是已然听懂了。这话且不是说给林崖听得,八九成是说给她听得。 想来也是,那日周正在听雨楼之内被她们叫出了繁星的身份之后,周正怕是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了。 此刻接着林崖的话说了出来,必然是要向听雨楼传递一些消息的。 但是周正想着以为听雨楼既然能知晓他与繁星的身份,必然也能知道姜离的身份,但是好巧不巧,听雨楼恰恰唯独没有姜离的消息。 但是这并非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对于周正所带出来的这些人,听雨楼便有了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 至于能查到什么程度,需要周正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些都是后话。 周正对着林崖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还是莫要胡乱猜测了。我今日来且是听闻了你整日沐浴焚香,故此想着你的大事将至,故此前来一观。” 第94章 风起 景盛四十二年,四月初二,风起而雨至。 正巧刚过晌午,阵阵阴云随风而来,陡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之后,整个上京便又笼罩在了层层雨幕之中。 今日便是林崖将要被授予功法的日子,但是天公并不作美。 周正独自一人坐在小院之中,感受着身上滴滴落下来的雨珠,依旧是那么冰凉。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落下来的雨水便这么随着风的喜好忽左忽右,但终归皆都落入地表,那是它们最后的归宿。 时间一晃而过,五六日之间,上京之中对于自己的“豪”无人性已然人尽皆知,更是挂上了美周郎的称号,但心中那股不安却是使周正越来越难以平静下来。 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而今望春阁便如同这样一条不叫的狗,不曾露面,不曾行动,更不曾有丝毫的反应。 周正总是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貌似缺少了一个环节,只要触动这个环节之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一一的浮出水面,尽管他现在已然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但是其中具体的细节,且不是几个小姨子可以知道的清楚的。 而便在周正那日会见完林崖之后,刘卫衣却是把翠儿也教给了周正,希望周正可以在他离京的这些时日好好照顾,周正自然无不应允,而后把翠儿安顿在了新住所。 不过这一次,周正并没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拉住了刘卫衣之后,便问道:“刘大哥,发生了何事?” 以往周正对于刑律司的行事并没有什么认知,但是他却是知道,若非有什么大事,刘卫衣不会进行如此安排。 刘卫衣顿了顿,而后朝着周正小声吩咐道:“这件事情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总之我若是回不来了” 周正一听,而后便紧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便是这般交代于我?这让我如何安抚?你自己同她去说!” 刘卫衣却是说道:“并非我不愿与你讲,而是这件事讲不得!我已然打点好了一切,若是我一月不曾归来,那你便拿着我交于你的牌子,前往姜府面见郡主!” 刘卫衣说完之后,便三两步之间便没有了踪影。 便在刘卫衣离去之后,周正便在手中掐算着什么,而后一缕极为黯淡的火苗便从他手中跃然而出,火苗且不惧风雨,且只朝着一个方向闪烁不停。 手掌一翻,火苗消失不见之后,周正便朝着东大街大的店面上而去。而今新开张的铺子已然挂起了牌匾,其上书“济世堂”三个大字,不过这店铺却并非是因为医术高超而出名,反而是因为周正这个人的热度,实在是当下上京的一绝。 而店铺之内的人很多,但大多并非是来看病抓药的,也只是因为,在医馆之内,那柜台上一个个极为养眼的姑娘且是平日里不多见的。 “周公子来了?!” “哦?周小儿总算是露面了,我还以为他守着那边地方不想动弹了。” “周公子,我家老爷邀您前去一叙。” “去去去,我家老爷可是早早的便等着了,你蹭什么!” “呵,敢同我家老爷抢人?找死不成?” 周正对于面前争吵起来的下人们视而不见,但事情却并不是他想躲便能躲的了的。 而在柜台之后的姑娘们,却是三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铺子虽然不小,但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往里边凑,周正一时间头大,故而说道:“此处乃是看病救人的地方,若是其他事情,本店盖不受理!” 此话一出,有些懂事的便起了心思,直奔柜台而去,不管什么药都且来上二两,周正捂着脸,而后便朝着后堂而去。 对于这些精虫上脑的富贵老爷们来说,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是能用这等办法获得周正的好感,那么距离他在纳一房小妾的日子,也便不远了。 而关于这种风气,周正却是偏偏无法去反驳什么。 小妾在大兴是极没有地位的,更多的像是一件可以呼吸的货物,招待亲朋好友更是离不开她们的存在。故此,他们对于周正手底下的这些姑娘们,那可是羡慕的紧。 至于为何他们不自己去醉茗轩弄两个出来,便是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周正手里的这等有价无市的宝物。 他们虽然有钱,但是同周正一比,便也是个穷酸而已。当然,周正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豪”气逼人,若是如此,那么繁星已然可以让人难以睁开眼去看了。 繁星的目光是极为毒辣的,她那日在北海码头之上的千百条船只之中,一打眼就挑了最贵的一艘。 那画舫本身并值不得几个钱,但是其中所储存的物件,那可谓是多不胜数。 但这便也是二人同样所暗中担心的事情,从他们手中流出去的东西,若是被查了出来,那北海帮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醉茗轩却是对于此事极为的保密,算是无形之中替二人挡下了许多的麻烦。 来到后堂之中,繁星却是看了周正一眼,便捂住了星月镯,而后死死的防备着他,不等周正开口,便说道:“我没有!别说话!不可能!” 周正却是看着她说道:“喂,这可是咱们两个人弄来的!” 繁星说道:“是我挑的船,那便都是我的,与你有何干系!” 周正自知说不过她,便笑了笑,搓了搓手而后道:“最后一次!” “滚!你上次也便是这样说的!我若再信你,我便是傻子!” 周正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而后朝着繁星保证道:“过两日去林府,面子不能小了,我保证绝不带小姨子回来!” 繁星哼了一声,说道:“你带不带,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还有一枚三皇钱嘛,足够你装门面了!” 周正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而后道:“三皇钱暂时不能用了。你且借我一点,以后我还你嘛!” 繁星却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能用了?” 周正在繁星身旁坐下之后,闻着她淡淡的体香稍微安定了一下,而后便说道:“刘卫衣。” 繁星张了张嘴,而后却是被周正气笑了,说道:“你用三皇钱,追踪了刘卫衣?” 周正点了点头,繁星却是无语道:“三皇钱,大名鼎鼎的三皇钱,你用它去追踪一个捕快。你用它追踪那老鸨我都不说你什么!” “这不是那老鸨没要嘛。” “是啊,周爷您大气,碧罗珠都送了去!” “这不是投其所好嘛。” 繁星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道:“想来你有自己的思量,不过这等重宝你还是少出手为妙。” “三皇钱且不说它的来历,这我便不懂了,虽说他可以称量天下人心,但是为何偏偏又要用它?” 周正听完之后,便说道:“它固然可以称量天下,但是它也只是一件残破法器,而今并没有秤杆,故此也算废物利用。” “至于碧罗珠,虽说可以让尸体万年不腐不坏,若是有还魂仙药,也算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它同样是一件残破的法器,世人知不知我且不知道,但《魔典》之中所记载的,怕是并没有什么错误。” 繁星细细思索了一番,而后问道:“你说那个北海帮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周正白了繁星一眼,而后说道:“这还用猜吗?不是上古交战之地,便是禁地。” “那他们既然能在这些地方行动,为何偏偏找不到你我?这可说不过去!” 周正拍了拍脑袋,而后看着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的繁星忽然说道:“忘记同你说了,那郑屠,可并非是普通人。” 看着繁星投过来的神色,周正说道:“那郑屠便是刑律司的尚书大人,一把手,天品三级!” 繁星愣了一下,而后却是朝着周正笑了笑,而后突然间一股极大的威压刹那间将周正包裹在其中,虽只是一瞬,但周正却是满身的大汗,而后颇为惊喜的看了看繁星,说道:“你突破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说:“已至心动,不久便能结丹!” “你且与我说说,这丹要如何成?” 周正搓了搓手,繁星没好气的一股脑掏出了七八样东西,周正面色严肃而不失体面的将其收起来之后,便看着繁星说道:“道友,如今你的修为已然即将进入第一个极度危险的阶段!” 而后一手却是极为自然的探入了繁星的神庭,一股神念透出而后缓缓感知着繁星体内的变化。在其丹田之中,小小的剑莲已然开始结出心脏,一阵阵轻微的,两颗心脏的跳动之声传来,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 周正收回了手,而后看着脸色微红的繁星说道:“两颗心脏虽然带给你强大的体魄与寿元,但是你比之于往日之间的诱惑,却是更为难以抵抗,这并非是一味地制止便能度过的。什么时候你能做到心如止水,半点不起波澜的时候,便可以踏入下一个境界,真正的步入修真的路途!” 繁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有朝着周正盯了过来,那种眼神且不同于往日之间的收敛,周正知道这怕是当下繁星境界不稳所导致,便急忙起身离去了。 上京自从上次被张止象一剑破天,斩开妖法之后,便从来没有过持续性的大雨了。 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那天空之中的风雨都一时间消失了去,不过那阴云却是依旧没有散开。周正本想带着繁星前去,但是繁星以稳固修为为由,拒绝了。 这两日繁星变的颇为奇怪,但是王白首他们却是见怪不怪,并且私下里说道繁星这妮子终究是忍不住了。 那周正便如同朽木呆瓜一样,若是让他自己去寻一门亲事,怕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会有丝毫的进展。故此,王白首对于繁星的行动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但繁星对于周正的提醒已然全都抛之于脑后了。 小女儿的心思,却是藏不住的。更何况,那五个姑娘整日里同繁星厮混在一起,便是从前没有的心思,也便在这几日慢慢的被挑动了起来。 她们以前是修士,而今虽是没有了修为,但是对于世俗之中的层层桎梏,依旧没有放在眼中。而今更是有周正为她们遮风挡雨,故此,她们已然缓缓的从没落之中走了出来。 人活着,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人活着,终究是不能活在过去的。 便在周正收拾好院子,回屋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徒步朝着林府而去。 虽说他不差那坐车马的钱,但是儿时的习惯已然养成了,周正喜欢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听着家长里短,听着那一声声抱怨,而后又见得一幕幕的顽强与挣扎。 他虽然不追求长生,但是也想知道,所谓的“真”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意义。 雨后的街面微微湿滑,但路上的人依旧没有少了几多,且是一阵小雨,等不得收完摊子,便又停住了。故此,街面之上大多是感叹的,骂老天爷他们是不敢的,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他们不知道,但是知道骂了老天爷,老天爷可是会生气的! 林府之前不似往日间那般热闹,今日倒是显得颇为冷清。 周正上前之后,便被家将带入到了大堂之内,而此刻的林崖已然祭拜了祖宗,开始接受功法了。 林山海极为肃穆,整个大堂之外都是心腹兄弟,生死一体的忠仆,而他们对于周正的到来却是显得有些意外与不解。 因为在之前,从来没有过外人会被引入。 林山海自是不管堂外如何,只见他双指成剑,而后在林崖周身不停的击打着,一道道的血线便随着林山海的动作而后从林崖身体之内缓缓流出。 周正知道,这是因为林崖不曾修习过功法,从而需要外力打通一些已经闭塞不通的经脉所导致的。 林崖面色时而白皙,时而潮红,整个身子极度颤抖着,但是却不从叫出半声,周正暗道一声:“好汉!” 林山海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二道穴位之后,便换剑成掌,天灵一掌,丹田一掌,而后又在林崖胸口处去了一掌。 三掌之后,林崖便猛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此刻林山海却是呵斥道:“切莫要睡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林崖咬着牙,而后双腿打颤,浑身抖动着慢慢悠悠的,仿佛在下一刻便会混到而去。周正颇为感慨,修行之路万万条,他这一条确实没有这般辛苦,但同样也小命去了大半。 天地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既然要获得更大的能力,便要承担更大的痛苦与责任。 林崖缓慢的坐直了身子,而后双目微微闭阖,双手与丹田处相互结印,一股极为淡淡的气流便从他的丹田之中缓缓凝聚而出。 此刻林山海此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也是在赌,赌他的儿子不会早早破了身子,赌林崖不会多年虚度光阴以至于身体羸弱,好在林崖并没有沾染那么多,故此而今便也能沉受的住。 林山海虽是运动量不大,但是他整个人此刻却如同脱离一般,朝着周正笑了笑,而后说道:“周公子倒是来的巧,若是再慢一些,可就见不到喽。”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入的手势之后,一旁的家将便过去招呼。 周正步入大堂之后,坐下来便看了看林崖,而后对林山海说道:“自是林崖让我这个时辰来的,说早来了也见不上。” 林山海点了点头,而后便问道:“你为何会对于这感兴趣?想来你的功法必然不俗。” 周正说道:“往日间便没有人前来观礼吗?似林家这种传承的功法,即便被他人拿了去,也怕是难以修行。” 林山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说道:“你倒是眼光毒辣,确实不错。我林家的功夫需要林家的血脉才能激活传授,其他人,单单只是打通经脉,若无血脉之力滋补,怕是已然小命不保了。但也并非没有人前来观礼,不过早年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没有人再敢前来了。这二十来年,周公子你还是第一个登门的。” “不过我等也是好奇,虎子他为何偏偏应了你的要求。要知道,即便是赵家与姜家,他都一口回绝了。” 周正看了看林崖那柔柔弱弱的身子,而后念叨了声:“虎子?他?哈哈。” 林山海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儿子那细胳膊细腿的,叫虎子颇为不合理。但小时候便这么叫,多年下来已然是改不过来了。 林崖本就刚刚稳定下来的气息,却是在周正的笑声中隐隐有些不稳,林山海见此便说道:“你操心的事情可真多!若是你不怕后半生躺在床上,你大可试一试!” 周正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伯父,怨不得他。” 说着,便在林山海不解的目光中朝着林崖走去,所行不过两三步,却是让整个大堂之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林山海自是力竭,故此也只能瞪着周正,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周正,你要如何?” 周正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而后却是朝着林崖问道:“你没说?” 林崖手又动了动,这会儿周正才明白,林崖且是觉得自己同他开玩笑,故此并没有同林山海有过交代。 而后周正便朝着林山海说道:“我与林崖在大牢之中有过协定,若他能踏入修行之路,我说过,必然会给他一份大大的厚礼。本以为他是逗我,却不想是真的。” “今日前来,只为履行协定,故此诸位放心,我若是伤了他,也走不出林府的大门。” 说着,林山海朝着大堂之外摆了摆手。 而后周正见此,便朝着林山海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大将军!可否屏退左右?” 林山海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可!此乃我林家忠仆,林府在,他们在,林府亡,他们亡。周公子莫要担心,今日之事,绝无他人知晓。” 周正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后只好拿出一块小石头,朝着堂外的众人说道:“都进来!” 约十五六人进入大堂之后,周正便把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那石头并未落地,而是被抛出之后,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后一道透明的光罩一时间便朝着大堂之外扩散而去,一时间风声,雨声都听不见丝毫,整个大堂,便在此刻被隔离了出来。 林山海自然是认得的,不由的惊呼道:“界石!可是自成一界的界石?” 周正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后看着身前的林崖,却是笑了笑,说道:“唉,想来还是我亏了。不过既然你有胆气与我对赌,那我便也不能弱了你的胆气!” 只见周正伸出一指,而后朝着林崖的额头之上点了那么三下之后,一道道极为幽暗的流光自林崖神庭而入,而后连接心头之后,便收回了手去。 便在那一丝流光进入到林崖身体之后,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抖,不同于之前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反而在抖了一下之后便浑身松懈开来,紧接着,林崖手中的盘结的手印再度变换之后,林山海却是惊呼起来:“这,这是什么手段!” 一旁的家将们更是双眼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以往老家主在传授林山海的时候,所用的时间可并没有如今这般骇人听闻! 且不待林山海再度震惊,那一股极为玄奥的气息忽然之间从林崖的身体之内爆发了出来,所幸周正准备的比较全面,故而层层气息不曾再度散发出去。 而此刻的周正却是从林崖的气息之中,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波动,那便是关于“气”的存在。 整个大兴,周正只在几人之中感受过“气”,不同于修行三种品级功法之中从外界吸收的那种灵气,而是从自身而激发所生出来的,那种道生于体的大道之“气”。 第95章 突变 周正目光炯炯有神,便在林崖道道气息波动之际,陡然睁开双目,而后只见其嘴唇微微张开,口中吐出一个“战”字,刹那之间整个大堂之内便响起了阵阵冲杀之音。 林崖浑身血色光芒闪烁,那股气息当下好似并不受林崖控制,一度肆虐开来。周正赶忙出手落在林崖神庭之上,而后运转心法好协助林崖让他不至于失控。 周围的家将们此刻已然在林崖的气息影响之下双目渐渐的泛红了起来,一股股战意不受控制的从体内一个个爆发出来,好在林山海依旧可以稳住,但从他极力抵抗的动作来看,当下对于他也是十分吃力。 而此刻的林崖却是在心中震撼不已,对于自家传承的功法,他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 不对! 林崖心中骇然,他突然间想到了那本放在书房之中,不知积压了多少年尘土的书! 确切的说,乃是关于他们林家的族谱。 而在族谱开篇的时候,便记录着一些事迹,不过当时候经过家中老祖们的一致认同后,便认为且是为了填补始祖事迹的空缺之后编造补录上去的。 他依稀记得族谱之中所记录的内容,那时候的功法并非叫现在的《战场三十六式演化》,而是一部名为《战天诀》修行功法。 林崖自是这般想着,但是周正此刻却是突然间一惊,虽说林崖已然在他的辅导之下缓缓稳定了下去,但是那界石却是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攻击一样,在半空之中抖了两下,而后便很是突兀的成了粉末,紧接着一阵巨大的狂风呼啸而来之后,那界石已然消散在狂风之中,没有了丝毫存留的痕迹。 便在界石销毁的那一刻,整个林府上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仿佛顷刻间汇集到了一处,整个天空便更为的昏暗了起来。 房檐角下的青铜铃铛哗啦啦的作响,而后一道道气息突然在上京之中的各个角落爆发而起,一时间,道道流光腾空而起,而后朝着林府急速而来。 而此刻的周正感觉却并不美妙,天威一阵阵的朝着林府而来,却是竟皆朝着周正而去,他仿佛刚才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且不是人间律法出面便能解决的事情。 林山海自然脸色也是陡然一变,而后且没有过多的考虑,只见他奋力的把手上的扳指捏碎之后,便朝着一众家将下令:“来者不可进此堂三丈之内,若有闯堂者,杀。” “得令!” 众家将面色肃穆,而后朝着堂外纷纷退去之后。林山海当即便取出了一个玉瓶,而后那种颇为不舍的目光堪堪停留了一瞬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不舍,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布满了大堂。 周正微微一闻,而后惊呼道:“藏海归流!” 林山海却是朝着周正好奇的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周公子当真不是凡人!竟然认识这藏海归流之药。” 藏海归流,并非是一种丹药的名字,而是一种丹药类型的统称。 传闻便是有这么一个叫藏海归的修士,极好炼制丹药,最后以丹鼎之术踏入天人之境,而后于世间留下了种种传说。 流,便是通过其独特的手法所炼制而成的丹药,而药效大多是可以让修士短时间之内的灵气犹如江河湖海一样,川流不息!故此,便称之为——流。 不过当下且不是细细讨论这个炼丹士的时候,而林山海虽然也疑惑,但依旧压在了心头,对于林崖所发生的异变,他自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一股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朝着林府不断的试探而来,林山海脸色一变,而后怒喝一声,跃之于虚空,朝着四周说道:“林家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吾过多言明,林山海就一句话!” “胆敢作乱者,不死不休!” 便在林山海的话音落下之后,天空之中却是陡然一声惊雷,天威之下,那一道道气息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而后便一道道退了开去。 但便在林山海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心想着他的面子还有几分用处的时候,却是不知道何时,在他的身旁却是已然树立起了一道身影。 林山海见此,连忙便要跪拜下去,惊呼道:“老祖!您怎么出来!” “林家不孝子孙林山海,见过八代玄祖!” 那人一头白发,神情却是不怒自威,面容不见苍老,约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林山海知道,眼前这人,才是林家最后的底蕴! 他本想着扳指碎裂之后能唤出自己的父亲便能安稳度过此次危机,但是很显然,林山海对于此事,想的还是太过于简单了。 那玄祖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朝着林山海点了点头便说道:“你儿子不错!” 说完之后,便缓缓落下了身形,而后朝着大堂之内的周正看了过去。 周正一时间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瞬间而至,不同于他师父周土的那种难以察觉,眼前之人所给予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只有三个字:打不过,逃不了,要死了! 但那种气息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之后,便被收了回去,只见那人朝着周正说道:“老夫林玄,林家八代家主,敢问道友师承何人?” 周正赶忙拱手说道:“不敢与前辈同辈而论,小子周正。” “家师有言,不可露其真名,故而不能解前辈之惑,还望见谅。” 林玄却是颇为认同周正的话,故而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抬头看着越来越黑的云层说道:“三台神授之术,近千年不曾见过了。” 周正面露诧异,却是并未接话。 林山海落下身影而后便疑惑道:“玄祖,这何为三台神授?” 林玄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喽。” 便在林山海不明所以之际,却是陡然间听到天空之中一阵笑声,只听那人说道:“林老头,你还不曾入土啊!” 林玄摆了摆手,而后却是一把把座椅从大堂之内飞了出来,而后又拿出来一小酒壶之后,便在院落之中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朝着天空之中甩去之后才说道:“赵魁!当年你弃文从武,投身戎戈兵事,不是在死亡海战死了吗?” 一道身影缓缓落下,而后拿着酒杯便喝了两口之后,坐在林玄身旁便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能回来已然是不错了!呵呵,你家后辈,可真是出息了!看看我家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唉,愁啊!” “这雷怕是不远了,这般年间,还能见到天罚,到底是何人如此大的能耐啊?” 林玄听着话音,便说道:“吴道子,你听雨楼也坐不住了?” 随着林玄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又落座在了院落之中。 周正闻言当即便看了过去,只见吴道子笑了笑便指着周正说道:“我可不掺和你们的事情,周正,可是我听雨楼的女婿。” 赵魁听闻,便笑着说道:“你也真会钻空子,又拿你的女儿来打幌子,不要脸!” 吴道子接着飘过来的酒杯,说道:“有本事你生一个闺女啊,吃不上葡萄还说葡萄酸!气死你!” “各位的动作,倒是比咱家快了不少。” 囚大却是没有同他们那样忽然出现,而是自门外而来。 三人点头示意之后,囚大便看了看院落之中的椅子,随意坐了下去。 林玄同样递过酒杯,囚大接过之后便说道:“今日的动静想来不会小,不过不可涉及百姓安危,此乃陛下的底线!” 林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囚大问道:“可否准备妥当?” 囚大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若是动起手来,朝廷自会出手。” 林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宫墙的方向拱了拱手,看了依旧空着的几个座位,不由的笑道:“看来他们是入土” “入你大爷!” 林玄还未说完,院落之中便又响起了一声喝骂,而后又一道身影便落座下来之后,却是让一行人微微眨了眨眼睛。 林玄看着坐下来的老者说道:“姜老头,你也出来了?这是” 姜无极没好气的瞪了林玄一眼,而后看着忙起身行礼的囚大说道:“你行什么礼!老实坐着!你且是代表着皇帝,就要顾忌皇家的脸面!” 囚大一时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露出一个苦笑,小心说道:“老祖宗,若是知道您来,奴才便回宫伺候主子了。” 姜无极道:“坐!” 囚大一听,顿时连忙坐下,而后不再有丝毫的心思,对于姜无极,他只有畏惧与尊重。 姜无极见囚大还算听话,心中暗暗点头,却也没有再多理会什么。而后便拍了拍身旁的女娃,对着众人说道:“姜雪柔,老六的闺女,瞧瞧,多俊啊。” 姜雪柔朝着各位老祖拂身一礼,而后说道:“小女雪柔见过各位老祖。” 周正看着姜雪柔,而姜雪柔也在行完礼之后才注意到了大堂之内的周正,见周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姜无极自然是注意到了姜雪柔的变化,但是却也不去理会,之所以带着她前来,且是因为姜雪柔算是当今皇家之内唯一可以修行的人了,故而且带来让她长长见识,多认识一些人。 “我说,小雪柔长得这般出落,你们家的儿子都成家了吗?!” “” 众人对于姜老头的话,并没有接茬,想来此时并非是讨论婚嫁这一话题的时候。 而后,众人却是齐齐皱眉,抬头看着空中御剑而来的身影落下,一个个都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林府的家将们且是准备围困上去,但是林山海却挥了挥手,而后朝着林玄说道:“此乃破剑仙门,繁星。” 林玄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在递出酒杯,而繁星也不理会这一群人,朝着周正喊道:“回家了!吃饭!” 周正却是苦笑着说了一声:“你离远点,他们我管不着,你可莫要插手其中。” 繁星一听,便担忧的问道:“很危险?” 周正点了点头。 繁星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随后就要起身而去,周正见此便忙交代了一句:“带人离开上京!” 说完之后,便又朝着院落之中的一行人说道:“各位前辈,若是不想陨落于此,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林玄听着周正的话,当下便紧皱起了眉头。 但是其他人却是并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姜无极轻哼一声说道:“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老头我还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随着姜无极的话音落下, 便在那层层阴云下却是一层淡淡的黑气掺杂在其中,且不待众人察觉,直朝着大堂之内的林崖而去。 黑气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之中飞速落下,而后透过屋顶之后,一时间大堂之内瞬间被黑气包裹了起来,林玄便在此刻一手抛出了小酒壶,而后一道道极为浓郁的酒香便充斥在了小院之中。 被黑气包裹的大堂之内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响起,而后却是林崖丹田猛然间流光一闪,双目陡然睁开,那双眼睛泛着淡淡的金色光华,周正只看了一眼,便瞬间被其中滔天的战意击退了去。 不等周正反应,林崖双目之中光芒再度流转,而后在黑气之中,一声声杀伐之声便充斥了起来。 此刻周正感觉到自身所处的环境为之一变,那大堂之内的种种已然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便是妖魔与修士相互攻伐的场面。 那种场面且不是可以幻想出来的,整片大地之上都流淌着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白色的脑髓,粉色的脑浆,还有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魔,这一刻,周正感受到了生命是如何渺小,而一个人又如何的微不足道。 不过,妖魔的气势显然超过了修士一大截,修士队伍节节败退,但依旧将性命抛之于身后,前仆后继,未曾断绝。 忽然天空之中下起了大雨,周正摸摸身上,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便在此刻,周正才发现那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被酒水所驱逐,大堂依旧是那个大堂,但此刻林崖却是双目之中流出了道道鲜血。 当下周正也明白了,他祝福林崖的三台神授之术释放了林崖体内的什么东西。 而这种东西虽然他当下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但是从阵阵天威压迫之下可以知道,自己需要承受给林崖带来变化的后果。 林玄抬头看着天空,但是却大笑道:“今日林家麒麟初醒,待到来日,必然让尔等一一清算!” “麒麟不假,但,你自问可保其周全?” 云层之中虽不见身影,但是话音却是落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那声音再度传了下来,说道:“天降之罚,岂可儿戏?当年你家始祖杀伐过于暴戾,便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而今我等前来也只是看一看,你家麒麟,是生是死罢了。” 姜无极冷哼一声,而后朝着天上说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你真身前来,且来一道法身也敢出言不逊,死来!” 说着,姜无极脚下一顿,而后其身不见,地面之上却是陡然间出现了一个深坑,随后一股巨大的气浪自其离去的地方朝着周围震荡开来,一股音啸之声破空而出,天空之中的云层在这一刻开始急速的变化了起来。 周正收了心神,自是不管他们之间的比较,谁生谁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他感觉到,天上的云层已然准备的差不多了。 “轰隆隆” 雷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周正不同于其他人的感受,那一声雷,一时间仿佛在他的脑壳之中响起,只是短短一声,便让他当即有种昏死过去的感觉。 周正朝着林山海吼道:“不想死就快退出去!越远越好!” 林山海摸不清周正,但是本就慌张的心瞬间爆发了出来,而后便要去带走大堂之内的林崖。 周正又吼道:“来不及了。他不能动!” 周正催的紧,但是雷霆却是不会多等他片刻,一声炸雷响起之后,一道极为晃眼的闪电便朝着周正劈了下来。 便在闪电出现的那一刻,云层之下的黑雾中传来了一声惊怒,姜无极浑身焦黑着从天空之中直直栽了下来。 林玄等人此刻忽然想起了周正的话,但是已然没有时间让他们在细细思索。 而这一刻,院落之中的人便已然被天空之中的雷霆锁定了起来。 周正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却是在骂娘! 他虽然是与林崖有了嫌隙,但是同样也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缘分,故此他才会使出三台神授之术。但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触碰到了什么禁制,从而引来了天罚。 吴道子此刻却是惊恐的说道:“天罚之雷,为何会锁定我等?!” 周正很想告诉他们,真的不是他的错! 便在给林崖神授结束之后,周正便在林崖散发出来的一阵阵战意的包裹之下,久久不曾松动的境界却是一瞬间被那股强大的战意所击破! 而周正也明白,此刻他的突破,对于这片天地,意味着什么! 那天罚,且不是冲着林崖,也不是冲着那些半步天人而去,只是对于周正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而出现。 筑就道基的时候到了。 当一股股莫名的道韵开始从周正身上散发出来之后,那一个个人才瞬间意识到,周正的话对于他们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 赵魁揉着麻酥的手臂,而后盯着周正喃喃道:“乖乖,这是个什么妖孽功法?” 吴道子也挥舞着手中的玉扇,而后自语道:“古怪!有古怪!” 林玄接住落下来的姜无极,而后朝着姜雪柔一抓,便瞬间朝着林府之外而去,当下什么子孙后辈,家宅基业在他眼中,都微不足道。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也以极快的速度退去,不过即便他们退走的飞快,却是依旧被雷霆之力击中,几声怒号,却是当下一个个使出了保命的法子。 待众人退去之后,天空之中的云层一刹那之间陡然凝聚了起来,而便在此刻,大堂之内的林崖却是怒吼一声,浑身泛起金红色的光芒,一股滔天的战意冲天而起,只听他怒吼道:“战天地,战众生,战前世今生,战过去未来!” “风高怒吼八万众,击破寰宇,我自狂!” “枪来!” 一声呼啸,却是见从林崖脊背之中缓缓凝聚出了一根通体黝黑的长枪,一簪红缨随风舞动,寒光一点直破苍穹! 紧随着一声破空而起之声,林崖此刻跃然于半空,而后盯着周正说道:“周正,今日之恩” 林崖并未说完,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胸口,而后道:“周大哥,同往?” 周正却是抬头看着林崖问道:“替我挡住三道雷霆!可使得?” 林崖哈哈一笑,说道:“莫说三道,便是三百道,也使得!”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道:“只三道,过后即退,否则于你道途不利!” 林崖听闻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说完,林崖便提枪而上,朝着再次降临的雷霆而去。 周正此刻却是盘坐下来,而后双目微闭,心神在一瞬间进入到了神庭之中。而此刻在他神庭之中的《魔典》,却是一阵阵发散着巨大的魔气,而后那被封印的后一卷,便在这个时候,陡然间解除了封印。 后一卷之上所记录的,便是道基铸就之法。 关于铸就道基,周正并不陌生,因为繁星便同他讲过,关于铸就道基时的感觉。 周正清楚的记得繁星当时所说的,那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感觉,不同于她先前所修行的破剑之法,但繁星自从记事起,便是抱着剑生活,故此她所认为的道基便也极为简单。 那便是只要有手中之剑,便可斩破一切桎梏! 这是繁星的道基。 而周正却不同,他有着很多的难以想通的事情,也有着很多想要实现的事情,故此他的杂念颇多,所谓笨鸟先飞,周正已然早早起飞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而对于自己的道基却是久久无法定下道路,他所求的太过繁杂,反而不如繁星那般简单直接! 第96章 请将 《魔典》之上,细细记录着一些: 修行伊始,修显真身。道身铸就,道莲初生。驱神画符,祈福禳灾,祛病救人,大道天成。 参天地而洞悉万物,玄玄兮而悟其规则,天道众修三千万,万古幽梦一朝空。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安静的,也是极为神秘的。 一道道身影已然脱离了周正头顶的雷云范围,而此刻的繁星,却是美目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雷云,那一柄悬浮于她身前的碧绿色飞剑,却是透出一股极为凌冽的剑意,众人丝毫不会怀疑,若是那个周正有什么不测,他们身旁的这个傻姑娘,必然会杀到云层之中,分一个高下出来。 林玄看着远处的身影,依旧在悬浮于虚空,对于林崖的表现,已然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哎?我说老林!”赵魁扯着林玄问道:“你们林家不是已然禁止后辈用这等反古之术了吗?” 林玄却是苦笑一声,而后看着众人的疑惑说道:“罢了,事已至此,便与你们说说。三台神授的确被我命令禁止,不过随着此术并未流传下来,故此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林家的神授之术,已然早早被抹去了,便是我也不会。” 赵魁若有所思,而后才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说道:“怪不得,你林家好歹也是修行世家,若非此等变故,断然不会屈居于一个小小的王朝之下。” 姜无极此刻恰好悠悠转醒,顿时心中便不乐意了,姜雪柔忙控制着脚下的飞凌,而后飘到姜无极身旁唤道:“爷爷,身体如何?” 姜无极拍了拍姜雪柔的手,而后说道:“无碍,到底是天雷啊!” 而后却是又看着赵魁说道:“你赵魁本事也不小,不也屈居于本朝之下?” 赵魁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我哪算有什么本事?您老可莫要消遣我。” 吴道子却是颇为难以理解的问了一声:“天罚我等皆遇到过,但是此等雷霆,诸位道兄可曾有什么见解?” 一众人皆都皱起了眉头,对于吴道子的疑惑,同样他们也难以解释一二。 但是姜雪柔却是看到繁星的嘴角微微勾起,便知道自己这个姐妹必然知道些什么。 故此她忽然朝着繁星靠了过去,问道:“繁星姐姐,你是不是知道?” 繁星看了看姜雪柔,而后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未多说什么。 林玄听闻,便朝着繁星拱了拱手,而后问道:“繁星道友可否解惑?” 繁星想了想便说道:“这并非是天罚,而是天劫。” “天劫?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众人本就皱起的眉头更加的明显起来,本来便不解的问题,当下却是更为难以理解起来。 对于众人递过来询问的目光,繁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姜无极见此,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悦,但是他毕竟是有求于人,故此也只能一个劲的朝着姜雪柔打眼色,姜雪柔却是知道身前的这个人,若是她不想说,那便没有人能让她多说半个字,这是她小时候便知道的事情。 姜雪柔只能朝着姜无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若是姐姐想说,必然会说的。” 繁星看着姜无极依旧朝着姜雪柔示意,便也不想让姜雪柔夹在中间为难,故而便看着远方的雷云说道:“修行之路乃是逆天之事,故此便有劫数,而今便是周正的劫数,成功度过自是强上一分,失败便是身死道消!” 林玄背着手,而后说道:“周正此子的功法,必然非近千年之内!” 赵魁看了林玄一眼,而后便说道:“你是说他的功法,能突破到天人之境?” 林玄摇了摇头,而后道:“不知。不过千年之前的修行体系,却与而今截然不同!” 姜无极一听,而后便说道:“还有这么一说?你个老东西,知道的多,却是都藏着掖着,无趣的很!你且快说说,这千年之前到底是个什么体系?” 林玄尴尬的笑了笑,便在繁星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之下朝他看过去之后,才说道:“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过这句话,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当时我也没问,后来,呵呵,我师父就找不到了。” 赵魁指着林玄愣了愣,而后半晌才道:“你有啥用?” 繁星却是不再看他们,那种对于她而言已然经历过一次的感觉却是已然再度来临。 上京之中已然沸腾了,但是嘈杂之中并非显得慌乱,林府周围已然被刑律司的人手驱逐清空,而关于自家房屋是否损毁,财产是否有损失这些切身实际的东西,人们是不会过度操心的。 虽然说上京之中仗势欺人的大人物不少,但是对于这等同于天灾的情况之下,朝廷是会出面给予补偿的,而关于补偿是直接与乾天殿之上的怀帝对接,故此没有哪个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贪墨。 人头涌动,街道废弛,但天上的云层可不管地面之上有多少人! 云层之中又是两声雷响,而后“劈啦”一声,整个天空仿佛被炸裂了一样,一道比之前粗壮了些许的雷霆便朝着林府院落之中的周正而去。 林崖一手持枪,便在雷霆落下之际,朝着上空雷霆迎了上去。 枪尖刚刚与雷霆触碰之后,林崖心中便陡然一惊,他虽然于战场历练过,但是对于这等情况当下也是头一回碰上,故而显得有些慌乱。 雷霆之力透过长枪,而后布满了林崖的身躯,一阵阵麻痹僵直的感觉瞬间袭来,好在他丹田之中的金红血气并没有什么紊乱! 控制着体内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之后,林崖双目之中再次泛起层层战意,而后与一道雷霆打的有来有回。 每一次与长枪的碰撞,都会将雷霆之力四下击散,而后林府周围便遭了无妄之灾。雷霆的破坏力不可小觑,但是林崖当下已然无法再去分心管这些事情。 刑律司出手虽然极为迅速,但是当一个个阵法施展开之后,却是难以抵挡溢散出来的雷霆之力,顷刻之间便被摧毁,一个个看着破烂不堪的阵基都黑着脸,苦笑着,直呼惹不起! 他们已然可以想到上司必然会在大堂之内对他们的训斥,同样也想到了陛下会派出天使下来谴责,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林府周围已然渐渐的成了一片废墟,但林府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林崖此刻当真是用尽了全力在帮助周正抵挡,地面之上坑坑洼洼,但唯独周正所在的方寸之地,依旧没有受到丝毫的雷霆落下。 此时的周正,已然沉溺到了心神之中,外界的一切此刻已然与他断开了联系。 接下来便是问道,问关于自己的道,关于他人的道,关于天下的道。 而在问道之前,周正需要明白,自己为何要踏上这条修道之路。 他想起了二叔周道然,也想到了师父周土,亦或是一路之上遇到的其他修士,最终的目的,除了二叔周道然他不清楚之外,无一不是为了变强,为了踏入那不可知晓的天地。 所以周正不由得在想,即便到了所谓的天界仙界,然后呢?继续变强,继续探索吗?可这并非是他当初想要的,当初所求的。 他所要的也只是想再次见到那个当初愿意跟着他走,而后又突然消失的人。 而后求一个结果,至于是好是坏这并非是他可以预料的。 在之后,他便想要去找到二叔,问清楚关于自己身世的来历以及自己父母的来历。 至于探索天地之间的奥秘以及那未知的神秘之地,周正根本没有丝毫的念头,对于那些他并不感兴趣。 他想要回到从前,这样便不需要一味的去追寻事情的真假。 也想要回到以后,去在特定的时间等到想要见到的人。 想到此处,周正的丹田之中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思绪一般,微微的小光点自他的丹田之中亮起,而后那光点显得极为模糊,半晌之后才渐渐定下形来。 细细看去,便是一颗如同莲子一样的物体此刻已然在他的丹田之中扎根了下来。 而此刻的林崖,已然击散了第三道雷霆,只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第四道,他已然有些心力不足了。 雷霆一道强过一道,但带给林崖的好处也是非常可观的! 刚刚开启修行之路他,此刻已然在雷霆的淬炼之下稳定了根基。不过的他样子此时颇为的狼狈,浑身破烂,那种被雷霆触碰到的皮肤青黑相交,细密的血丝从他的皮肤之上犹如汗水一样的朝体外冒了出来。 但他依旧死死的握住长枪,而后护在周正上空,一步也不曾离去。 此刻本想着再拼一次的林崖却是盯着天空陡然变换了神色,对于天空之中那忽然间一变的气势猛然一惊。 这股气息,尤为的恐怖,单单只是透露出了一丝,便让他心底之中打颤。 而在远处的繁星林玄等人,一个个纷纷失声惊呼了起来,对于这种威慑,即便是活了千百年的林玄,也是头一次见到! 林玄当即便要朝着林崖而去,却是被繁星一剑挡住了去路。 繁星不曾去看林玄已然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是平静的说道:“天劫之下,多一人威势便强一分,你若不想林崖当场被劈成焦炭,还是等在此处的好!” 林玄却是不信,说道:“且是刚才便没有什么!只需一瞬,你且让开!” 繁星并没有说话,只是剑锋朝着林玄逼近了几分。 林玄怒道:“好好好!如今一个后辈,都敢同我提剑相向!” 只见他用手在空中一甩,而后一滴滴酒水便这么的从他的掌心飞出,而后林玄呵斥一声道:“滴水成兵!” 一滴滴酒水顷刻之间变幻成了一个个兵士,甲胄在身,长戈在手,犹如天兵天将,一时间繁星四周皆是士兵,林玄手指微动,而后那密密麻麻的士兵便朝着繁星冲杀而来! 赵魁此刻却是急忙说道:“林老鬼!莫要动手!” 但此刻已然是来不及了,繁星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剑锋一转,而后朝着林玄飞速而去。 林玄看着急速飞来的碧绿色飞剑,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意,破剑仙门的功法,还没有被他林玄放在眼中! 只是,随着飞剑越来越近,林玄却是感觉到,这一柄剑,可能会让他当场陨落于此! 林玄顾不得心头出现的幻觉,但依旧还是小心的戒备了起来,但如此做,却是让他的老脸一时有些挂不住。 好在繁星并没有杀意裹挟其中,碧绿飞剑在穿过林崖袖袍之后,便顺势一转,而后朝着林玄头顶直直落下! 在林玄头顶三寸,飞剑停了下来,而此刻繁星周围,同样是停下来的长戈,若是二人再不收手,必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林玄抹着破烂的衣袖,而后盯着繁星道:“你当真是破剑仙门的人?!” 繁星朝飞剑招了招手,丝毫不在意自身周围的困境,飞剑回落在繁星手中之后,林玄也便挥了挥手,散去了兵士。 而此刻短短时间之内发生的情况,已然错过了林玄可以进去救人的时机了。 繁星且不等林玄说什么糊涂话,当即便说道:“你想救人我自不会拦你,但是此时你若进去,便不是能不能出来的问题了!” 林玄看了看繁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随之而来的场面却是让他心中对于繁星的举动,有了些许的感激! 便在周正丹田之中莲子生根发芽之际,周正双目睁开,而后抬头看着林崖说道:“速速离去!” 林崖当没有丝毫的犹豫,收起长枪便朝着远方的众人而去。 那雷霆此刻已然忽视了林崖的存在,任由他自行离开之后,天空之中陡然云气翻滚了起来,而后又朝着周正往下压了三尺,毫不留情的便劈了下来。 周正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后只见他手指朝着天空一指,而后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随着周正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渐渐的浮现在了周正上空,而后他的样子极为模糊不清,且是一时间并没有做出相应的举动。 便在那道身影迷糊的时候,那雷霆却是不管不顾,直直的朝虚影劈了下去。 但是那虚影虽然不明白此刻的情况,但依旧朝着那雷霆伸手点了点,却见从他之间闪出了一道极为微弱的蓝光之后,那刚刚落下来的雷霆便瞬间被击散了去。 那虚影再度朝着周正看了过来之后,便又朝着周正点了一指。 周正:“?” 雷部将这一指,可比刚才天空降下来的雷霆之力还强了三分,周正当下只感觉到一股极为麻痹与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之后,法术便被击溃而去,那雷部将随之便缓缓淡去了身影,不过便在他消失之际,却是朝着周正颇为戏谑的笑了笑。 这时候,周正才明白《魔典》之中为何会记载这么一句话:驱神之术,须慎用! “这不是慎用不慎用的问题,这是根本不让用好不好!” 周正心头骂娘,但当下并没有时间让她骂个痛快。雷部将虽说帮助周正打散了雷霆,但同样周正所受到的伤害却是没有减少。 故此,周正不得不运转功法,而后只见其目中幽光一闪,丹田之内的莲种微动,身体之中的雷霆便朝着莲种汇聚而去。 不知是不是感知出现了偏差,周正只觉得,那莲种在吸收了落下来的雷霆之后,根须微微的长了那么一丢丢。 雷部将的出手很是让人震惊,虽然只是轻微的一指,天空之中的劫云却是被击散了几分,若是一击而散且是好事,但雷部将这便相当于打人只打脸,踢人转踢裆一样,颇为的恶心人的做派! 果不其然,便在雷部将完全消散之后,云层之中已然一时间安静了下去,但是一道道微微闪烁着红色的流光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云层之内,此刻,莫说是周正,便是在极为远处的繁星等人,也在心中不由的捏了一把汗! 繁星看着那闪烁而过的红光之后,便摇了摇头,对于周正的特殊,她却是难以明白其中的变故。 但是自心底之中,繁星从未想过周正会失败的结果。 上京之中对于那一抹绯红极为哗然,即便是在层层守护之下的怀帝,依旧有阵阵心悸! 刹那间,嘈杂的上京好似安静下来了一样,没有雷声,没有风声,只是在昏暗的天地之间,一道极为明亮的绯红色雷霆落下之后,周正却是在接触到雷霆的一瞬间开始变化的巨大了起来,不过也只是堪堪增长到了一丈多高之后,便停止了增长。 便在周正承受着雷霆之时,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一改之前的温和,对于穿体而入的雷霆开始变的极为贪婪起来,这并非是当下周正可以控制的。 那绯红色的雷霆极为的霸道,便在还未曾接触的时候,周正已然被锁定在原地,浑身不得动弹。 在雷霆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后,周正已然眼前忽然一黑,若不是体内心脏猛然一震,怕是下一刻必然昏死了过去。 雷霆之力在周正的身体之内胡乱的到处流窜,而后接连破坏者周正的身体,但它显然小觑了周正的体质,在一层层的破坏与修复之中,周正的功法运行速度,已然超过了往日之间任何一次的运转频率! 修仙与修魔不同,这周正是知道的。 但雷霆说是魔修的克星,周正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此刻的情况确实让他有些再度疑惑了起来。貌似他体内的莲种对于雷霆并没有什么害怕,也没有什么不适,那一道道红色雷霆被莲种吸收之后,莲种之上便浮现出了一道道绯红色的纹路,而后从莲种之内爆发出了一股血气,之后周正便开始变化起来。 周正身上的衣物已然在雷霆之中化为了虚无。 但周正此刻却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极为暴虐的气息,一层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身体之内泛出后,远处的众人便顿时大惊! 对于魔气,他们并不陌生! 但是周正所散发出来的魔气却是与他们以往所遇到的不同,周正身体之内的魔气极为精纯,对于雷霆之力丝毫不见其消散,反而随着周正举手而起,一道道魔气便朝着天空之中落下的雷霆而去。 雷霆并没有再度凝聚,此刻对于周正而言,已然到达了一种临界点,雷霆若是在强一分,那么周正必然无法抵挡,但恰好便是这个程度的威力,却是难以对周正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魔气滚滚而出,朝着雷霆而去,但依旧被接连不断的雷霆击溃,而后如同雨落一般的落在了周正身上。 那一丈多高的肉身,便被一次次的再度击溃,回归于正常大小。 便在周正直挺挺的倒在地面之后,没有丝毫气息波动的时候,天空之中又不甘的落了两道,才缓缓消散而去。 至此,天威消散,繁星便在第一时间朝着周正冲了过去。 周正此刻的样子并不雅,浑身光溜溜的,犹如一块被烧焦的木炭! 繁星自是不敢碰他,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紧随其后的众人却是一个个的落下了身影,而后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林玄思索了一番之后,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而后说道:“诸位可有什么章程?” 姜无极当即便说道:“还能有什么章程?这小子魔气滔天,当年前朝灭亡之际的景象,我想尔等忘不了?” 赵魁却是说道:“前朝的事情,莫要放到如今来说!此子身上虽有神秘,但如今已然成为焦炭,就此了结。”说着,赵魁便看向了吴道子,语气颇为调侃的说道:“吴楼主你怎么看?” 吴顺天看了看周正,而后说道:“那便由我听雨楼来处理后事。” 说着,便要收起地上的周正,但吴道子显然忽视了什么人,只见他刚刚抬起手便感觉到了脖颈一凉,繁星冷冷的话音便落在众人的耳旁:“谁动,谁死。” 便在众人对于繁星的举动颇不以为然的时候,繁星身上却是爆发出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那股气息,让众人心中顿时一寒。 “天人!她她是天人!” “老糊涂了你!” “这般年纪如何能成?” “不可能!” “繁星姐姐!快快住手!” 第97章 妥协 繁星并没有理会一众人的惊怒,她本就处于心动的境界,故而情绪已然无形之中被众人的言语激怒了起来! 但繁星此刻却并没有意识到,仙魔之间,终究是两个阵营的。 但关于仙魔,繁星不会放在心上,周正更不会在乎! 此时林崖却是说道:“周大哥他,死了吗?” 林崖的声音颇为沙哑,对于其他人对待周正的态度他倒是没有多想,他当下只是想知道,这个对于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人,是否无恙! 繁星身上的威势依旧不曾减退,院落之中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随着林崖的开口询问,其他人便渐渐的平复下了心中的震惊。 繁星看着一动不动,冒着丝丝烟气的周正,却是没有回答林崖这个问题。 当下她也不知道,周正是生是死! 但是她想到了周正的师父,便在心中有了几分的底气! “等!” 繁星冷着脸说了一声之后,便缓缓的撤去了吴道子脖颈之间的剑,而后于周正身旁落了下去,其意思,不言而喻。 便在此刻,却是一道黑气迅速的朝着周正而去,繁星当下便是心头震怒,便要拦截而去。但是那黑气太快了,即便繁星再怎么反应,一时间也难以前去阻挡。 黑气之中此刻却是透露出了一阵极为张狂的笑声,只听一阵喃喃的话语不断说道:“天魔之气,吾主有救了!只要弄回这具魔身,吾主重临天下指日可待!” 说着,那道黑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周正的身子,而后周正便这么扭曲了两下之后,在众人的惊怒之中站起了身来。 周正此刻的表情颇为狰狞,嘴角泛着极具嘲讽的姿态,看了看林玄几人之后,便目光落在了林崖的身上。 “呼!战天重出人间,若与我主共图,必然可以再图禁忌,呵呵,林崖,跟我走!” 林崖本想拒绝,但是看着林山海微微在他背后比划着什么,故而想了半晌之后才说道:“跟你走,我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好处?岂止是好处!林崖,吾主之能,天下无人能及也!禁忌之地,造化之地,长生之地,如此说来你可明白?” 林崖摇了摇头,而后道:“不明白,说清楚点!” 周正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极为疯狂的向往之色,只听那黑气说道:“禁忌之地,埋藏着上古的秘密,如今吾主已然有所收获,若是有你协助,必然可以一窥其中真言,长生不死,且是小事耳!” 林崖脸色微微一变,而后显得有些激动,问道:“那,那什么是大事!” 黑气嘿嘿一笑,说道:“生灵万物尽在手中,这便是大事!” 林崖仿若顺着黑影的话想象到了什么,嘿嘿的傻笑了起来,而后指着周正说道:“那你要如何带我离去?” 黑气见状,便说道:“你只需要把林家之外的人尽数杀了便可而后你我里应外合” 林崖一听,便盯上了其他几个人,而后又朝着林玄示意了一番。 林玄却是呵斥道:“胡闹!玩够了没有!” 林崖笑了笑,说了一声:“玄祖,这是哪方的势力,如此心思歹毒?” “抓住他一问便知!” 赵魁说着,便朝着周正伸出手去,繁星却是拦了下来,而后一道森寒的目光便朝着赵魁盯了过去。 黑气笑的极为放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是当下惊恐的叫唤了起来! 而后众人看向周正的时候,却见周正双眼之中已然便成了浓浓的一片漆黑,那双没有瞳孔的目光之中是极为幽暗与深邃的不可知之地,让人一眼看去便自神魂中不由得颤抖! “小小残魂,也敢夺舍我的身躯?大家都是魔修,不过你这修行,显然不到家啊!” “周正!” “周大哥!” 周正双目之中的黑雾逐渐散去之后,手中把玩这一团黑气,而后朝着繁星说道:“快给我一身衣裳!” 繁星见状,收起了飞剑之后,便朝着周正扔出了一套衣服,待周正穿戴上之后,他才微微尴尬的说道:“丢人丢大发了!” 而后却又对上了繁星微红的眼眶,说道:“我无碍,刚才不过是晕厥过去了。” 说着,便抖了抖,而后浑身焦黑的地方尽皆脱落了下去,整个人便重新整洁了起来。 但若是细细观察,可以发现此刻周正的皮肤之上,却是流转着一道道莫名的光华,不过也只是两三个呼吸之间,便渐渐的隐没了下去。 繁星见周正无碍,便一时间收回了术法,而后便安静的站在周正身旁,好奇的看了看他手中过的黑气。 虽然此刻繁星有着很多的疑问,但是当下的场合,却是并不适合二人交谈。 周正看着一旁惊喜的林崖,而后又看了看皆沉默不语的众人,对于当下发生的事情,他已然听了一个大概。 但周正并不打算同这一些人去辩论什么仙魔互不两立这一个命题。 抬手看着手中的黑气,本打算问些什么,却是从其中传来一阵阵的怪笑之后,便自行消散而去了。 “呃” 周正此刻觉得需要解释一番,但是他想来,无论怎么解释貌似与他都脱不开关系,而后又想着自己与他们也不熟,便也没有过多出声。 朝着繁星问了一句:“走?” 繁星点了点头,便要带着周正离去。 但是他们这么随意的态度,却是让其他人脸上微微不悦,之所以并不曾阻拦是因为繁星刚才的威势过于骇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心中并没有底! 不过林崖看见周正两人即将离去的时候,却是问道:“周大哥,你去哪?” 周正回头看了林崖一眼,而后说道:“回家啊,能去哪?” 林崖“啊?”了一声,显然与他想象中的答案有些出入,但还是说道:“那等我交代清楚之后便去找你!” 周正没有回头,摆了摆手便朝着家中而去。 一行人看着周正与繁星远去的背影,终究是姜无极忍不住的问道:“我说,就这么让这两个人走了?” 赵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你能留下他们来?还是打算让刑律司出手?” 姜无极说道:“当然是出动刑律司!” 赵魁接着问道:“那用什么罪名呢?” 姜无极当即便说:“对待魔道修士,还需要罪名?” 林玄此时突然出声说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周正还挂着一个破剑仙门女婿的名头?”说着,他便又朝着吴道子看去,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众人同样都想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吴道子是个什么反应,毕竟他自己也在不久前说过,周正是他听雨楼的女婿。 吴道子却是讪讪一笑,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人家认不认的,咱也不知道啊。” 都是老狐狸,吴道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便听明白了,听雨楼显然秉持着一贯的做派,对于此事不管不问。 林玄看了看囚大,而后问道:“囚大,你怎么看?” 存在感极低的囚大顿时脑子疼了起来,而后看了看姜无极,但是姜无极并没有理会他。 故此他想了一番才说道:“还是如实禀报陛下后,待陛下定夺。” 赵魁当即说道:“如此甚好!” 说着便看了其他人一眼,而后看看吴道子,说道:“咱们该动身了!”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朝着几人拱了拱手,道别之后,便朝着上京之外而去。赵魁紧随其后,却是朝着吴道子相反的方向而去。 对于两人的离去,林崖有些看不懂,故而便问道:“玄祖,他们两位” 林玄摆了摆手,说道:“那黑气来历诡异,且去调查一番。” 说着,便有打量起了林崖,目光中那股神色颇为满意,接着便一手搭在了林崖的额头,而后闭上眼微微探查之后,便收了手,朝着其他几人说道:“林府破烂不堪,可不适合招待几位,自便。” 姜无极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带着姜雪柔离去之后,囚大也不再停留,朝着宫内而去。 林玄看向林山海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也带着林崖离开了去。 这一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林山海看着破烂的林府,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心底那股子激动,依旧难以掩盖其脸上的笑意,故此,林山海大手一挥,银子便哗啦啦的从家中流了出去。 待囚大回到宫内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朝观风楼而去。 怀帝的作息很是规律,除了在乾天殿当泥胎,便是在观风楼躲着,故此很容易找得到。不过当囚大来到楼上的时候,姜无极与姜柔已然坐了下来。 囚大跪拜之后便要回禀些什么的时候,怀帝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朕已然知晓。皇爷爷欲将周正押入刑律司,但朕却不想这么做。” 姜无极说道:“一个魔修,若是朝廷处理不好,那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皇帝你要怎么处理?” 怀帝闻言一乐,而后道:“皇爷爷,如今咱们虽然是皇家,但这天下却并非是咱们姜家人来管的,天下乱不乱也不是咱爷俩说了算的。” 姜无极恨恨的指责道:“还不是你没用!元储在的时候,哪个臣子敢蹦跶?” 姜怀无奈,但是又不能同姜无极争辩什么,随后想了想便说道:“周正虽然是魔修,但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若是因为他身怀魔气便要除之而后快,倒显得朕是非不分了。且就如此,朝堂之上的妖魔鬼怪都来不及管,那有什么心思放到朝堂之外。” 姜无极听着,不由得便怒气升腾,但毕竟他还顾及怀帝的脸面,虽说已然并没有多少,但今日若是传出他教训了姜怀,那么明日姜怀便更不好坐稳乾天殿的龙椅了。 故此姜无极只能拂袖而去,直言道:“朽木不可雕也!” 但是怀帝已然摆烂,对于姜无极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待姜无极离去之后,怀帝便召囚大近前,而后在其耳旁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朝着后宫而去。 周正同繁星回到医馆之后,便独自回屋,盘坐下来之后,细细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丹田之内的莲种给予周正的感觉极为的奇妙,繁星一路之上问他铸就了什么道基,周正并没有说,因为他当时也不清楚。 稳定心神之后,周正便再度的观察起了体内的莲种,在莲种身上有着很多红色的纹路,微微调动莲种运转之后,周正的神魂忽然一阵恍惚,而后此刻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房间之内了,周围是一阵阵的兵荒马乱,而后便又回到了屋中。 只有一个刹那,周正且来不及回想更多,神魂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阵枯竭乏力的感觉,来势极为凶猛,随后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房屋之外的繁星听闻屋中的动静之后,赶忙起身进入屋内,却是只看见周正已然倒在床榻之上,索性呼吸还算平缓,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用手微微探究周正的状态之后,繁星便取了两颗丹药,而后给周正塞了下去,半晌之后,周正才抱着脑袋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时周正的感觉并不是太美妙,整个脑袋疼的很是厉害,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因为神魂枯竭所导致的,若非他神魂稳固且受过祝福,怕是刚刚那一下,便能把他送走。 繁星看着周正说道:“怎么回事?” 周正苦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本想着试一试莲种的效果,而后就这样了。” 繁星好奇的问道:“你的道基是什么?不因如此的啊。想当时我动用道种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狼狈。” 周正把刚才发生的一幕细细讲给了繁星之后,便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道:“不知道,你修为太低,可以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再说你只是神魂出现在了另一处,但是肉身却并没有离开,唉?话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周正当即说道:“就是想追寻一些” 说着说着,周正便停了下来,而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朝着繁星说道:“我明白了!” 面对繁星的困惑与不解,周正忙说道:“刚才我好像无意之间回到了很久之前,同样是上京,同样是这处地方,只不过当时在打仗!” 繁星微微张开了嘴,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一百二十年前,兴南王攻下上京,入驻乾天的时候?” 而后又惊呼道:“莫非是时” 繁星急忙的捂住了嘴,周正此刻也是心头巨震,对于这种道基而言,他是想都不敢想,但此刻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繁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而后又问道周正:“快看看还有什么变化?” 周正连忙摆手,说道:“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啊!不过肉身倒是比往日间强硬了不少。”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道:“雷劫虽然是劫,但安然度过之后,好处也是极为可观的。话说,你现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周正说道:“刚刚入门,与你差的远呢。” “不过看着不像啊,对了,你还会唤神术?” 繁星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周正的脸便黑了下去,繁星继续说道:“你那唤神术是假的,哪有朝着施法之人动手的!哈哈,笑死我了!” 周正黑着脸,而后眼珠子一转,便说道:“这可是上古秘术,你过来我教你!” 繁星摇头,而后道:“不学!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本姑娘一清二楚!” 周正继续说道:“真的不学吗?你想想若是唤出来一个巨神,抬手之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翻江倒海” “那可不用你自己动手啊!” 前面周正说了一大堆,繁星并不为所动,但是这最后一句,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繁星不由得陷入到了周正编织到的幻想之中,而后便说道:“那,试试?” 周正心中暗笑,而后便毫不犹豫的把驱神之术传授给了繁星,而后说道:“你快唤个出来看看!对了,不要唤雷将!” 他可不想自己再被雷劈一次。 驱神之术并不用怎么修炼,他只是以一种特定的方法打出而后唤出真名即可。 繁星微微闭眼消化之后,便朝着房间之内的空地一指,而后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随着繁星的话音落下,一阵阵寒气便充斥在了屋子之内,而后却见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被层层寒气所遮挡,不过从她惊怒的神色之中看来,此刻被唤出来的神主脾气并不怎么好。 寒气陡然大盛,周正与繁星刹那间被冻了一个结实,而后便听寒气之中的人说道:“该死!这驱神术怎么又出现了!” 便在那仙子即将要出手解决二人的时候,却是又不甘的退了回去,而后消失不见。 繁星黑着脸,抖着身子,双手紧握成拳,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周!正!” 周正却是已然一瘸一拐的跑出了屋子,而后捂着肚子,一会儿嘶哈的叫着,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若非此处没有外人,必然认定周正此刻是个疯子。 只不过周正笑了没两声之后,便被繁星一脚踹飞在地上,而后一脚接一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 “驱神术?这是求死术!那唤出来的,就没一个正常的!辛亏他们出手有所顾忌,若是再强一点,唤出来的怕是且不等他杀敌,自己就给自己一个痛快!” 周正却是忙闪躲开来,而后忙说道:“你就不好奇,那些神将神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繁星愣了一下,而后双眼一瞪,说道:“本小姐不想知道!你别跑,打不死你!” 周正一溜烟的跑出了济世堂,而堂中的众人对于这个刚刚回来便逃跑出去的人显然并不怎么上心,不过周正却是在门口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我要出去,你走不走?” 繁星紧跟着出来后便问道:“走!” 周正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我出去一趟!” 王白首摆了摆手,而后道:“啥时候回来?” 周正说道:“不知道。” 王白首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点。早去早回。” “知道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去林府找林崖,他必然会出手相助!” 周正说完之后,便摸了摸衣兜之中的三皇钱,而后便朝着上京城外而去。 繁星见周正如此,问道:“去哪?” 周正手掌翻了翻,而后一团黑色的火焰便朝着西南方向闪动,不过火焰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仿佛随时会熄灭一样。 “他们已然走的很远了,再不追上去,怕是就断了行踪!” 繁星却是不以为然,说道:“断了就断了呗,我说你不操心操心姜离姐姐的事情,反而对于刑律司的事情倒是上心的很!” 周正却是朝着繁星笑了笑,说道:“想要找到姜离,刑律司必然不能不管。” 对于繁星转头看过来的疑惑,周正也不多做解释,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细细打算,若是他对于姜离的事情一清二楚,姑且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若是他的修为如同他师父周土以前那般,也不需要如此,直接杀上门去便可。 但是此两种条件周正都不具备。 他也只能顺藤摸瓜,但是繁星显然不明白,为何周正偏偏认定了刑律司会同望春阁有什么牵连,周正不说,她便也只能胡乱猜测,但是想来事情必然有明了的时候,故此她也便不去耗费那些心思,对于繁星来说,此刻只是周正的一个打手! 周正依旧在摆弄着手中的三皇钱,便在他们出城的时候,随后却是一道道身影落在了城上,而后盯着他们两个远去。 周正此刻已然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重点关注,但既然怀帝选择了不管不问,那么他们便也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于出格了。 第98章 山险 上京之中,到处都是关于林府发生的事迹,也有不少人拿此事来同半年之前的那场法事来做比较。 说什么今日林府的动静远不如当日张止象之能,一把仙剑便是连天都给破开了去。而今林府反而越发的没有本事,却是被雷霆劈了一个痛快! 总之,这便是争论,并不掺杂太多的公正。 林府之内虽说已然破烂不堪,但是依旧有一些地方并没有被破坏的彻底。 林玄自周正离开之后,便带着林崖回到了闭关的地方,对于自家院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林崖显然没有预料到。 林玄盘坐在洞府之内,细细打量着林崖,半晌之后才问道:“如今你血脉之力已然被激发了出来,至于之后的修行之路已然超脱了我林家以往常规修行之法,我虽苟活于如今,但是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 林崖跪拜了一礼,而后说道:“玄祖,无碍的。我只是想问玄祖,林家以往,是” 林玄忽然笑了笑,接过林崖的话说道:“你是想问,以往的林家是何等模样?” 林崖点了点头,林玄想了想,便说道:“也罢。告知于你也无妨。” “你可是看过我林家的族谱?” “看过,不过,既然是族谱,又为何会布满灰尘,无人收纳?” 林玄听着林崖的疑惑,便说道:“当年族谱并没有流传下来,至于你看到的那本族谱,且是六祖按照族内的一些族老们的讲述,再度编写而成的。不过关于始祖的记录,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第二种说法。” “当一代代传下来之后,我也曾经寻找过激活始祖血脉的办法,但是如今的样子你也便可以知晓,并没有任何收获。” “且先不说族谱之内是如何记录的,而今唤你前来,便是要交代一番,关于我林家血脉激活之后的应对!” 林崖当即端坐肃穆,而后说道:“玄祖您吩咐。” 林玄的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定了定神才说道:“血脉返祖本是辛事,但同样返祖之后虽有滔天的战力,却亦是伴随着随时可以亡族的的祸患!便如同那千军万马的战场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林家想要再度辉煌,站在这方世界之巅,其身后的白骨亡魂难以计数!我且问你,若是如此,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林崖不解,便问道:“非要如此吗?偏居一隅不可吗?” 林玄说道:“非不可,而不能矣!” “血脉之力,其奥义在于战意,若是不战,何来的精进!而此番战意,不可于国,不可于族,只可于自身!”林玄见林崖越发的不解,却也只能继续说道:“若是以国为本,国不过千年自然而亡,故此不可取。若是以族为本,族内纷杂心念不一,各有算计,更不可取。” “虎儿!此乃一条不归路,而今你既然踏入其中,万万不可有丝毫的软弱!” 林崖却是说道:“玄祖!周大哥他同我讲过,修行之事,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当时他说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意思,而今却是有那么一丝明了了。” 林玄却是喃喃说道:“在于破?在于悟?在于心!” 林崖点点头,而后而后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我做不来,始祖是始祖的路,而今却是我的路了。玄祖,始祖当时的处境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始祖必然不是嗜杀之人,故此,那便是不得不杀,不得不战!” “而今虽说边疆依旧动乱,但是各国之间都秉承着契约不会大动刀柄,故此,我想离开林府,游历一番,好细细参悟周大哥所说的话,您看如何?” 林玄却是当即回绝道:“不可!你已然被一些势力盯上了,上京之中有龙气龙脉可以镇压,若是出了上京,那便不是我等可以护的住你了!” 林崖却是很认真的说道:“玄祖!温室之花朵,岂可承受外界之风霜?” 林玄便在林崖说话之际,却是收到了林山海传来的消息,顿时笑了笑便说道:“而今周正已然离京,你” 林崖起身便道:“多谢玄祖成全!” 林玄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非是我成全你,不过是你自己成全自己罢了。你且去,至于日后发生什么,你也无需顾忌我等!切记!切记!”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便快速的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在家将的引导之下朝着周正追去。 此刻怀帝却是已然在心中盘算着用林山海来施展一下帝王之术的时候,却是迎来了一封请辞的奏折,打开之后顿时气的嘴唇发白。 便在兴福殿之内咆哮:“他林山海什么意思!当朕好欺负不成?哦!事情给他办了,就这么急着走人?想得美!不准!不准!不准!” 囚大忙在一旁安慰道:“陛下,林山海只是请辞,却并未离开京城。” 怀帝却是不听,说道:“更衣更衣,朕要出宫!” 囚大忙去准备,但是他却是知道,怀帝这一番出宫,效果可能并不怎么好。 但此刻面对暴怒的皇帝,他还是选择任由其发泄,总比憋在心里苦了自己的好。 便在囚大走到门口的时候,怀帝却是连忙叫住了他,说道:“雪柔是不是还在,叫上她随朕一同前往!” 囚大一听,顿时便知道怀帝打什么主意了。但是此刻的囚大也不想过多掺和,故此便一声应了下来之后,朝着殿外而去。 且说林崖一路快马疾驰,不过一个时辰,便追上了周正二人。 周正看着前来的林崖,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崖说道:“缺打手吗?用我啊!” 周正对于林崖的毛遂自荐并没有意见,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但是周正还是提醒到林崖说:“我们做的事情,可能会与朝廷有冲突,到时候你看看就行了,可莫要插手,以免拖累你林家。” 林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父亲已然请辞,如今我也只算一个富家公子,且不会连累到林家。” 周正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还是你们狠!” 林崖嘿嘿一笑,而后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看着手中的三皇钱,再度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便朝着前方而去。 繁星却是看着将要熄灭的火苗说道:“我御剑带你过去!” 而后却是看了看林崖,问道:“你” 林崖却是不以为意,拍了拍胸脯便说道:“我跟的上!” 繁星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而后便拉着周正,一溜烟的没有了影子! 林崖看着身前空荡荡的地方,几许微风吹过他的脸颊,却是让他一阵阵的抽搐,他此刻还沉溺在“我跟的上”这四个字中 繁星去而复返,站在半空对着林崖喊道:“快点!要么回去!要么跟上!” 林崖看了看马,而后看了看自己的脚,当下便做出了决定。身后金红色的光华一转之后,一杆黑枪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后用手握住长枪,体内气息流转之后,便朝着繁星腾空而去。 繁星看着有些局促的林崖说道:“林公子,你这枪,可持久?” “那是自然!” “那待会你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林崖嘿嘿一笑,而后道:“我飞低点。” 繁星笑了笑,而后便驾驭起飞剑之后,朝着前方而去。而林崖却是秉承着低空飞行,一时间倒也跟的上。 周正看着自己依旧被挂在剑穗之上有些不满,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在破剑仙门之内的尴尬样子。 不过此刻的周正已然决定,此事了解之后,必然要学一学御剑之术,好让自己早早脱离这等尴尬的地步。 其实在繁星看来,周正的修行速度已然是很快了。 周正不同于繁星的经历。 繁星自小便被师父带着修行,若是细细算来,周正自从修行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个月,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铸就道基踏入筑基的境界已然是不可多见的天才了。 天才不天才周正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妖孽! 脑海神魂之中《魔典》,其中也是有过一些记载的。那种仙胎,神胎所说的便是自娘胎之中便已然超过了有些修士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高度,这种差距,且是难以理解的。 而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林崖的情况算是一个意外。周正本想着一件很快便能结束的事情却是有着其他的突发状况。 突破到筑基之后,他的体质再次有了飞跃的提升。一个是身体的变化,一个便是体内气息的变化。 丹田之中的容量便决定了周正修为的深浅。若说以往的周正是一桶水,那么现如今便是一个池塘。并且这个池塘每日在他功法的运转修行之下缓慢的扩张变大,至于什么时候能进入到下一个境界,那不是周正可以决定的。 他的修行突破有着很大的偶然性,并非如同繁星那样,只要规定下目标之后,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便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而至于其中所解封出来的种种功法,周正依旧需要慢慢的去熟练之后,才好让自己有一些自保之力。 这一路之上虽是有繁星保驾护航,但是周正知道,繁星不会一直在他身旁,而他也不可能一直都有旁人帮扶在侧,修行还是一条强己的路,只有自己强大之后,才能更快的做到一些想要完成的事情。 时间是不会停滞等待的。 若是他没有这么一番际遇,那么等待他的便会是又一种人生。那条路上充满了失落与悔恨,且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住的。 而为何追踪刘卫衣,周正当时也说不上来,那且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并非是好奇驱使,更多的是一种心悸! 平头百姓难免心中悸动,而后恐有事发生,更何况是如同周正这般的修士。 再一个说,便是刑律司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何偏偏是他从醉茗轩带出来了几个人之后便出了什么变故? 按照此番推演而来,周正首当其冲的便应该盯着醉茗轩,而并非是刑律司! 但是周正这时候在上京太过于显眼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一些人注意到,这对于他的行事是极为不利的。 故此,周正不得不暂时避开风头,好转入暗处。 而那日周正便从与张凯的对话中得知,刑律司是知道醉茗轩的来历的,对于醉茗轩身后的势力也是有一番了解的。 当时周正没有多问,本想着待日后慢慢问询,但是时间可不会等他一切都准备妥当。 便在张凯离去不过两日后,刘卫衣便也即将启程而去。这种情况在刑律司之中并不多见,一般有些什么需要外出的差事,且是一次性排出,并不会如同这般调动。 至于是否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还待两说。 飞剑急速掠过山川,出上京之后,三人便朝着西南而行,而在上京西南之地,有一山,名为浩阳山,山中有一峰,名为显圣峰。 此地距上京一百二十里,以三人如今的速度,差不多需要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到达。 而越是靠近浩阳山,周正手掌之中的黑色焰火便越是旺盛,但是随着距离山峰越来越近,周正却是又再度怀疑起来,自己的推测是否出现了错误? 对于这座山峰,周正虽然陌生,却是对于它极为了解。 之所以名为浩阳,便是因为其山中多石,且石中带有浩荡阳刚之气,若是一些阴魂鬼魅之类的东西进入其中,顷刻之间便会被山中气势所抹杀! 但同样对于正常修士而言,也并非是一处可以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山中的阳刚之气并不会给人来带滋补,更多的是会影响修士体内的阳气,以至于体内阴阳失衡,横遭祸患,故此,一般修士对于浩阳山,是敬而远之的。 但在巨大的危机之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好处,被群山包围的显圣峰便在群山中心,听闻其中蕴含着圣人的一道真言,若是能有缘聆听,参悟一二,便是天大的造化! 不过,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来证明其中记录的真实性! 而周正自从经历过生死间之后,便再也不会相信一些典籍之中的只言片语,对于这方世界依旧埋藏着很多的秘密,而对于有些流传下来的秘密,其中记录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多时,一行三人便远远的看见了浩阳山。 此时的林崖已然有些乏力,在低空之中晃晃悠悠,那种即将会掉落下去的样子,让周正一阵阵的揪心,但周正并不打算给予鼓励,反而一个劲的输出负能量,好以此来劝退林崖。 但周正知道,这种可能极为的渺小。 他虽然不是太了解林崖这个人的品性如何,但是对于他所传承的功法却是有着极为清楚的了解。 修炼战意者,岂会知难而退?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今日林崖若是退去,那么他可能依旧会达到一些修士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想要探究极致,便断然没有可能了。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一番道理,谁都懂。至于有没有可以躺着修炼,坐着升仙的功法周正且是不知道,但想来即便是有,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浩阳山连成一片,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好,但那一股股让人感受到窒息的气势便一打眼的扑面而来。 在整片山脉上空,并非是灰黑色的云层,相反,在周正的视角看去,便是天空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在空洞之内,便是淡蓝色的天空以及那一朵朵缥缈似的云彩。 当整个世界都处于黑暗,即便是在微弱的光芒,一时间也能成为焦点。 很显然,浩阳山便是焦点,并且它散发着的,并非是微弱的光芒。 而在浩阳山中间,却是有一座山峰傲立其中,整体形似一卷竖起来展开之后的竹简,那一层层的岩石突兀,颜色有深有浅,其上草木林立,星星点点,远远看去,便如同一卷写满了字体的卷轴,单单看一眼,便会让人沉迷其中。 周正自是也不例外,但是他与繁星林崖的状态却是不一样。 只见二人已然悬浮于半空,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显圣峰,双目之中渐渐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与不解,周正朝着他二人示意了一番之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周正盯着显圣峰看了又看,却是任何信息都没有接收到,这便让周正不由得想到:这莫非是因为自己修行的功法所带来的的区别对待吗? 周正心中有一丝极为的不甘心,圣人也是人族,他周正也是人族,都是人族,为何还要分什么仙魔呢? 故而周正看着远处的显圣峰,微微露出了体内的一丝魔气之后,且不待他等显圣峰有什么动静,便在其身前的浩阳山却是从山中射出一道阳刚之气,直直的朝着周正而来。 一股子极为炙热的气息瞬间朝着周正奔袭而来,周正却是丝毫不慌,对于一道小小的气流,他却是并没有采取什么应对的方式,那气流直打在周正身体之上的时候,周正也只是觉得有一股炙热的感觉传来,但是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冷却了下去。 一道小小的阳刚之气,如何能与雷霆相比较? 他可是刚刚经历过了极为残酷的雷劫之后,存活下来的魔道修士! 周正心中有些得意,而后又想到这山中之气会不会如同之前雷劫一样采取群攻模式的时候,他脸上刚刚露出来的一丢丢得意便瞬间被收了回去。 只见周正暗骂一声:“这些东西都她娘的属马蜂的!” 看着浩阳山之内齐齐而出的一道道流光之后,周正此刻心中有些慌乱,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正不信邪,而后便不再打算坐以待毙,此刻他必然需要动用一些手段,好让自己在这一波乱射之中显得不要那么的狼狈。 故而周正心中一定,而后朝着前方的浩阳山伸出一指,而后便咬了咬牙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便在周正施法完成之后,却是又以极快的速度运转体内的魔气,而后在其身躯之外缓缓凝聚出了一具有着淡淡的黑气魔甲,不过甲胄的样子并不是十分清楚,模模糊糊的,极为的不稳定! 那虚空之中受周正召唤而来的雷部将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周正这个人会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召唤,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周正的厌恶与不喜! 这便不得不说一些闲话,打个比方。 周正的驱神术显然是一门极为霸道的法术,之所以霸道,便是因为周正只要体内的魔气充足,说句不好听的,他几乎可以无视驱使次数。 而这种对于周正单方面的驱使而言,那些神将神主们确实站在极为不利的一方,他们是极为被动的。 若是一只发情的东北虎正在为了繁衍后代而努力,在即将要成功的配对的时候突然之间被驱神术驱使,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搁谁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这也便只是打一个比方,但此刻虚空之中的雷部将,那面容可谓不怎么好看! 只见他浑身只是裹着一圈兜裆布,而后手中拿着一个水瓢,那高高举起的手臂已然将水瓢倾斜了下去,却是没有一滴水从其中落下。 在雷部将身前,是密密麻麻的,滚烫炙热的流光!在其身后,是双目呆滞,一脸震惊的周正!周正且还好说,但是此时的繁星与林崖已然从巨大的声势之中回过了神来,而后也同周正的表情一样,看着在半空之中已然僵化的雷部将! 雷部将怎么想的周正不知道,但周正知道,他必然会怎么做! 一声怒嚎而起,瞬间便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雷部将且是不管即将而来的流光,却是朝着周正看了过去,当下没有任何想要同周正交流的心思,这一刻,雷部将用了十二分的神力,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周正,必须死! 第99章 暗杀 雷部将这一次动手,并没有丝毫的保留。 那是一股不同于之前的暴虐之气,便是连空气之中都连带着微微的麻痹之感,透过皮肤,直入神魂。 一抹极为耀眼的电弧从雷部将周身闪烁而出之后,只见他朝着周正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一指,而后道道雷霆便朝着周正而去。 雷霆的速度之快,已然不是周正可以反应的,瞬间没入周正身体,而后周正一时间被定在了半空,难以动弹丝毫。 便在此时,浩阳山之内接连而出的气流已然与雷部将相互接触,与预想之中的情况有所不同,雷部将并没有收到丝毫的伤害,反而此刻那真实的人影便如同一道虚影,道道流光穿过雷部将,直直朝着周正而去。 “情况不妙!” 周正心底暗叫,但此刻浑身麻痹僵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 身体不能动且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最为关键的是,雷部将的攻击导致他体内的魔气运转依然全面停滞了下来,并且在极力的消除克化。 若非周正体内的魔气极为精纯,便只需要极为微弱的一道雷霆,怕是他体内的魔气便会在顷刻之间溃散而去。 这并非不可能,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魔气虽然有魔气的击打破坏力,但是他的克星,极阳之物同样也会带给他极大的伤害。 不过,好在他并非是一个人前来。 繁星对于飞速而来的流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扔下周正之后,便只见她剑峰一转,而后一时间道道残影于半空浮现而出。 残影并没有消散,而后在繁星操控之下缓缓凝聚成实体,而后繁星剑尖朝着流光一指,两方阵营便相互对峙交接了起来。 预想之中的碰撞而后爆裂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毕竟浩阳山之中所发散出来的攻击也只是受到了周正魔气的刺激,故此,便在繁星出手之后,一道道流光便被击破,而后消散了去。 林崖此刻已然来到了周正的身旁,他本想着将周正扶起来,好让他不至于这样难受,但是只微微触碰了一下之后,便也觉得周正此刻的姿势并非太过难看。 那是一种极为让人难以忍受的麻痛之感,林崖并没有大病,所以只能在一旁等待着周正自行恢复。 而此刻的周正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是他体内的莲种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一道道雷霆之力涌入周正体内之后,莲种便自行散发出一股莫名玄奥的气息,而后便与雷霆隔离了开来。 这并非是事不关己,两不相关的态度。 待雷霆之力不再涌入周正体内后,莲种才透露出来一丝丝极为微弱的气息,而后控制着周正体内的魔气开始同雷霆之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但莲种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 雷霆之力,便是能对于魔气造成极为可观伤害的一中特殊存在。 周正虽是心中焦灼不安,但此刻却是由不得他去控制。 魔气并没有因为雷霆之力的破坏而有所减少,相反,莲种对于魔气加大了输出,刚刚只是试探,而此刻便不再有所保留。 自周正修行以来,每日日积月累之下辛辛苦苦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魔气,在莲种的控制下,没有丝毫保留与心疼,全都朝着雷霆而去。 大决战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对于周正体内的情况,繁星与林崖可不清楚。 但林崖看了看天空之中再次安静下来的山头,繁星便轻飘飘的落在了二人的身旁。 繁星本打算出手探知一下周正此时的情况,却是好巧不巧,此刻的周正突然之间便爆发出了一阵阵极为浓郁的魔气,而在魔气之中,亦是可以看到有着丝丝的电弧不停的闪烁流转。 故此繁星便不再出手,对于情况未明的周正,冒然出手并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周正心中大骂之际,莲种却是以极为细小的动作从莲种之中幻化出了一条光线,弯弯曲曲的连入了周正的魔气之中。 本来还相互对立,不死不休的局面在这一刻竟然加速了起来,随着雷霆之力与魔气的不断消耗,渐渐的,周正便感觉到了那种麻痹之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待两人完全互相消耗之后,周正苦着脸,而后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此刻的情况。 而后周正抬头看着即将消散而去的雷部将,却是见他脸色颇为满意,对于即将脱离周正的驱使而显得颇为“和蔼”起来。 辛辛苦苦八九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感受着体内已然枯萎干瘪的莲种,周正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一时间充斥在他的心头。 繁星出奇的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嘲笑他,但是也并没有去安慰他。 这是周正修行以来第一次需要自己走出来的时候。 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丝毫魔气存留之后,周正不相信眼前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感知探查之后,终究是认命了。 他不曾想到,一个雷部将的两次召唤,却是给他带来了两次危机!只不过第二次的危机,对于周正而言是一时间难以平复下来的。 不过其中还有一丝丝安慰的便是,周正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再度发生了改变,不同于之前的中刚健强硬,此刻他的身躯变的有些柔和,但是繁星用剑尖刺了他几下之后,周正才发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刺痛。 繁星的剑且是星月镯变化而成的,而星月镯却是自己的师娘以往的贴身法宝,单单是来历,便不同凡响,由此可知,繁星的剑锋利程度如何已经无需过多表述。 吹毛短发,削铁如泥且是不足以说明此剑的威力。 林崖却是不知道周正此刻的状况如何,故此他见周正起身之后,便也没有再多嘴询问什么。 但是繁星却是已然感知到了周正体内的变化,故而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 且不带繁星问出口,周正便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无妨无妨,再修回来便可!” “您可真是神经大!” 繁星有些释然的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便也无法改变,除非你能回到” 繁星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心中陡然一惊,周正貌似还真的可以回到召唤雷部将之前!但随后又想到,此刻的周正貌似无法再度使出可以回溯时间的神通,想来也是白高兴一场。 周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行走的路,到处都是杂草,到处都是树木,不过再往前走,他们一行人便会进入到浩阳山之中了。 周正拿出三皇钱,而后在繁星耳旁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说道:“快看看,朝哪里去?” 繁星本还想在安慰一两句,但周正再度表示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繁星才使用刚刚周正教授了他的法术,那三皇钱在繁星手中滴溜溜转了两圈字后,便显现出了一团淡青色的火焰,而后朝着浩阳山方向突突突的直蹿。 天空所看到的景色与地面所看到的全然是两种场面,繁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叮嘱了林崖小心一些。 浩阳山之外是一片极为茂密的丛林,好在几人降落下来的地方离山里并不是很远。在丛林中穿行了约盏茶时间之后,地面之上的温度便微微上升了起来。 从天空往下看去,浩阳山之中的植被并不是很多,相反随处可见的却是一块块的巨大岩石。而今穿出丛林之后,看着面前的巨大山体,周正微微有些咋舌。 远看乃是掌中之物,近看方知自身渺小。 浩阳山不同于周围的密林之中那样葱郁,显得很是荒芜,除了偶尔于夹缝之中可见的稀疏绿色以外,便都是灰白色的一片。 繁星盯着掌心之中的青色火焰,而后便先行一步在前方带路。周正与林崖则是跟在其身后。不过繁星走的并不快,故此周正的速度倒也算没有落下。 一路之上,便稍微显得有些沉闷了。 繁星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索性不开口。 林崖却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已然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淡雅,毕竟若是实际情况而言,周正与林崖此刻的状态,大差不大。 不过一个是因为自己作死,而另一个是因为不愿丢脸咬牙硬撑着。 此时周正依旧还沉寂在失去魔气的消沉之中,不过他随着越往山中前行,便越是能静下心来思量一二。 现在周正有很多的疑问,也有很多的不解,但既然事实无法改变,便也只能学了身旁的林崖,咬紧牙关,沉默向前。 有时候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明白犯错的真相是什么。 周正觉得驱神术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驱使出来的神将却是有那么一股子不对劲,不过他用现如今的遭遇已然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而周正又回想起了之前关于周土的叮嘱,且是关于驱神术的慎用! 其余的周土并没有细细交代,但是想来周土有自己的思量。而关于神将,却是让周正一度的难以理解。 繁星且是一个心大的,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周正而言,那些神将身上,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虽然浩阳山之中的温度比之于山外高了些许,但是也在人体承受范围之内,但此刻的高温度,却是无法一时间温暖周正逐渐冰冷的身躯。 周正忽然之间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详情见58章),而当时的自己却是身在雾霭山之中,无意之中被雾气侵入神魂,从而有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事后周正也曾细细查询,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关于梦的产生以及描述,但是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从以往所了解的情况而言,梦境一般都是关于自身所见到的,遇到的,以及有所想,有所感之类所拼合而成的。 但自从修行之后,便很少睡觉了。 当这个问题问到繁星的时候,繁星已然给出了周正极为明确的答案,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睡过觉。 但既然是所见所闻会与梦境之中的事物有所勾连,但为何偏偏那一次在雾霭山之中的梦,周正却是无法想明白的,自己从未见过的一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而后关于梦境之中的那些人,好似与今日召唤出来的神将,有些那么一丝熟悉! 那么,故此周正此时便再度疑惑这,关于梦境之中的那一方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梦境自行合成的呢? 若是自行合成的,周正也便只能选择去忽略,不闻不问。若是真有那么一方世界,那么他此刻所在的这一方世界,又是处于何种地位? 再一个,便是关于神将的举动,一而再,再而三的朝着施术者发起攻击,用一种很荒诞的例子来比喻便是自己请的打手把自己给打了,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其中也有可能是个别神将的特殊,但是繁星召唤出来的神将同样如此,若是按照周正的遭遇而言,第一次只是警告,但是第二次,那便要生死相见了。 而这一刻的周正才忽然意识道,那所谓的神将,貌似并不想帮助他来当这个打手,还一句话说,便是周正对于神将,没有什么约束性。 那么这个驱神术,便显得有些意思了。 很显然,是一种极为鸡肋的法术。 想来修行高深的人确实不需要,但是修为弱小的人却是用不动,那么这个驱神术所存在的意义便有些不清不楚了。 《魔典》之中记记录的法术很多,但为何周土偏偏只提醒周正要注意这一种法术呢? 当下这些问题,被周正一一的放在了心底,不过能大难不死,已然算是一种极好的结果了。他除了体内没有丝毫魔气之外,并没有收到什么巨大的损失。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是极度危险的,要知道,修士自身的灵气且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若是要全第一时间把身子掏空,那便相当于自我了结,在修行界,且是没有任何一个修士会这样去做的。 周正觉得自己之所以现在依旧能跟在繁星身后,体内的莲种暗中起了巨大的作用。莲种虽然催动魔气导致了这么一种后果,但若是莲种不为所动,那么此刻周正必然还处于雷霆的轰击之下,若是时间一久,且不说他能否保住体内的魔气,便是身体承受伤害的时间便没有那么长久,细细算来,当时的情况莲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正却是感觉到撞到了什么,一股极为温润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膛后,周正急忙的朝后退了一小步,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繁星却是没有恼怒,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周正与林崖点了两下。 周正一时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而后便紧接着便发现繁星从星月镯之内掏出了三张符箓之后,朝着身上贴起来。 周正与林崖却是不明白什么情况,一一被繁星贴上符箓之后,三人便在浩阳山之中忽然消失了去。 周正便在繁星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繁星给自己贴上了什么,隐身符,想来一般是用不上这类东西的。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周正的脑海中,却是听见繁星说:“莫要出声,你看前方是什么?” “唉?谁在说话!哎!我怎么不能说话了?你们两个去哪了?该死的,你们开溜好歹告诉我一声啊!把我一个人扔下!” “呃林崖你可以安静一点!” “咦?繁星?你在哪?” “好了,不要逗他了!林崖,繁星用了隐身符,我们就在你身前,你看好路,不要走丢了!” “隐身符?什么东西?没听过!唉!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周大哥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周正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传音道:“要不我们把他打昏!” “也行。” 繁星立马回复道。 林崖却是大叫道:“不要!不要!我我不乱想了!” 周正却是无奈的解释道:“这是传音符与隐身符,功效只有半个时辰,你冷静一下,莫要做出响动!” 周正说完之后,便朝着繁星所说的地方微微蹲下身子,而后朝着远方看去。 三人且是身处在半山腰之上,而在山下,却是看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人,而那持刀而立的人,赫然便是刘卫衣! 在刘卫衣身前一丈处,却是站立着又一道身影,不过那身影头戴斗笠,身穿黑袍,却是一时间无法看清其面容。 周正三人且是离他们有些远,故而便商量了一番之后,繁星朝着斗笠人身后绕去,而周正与林崖,则是继续朝前行进,朝着山下而去。 二人打算摸到斗笠人不远处,好进行三人夹击,且是不难。 周正一边看着山下对峙的两人,一边朝着山下赶去,但是令他奇怪的便是,那与刘卫衣对峙的身躯不曾动过丝毫,而刘卫衣也不曾动过丝毫。 山下诡异的场面让周正的心一度沉了下去。 种种不好的念头突然从周正的脑袋之中冒了出来,起初周正还未曾察觉出什么,但是随后他便猛然一惊,狠狠一咬舌尖,而后神台便清明了起来。 自他被周土三台神授祝福过之后,似这般纷杂烦乱的念头已然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处地方有诡异!都小心一点!” 周正传音提示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 但是约盏茶功夫,一行人下了山之后,却是依旧不曾见远处的二人有什么动作,便是连呼吸,都显的极为的薄弱! “救人!” 周正大喊一声,而后便退去了身上的符箓,朝着柳卫衣而去。 而此刻的刘卫衣便在周正冲跑过来所带起的气流之下,微微一带之后,整个人便朝着身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刘大哥!” 周正忙上前接住刘卫衣,顾不得其他,双手搭上刘卫衣的脉搏之后,便不由的脸色一变。 刘卫衣的脉搏极其微弱,但好在尚有些许脉动的感觉。 微微将柳卫衣放平之后,周正忙接着繁星递过来的丹药,而后双手捏着刘卫衣的下巴,轻轻一用力,待嘴唇微微张开之后,周正便将丹药塞了进去。 不过多时,刘卫衣便幽幽转醒,而后看了周正一眼之后,却是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斗笠人。 周正看着刘卫衣的举动,不由得问道:“他也要救?” 刘卫衣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正且是不不放心,故此将斗笠男捆绑起来之后才将丹药塞了下去。 见刘卫衣此刻没有性命之忧后,周正转身看去,繁星与林崖已然开始观察地面之上躺下的人。 有一些人是刑律司的,有一些便无法从衣物之上去分辨,但是他们都有相同的特点,那便是都是死人。 在那些尸体之中,周正并没有发现张凯的尸体,故此心头一股阴霾稍微退去了几分之后,便只能等待刘卫衣的醒来。 山下的样子同山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山下在朝中心而去,便是显圣峰,显圣峰从远处看去并不觉得如何,但是如今来到峰前,却是让周正又有了一种从未感受到的特殊的感觉。 乱石之中,周正守在刘卫衣身旁发愣,但是便在他愣神之际,却是突然感觉到眉心一凉,而后“叮”的一声,便见一把铁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过那铁剑的主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周正的肉身,竟然是这般的坚不可摧! 便在铁剑落在周正眉心之后,预料之中想要见到的效果并没有实现,但是那人却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便要收剑而去。 一击得中,虽然并没有达到目的,但依旧远遁千里。 这是刺客专有的理念。 但很显然,这一个刺客,显然低估了周正,同时也高估了自己。 便在刺客抽身而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压迫力便朝着刺客而去,而繁星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刺客身后,手指朝着刺客脑袋一点,那刺客便瞬间停下,不能动弹分毫! 第100章 接续 风走雨来,自周正离开上京之后,阴郁的天空终究是难以忍受心中的委屈,但貌似又不愿被人知晓,偷偷呜咽抽泣着。 四野荒芜,乱世丛生。 但浩阳山可不管天空究竟有何等变故,即便落在它身上,依旧有着不同于山外的冰凉,带着丝丝的暖意。 天色已然是昏暗了下来,一抹昏黄的光晕挂在浩阳山头顶,此刻显得颇为的另类。 周正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已然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次,但是每一次看去,都觉得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心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乱了起来。 “或许这一次的方向,真的错了!” 周正在心头对自己说道着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在追寻的路上,且不管方向的正确与否,当下却是并没有可以让他回头的打算。 而对于刚刚发生的刺杀,周正显然很是意外,但是也并没有太过于意外,该来的终究会来,至于刺客属于哪一方势力,也便是即将可以知晓的事情。 繁星围着刺客转了两圈,而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人不会是北海请来的杀手?” 周正并没有说话,而是细细打量着身前的刺客,一身灰白色的衣裳极具隐秘性,但是令周正有些不解的便是,这个刺客是如何躲避开繁星的探知,而后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前,要知道,林崖可是一直在警戒着。 若是在修为没有消失之前,周正也不介意试一试可以搜魂的法术,但是便在正确的时候,出现了正确的线索,但是他却是没有跟上事情发展的进度。 不过周正依然没有什么纠结,反而又看向了繁星,问道:“想不想学搜魂之术?” 其他一些小法术,周正并不会如此询问,但是搜魂之类的法术却是不同,似这等被正道视为歪斜之道的法术,周正还得询问一番。 繁星眨了眨大眼睛,而后点了点头,说道:“无所谓。” 林崖在一旁呆了呆之后,便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我我可不可以学啊?” 周正好奇的看了林崖一眼,而后问道:“你学这些干嘛?想被钉在正道门派的屠魔令上?” 林崖一听便说道:“我又不需要拜入仙门,虽说父亲已脱离庙堂,步入江湖,但是朝局诡谲,皇帝可不会轻易的让父亲离去!有王朝庇佑,想来仙门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再说,我本将门之后,平日里抓些奸细,也好用此术。” 林崖虽然说得简短,但是周正确实不由得再度审视林崖,世家子弟,眼界还是有的。若是周正没有碰到周土,他对于此术的想法,便不会如同林崖这般多,这般密。 周正见林崖并不担心,故此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此刻他已然无法通过神魂之力传授,故此只能轻轻在繁星耳旁低语。 微微热气喷吐在繁星的耳朵上,那极为玲珑的洁白耳垂不多时便微微粉润了起来,显得尤为的好看。 周正却是一副大脑壳的样子,并没有察觉到繁星的异样。 而似二人这般亲密的举动,不知道一路之上有过多少次。 周正早已习惯,但是林崖却是第一次见到繁星同周正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即便是上京之中风言风语,但是林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繁星是周正的小妾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很显然是假的嘛! 一个仙门众人,即便在怎么不堪,也断然不会接受小妾这么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尴尬处境。 但此刻的样子,却是让林崖心中不由的暗暗震惊,若他抛开自己的世俗成见,若是这件事情并非子虚乌有了呢?林崖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细思极恐,不可深究! 故而他便转过头去,双眼不视,双耳不闻,做泥胎神像,避祸事于身。 周正的声音很小,但是字字说的清楚,说完之后,繁星便也微微闭目,而后在周正身旁缓缓的修炼了起来。 这便是没有神魂传授的桎梏。 传授传授,传下去之后,还得需要人来听授领悟。 不过周正丝毫不担心,繁星的悟性,可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刺客见周正丝毫不避讳什么,便也知道了自己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周正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刺客,缓缓说道:“搜魂术,锁魂术,以及控魂术乃是关于神魂的三种探究之术。顾名思义,以搜魂为罪,故而受术之人,结果都不会太好。锁魂意在定,一锁之下,外力不可催,内力不可破。控魂之术且是最为温和的,受术之人并没有丝毫的不适,但是会不受本意的去做一些事情,至于结果如何,那便不得而至了。” 周正看着刺客微微放大的瞳孔,而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兄弟,我这人讲道理,你选一种!我会微微放开一些对你的束缚,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如实的交代清楚,亦或者你有什么自行暴毙的法子,这些都无所谓,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周正缓缓说完之后,便朝着林崖看了眼,而后说道:“朝他心脉,神台,紫府各去一击。”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在刺客惊恐的瞳孔之下举起了长枪 刺客有没有骂娘周正不清楚,但是周正此刻有点想要骂娘。 “用手!大哥你用手啊!你把他捅三个窟窿,还怎么玩?” 林崖讪讪一笑,而后收起了长枪,说道:“习惯了,以往审讯探子奸细的时候,都是先打个半条命下去,这样好让他们快速的进入状态不是” 周正一听,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林崖嘿嘿笑着,而后按照周正说的朝着刺客身上打了三下后,那刺客微微转动了一下头,咳嗽两声之后,却是依旧沉默着。 这也并非是刺客忠义,而是说与不说,他的下场都是一样。 周正却是笑了笑,问道:“为何前来杀我?” 刺客沉默,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缓缓闭了起来,很显然他并不打算交代些什么。 周正见此,便继续说道:“之所以不让你露出全貌,便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脸。而你最多只是一个工具,并非是事情的主谋,你若交代清楚,可以自行离去。” 刺客有些嘲讽的微微睁开眼,而后眯起眼睛,从脸颊牵动着眉角的抖动可以看出,刺客这时候对于周正的那种嘲讽且是不会作假的。 但周正丝毫不在意这些。 周正见刺客这副模样便继续说道:“你若真想死,那么我便不再多问。不过我还是想最后再问一次,为何前来刺杀于我?” 刺客突然笑出声来,而后又咳了两声之后,才沙哑的开口。 不过他的说话的时候貌似极为不习惯,有些磕磕绊绊的样子,想来必然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周公子,有人出价,便会有人接手,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你若是告诉我你不清楚是谁要杀我,我且是不信的。” 刺客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只管杀,至于为什么要你死,而后又是谁要你死,这个原因我不知道。” 周正“哦”了一声,说道:“你是一个人?还是属于某一个势力?” 刺客摇了摇头,周正继续问道:“为何选在这个地方对我下手?” 周正问完之后,便没有等刺客说话,而是自己回答道:“想来上京之中你们不好出手,或者是怕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亦或是因为我在上京之中风头太大,故此不好下手?不过从你的伪装来看,显然是早已经在此地埋伏,又或者我想来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干扰了你的打算?” 周正朝着刺客叫了一声:“喂!我说兄弟,你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不是?我也不想杀一个来历不清不楚的人,你既然不说,那我就不问了。兄弟你有什么遗言?这总能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刺客才又睁开了眼睛,而后盯着周正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周正并不接话,那刺客没有让周正等待,自顾自的说道: “就是如同你这样的人,一副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高高在上。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无法遮掩你言语之中的虚伪与冷血,呵呵,用温和的话语说着决定他人生命的事情,这种感觉是不是让你感到无比的满足?” “哦!对,还有便是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哈哈哈。想知道我的来历?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求我啊!” 周正有些尴尬,对于突然发癫的刺客有些莫名其妙。 林崖看着刺客的样子,转头看着周正说道:“这是惊吓过度,疯掉了。” “啊?”周正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看刺客,朝着林崖说道:“惊吓过度?我又没吓唬他,怎么会这样?” 林崖苦笑着,说道:“大哥喂!你还没吓他?” 周正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林崖说道:“你用什么三魂之说,那种极为平淡的语调说出来,便是我在一旁,都不由得心中打颤。” 周正却是不解,说道:“我刚刚没了修为,又被他刺杀,已经很尽力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还要我如何?大吵大叫的,好让人来可怜吗?” 林崖却是出奇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若是可以发泄出来,想必要比此刻的你来的真实。刚才那种淡漠一切的表情,当真是吓人!” 周正摸了摸脸颊,而后双手搓了搓后,便朝着刺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浩阳山做什么?” 那刺客却是狠狠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周正,你命好啊!” 周正一听,却是顿时摇头说道:“兄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周正!你杀错人了啊!” 刺客一愣,而后又看了周正两眼,喊道:“没错!就这张脸,不会错的!我穆无尘杀人,从来不会杀错!你不仅冷血,还是个骗子!” 周正拍了拍手,而后说道:“不错!穆无尘兄弟,想我周正一生从不与人结怨,老实本分,低调谦虚,与人为善,古道热肠啊,却不想不知哪里得罪了无尘兄弟,对我下如此狠手!实在是冤枉呐!” 穆无尘一听,呸了一声,而后说道:“哼!周正!莫要在用这等话语欺骗于我!荣家兄弟已然与我细细说明清楚,你且是一个极善伪装,劫掠贪财之徒,如今却是说出这般话来,戏弄与我!今日落于你手,要杀要剐且来个痛快,我穆无尘若是皱一下眉头,那便不是好汉!” 周正一听,顿时惊呼道:“不可能!我大哥二哥绝不可能这般对我!” 穆无尘一听,顿时便皱起了眉头,而后他本要说什么的时候,周正却是朝着林崖说道:“快看,他皱眉了,他不是好汉!” 若是繁星听到这句话,必然会同周正搭起台子来。但周正显然找错了同台演出的伙伴,之间林崖有些难以接茬的说着:“呃周大哥别玩了,他都快被你气死了” 周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他自己蠢死的,关咱们什么事情。” 正说着,繁星却是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却是微微睁开眼睛,朝着周正说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些?” 周正面容有些呆滞的说道:“我需要发泄!” 繁星瞪了周正一眼,而后不接他的话茬,问道:“问清楚了没?没有的话且让我试试这法术的威力!” “试试,好好一条汉子,却是交友不慎呐。” 繁星美目闪了闪,而后问道:“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周正疑惑的问道:“这还能选?”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也只是知道这法术的作用,却是知道的并不具体。我且是稍微修炼了一番,故而便直观的能感觉到。若是温和一些,他只是会神魂虚弱一些时日,若是暴戾一些,那么便也会当场丧命。”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那便小心一些,让他活着。想来他必然日后要承我放他一马的恩情。” 繁星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一个刺客,必然是躲起来,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你除之而后快!如此才能道心通明,无魔念滋生。” 林崖不合时宜的插嘴说道:“我说两位,你们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大声谋算,合适吗?” “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 周正与繁星二人同时开口,倒是把林崖问的一愣。 不过林崖虽当下一时间说不上话,但他看向穆无尘的目光却是显得有些怜悯 穆无尘岂能接受这番随意羞辱,故此心头之气难以发泄,双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昏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慷慨赴死,而是苟且偷生! 他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也不想这么被周正与繁星戏耍于股掌之间,此刻的他才明白,那日为何荣得海,荣得寿两兄弟诉述事情的时候是那样的咬牙切齿,是那样的不共戴天了! 繁星微微摇头,而后只见她的指尖缓缓流出一道淡淡的青色雾气,而后雾气并没有消散在原地,反而朝着穆无尘的天庭缓缓没入了进去。 繁星微微闭上了眼睛,而后细细搜索这需要的信息,不多时,却见那雾气缓缓消散而去,而昏死之中的穆无尘却是无意识的抖了抖身子。 繁星睁开眼睛,而后看了看周正便说道:“知道了。” 繁星微微顿了一下,稍微理顺了一下思绪之后,才看着周正说道: “穆无尘,琼州因及县人士,幼年丧母,后一年丧父,家中族老以八字邪祟,凶克父母之由将其驱逐出县,其后苟活于山野,于一洞穴之内得《啸天七十二式》,林中苦修十二载出山,因无人教导,故此行事多随心意,耳根薄软,极为好骗。” “六月前游历北海,便是咱们二人离开北海后半月有余,穆无尘因行事无所顾忌交恶于北海帮,荣德寿便打起了他的注意,颠倒黑白之后以重金美人许诺,若是将我二人首级带回,可坐北海第三把交椅。” 繁星说完之后,周正思量了一会便问道:“他既然没有人教授学问,何故修习的功法一说?” 繁星却是笑了笑,而后道:“并非所有的功法都是用文字来记录的,亦有一些且是只刻画着一些图案,若是在高深一些的,便只有似林府那般言传身受了。穆无尘所修习的功法便是一本刻画之书,没有文字。” 周正哑然,而后说道:“那这样看来,他的悟性倒是不错。” 繁星摆了摆手,而后道:“机缘巧合罢了。那功法之中的图示刻录的极为简洁明了,即便是三岁孩童,都能拿来练练。” “怎么样,要如何处理他?” 周正看了昏死过去的穆无尘一眼,而后道:“不用管他,真相还是让他自己去寻找。不过北海的动作,确实不太对劲啊。” “哦?”繁星疑惑的看了看周正。 周正说道:“你看,那画舫之中多是奇珍异宝,别说他北海帮有没有实力,便是有,也不会轻易的放在偌大的码头之上?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获得了这些东西,总应该第一时间藏起来对不对?但是他们没有,就这么随意停放在海上,你说怪不怪?” “其三,即便北海帮有恃无恐,那么在咱们上船出海的时候,荣德寿且只是瘫在码头之上,随便换个人碰到此事,第一时间也会召集人手出海堵截,但是他们没有。” “其四,便是关于郑屠这个人,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刑律司的头,却是在北海装扮成一副劳力的样子,可见其有着某种计划。” “能让一个半步天人的修士都隐藏起来潜伏在其中,想来北海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想来,还是我们孟浪了。” “而北海帮之所以派遣穆无尘前来,怕是此刻必然有什么大事,让他们分身乏术,不然,这么一船宝贝,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繁星点了点头,说道:“要不咱们此件事了,再去那北海探他一探?” 周正咳了一声,而后说道:“不去,太危险了!后知后觉!” 林崖听着周正的分析,听了半天之后,才忽然说道:“若是那北海帮不知道船上有什么东西呢?” 周正摇了摇头,示意这种情况虽然存在,但是概率并不大。 林崖一听,便又说道:“我的意思是,北海帮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船上,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船上到底有多少东西!周大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林崖这么一说,便是连繁星都对他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不由的说道:“林公子倒是才思敏捷啊!” 林崖忙摆了摆手,说道:“经常在行伍之中见到过这些事情,大头兵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见识有深有浅,故此那些有些学问的便会卖弄一二,好逗弄那些没有学问的,见多了。” 这时候,天色已然是黑了起来,荒山乱石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枯枝,故此便也不生火,好在几人都是修士,且不需要进食,但是此时的周正却是微微一愣,而后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便从他的腹中传来。 繁星与林崖觉得颇为好笑,但周正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修为没了,消耗又大,还不能让他叫唤叫唤?” 林崖起身,而后看了看二人说道:“饿了可不能硬扛着,我且去寻些野味,顺带找些柴火回来。”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小心谨慎些,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传音。” 林崖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山另一侧而去。 浩阳山白天是一个样子,但是直至黑影完全降临之后,却是又一种样子,这对于周正而言倒是显得颇为的新奇。 天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稀疏的点点星光,并不像白天那么明显。 周正看了看依旧在昏睡的刘卫衣,说道:“想来咱们来此之前,此处必然是又一番场面。”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道:“刘卫衣的修为也不弱,能让他拼杀到这个程度,想来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一切等他醒来自会知晓了。” 繁星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为何你偏偏就认定,刘卫衣是线索突破的关键呢?” 第101章 自私 一阵夜风吹来,周正不自觉的感受了一阵阵的寒意,这种寒冷并非是盛夏特有的冷,反倒是像寒冬腊月,风不要命的直往骨头里边窜。 白天的高温与夜晚的寒冷这两种相左的温度,若是一般人进到山中来,且怕是会被这奇怪的地界打乱部署。 不过即便是凡人,也不会怕与天地自然对抗,生灵对于生命最初的本能,便是活着。 周正并没有回答繁星的疑惑,因为对于繁星的问题,他此刻也显得颇为难以解释。 故此,最后从周正口中蹦出来的也只有两个字:直觉! 若是还成以往,繁星姑且会说一些“你的直觉靠谱吗?”“你的直觉很管用吗?”之类的话,但是这一次,繁星并没有同周正论辩一二,因为这件事情她并没有立场,她没有立场去干涉周正对于寻找姜离的理由,虽然她在心头一度的告诉自己不要去管,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上了周正。 不知不觉间,繁星已然是有种离不开周正的感觉了。 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但是她同样希望见到那个让周正念念不忘的女人。 可能有人会说,这对于繁星而言是否公平,但是在繁星踏入仙门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世界上所谓的公平,只在她的剑能触及到什么地方。 繁星信奉的是自身的实力,而周正却是不同,周正在繁星的眼里便是一个傻小子,尽管周正要比她大,但同样周正的品性便决定了周正处理事情的态度。 仙门之中所摒弃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在周正的身上一一的寻找出来。但是仙门之中所追求的东西,在周正身上却是丝毫看不见踪影。 七情六欲,道德礼仪,这些对于修士而言且是一个桎梏,一个牢笼,当一个共同的终极目标被赤裸裸的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些牢笼便会一一被打破,而后各自寻找着通往终极目标的捷径。 凡人百年且是人生,但修士百年却是一梦而已。 故此,凡人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好让后人铭记有这么一个人,做了哪些事情,不至于自己百年之后,在这世间销声匿迹。 但修士不一样,他们也有感悟,但并非是短短百年的人生感悟,而是对于天地自然的理解,以及突破最后桎梏所能重塑生命的过程。 而周正又何尝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呢,但是他原本就不怎么在意关于修士的最终目标,故此也不会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路。 他之所以一路走来,也只是为了实现那小小的心愿,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并不是太过于放在心上的。 约一个时辰,林崖便背着一大捆枯枝,而后腰间挂着三只野兔,一副打了大胜仗的得意样子回来了。 周正忙让他休息休息,而后自己接过野兔,开始生火烤肉。 枯枝还算枯燥,虽然山中寒冷,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潮湿冰冻,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火堆便被周正搭了起来。 野兔极为肥硕,看来在山中的日子过的极为的舒适,而今被逮了,此生也算功德圆满。 繁星朝着林崖招了招手,而后将他心心念念的功法传授于他之后,林崖也顾不得休息,兴冲冲的跑到一旁开始修炼了起来。 其实这一路之上,对于林崖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翩翩世公子,灼灼玉佳人,以往在上京之中闯荡出来的美名已然让他有些飘飘然,但是在周正与繁星的接连打击之下,以往林山海多有教导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算是让他自心底认清了自己。 原来一旦抛开了家族力量,他林崖,便是什么也不是。 繁星的强大在于从容,而周正的强大,在于其一颗内心。这便是林崖接触他们之后所看到的东西,而后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面对同样的处境,是否也可以做到如同他们二人这般,答案很是明显,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那便需要朝着可能的方向努力,其余的一切都是借口。 不过周正却是对于林崖急迫的心情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过了半晌之后,繁星看着周正摆弄着,滴溜溜瞪着大眼睛,眼珠子动都不动的盯上了最为肥嫩的一只。 野兔身上的毛发已然被火焰烧了一个干净,稍微清理了一番之后,便架在了火上。 不多时微黄色的皮子已然被烤出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时不时滴答滴一声在柴火之中,而后火焰便猛然升腾一下。 对于枯木,林崖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并不是所有的枯枝木棍都能拿来烤肉的。不过当下所带回来的这些,可见他以往在行伍之中可没有少做这类的事情。 周正朝着繁星示意了一番,繁星自然是知道周正需要什么,抖了抖手腕之后,便从星月镯之中拿出来了好多个瓶瓶罐罐,蜂蜜,盐巴等一概不缺。 虽然野兔被烧烤的滚烫,但并不妨碍周正给他上料。 悉悉索索鼓捣了一会儿之后,再次放在火上烤制,那股子浓郁的香味便在此刻借着微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而此刻的林崖,刚刚进入到修炼的状态! 而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之后,林崖陡然睁开了眼睛,而后便迎上了周正颇为严肃的目光! “认真修炼!” 周正毫不留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崖当即便崩溃了。 “兔子我抓的!柴火我找的!我也要吃!腿给我留着!” 周正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会吃” 夜半,山中的温度便更冷了。 刘卫衣微微转醒不过一会儿后,另一人也便紧跟着醒了过来。 至于穆无尘,并没有人去理会。搜魂的后遗症且不是短短时间可以让他恢复清醒的,即便繁星下手再轻,最快也得个四五日。 繁星的丹药并不是凡品,故此刘卫衣醒来之后已然好的七七八八,所幸他只是力竭昏倒,故此并没有什么大碍。 周正赶忙扶起刘卫衣,待刘卫衣坐定之后,才示意周正莫要担忧,说道:“并没有伤及要害,无需多虑。” “周兄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卫衣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周正此刻应该在上京之内,不过随后想了想,便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周正说道:“那日你走的匆忙,如同交代后事一样。本想着以刘大哥的本事,一般断不会如此交代,等了几日心中终究是难以安定,故此便寻了出来。” 说到这里,周正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那你见刘大哥你走的急,故此便用了些手段,还望大哥莫要怪罪!” 刘卫衣一听,便说道:“这是哪里话!周兄弟你若是迟来一步,我怕是撑不过这个晚上了!” “对了,那人还活着”说着,刘卫衣便把头转向了不远处。 只见斗笠人此刻一只胳膊撑着地面,极为费力的把自己撑起身子之后,那头上的斗笠却是一个不稳,从他头上忽然滑落。 斗笠人且顾不得自己身子是否稳当,便下意识的想要用手重新戴上,却是一时身子没有了支撑,重重的又摔落在地上。 柴火堆噼啪噼啪的响着,昏暗的火光却是难以照到那人。 不过几人都是修行之人,虽然周正暂时没有了修为,但是目力却也不可小觑。 那斗笠人一时间难以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想来他受伤的程度比之于刘卫衣,更重一些。但是那一头青丝却是犹如瀑布一般,霎时间没了斗笠的束缚,层层发散了开来,周正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一个女子! 而更令周正激动地便是,那女子的眉心,此刻正在闪烁着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而那光芒之中所见到的纹路,却是刹那间让周正的心脏骤然一停! 且来不及同刘卫衣多说什么,周正起身一个跨步,便来到了那女子身旁,而后也顾不得男女之间有什么妨碍,伸出手去,便将那女子的头发拨开,而后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眉心的印记。 “你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有些慌乱,但是对于自己当下的状态她也是极为清楚,这时候周正要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且是没有抵抗的能力的。 周正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而后将女子扶坐起来之后,才说道:“别怕。”而后便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道:“关于这个印记,可以详细说说吗?” 那女子一听,当即便说道:“你是谁!问这个干吗!” 其实周正很想告诉她,但是眼前的女子不同于他从醉茗轩之中带出来的那些小姨子,眼前之人,必然还是会回到望春阁的。 周正深深的看着那女子,没有说话,却是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支簪子,微微错开身子,而后借着火光,将簪子放在女子眼前说道:“你可识得此物?” 便在周正拿出那簪子的时候,周正眼光却是没有停留在簪子上,而是仔细的盯着那女子的眼睛,待他拿到女子眼前之后,那女子的瞳孔很明显的有着轻微的变化。 那女子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周正并没有追问她,换了一个问题说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没有犹豫,看了周正一眼便说道:“芙蓉。” “全名叫什么?” “” 那女子没有再说。刘卫衣却是在一旁说道:“周兄弟,那便是她们的名字,咳咳。” 说着,刘卫衣便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来到周正二人身旁坐下之后,刘卫衣便盯着芙蓉说道:“望春阁好大的动静,你可有何话要讲与我听?” 芙蓉整个人显得有些潦倒,但是她面容且清秀,一些血迹与脏乱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芙蓉冷哼一声,说道:“如今落入刑律司之手,便是我的命数” 刘卫衣却是突然生气道:“妖女!且老实交代清楚!莫要逼我用些下作的手段,相信我,你受不住的。” 芙蓉却是戏谑的看了刘卫衣一眼,而后说道:“若是此地没有旁人,刘卫衣,今夜此处,便是你的埋骨之地!不过,你抓了我也没用。阁主且是不会因为一个卑贱之人而终止计划的。你们刑律司,还是等着阁主的报复!” 芙蓉说完之后,便当即眼中神色一狠,而后便要在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繁星一指定住,而后繁星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两下一摇,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便被她弄了出来。 繁星微微抬头,看了看周正,周正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繁星不要用搜魂之术。在没有确定芙蓉与姜离之间的关系,周正也不想对望春阁的人下手。 芙蓉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解以及深深的恐惧,繁星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气息,已然让她清楚的认识到,现在这种时候,刘卫衣可能做不了主。 而后她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且不等她说什么,周正便一个手刀将她打昏了过去。 刘卫衣有些不解周正的意思,但随后周正便开口说道:“刘大哥,此女与我有牵连,不知大哥能否将她交于我处理?” “这”刘卫衣并没有多想,反而说道:“周兄弟!听大哥一句劝!有繁星姑娘你已然是八辈子都难以修来的福气,烟儿,翠儿他们繁星姑娘也不曾同你计较,但是兄弟!咱们男人,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不是!?” 繁星一听,微微有些脸红,但是却极为认同刘卫衣的观点! 而周正却是缓缓张大了嘴,他想要解释一番,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刘卫衣却是不管周正,继续说道:“虽然说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她且是望春阁之内的人啊兄弟,听大哥一句劝,这女子咱就不收了!把她放在刑律司之内倒也无妨,若是被兄弟你收了,到时候怕是兄弟你招架不住望春阁的报复!” 周正此刻已然有些呆滞了,这什么跟什么? 林崖也在一旁说道着:“周大哥,你腰子能受的住?” 周正沉默,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故此他的脸色便渐渐的呆愣了起来。 但是刘卫衣一看,却是误会了。 天色本就昏暗,周正这个表情从侧面看去便是无比的阴沉。 刘卫衣心中暗暗焦急,他说了那么多反而恶了周正,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故此他长叹一声,赶忙说道:“罢了罢了我便回复尚书大人且是刀剑无眼,一时不慎便杀了此女可好?兄弟!那便将她交于你处理了” 刘卫衣说道这里,周正便微微松了一口气,赶忙谢道:“连累刘大哥了。” 刘卫衣摆摆手,笑了一声说道:“我且是说过,若有事情,开口便是。” 繁星虽然知道周正的本意并非是贪图美色,但依旧心中有些微微不快,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她自是暗暗皱了皱眉头。 林崖却是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周正,而后却是心中陡然一惊,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股劲的嘟囔着走至一旁,而后便打坐感悟了起来。 刘卫衣却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起身说道:“周兄弟,我得赶紧回复复命了。” 周正不解,问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刘卫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与翠儿又有交代,而今赶一赶时间上倒也来得及,故此就不陪兄弟了。待你明日回京之后咱们在好好聚一聚!” 刘卫衣说完之后,便朝着繁星林崖拱了拱手,朝着山外而去。 刘卫衣走的极为的干脆,本来周正还想问一些关于望春阁的事情,但见刘卫衣如此,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见刘卫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后,周正看了看身前的芙蓉,而后又看了看穆无尘,当下心中便细细盘算了起来。 刘卫衣的果断给予了周正极大的警示,他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想给周正去追问他的机会,故此走的可以说是匆忙。 繁星缓缓坐在周正身旁,而后问道:“望春阁近在眼前了,你有什么打算?” 周正想了想说道:“如今修为全无,还得细细打算。不过望春阁之行迫在眉睫了!繁星” “嗯?” 周正看着繁星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此去望春,祸福难料,你便送到这里!” “然后呢?”繁星问道。 周正笑了笑,说道:“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必然再与你一醉方休!” “若是你回不来呢?” 周正看了看繁星,说道:“若是回不来,那你岂不是更逍遥自在了?不用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护着我这么一个累赘,多好啊。” 繁星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她依旧说道:“自然是极好的!” 繁星说完之后,便觉得心中一痛,她不知道为何会痛,但是那种感觉却是让她一再的难受了起来。 繁星看着周正,突然间问道:“若是我先于姜离遇到你,你会选择谁呢?” 周正愣了愣,而后想了半晌才说道:“若是当时的我碰到你,选择权并不在我的手中。” “繁星,其实并非是我选择了姜离,而是姜离选择了我。” 繁星突然朝着周正吼道:“她离开你了!离开了你懂不懂!就是她不要你了!而今是你离不开她!周正!我算什么!你有考虑过我” 繁星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林崖微微睁开一丝眼睛,而后偷偷的在一旁观摩学习,他此刻已然对于周正有了极为深刻的认知,那便是周正对于女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手段!这是他林崖想要偷师到手的。 繁星的吼叫有些突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却并非没有依据。 她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路之上相伴而行,心中已然不知不觉被周正所占据了。 周正却是看着吼叫的繁星,此刻的繁星便如同坠落于凡尘的仙子,浑身散发着烟火之气,没有了初见之时的那种高冷与疏远,周正也不知道该如何,索性便朝着身旁的繁星用力搂住,而后繁星的吼叫之声戛然而止。 繁星对于周正并没有什么防备,故此周正突然的袭击之下却是将繁星拉着躺在了他怀中。周正俯下身子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便朝着繁星的双唇吻了下去。 林崖在一旁陡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一股福至心灵的感悟瞬间充斥在了他的神魂之内,对于女子,原来竟然可以这般行事! 想他一堂堂世家公子,却是每日紧守礼仪脸面,而今却是依旧不得女子之真心,但周正的作为却是让他一时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繁星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如此便被周正得逞了去。 不过那温暖滑腻的感觉却是不会骗她,霎时间,繁星的小脸便红了一个透彻,索性便是在黑夜之中,故此倒也不是那么明显。 周正只是微微轻吻了一下,而后便打算松开,但繁星却是立刻追了上去,对于这一个可以说明一切的问题的吻,她已然不知道想念了多久。 良久。 繁星有些羞恼,想要离开周正的怀抱,以她如今的修为想要离开且不是难事,但是偏偏就愣是浑身使不上力气,软软的摊到在周正怀中,看了看周正傻笑着,便又邦邦的给了他两拳。 周正低头看着繁星,说道:“二叔说过,莫要让自己难受,莫要让她人难受,人生不过百年身,能得圆满便不能有缺!” 繁星却是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之后,才有些忧虑的说道:“姜离姐姐她” 周正笑了笑,却是说道:“你知道姜离离去之前,与我说过什么吗?” “她说,若是她死了,便让我再寻一个,安稳过日子,如此她便能安心。我知道,我负了她,也负了你,唯独没有负了自己,我是不是很自私?” 第102章 态度 繁星与周正之间,以往始终是有着一层纸的。 但这层纸,周正并不打算让它继续隔在两人中间。 大道至简,周正深得其中之味。 若是放在以往,且不知周正有没有这种意识,但而今的他,却是不会做小女儿姿态,喜欢便是喜欢,爱了便是爱了,哪有那么多的繁琐! 这便不得不多提一句,可以说牢笼,也可以说桎梏,亦或者说是囚狱。 凡身不过百年,之所以有太多的痛,便是因为其成长之后所带有的固定认知所造成的一系列选择从而导致的后果。 往往有时候越是在意的事情,反而越会得到与之相反的结果。 一个是自身的认知,一个是他人的看法,这两种便是一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释然的东西。 但是若真细细想来,这两种东西,却是可有可无的。 周正不同,他的二叔也不同。 周道然并没有给予周正灌输太多的生活理念,应该怎么做,要如何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这些统统没有。 他以为可以陪周正走完短短的一生,但是事与愿违,周道然的离开让周正的生活步入了一条未知之路! 故此,周正的认知中,并没有那些桎梏,牢笼,他的想法很简单,故此,他的做法必然简单。 对于姜离,他一定要再次见到。对于繁星,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但是周正的字典之中,从来没有唯一这么一个概念。 便如同周正的认知一样,人生不过百年,得圆满,不可缺。 当下周正便是这样认为的,而拜周土之后,更是被周土的态度所影响,虽然他表面上对于实力漠不关心,但是却从未停下过修行的步伐。 对待感情,周正从来不会迟疑。 繁星呆呆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确很自私,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周正笑着,问道:“后悔吗?上了我的船,可就下不了岸了。” 繁星摇了摇头,抚摸着周正的脸颊说道:“自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再也移不开了。” “若没有灾祸,若你我没有相遇,若没有一路相携”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哪来得那么多废话。你说!见到姜离姐姐,你要如何解释?” “如实交代啊,这还需要解释什么?” 繁星却是说道:“你是真笨,还是装傻?这事情你要如实说?”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不会骗她,也不会骗你。”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我怕到时候动静太大,大牛哥他们若是没有人护着,到时候就麻烦了。” “但你如今修为全无” 周正紧了紧怀中的繁星,而后说道:“不碍事的。” 繁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周正的怀中很温暖故此她也便不想起来。 当太阳快要出山的时候,繁星却是带着周正来到了山头,两人相互依偎着,静静的等待着。 不同于上一次的遗憾,这一次却是为了不留遗憾。 林崖已然被二人忘之于脑后了。不过在繁星即将要返回上京的时候,林崖却是很明智的选择不再同二人同行。 “周大哥,我且往南一行,就此别过!”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叮嘱道:“功法须慎用,万万不可露于人前!” 林崖点点头之后,便朝着二人拱了拱手,朝南方而去。 繁星看着周正,说道:“早点回来!” “好!” 告别繁星之后,周正便来到芙蓉身旁静静坐下,芙蓉依旧在昏睡,不过周正检查了一番芙蓉的状态之后,便知道,她应该要醒了。 不过多时,芙蓉便缓缓醒来,只不过她睁开眼睛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周正的身影,便心中暗暗窃喜的时候,却是听见了一声:“醒了?” 芙蓉本来欢喜的神情斗转急下,瞬间冷了下去,盯着周正问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周正却是笑了笑,说道:“卿本佳人,我不愿你就此凋零,故此等候你醒来,此件事了,你若是能动,那便自行前去。” 此时周正的神色,便装了一个实打实的虚伪,这可是他练习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表情如同醉茗轩之中的那些个公子哥们一样。 芙蓉虽然极力掩饰,但是那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嫌弃还是证明了周正的演技极为成功。极为不甘心的道谢之后,芙蓉便三步一回头的远离着周正,但是周正需要他的人设不能崩塌,故此便在原地一动不动。 芙蓉离开百十丈之后,便双腿顿时运气,嗖的一下便没有了踪影。 只不过,在芙蓉离开之后,周正却是缓缓看着掌心之中一滴猩红的血液,而那血液,便是芙蓉的无疑。 他此刻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拜托繁星施展一下追踪的小法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收起血液之后,周正起身,而后看了看依旧在昏睡的穆无尘之后,便朝着感知的方向,追着芙蓉而去。 周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过半日,才堪堪翻过两座山峰,而眼前令他颇为震惊的便是前日于半空之中所见的显圣峰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朝着显圣峰向前两步之后,周正便停了下来。 此时进入到显圣峰之后,周正才发现,不同于其他山峰之中,灰白色的山石已然竟皆寻找不见,那一股股热流也在此刻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回归到了正常的温度。 但此刻他所见的,却是同前日所见的完全不同。 整个显圣峰之中郁郁葱葱,尤其是那一株株早已不可见的奇花异草更是让周正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一声声呢喃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那种如梦似幻般的声音确实让周正一时间难以听得清楚,但声音的来源却是极好的分辨的,抬头超前看去,也只有显圣峰之中有着极为玄奥的波动。 周正一时间很是不解,这种呢喃之声,只是他一个人听见,还是来到此处的人都能听见! 但若是来到此处的人都能听见,为何却没有人前来探索其中的秘密呢? 周正不由的想到了昨日繁星与林崖的那种聆听时闭目出神的样子,故此他也不曾多想,缓缓在山脚之下站定后,便双目微微闭起,而后静静聆听着山峰之中所传出来的声音。 第103章 圣贤 虽有枝叶摆动之声,却并不能闻其鼓噪之音,概以靡靡之音布散十方,无知无觉,无形无相,是以真身独存,不见魂魄之光,道言如行尸走肉,诡异莫测也。 山中虽有枝叶摆动,却是不见丝毫微风显影。 周正衣袍缓缓拂动,却见一只小雀从树冠之上飞落下来,而后停留在周正的头顶上,低头叮啄了几下,那褐色的鸟喙之上便沾染了一丝猩红。 但此刻的周正便如同一根枯木,不见其有丝毫的反应。 又一阵狂风而来,虽然不曾听见有嘶嚎之声,却是地上的野草被吹的匍匐了下去,而后星星点点的白色便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山峰。 那些白色露出了地面之后,便开始鼓动了起来,而后仿佛在他们之下有着什么东西想要出来一样,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山头。 而此刻的周正才突然间睁开了双眼,顾不得心中的惊惧,本能的便朝着显圣山之外狂奔而去。 时间回到周正刚刚入定之时。 便在周正闭眼聆听之际,一声极为让他难以接受的刺耳之声便瞬间充斥在他的识海之中。而他仿佛一瞬间便来到了一处杀戮之地。 不同于之前在林府他所遇到的幻象,这一次让周正有些猝不及防,那一根根流失所过之处,寸寸深入地下,而后那地面便如同地龙翻身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崩溃塌陷了起来。 他本能的以为又是如同林府黑气之中的幻境,但是却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大地所带来的怒嚎! 虽说水火无情,但是在不管什么灾难面前,一个人的能力都是属于极为渺小的。 而后天空之中却是无数道流光,密密麻麻的一时间让人分看不清,天空之上已然被打成了破破烂烂,周正从未曾想过,天空之后是什么样的景色,而今他却是见到了。 不过那景象,却是那么的令人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那是一种极致的黑色,便是连一束极为炽烈的光芒都不能在其身前有丝毫的存在。 天地一时间成为了破败之地,生灵却是如同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依旧在不停的杀伐着。 忽然周正感觉到额头一阵疼痛,而后用手一摸,却是满手的血迹! 逃! 身随心动,这片地方,不是他可以踏足的,也不是他可以窥视的。 不过,虽然他在用尽全力的逃窜,可是那箭矢却是不给他丝毫机会,又一波箭矢袭来,而此刻他却是处于箭矢中心,断然没有丝毫的生路! “如此便要结束了吗?” 周正不停的问着自己,但脚下的速度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有着诸多未了之事的他? 但人力用穷尽,而天机无露处,面对浩浩荡荡,无处躲藏的箭矢,周正已然知晓,自己可能将要交代在此处了。 生当潇洒,死亦要解脱。 周正索性停了下来,而后张开双臂,目视着即将接触的箭矢。 那一股巨大的劲风直面吹袭而来,把他身上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此时的周正,亦曾没有退后过半步。 “臭小子!傻站着干嘛?!” 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周正转头一看,而后便惊呼一声,说道:“师父!” 而后他顾不得想其他,跨步挡在周土身前,而后说道:“师父,快走啊!” 周土的眼神之中莫名闪动,却是朝着他头上拍了拍,说道:“知道你懒惰,但是也不能如此懒惰!” 周土微微顿身,而后朝着天空五指一抓,那一道道数不清的箭矢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了虚无,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周正一时间傻了眼,数月不见,他师父已然恢复至如此实力了? “师父,你实力恢复了?” “莫要岔开话题!”周土有不解气的打了他两下之后才问道:“你这般备懒,修为没有丝毫寸进,反而到越发的退步了!” 周正却是说道:“师父!这可怪我不得!我不过用了两次驱神咒” 周土一听,愣了一下,而后却是又朝着周正的头上不停的拍打着,说道:“驱神咒不是告诫过你要慎用的吗!驱神驱神,顾名思义,那是驱逐神灵的法术!” 周正捂着头,而后心中却是犹如被一万匹马踩踏而过,蹲在地上说道:“不是驱使神灵吗?为何是驱逐神灵!” 周土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反复看着自己的这个关门大弟子,不由的说道:“不知是真傻,还是你心大,神灵是用来驱使的吗?你驱的,且是那一路的神将?” “雷,雷部将” 周土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一个魔修,驱一个雷部正神,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嘛!!!” 但是便在周正还要询问什么的时候,整片大地却是忽然间抖动了一下,周土见此当即便说道:“此乃圣贤之地,并非你一个魔修可以来此的。不过你如今修为散尽,却是可以搏一搏其中之造化!” “你且听我吩咐!魂归本体之后,须尽快退出此地!能否获得造化,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数!” 而后周土便是朝着天空一声呵斥道:“万魔,朝圣!” 一时间,道道魔影充斥在周围,不过不等周正细看,却是双眼一黑,便顿时睁开了双眼。 他来不及考虑,心中谨记着周土的交代,顿时便拔腿就跑。 那一个个白色的东西见周正逃窜,便也着急了起来,一个个纷纷从地下冒了出来,却是一具具森白色的骨架。 骨架数量繁杂,一时难以数的清楚,但是它们的速度却是不慢,若非周正先行一步,怕是此刻必然逃不出去。 而此刻那种靡靡之音,却是再度陡然间增大了许多,周正依稀听闻有些个字句传来: “道可道也万物之母众妙之门” 便在周正听闻这些字句的时候,那些白骨,却是更加疯狂了起来,而后其速度陡然一升,之间四五道身影便一时间从周正身旁掠过,而后在前方直直的停了下拉,横排一面站开,而后那一双双空洞的骷髅头,便朝着周正死死的盯了过来! 第104章 搏杀 五道身影齐齐摆开,那本就空洞的骷髅头内发出一声声怪叫之后便双目陡然闪出一阵阵灰色的火焰,一个个的骨架便开始变化了起来。 周正朝后看了看,后方的骷髅骨架虽然速度并没有提升,但是数量难以数清,而前方又被挡住了去路,想要退出显圣峰,此刻已然是不可能了。 四下快速扫视了一圈,便朝着最为薄弱的地方而去。 但那一个个已然变化成了某种大妖骨架的骷髅岂能让他如愿? 便在周正转身逃遁之际,却见其中一只骨架从脊椎处便冒出了一根长长的骨节,声音咔嚓咔嚓的顿时便响成一片。 骨节是一小块一小块碎骨连接而成,听从中发出来的声音显然各个骨节连接的地方并不是很稳定,但是预料与现实并非是一致的,那长长的骨节以一种极为柔软协调的速度朝着周正袭击了过去。 周正之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紧迫感传来,顾不得回头,只见他身子微微一侧,而后那长长的骨节便如同一条鞭子一样,从他的身前飞速穿插而过。 “刺啦”一声,他胸前的衣服已然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胸前的皮肉。 好在周正躲闪的及时,那骨节并没有触碰到周正。 但从骨节之上微微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却是无法让周正一时间适应,顾不得腹中翻滚,强压下身体的不适之后,周正继续朝着侧面进行突破。 周正的速度却是不慢,不过在巨大的加速之下,他身上的衣服却是承受不住,本就撕裂开来的口子在一阵阵的吹扯之下,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身后飞去。 这且是周正第一次这般狼狈,短短时间之内,那五具骨架已然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硕大的骷髅头,形似豺狼一般,其上根根森然的尖锐利齿泛着幽光,朝着周正的半个身子便张口咬了下去。 此时周正已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故此他急忙俯身一跃,如同箭矢一样贴地而行,骷髅巨口咬了一个空之后,却是没有收回头颅,反而朝着下方的周正直直的砸落了下去。 周正双腿一缩,抱膝于胸,而后便在头颅落地之后又猛然蹬出! 周正虽说是没有了修为,但是其身躯之内的力道依旧不可小觑,双脚用力一蹬,却见那头颅之上便微微有了些许的裂痕出现,而周正却是借助着这一受力之处,再次朝着前方逃遁而去。 但就在这时,另一只骷髅却不同于其他体型那般变的巨大,反而渐渐缩小了起来,直至拳头大小之后,其速度更是一时间令周正难以应对。 “嘭嘭嘭嘭”的声音一时间在周正身上响起,而后只见周正慌忙招架之中,却是已然双拳难敌,盏茶功夫之间,已然是被击打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周正重重落地,那五具骷髅相当默契的立马齐齐出手,丝毫不给周正再度逃生的机会。 周正硬扛着身形娇小的骷髅,吐出了嘴里的土渣子,双眼微微一眯,感知着气流之中的微妙变化。 其实对于此刻的周正而言,貌似做什么都是枉然。 周围的树木已然被骷髅们尽数破坏了去,到处都是破碎的枝叶,倾倒的树木,地面之上已然到处都是坑洼之地,没有一处平坦。 “轰”的一声,整个地面一抖,周正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出现在他的背上,而后以极短的时间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脑子便在受到巨力的那一刻,一阵阵巨大的嗡鸣之声回荡在脑海之中,身体此刻并不受控制,下意识的如同泥鳅一样,胡乱摆动了起来。 此时的周正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他知道,若是再来一下,自己怕是要当场死去。故此周正紧咬牙关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锤,心脏便猛然一跳,一股热流自其丹田之中发散而出,头脑便有了那么一时间的清醒。 翻过身来之后,便又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攻击。 周正此刻虽然心中慌乱,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迟疑。 看着冲在最前方的小骷髅,且来不及仔细观察它的行动,下意识的伸手一抓,而后手掌之中便传来了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十指连心,更何况是骨肉同一时间受到伤害。 但是大声呼救以及可怜的哀嚎并不会让这些怪物停下手中的动作,此刻并非是乞求便能换来一线生机的。 不顾手掌之中的疼痛,也不顾那小骷髅阵阵的挣扎,双手掐住之后,便借着腰部的力量而后猛地朝着上方扔了出去。 小骷髅惊惧的尖叫了一声,不过其余四具显然已经来不及收手,故此,在与之接触之后,那小骷髅便被打成了一堆碎骨,片片碎片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之后,当那四具骷髅再度发出攻击的时候,周正已然不在深坑之内了。 那四具骷髅一时间呆滞了起来,而后四下搜寻了一会儿之后,便三三两两的散了开去。 而此刻的周正已然昏迷了过去,他只是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流涌出之后,当下便能动作了起来,而后便在甩出那个小骷髅之后,却是双眼陡然一黑,心中直呼要完,但是身体所能承受的力量已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故此没有任何商量的便昏死了过去。 只不过在他昏死过去的时候,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微微一闪,本就干枯的莲种在这一刻仿佛做出了什么选择,其身上的一缕缕血丝已然在这一刻尽数都消失不见了去。 而便在此刻,显圣峰之中却是陡然间爆发出了一股极为柔和的淡青色光芒,不急不缓的朝着山峰的各个角落徐徐发散而去。那些骷髅便在这一道道柔和的青光之下再度身形停止,而后缓缓的没入了地面之中。 野草再度覆盖在它们身上,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复原着,而那一棵棵已然倒塌断裂的树木却是犹如从未收到过什么伤害一般,尽数恢复。 第105章 表里 天空依旧湛蓝,山中依旧寂静,除了偶尔会有飞鸟啾啾几许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莲种之上的血丝乃是莲种炼化劫雷之后才发生的变化,但是当时周正并没有细细研究,故此而今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是懵懵懂懂。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才迷迷糊糊的悠悠转醒,不过随之而来布满浑身的剧痛却是让他一时间龇牙咧嘴的。 但是好在,他依旧活着。 叮咚叮咚的滴水之声且是让周正一阵阵后怕的情绪缓缓平息了下来,环顾四周,却是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未知的地方,但是从洞顶之上滴落而下的泉水可以知道,自己这处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 山洞之内很大,很是空旷。 即便是很细微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 而周正所处的地方不远处,便是一条地下暗河,不过河道并不是很宽,约两丈多。水流并不湍急,蜿蜒向外自顾流去。 不过周正此刻的所在地方很是宽敞,但是随着目光渐渐朝远处望去,便能发现在极远的地方有着拳头大小的光点,若是没有什么特殊,那便是这一处山洞的出口。 山洞之中是极为昏暗的,但是好在对于周正并没有什么影响。 等待恢复了一丝气力之后,周正才撑着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然在匆忙逃亡之中尽数破烂了去,不过还是有一条遮羞布可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不过想来此处也便只有他一个人,故此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 检查了一番身上的伤势之后,周正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本就骨折的双手却是下意识的紧紧一握拳,而后便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身上的丹药丢了倒是其次,但是对于周正而言最为要紧的簪子也在这一刻丢失了去,总的来说,此刻的他除了有一身伤之外,貌似什么都没有了。 背上此刻的疼痛感再度升级了一个档次,周正只感觉道整个背部已然开始微微浮肿了起来,而后却是又愤怒,又无奈,这时候周正才深刻的体会到,繁星离开自己之后,对于他而言是有多么的艰难。 他一直以来都有繁星护着,故此即便碰到什么危险他也不需要上去同人家拼命。但是此时已然不一样了,当初他颇为霸气的将繁星劝了回去,此刻想来,却是有些暗暗的后悔。 但是一切已成为定局,他也知道自己一生不可能活在繁星的庇佑之下,若是那样,且不说繁星会不会看得起他,即便是他自己,也便看不起自己了。 周正缓缓盘坐了下去,他试图再度修炼一番,而后想要试着联系一下体内的莲种,看看是否可以有什么好消息。 微微闭眼调息,周正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去,而后心念一沉,便当即心中一跳,那本就枯萎的莲种此刻却是先的极为的透明,忽闪忽灭之间,周正忙准备朝着他联系而去,却是在下一刻便没有了踪影。 消失了?! 周正有些愣神,那可是他的道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周正不信邪。 故此他依旧开始在体内寻找着,或者通过其他方法试图再度将道种牵引出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貌似他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显的那么的徒劳,那么的枉然,那么的,愚不可及! 没了! 当周正第九十九次扫视着空空如也的丹田之后,一时间觉得万念俱灰,他有想过会遇到挫折,也想过会经历生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哈,哈哈!” 周正突然间笑出了声来,在寂静的山洞之内显得格外的突兀,但除了阵阵回音,也只有暗河与山石在倾听着他的无奈与崩溃。 他本就没怎么受到过挫折与苦难。 这一次的遭遇,让周正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时候想起了二叔,而后又想起了牛宝,等等一个个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之中飘然而过,纷杂的思绪再一次攀上了他的心头。 随着心头一阵阵的莫名道韵流转开来之后,周正却是猛然间掐断了这股道韵,他知道,那是三台神授之术已然开始发挥作用了。 但是这一次,周正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自从步入修行之路后,他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好好的感悟着一路会上发生的事情,三台神授之术固然可以让他神台心灵时刻保持清灵,但是所带来的却是让他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感觉。 对于事情的感觉,对于自身的感觉,以及对于自己做出各种决定之后的感觉。 如果说周正以往是处于自身之外的,那么此刻断开神授之术后,便回到了自身之内。 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天灾之下那种奋不顾身的念头,也想起了即便要死,也不愿接受破剑仙门的施舍,更想到了在生死间之内的对于繁星的守护,而后到北海,到通北,到上京 突然间,周正双眼猛地一睁,他忽然意识到,自从拜师周土之后,自己那些本来不屈不挠,执着不畏的一些念头已然在长时间的修行之中渐渐被淡化了去! “三台神授,乃是祝福之术。”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周正的心头,稍微一琢磨之后,周正便不由得浑身布满了冷汗! 周土早已然告诫过他了,不过当时的他,却是并不曾多想。 既然是祝福,那么必然会有反噬。 天道是极为公平的,此处多一些,那么必然有一处要少一些。 自己得了祝福,那么是否在冥冥之中也要偿还所得到祝福的报应呢? 周正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但是随后一句大声的骂道: “去他娘的!关我屁事!” 便在他大声愤怒骂出声响之际,那种在山峰之上听到的阵阵呢喃之声却是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不同于往常,那一声声此刻听在周正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明了! 第106章 牛首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始内有终则终不成终终内有始” “重迟不可站饥馑不可以动,神气去而万里” “虚者,有无皆忘,万异冥一,故为之虚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但是对于周正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听不懂。 一个字一个字的分开来说,他是认得的,但是合成一句话,对于没有读过书的他而言,便如同天书一样。 周正一阵阵的烦闷,并非是对于自己无法知晓这些声音之中所蕴含的意义,而是因为这些声音对于当下的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帮助。 人都是利己,而后才言是否利他。 故此,周正并未曾将这些话音放在心上。 但随着周正自行缓缓平静下思绪之后,便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下目标。 山洞之内无疑是安全的,但是此刻山洞之内并没有让他可以生存很久的东西,他依旧需要走出去。 经过半天之后的休息,待身子恢复了一些之后,便起身缓缓的朝着那一光点行去。 起身走至暗河旁边之后,周正才细细的盯着河面看了很久。 一打眼看去,河水很是透彻,仿佛一时间能看到河底,但是再度细细看去,却是发现那河底之中却是漆黑一片,至于有多深,此刻却是无法难以定论。 但令周正极为疑惑的便是,自从进入浩阳山之后,所见之处都是极为干燥的,而前后望去,这条暗河便如同凭空而出现一样,不见其源头,亦不见其末尾,但疑惑归疑惑,此时并非是他破解谜题的时候。 脚下的山石不知是因为被河水长时间的浸染,还是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光着脚面踩在上面很是湿滑。周正本打算远离河边,心想着这样能好走一些,却是苦笑了两声。 自己显然是想多了。 地面之上无论哪里,都是湿滑的很。不过好在他行动的并不快,倒也不受其影响。 地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平整,走了不过二三里之后,周正便渐渐发觉出了异样。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那白色的光点依旧是那拳头大小,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周正却是感觉到身体的消耗越来越大。 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间慢慢趴在了地面之上,而后视线与地面齐平,眯起眼睛朝着身后看去。 约盏茶功夫之后,周正再度眯着眼确认了一番之后,才确定了此刻的情况。 他此刻所行走的,乃是一条有着轻微斜度的上坡路! “这这不可能?” 周正失声的叫了出来,并非是他承受能力差,而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难以定夺。 前进的路且是徐徐向上的,但是那暗河的流向,也便是向上的! 水都是从高往低,自行流下的,而今却是调转了过来,故此周正不由得一个劲的问自己,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吗? 若是水流的方向没有错误,那么自己此刻所前行的地方,便应该是缓缓向下的,但本就在山洞之内,在山洞下方,怎么可能有通往洞外的出口呢? 带着疑惑,周正却是放在了心底,继续朝着白色光点前进而去。 但随着周正渐行渐远,那变色光点也开始变小起来,并且紧接着他一个不慎,却是脚下没有注意,厚重的苔藓之上很是滑溜,脚下一滑,便朝着暗河之中落去! 暗河之中的水很是冰凉,但是却不寒冷,吃了两口之后也有一丝丝的甘甜,但此时周正因为身上的伤势,却是一时间控制不住身形,难以在水中稳住,故此便顺着暗河一路向下而去! 周正极为艰难的在水中摆动着身子,好让自己不再顺着水流翻滚,扑腾了约小半天之后,才微微漂浮在了水面之上,此刻他已然有些缺氧,脸色一阵阵的泛青,但好在并没有性命之忧。 顺着暗河,周正一时间没有办法朝着河岸而去,只能顺流而下,不知过了多久后,才感觉到身子一阵疼痛,但是此时却是并没有再度向下飘去。用手触摸这身前的石壁,这才发现,暗河到石壁之前,便再度从身下流转而去。 顶着周正胸口的是一块凹凸出来的石头,但是不同于两侧山体之内的那种形状,这一块石头摸上去很是圆滑,仿佛被刻意打磨抛光过一样。 周正本想着这块石头必然是经过暗河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冲刷之后才形成这般样子的时候,却是顺着那圆滑的石块抬头向上看了去。 石头很大,足足有三个壮汉来高,但摸着石头缓缓游向侧面,而后又向前了五六丈后,才触碰到了最后的石壁。 顺着石壁之上的凹凸石块,周正费力的攀爬了起来,不多时,周正便站在了石块之上,回头看去一眼看不到头,黑压压的一片。 但是石头之上却是有着道道的纹理,三四个褶皱,而在石块最前方,却是一左一右的两个凸起。 很奇怪的样子,便如同 周正一时间好奇,他想到了在牛家村之内到处可见的黄牛,若是两两相互对比一下,貌似,大差不差。 此刻周正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当即便回头一看,却是顺着石头褶皱的纹理一路朝着上方看去,额头,双眼,而后便是一双极为巨大的牛角! 这是一尊巨大的牛首石像,且不知道被谁人于此处开凿了出来。 但是站在牛鼻子上的周正却是一时间呆了呆,他忽然想到了那一个白色的光点,并非是山洞的出口,而是这牛首之中的那双眼珠子! 那双眼珠子此刻没有丝毫的光源,但这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着一尊牛首石像上的纹理,如同鬼斧神工一般,若非知道它的本质是石头,怕是一时间还会认为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牛头。 收起心底的震惊之后,周正才思考了起来,关于牛眼之中的光是如何让他看见的,这个问题需要寻找到答案,这关乎他是否可以出去这个山洞,也关乎到他能否撑到自己可以找到出口。 毕竟现在的身子没有任何修为,他是撑不了多久的。 坐以待毙并不是周正的性格,故此他搓了搓双手,而后便顺着牛鼻子朝着上方爬去。 周正打算看一看,这一牛首石像,到底有何秘密所在。 第107章 恢复 攀岩不同于爬山,一个全靠力道,一个全凭耐力。 但是很可惜,这两者此刻周正都不具备。 不过总体来说,这两项所需要的便是勇气与毅力。 这两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恰恰是周正所具备的。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可以着力的地方,而后稳住手中的力道,确认没有松动或者是湿滑的石块之后,周正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牛首之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荒凉的味道,尽管青苔已然遍布,但是那种荒凉的意境却是直入周正的心田,时时刻刻无不影响着他,貌似在劝退。 亦或者说那种感觉便是清楚的告诉他,即便他爬上去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作用。 但周正却并没有丝毫的在意,想来他如今也出不去,能让自己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停在某一处,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着周正越爬越高,身下的牛鼻子便开始变小了起来,而此刻抬头看了看已然距离那双巨大的眼睛不远了。 抹了一下头顶的汗珠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继续朝着上方爬去。 脚下偶尔会有受不住力道而掉落下去的碎小石块,不长不短的时间之后,便能听到一声声极为轻微的落水之声。 周正想着,若是自己掉下去,岂不是会被这巨大的牛首给吞到肚子之中去? 想着便自顾自的笑了一声,但是他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留,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双眼睛之下。 不知是何人所开凿出来的,眼睑之处有着很大的一道平整石道,周正双臂用力一撑,而后顾不得背部的剧痛,单腿快速跨在石道之上。 当整个人躺在石道之上的时候,周正整个人几乎虚脱了去。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找什么理由让自己休息,站起身来之后,便看着身前的巨大眼球。 眼球之上,并没有什么铜镜之类的可以反光的东西,而此处也并没有什么光源,但是那道白色光芒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而来,这让周正一时间难以想通,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许久。 便在他行走完整个石道之后,便顺着石道来到了中间的石阶,一步一步缓缓向上,在牛头的额头之处,却是看见一道石门。 若是不上来这个地方,这个小小的石门必然是难以发现的。 但周正此刻却是想到,若是修士来到此时,神识一扫之下必然可以窥视其全貌,那么隐藏这道石门便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不对!” 周正心头一阵大叫,随后他便想到,神识对于这片地方的修士而言,是一种陌生的认知。他们若是有神识的话,且是不会放过这个地方,也轮不到他来此。 想着那日繁星与林崖对显圣峰有所探查,那么他们二人是否发现了什么? 不过,繁星若是有所察觉,必然会告知于他,但是繁星并没有。那么便是说,那日繁星并没有查探道显圣峰之内的秘密。 是因为显圣峰的特殊吗? 周正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若是不想进入到牛肚之中,便只能进入到那道石门之内。至于其内有什么,并非是他能顾及全面的。 无论其内有什么,他此刻已然没有选择了。 回去必然要死,不过进入石门之后,死不死的,还待两说。 拾级而上,不多不少三十六道,那石门且是处于牛首额头正中间的位置。在石门两侧,还有着两个石灯,不过从其上面苔藓的痕迹来看,不知道多少年代没有亮过了。 来到石门之前,石门斑驳,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但是周正用手去推,却是没有丝毫开门的迹象。周正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咬着牙关,整个身子前倾之后,那石门依旧不为所动。 周正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在石门之前坐下来休息。 不知是怎么的,周正感觉到此时确实有一些安静了。 周正赫然一惊,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那种自从步入到显圣峰之后的那股呢喃之声,此刻便是连一点余音都听不到了。 “难道说,那股声音与这石门,有着什么关联不成?” 周正想着,便又开始朝着石门念叨了两句,不过石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无能狂怒的周正朝着石门捶了两拳之后,才稍稍平复下了心中的郁闷。不过自从断开了三台神授之术后,他的脾气倒是增长了很多。 好巧不巧,那石门之上的苔藓在这两拳之下,微微掉落了两块,露出了石门之上原本的面貌。 周正看着露出原貌的石门愣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抚摸,便在手指刚刚接触到石门之后,便被一道青色光晕给弹开了去。 不过便在这时,那青色光晕的出现却是让石门之上微微露出了一道缝隙,周正并来不及反应,再度上前之后,石门已然再度封闭了起来。 不过随后周正便发现,被那道青气扫了一下之后,身体之上的伤势却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浑身通体舒适,那需要个把月才能恢复的伤势已然尽数完好了去。 于是周正赶忙坐下来探查体内的莲种,是否也在青光的扫拂之下有所好转。 透过身体,而后来到丹田之中,希望看到奇迹的周正却是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丹田之中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周正并不知道这青光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来,还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办法才能让他出现。但是此刻的他却是只能等。 但若让他等个十年二十年,也不现实。 把石门之上的青苔尽数清理干净之后,却是从石门上极为模糊的能看到一些图案。 仿若两条鱼,不过可能是岁月太过于漫长,已然分不清是阴刻还是阳刻。两条鱼首尾相连,一左一右,乃是阴阳太极的图刻。 便在周正仔细观察石门上的图刻之时,那双巨大的牛眼却是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忽然闪动了一下。 周正眼前忽然有些微微刺眼,转身看去才发现,那两个石灯,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散发出了昏黄色的灯光,而那石灯上的青苔此刻却是仿佛被石灯烤炙,开始快速的干枯后,缓缓落在了地上。 第108章 鱼眼 枯黄的青苔滑落之后,石灯之中的火光便一时间充斥在了这一小片区域。 周正好奇的看着这两个石灯,但他的影子却是遮挡在了石门之上,故此石灯虽然越来越亮,但也只是让周正所处的地方稍微清晰了一些。 周正久久凝视,却是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但是石灯已经开始缓缓流出一些石液,很显然,石灯之中的火焰看起来并非是那么的普通。 周正走上前去,用手微微探了探,并没有丝毫的高温,石灯之上依旧温良,但是涓涓流淌的石液告诉他并非这么一回事。 石液便如同被消融的蜡烛一样,从缝隙之中流出之后,便会很快的冷却下去,不多时已然成为一道道堆叠的工艺品。 说不上好看,但是那种极为偶然性的交错重叠,却是有着另一番别样的美感。 但周正对于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 便在石液不再流淌之后,石灯之中的火苗却是一时间从石灯内飞离了出来,而后周正慌忙躲闪之际,那两道火苗却是冲着石门之上而去。 “噗呲” 周正周围猛然间暗了下来,但是那种烧灼之声依旧在响着。且不等他多做思量,那石门的双鱼身上,却是亮起了两个光点,不同于橘黄色的火光,那是一黑一白两种颜色。 周正诧然,死死的盯着那扇石门。 只见石门之上的双鱼一时间仿佛活了过来,相互追逐,缓缓转动。 双鱼每转动一圈,那石门便微微开动一下,直至三十六圈之后,只听石门之内仿佛有什么卡槽一样的“咯噔”一声后,那久久难以开启的石门此刻却是已然洞开。 进,还是不进这并非需要做过多的思考。 当下周正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收起震惊的心神,缓缓踏步上前,预想之中的青光没有再次出现,左脚微微抬起之后,紧随着便是右脚,很顺利的便进入到了石门之内。 不过便在周正走入石门之后不过两三步,那石门却是猛然一声巨响,关了一个严严实实。 石门的背面并没有什么刻画之类的痕迹,周正也细细观察了好久之后,才转身继续朝前行走。 对于这么一处地方,周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同于在生死间之内,那里且是有生命迹象的存在,但是这里确实荒凉而诡异,最为让人难受的便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并非阅历与经验便可以充当依仗的,在面对未知的地方,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所有的认知与经验貌似是显得那么的可笑而可怜。 石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但是与山洞之内不同的一点便是,在周正前行了百十步之后,看见一块石碑,而上面刻画着一些字体,不过却是一时间难以看清什么。 周正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石碑上的痕迹,一点点的在心中复原了起来。 相较于他所学的一些字体,这石碑之上的,倒是有所不同。 不过好在周正认识,这些字体变化并不算大,若是换一些个生僻晦涩的字体,怕是他此刻必然也要再度抓瞎。 “函谷德经” 周正心头念叨着一些,貌似懂了,但是又貌似没懂。 虽然他极为细腻的感知,但是对于某些地方全然损毁,却是编也编不出来的。 但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眉目,一是关于函谷这地方,大概是一处地名,之后便是在这片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所留下来的一部经书。 周正此刻有些郁闷,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本来计划之中此刻自己应该在望春阁,但而今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望春阁,即便是能活着出去,他都要给没见过面的祖宗烧两炷高香了。 过道并不长,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在过道两侧,却是刻画着一些面目全非的石雕,其上记述的是什么故事此刻已然完全无法复原出来了。 更多的是一层层的灰尘以及结满蛛丝的蜘蛛网,而后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越过石碑,继续朝着前方行进。在过道最后有着一扇半开的石门,不过即便是石门半开,周正依旧无法看清楚其中的状况,貌似被什么东西所阻碍了去。 虽然两侧的石壁损毁的几乎如同乱石,但周正依旧多留了一个心眼,一一记在了心头,那石碑之上的文字,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不由的想到了那日用魔气去试探显圣峰,而后遭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袭击之后,便已然在心中有了疑惑。 而今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里,又想着周土同他叮嘱过的一些交代,心中也不由的好奇了起来,莫非这地方,真的有什么造化? 有没有造化周正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知道,没有的可能性居多。 若是真有,也不会这么多年无人问津这么一处地方,又有什么理由来便宜他这么一个三不沾的普通修士呢? 缓缓向着前方行走,脚下的石板却是已然都极为孱弱了,一脚踩下去,便能听到一声声咔嚓咔嚓的石面碎裂之声。 周正走的并不快,一个是需要用时间来记住石壁刻画之中的内容,一个是防止突然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好在是他多想了一些,过道之中很安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周正来到半开的石门之后,却是没有立马进去。 而是开始想着石雕之上的内容,一个个画面接连出现之后,周正知道必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是细细总结只有才发现,他所获知的情况,也只是两个人,一头牛,一卷经书。其他的,便不是他能直观的了解的事情了。 而今牛已然是见到了,不过那两个人却是没有丝毫的踪迹,周正看了身前的石门之后,思索良久,还是毅然朝着石门之内踏入了进去! 不过,周正显然是朝着开放的那道石门而去,却是在脑袋刚刚接触到石门之后,便“咚”的一声撞了上去,虽然不疼,但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却是让他再度纠结了起来。 周正不信邪,而后又试了多次,但是毫无意外的,尽数被拒之门外,不得入内其中。 第109章 行宫 一时间周正停驻在原地,丝毫不能寸进半分。 而后周正本想着不如返回了去,却是那道刻有双鱼的石门竟然也不得开启之后,他才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度回到半开石门之前,周正开始细细回想起了关于显圣峰的记载。 不过只是能想到: “显圣之所,忽而天降,日长三丈,一岁而终。天威弥漫,名山宏德” “遂而群修入其所探,百余人皆无所获,或疯或痴,或癫或郁,经脉闭塞,退废难成” “故非圣者,不可直入,非贤者,不可探究也。” 这便是显圣峰的大致情况与来历,但是关于浩阳山却是没有过度的记载,只是微微一句带过:显圣峰落,而浩阳山出。 由此可见,浩阳山的出现,显然要在显圣峰之后。 随之,周正有想起了那种不同于这片地界的场景,那种毁天灭地的种种情景,而后便是一路逃亡,莫名奇妙的来到了这么一处地方。 周正不得不想,此刻的自己,是否依旧在浩阳山之中,又是否是在显圣峰之内。 随着一点点线索的汇集,周正大致可以猜测的出来,自己此刻,有极大的可能并不在显圣峰之内。 那巨大的牛首已然可以比的上半个显圣峰,而今有走过这么长的路,细细比较测算下来,显圣峰,且是没有这么大的。 不过周正虽然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他却是犯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 那便是,周正总以自己凡身的视角来看待一些事物,无论是人亦或是物,这也导致了他对于一些事情所选择的态度。 周正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个习惯会让自己再度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不过这且是后话,此刻不过多讲述。 “双鱼阴阳虚实?” “虚者,有无皆忘” 周正不禁回想着之前听到的呢喃之声,其中便有这么几句话。 而后他有看了看身前半开的石门,虚虚实实,半遮半掩,难道 周正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但依旧朝着紧闭的那扇石门用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石门厚重的粗糙感很重,并非是一个障眼法那般,试着用手推了推,依旧没有见其有丝毫的动静。 左右一时间都不得进入,这对于周正而言有些气馁,但周正知道,垂头丧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望着空荡荡的过道,除了偶尔会有一些过道顶端的碎石掉落之后,便再度归于平静。 过道之中很是安静,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一阵阵的心脏跳动之声传来,周正便渐渐的归于了安宁。 突然间出现的安宁让周正有些回味,自上次有这般心境的时候,还是在高曲,那时候二叔依旧陪在他的身旁,而他也并没有当下这么多的磨难。 “想来二叔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正不由的喃喃的说道。 对于他二叔周道然的选择,便是偏居于一隅,苟且偷生,岁月静好。 只管的二人腹中三餐管饱,不管世间纷纷扰扰。 这时候周正不得不去想,自己以为的选择是否正确,而这一路行来是否值得。 且不管值得与不值得,当下他已然回不去了。 道基损毁殆尽,修为一身空乏,此刻周正便是一个极为健硕的江湖客,法术用不得半点。不过这些他同样没有放在心上,若非要争个得失,那便只能说他过于豁达了。 周正一时间想到,自从他二叔离开之后,他所求的便越来越多了,那些以往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念头犹如破开了牢笼,疯一般的冲出来,而后快速占领了他的思绪。 一路之上,都是追寻着一道身影,刨坟,拜师,追查线索一件件,一桩桩,此刻尽数回归于本心。 他本心便要找到姜离,不管她是死是活! 这也并不用问值得与不值得,满足与不满足,当问这些个的时候,证明他已然开始动摇了。 “谁都不能让我退去,无论前方种种。” 周正这一刻的双眼变得混沌了起来,他抛开了所有的思绪,而后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便在这最后一个念头也完全溶于混沌之后,整个人便一时间貌似没有了魂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繁星在此,必然要大叫一声不妙! 走火入魔并非只是在修习功法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即便不修习功法,一念之差,也会导致相应的结果。 而周正此刻,便是这样一种结果。 但是事情总归是弄巧成拙,亦或者是弄拙成巧,混沌迷蒙,无知无识,一切皆都遗忘的周正在这一刻却是陡然朝着那半开的石门之内而去。 犹如穿墙之术,亦如山水遁术,周正的身影此刻没有丝毫的停滞与阻挡,直直没入石门之内。 入门之后,不过三两步,而后便一头栽倒在地面之上,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才缓缓转醒,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思虑空乏所带来的后遗症,整个人的精气神反而格外的充盈。 青草夹杂着百花的香味一阵阵细微的飘荡着,一声声鸟语,一阵阵婆娑,涓涓溪流缓缓,阵阵暴瀑作响。 放眼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便是一张巨大的石质竹简,而在其身后,却是一座巨大的行宫! 不同于在破剑仙门之内所见的那一座宫殿,眼前的这一处行宫极为工整,一眼看去,便被其外观所震撼。 不过若是按照里程来算,过牛首而后过道,那么此刻周正所处的位置,显然便是石牛的背上。 牛背上的行宫? 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微微甩了甩头上的杂草,起身之后,走着便赶忙朝着溪流那边走了过去,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水! 溪流自上而下,很是清澈,那溪流底下的一些通透的石头也尤为的好看,周正本想着捡一些好带回去,但是想了想便也没有去拿。 此刻他身上,并不适合携带任何东西,若是非要拿一些,只能在兜裆布之中,相互打个商量。 缓缓在溪边坐下,而后清洗了一番之后,周正才再度看向了那一处行宫,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由的泛起阵阵涟漪,那行宫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第110章 无为 听泉,观瀑。 早以为自己对于这些所谓的雅致并不上心头,而今却是实打实的体验了一会,别说,那种耳旁传来的自然之音,脚下且是松软的泥土,柔软的嫩草,那种清新的味道,不自觉的便会让人放开心神,而后沉溺在苍茫的天地自然之中。 周正行至竹简旁边后,打量着巨大的竹简,一时间便看出来,这竹简与显圣峰显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其上的一个个空隙,以及处处的细节都可以相互印证的上。 不过竹简之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记录,用上摸上去也只是一般的岩石质感,并非是那种特殊的玉质,很不光滑。 越过竹简,而后便朝着前方的行宫而去。 行宫地势偏高,故此周正一路之上,且没有明确的道路,一片青草茵茵,无论哪个方向,都可以通往前去。 远远看去,行宫庄严肃穆,大门紧闭。不多时便来到大门之前,两扇巨大的木门却是一反常态,在他踏入石阶之后,那门便自行打开了去。 大门牌楼之上有太清宫三个大纂,竖立于两柱之间,由八字形叉柱加以稳定。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传出来的是一种“吱吖”之声。 门轴处显然不是那么的顺畅,从已然锈迹斑斑的转轴处便能知晓。 门户洞开之后,紧随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门户的打开。 而最先让周正看到的,便是只有一丈来长的宽度,是一排排的房舍。在之后便是第二道门户,越过房舍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硕大的香炉。 香炉已然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其上都是一些枯枝烂叶。绿锈已然布满了香炉,不过其炉子顶端的风铃倒是依旧响的清脆。 过二进门后,便是一处巨大的院落,而香炉便在这院落的正中央。 周正大致观看了一番之后便察觉,整个行宫的布局极为的严谨,中轴线左右分布对称,外观十分壮丽,内涵也极为丰富。 在香炉之后且是一座月台,月台后便是一座宫殿,其上书太极殿三个大字。左右两侧各有耳房各有其名。大殿下面东西廊分别塑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像,高达一丈六尺,骨骼雄健,怒目圆睁,其手中持刀枪剑戟,神态威严勇猛。 站在院落之中抬头向上看去,便可见上起五脊六兽歇山顶,结构奇特,殿宇高大壮观,一时间让周正惊叹不已。 不同于醉茗轩的那种奢靡之气,二者不可同处而比。 一曰古朴,二曰厚重,三曰清净。 过香炉,上月台,站定之后便又仔细观看起来。 其月台之下乃是一道道互相交错的过道,而过道之下却是连通着行宫之外的溪流,两尾一黑一白的锦鲤此刻却是忽然跃出水面,而后在阳光朝露之下熠熠生辉。 周正不禁赞叹,却是见那两尾阴阳鱼忽然一变,而后一块双鱼阴阳镂刻雕花的玉佩便这么的从空中缓缓落于周正身前,其上青光微微闪烁,处处透露着不凡之处! 双手微微接住,而后一阵青光大盛,一股股晦涩难懂的经文句式霎时间布满了整个行宫之内。 与此同时太极殿门户陡然洞开,其上一尊老者骑牛的雕像直冲周正当面! 道德五千真言显,运转三百六周天。 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徒然修行,周正一时间只觉得体内丹田之中麻痒难忍,但是不同于以往修行的另一股青气却是自丹田之中陡然而出,周身运转之后,那多时不可见的道种却是忽然出现,其上一黑一青两道气流彼此征伐不休,寸毫不让! 便在此刻又是一声: “万载成空尚犹在,太极还从无极始,道德真经五千言,无为方显一字书,慧极今尔始承道,生生万物法自然” 周正只感觉到神魂一阵阵的颤抖,而后那一字字化为了道道流光竟皆没入天庭之内,一种浩然古朴之气充斥在周正的神魂之中,那以往悬浮在其神魂之中的《魔典》此刻已然龟缩在一隅之地,哗啦啦的翻动着声音,不多时便静静的躺在了一边,没有丝毫的想动了。 此时周正却是来不及观察神魂之内的变故,他只感觉道那两道气流已然开始分出了胜负,令周正极为诧异的便是,此刻黑气已然被青气控制的死死的,但是青气却被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朝着黑气示意,让它再度回归于莲种之内。 黑气本不愿听青气摆布,但是随即青气气势一顿,黑气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乖乖就范了去。 正待周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却是猛然听见一声碎了之声,抬头一看,却见那太极殿之中雕像此刻却是已然寸寸碎裂了去,当最后一道青光流转在他周围转了两圈之后,便也没入了周正的眉心后,整个行宫开始震荡了起来,并且那种天地伟力且是不讲道理的。 行宫开始寸寸破裂,而后一间间房舍便忽然瞬间倒塌了下去,那香炉却是忽然一阵阵“叮铃铃”的响声,一眨眼便开始变得极小了起来,直至变成指甲盖大小之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周正的发髻而去。 当周正察觉到发髻之上有了一个小小的香炉之后,他也是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行宫之中的变化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 便在周正四下慌忙逃窜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一声“哞”! 一只青牛却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直奔着周正而去。 周正却是定睛一看,那鼻子,那眼睛,还有那双牛角,不是那巨石牛首的样子又是何样? “乖乖!这石头牛成精了!?” 青牛听着周正下意识的话语,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却是张嘴便口吐人言的说道:“老祖眼光太过于玄奥,这等好事为何偏偏落在你这么一个凡人身上!” 周正一愣,下意识的便说道:“凡人怎么了?吃你家稻麦了?” 青牛双眼一瞪,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周正说道:“小子,快点用双鱼佩把这行宫给收了去!你这个不守家业的败家子呦!老牛我苦啊!” 周正赶忙拿起玉佩,而后朝着青牛道:“怎么弄个?” 青牛看着继续坍塌的行宫吼道:“收!收!收!” 周正一阵阵的大头,而后学着青牛对着玉佩说道:“收!” 随即他周身环境一变,却是不曾想,把自个儿给收到了玉佩之中。青牛不由的眨了眨眼,也顾不得行宫,倒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杰啊!” 第111章 护道 周正看着空荡荡的空间愣了一下之后,才又突然冒了出来,而后把玉佩阴面朝着行宫说了一声:“收!” 玉佩一时间青光滴溜溜的发散而出,那一道道青光所过之处便开始朝着玉佩之内而去,不多时,整个空间之中便没有丝毫的存留。 便在行宫所在之地被周正一扫而空之后,却是一声声空间碎裂的声音响起,青牛顾不得其他,朝着周正便冲了过去,只见他微微侧身一状,周正便受不住力道而后被撞飞了起来。 飞至半空后,青牛四蹄一顿,而后霎时间其身下便生出朵朵祥云,朝着半空之中的周正而去。 周正稳稳的落在了牛背上后,便见身前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青牛没有多话,便带着周正朝着那撕裂的空间而去。 周正只觉得周身青光缭绕,而后周身一变,却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并非是山洞之内,而是那显圣峰的山脚之下。 那不远处挂着的一些破烂布条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周正眼睛一亮,便朝着原来逃亡的方向而去。 已然破烂的衣物他且不敢,而此刻周正心心念念的便是姜离留下来的簪子! 好在那些追杀他的骷髅对于簪子并不怎么感兴趣,不多时便在一处杂草之中找到了。 周正将簪子收回了玉佩之中后,才转身看着趴在地上晒着太阳的青牛。 走至青牛身旁,周正忽然伸手戳了戳青牛的脑袋,而后只感觉道一阵阵温润的气息传来,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心跳,陡然间大叫一声:“活的!妖” 怪字尚未说出口,周正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劲风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之下而来,微微一躲,便看见地上有着一个胳膊来长的深洞。 周正咳嗽了两声,而后看着身前的青牛说道:“呃牛兄山高水远,你我后会有期!” 周正一拱手,便朝着显圣峰之外而去。 但是青牛却是说道:“如今你得了老祖的传承,那便是老祖选定的道子。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周正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那我要如何做?应该做什么?” 青牛打量了周正一眼,却是忽然间极为严肃的说道:“老祖的传承,遍布诸天万界。周正你要知晓,得传承者须承其重,虽然道祖不曾有过交代,但是自你走入太清宫的那一刻起,天机已然混淆,余后之路我只能护你一时!” 周正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后会跟着我当一段时间的打手对?” 青牛沉默了半晌,说道:“是护道者,不是打手。”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都一样,都一样” 说着,便感觉到丹田之中一阵阵炙热,而后双目一黑,便昏倒了过去。 青牛又愣了半晌,而后才“切”了一声,看了看天空说道:“这小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我算算,按这孱弱不堪的修为,怕是连一个纪元都熬不过去?说多了,说多了,嗯,三百年不对不对,三十年!他能熬过三十年,老牛的头给他拧下来当球踢!” 便在青牛的话音刚落,却是见周正丹田之中的道种突然出现在他的丹田之上,那股青气流转不休,而后一道道道韵流转而开之后,天空之中却是刹那间阴云密布。 以往浩阳山上空云层且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而今却是已然没有了特殊的待遇,一层层厚重的云层接连而至,显圣峰也不似原先那般特殊,雷霆没有丝毫犹豫,一十八道紫黑色的雷霆瞬间落下,齐齐朝着莲种而去。 莲种对于雷霆之力并没有什么躲闪,反而朝着一道道雷霆迎面而上,只见那莲种之中突然微微裂开一道口子,那道道雷霆一时间尽数被吞了去。 这一变化,让青牛看的一阵阵哑然,不过对于见识过大场面的他而言,这些都是小场面。 令青牛比较好奇的便是,周正体内的道基,仿佛与他所见到的那些人有着微微的不同,至于不同在什么地方,他此刻一时间却是辨认不出来了。 细细观察着周正的莲种,却没有出手干预什么。 天地之间的劫数都需要周正他自行化解去,虽然他身为护道者,但实际可作用的地方还是极少的。 莲种吞噬了雷霆之后仿佛并不满足,而后更是一跃而去,朝着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层而去。 雷霆再度开始愤怒,由紫转黑,而后再度变的血红,不过这也并没有给莲种带来丝毫的伤害。 只是因为,在莲种的周围有一道淡青色的道韵,接连几度变化之后,雷劫没有对莲种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故此第二次他郁郁寡欢的散开了去。 莲种犹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直直没入周正体内。 而此刻周正却是已然沉溺在了神魂之中,对于那一道道流光所组成的一部经书,此刻看的已然有些沉迷其中了。 着五千道流光组成的可以称之为《道德经》亦或者叫《一字书》,而此刻他却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了解了他所修行的路,修行路上所谓的“道”。 至于之前的修行,周正也便是按部就班,《魔典》之中说怎么练,他便怎么来。但是而今细细研读之下,他却是又看到了另一种道。 并非说有了更好的,便要抛弃以往的。 两者相互结合之下,或许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青牛并没有去唤醒周正,而周正也没有快速的退出识海之中。 大致细细读完一遍之后,周正并没有着急着修行什么。其中有着很多不解难以想通的地方,故此,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 从识海退出来之后,周正便又来到了丹田之中。此刻身体已然开始恢复了起来,一道道灵气被莲种毫不留情的吸入体内之后,便开始再度运转炼化了起来。 周正有些好奇,灵气的本质便是那样,如何能像酒水一样提纯? 但莲种却是用事实证明了一切, 那十几道灵气被莲种炼化之后却是变成了一道极为细小的水滴,不过其中所蕴含的却比之先前的数十道浓厚的紧。 不过随之而来的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宕机,只见那莲种之上微微裂开的一道口子,却是有着两片嫩绿的叶子,即将要生长出来。 周正再次定睛看去,且是没有丝毫的错误。 可是,莲种发芽且是需要融合亦或是凝元阶段的境界,而在这境界之前,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亦或是一个小小的聚气。 周正自是听说过一粒九转金丹,立即飞升仙界的传闻。但是自己而今却是莫名奇妙的跨过了一个阶段,这其中是好事还是坏事,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第112章 自戕 “不行!差一个境界的感悟!” 这是周正再三思量之后所得出来的结果。 打量四周,青牛在他身旁卧下,眼睛半睁半眯着,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显圣峰却是不同于以往那样看起来不凡了。 山峰之上的树木虽然依旧是那样的茂盛,不过却好似缺了一些什么,至于底上的那些白骨骷髅,此刻没有再度出现,这种种的变化,让周正心中有些不安。 周正自从拜师周土之后,便以为周土已然是这一方世界的最前列,但是在莫名闯入的行宫之内,那尊一动都不会动的雕像却让周正有且只有一种感觉——若是他师傅周土同那老祖对上,怕是周土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至于为何会是这么一种结论,周正也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不过,若是他的想法被青牛所知晓,怕是会被青牛笑死! 但这些且是一些闲话,故此不多做论述。 周正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不急着去寻找望春阁,并非不重要,而是当下他也失去了追寻的线索。 而今,自身的修为却是又忽然之间发生了变故,虽然失而复得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一番好处,显然有些超标了去,让周正心中有股极为虚假的感觉以及阵阵的不安。 他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什么天命之子,也并非什么气运之子,这等好事且不说能否轮的到他,即便是如今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那么便如同青牛所说的那样,得传承者须承其重! 至于有多重,重到什么程度这些周正都不会去计较,但是周正知道,若是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青牛本以为周正收功之后便会有所行动,但是周正却是愣了好久之后,却是又开始双眼微闭的修炼了起来。 而今他并非是要稳固当下修为。 周正打算冒险一试,便在此时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只见他闭目不过盏茶功夫之后,便忽然睁开眼睛,而后看着前方伸出手指一点,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随着周正的术法完成之后,在其身不远处便隐隐听闻一阵阵的雷声轰鸣。 雷部将此刻已然脸色大变,其面孔之上两道竖眉紧皱,双目睁瞪着溜圆,死死看着周正怒道:“好修士!好胆色!好不怕死!且拿命来!” 雷部将一边愤怒的咆哮着,一边手中却是丝毫没有停下动作,这一次雷部将并没有动用雷法,而是整个人快速的朝着周正接近,若说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唯有拳拳到肉一通发泄之后才可! 但这显然并非是周正所需要的。 他可不想同比自己大了两三个身子的巨人去搏斗。 周正见此忙说道:“神将你劈死我!动手岂不是脏了您?!” “脏你” 雷部将说着,也不管周正朝后逃遁,他身形大开大合之间,周正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却连累了显圣峰上的一些花花草草,虽然周正当下心疼了那些草木三秒钟,不过当下还是小命要紧。 他想再借助雷部将的雷霆之力,好让自己的修为掉落下去,但是事与愿违,雷部将这一次显然想将他好好虐杀一番之后才会下杀手。 青牛有些不明所以,对于这个道子当下的操作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影响青牛当下去细细破解周正清奇的脑回路是如何形成的这一命题。 眼看周正即将被一巴掌拍个半死,作为护道人,他此刻的职责便不能逃避。青牛轻轻叫了一声: “哞?呵” 雷部将眼看着便要将周正这只蝼蚁玩弄于鼓掌之际,却是听着这一声轻微的嘲弄,这才循着声音看去,不过这一看之下,却是让他那股直冲三十六冲天的怒火一瞬间便被扑灭了去。 “青” 雷部将只是说了一个字,却见青牛微微打了一个喷嚏,顿时一股狂风而来,且是没有吹乱花草树木,但雷部将却是如同在风中摇曳的落叶一般,一时间竟然无法稳定住身形。 好在青牛也只是微微警告一番,故此并没有使出太重的力道,随着狂风渐渐平复了下去之后,雷部将依然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此刻的他极为的谄媚,让周正更为辣眼睛的便是,那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雷部将此刻正在用细微的雷霆给青牛做着全方位的“按摩”。 辣眼睛! 极度辣眼睛! 雷部将本就不怎么帅,反而那股凶狠的模样可以说能止小儿夜哭都不为过的。但此刻却是如同一个老实本分的奴仆,在青牛身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虽然周正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但是并不影响他所看到的,以及所能想到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了。 微微咳嗽了一声,周正便打算询问一番。 不过青牛显然并不想周正知道的太多,故此便朝着雷部将说道:“这小子脑子不正常,不过他的性命却是不能有丝毫的意外,懂?” 雷部将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晓得!晓得了!” 说完之后便又咳嗽了两声,便朝着周正说道:“咳咳,那个周兄弟啊!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刚才我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兄弟的修为,却是不想险些害了兄弟性命,这是哥哥我的不对!” 雷部将说着,便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周正听道雷部将这番说辞之后便已然在心中开骂了,但是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还有求于人家,故此他也需要借坡下驴,好全了这一个台面。 周正朝着雷部将拱了拱手说道:“哎呀!哥哥这怎么好,是小弟思虑不周,多次叨扰哥哥,应该是小弟赔个不是才对!” 雷部将听周正这番说辞之后也已然在心中开骂了! 故此,两人心照不宣,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极为亲热的样子一时间让青牛有些辣眼睛! 但周正的这一番圆滑却是让青牛再度对周正重新审视了一番,有道是过刚易折,善柔者不败。 这不过短短的片刻之间,周正已然开始对于《道经》领悟了一分且用了出来! 这可并非是说需要什么天赋悟性,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人性的自发行为! 第113章 夯实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番样子,即便是两个生死仇敌见面,且是不会如同小说中说的那样,一见面便分外眼红,生死相向,两个非得死一个不可。 尤其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 但此刻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想弄死周正且是雷部将单方面的考虑,不过他已然认出了道祖座下的青爷,却是再也不能如同之前那样肆意而行了。 毕竟青牛以前,可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雷部将掏了半天的衣兜,但就是不见他拿出任何东西来,周正此刻却是心中暗自发笑,道:“装!继续装!我看你能拿出什么破烂来忽悠!” 雷部将仿佛听见了周正的心声,当下只见他手中一停,却是拿出了一面小旗子,而后便朝着周正递了过去,并且说道:“唉!今日过来的有些匆忙,也只有这一面小旗子能拿的出手,贤弟可莫要嫌弃!” 周正看着破破烂烂的小旗子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不是好东西!” 但他还是露出一副极为惶恐的样子,赶忙摆手说道:“哎呀!这这可使不得!我突然唤请哥哥已然铸成大错,若是再拿了哥哥东西,日后我还如何做人?!还有何面目面见哥哥!哥哥且快快收了去!莫要坏了兄弟之间的情分!” “有他个鬼的情分啊!” 雷部将听着,心中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可是快忍不住了!这周正太损了! 但雷部将微微看了一眼青牛,见他没有丝毫动作,便当下也心中暗道倒霉,却是连忙面色一冷,而后却是说道:“莫非兄弟你是看不起哥哥我了?长者赐,不可辞!兄弟,你莫要矫情,且快快收着!”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小旗子插在了周正的腰间。 周正见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再次拱手道谢! 之后便继续说道:“此番请哥哥前来,是有一事劳烦哥哥,不知哥哥” 雷部将心中此刻只想快点打发了周正,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故此他大手一挥,说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兄弟的事情便是我雷墨的事情!兄弟可需要哥哥如何行事,尽管说来便可!” 周正一听,这一次可是真心的想要感谢雷墨! 便说道:“雷大哥,可否再用一番那日雷霆之威,好让我修为跌落下一个境界可否?” 雷墨且是没有仔细听,他本想着不管周正说什么应下便是,便在周正说完之后便道:“自然可” “不是!兄弟!且不可自误啊!” 说着,雷墨便朝着青牛委屈的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青爷,这可是那小子自己作,可不是我雷默想害他性命啊!” 青牛即便再怎么不看好周正,此刻也是不能理解周正的要求。 故而问道:“我说小子,你这是要干嘛?莫不是自觉难承其重,想要如此了事解脱?”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行宫一行,情况突发太过于仓促,修为一日拔高了寸许,于我修行不利,故而须重修一番,好稳固夯实根基!” 青牛一听,顿时翻了翻白眼,而后呵呵怪叫了两声之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雷墨显然也有些跟不上周正这么清奇的想法,不过此刻他已然心中乐开了花,又同时暗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入得老祖的法眼! 此刻不得不提一句,对于周正的认知,青牛与雷墨显然有些嘲讽,但是却并没有去提醒他。青牛等人认为,莫说什么根基不稳,境界之分且是不可逆的! 而境界的最终归宿,都将归之于道。 所以,周正所认为的根基不稳,在二人看来便如同一个笑话。 但周正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每一个境界,都有其存在的目的与必要,若是一日从白身立地飞升于仙界,那么这个人的最终道路,怕是也会止步于当前,若想要在有寸进,且是难上加难! 这便同周正的二叔,周道然脱不开关系了。 周道然认为,饭得一口一口吃,而吃下去的东西,也需要要一步一步的去消化。若是这些步骤可以省略跳过,那么人岂不是不要降生的好?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周正且是极为认真的在执行着。 雷墨也愿意见到这么一遭,故此见青牛也不阻拦,当下便也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周正控制着莲种开始渐渐凭空发散魔气之后,青气却是如同军需粮草一样自行转化了去,这可急坏了周正,他虽然对于青气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却没有细细的深度了解,故此此刻他忙断开了青气的转化,而后朝着雷墨点了点头。 雷墨见周正已然准备就绪,便毫不留情的一道雷霆朝着周正光速而来,几乎是在瞬间 不过,莲种的速度比之于雷墨的雷霆更快,还不带魔气与雷霆相互消磨,便被莲种一口吞了一个干净! 雷默的脸有些黑了起来。 他认为周正依旧在戏耍于他,但是他碍于青牛的存在且是不敢发作! 但这一刻,周正也同样傻眼了! 他此刻觉得莲种虽然是自己孕育出来的,但是显然这莲种已然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样子了!这可并非是一种好现象! 故此,周正此刻不得不下狠手,直接暂时断开了莲种对于体内灵气的控制,在莲种郁郁寡欢的落寞之中,周正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可以了?” 周正心中想着,而后不好意思的朝着雷墨再度打了一个眼神示意,雷墨黑着脸便再度朝着周正所在,一指点出。 雷霆虽然深蓝,但是已然有一股黑色糅杂在其中,而当雷霆瞬间布满周正的身体之后,便如同那日在浩阳山之外,周正体内的魔气开始在雷霆之威下渐渐被消耗殆尽。 之后雷霆之威不减,却是朝着周正体内莲种而去。 莲种已然被周正控制不得反抗,故此,这一次的雷霆实打实的打了一个结实。 莲种之上那道小小的口子,便在一道道雷霆之下给轰击的关了上去! 而此刻周正浑身气势猛然一降,修为境界直直掉落,雷墨虽然不想收手,但依旧不甘的停了下来,而后朝着青牛拱了拱手之后,便转身消失不见了去。 但是此时周正还未来得及高兴,却是又紧皱起了眉头,境界虽然跌落,但是此刻的莲种之外,却是又多了一层厚厚的外壳被层层包裹! 若是如此,周正想要踏入下一个境界,将会比之于以前困难不知多少倍! 作茧自缚吗? 周正歪了歪嘴,而后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14章 野路 若说周正拜入破剑仙门,便可以在繁星的教导之下按部就班,徐徐而进。 但当时的周正并没有选择这条看起来颇为平坦的道路。 至于之后所见所遇,却是将他带上了另一条“路”。 不过这条路并不是太过于顺利。 首先,周正虽拜了一个上古年间的师父,质量虽然上去了,但是他毕竟对于修行的认知太过于匮乏,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虽说有繁星在一旁指点,但繁星的经验却并不适用于周正。 这便导致了一个问题,周正的修行之路除了知晓修行方法之外,其余的算是一概不知。 而周土所传授的功法,且不同于修士们日常所接触的功法,如此便可以说周正除了自行钻研之外,并没有什么“辅导材料”可以让他拿来借鉴一二。 确切的说来,便是周正此刻的路子,走的有些野了。 野路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处便是能攻其不备,以奇致胜。坏处便多了去了,就比如在修为不够的时候使用一些超出自身能力的术法,周身三百七十二穴先哪个,后哪个等等。 这些细节类的重点,周正且是无法做到准确无误的。 故此他此刻便也是如同一个学子,不断地在犯错,在犯错的同时也需要不断的纠正自己。 周正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起码他有错误可以去触犯。 但同样,若是为了犯错而犯错,那么性质便不同了。 书回正文。 且说周正虽然如愿以偿的借助雷墨的帮助将自己的修为再度打落了下去之后,莲种却是已然受到了境界跌落的反噬,在其周身之外,多出了一层厚厚的甲壳,这一结果显然周正并没有预料到。 不过,他虽然可以动用莲种神通,但若在让他选一次,怕是还会走上这么一步。 他只是突破难度便高,并非是不可以突破,故此,这个后果对于周正而言且是可以接受的。 此时周正看着丹田之中的莲种,却是陷入了一种选择之中。自从收纳行宫之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老祖的传承道子,而后又获得了一部关于老祖的传承,他此刻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修魔者,还是一个修仙者。 不过这两种修行路子看起来都极为不凡,若说舍弃其中一个,那可是万万不能的。但若是一同修行下去,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时候,他也是需要作出抉择的。 若是两种法同修,最后的结果怕是周正难以估计与预料的,至于结果如何,此刻他却是不得不深思再深思! 随着周正渐渐沉入到推演之中的时候,《道经》的作用便开始悄悄的发挥了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周正微微可以感知的到,不过他并没有当即断开了去,反而任由他自行运作。 《道经》通篇晦涩难懂,周正只是看了开头短短一句,便已然头脑发昏,不得其解,关于此周正期间醒过来一次细细询问于青牛,但是青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千万人有千万种解,我之领悟却并非适用于你。” 话虽然简短,但是其中所表达的含义,已然说的明明白白。 这部经书,若要吃透,还需要他一步一步自行领悟。借助外人的,终归是一种假,若要用于自身的真,只能靠他自己。 故此,周正便也不再过多询问。 至于是修魔还是修仙,周正想的颇为烦闷,故此他也便在心中大骂一声之后,便也不再纠结。 此刻想那些,对于他而言有些虚无缥缈,对于虚无缥缈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周正此刻把两种功法结合起来,通过莲种对于体内气息的调停与控制,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反而这种仙魔同体的奇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凡之处。 但周正明白,修行之路并非是一部功法,一部经书便能决定一个修士的未来走向的。 概况的说,经书功法便是修行之路上的一道道风景线,而最终的归宿,只取决于自己的本心。 明白了自己的本心,那么这一条修行之路,便算是走的通透。 不过此时周正依旧在路途之上,至于他自己的本心,且是自己本人也无法说个清楚。 既然选择同修,那么便没有固定的修行模式,通过一些经验周正打算确定大方向,抓住小细节,两两相互结合,走出一条适合于自己的道路。 修士修行之路起步奠基,无外乎四个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那么,只要这四个大境界不乱,小细节便能居中调控,这且是周正当下想到的最为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 周正没有去追寻最强,他认为最强并非是最强,不过这种令人费解的观点却是自获得老祖传承之后才出现的。 至于其中之明了,此处不做过多详细叙述。 炼精化气这一个大境界,周正已然走了过去,但其中所蕴含的秘密却是没有吃透,故此才有现如今这么一幕。 道基铸就之后,便会进行开悟。而这一开悟的境界,周正并没有细细品味。此刻跌落于这一境界,便又有了新的体会。 开悟,又名为开光,所谓见凡者不可见,看破世间迷惘红尘,而后超其凡身入圣,乃悟性开窍之本意。 这一境界会让修士对于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不同的理解。 随着一些些事情从周正心头冒出之后,用现而今的目光看去,所得到的的想法确实与以往有着很大的差别。 且便在这一刻,周正感觉到浑身莫名的微微一松,不同于那种放松舒适的感觉,且是一种真正的自由,从心到身,无一不透露着那种畅快之意。 而后一股股极为玄奥的道韵同时从周正的身体之内散发而出,即便是一旁的青牛,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而后细细观察着周正的变化。 但就在这一刻,青牛眼中的周正却是一时间让他难以琢磨了! 周正他必然在青牛身前,但是青牛却是有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 “超脱!?” 青牛心中巨震,不自觉的喊叫了出来! 第115章 本意 古人常说“五十而知天命”、“大衍之数五十,唯遁去的一”等,说的便是修行之人一般在五十岁左右便能切断操纵自己的丝线,意味着摆脱天道的束缚,活出真正的自己。 且先不论及天道,但凡成功开悟的修士且是会获得生命的自由权。 而今周正便是这么一种状态。 但这一种状态,并非是周正一步步修行得来的,而是被道法灌溉之后,拔苗助长的一种结果。 故此,周正打算在这一境界多多体悟一番,以补全自身不足。 知天命,知天命,知晓天道对自身命数的安排。 或者用通俗的解释来说也可以是知晓了自己这一生所为了什么而生活。 人们常说:“天不生无用之人。” 也有太多太多的人去追寻自己短暂一生的真谛,但这些古人已然尽数归纳于典籍之中。 我们姑且不在此处探讨关于生命的意义与存在的意义这一哲学问题。 且说青牛脱口而出,周正此时的状态,他也只是在老祖身上见到过,不过若是同老祖来比较,那便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这种韵律出现在周正身上,青牛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这时青牛才意识到,老祖的眼光,怎么可能会不如他一只牛来的清明。 周正微微睁开了眼睛,而后缓缓起身,但是其周身的道韵却是并没有消散了去,直到周正行出浩阳山之后,那股道韵才渐渐消散而去。 青牛跟在周正身后,时不时的好奇打量周正一眼,而后想问什么却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可把青牛弄了一个难受。 周正且是不理会他,对于青牛的来历他已然想的,老祖的一个坐骑都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那青牛口中的老祖,又是何许人也? 青牛不先开口,周正绝不开口。 这微妙的气氛渐渐的便成为了一人一牛之间无声的较量。 总之,谁先开口,谁便是输家。 至于这个规则的定论,貌似是二者无形之中所拥有的默契。 周正站在浩阳山之外,却是有些恍惚。 回头看了看温度缓缓降了下去的山脉之后,便一转身,朝着前方继续而行。 那一滴芙蓉的血液已然在骷髅群的追击之下丢失了去,而今算是断开了线索,又回到了原先的处境。 但自从开悟之后,周正比之于以往,变得更为淡然了起来。 一些个以往让他颇为头疼的事情,而今却是可以细细谋划了起来,一步一步进行下去。而体内的修为此刻却是比之于以往运行的速度快了不止一成,莲种之外虽有厚厚的甲壳包裹,但是禁不住一道道灵气提纯之后的冲刷。 若是按照此刻的这种强度来算,怕是不出两个月,莲种必然再度发育生长,这些是阻挡不住的。 而关于之后的下一个境界,周正已然在心中有了盘算! 青牛终究是觉得不能同周正小二置气,这对于他日后的打算并不符合,故此也只能朝着前方的周正叫了一声,说道:“你就不打算问些什么?” 周正闻言一顿,而后转身看着青牛说道:“我问你未必会说,说了我未必能懂,既然如此,何必多问?” 周正一副极为淡然的模样说出这些,却是将青牛气的不轻。鼻子冒出了两道雾气之后,青牛摇摇牛首,便说道:“你说说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好让老牛我有个准备。” 周正想了想,盯着青牛看了一眼,忽然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说道:“雷墨对你样子极为谦恭,想来老牛你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你既然不愿透露身份,便说明我知道了并非是什么好事。姑且不问便是。” “不过想来我这驱神术之中的神将们算是可以驱使的动了。” 青牛一听,哪里不知道周正憋着什么坏,赶忙说道:“神将各有其职责所在,修行之路总归是需要磨练,若是事事依托,怕是难成大道。” 周正说道:“馒头可以大口吃,亦可小口吃,他人喂来也是吃,总归都是吃,最终都会到我腹中消化。” 青牛听着一乐,说道:“你吃也得张嘴动舌,牙关齐动。若是拿个馒头直接塞入腹中,岂不是连吃都省了。” 周正笑了笑,说道:“我不吃馒头。”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觉得身后一痛,却是青牛实在难以忍受他这副模样,既然说不过,那便动手。 暴力虽然解决不了事情,但是可以快速结束事情。 极为好使。 周正受不住力道,朝着前方飞出了四五十丈之后,脸色不由一黑,但青牛并未下什么死手,故此他也只能拍拍身上的灰尘,而后爬起来之后便道:“你说的对!” 人生在世,修行不易,该认怂时便认怂,此为活命之路不二法诀。 青牛哼了一声,见周正服软,便道:“道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日后老牛我会悉心教导,好让你成就一番,至于感谢的话,且是无需多说了!你且说说你之后的打算。” 周正看了看自己潦倒的模样,便说道:“先找件衣服穿。之后再打听望春阁的消息。” “望春阁?什么玩意?” 周正见青牛一脸好奇,故此便同他一边行走一边叙述,说完之后,青牛打量了周正一番便问道:“这么说来你成婚之后到如今还是童子之身?哈哈哈哈” 周正的脸色一红,而后说道:“这不是重点!” 青牛却是摇头说道:“不不不,这就是重点!” “成了亲的童子鸡!嚯嚯嚯嚯!哞!” “哞你大爷!哞!” 周正气的脸色通红,不禁骂了出来,但是青牛却是丝毫不介意,反而说道:“怪不得你不远千里来到上京,原来是寻人。不过你想借用神将之能来推进此事,怕是用错了方法。” 周正不解,问道:“为何?” 青牛说道:“神将之中行事有颇为规矩,故此不容易给予你帮助。若是寻人,还是地府之中来的靠谱。” “地府?” 青牛白了他一眼,而后皆是道:“地府又名为幽都。不过此界是否连通幽都便不得而知了。” 第116章 界论 “此界?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地界?” 周正虽然听过青牛说什么诸天万界,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今又听闻青牛说起,便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青牛说道:“可见不可见,可知不可知,可遇不可遇,可想不可想。” “关于界并非详细说的明白清楚,其中蕴含着关于道的运行,这些且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天外有天。” 周正听了一个乱,青牛貌似说了很多,但貌似有什么都没有说。故此他便当成了一个故事,听听便完事。 但依旧问道:“那这地府怎么寻?” 青牛嘿嘿一笑,说道:“你死了就见到了。” 青牛说完之后,便见周正脸色极为的滑稽,便也不再逗弄他,说道:“并非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周正看着青牛,突然说道:“你对老祖发誓,你不知道。” 青牛一听,当即便立马朝着前方跑了两步,而后说道:“妖孽!哪里跑!周正你且躲起来!莫要伤了自己!” 周正望着光秃秃的过道,哪里有什么妖怪的影子,即便有,也是那只牛! “这牛,太不老实了!” 周正知道青牛且是逃了去,但同样也知道,青牛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直照着人,很是刺眼。 但青牛说的一些话,依旧对周正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后周正又想到了周土所说的一些事情,顿时便感觉到一阵阵头大。 太乱了。 没有一个讲实话的。 但这也让周正明白,他此刻所站在的这片土地上,所隐藏的秘密太过于忌讳了! 即便是如同他师父那样的修为,依旧说话模棱两可,他不由的想到自己以后也会不会如同他们这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样子。 想不通便放下,放下之后才能得到清净。 浩阳山继续向南,便需要跨过一条湍急的大河,名为九眼河。 在河面之上,有一座石桥,叫九眼桥。 九眼河连通上渠河,自西向东,汇入东海。 当周正来到河岸之时,青牛早已经在河中没入了半个身子,四肢摊开,好不惬意。 看了看自己浑身的泥土,周正也便没有迟疑,没入水中之后,也没有稳住身形,被河水冲刷着便流走了去。 牛青只见周正被冲的老远,无奈转身便朝着周正游了过去。 待周正趴在青牛背上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青牛见状便说道:“你是打算流入东海,好去喂鱼虾吗?” 周正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本想定住身形,但是又不能过于动用修为,这番境界还须稳固,不宜过早突破。” 青牛对于周正这一番解释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便在一人一牛游荡在河中之时,于一处海岛之上,却是见一道身影正在双手结着法印。 过程且繁琐,但见其双手打完最后一道法诀的时候,那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是突然显现出了一道牌楼,其上看去,便是望春阁。 当身影没入其中之后,那门楼便又渐渐隐没了下去,再无丝毫踪迹可寻。 “芙蓉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芙蓉看着身前的小童,便问道:“阁主可在?” 小童点了点头说道:“阁主去枯骨楼了。” 芙蓉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她隐藏的极好,故此那小童并不曾察觉出异样。而后芙蓉说道:“那我便去楼外等候阁主。” 小童看着芙蓉转身便走,不知怎么的便又说了一句,道:“芙蓉姐!莫要过于执着了!你知道,阁主他的心思不在姐姐” 芙蓉听闻顿时转身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 小童一时间没有在开口,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却是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凤歌儿,何必如此?” 芙蓉看着不远处的王凤歌问道。 凤歌儿且叫王凤歌,乃是被望春阁阁主吉天福捡回来的。 王凤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道:“芙蓉!你与我走!” “放肆!” “芙蓉!” 王凤歌却是不理会芙蓉的呵斥,反而快步上前将她抱住,说道:“望春阁并非善地,听我的,同我走。” 芙蓉便在被王凤歌抱住的那一刻便挣扎了起来,不过她此刻却是一时间难以挣脱开来,反而王凤歌却是抱得越来越紧了。 芙蓉感觉到一阵阵的巨力传来,而后缓缓不再挣扎,却是说道:“我不想死。” 王凤歌却是说道:“我已然快破解阁主的命魂之法,芙蓉,你等我,好嘛?” 芙蓉却是笑了笑,说道:“你五年之前,也是这番说法。” 芙蓉摸了摸王凤歌的头,而后在他耳旁轻声说道:“你以为阁主不知道吗?他只是不说而已。凤歌儿,阁主他,可是想让这出戏一直演下去呢。演什么,到什么程度,何时散场,这些都在阁主的眼中呢。” “不可能!” 王凤歌说道:“他不可能知晓的!断然不会!” 说着便颤抖着身子缓缓的后退,显然他此刻并不能接受这么一件事实。 芙蓉看着王凤歌失魂落魄的离开之后,也只能微微摇头,而后朝着枯骨楼而去。 枯骨楼,在望春阁的后山,其楼建造于山腰之间,面朝海面,风景算是不错。但是这楼,却并非是一个好地方。 顾名思义,枯骨楼之中,多红颜枯骨,且是吉天福为了惩罚一些个有小心思的炉鼎所建造出来的牢狱! 整个望春阁之中显得很是安静,即便有一些丝竹之声,也只是寥寥几弹,成不得曲调。 芙蓉来到枯骨楼之下后,便愣愣立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海滩,一些个往日间欢笑的身影已然竟皆都消失了去。 她本以为望春是一处世外桃源,但现而今她才知道,所谓世外桃源,只是对于阁主而言,对于她们姐妹而言,便是地狱深渊! 很多姐妹都选择了了断,那沙滩不远处盛开的花圃之下,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姐妹的尸骨。但是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要走出去! 并非是为了自由,而是她心中,依旧有着那道身影,牵挂年年月月,终是难以消散! 第117章 轻曼 “轻舞绮罗,摇曳三千里;花海玉足,不知多少欢情,白骨犹叹息。” “醉卧兮,迷蒙泪,悔而成海,向西东望,哪知几个春?” “铺来金玉成碧阁,莲藕粉施迎尊客,又是谁家姑娘,鸣声凄凄,无言几两。” 淡淡清唱之音,缓缓流于高楼。 只听得楼中一声大笑,而后几声惊恐求饶之声,一道身影便落在了芙蓉身前。 芙蓉当即跪拜下去,恭敬说道:“见过阁主。” 一双淡蓝色的靴子,其上有着鎏金的纹路,且是用极为稀有的金丝挂边,有阴阳双层纹路,听闻乃是于一处拍卖楼之中所得。 芙蓉只敢低垂着看着身前的那双靴子,等待着,惶恐着。 “哦?是芙蓉啊。” 吉天福挥了挥衣袖,其上同样的金丝纹路在日光下道道流转,只见他脚步轻移几许,不过两三步便站定,而后道:“抬起头来!” 芙蓉不敢不从,缓缓抬起头去,那精致的面容之上,一时间闪过些许的慌乱。 “芙蓉祝阁主大人修为精进,怕是再过一些时日,天人唾手可得!” 吉天福俊秀的面容之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而后轻声说道:“那是自然。小芙蓉,你可是想念本大人了?” 芙蓉面色微微一红,而后说道:“芙蓉怎敢奢望,阁主待我如兄如父”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没有丝毫酝酿,直直的甩在了芙蓉的脸颊之上,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芙蓉的脸颊已然高高肿起。 “阁主恕罪!是芙蓉不懂事!” 吉天福却是冷哼一声,而后盯着枯骨楼说道:“如兄如父,好一个如兄如父!” “你且说,我待她如何?你们本就是没人要的!是我!看着我!” 吉天福一手托起了芙蓉的下巴,而后缓缓抬起她的头颅,而后又轻轻抚摸着那红肿起来的面庞说道:“是我把你们买下来的!好吃好喝供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是请的最好的先生,而今可好!哈哈哈!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身子骨硬了!便觉得可以与我掰扯掰扯了?嗯?对不对啊,小芙蓉?” 芙蓉却是突然盯着吉天福的眼睛,而后问道:“阁主,若是姜姐姐这般说,你,会打她吗?” “啪!” 吉天福又一个巴掌落在了芙蓉的脸上,而后却是又忙变的心疼,微微擦去芙蓉嘴角的血迹便说道:“小芙蓉,这可不是你应该问的。” 说着,吉天福便转过身去,而后说道:“小芙蓉,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芙蓉低头说道:“已然查到一些线索,不过回山途中遭遇大兴刑律司阻截。” 吉天福闻言一愣,而后朝着芙蓉扔出了一个小盒子,说道:“你且详细说说!我的船都敢动!北海帮那群废物,偌大的资源送去,且是出不来一个能扛事的!” 芙蓉收起小盒子,而后说道:“谢阁主恩赏!” 而后她微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说道:“那楼船乃是破剑仙门繁星劫走的。芙蓉一路追查,她们已然到了上京之中,且是不好动手。” “便在前两日,收到阁中消息之后,便动身回宗,不料于浩阳山之中遭遇截杀,芙蓉办事不利,还请阁主责罚!” 吉天福听着芙蓉的话,便问道:“破剑仙门其门中弟子一般不会下山游历,即便有也不会一人前往,小芙蓉,你是不是忘了说些什么?” 芙蓉脸色一白,而后却是咬了咬牙说道:“芙蓉不敢欺瞒阁主大人,所说并无丝毫遗漏!” 吉天福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阴恻恻的说道:“小芙蓉!连你也要瞒着我吗?你不说也可!那周正,可是快到了?” 芙蓉一听,顿时便觉得浑身冰寒,一时间却是难以在说出半个字来。 内心阵阵苦笑:“原来他早已知晓。姜姐姐” 吉天福可不管芙蓉如何想,他看了看芙蓉,而后说道:“芙蓉,你的弟弟我已然找到了呦” 芙蓉赫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吉天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这且是无需再多思量的事情,那双眼睛之中闪烁几度光泽之后,便瞬间暗淡了下去,而后再度俯首于地面之上,说道:“芙蓉知晓了。” 吉天福很是满意芙蓉的态度,这也是芙蓉能活到这时候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她识趣,再一个便是因为芙蓉很懂的进退之道! 若是其他的女子听闻这般消息,必然要死要活,出言威胁。若不然便是凄凄哀哀,乞求讨饶,端是毫无乐趣而言。 吉天福很享受与一个聪明的女子对话,比如芙蓉。她从不会奢求什么,也不会讨要什么。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微微摸了摸下巴,吉天福便突然说道:“你若是能带着周正的首级回来,不不不,把他活捉回来!我便是让你们姐弟团圆,消了你的命魂又有何妨!” 芙蓉听着吉天福的交代,身子抖动着,嘴上却是说道:“必不让阁主大人失望!” 吉天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便去!小芙蓉,你要记得,我让你活,你便不能死。至于姜离她会明白我的” 说着,吉天福便挥了挥手。 芙蓉磕了头之后,便起身朝着宗门之外而去,不过她刚走出两步之后,吉天福便又说道:“你与凤歌儿的事情,当断则断!你要让他恨你,怨你,且无法消磨,可能做到?” 芙蓉说道:“做得到。” 芙蓉说完之后,便再度动身,一声声海浪传来,吉天福看着远处的枯骨楼,莫名的笑了笑。 只见在那楼上,一道身影倚靠在阑珊之上,且是不清楚她此刻是何种的心绪。 “若是姜离见到周正与芙蓉不对不对,芙蓉一个人太少,听说他还救下了烟儿他们我的好妹妹们,你们可真是给哥哥我送了一份惊喜啊。” “破剑仙门听说前些日子被一群囚犯给围攻了?” “这可不能缺了本阁主的身影” “鸳鸯!” 吉天福朝着海面轻微唤了一声,不过一个呼吸,便在其身后缓缓出现,而后便听到:“秀才哥哥,你终于想到奴家了!” 第118章 勾心 “窈窕好光色,碧波荡其中。” 周正自是不知已然被望春盯在了眼中,死皮赖脸的趴在青牛背上,却是再也不肯下来了。 “我说!你到底要去哪?” 青牛走的很是悠哉,慢慢悠悠的,不过自从上岸之后已然有小半天之多,但周正却是不指路,不提醒,任由他这么载着。 微微颠了颠背上的人,周正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牛角,见青牛并没有将他甩下去的意思之后,呵呵尴尬一笑。 “不知道。你活了这么久,知道望春阁在哪?” 青牛摇了摇头,说道:“我刚苏醒过来,对于这片地界并不熟悉。你说的什么望春阁,不曾听闻过。” 周正再度的紧了紧抓着牛角的手! 虽然他看起来表面很是悠然,但是此刻内心却是并不平静。从得来的消息他可以很明确的计算到,姜离已然在所谓的枯骨楼中待了不少时日,而他虽说一路马不停蹄的追寻,但依旧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从离开破剑仙门之后,他已然耽搁了不少时日。 以往不着急,是因为没有明确的音讯,只能四处瞎碰。而今却是不同,他既然有了明确的线索,便不能在如同往日那般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正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换个人来办这件事情,会不会比他要容易的多呢? 甩了甩头,周正抓了一节柳枝,而后朝着身前扔了出去。 说道:“头朝那边,咱们就走那边。” 青牛出奇的没有去嘲笑他,反而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办法不错。” 柳枝落在地上,且是头朝东尾朝西,周正看了看问道:“朝东?” “那便朝东!” 青牛附和了一句之后,便立马掉转身子,原本南北的走向此刻却是变换成东西方向。但是东西方向,却是没有什么路的。 九眼河两侧也皆是密密麻麻的野草,若非有树木可以导向,一人一牛此刻怕是会找不着北。 不过,荒郊野岭,周正走惯了,青牛貌似也对于这等地势并不曾放在心上,两个都是极为的实诚,故此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唉!” “唉!” “你莫要学我!” “你莫要学我!” “正叔还没消息吗?” “他死不死的,关我何事!” “你怎么不叫正叔?” 繁星看着牛宝儿一脸好奇的问她,眼睛眯了眯之后,牛宝儿便怪叫一声,起身慌忙而逃。 繁星自从回到上京之后,便在济世堂之中住了下来。期间也有刘卫衣等人来拜访,不过繁星说周正未归,且等他回来后再去回访。 与周正一样,没有音讯的还有林崖,但林府之内倒是修建的热火朝天,一点都不似繁星这般忧郁。 只见牛宝儿刚跑出去没多久的身影再度折返回来之后,繁星微微露出了一口银牙,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张嫂子这几日忙的缺了管教!如此也罢,便让我来好好教导一番!” 牛宝儿悻悻的缩了一下,而后连忙说道:“有人找哩!” 繁星疑惑的看了牛宝儿一眼,说道:“不是说了吗,周正不在!” 牛宝儿连忙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找正叔,找你哩!” “谁找我?” 繁星狐疑的问道,而后从石凳上起身,盯着牛宝儿说:“小孩子要讲真话,不然” 且不带繁星准备好好收拾一番牛宝儿,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后院的门口,不过在那道身影之后,却是一溜烟的跟着三四道身影。 烟儿有些气恼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礼数!硬生生的便要往进闯!” 那人指了指繁星,而后看着身后的几道身影说道:“姑娘们!仙子们!看!我师妹,我可不是生人啊!咱们且是一家的。” 烟儿等人齐齐的看着繁星,繁星却是有些意外,看着来人问道:“常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听!听听!常师兄!我!常念!繁星的四师兄!” 常念指着自己,而后一脸得意的朝着众人说道:“还不赶紧给师兄我沏茶看座?都愣着干嘛?快去快去!” 常念说着,便朝着繁星走了过去,在石桌旁坐下之后,便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连着啧啧啧几声,而后才有说道:“繁星师妹,几个月不见,你这气色可是比在山中要好的多。” 繁星摸了摸常念的脑门,而后说道:“常师兄你这也没病啊,怎么老说些胡话呢。” “去去去!晦气!”常念打开繁星的手掌,而后却是咳嗽了几声,说道:“繁星师妹,你”说着,便朝着周围看了看,示意此处不方便说。 繁星却是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不是你说的,都是自己人嘛!” 常念沉吟了一阵,而后说道:“这些事情她们知道了不好。” 便在常念说这话的时候,烟儿却是眼睛一亮,而后朝着身后的姐妹们递了一个眼色之后,嘻嘻哈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繁星倒是不曾表示什么,常念见此,便也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还须细细酝酿一番,好找找说辞,毕竟这差事他的办,至于结果如何,常念不曾想过。 烟儿等人离开不过盏茶功夫,便一个个的再度来到了小院之中,给繁星与常念上了茶后,四个人便又拿出了一些瓜子,在两人一旁不远处坐了下来。 嗑瓜子的声音却是让常念有些烦躁了。 且不待常念发作,烟儿便嗑着瓜子说道:“唉,常公子你倒是说说啊,莫不是周正抢了你的相好,今儿个得空找上门来了?” 凤儿接着说道:“就是啊常公子,这些事情我姐妹们可得听得真真的。” 玉儿倒是不曾搭话,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茶水,而后磕瓜子的样子也是极为的优雅,但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在常念与繁星之间徘徊,气愤且是没有,更多的反而是有些兴奋! 清儿倒是没有前面几人那么直接,只是说道:“若是常公子有意繁星姑娘,又岂会数月不闻不问?我看常公子仪表堂堂,乃人中龙凤,断不会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 其余几人一听,便纷纷点头附议,不过烟儿还是说道:“常公子,而今繁星姑娘已然名花有主,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繁星笑意吟吟的看着几人,只喝茶,不说话。 不过这可让常念有些招架不住!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多一个,便有多一个的变数。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常念一时间不停的反问自己,至于起初要办的事情,已然有些抛之于脑后了。 常念拍了拍石桌,而后见几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不免有些微微的脸红,不过他却是说道:“我此番前来寻找师妹且是有要事!姑娘们还是莫要旁听了?” 玉儿好奇的说道:“既然有要事相商,为何不将繁星约出去?” 常念不知道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还是所表达的不够清楚,不过当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姑娘们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走的。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是刚才闷头闯入恶了人家,故此在怀中摸索了一番之后,有些微微的肉疼。 长叹一声之后,便在常念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玉质小瓶。 清儿眼睛一亮,而后说道:“还是公子懂姑娘们的心思呢!姐妹们,咱们今日可是有福气了。” 玉儿歪了歪头,看了清儿一眼说道:“清姐姐,那是装药的玉瓶啊?” 清儿一愣,而后疑惑道:“装药的?” 其余三人齐齐的点了点头,凤儿说道:“清姐姐你多在管理药草,故此这等玉瓶不曾多见。不过确实是用来装药的。” 清儿问道:“那常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我等有病?” 常念心头一顿,他的这个举动在她们眼里便是如此吗?不过而后又想到他常念是何等人物?乃是破剑仙们,不,乃是整个修行界独一无二的丹药修士,谁见了不给他三分薄面?岂能被几个姑娘们这么肆意诋毁? 虽然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但是常念也是有脾气的! 故此他一不做二不休,直直起身,而后高举玉瓶朝着四女身前晃了晃之后便说道:“这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养颜丹,一粒容颜不老,两粒返老还童,三粒嘛,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尖叫声!欢呼声!乞求声!通通都来!我常念受的住!”常念心中呐喊着,期待着即将看到的画面,虽然他已然看到过很多次,但是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却是让他不禁沉迷其中,且无法自拔。 小院的气氛一时间稍微显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四女并没如同常念预料之中做出那些表情,反而一个个的鄙夷起来。 这种目光与表情,让常念一时间傻愣在了原地。 只见四女相互私语,交头接耳,场面好不令他难堪。 “他是个卖假药的?!” “看来错不了!繁星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姑娘,怎么会碰到这样的师兄?” “你说他是不是这个”凤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说道:“有问题?” “唉?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他在门中混不去下了,前来投奔?” “我看不是!” “这莫不是他平日里用来调戏姑娘们的手段?” “唉?这句话倒是有些靠谱” 你一句,我一言,四女声音很是清脆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便不是那么的好听了。常念此刻却是又有一番心得:看来山中之清苦,必然有其道理,前辈师傅诚不欺我,这山下太过于浑浊了。 但是,这丹可是真的! 他常念可不能受这个气! “停!停!” “停!停!停!停!停!” 常念一边说着,一边忙解释道:“是真的!真的可以!不信你们问她!”说着,便指向了繁星。 繁星本来看的津津有味,却是不曾想常念拖自己下水了。 不过到底算是自家的师兄,故此繁星点了点头便说道:“师兄炼制的丹药,还是有口碑的。他若说可以养颜,那必然不虚。” 常念听着繁星的解释,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将玉瓶打开,滴溜溜的倒出了五颗养颜丹。 虽然众人皆不太相信,不过那养颜丹出现在众人眼前之后时,众人也不自觉的暗暗吞了一口气。 只见那一颗圆溜溜,白滢滢的丹药在阳光之下微微散发着清香,细细看去,在丹药表层之上,有着道道极为好看的纹路,微微透露着金色光华。 单单是这卖相,便能吸引不少人了。 此时众女才在心中认定了几分,不过也便是因为有繁星做保,故此笑意吟吟的一个个收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得了好处,那便也不能得寸进尺。 众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也不再打扰。 常念看着离去的几人微微擦了一番额头的汗珠,这对于他而言却是有些难以相信,便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心中却是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 常念看着繁星,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奶奶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着?”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我怎么知道。” 常念想了一会,便猛地一拍脑袋,而后道:“对了!门主说让我将你带回去!”常念看着繁星转头过来的冰冷神情,便当即又说道:“唉!师妹你莫要多想。我就是走一个流程,待会儿你下手重点,到时候便也能交差了不是。” 繁星却是没有在意常念的那种嘻嘻哈哈的态度,当常念来找她的时候,她便知道,必然出大事了! “师兄!” 常念听着繁星叫到,忙应了一声道:“在呢,师妹你说。” 繁星一双眼睛,盯着常念便说道:“师兄你不请自来,若说你突然间想游历世俗且也说的过去,顺路来看看我,也说的过去。但你偏偏却说,是门主让你来的!师兄,我知道门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若再不讲实话,那今日便怪不得师妹,不念及旧情了!” “你明知道我已然叛出了仙门,而今又却来寻我,想必此件事已然波及到了师兄师姐们了” 第119章 漏风 “不过” 繁星说着,却是见常念的眼中猛然一缩,便继续说道:“不过我一个破剑仙门的叛徒,而今同你回去作甚?自投罗网吗?” 常念急忙说道:“师妹!并非如此啊!” “门主那日已然说明,乃是因为师妹受到魔气干扰之后,才行荒唐之事!门主已然应允,说你回山门之后,既往不咎!”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却是忽然问道:“师兄,你说当初若是我选择了你该有多好啊。” 常念一听,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师妹,这时候你同我说这些个干什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的便让他过去。” 繁星却是有些不甘,继续追问道:“师兄,你若是现在我离他而去,你还会爱我吗?” 常念顿了顿,而后问道:“周正他”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师兄,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什么?” “他他去望春阁,寻他的妻子姜离去了!他已然成婚了,却是不告诉我,一直骗我!” 繁星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常念急忙说道:“这个负心汉,我早告诉你莫要同他往来,你却是不听,如今可好!待师兄前去寻他与你报仇!” “对了师妹,望春阁在哪?” 繁星却是红着眼眶说道:“望春阁在哪?师兄你不是知道嘛!” 繁星说着,却是顷刻间一手抖开了星月镯,而后一时间翠绿色的光华便充斥在了院落之内。 而常念却是一脸慌张的说道:“师妹你怎么了?师妹,我是常念常师兄!你的四师兄啊!” 繁星看着身前的“常念”,嘴角冷笑一声,说道:“师兄待我如同亲人,何来情爱之说,你即便是乔装打扮,也应该提前下一些功夫才好,这么冷不丁的便送上门来,莫不是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乎?” “你是何人?说个明白,便给你留一条性命!” 星月剑横在假常念脖颈之间,却是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假常念见此,突然间娇笑了出来,不似先前那般一股阳刚之气,反而一股极为柔媚的娇柔嗓音从他的口中说道:“不愧是破剑仙门第九峰的峰主,奴家倒是小瞧你了。” 说着,常念的身形便开始变化。 只见他褪去了面容之上的伪装,而后露出了一张极为妖媚的面容,身形也不似先前那般健硕,反而有一股子柔弱无骨的样子,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 双眉之间有一朵淡粉色的莲花印记,更是让整个人显得魅惑无比。 当然,这且是相对于好色之徒而言。 身上的道袍开始缓缓显露出来,极具显身的绸缎包裹这其中惹祸的娇躯,即便是繁星看去,依旧有一种隐隐与之相比较的念头,可见其身材之火辣,为天下少有。 “奴家唤作鸳鸯。” “鸳鸯的鸳,鸳鸯的鸯。” 繁星微微出剑,而后星月剑便轻轻划开了鸳鸯的脖颈,鲜血并不曾顺着星月剑流淌,反而一道细细的血丝顺着鸳鸯白皙的脖子缓缓流了下来。 但鸳鸯却是丝毫不见其慌乱,反而说道:“繁星妹妹,你还是收起这件宝贝。姐姐可与你交换一个消息,你看如何?” 繁星想了想便说道:“你先说说,至于值不值的让我放你一命,我自有考虑。” 鸳鸯脸色微微一变,心道:“好一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她的嘴上却是说道:“关于周正的,值不值?” 繁星笑了一声,却是没有在回复她。 却见繁星突然将星月剑一收,而后星月剑化作一道流光盘亘在繁星手腕之后,繁星且是不等鸳鸯施法逃跑,另一只手极快的扣在了鸳鸯的头颅之上,五指微微用力,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便直冲入鸳鸯的身体之内。 而此刻的鸳鸯却是当即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不同之前的宝剑,那且有逃亡的机会。而今鸳鸯却是有一种极为明确的直觉,那便是她如果有丝毫的异动,那么今日必然殒命于此! “情报有误!繁星何时到达这种修为的!即便是郑丘虚也没有这般的压迫之感!而郑丘虚已然是半步天人,难道这繁星已然达到了天人!” “嘶!!!” “不可能!” 繁星却是不知道此刻鸳鸯内心之中的汹涌难平,只是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有一术法,名为搜魂术?” 鸳鸯一听,却是笑了。 她说道:“自然听过。不过听闻修习搜魂术的人,不是疯了,便是傻了。繁星妹妹,你不会,也修习了那种功法?” “听姐姐一句,那功法还是莫要修炼的好。当然,听与不听,都在于你。” 繁星同样笑了笑,说道:“那还真是不巧。妹妹我命苦,刚好修习此术有成,若不然,便拿姐姐来试一试这效果如何?起初倒是有一人撑不住,不过片刻便神魂枯竭而亡了。” “鸳鸯姐姐?你说,你能撑过多少时辰?” “怎么会!不可能!”鸳鸯失声大叫道:“搜魂术残缺不全,凡是修习此术之人,没有一个能用搜魂之术后存活下来的!你骗我!” 繁星说道:“骗与不骗,都在于你。想要试一试吗?放心,我会很小心,不过之后你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了” “不要!” 便在一丝丝黑气流转在繁星五指之间的时候,鸳鸯终究是不敢赌下去了。忽然大叫一声之后,便有些认命般的样子,说道:“你问,想知道些什么?你杀了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当然,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若是你能留我一命,我鸳鸯会记得。同样我也会让你看到留我一命的价值。” 繁星看了看鸳鸯,而后问道:“那便说说,你活着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莫要说谎,我这门法术,还是有些诡异的嘿嘿,你说谎也无碍,只要你能骗的过你的神魂便可。” 鸳鸯听到繁星的话语之后,心中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总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差不多知晓,但多年不出世,而今出世第一遭便遇见繁星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修士,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繁星的话,她此刻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感觉到头颅之上传来的微微疼痛,鸳鸯便缓解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说道:“繁星妹妹,你可知道,天机门?” 繁星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鸳鸯却是没有多等,之后便说道:“天机门虽然现今流传于世,也不过苟延残喘。我便是天机门中人,道号天机,第三百六十五代传人。” “师父给我卜过一卦。乃是必死之局。但天机门中所修习的天机道法却有破解之法,至于如何解,至今我还不曾解出。” 繁星听闻,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听你的这些事情,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若是想拖延时间,那么你这天机法算是没有修行到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济世堂之后,有多少势力在关注!” “有林府,有听雨楼,有赵府,有姜府,更有宫里的那位,你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还想着突然消失不成?” 鸳鸯听闻之后,眼眸之中的光彩忽然间有些黯淡,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微微平复一下心绪之后,鸳鸯便继续说道:“且是望春阁的蓝衣秀才让我前来寻你的。” “这便是他当时的原话。” “破剑仙门数月之前乃遭至囚犯围攻,其门中必然疲于攻伐之势。郑丘虚一心踏步天人,已然成其魔念,而今门中事物繁杂,内忧外患,此乃天赐良机,不可不取!” “其门中九峰,一峰资源最多,但修为却是最弱!而九峰资源最少,却是修为最强!我须你装扮为九峰关系好的四峰之主常念,骗繁星回山!” “繁星离开破剑仙门,其消息并不多,故此不知晓缘由。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郑丘虚的为人我在熟悉不过,想当年若不是熊远山太过于自傲,破剑仙门且不是如今这番模样!” “繁星回山之前,你须得向她透露其身世之谜!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世关系到郑丘虚!” “哈哈,天涯三剑客,原是三人二心,岂能长久乎?” “繁星只要听闻此消息,必然回山寻郑丘虚问个清楚。此果可有多种,其一,繁星同仙门破裂,其新一代断绝,上下难继,不出百年,破剑仙门必然败落。” “其二,郑丘虚暗中哄骗于繁星,将繁星策反之后,便将门主之位让于繁星,繁星必然不从,故此,想必郑丘虚必然以魔气为引,而后将其他峰一网连坐,肃清山门之内势力,如此一来,破剑仙门气运动荡,不出五十年,必然败落。” “其三,便是繁星不往。若是她不去,你便告知于她,若是想周正活命,其去破剑仙门之内相救!如此一来,郑丘虚必然对我欢迎之至,而后再行袭杀之策,此法之危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过见效之快,不出一日,仙门必然易主!” 繁星听着鸳鸯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身世?” 鸳鸯点了点头,繁星见此便缓缓松开了手掌,而后有些慌张的缓缓坐下之后,才说道:“同我说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鸳鸯一愣,很显然并没有预料到繁星的这种举动,不过她还是说道:“蓝衣秀才其实说的大多是实话。” 看着繁星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三分的恐惧,三分的期待,以及三分的奢望之色,鸳鸯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人怕是同自己一样,都是被师父养大的。 故此,鸳鸯也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细细思量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当年修行界极为的鼎盛,不似如今这般死气沉沉。不过修行界虽然繁荣昌盛,但却苦了凡间这些人。” “有在意的,便也有不在意的。故此便形成了对立。而五十年前,却是有那么三个人,一路从凡尘杀到了修行界!这在修行界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一人名叫楚南风!” “一人名叫王白凤!” “这二人,便是你的父母!” 鸳鸯说到此处,繁星的身子便猛然一抖,此刻的繁星突然之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双目之中皆是茫然。 鸳鸯却是没有安慰,继续说道:“第三人,名叫,郑丘虚!” 繁星微微转头看着鸳鸯,有些沙哑的问道:“那,那我父母如今身在何方?” 鸳鸯苦笑一声,说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传闻还是有的。一者说楚王二人前往了北海冰原,踏入禁忌之地,从此杳无音信。二者说,乃是郑丘虚为争夺功法,用计将大哥二姐毒死!三者说,乃是生你那一日遭遇到了围攻,王白凤产下你之后便撒手而去,楚南风疯魔,六亲不认,郑丘虚将你带走抚养。” 繁星听鸳鸯讲了很多,是真是假其实并不用她再去寻找是否属实,对于能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已然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但其中种种的因果,皆都离不开郑丘虚! 繁星本以为离开破剑仙门必然再也不会回去了。如今却是不管这是鸳鸯的计谋,还是蓝衣秀才吉天福的算计,这些都不重要。她有了不得不再回到仙门之内的理由。 不过,虽然繁星必须回去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她依旧需要确定周正与这件事情之中有什么因果! 只不过,当繁星让鸳鸯说一说周正的情况之后,鸳鸯却是说了半天,但是繁星却是一个字都不曾听见,而后便连鸳鸯的嘴型都难以看的清楚。 这一变化着实让繁星有些难以置信! “你听清楚了吗?!” 鸳鸯大叫着。 繁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听不见,也看不清你的嘴型!” 鸳鸯起初先愣了半天,而后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120章 起雾 箴言不可明言,此谓之天数。 万物万事皆系于数,不可算尽,不可穷究而行。 不过在鸳鸯的认知之中,大到修士个人命数,小到凡间蝼蚁气运,皆能算个八九,却是不曾遇到过似今日这般情况。 鸳鸯不信邪,既然周正之事无法明言,当下便又想着算一算繁星的命数。 只见她十指不停的拨动着,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便是一时间将繁星的生辰八字给漏了出来,且是景盛十三年四月十四午时三刻。 承天而启数,万数包罗变化之象,可算过去祸福,可探未来福寿。 不过,便在鸳鸯心间算计之间,却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股的危机! 这种感觉,且只在吉天福的身上碰到过。 而这也便是她一直同吉天福有着合作关系的原因。 如今天机不显,门中凋敝,鸳鸯身为天机门唯一的传人,自然需要承担其门派光复的责任,逃不掉,也逃不脱。 但吉天福这个人,却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虽说鸳鸯可以寻一个命数更为鸿运的人效果可能更好,对于自己的目的也可以更稳重的达成,但是天机门并不是那么容易再度出现在世人眼中的。 探究天数,穷极命数,趋吉避祸等等如此之说都是往好的方向去看,但天命之上还有天道,天道可不会如此厚此薄彼,他且是公平的。 故此,由此可以得知,在天之下,鸳鸯算是一个孤独的棋手。 不过在她的棋盘之中,如今却是出现了三颗看不见,摸不着的棋子,这对于她而言算不得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此刻她的处境也显得非常的微妙。 繁星自是看着她从一脸的原来如此,到而瞬之后难以置信,一举一动,丝毫毕现的表现在她的脸上。 鸳鸯面色陡然的一阵阵泛起病态的嫣红,不过那双瞳孔之中却是难得的清明。 转头看着繁星,而后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莫非获得了什么可以遮蔽天机的法宝,为何同那秀才一般,竟是难以推算!” 繁星摇了摇头,说道:“并无。” “想来是你修行不到家。” 鸳鸯听着繁星的挖苦,而后只觉得心中苦涩,微微摇摇头之后才说道:“你已然不在既定的天数之内,至于我,你要如何处置?” 繁星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问道:“你今日出门,没有给自己算了算?” 鸳鸯听闻一愣,而后道:“算我自己?不成的,师父曾告诫过我,不可算自身之命数,若是如此,大限将至!” 繁星一听,却是忽然无意的说道:“若是周正听见此等交代,必然不会遵守。” 周正与繁星,此刻便是鸳鸯的梦魇,因为未知,所以心中有所忌惮。故此鸳鸯也顾不得其他,便直接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繁星说道:“既然吉天福知晓我二人之事,那么也必然知道北海之缘由。你若是知道,不妨想一想当时周正说了什么。” 鸳鸯一听,而后便又细细回想了一番,但是依旧一副不解的神情。 繁星见此,便也不多等她,继续说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观你气色已显衰退,此乃盛及而衰之表象,想来姐姐你修为已然早早到了瓶颈,却是迟迟无法突破。若是按我的推算,姐姐你这且是龙游浅滩,凤困枯林,不死不生,何以破劫!” 繁星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了鸳鸯的神魂之中,便如同一击重锤,狠狠的砸了下去,虽然令鸳鸯一时间心神震动,但是便在这震动之中,那久久不曾突破的境界却是已然有了微微的松动! 这一发现,当下便让鸳鸯有些惊惧!恐慌! 繁星的话,若是换个修士来说,且说不出这么一番效果!即便是相处多年的吉天福,也难以说出繁星这般话语。 鸳鸯眼中复杂的神情微微闪过之后,却是不打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便盘坐下来,打算一举突破至天人之境! 但繁星见此,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一手探出,一道青气便瞬间朝着鸳鸯弹射而去,那一股股玄奥无比的感悟在瞬间被繁星冲破打散,看着鸳鸯突然之间喷出的鲜血,繁星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鸳鸯赫然转头盯着繁星,一字一句的问道! 繁星却是一脸的满不在意,说道:“姐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京之地,龙脉盘亘,天机混乱,若是与此地突破,姐姐你便不怕皇族之人忍不住对你出手?” 鸳鸯一听才想到此时自己并非在什么远离国朝的清净之地,繁星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若是她于此刻突破至天人之境,怕是当即便会被上京之内的牛鬼蛇神所察觉,俗话说乘你病要你命! 若是将她击毙于上京之内,怕是百来年的修行气运会尽数化作龙脉之中的养分,这种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可不是她愿意拥有的。 鸳鸯此时看繁星的眼神,已然更加的恐惧了。 她发现,这个从一开始便看着她表演的小姑娘,已然不是她可以随意操纵的了。 当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交换之后,她所有的接下来的行为动作,已然被繁星尽数拿捏!鸳鸯本想着逃遁而去,但是又心中没有底气,故此一时间当下便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繁星见鸳鸯如此,便又说道:“我并非是刻意看姐姐的笑话,不过你若想突破,不妨去问问周正。” 鸳鸯一听,脸色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又如何肯来帮我。” 繁星却是听着鸳鸯的话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念叨着:“这人起初看来挺聪明的,为何这时偏偏又如此愚钝!” 能说的话,繁星已然说尽,故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繁星却是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不过姐姐你能来此,倒也算给了我一个借口。姐姐且等一番,我去交代一番便同姐姐一同前往破剑仙门!” 鸳鸯此刻整个人是懵的,她依旧在细细盘算着繁星所说之言的意思,但是依旧难以想的明白透彻。 其实对于鸳鸯此刻的状态,繁星还真不能算到鸳鸯的头上!毕竟鸳鸯这个人,本身便是一个变数! 既然是变数,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一言点醒的! 关于这一点,不管是繁星,还是鸳鸯,并非是想不到,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小院中的日晷渐渐的朝下滑动了那么一丝影子之后,繁星交代了一番,而后又托人往其他地方送了几封书信,便朝着鸳鸯拍了拍,说道:“走,四师兄!”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身形再度渐渐变化成了常念的模样之后,便随繁星一同离开了上京。 在路上,鸳鸯不止一次,频频看向繁星,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繁星妹子,你如今的修为莫非已然” 繁星朝着鸳鸯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她指尖之上忽然微微凝聚出了一柄小剑,而后小剑直冲云霄,碧蓝的天空之上却是猛然间风云变幻,半刻之后才缓缓消失了异象。 鸳鸯愣愣出神,不过在其心中,又一个答案已然落实了下来。 东出上京三十里,二人便双双各显神通,繁星御剑,鸳鸯乘拂,刹那之间双双隐没在云层之内,朝着破剑仙门而去。 天空不知道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不过二人身在云层之上,倒也无碍。 若是此刻俯视而下,便只只能看见地面之上已然全都升腾起了淡淡的薄雾。 虽说雨中出雾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是没有。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出现雾气,却是令整个兴国再一次提心吊胆了起来。 怀帝此刻已然端坐在了乾天殿之中,而在大殿之中,一道灰色衣袍的年轻人正在拱手说道。 “陛下,此乃天象自然之变化,臣昨夜观星象,西方七星第五宿朦光微渐,夜间有风。而今晨东出云长,故此此雨不过晌午。雾气乃近日金乌灼灼之势,雨过即止,不足为虑。” “紫微星明光大盛,乃是我朝德兴民旺之象,臣为陛下贺!为大兴贺!” 怀帝面色微微一黑,不过还是说道:“既然非妖法祸乱,尔等散去便可。” 囚大见怀帝疲惫,故而大喊道:“陛下身体不适,摆驾,退朝!” 众臣恭送之后,便都朝着张止象看了一眼,便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不过张止象却是不明白其中的味道,故此也显得有些郁闷。 他却是不知道,今日这番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之上。 而今朝堂之中越发的显得平和了。 但若是一些个老臣们便知晓,越是平和的场面之下,越是酝酿着波涛骇浪,至于什么时候爆发,想来已然不远了。 而怀帝今日的作为,便是希望借张止象之口,好挑起混乱之争,不过他显然太过于天真,怀帝想要有人唱戏,也得提前搭好戏台,如此出乎意料,并非随便来个人便能同他演这么一出的! 怀帝气愤的回到兴福殿后,便朝着囚大喊道:“昨日可曾将旨意暗中传至止象之处?” 囚大忙跪拜下去,说道:“陛下息怒!臣且是亲自送达,断不会遗落半句话。” “那为何止象却是这一番说辞!你且差人唤他过来,朕倒要问个清楚!” 囚大却是眼珠子一转,而后便试探的说道:“陛下,止象之忠心确是不假。不过既然他今日并未按照陛下吩咐行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怀帝一听,便细细思量了起来,想来张止象同他一同长大,虽说没有血脉之情,但是对于怀帝而言,张止象更像是他的大哥一样,必然不会害他! 便在此刻,于兴福殿之外传来一道叫名之声:“天命司祭司张止象殿外求见!” 怀帝一听,便忙说道:“快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张止象便优哉游哉的走入怀帝的寝室,而后且不待他行礼,怀帝却是已然在门口等候,一见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止象!大哥!你今日可着实让我难堪!” 张止象却是仿佛已然习惯了怀帝这般不着调子,丝毫不顾及皇家的威严,但还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怀哥儿,你还是这般火急火燎的。自小便是,多年朝堂也不曾稳重一二!” 囚大见此,微微躬身,便朝着门外退了出去。 对于张止象,囚大放一百个心。 怀帝拉着张止象坐下之后,便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也只有你能同我说说话了。” 张止象笑了笑,说道:“想同你说话的人多了去了,何故自衰自叹。”说着,便顿了顿,而后看着怀帝便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且是急不得!” 怀帝一听,端坐起来之后便说道:“愿闻其详。” 张止象微微定了定神,而后便说道:“今日之雾,非天象。”见怀帝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我幼时随师父游历天下,于兴国北海之北且是有一座山,名为雾霭山。山中有一仙灵,乃雾中精灵得道潜修。当时师父见其心性纯良,便不曾出手,反而授予修行之法,又为其取名曰:幽溟。故此,算得上是我的小师妹。” “故此昨夜便通符传信,却是并未收到回音,想来师妹修行有成,故此今日打算离上京前往雾霭一行。” 怀帝一听,便说道:“原来如此。但” 张止象见怀帝欲言又止,便又说道:“但这与今日之事并不冲突?怀哥儿可是想说这句话?” 怀帝点了点头。 张止象也点点头,说道:“我将离京,不知归期。不过此时朝堂之上太过于平静,这个头不能由你来挑!事情也并非如同你想的那么糟糕,不妨等些时日,转机必然出现!” 怀帝问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止象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你啊,该吃吃,该喝喝。什么时候小公主降生,那便是时候到了。切记,不可催生!” 怀帝脸色一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公主!万一是个儿子呢!” 张止象说道:“公主好啊。公主可以嫁人,太子却是不能嫁人。” 张止象说着,便感觉道一颗颗的桃子朝着他飞了过来,怀帝一边扔,一边说道:“我孩儿还在腹中,你就这么算计于她!” 张止象连忙躲开,而后朝着殿外逃遁而去,不待丝毫的停留。 怀帝看着张止象离去的背影,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的桃子,喃喃说道:“这桃子,不知被谁摘了去!不过且不管谁摘的,都得先送到朕的手中。” 第121章 鱼妖 凡深海高山,必有其恐怖之处。 丑时,又为鸡鸣,或是荒鸡。这时候的天色由暗渐渐明亮,万物昏昏进入清明,月色又较为光亮。 涛涛水声在夜间显得格外的响亮。 河道两侧树叶被风吹的婆娑作响,且有浓浓雾气笼罩于大地,蛙叫蝉鸣且是一时间没了乐章,沉闷于此。 按理说夜间并不适合凡人行动,但凡事都有例外。 周正此刻有些疲于奔逃,盖是因为起身后,有着一道紧追不舍的身影。 河面宛如被霸刀斩断,一条不知多少丈的深沟在河面之上纵横绵延,于河面之上有着一道巨大的身影在急速游动着。 青牛表现出一副没有预料到的样子,在这并不算深的九眼河之中,为何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条大鱼? 只见那鱼在月色之下银光熠熠,偶尔跃出河面之上的鱼头中,左右两侧有着一颗泛着淡蓝色雾气的鱼眼。 其身上的鱼鳞却是不同凡响,周正却是试过,一阵阵的轰击之下,虽然看似拳拳落在了巨鱼身上,但是它那一身有着微微倾斜花纹的鳞片却是在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波动。 周正的力道并不能完全落在鱼身,一拳打出,便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中,让人极为的难受。这并不是关键,更让周正束手无策的且是那鳞片的柔韧性,十成的力道打下去,便会被足足卸去九成! 而鱼鳍却同鳞片相反,一片片犹如钢刀利刃,极为锋利,虽然周正的身体已然极为坚韧,但依旧被划破了道道口子。 好在他恢复能力不错,但依旧可以看见其浑身点点的白色疤痕。 “喂!牛!”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青牛乐呵呵的飘在半空,看着周正笑道:“这鱼妖修为本不及你,但你为何会被它打的抱头鼠窜,其中之原因,老牛我也不知道啊!” 青牛知道鱼妖什么来历,但是他就是不说。 不但不愿意说,更是不能说,这是为何?且是这条鱼妖,还是老牛给周正找来的。 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便是因为周正恶了青牛,青牛小施惩戒。 姑且短暂交代一番。 且说两日前一人一牛随波逐流,缓缓朝东而行,看似惬意,实则无聊透顶! 相对于青牛而言,是无聊。 相对于周正而言,则是心急! 人心中慌乱着急,便会忙中出错,周正并不曾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故此言语之间便显得有些唐突! 故此,闲的无聊的青牛便碎碎念叨了起来。 “周正啊!有道是寒门无贵子,你得了老祖的传承怕是走了大运!老牛我算了算你的三世,却是不曾有丝毫的痕迹” 青牛说着,便突然问道:“你莫不是某个堕仙转世不对不对,就你这不太灵光的悟性,断然没有此种可能!” 周正目光有些涣散的说道:“你长得丑,你说的对。” 其实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无奈的,对于青牛有两点无奈,其一是他打不过,其二是他说不过! “丑!?” 青牛忽然激动起来,而后在半空之中忽然一个变幻,却是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个极为俊秀健硕的美男子,不过他的耳朵且是有些秀气,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面容。 周正见青牛这另一番模样,不由的愣了一下,而后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说道:“青牛你果然不凡,若是醉茗轩中一落坐,怕是姑娘们都不会收你的银子!” 青牛得意的哼了一声,而后道:“那等庸脂俗粉,岂能入得老牛我的法眼!”青牛说着,而后便眼珠子一转,道:“你且唤广寒仙子出来可行?” 周正一听,顿时便感觉遍体生寒,那种一回想都能感觉到的寒意,且是此时不想在经历一次,故此周正坚决不为所动! 青牛却是忽然间找到了什么乐子,说道:“你且是不知,这广寒仙子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你若是能博美人一笑,此生也不算白活。” 周正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青牛面子。 这时候可不是考验心性的时候,而是紧急避险的时候。 但是,周正且是不知道青牛的难缠,早知如此,他必然不会在获得传承之后,傻傻的去问青牛的意见。 而今算是尾大不掉了。 经过青牛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不断游说,周正终于是承受不住了! 拖着疲惫的心神,在青牛满是期待的眼神之下便朝着前方一指,而后便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周正说完之后,便顿时开足马力,而后朝着远方急速前行奔逃而去。 但青牛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青牛微微一笑,而后朝着周正画了一个小圈,一道青气便瞬间将周正包裹,而周正此刻越是朝着远处奔逃,便越是离显现出来的寒气越近! 眼看即将撞到寒气之中的身影,周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身形却是并没有降下速度来。 而广寒仙子却是已然得晓了雷墨传信,故此也不曾有过防备之举。 一个闭着眼,一个无防备。 便这么的周正将广寒仙子撞了一个结结实实。 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此刻是夜晚,而广寒仙子身上仅仅只有一件极为单薄的 周正闭着眼,而后便闻到了一阵阵的幽香,这种味道他切实不曾闻到过,不过想来此种香料必然不凡! 而后便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一种极为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些诧异,微微睁开眼睛,倾城而高冷的容颜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有诗曰为证: 霓裳飘拂甩凡尘,落得仙宫自长生。 月宫独愁丹桂落,玉兔舞杵仿姮娥。 妆台粉墨皆陈列,岁岁新妆依旧颜。 始见若初生朝霞,近而察莲寒清素。 容胜回雪肩约成,腰如卫鬓颈似鹅。 丹唇雍容齿如霜,明眸善睐姿艳绝。 柔情不显自绰态,骨露成像笔难落。 轻云凋敝花自羞,飘摇微幽曳雾绡。 且不待周正做什么反应,本就不多的寒气刹那之间便将他冻了一个结实,便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青牛已然在一旁看傻了眼,他本想着叙叙旧,却是从未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番状况! 那广寒仙子是何人? 周正不知,他青牛岂会不知?! 青牛忙动身上前,且在姮娥出手之际,将她拦了下来。而后说道:“切莫动手!此子动不得!” 姮娥微微一拂身,而后便道:“道君已然不显,莫非缘定此子?”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便姜周正拉了过来,消了他身上的术法,不过青牛千算万算,敌不过周正当下一句,只听周正便在解冻之后,便当即说道:“老牛你个登徒浪子,这婆娘你下次可别让我唤来,还说什么” 青牛的老脸一时间黑成了木炭,姮娥也不遑多让! 而后只见青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多管之后,周正便当即意识到,他即将迎来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 预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并不曾到来。 只是在姮娥深深的注视之下,那道身影便渐渐散去了。 而在此之后,青牛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不过没多久,便见水面之下有滚滚暗流涌动,而后便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文回此时。 其实青牛本打算吓唬一番周正便出手将鱼妖击退,但是便在周正遭受到了鱼妖的袭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反应顿时让青牛有了好奇之心。 起初周正本没有察觉,再一个便是因为有青牛的刻意引导,故此周正算是结结实实的受了鱼妖一个猛烈的撞击。 周正反应尚且不算迟钝,顾不得身上剧痛,赶忙定住心神,耳听八方脉动! 腾挪闪躲之间,亦须缓缓拉开距离。 但周正的水性却是并不太好,被撞击落水之后已然被鱼妖极为敏捷的速度给拖住,一时间难以挣脱了。 鱼妖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攻击这个修士,但已然发生的事情却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索性便一条道路闷头朝前。 不能说得罪了人,便想着没什么大不了,道个歉退个步便能将此事化去。 且不说鱼妖有没有这种心思,便在周正微微拉开距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防备,便可以看得出来,眼前之人,并非是那么好相与的! 在周正的眼中,虽然一时间大致的捕捉到了鱼妖的身影,但具体的情况他当下并不了解。对于未知的妖兽,还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感知着河水之中微微的变化,又急忙侧身,而后便在鱼妖瞬间来到身旁之时双腿猛然间登出,而后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道,朝着河岸快速而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周正并非君子。 在河水之中同鱼妖争一个长短,且是极不划算的。毕竟在水中,是鱼妖的主场。 但人是活的,周正也并非莽夫,便打算借着这一闪而逝的机会,好让自己扳回一些优势,其余的,也只能见机行事罢了。 周正如同利箭一般飞速朝着河岸而去,但鱼妖那会让他如意! 只见鱼妖浑身银色鳞片开始片片竖立起来,犹如炸鳞一般,看起来顿时便极为的狰狞与难受。而后它鱼身一抖,那一片片鱼鳞便如同飞刀一样,在水中快朝着周正追击而去! 周正见此,且不敢怠慢!双手一时间冒出道道灵气,而后弥漫在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罩用来抵挡鱼妖的攻击。 但显然周正并没有意识到,那一片片鱼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抵挡的。 起初三两片虽然尽数被抵挡在了灵气罩之外,但每一次攻击之下,灵气罩便抖动一下,不用周正多想,若是再来三四次,必然先碎裂于前。 但周正丝毫不在乎,依旧朝着河岸而去。 周正的态度无疑之间激怒了鱼妖,它顾不得留下一些自保的手段,而是再度一抖鱼身,霎时间便见到河水之中道道流光,而后一道道的暗流便在此刻飞速涌动了起来。 周正的灵气罩再一瞬间被破开,而后噗呲之声响起,那一片片鱼鳞没有丝毫阻挡的便插入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依旧不曾理会身上的伤势,此时周正已然距离河岸只有一步之遥,鱼鳞的攻击虽然创伤了周正,但是也在一下下的攻击之下,让周正更快的抵达河岸。 双手猛然向下一推,而后双腿用力一蹬,借助水中的浮力,周正一头冒出水面。 河岸边上都是一些碎石,一手攀上河岸之后,便没有丝毫停留的朝着远处跑去。 鱼妖见周正已然逃离出水中之后,便缓缓的浮在了河面之上,而后那双鱼眼却是再度开始泛起银色光华。 待银色光华凝聚之后,那鱼妖却是不曾朝着周正释放,而是朝着天空之中射了出去。 周正有些疑惑的朝身后扫视了一眼,却是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并没有在此时去嘲笑这一条鱼妖,反而眉头紧皱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那鱼妖鱼眼之中的银光朝着他而来,周正还能估摸一下鱼妖的实力,但而今却是放了一个“空”,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便在银光射入天空之后,本就有着微微夜风的暗林之中顿时狂风大起。 黑夜之中,天空之上的云层此刻显得尤为的诡异与恐怖。 那云层便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悬停在天空之上,放眼看去不知其横贯多少千里。地面之上林中各种诡异之声响起,一些野草已然被吹的连根而起,怕是他们也从未想到过,自己最后的归宿会出现在天上。 一些细小的树木已然被吹的匍匐在了地面,那些粗壮的也都有一节节的枝叶落了下去。 枯叶四起,尘土飞扬,沙砾迷眼,风虐八方。 周正只感觉到此刻一道道劲风,便如同一柄柄利剑! 那鱼妖且不是针对他,且是针对着这河岸之上的每一个生灵! 类似这等大范围的攻击术法,周正不是没有见过,不过见归见,当成为术法之下的对象时,才能体会其中的恐怖。 第122章 破妄 月不见其光,故而唯之昏。 昏天黑地,周身四处混沌一片,且不说能否辨出东南西北,便是连眼睛都一时间无法睁开。 周正浑身衣物再次破碎,而后被狂风席卷而去。 但他并不曾在原地多做停留,那且是不智之举。 眯着眼,顶着狂风,寻着远处的大树便动身而去。 此刻周正已然顾不得其他,行至粗壮的巨树之下,在其周围有着盘根错节的根系,一部分深埋在大地之中,也有一部分暴露于地表之上。 一个翻身,而后躲在半人高的根系之后,算是有了片刻可以喘息的空隙。 双眼已然泛红,且夹杂着麻痒,此刻必然不用细看,已然是红肿了起来。 不多时,四周狂风渐渐停顿下来之后,周正才小心翼翼的冒出了脑袋,见四周一片狼藉,也不由得心中惊惧。 一场狂风过后,本来一些虫鸣之声也被带走了去。此刻的树林之中安静的可怕。 青牛早已然不见了踪影,周正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寻找。按照周正的估计,青牛怕是躲在某一个地方正在乐呵呵的看着他。 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鱼妖未曾上岸。 若是上了岸,周正怕是得真正的亡命奔逃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而后又从玉佩之中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周正才小心翼翼的开始朝前而行。 三两下爬上巨树,而后直奔树冠而去。 枝繁叶茂,多是被吹断开来的枝丫,但并不影响。当一轮清冷的月光再次出现在周正的脸庞之际,放眼朝前看去,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并非是此林广袤无际,而是在周正身前,被一道山脉所遮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蜿蜒曲折,不知多少千里。 而后顺着山脉的走向细细看去,却是发现,若要继续朝东而行,河道且是当下唯一的一条道路。 这并非是说眼前的山脉不可翻越,而是周正对于自己的本事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山高林密,其中有什么魑魅魍魉可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 周正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当周正再次回到河道不远处的时候,只见河面水流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除了岸边多了一些枯枝乱叶,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差别。 虽然见到如此,但周正心中却是不敢松懈下来,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手中抛了一下后,便微微用力,朝着河中甩了进去。 “噗呲!” 石块如同弓弩没入水中,而后泛起一阵涟漪后又很快的被水流冲之于消无。 而周正却是双目紧盯着石块没入水面的位置,久久不曾挪动分毫。 便在一片阴云遮挡月色之际,水面突然一声巨响,而后便见那鱼妖满是倒刺的鱼口之中便射出一道水花,直直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本不打算躲,但随着一阵极为让人恶心的腥臭之味随之而来,当下便沿着河道狂奔而去。 故此,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越是向东而行,河岸之上的陆地便越是狭窄,若是照周正当前的速度算来, 怕是不出半个时辰,必然需要再次进入河道之中。 期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牛老神在在的跟在周正身后一丈,不近一厘,不远一毫。 万般不得已,周正终究还是开口求助。 但青牛所说的,便是示意周正不妨放开手脚,拼死一搏! 不过周正又哪里来的一些病死搏杀的经验?故此他迟迟不肯,但最终还是摸到了山脚之下,抬头看了看漆黑茂密的高山,而后又看了看河道,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纵身一跃,便朝着水中跳了下去。 相较于未知的山脉之中,周正最终还是选择了有了些许了解的河水。 而就在周正没入水中之后,那山脉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之声。他顾不得对于自己的决断有所庆幸,而是赶忙运气定住身形,而后转身死死的盯着身后急速而来的鱼妖。 此时他若是在选择逃跑无异于自掘坟墓,在水中同鱼比速度,周正的脑子还没有进水。 双手成拳,屏息凝神,一道道黑色气流盘旋在十指之间。 而后不见其如何动作,却是一道道黑气突然朝着周正十方发散而去至不远处。那一道道黑气并不曾消散。反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竖立在河水之中。而后只听到周正喃喃一阵低语,双手快速结起了法印。 当法印打完之后,周正双目一闪,而后此时鱼妖已然冲杀了过来,便在此刻,周正瞪大双眼,而后说道:“结!” 一道道血红色的丝线突然从黑气之中冒出,鱼妖一时间难以躲避,且是因为它冲击的太快,已然没有了可以躲闪的时机! 一根根丝线犹如一张罗网,尽数将鱼妖缠绕了一个满实。 周正便在困住鱼妖的那一刻,便陡然间聚德一阵阵巨大的反弹之力从手掌之中传来,故此周正此刻并不好受。 鱼妖见无法前进分毫,故而侧身一斜,便开始在水中旋转了起来,那一道道丝线虽然将它束缚了住,却是无法将他定在原地。 不过顷刻之间,那一道道丝线已然被寸寸崩断,周正见此,暗道一声不妙,但是当下他也没有可以躲闪的时机,故此不得不与鱼妖正面相撞了上去。 “嘭!” 两两相撞,且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番结果。 周正收回了被震得发麻的拳头,而鱼妖也有些晃了晃微微发昏的脑袋! 这一对击,竟是五五之数! 周正不由得有些好奇,这鱼妖可不似先前那般刀枪不入,万法不侵的样子。而后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却是盯着鱼妖的额头看去,若是不仔细观察,且是无法察觉到,在鱼妖的额头,却是有着一条极为细小的裂缝! 周正嘴角一时间微微翘起,且不等鱼妖再度发起攻击,他且是忙朝着鱼妖而去。 鱼妖丝毫没有示弱,更是因为周正当下的举动再次将他激怒,故而便忘记了他最为强大的并非是巨大的鱼身,而是那一片片锋利的鳞片。 一人一鱼仿佛打出了真火,竟一时间拳肉相对,便如同山林之中两两互相搏杀的野兽一样。鱼妖身形巨大,周正身形小巧,故此这一番动静下来之后,鱼妖并没有占到周正丝毫的便宜。反而是他额头之上的那道裂缝,此刻却是再度扩大,且有着一丝丝幽蓝色的血液从其中流出。 看着鱼妖有些摇摇欲坠,周正知道,这鱼妖怕是准备要逃遁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人一鱼的位置依然转换了过来,而这时候的鱼妖,却是仿佛想起了什么,双目之中的迷蒙之色微微有些清亮,而后见着再度攻伐而来的周正,下意识的便浑身泛起了银光。 周正此刻可不管什么银光金光,他眼中只有那道裂缝,只要在去一圈,鱼妖必然不死也要重伤! 但预料之中的鱼鳞并不曾脱离鱼妖的身躯,而是尽数没入了额头的伤痕之中,周正且不给他恢复伤势的机会,一拳陡然而至。 银光去势一顿,而后便在周正这一拳之下消散而去。 而此刻鱼妖周围的河水已然开始呈现出了幽蓝之色!周正双手在腰间擦了擦,那沾着鱼妖血液的手便触碰到了玉佩之上,只见玉佩青光一闪,而后一道巨大的吸力顿时从玉佩之内而来,那鱼妖且是当下便惊惧交加,胡乱摆动的身子,一时不得脱困。 鱼妖的身形在玉佩的收纳之下急速变小,不知是怎么的,那鱼妖突然间双目爆发出一阵璀璨的荧光,而后那双鱼目便一时间脱离了鱼妖,而后青光再度大放,那鱼妖便被玉佩收了进去! 青牛在一旁已然是看的目瞪口呆,嘴里碎碎念叨:“这也行?” 周正且是不知青牛的怨念,但是便在他赶忙远离那一双鱼目的时候,却是在半途之中又停了下来。 那荧光所能导致的爆炸并不曾出现,反而闪烁了几下之后,便自顾自的熄灭了去。 周正本想着这一双鱼目已然脱离了本体,不多时便会腐化枯烂,而后被小鱼小虾分食,成为河底之下的一部分,却是不曾想到,那一双鱼目此刻却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幽香,那种香味,且让周正一时间挪不动身子了。 青牛见此,急忙说道:“周正,快将他们吞下去!” 周正闻言一愣, 而后便知道青牛不会害他,故此毫不犹豫的将那一双鱼目一口吞下! 鱼目进入周正口中之后,并不曾等周正咀嚼吞咽,而是如同雪花一样,入口即化,而后化作两道气流朝着周正的双目而去。 便在这一刻,周正本就红肿的双眼再度瘙痒了起来,而后伴随着阵阵的撕咬之感,只觉的原本的双目被一点点蚕食了去,好不痛苦。 正打算破口大骂的周正却是听到老牛再度说道:“挺住!此乃青罗鱼眼,食之可堪破虚妄荒诞,辨证是非清浊,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周正可不管什么大机缘还是大造化,此刻他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双目之中传来的阵阵痛感虽并非不能承受,不过那一点点被蚕咬吞食的感觉却是让他一阵阵的恐惧! 谁言修行无岁月,谁言修行乐无边,谁笑免得沉沦苦,谁怕他日难成仙,谁俱生死论无常,谁能堪破此中劫,是是非非皆天定,凡心道身也无眠。 凡人对之于恐惧,乃是人之常情。但修士同样如此,并非是一身修为在,敢把世间化尘埃。 便在周正双目疼痛之感消失殆尽之后,却是迎来了一阵阵清凉舒适之感,而后一股股极为凉爽的气息一时间充斥于浑身,眼皮微微耸动之后,周正睁开双眼,两道蓝光直射而出,瞳孔一时间千变万化,无数大道谜瘴在其双目之中尽数推演,如此一时三刻之久。 青牛见状,本不想多做干扰,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周正这一消化,用时已然超出了界限! 一眼看去,只见周正浑身气血两亏,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了起来,一道道莫名的道韵开始在他的周身流转不休,若是放任不管,怕是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 “天地清明本无根,混沌孕育道莲生!” 青牛忙大叫一声喝道,而后一道无形的波动便从青牛身上发散出来,直朝周正而去。 道韵被青牛一声呵斥强行干扰打断之后,周正双目之中的变幻才渐渐退去,待双目清明之后,便听得周正一声大喝,而后驱动着体内的两道气流运转,不断的冲击这莲种之外的厚壳。 一直以来,周正都是信奉着一种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的修行悟道,以此来让自己的境界夯实,不求一时之快。 但而今却是通过青罗鱼眼与双目的融合,让他在开悟这一境界圆满如意。 双目之间的融合却是出乎周正意料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让他再度踏入融合之境。而融合且是修为与肉身开始结合,亦可以说是融合在一起,且是一个对于自身能力有着巨大提升的阶段。 一黑一清两道气流开始在周正的操控之下开始运转起来,两道气流虽互不干扰,但是青气稳稳占据上风,且丝毫不多让半步。 随着气流不断的轰击,莲种之外的后壳开始渐渐出现裂缝。 而莲种一反以往的平静,其内部之中,周正感觉到了一阵阵同样的撞击之声,细细探查之下,与莲种之外的两道气流遥相呼应了起来。 青牛本以为周正在他的出手干预之下必然可以很快清醒过来,不过便在周正体外的道韵消失之际,却是又散发出了一阵阵的道韵。不过这一次,青牛并不曾出手,而是在周正上方停驻身形,一声轻微的“哞”叫之声后,便在其周围布下道道阵法。 若是在外人眼中,此刻朝河水之中看去,便可以见到周正的身影正在渐渐消失,而后连同着青牛,两三呼吸之后,便在这天地之间隐匿了去。 第123章 白衣 九眼河贯通整个大兴,经上京,过通北,入剑道汇入北海,自北而南下,途径槐安,而后入高曲,终流入东海。 至于东海之东,为禁忌之地。 天色初晓,拂阳耀眼。 独一光斑跃然冒出,天际如氤氲,呈万千纷呈,好不梦幻。 若说王朝更迭兴衰,不过天地之间一苍茫而已。 山且亘古,万年不变,形似巨大牛首。虽在万年之间只长了寸许,而今却是显得越发的神似了。 山中有天地灵气汇集,故而多精怪。 所多唏嘘嘈杂之声,生灵肆意之举。 不同于往,而今的牛首山颇为的寂静。 无风无雨,无晴无阴,天地一瞬,是以久远。 时间如同被定格在了这一时刻,如同一幅画卷。 一道身影缓缓行走于山涧,而后其样貌并看不清,不过其身形极为健硕,一举一动之间有着莫名的道韵流转其中。 通体雪白的衣袍,腰间却是戴着一条明蓝色的腰带。 不过那衣袍虽胜雪三分,却纤尘不染。脚上穿着祥云分纹,暗丝内嵌,一行一步之间有着轻微的荧光隐没其中,好一副仙家做派。 “山中无岁月,今朝云暮,且去偷他酒二两,半斤牛肉饱肚肠。” “妙!” 那人说着,便甩了甩衣袖,而后两三呼吸之间,便不见其人影,消弭于山涧之中。 便在那人离开之后,山涧寂静约四五天之久,而后便有啾啾鸟鸣之声而起,如同牵雨之前象,不过二刻,万灵聒噪。 盘龙山,乃上京之要塞,兴国之屏障也。 其山势绵延六千八百里,犹如盘龙弯曲成圆,宛如飞天巨龙,故因此而得名。 其历朝历代皆为龙脉,为兵家必争之地。 山脉之侧,乃为九龙河,亦称之为九眼,是因河道九转,形似龙眼,故而为其名。 而周正所处之地,便是一处名为龙脊峰的地界,因河道贯通山脉而过,又名龙啸渊。 每年的十二月六,此处便为一处观景之地。从极西之地而来的冰麟鱼开始大规模的迁徙,必须在开春之前汇入东海,以此来繁衍后代。 虽说冰麟鱼不惧寒冷,不喜温热,但其鱼卵却是最畏惧严寒。 人们便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大肆捕捉捞取,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兴国称之为冰麟节。 好在周正此刻并没有出现在这种时节,否则鱼群之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活人,怕是会被各种法术当场轰死。 周正这一闭关,足足五天时间,莲种之外的厚壳已然被消磨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莲种之内的茎叶已然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在枝叶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即将等待着盛开。 诸般感觉的融合之下,周正的大脑此刻便如同一台有着万千精密元件的机器高速运转。融合之境,在于融合“感觉”。各因其悟性不同,故而亦会有不同的领悟。 身与神,心与念,精与识,此三类不仅仅是指意识,也包括了感觉、物质与精神。 而后只听得一声极为细微的“咔嚓”碎裂之声,那一层薄壳便在顷刻之间被破了开去。 周正当下便忽然感觉到了神魂之内一阵阵的晃动,而后便看见莲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 莲子快速发育,那花骨朵便在这一刻盛开! 一股清香瞬间充斥在周正浑身,一声声呢喃之声响彻天地。 这一刻天空之中祥云浮现,阵阵彩霞相交呼应,一道巨大的莲花虚影出现在半空之中,而后流转不休,降下一道道祥瑞。 不过这般动静很快的便被青牛所隐藏了下去,动静太大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周正接受着修行突破之后的洗礼,不同于开悟,融合这一个境界,更是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一种融会贯通,毫无闭塞之感的畅快,以及对于万物进一步了解的明悟。 体内精元源源不断,滚滚奔腾而动,从而化为道道气流充斥于五脏六腑,周身百穴之内。一阵阵强大的气息从周正体内散发而出,河水流向此刻便一时间被他扰乱开来。 周正跃然出水面,而后双手朝着四周抓取,一片片树叶徐徐飞舞而来,而后其在其飞舞之中纷纷分解,而后又重组,五行相互演变交替,好不惊奇。 青牛见此,恭贺一声,道:“善。” 周正挥挥手散去了落叶,而后说道:“多谢。” 青牛降下身形,而后说道:“你已在此处盘亘多日,如今突破,修为必定大涨,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顺着河道流经上京,且先去醉茗轩一问。” “如此也好。省的胡乱摸索,乱了方向。虽说你突破之际被我隐去了天象,不过此地必然不可久留!” 青牛虽然这般说,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慌乱,不过周正还是明白的,这对于青牛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而言,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便在周正落入道青牛背上之后,却是见远处飞速而来一道流光,周正本打算急忙隐藏起来,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双目定睛一看,原来且是熟人。 虽说是熟人,不过那人速度丝毫不减,且有再度提速的动作。 “这小妮子吃错药了?” 周正喃喃的说了一声,而后朝着远方大喊道:“芙蓉!你可想死我了!” 芙蓉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她手中的棱刺却是已然从手中飞了出来,直直朝着周正而来! 周正见此,这芙蓉可不是想他死来? “周公子,奴家借你首级一用!” 芙蓉说着,身形已然突至周正身前,立定身形之后,漂浮于水面之上,双手控诀,操弄着棱刺直冲周正眉心而去。 周正且没有过多的动作,便在那棱刺飞入眉心之际,一指点出,那棱刺一时间便停在了指尖,而后一道青色气流从周正的指尖之上流出后,那棱刺便开始融化了起来。 芙蓉有些难以置信,而后便感觉道心头一阵刺痛,却是棱刺在周正一指之间,化为了虚无! 周正看着脸色骤变的芙蓉,而后笑着说道:“芙蓉,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芙蓉却是捂着胸口,而后说道了一声:“你若不想姐姐丢了性命,还是将首级借我一用如何?” 周正一听,便说道:“借与你不是不可,不过我如何能确定,你能将姜离救出来?” 芙蓉微微一愣,说道:“此事因你而起,以你而终,你若死,姜姐姐必然无碍!” “呃”周正一时间没有反驳,反而觉得芙蓉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故此周正换了一个说道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吉天福的意思?” 芙蓉说道:“这不重要!” “我说!那日你为何是那般态度,莫非”周正狐疑的看了芙蓉一眼,而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道:“莫非你是个双面暗奸!一方用打入姜离,一方归于吉天福,以此来” “你放屁!” 芙蓉且不等周正说完,便放声大骂,说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此话一出,周正更加疑惑了,而后看了芙蓉半晌,才说道:“你莫不是觊觎我媳妇?” 芙蓉顿时露出一丝慌乱,不过她赶忙掩饰了下去,说道:“我与姐姐从小一同长大,情深意重,却是不曾想反而害了她早知如此,必然不让姐姐逃出去!” “贼子周正,且拿命来!” 第124章 擒获 周正眼见芙蓉夺命而来,且是朝着她便说道:“你这人好不生道理!一副女儿身,长个男儿心!” 芙蓉一听,更是气急。 便出手招招攻其要害,周正一时间难以招架,不过四五招之后便卖了一个破绽,而后败下阵来。 芙蓉押着周正,一股子很是浓重的脂粉味道直让周正鼻间发痒,打了两个喷嚏之后,便瞬间听到一落水声,且是青牛不知作何故,掉落了下去。 “农夫便是农夫,即便得了功法,也脱不了本性!”芙蓉微微喘息着,而后话语之间尽是苛责,索性将周正捆绑了一个结结实实,而后便甩出一道缰绳,将青牛拉扯于岸上。 周正偷偷瞄了一眼青牛,青牛朝着周正眨了眨眼睛,其中之韵味,不言而喻。 “原来且是同道中人啊!” 周正心中暗自发笑,不过其脸上却是一副极为衰败的模样,而后出声说道:“我说小姨子,大家都是自家人,可不能这般自相残杀!” “呸!” 芙蓉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而后蹲在周正身前说道:“谁与你自家人?若非我暗中打探,且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废物!” 周正看了她一眼,而后被芙蓉一掌按住头颅,当下也不反抗,说道:“你若伤了我,姜离必然不会轻易原谅你!小姨子,你还是快快于我松绑,此事我不在与你计较便是!” 芙蓉听着笑了两声,不过其脸上那股子嘲讽却是更为的清晰,只听她说道:“既然姐姐选择诈死脱身,那与你便是脱了干系。我虽知道姐姐心中有你,但为了姐姐日后的前程,周正,你还是去死!” 说着,芙蓉便摸着腰间的兵器,只不过伸手过去之后,才想到自己的棱刺已然毁在了周正手中。 芙蓉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阴晴不定,但此刻她的心中已然渐渐平定了下来,而周正三言两语之间所挑动起来的怒火,也在这一刻渐渐平复了下去。 此时的芙蓉才意识到,周正先前的那一手,貌似以自己现在的本事还施展不出来! 而后她有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就这么很是没有尊严的跪在自己身前之后,内心却是忽然间荡开一阵阵涟漪。 她不傻,若是她傻,便活不到今日! 但她此刻却是不愿意将此事看的明白透彻,周正这人,当真可以为了姜离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一疑惑一时间爬满了她的心头,而关于周正为何这般作态,当下也便有了一些名目。 故而芙蓉转念一想,便又站起身说道:“我本恨不得将你立刻杀死于此地,不过阁主有吩咐,是生是死,还得阁主定夺!” 周正听闻此话之后,心中一阵阵的暗喜。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他还是得装出一副惊惧的样子,而后忙挣扎着说道:“你放我回上京可好,我与繁星乃是生死之交,要什么都有!” 芙蓉却是在心中暗骂一声:“生死之交?我看是奸夫淫妇才对!” 而后却是脸上一冷,说道:“这些话,你还是同阁主去说!” 说完之后,便塞住了周正的嘴巴,而后又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蒙眼布套了上去,不过周正并未多做反抗,反正此刻他的双眼,有没有蒙眼布,都是一样的。 便在芙蓉拉起青牛而后将周正扔在牛背之上后,却是见她手中微微一闪,而后一道虚影便浮现在她的手掌之中,那一道虚影娇笑一声而后便说道:“芙蓉妹妹,速速前来破剑仙们!” 芙蓉看着那虚影说道:“鸳鸯,你还没有使唤我的权利!” 虚影说:“来不来随你,不过若是坏了阁主的大事,那可不是姐姐能替你说道的呢。” 芙蓉还待询问什么,那虚影却是陡然之间便断了开去。 芙蓉思索了半晌,狠狠的捶了青牛一下,暗骂一声:“贱货!” 拉扯着缰绳,而后青牛便极为配合的缓缓朝前行去。 不过前方便是河道,青牛说什么也不肯下水,故而芙蓉无奈,且是贴了两三张符箓之后,手中掐诀念叨一声:“起!” 且不管青牛如何不肯,芙蓉双手用力握住牛角,而后猛然朝前一按,青牛便微微松了一下身子,而后便踩踏在了水面之上。 “哞?” 青牛回头叫了一声,芙蓉却道:“再叫将你烤了吃!若不是破剑仙门有些路途,且用不到你!快快赶路!” 周正却是连忙说道:“小芙蓉啊!这牛可不兴威胁!” “闭嘴!小芙蓉也是你叫的?”芙蓉朝着周正拍了两掌,而后在周正的惨叫声中说道:“不过一头牛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周正心中暗暗为芙蓉祈祷了起来,至于她最后的报应如何,这可不是周正可以管的了得。 不过青牛并没有在周正预料之内那般突然暴起,而是相当配合的四蹄狂奔于河面之上,在符箓的加持之下,便如同一艘超大马力的追击艇。 河水自青牛两旁飞溅而起,而在众人身后却是一道若隐若现的七色彩虹浮现于虚空之中。 第125章 有妖 芙蓉并没有选择大路,而是径直而行。 青牛横渡河道之后,已然是时至晌午了。今日算是个顶好的天气,天上几乎看不见云朵,斗大的太阳肆意挥洒着光与热,宣誓着他的主权。 似往日这等毒辣的天气,周正一般会躲在房檐阴影之下,抱着寒瓜大快朵颐。 耳旁亦会传来二叔的念叨教导之声,想到这里,周正不由得会心一笑。 不过他且是在芙蓉身后,故此不曾被察觉。 对于盘龙山,此刻由不得周正做主,芙蓉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拉着青牛的朝着山中而去。很显然,芙蓉并不打算走一些山道,深得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一条真理。 这些对于青牛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有挑战性的是他需要装成一只普通的耕牛,若不然,便不好玩了。 故此,上山之后,青牛越行越慢,无论芙蓉如何催促都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效果,两三刻钟之后,青牛便在半山腰之间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四只蹄子一软,便跪坐了下去。 “哞!” 芙蓉躲闪着,以免被倒地的青牛压住,但周正便没有那么容易逃离了,被青牛压了一个稳重! 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周正忙运功抵挡,却也只感觉道整个身子一沉,而后陷入地面之中,微微抽搐了一番,便故作昏厥了过去。 芙蓉见此,好奇的看了几眼,见周正并不似做作后,才急忙将他从牛背之下拉扯了出来。 而后又莫名其妙的踹了青牛两脚。 这一举动,让牛青很懵,周正也很懵。 “你把他压死了,我怎么交差!” 芙蓉这一句话,当真是让一人一牛再度沉默,但是却不可思议的让这两一时间感叹:“唯小人与芙蓉难养也。” “妙!妙!妙! ” 便在芙蓉话音刚落,三道“妙”声徐徐传来,芙蓉且下意识的挡在周正身前,而后死死盯着前方,喝道:“来者何人?” 周正偷偷眯起眼睛,而后只见前方飘飘然行来一道身影,白衣白靴似飞仙,蓝玉腰带配中间。手中纸扇十二骨,容颜绝世羡苍天。 那身影三两步之间来到芙蓉身前两丈之处,而后拱手便道:“在下蓝玉书,游历天下于此,不曾想遇到姑娘,若有得罪,还望海涵一二。” 芙蓉一听,顿时便收了戒备,而后拂身一礼说道:“原来是蓝公子当面。芙蓉这厢有礼了。” 蓝玉书忙拱手还礼,而后说道:“芙蓉姑娘何往?” 芙蓉用脚踹了踹周正,而后说道:“此乃衙门通缉要犯,侵害良家一十六人,而今落于我刑律司之手,实乃罪有应得!” 蓝玉书一愣,而后忽然一股钦佩之色油然而生,朝着芙蓉拱手说道:“原来是宫门中人!佩服佩服!似这等腌臜之人,岂能污了姑娘玉手!且让” 芙蓉一听,赶忙道谢说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其乃罪恶滔天之徒,还须押入大狱,明正典刑,好泄世人心中之恨!” 蓝玉书思索了半晌,而后才极为不情愿的说道:“如此,也好。” 便在芙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蓝玉书却是继续说道:“想来姑娘一人恐有不便,想来我当下无事,便同姑娘一同前往如何?唉!姑娘可莫要拒绝,玉书必定不与姑娘添麻烦!” 芙蓉想了想之后,便也点头同意了。 其实这一点并没有出乎周正的意料,想来便是男爱女,女爱男,更何况这个蓝玉书长得,确实很好看! 不过这些都是芙蓉的私事,犯不着多问,也犯不着多管。 蓝玉书一路之上很是健谈,风花雪月,前后古今都能说个一二三出来,故此芙蓉即便再怎么冷场,他依旧可以三言两语之间将话题再度引申出来,听得周正心中暗暗咋舌! “蓝公子是哪里人?” 芙蓉且是给吉天福做事,不由得便要四处各地奔波,故此也算见多识广,但对于蓝玉书这么一号人物,却是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故此也不会被三言两语之间给迷惑的找不着北。 芙蓉本以为蓝玉书且会随便一说好糊弄于她,却是不曾想蓝玉书说道:“晋州高曲人士,乃村中一匹夫罢了。” 芙蓉一听,而后噗嗤捂着嘴笑了一声,说道:“若公子是个匹夫,那么这天下间的人便都当不得匹夫了。” 蓝玉书哈哈一笑,道:“那可不成。” 芙蓉见此,便继续说道:“公子此次游历,可有收获?” 蓝玉书一听,便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大多都是一些荒野鸟兽,枯枝荒林,实在无趣的很,早听闻上京之中大樊之名,故此打算前去,以满口腹之欲,不曾想却是半路遇到了姑娘。” 芙蓉却是慌忙摆手,而后说道:“那芙蓉可是误了公子的大事!实不相瞒,芙蓉此行并非前往上京,而是直向东海之地,公子你” “东海?!” 蓝玉书瞪大着眼睛,而后忽然有些激动的说道:“姑娘可是要去那海中?!” 芙蓉有些茫然,而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芙蓉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在下愿一同前往!” 芙蓉:“” 她本知道,若是她开口,必然没有摆脱此人的理由了。而对于这个浑身透着迷雾的蓝玉书,芙蓉即便一路之上都在试探,但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对于这种情况,一般会发生在两种人身上。 其一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公子,不过很明显的,蓝玉书并没有富家公子所谓的做派,对于接触过不知道多少的富家公子的芙蓉来说,他们那些人,挑个眉头都能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但蓝玉书,她却是看不透。 其二便是,从蓝玉书出现之时,那种玄奥莫测的步法便能说明此人来历不凡,故此芙蓉也看不清其中之虚实,却因为又有周正在旁,恐生什么是非,便也没有出手试探。 所以便导致了如今这般甩不脱的局面。 便在芙蓉郁郁答应下来之后,蓝玉书却是朝着周正眨了眨眼睛,而后一股淡淡的妖气便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见此,急忙运转功法,好让妖气不被排斥于体外。 不过便在妖气入体的那一刻,周正便连忙将那股妖气击溃之后,便装出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不停的颤抖着身子,两三呼吸之后才堪堪平复了下去。 蓝玉书见此,刷一声打开纸扇,而后轻轻摇晃着,跟在芙蓉身旁,对于周正便不再过多关注了。 但蓝与书此刻却是不知道,便在妖气被周正击散的那一刻,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却是直冲入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后他思绪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回想起来当初在牛首山的时候! 那且是他第一次逃荒躲灾,即便不踏入修行之路,老来门前石墩之上,依旧忘不了那一幕! 那股气息,好似当初拿在手中的,蓝色人皮书! 想到此处,周正不由得感觉到了浑身一阵阵发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自他心头泛起,久久不能平息! 那本人皮书,还有意识??? 有意识并不是重点,好些个仙器灵宝都有,但能幻化人形这便是两种概念! 亦或者说,那本蓝色人皮书本就不是什么法宝,而是——书妖? 想到此处,周正便不由的暗中细细打量起了蓝玉书。 虽然他对于当初被狗剩几人抢走人皮书之后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而今看来,这件事情的因果,怕是最终会回到他或者王白首的身上。 对于周正而言,虽说已然断开了天地之间那股可以操控他的丝线,但是世间之因果并非是可以不理会便能斩的断的! 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这番因果,并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不过好在蓝玉书并没有对他过多关注,这也便给予了周正很充足的时间去思量这件事情的对此。 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吞噬人的心思,故此君子常三省,方能久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蓝玉书并非是人,而是极为罕见的妖。 此刻便不得不多提一句,妖族,并非在大兴之内可以见得到的,至于其中有什么隐情,此事太过于繁琐,便不一一交代。 翻过盘龙山,过林昭县,坡羊县,期间周正装醒过一次,而后再度被芙蓉弄“昏”。不过一路之上,芙蓉也并非是闷头赶路,反而对于蓝玉书的态度,产生了极为明显的转变。 便如同青涩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路之上羞羞答答,时不时的便会脸色微微嫣红,面色偶尔娇羞,好一副春意浓浓! 正是那春色至夏盛而富,待到二年府添丁的盛事! 周正见此顿时有股子哭笑不得,那蓝玉书虽说上晓日月晨星,下知九幽鬼魅,但偏偏对于小女儿姿态却是一时间感觉颇为新奇,如痴如醉一般。 若是抛开身份与成见,周正也不得不说此桩姻缘,算得上是上好。 但芙蓉乃是望春阁之人,望春阁是何许存在? 修行界之勾栏瓦舍! 即便周正已然看出芙蓉元阴未破,但以望春阁的做派,芙蓉此刻已然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至为何没有迟迟被发卖出去,不过是其价格没有谈妥罢了! 这可以说是一种悲哀,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命数! 对于此,众女貌似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在她们一出生的时候,已然被囚困于一地。 而姜离,便是一个变数! 她改变了周正,亦改变了繁星,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改变,已然不是天道可以算计的了的了! 风来六月意正浓,红杏枝头欲葱葱,若是清水生活鱼,何来红尘意难平。 终究是姜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故此导致了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那么,这便不是讨论对与错,是与非,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哲学问题——生活。 于生活可以衍生出两种: 其一便是存活。 其二便是生存。 顾名思义,首先本体意义之上,人或仙,或鬼,或妖,或魔,或灵等等之类的前提,便是先要存。 不仅仅是实体生的存,还有意识、精神上的存。 只有存在(在此不多作辩论,或存活于世间,或存活于典籍,或存活于三代人心各有定论),才能称之为活,之后才能有所选择。 所以,从此处可以看出,吉天福对于他的这些货物,还是下过功夫的。 芙蓉早已将对于鸳鸯的通知抛至于脑后,故此周正这个人质便不得不提醒绑匪,好快点将他交易,以免误了芙蓉的大事! 对于周正的心思,芙蓉已然猜了一个大概。 无非便是想通过她的手进入望春,而后好去见姜离! 不过芙蓉对于周正的打算有些嗤之以鼻,连她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实力深不可测的阁主了。即便见到了能如何?还不是被阁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生不如死! 相较于周正,芙蓉更多是为了姜离所不值,之所以如此作为,便是她已然在心中做了算计,好让周正死了这一条心! 而至于周正的结果如何,那可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只会杀人,从来不会救人! 三日后,芙蓉带着两人一牛,缓缓停驻与破剑仙门之前,不过便在这一刻,芙蓉脸色却是一变! 只见山中忽然飞出百十道流光之后,团团将一行人围困之后,繁星却是一脸随意的笑意吟吟的看着周正说道:“呦!周公子,您这玩的挺花的啊!” 芙蓉神色有些惊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蓝玉书此刻也有些难以再现那种淡然出尘的姿态。 繁星见周正依旧在装死,故此她转头朝着蓝玉书看去,而后双眼微微一凝,却是一眼将蓝玉书看穿! 不过繁星却是不曾戳破,反而饶有兴致的打算气一气周正。 自周正将她赶回去之后,可谓要无聊到死,而今却是再见,心底的那种欢喜却是难以掩盖的! “哎呀!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生的如此俊俏!公子,长夜漫漫” “臭娘们闭嘴!三天不打” 周正忙打断了繁星的话语,而后在芙蓉一脸呆滞的表情之下抖落了身上的束缚之后,看着繁星说道:“哎呀!多日不见,你又漂亮了几分!” 第126章 强势 繁星的神态不似在上京那般有着些许沉闷,此时便如同周正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活泼且开朗。 不过这本就是繁星原有的性子,之所以越来越显得稳重,周正的因素占据很大部分。 而今回到山中,却是渐渐摆脱了那股子阴郁之气,一洗尘霾,好不精神。 繁星却是不信周正的鬼话连篇,问道:“你人都不在上京,但寻你的人可不少。先回剑锋。”说着,便示意了一下雷秉烛,而后朝着芙蓉与蓝玉书指了指说道:“封住修为,关起来。” 雷秉烛极为不情愿,但奈何如今已然风云变化,破剑仙门已然易主了。 此事说来极为荒唐,且谁又能想到郑丘虚痴迷于上古炼丹之术,活生生的将自己给炼了。 不过众门人只是知道郑丘虚走火入魔,而后化为一道黑雾遁走之后,繁星的师尊却是突然显现,而后任命了繁星为第三十七代门主。 但是门主之位更易哪有那么容易的? 反对的人不少,支持的人也不多。 但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胳膊拧不过大腿,繁星的修为已然独傲于仙门之内。一剑之威,震慑四方,故此才有如今这一幕。 雷秉烛闷声说道:“尊令。” 说着便朝着芙蓉两人而去。 不过这时候,蓝玉书可不干了。 只见蓝玉书忙上前一步,而后说道:“为何要将我捉拿?我原以为破剑仙门为名门正派,特来此瞻仰,没成想热茶没有喝到,反而要被囚困于此?!这是何道理!” 繁星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散修蓝玉书,这位芙蓉姑娘乃是刑律司的宫人,且听说周正此子罪恶滔天,残害良家一十六人,故此随同芙蓉姑娘前往上京,将此恶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蓝玉书一副正义凛然之态,说的铿锵有力,即便是繁星也不由得朝着周正看了过去。 便在蓝玉书说完之后,周围的一道道身影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他们更多的并非是关注于蓝玉书的话,而是关于周正这个在破剑仙门有着传奇色彩的凡人! 以往听闻的故事都是一些天上的仙女下凡,同凡间的男子结合,生儿育女,不过一个个的下场却都不是太过于美好。 而今却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眼前,说繁星是仙子并不为过,但众人便是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周正如何将繁星给拨动了凡心,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是他们门主的道侣了。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爆炸性的热点,最为让众门人费解的是,周正居然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而他们的门主,便是红尘之中所谓的外室 此时常念本打算糊弄过去,但是繁星却是一字一句说了一个明白清楚,故而今日便是齐齐向繁星施压,让她做出抉择! 破剑仙门虽说没落,但这么丢人的事情,断然不可能出现! 周正等人的到来恰巧化解了众人的威逼,故此便一股脑的都来到了山门处。 繁星喃喃的说了一句:“一十六人?” 蓝玉书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拱手说道:“还望门主辨明是非,莫要被奸人所惑,深受其害啊!” 繁星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而后示意雷秉烛稍待。朝着周正问道:“那十个多出来的妹妹们,如今在哪啊?” “呃”周正沉吟了一番,而后指着芙蓉说道:“她是第七个,至于剩下的九个,还得去望春阁找找。” 周正此话一出,顿时便听到一声呵斥,只听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此话便犹如一召集令,话匣子一开,声讨的阵势便陡然间大了起来! “成何体统!此等登徒浪子,万不能放他进入山门!” “门主!此乃并非我等逼迫啊!你且看看此人,他他德行有缺,难堪大任呐!” “门主!你年纪尚小,世间凶险,当须谨慎而行!” “门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雷秉烛任凭门主调遣!” 雷秉烛说完之后,便觉得周围猛然一阵安静,而后见一道道身影皆都看着他,不由得大怒道:“看老子作甚!” 众人一听,这才暗暗点头,示意雷秉烛能说出那番话且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去,而今看来,已然好转。 雷秉烛一听,不由得便脸上一黑,周正乐呵呵的看着众人,好不欢快。 繁星对于众人的话语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对周正说道:“原以为你之后去去了望春阁,怎么回事?” 周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繁星却是明白,此地并非是说话的地方。 故而朝着雷秉烛说道:“且将她二人关押在律事堂,至于怎么处理,等我想好了再说。” 蓝玉书一听,便知道要坏事,故此他也顾不得在多说,手中纸扇展开,便要遁身而去。不过周正岂能让他如愿?只见周正朝着地上一指,而后蓝玉书的双脚便被困在其中,一时间拖不开身去。 蓝玉书傻眼了,而后自顾自的喃喃说着:“这山下乃是非之地,还是牛首山安全!”便在他嘟囔着絮叨之际,雷秉烛却是拍了他一下,而后一道雷电之力顿时贯通蓝玉书周身,顷刻之间被封住了命门修为,已然在无脱逃之力。 芙蓉知道此刻形势不如人,倒是显得极为配合。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便是,繁星对于周正,竟是这般爱护! 但她哪里知道,这并非是繁星爱护周正,而是繁星对于蓝玉书的话,半个字都不信。且不说周正有没有那个胆子,即便有,她也有千百种手段让周正怎么找来的,便怎么送回去! 这并非是玩笑话,繁星对于这一点,有着极大的自信! 便在雷秉烛将二人带离之后,繁星便说道:“今日之事,容后再议!都是聪明人,我便也不多交代,该干嘛干嘛去!” 交代完之后,便不理会众人,带着周正便朝着剑锋而去。 青牛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的看着山涧的一些花花草草,至于他此刻心中想什么,那便不是周正能知晓的事情了。 繁星之所以没有理会青牛,便是她知道,在周正身旁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但当下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周正是不会瞒着她,故此也没有追问。 第127章 打算 小剑峰之上依旧是那副样子,并没有因为繁星的离去而显得衰败,亦没有因为繁星的回来而显得繁盛,人来或人走,对于它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周正也会想,天地自然,他们接受人们对于他的改造与破坏,不管人把他们弄成什么样子,貌似都不会有痛苦与烦恼。 可能痛苦与烦恼相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并不实际的东西。(此处不讨论风水地势) 青牛嘴角含着一朵小花,不知是蝴蝶迷蒙,还是青牛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蝴蝶落在青牛鼻尖缓缓停落,当真好一幅画面。 “虽说山中多昆羽鳞虫,但毕竟剑锋之上日日灵气滋养,日复一日,便是这些小东西开了灵智都不见得奇怪,为何偏偏今日却是丢了警惕?” 繁星说着,便问道周正:“你说这是为何呢?” 周正却是说道:“这牛我惹不起,还是莫要招惹他。只要他不乱来就好,即便是乱来,咱们也只能干瞪眼。” 繁星听闻此话,便不由的再度朝着青牛望去。 不过这一次青牛却是开口说道:“从山下到此处,你偷瞄老牛我一十八次,暗中用修为试探不下三十次有余,小丫头,可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会说话!牛妖!” 繁星忽然间说道。 青牛一听,仿佛在什么人嘴里听过一样,不由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让这小丫头冷静一下,她若是在试探我,便给她一些教训!” 周正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您可真高看我了。您二位若要斗法,还请自便。” 繁星见此,便拉着周正问道:“很厉害?”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他全力出手,你若让他出手,便也算修行有成了?”说着,便看向了青牛。 青牛哪里不知道周正的小心思,故而说道:“让老牛我指点她?想得美!”说着,便微微闭起了眼睛,而后不再理会二人。 但繁星岂是轻言放弃的人吗? 故此繁星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前辈,我且让我师姐来伺候你!”说着,便朝着远方打出了一道剑光,而后笑着说道:“前辈,我师姐可从未伺候过人呢。” 青牛一听,顿时便明白了,说道:“没伺候过人你叫她过来干甚!给老牛我添堵不成。” 繁星笑着说道:“师姐清冷,最受不得气。前辈您多担待。” 青牛见此,便说道:“不必如此,小丫头年纪不小,心眼倒是犹如莲蓬,也罢,你若是同周正对决一场,我老牛也不是吝啬之徒,指点一二也不是不可。” 繁星却是一愣,而后说道:“他?他不行!” 青牛看着周正说道:“她说你不行。” 周正同样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不行。” 青牛砸砸嘴,而后对着繁星问道:“你同他比试过吗?你见他出过全力吗?你知道他的修行功法吗?你知道他会那些法术吗?” 繁星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说道:“不知。” “就是这样!”青牛对繁星说道:“你同他关系不一般,却也对他一问三不知,证明什么?证明这小子藏拙!看得清的敌人不可怕,看得见却看不清的敌人,才最可怕!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繁星听着便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却是已然转到了周正的身上。 周正忙说道:“我真的打不过你!” 繁星眼睛一亮,而后便说:“那便是可以打喽!” 周正一脸郁郁,但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到山顶之后,依旧是那副样子,石桌石凳已然被清理干净,不过在其中却是坐着一道身影。 青牛不以为意,微微“切”了一声。 周正却是疑惑的看了看繁星,繁星解释道:“她叫鸳鸯,是天机门的人。不过她与望春阁有来往,想来能帮到你。”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坐定之后,便说道:“想来你有诸多疑惑,不过还是长话短说。” 繁星点点头。 周正便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说道:“那日你离去之后,我便启程,顺着方向朝望春阁而去。不过期间途经显圣峰” “之后便打算借芙蓉之手好将我带回望春阁,却是不知被鸳鸯阻拦,而后便到了此处。” 繁星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那么你如今的修为为何我却是看不透了?” 繁星之所以有此一问,便是因为她需要再次确定,周正是否便是鸳鸯所说的已然被天机屏蔽之人,要知道,这可并非是所有修士都能遇到的,可以说极少数。 而便是这些极少数的修士,往往最后的结果皆是神秘消失了去。 繁星自然不愿周正也落得那般下场,故此她不得不放在心上。 周正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功法的缘故。” 繁星见周正并不愿意多说,也便不再追问,故而说道:“我前几日回山之后,便一直忙乱,而今才稍微清闲下来,却是不曾想又被长老们堵了大殿,现而今想来,依旧有些” 周正同繁星聊了许多,但具体的事项却是并没有明说。鸳鸯如同空气一样被二人晾在一旁,并非她不想开口,而是那看起来眯着眼的青牛已然一道气流将她锁定了住,故此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青牛的动作,周正与繁星都不曾察觉。 但鸳鸯此刻有些顶不住了,额头已然不知不觉之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周正见此便不由的一顿,而后便问道:“鸳鸯姑娘,你可否将望春阁驻地告知于我?想来无功不受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便是。” 便在周正话音刚落之际,鸳鸯便觉得浑身一轻,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原本想要狠狠敲一笔的心思此刻已然尽数泯灭,尴尬一笑,而后便说道:“不过一处地方而已,告知于公子也无妨。” “不过,周公子你可有把握?” 鸳鸯说的把握,且不是周正能不能寻到,而是寻到之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件事情可以处理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只管告知于我,必然不会连累于你!”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望春阁,其东海之上一处名为迷雾海海域之中,其海域之中有一座岛屿,名为迷雾岛。秀才占据之后,便更名为望春岛。其宗门,便建在望春岛之内。” 第128章 请援 “不过” 鸳鸯说着,便停了下来,而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几人。 繁星见此便说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说道:“若非用秀才特制的玉符,且无法寻到。望春岛隐没于海域之中,若是冒然闯入,怕是会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周正问道:“若是让芙蓉用玉牌引路可否?” 鸳鸯摇头,而后说道:“秀才的法门很是诡异,那玉牌乃是取本人精血连同命魂之术而制。若是公子你拿了芙蓉的玉牌,怕是不用秀才出手,芙蓉便会即刻丢了性命。” 周正闻言眉头一皱,而后看着鸳鸯问道:“姑娘可有玉牌?” 鸳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同他只是利益牵扯,并非是他们中之人。不过,虽然没有芙蓉那等命牌,低一等的玉牌还是有的。” 说着,便只见她手中光华一闪,而后一块玉质的牌子便出现在鸳鸯的手中。 玉牌之上通体碧绿,其上雕刻着一个小铃铛,亦有几多符文,看上去却泛着一股子邪异,让人不是很舒服。 周正看了看,便问道:“这玉佩同芙蓉的有何不同之处?” 鸳鸯说道:“芙蓉的且能自行出入望春阁,在海域之中玉牌之内会有灵光指引。我这一块便作用小了很多,只有秀才传信的时候才有用。” 周正看了看繁星,繁星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子母传讯玉牌,不多见。” 鸳鸯收起玉牌,而后便又说道:“此次行事,你们怕是早已经暴露。那秀才的画舫可在妹妹手中?” 繁星一听,愣了半晌,而后才说道:“那画舫是吉天福的??”而后仿佛一时间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好!牛二河他们” 周正却是按下了繁星,思量了一会便说道:“如此说来,那么我同繁星这一路之上的动作怕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说着,周正便笑了两声,而后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见繁星焦急,周正便道:“既然是吉天福知道,那么想来大牛哥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若是此刻吉天福派人对大牛哥他们出手,反而落了一个下乘。” 繁星不解,即便是鸳鸯亦有些不明所以。 周正见此便说道:“既然他能将我等的行踪查探的一清二楚,那么姜离的行踪他岂能不亲自追寻?想来那日姜离假死脱身怕也是吉天福的主意!那时候吉天福并未对师父他动手,想来此人心中必然是心高气傲,不屑做这等事。而他之所以” “之所以如此,便是想看看我会有如何的反应!” 鸳鸯想了想,有些明了,而后暗暗点点头,说道:“公子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秀才此人颇为倨傲,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一出戏,他且是演给姜离看的。” 繁星道:“怎么个演法?” 鸳鸯说道:“这便是男人之间的花花肚肠了。我且是觉得,秀才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见周正与繁星都看着她,鸳鸯也不犹豫,直接说道:“便是秀才想问问,他究竟哪里比不上一个山野村夫!” 繁星听着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周正抢了他的心上人?” 鸳鸯说道:“不只是心上人那么简单!周公子,你可知道,姜离究竟是何人?”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问道:“你知道吗?” 鸳鸯却是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既然她没有说,那么我便不能说!公子打算何日启程?” 周正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而接下来,他却是同繁星说道:“你要走吗?”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你来山门之后我便想走了。” “那门中事物都不管了?” 繁星白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此刻我当门主就是个吉祥物!不能没有,但是也不能真有!想来他们也不服我,虽说面上臣服,但是心中还不知道如何算计我呢。” “且先晾他们把个月再说!” 周正见繁星如此,便说道:“我想先去一趟四间,见一见师父。” 繁星看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你师父临走前,传信于我。” “说收到老友传信,会面去了。” 周正一听,便知道这一句话中的意思,很显然,不想见你! 他一个千万年的魔头残魂,还有什么好友?不过也别说,若是真的有 想到此处,周转不由的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便说道: “既然师父不在,那便动身前往雾霭山。却是不知幽溟是否依旧在山中。” “在固然好,不在也无碍。”繁星说着。 不过青牛却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一双破妄之眼,什么迷雾能困得住他?莫不是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再说那个幽溟又是何方人士?” 不过这一次周正着实没有什么算计,青牛却是猜了一个大错特错。 而周正之所以前往雾霭山一行,且是因为幽溟同望春阁之间亦是有些嫌隙。 故此便想着携同幽溟一同前往。 而幽溟赠与他救命的叶子,却是已然早在显圣峰之内被风吹的不知去了何处,当下也便没有了通过叶子联系幽溟的办法。 不过虽说要即刻出发,周正可以,但繁星却是不行。 对于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突然掉在她身上,繁星一时间还没有做好放在肩上的准备。 不过,该交代吩咐的还是得说一声。有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可以稍微示弱,主动退让,以此来让双方之间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繁星朝周正说了两句之后,便御剑遁走,向着破剑峰而去,那且是破剑仙门的大殿所在。 周正缓缓起身,而后朝着四周看了出去,一座座山峰之上毫不意外的都朝着小剑峰在观望着。浩然峰的暮立雪,悬壶峰的常念这一次却是不在。 但便在繁星离去之后,三峰清月峰的白清若,繁星的大师姐却是已然行至小剑峰上空,而后缓缓落下。 第129章 事实 白清若一身素衣,很是清冷。 落在地面之后,便盯着周正说道:“我不管你用何种手段诓骗于我师妹,但你记住,若有朝一日你阻碍了师妹的道途,莫怪师姐不讲情面!” 周正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但却并不曾见礼,也不曾搭话。 对于白清若这个人,周正且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 白清若却是一反往日之间的常态,见周正对于她很是敷衍,故而便出言凛冽了些,便又说道:“繁星师妹自幼山中长大,不曾多见世间险恶。吾同你说项一二,为何如此敷衍之态!” 周正心中一阵哀叹:“这娘们着实难以应付!” 不过还是忙拱手说道:“周正记下了。” 白清若见状,便继续说道:“你虽不知入了谁的门下,但是那日魔焰滔天,且是洗不清,斩不断的祸根!”说着她顿了一下,而后与其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周师弟,若你当真为了繁星师妹,还是早些断了这孽缘!” “师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若有朝一日天下修士共起而讨伐于你,我那师妹怕是当真会因你而丢了性命!” 白清若这一番话,可谓是说的重了! 且不说她说着是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便是真个发生了,谁讨伐谁都还是两说。 不过周正是听话的人吗? 他是一个听话的,不过他只听少数几个人的话,但白清若偏偏不在这几人之中。 故此周正便说道:“白师姐,你担忧繁星的道途且没有错误。我只想问师姐一个问题,若师姐能告知明白,周正绝不再阻碍繁星的道途!”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你且说来听。” 周正笑了笑,指了指白清若的胸口,且不等她恼怒,便问道:“师姐心中可曾有过心爱之人?” 白清若脸色一寒,而后说道:“七情六欲,乃修士之大忌!不曾有过!若有,吾必斩之!” 周正却是摇头说道:“非也,非也!” “师姐,我也不同你论道。不过这个问题不妨且先放置些时日,时机到时,或许师姐另有答案。” 白清若却是有些气急,他周正一个刚刚步入修行之路的人,竟然想要同她论道? 故此她便索性在周正身旁坐了下去,而后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周正,说道:“当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好!既然你想同我论道,那便与你辨个清楚明白,不过,若是你怕因此而伤了道基,便当我不曾说过!” 周正:“???” 心中嚎叫道:“大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青牛眼皮子抖了抖,而后心中暗暗说道:“周正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这拱火的路子倒是被他研究了一个透彻!你不同人家论道?这不是挑衅嘛” 白清若见周正不曾搭话,便也不管他,接着便说道:“七情六欲,乃修士之阻碍。世间因果皆由人心而起,贪嗔痴,爱憎恨,欲念当头,神仙难救,这诸多因果加诸于身,于修行无益,于道途无益,便如同你。” “你虽一直自嘲,称之为山野之人,但行事果决,性格刚烈。但若一直如此,修为渐深之后便会越发的刚愎自用!修为越高,便越是无人管束,若不清心寡欲,如何能避得开修行之路中的魔障!” 周正对于此,频频点头,极为赞同。 见白清若说完之后,他便赶忙递过了一杯茶去,而后且不等白清若拒绝,便说道:“师姐,你知道的,我我是魔修啊!” 青牛一听,顿时鼻子之间喷出了两道热气。 鸳鸯在一旁马上便捂住了嘴,以免让自己失了仪态。 白清若固然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周正这一句魔修,便将她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句句的废话。 整个修行界传下来的,对于魔修的认知,便是肆意癫狂,随心而为! 若是周正按照白清若的道去修炼,那便是所谓的舍本逐末了。 白清若一听周正这话,便猛然间皱起了眉头,但此刻她却是不能弱了气势! 故而便又说道:“魔修又如何?仙修又如何?终归是要过天谴的!须知魔修步入天魔之境,从无十指之数!” 周正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师姐,并非我不愿与你论道,而是我怕伤了你的道基” 白清若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道:“道,且是越论越清楚,若是你能伤了我,便也只是我道基不稳,与你无关!” 便在此时,一道流光而至,落下身来,不是繁星又是何人? 繁星见此,便朝周正问道:“这是作甚?”而后看着白清若说道:“师姐?” 白清若且将周正的心思堵死,不想让此事就此糊弄过去,便忙开口说道:“他要同我论道!” 白清荣本以为繁星对于此并不会成为阻碍,哪知道繁星当即便朝着周正呵斥道:“你疯啦!我师姐惹你不痛快了?!你若敢伤了师姐,罚你给本姑娘当一个月的厨子!” 而后繁星不等白清若争辩,便朝着白清若道:“师姐,他满肚子都是歪理邪说,可莫要同他论道!” 白清若这时才明白,看了看繁星,而后又看了看周正,指了指自己看着繁星问道:“师妹你觉得我论不过他?” 繁星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不得不点点头说道:“师姐,他的道同我们的道可不一样的。” 白清若一听,有些难以置信,但同时却更加想要知道,繁星所说的不同,且是不同在何处! 繁星此刻也有些懊悔,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师姐原本就是个修行之上的疯子!而今听了她如此说,必然要问一个清楚明白,否则 周正见繁星有些忐忑,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繁星看了看白清若,而后便说道:“师姐对于修行之事极为痴迷,我又这般说,看来师姐已然盯上你了。唉!周公子,自求多福。” 周正一听,而后一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忙说道:“师姐!白师姐!周正愿意改邪归正,断七情,斩六欲,绝不姑息。师姐你说的是对的!是周正道心浅薄,已然铸成大错,幸而” 白清若听着周正一百八十度调转口风,却是忽然之间笑了。 周正见过白清若两次,这一次是第二次,但见她笑,却是第一次。 白清若的笑容便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让人不由得沉醉。 只听白清若淡淡的说道:“果然同繁星说的一般无二!周师弟!你可否同我说一说,你的道,是何种的道呢?” 第130章 逃跑 被人盯上,有很多种可能会发生,此类情况,因人而异。 若是陌生,互相不认识的,那便可能会遇到尾随,他 会暗中重点注意,细致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单相思不在此列,热恋中不在此列),更胜一步,或许会每日作一些随笔记录,以此来全面了解目标。 若是熟人,那便省去了隐匿的步骤,他会光明正大的有各种借口和理由,陪着你身旁,而后肆无忌惮的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直到你崩溃坦白 所以,周正固然口风转变的极快,但是已然收不回去了! 其实他可以收回去,不过动用神通的后果,周正是极为清楚的。 看似强大,实则鸡肋的一种本事。 见白清若这般说项,周正只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无道非有道,有道亦无道,道道说玄妙,众妙为玄道。” “师姐,此乃玄道之总纲,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是否能参悟,便看师姐的机缘了。” 白清若喃喃一声:“玄道?何为玄道?” 周正呆了呆,而后挠了挠脑袋,便说道:“我也想知道” 但白清若却是一时间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只听她碎碎念叨着:“玄,悠远也。黑而有赤色为玄,虚而不实为玄,诡异莫测为玄” 白清若想到此处,忽然一愣,而后便朝着周正怒道:“好一个歪理邪说,而今算是见到了!师弟好生机巧,但虚言搓凑,凭空捏造且非正道!若非我通识典籍,博闻强记,今日若是换个人怕是被你骗的晕头转向且不自知。想来,你莫不是用这种法子骗的我家师妹?!” “” 周正沉默了下来,他竟然发觉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被白清若相信了。在一个对于你有着极大偏见的人面前,一切的言语与行为在她眼中都带有极大的主观意识,简单的说,便是打标签! 故此,周正看着白清若,说了一句:“莫不是,师姐也想体会一番被骗的滋味?这可使不得啊!” 既然说不过,那便耍无赖。 这种应对的方式可不是周正的二叔教给他的! 白清若脸色一红,且不是羞涩,而是羞愤恼怒! 不过,即便是这种不算太露骨的话,此刻间却是恰恰符合当下的情况。 白清若死死的瞪着周正,周正也不遑多让的瞪着白清若,且不知道白清若是不是被周正气昏了头,只听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且来试试!” 百炼钢! 看来如今确实难以搪塞过去了! 周正见此,便朝着繁星看了过去,而后焦急的说道:“繁星,你怎么了!”说着便朝着繁星而去,拉起繁星便要溃败逃窜而去! 不过只在周正挪动之际,一道白练已然从白清若身后飞出,而后遇风而长,三两呼吸之间,整个小剑峰之上都被白练围了起来。 山峰之上,本就风大,故此一阵阵声响牵动四方,一道道神念便朝着小剑峰而来。 门中众修士,有一定修为的一般不会如此,但而今情况却是不同,毕竟繁星此时的身份已然转变,这也无形之中得到了很多“保护”与“关注”。 面对突然出手的白清若,繁星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转头看着周正,只见他双目有些呆滞,神情颇为无奈。 故此便没好气的说道:“这就落荒而逃了?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周正哪里还管的了什么性子! 对着繁星说道:“她是你娘家人,伤了痛了总之是不好。但论道岂是随便说说的?一个不慎,便会击溃其道心,到时候我还怎么在门内作威作福?” 繁星想了想,觉得周正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作威作福是什么意思? 但当下并非计较这些时候,故此繁星说道:“不如想一个折中的法子。” 白清若听闻,便也点头说道:“如此也可。此人太过虚伪,没一句实话,男儿本应堂堂正正,却如此作态!” 周正苦笑着看着白清若,说道:“师姐,论道论道,不如睡觉!都非闲暇人,何作庄周客!” 白清若已然对于周正的说辞有了些许了解,有些话随便听听便好,有些话却是不能听的好。故此便说道:“若是人人同你这般想,那便不会有如今的王朝,有林立的仙门,一梦万古,又有何用。” 周正却是揉着脑袋,说道:“天地自然而成,此乃共识。我有些许疑惑,还请师姐言明一二。” “我时常于牛家村见鸡鸭鱼狗,但一日见鸡生蛋,而后蛋中生鸡,着实令师弟费解,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师姐可能解惑?” 周正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深奥。 这是一个关于生命起源和演化的哲学问题,也是许多修炼者在探索天地奥秘时常常会遇到的困惑。 繁星微微一闪美目,在她的认知中,周正这个问题便是比之于无赖更为无赖的问题。 鸳鸯却是已然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清若嘴角微微勾起,声音稍平缓了些便说道:“此乃反论。不过却非不可言明。天地万物各有其异,但终归于始祖。先有祖,继而有后,后生子,子生孙此乃人族繁衍之道。但世间生灵繁衍,皆由此而行。师弟可曾想过,孕育鸡的可能并非是鸡?而鸡孕育的,亦可能出现其他的物种。” “故此,可以说现而今的鸡并非是上古年间的鸡,是长久演变之中而来。这便可以说明,蛋先于鸡。若是单指现而今的鸡,便是鸡先于蛋。” 随着白清若的话音落下,几人的神情便浮现在周正的眼底,鸳鸯带着豁然,繁星显得很是自然,青牛却是早已然闭上了眼,轻微的鼾声不知响了多久。 周正点了点头,不禁赞叹道:“师姐博古通今,令周正佩服!” “既然师姐已然知晓其中之奥妙,为何偏偏却是想不通这其中的本质呢?”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愿闻其详。” 不过,从白清若淡然的态度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以为意之态,却是无形之中仿佛在告诉周正,此事件断然再没有其他的说法! 第131章 化物 白练哗啦啦作响,整个山头之上一时间显得颇为沉寂。 周正并没有施施然的开口,其实对于白清若这般对于求知的劲头,在心中已然有了一阵阵的佩服。 虽说万事万物不可深究,思细极恐,但若是浑浑噩噩,茫然无知,便也不用去追求那种至高之境。 子非鱼,其中各有所乐,各有所求,心境不同,追求便也不同。 周正看了白清若一眼,而后又看了看芙蓉,看了看繁星之后,便说道: “鸡生蛋,蛋生鸡这一反论,当我将其说与诸位听时,诸位的反应我已然看在心底。但却是无一人且来质疑这一问题之中的问题。” “天之所以为天,以覆万物也;地之所以为地,以载万物也;人之所以为人,以处万物也。” “故此为万物生灵之意。” “天下地上,万灵生灭,周而复始,循序往来,此乃宇宙变化之道理。虽说我问的是鸡与蛋的关系,但若是抛开鸡和蛋,便是所谓的生命与起源的问题。我这番说项,师姐可能听得明白?” 白清若脸色一僵,而后喃喃的说道:“生命与起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说道:“朔本还原,寻求真理,这是人们无论在上古,还是现如今都一直追求的谜题。人们追求长生,修士追求永存,但其中最为关键的,也不可忽略的便是因果之道。而先有鸡,或是先有蛋,此类循环因果问题,其答案无一不是徒劳。” “人之主观限制了其能看到的程度,或高或低,各有不一。” 周正说着,见不知是白清若,便是繁星与之芙蓉也竟皆皱起了眉头。 繁星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出声问道:“你是说,不管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二者之前或之后都存在因果,若是执迷于二者之间,便会陷入因果循环之道!便如同修士窃取天地之力以加自身,是天地成就了修士,还是修士创造了天地” 繁星说着说着,便从豁然开朗的神色渐渐变得更加迷茫了起来,因为她发现,无论如何去想,始终会回到问题的原点,而所想要追求的,便如同近在眼前而不可见一般,让人有一股神思枯竭之感。 而后其体内的气息忽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之中刹那间丢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波动了起来! 周正见状,赶忙探出手掌,而后调理这繁星体内的气息,稍许之后待繁星渐渐平复,才收回了手掌。 看着繁星有些衰败的气息,周正便说道:“莫要深究!” 而后看着众人便说道:“这便是关于道的另一种阐释。道,原本便意指道路。我不清楚第一个修士是如何出现的,但修士出现之后,便令道这一说,显得更为的莫测玄奥。” 白清若总归是悟性高一些,她说道:“若是你会如何解释此问?” 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朝着远处的花朵一指,而后便说道:“生者前于我生,死者后于我死;若是我说,这鸡与蛋乃是我同时造的,你又如何辩驳!” 白清若听到如此荒唐的解释,原本以为有一番高论,不曾想周正却是如此儿戏,戏耍于她。但且不等她发怒,却是见道远处的一朵小花一时间从根茎之上掉落了下来,淡淡的青色雾气突然出现在那花朵周围,须臾之间,却是听得几声“咯咯”的声音传来。 待青雾散去之后,一只雏鸡正在茫然的看着周围,不过便在它看见周正的那一刻,却是“咯咯”叫了两声,而后却是口吐人言说道:“快把老子变回去!” 而后且不等周正说什么,便煽动着翅膀,半跑半飞来到周正身前,没有丝毫畏惧的便朝着周正啄了下去。 一边啄,一边骂道:“再过几天便是天中之日,老子于此山苦修一千二百年,如今功德圆满,即将化形于仙身,却被你小子出手截胡?!气煞我也!” “天中之日,苍龙七宿飞升于正南中央,此位于我身相互对引,若借飞龙在天之气,必然得证大道!你敢坏我机缘,吾同汝不死不休!” 一阵阵金铁轰击之声从周正的脚面之上传来,周正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之上的冷汗,心道今日来此,一时忘了推算日子,想不到且是一个霉星盖顶的运势。 白清若却是已然看的目瞪口呆了,她从未曾想到过,周正得到的是这般如此逆天的机缘! 鸳鸯却是早已然忍不住的惊呼了起来:“造造化之术?这等道法竟然存在?!” 白清若听着鸳鸯的惊呼之声,脸色不由的苍白了几分,微微颤抖了几多之后,突然间便觉得神魂之内仿若受到了什么重创,当即便头脑一昏,缓缓朝着一旁倒去。 繁星见此赶忙闪身过去,将白清若搂在身旁,那白练一时间没有了操控之人,渐渐缩小之后,自行回到了白清若的身上。 周正见到事情发展至如此,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而后朝着依旧在泄愤的花鸡说道:“别啄了!不过当了不到半刻钟的鸡,便与真鸡没有丝毫差别了”而后又打量了一番花鸡身上的羽毛,还别说,有那么一股子不伦不类的感觉。 花鸡一听,更加气恼,直直扑腾其翅膀飞起,而后朝着周正当面攻击而来。 周正自知理亏,便慌忙躲闪。 但周正此刻并非不想出手将此鸡驯服,而是他没有估量清楚自己的能耐,便在将花朵强行变化成鸡的时候,他浑身滔滔不绝的修为已然尽数被抽空了去,这还不说神魂之内传来的阵阵晕厥之感,若非他体质特殊,功法高深,若是一个不慎,此刻怕是已然被抽空成一具枯壳! “你本是草木之精,即便化成仙胎,也脱不去草木之身!而今我将你化成血肉之躯,若是修行得当,妖族当有你一尊位!我好心受你造化,你却不知感恩,反而记恨与我!!!” “唉!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当草木之仙,那便等我恢复之后将你变回去可好?” 花鸡一听,细细算计了一番之后,便停下身子,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既然如此,你便好人做到底,让我退去妖胎,化成人身可好?” 周正一听,连忙摆手,说道:“您真抬举我!” 但是随后花鸡还本想说什么的时候,那自身的妖身此刻却是突然化为一道流光归于他的身体之内,一阵白光闪烁之后,才缓缓消失了去。 而便在白光消失之后,花鸡却是从一脸茫然道而后的喜不自胜,期间转变之大,令人一时间难以转换过来,不过花鸡却是不再追击周正,而是朝着周正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谢前辈再造之恩!山涂永世不忘!” 第132章 卫道 每一个一帆风顺的表象,都隐藏着一个坎坷不平的内里。 机缘,造化,这种东西可不是凭白授予的,也并非是可以随意承接的! 而关于命理之运势,亦可信其有,或信其无,泛泛之言,且无论证凭据,不过当时迷惘,事后清明罢了。 能活个千把万年的,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莫要信山涂此刻说的好听,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故,且还待两说。 周正且是无意之举吗? 便是如此。 若是说周正精与算计,那可是万万看走了眼,一路行来,都是见招拆招而已,还谈不上什么算计。 事情并非是出起初便既定好的,周正并非没有那种刻意算计的章程,不同于吉天福,步步皆在谋划,步步皆在算计。 若用此刻两方形势做对比,周正怕是没有丝毫能如愿的迹象。 但凡事都需要去迈出那一步,走着走着,变数便油然而生。 那种一眼看到尽头的事情,且是个人的主观臆测,这种未曾发生的事情便给予定论的人,是好是坏,各有见解。但周正,他不会自作聪明,知难而退。 以往在高曲被叫“傻儿周”的时候,他亦是如此。 山涂,且是花鸡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至于为何这样叫,山涂且是交代道:自山中而生,冠以山姓;山石难养,故生于泥,涂,泥也。泥虽落跟,无水难活,故而求水,是为涂也。 周正听了一个云山雾罩,这种皆为详细的名字解析怕是大多数人都不回去深究思虑! 不过而后周正又想到山涂千百年来无所事事,可能大多数的光阴,都被他消磨在了这个名字上! 不由感叹道:“闲中出人才呐。” 白清若已然被繁星遣送了回去,不过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又是四五道身影,周正运目而去,且是一个个气急败坏的俊秀青年。 心中暗道不妙,他虽不怕这些人,但是他怕这些人所带来的的麻烦。 周正且不是什么愤青,白清若一出事,这些“卫道者”们便抛下了往日彼此之间的嫌隙,怕是要为白清若讨一个说法! 很简洁,很明了,很闲的蛋疼的一件事情。 但对于这些人,那可是一个极为有用的噱头! 风来且转八百回,犹看零落铺新尘!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故事事看脸色! 非是打不过,是为不惹祸,福祸虽无门,还待人来做! 故而周正心头火起,淡然坐于石凳之上,看着前方嗖嗖而来的几人,添柴烹茶,同鸳鸯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不过当下的场面可谓是相当“火热”! 这种情况只会造成一种假象,那便是周正这个人,相当符合一些词汇,比如:“登徒浪子”、“卑鄙下流”、“道貌岸然”、“厚颜无耻” 当然,对于这种周正刻意营造的形象我们姑且不做论断。 至于周正为何要如此行事,一众人当下也是一头雾水。 而周正同鸳鸯讨论的“火热”的话题,便是这么一个话题。 若是一男子对一女子动心,或霸或狂,或衰或懦,总归是无法保持平常心的。若是一男子对一女子毫不动心,却也不厌烦,那便相处的颇为自然了。 不过,男女之间,便只有那么一些事情,多说无益。 “周公子,你这样热切,可是想要来拨撩奴家吗?” 鸳鸯一副春风满面之色,却也时不时的转头看看繁星,其中之意味,只为个人道也。 繁星对于此见怪不怪,甚至对于鸳鸯此刻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鸳鸯且是不知,这等游戏,是他二人时常拿来耍的,至于结果 若是此刻的对象换成繁星,说不得又是一番戏耍,而今成了芙蓉,且是不知在扮演着何种的角色。 周正摆摆手,而后说道:“姑娘切莫误会!” “而今祸事将至,姑娘可想耍他一耍?” 鸳鸯一时间觉得新奇,故而问道:“怎一个耍?” 第133章 岂敢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 鸳鸯一时间听得周正吩咐,只觉得眼前之人若非脑子不灵光,断然想不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理由。 “周公子,你确定要我这样同他们说项?” 周正眼看着道道流光即将落于山头,且是点了点头,道:“必是如此。” 鸳鸯见周正如此确定,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鸳鸯为何这般配合,二人一时间心照不宣。 其实便在繁星同与鸳鸯一道出现的时候,周正已然在心间有了些许的眉目。对于这个陌生的朋友,他是报之以好感的。 繁星虽没有多说关于鸳鸯的事情,但是从繁星对于鸳鸯的态度来看,此人是敌非友。 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可以随便说,决定却是不能随便下。 周正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试探一番。不知不觉之间,他行事已然开始有了章程理法,对于识人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绿草匍匐,劲风落地。 五道身影刚刚立在小剑锋之上,繁星便冷着脸说道:“尔等且是那一峰的弟子,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面子里子,这些仙门之中的正派还是极为讲究的。 但修行之人最不看重的也偏偏是这般礼法。 领头的一人微微上前一步,而后便朝着繁星拱手说道:“七峰孙荣,拜见门主。” “事出有因,还望门主莫要怪罪我等。若是此番举动冲撞了门主,我等自会前往律事堂领罚!” 繁星淡淡的看了孙荣一眼,而后又一一打量着其余四人,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孙业峰主的好大孙,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事关师姐,我自不会偏袒于谁,不过事后,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孙荣眼神露出一丝意外,显然繁星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对于周正去刻意维护。不由心中暗暗点头,而后便说道:“孙荣晓得了。多谢门主。” 繁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而后便看着其余四人说道:“白清河,你怎不照看师姐?好歹师姐也是你的姐姐” 白清河显然不想听繁星说教,故而打断,说道:“姐姐自有人照料,我来且是看一番,能伤到我姐姐之人,是何模样!” 繁星并没有因为白清河的打断而生气,直接说道:“孙荣爱慕师姐,门中人尽皆知,清河乃是师姐胞弟,来此亦有道理。但是丘凉、张旭冰、史今你三人前来,有何缘故?” 史今听繁星问话,便忙拱手说道:“史今见过门主。” “我入门中修行,已有近百年之数,而今修为停滞不前,桎梏久久难以突破。今儿听闻大师姐同周正师弟论道,顿时心有所感,故而前来,便是也想同周正师弟论上一论,还请门主成全。”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见张旭冰上前拱手行礼之后说道:“清若师姐于我修行之上有过指点,而今她出了事故,我却是不能不闻不问,故而来此,为师姐讨一个说法。” 听到张旭冰有此一说,繁星不由得高看他一眼,知恩图报,乃有德之士。 微微点点头之后,便看向了丘凉。 丘凉见此,便也行了礼,而后说道:“丘某不才,于修道之上有一二见解,故此想同师弟请教一二。”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自己能解决吗?” 周正听繁星如此说,便知道繁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插手,当然,这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周正解决不了,那繁星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周正看了看几人,便起身拱手朝着众人见礼。 白清河冷哼一声,而后便当头说道:“便是你害我姐姐?!” 周正朝着白清河问道:“你会害门主吗?” 白清河说道:“无稽之谈。” 周正也同样点点头说道:“便是无稽之谈!” 白清河还待说些什么,孙荣便拉住他说道:“清河,你已然败了。” 白清河一愣,而后盯着周正怒道:“不曾斗过,何以言败!” 孙荣拉着他,说道:“莫要上头!你上去便问他是否害了清若,他却反问于你,便如同你所说的,你既然不会害门主,那他所说的便是不会害你姐姐。” 白清河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曲折,但他也并非愚蠢,故此一时想通之后便更加恼怒! 孙荣却是没有想到,周正一上来便斩掉了己方一员大将,心道:“好玲珑的心思!” 但孙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朝着周正说道:“清河年幼,修行时日尚且短暂,但护姐心切之心乃是美德孝顺,若是言语之间冒犯了周师弟,师弟可万万不要记恨于清河。” 周正一听孙荣之言,便知道此人口蜜腹剑,断然非好相于之人。 细细打量一番,孙荣当得起一声美郎君的称呼。 若是他不说话,那种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势便已然能迷倒一大片颜控少女,说的过分一些,便是上了年纪的一些个妇人,怕是也难以不深陷其中! 但他一开口,形象便在周正的眼中一落千丈。 这一句话夹枪带棒,断然不是什么正经人能说出来的。 周正刚忙回礼说道:“原来是孙师兄当面,师弟见礼。”而后却是不再看孙荣,朝着白清河便说道:“清河你可误会我了!我同孙师兄一样,对于师姐之情一般无二,断然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另眼相看!我观你气色出显,莫不是即将步入天人之境?” 周正说着,却是丝毫不理会已然黑下了脸来的孙荣,只是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玉瓶,而后朝着白清河说道:“既然是清若的胞弟,那便是自家兄弟,弟弟你且收好,此乃天道之中一丝伟力,修行之时放在身旁,可事半功倍!那我便早日恭贺弟弟跃步而上,探究天人之境了!” 白清河一把接过,从玉瓶之中传来的阵阵天道之感且是不会作假,但此刻他已然有些茫然了,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今却是不好在刻意刁难于周正了。 孙荣在一旁心中恨得咬牙,并非是因为周正的作为,而是因为周正对于白清若的那种亲昵!要知道,他一般可是断然不敢清若清若这般叫的! 而今周正却是叫的那般自然,那般的随意,他心中之女神,岂能如此这般任由他人亵渎!周正贼子岂敢如此?! 孙荣手掌微微发抖,而后朝着丘凉看了一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繁星自是觉得好笑,但是亦有些微微的生气! 周正寻她师姐来作法,必然是要激怒孙荣,但此等手段,有些过于激进了。 丘凉见孙荣示意,便暗暗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周正便说道:“师姐乃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其实你这等家雀可觊觎的!师姐清玉高洁,你莫不是用些等污言秽语说于师姐来听?!” 周正却是看了丘凉一眼,而后便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丘凉见此,便当即心中一怒,故而便说道:“如此目中无人,也配同师姐论道?!” 周正依旧没有理会,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出来。 场面一时间微微有些沉闷,此时鸳鸯却是轻轻一笑,而后便朝着丘凉说道:“丘道友,周公子可是我们望春阁的贵客,想来道友游历红尘,免不了想要吃些酒水,如今若是恶了我望春贵客,怕是丘道友步履维艰呐!” 丘凉一听,顿时心中便更为恼火,但同样也阵阵惊惧! 鸳鸯越是说的云淡风轻,那么便意味着此种关系之厉害! 他虽然被叫来出阵,但是他可不想莫名的被一个势力惦记上! 但如今他也不能当墙头草,今日要不拿出点真本事,日后他在这破剑仙门之中,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故而他便不在刻意攀诬,朝着周正继续说道:“周正师弟!丘某不才,想问师弟,猿山之上有一猿猴,面上平平,身后扁扁,喜吃鱼,都知道吃鱼补脑,但此猿猴日食千百却灵智不开,空有一副架子,不惧不怕。而后又一修士见其独特,故而养之。每日喂养灵丹妙药,而后时过二三十载,耗费颇多,修士见其资质如此,便不在喂养。” “哪知那猿猴在多年之中已然被养成了刁奴!若无丹药,便嚎嚎狂吠,行事疯癫,更是上了修士的心爱之作。修士一怒而起,拔剑斩之!” “却不知,那猿猴生前愚昧,死后却是开了灵智,但却心生怨恨,化为鬼厉,将修士杀之于山中。” “丘某想问的便是,善行非有善报呼?” 周正听完之后,当即便道:“论善恶之道,且实为论心之道。人有心,兽无心,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天道之公正,无外于两者,一曰念,二曰行。” “猴无心,故而有行无念,无念之行,何来善恶?” “人有心,故而有念有行,因念杀之,何谈善恶?” “既论善恶,便须知何为善,何为恶。心地仁爱,品质醇厚为善。善,吉也。” “恶,过也。有心而恶谓之恶,无心而恶谓之过。” “故,修士因养猿猴非善念,而其私欲也,不成而弃之,乃修士之过也,何来善行之说。既非善行,何故得善报呼!” 丘凉听闻周正此言,心中不由一顿,但他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件善行之举在周正的三两言语之间却是变成了私欲报应,当即便反驳说道:“修士于猿猴有养育之恩,此乃大善之举,落得如此下场,便是猿猴开的灵智而本心向恶!正如人无伤虎意,虎有噬人心!” 周正却是听闻此言微微闭目,说道:“人有善恶,而兽无善恶。丘兄可还有何问?若是没有,且听听我这一言。” “说有两人,一为小人,一为君子。” “小人不过隔夜仇,君子十年不觉晚。便说在魑离国有这二人,国家危难之际,社稷崩坏之时,二人同朝为官。” “小人自觉国家飘摇,难以为继,便准备暗中私通敌国,以保全家小。君子殚精竭虑,誓为亡国之魂,宁死绝不投敌!” “二日,敌军入城,小人因有功,全家得以保全。君子因其心中之念,全家老小惨死于敌军刀下。” 丘凉听到此处便说道:“你是想问我,大义与小义之别?” 周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且听我说完!” “第二年秋,新国立,将小人因事定论,言其心中有大义,是为君子之道。君子却被史书记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忠,祸及家族,乃小人之行。” “敢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丘凉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说道:“那君子显然乃是大义之举,社稷存亡之际,亦不忘此生之志向,君子便是君子,断然不可同史书所记载” 周正捂着额头,说道:“我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孙荣:“” 众人:“” 丘凉:“” 鸳鸯:“哈哈哈” 鸳鸯是在是忍不住了,故而掩面笑出声来。 丘凉却是陡然间那脸皮便似被火烧起来了一样,而后双目喷火,死死盯着周正说道:“周正贼子,尔戏耍于我?” 周正朝着众人看了看,说道:“你我便是魑离国之臣,而今我为小人,丘兄为君子乎?” “其言而明其意,看来丘兄这书,还得再读两年。既然丘兄心中有大义,这道之玄奥,看来丘兄一时间难以想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为何又要前来同我说道?” 鸳鸯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该上场了。 而后起身微微一佛,说道:“丘道友,敢问您是那猿猴,还是那君子呀?” 说完,且不去看已然怒火攻心的丘凉。 却是只见丘凉忽而抬手捂住胸口,而后“噗”一道淤血喷出,双眼一黑,便朝着地下倒了去。 第134章 小三 丘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声巨响,这不禁让周正心中颇为意外。 人倒了,好歹过去扶一下! 但前来的几人,并没有丝毫想要将丘凉扶起来的意思。 孙荣黑着脸说道:“这丘凉,平日里说的天花乱坠,不曾想却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鸳鸯见此,本就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似这等自大之人,即便向他示好,他在心中也会觉得本该如此! “哼!既然你如此心性,那本姑娘便好好来教一教你!” 鸳鸯心中如此想到,而后便按照周正交代她的吩咐,对着孙荣说道:“孙公子,你也莫要气恼,我们望春的贵人,岂是他能前来卖弄的!” “我们周公子之前有过交代,若是孙公子为了清若小姐而来,那便,开个价!” 孙荣一听,有些不解,冷冷的问道:“开什么价!他伤了清若,以为出些钱财便能将此事揭过?!哼!我孙荣,最不缺的,便是钱财!” 鸳鸯却是朝着孙荣说道:“不是不是!” “想是孙公子误会了。”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您开个价,能离开清若小姐的价。无论什么价,我们公子都接着。” 孙荣一听,顿时只觉一股心火便朝着神魂蹿了起来,顿时怒喝道:“好胆!” 鸳鸯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孙荣的暴怒,继续说道:“我家公子与清若姑娘一见钟情,即便是繁星姑娘,也是默许了的。孙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间多的是美人儿,我已然打听过了,清若姑娘并不中意于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公子,该放手时便放手,再说,我们公子必然亏不了你的!” 且不说孙荣如何态度。 便是繁星听了,都在心中暗暗说道:“乖乖,你玩这么大?” 玩的大不大,这可不是周正说了算,而是对于孙荣看待此事的态度! 但即便一个人脾气再好,对于周正这等做派,必然在心中极为不舒服。人心若是不舒服,必然会寻找一个好让自己舒服起来的动机。 以文乱法,以武犯禁这些说的便是其自身有本事的人对于国朝所带来的危害,更何况是如同孙荣这一类的修士! 些许的规矩与条例,在他们眼中无异于是一种极端可笑的表面功夫,一拳打出,便能知晓结果的事情,又何必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把自己困在其中呢? 虽说暴力可以快速的结束事情,但却永远也无法解决事情,更何况,孙荣在破剑仙门,并非是一家独大的。 故此他在各种顾忌之下,倒也没有冒然出手。 这便让周正有些微微的无奈。 被他羞辱到这种程度,孙荣也只能无能狂喝,当真不是对手! 鸳鸯见孙荣一时间不说话,便继续问道:“孙公子是要先考虑一番吗?” “莫怪鸳鸯多嘴,我家公子来历不凡,孙公子若是应了此事,机缘造化且不过我家公子随手为之!孙公子还是莫要犹豫,不过些许儿女情长之态,何以比得上成仙成神来的痛快!忍一时之不快,得万世之逍遥,孙公子却还等个什么!” 孙荣原本黑下来的脸色在鸳鸯说完之后却是消散了开去,只听他说道:“呵呵,如此激将之法,对我且是无用。” 说着,孙荣便朝着清月峰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朝着周正说道:“我同师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今周正你却说与你一见钟情,此乃孙某自立世以来,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不过以你以往之举动,孙某也能猜测一二。自门主将你救回于山中之后,又托常念师兄将你救治,更是不惜得罪白然仙尊,将你收入门中。但诸位师兄弟们都知道,周正此人一无灵根,二无悟性,若不是门主对他不薄,岂能有他如今的成就?” 孙荣说着,便脸色一冷,而后说道:“不过周正此人却是无耻小人也!那日兴师动众,门中律事堂人员齐动,周正,这是为何且不用我来多说了!” “想必门主也对其中之缘由一清二楚,虽郑门主体谅尔等修行不易,不愿多生业障,但魔便是魔,即便你如何作为,终究,也是魔!” “而今你哄骗于门主有成,且愈发的骄横,得寸进尺,又来攀诬于我清若师姐!更是一计不成,行造谣毁谤之谣言,此等恶毒行迹,我孙荣断不让你存留世间!” 看看,什么是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便是即便要杀你,也要有一个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便如同穆无尘的疯癫之语,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他人控制一切! 其实孙荣这一番话也是有目的的。并非他习惯了人前人后被恭维,便失去应该有的谨慎。平常老实本分的人都会有一丝丝的防备之心,更何况是一峰之主精心培养教导的修行之士? 孙荣这一番话,便是有三个目的。 其一便是说明周正此人心性不佳,见利忘义,好色起意,乃粗俗鄙陋之徒,无道无德之辈! 其二便是以周正往日事发之由,以此为重点,引动正魔不两立,坚定自身立场,联合同道之士群起而共伐之,占据大义,行拨乱反正之道。 其三,便是进一步扩大事态,好让周正难以脱身,故而又说周正造谣诽谤,其意味便是说周正此人所说的话断然不可相信,乃是邪魔歪道之言。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便是白清若同周正论道,为何白清若出了意外,周正却是看起来云淡风轻? 故此,孙荣同样在赌,他赌周正此刻,必然受到了什么程度的伤害,但却又不曾表现出来。 不过这且是一步闲棋,周正有或者没有,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太多的因素干扰。 但周正此刻却是心中一惊,虽然孙荣猜的有些偏差,但重点是,周正此刻,的确如同孙荣所想的那般! 此刻周正的体内灵气空乏,道莲萎靡,若是在同孙荣打斗起来,他怕不是对手。 故此,周正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至于怎么一个置之死地,周正心念一转,当即便计上心头。 只见周正忽然大笑,而后看着孙荣说道:“清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虽看起来清冷,但若真是心中有了人,怕是容不得他人伤其丝毫。如此也好,如今便借助孙师兄之手,助我得清若之芳心。” “我自知不是孙师兄对手,师兄只管出手,若我周正皱一下眉头,便算不得好汉!” 孙荣冷笑着,却是在心头暗喜,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周正果然同清若一般,受了暗伤,不过其体质比之于清若强健,故而不曾昏厥过去!” 如此之下,孙荣便有了分寸,而周正的话显然是让他顾忌因为此事与白清荣之间生出嫌隙。 但孙荣丝毫不在乎,嫌隙终归可以弥补,但周正,却必须消失在这方世界! 至于繁星 一个门主位置都不曾坐稳的人,且是需要各峰峰主支持的,孙荣丝毫不担心繁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周正而出面,让自己的门主之位坐不稳的!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孙荣之手,周正,你且告诉我,我要怎么输? 梦想总是要有的,若是没有,同咸鱼有何分别? 但做梦便是做梦,且不能拿到现实生活来用。 而揣测,且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 但孙荣此刻已然念头通达,你若是同他讲这么一番道理,他怕是会认为你乱他道心,说不得还要将你也列入必除名单之列。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更何况如今孙荣之态,并没有什么好言来相劝于他。 周正见孙荣浑身气息微微调动,便心中一动,而后朝着鸳鸯说道:“今日我怕是难逃一劫,若我身死,且告知于清若,好让其为我报仇!” “我与知恩情同手足,若他知晓我今日之遭遇,必然会替我雪恨!鸳鸯姑娘且万千要劝慰于他,莫要多生杀孽。” “繁星同我生死相交,但为仙门之主且是不好插手其中,我也不怪她,只希望她忘了我便是。” “唉我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清若啊” 鸳鸯眼中有着莫名的流光闪动,对于周正这种随口即来的胡话且是有些暗暗心惊! 不过她还是依旧配合的。 鸳鸯忙护在周正身前,而后说道:“阁主的性子我是知晓的,若是公子你遭了什么祸事,怕是两派之间,必然再起战端!” 孙荣却是闻言一笑,而后颇为戏谑的看着周正说道:“编!继续编!” “你如何上山来的,当我等耳聋眼瞎不成?” “还胡乱攀附望春阁这等魔教之流,当真是污了我仙门净土!” 孙荣说着,便突然朝着周正一掌拍出,而后一道烈焰便朝着鸳鸯之后的周正而去。 鸳鸯且是没有料到这孙荣这般急不可耐,故而一时间急忙招架。 但她本就是一个算命窥伺天机的修士,哪里懂得什么战斗之中的章程,故此一时间便手乱脚忙了起来。 鸳鸯这一刻是真的怒了! 她朝着孙荣喝道:“堂堂仙门之人,竟然偷袭于我等!” 孙荣且是冷哼一声,说道:“尔等皆是魔道,人人得而诛之!些许微词皆由我孙荣承担,诸位道友,切莫要让这魔道之人为祸世间,速速杀之!” 若说此时,最害怕的应该是周正。 但周正虽然怕,但也不太怕。 他虽然没有修为护体,但是他肉身应该算是很“硬”的。 一些低微境界的法术兵器,已然不能伤害他分毫了。 不过周正依旧得装出一副很是慌乱的样子,好让孙荣在认知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故而周正便在慌乱之中,行慌乱之言。 “淡水出芙蓉,轻拂黛眉川,摇曳轻柔难扶;投得怀中自顾羞,听取娇声一片” 且不说鸳鸯听到如此轻薄之言一抹绯红攀上脸颊,繁星却是脸色黑如墨,心潮涌如灾! 更不用说听闻此言的孙荣! 他非是无意,也非刻意,但白清若的身影顿时便他带入其中,所勾连出之场面,当即令他怒烧三丈!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怎么说?便是对待正人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来欺骗他,但很难用不合情理的事情来欺骗他。 故此,反之亦然。 既然孙荣非君子,那么便用一些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来挑唆他,也是说的过去的。 而对于周正为何要一再的挑衅,激怒孙荣,便是因为修士之间一般不会轻易大动怒火。道法自然,平和为佳。过多,或骄或躁,或哀或怒,或喜或悲都是对修为境界不稳的表现。 周正虽然不曾动手,但他一直在挑动着孙荣的根基。 此种手段,说不上光明正大。但是却极为的好用! 见效极快! 修为根基动荡,那便预示着修为心境不稳,若是此时周正破其道心,毁其道基,那么这个人怕是此生于道途无望! 故此,当认定是敌人的时候,周正从来都是做最坏的打算! 对于敌人,周正也不会手下留情,指望敌人日后同他一笑泯恩仇? 修行界可没有这么一番美事流传下来。 不过便在孙荣出手之际,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孤立无援! 他转头看了看白清河,白清河正在闭目微微感知着那一丝天道之力。 丘凉已然昏厥,至于何时醒来,还得看他自身。 而史今却是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见孙荣看他过来便忙说道:“孙师兄,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荣心头暗骂一声:“误会你大爷!” 而后便朝着赵旭冰看去,却是听赵旭冰说道:“师姐未清醒之前,孙师兄还是莫要多生事端的好!若是师姐所说同师兄无二,冰必二话不说,将此僚诛杀于此!” 带不动! 完全带不动! 这并非是孙荣的运气不好,属实是他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 而唯一一个可以供他驱使的丘凉,已然被他无形之中抛弃了去! 故此孙荣一时间已然有些骑虎难下了。 鸳鸯且是不管孙荣如何,她只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搞突然袭击,此时的孙荣依旧没有意识到,惹怒一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灾难!更何况,还是现如今唯一个天机门传人,会窥伺天机,算人福祸的女人! 第135章 剥开 孙荣见此种状况,当即心中便不由得一退,其实他本意来此,并非是为了“除魔”,还天地一个清明。更多的却是心中气愤不过,本想着人多势众,周正必然屈服,没成想却是如今这般局面。 不过既然已经动手,那便多说无益。 只见一道烈焰从孙荣掌心发出之后,炙热滚烫的气息瞬间布满了整个山头。从烈焰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感知到,孙荣这一击只是一种试探! 他也不得不试探,因为周正不远处便是繁星,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繁星,那么迎接他的便会是律事堂的传召。 虽说他爷爷是七峰的峰主,但律事堂却是对事不对人的。 火焰直朝着周正而去,却是被鸳鸯挡了下来。 鸳鸯慌忙之间应对,故而显得有些狼狈。 似天地之间的修士,风火水雷土这些基本的法术大多是很常见的。但因其功法不同,故而所呈现出来的威力,或者说破坏力也有不同。 孙荣的火焰之中,蕴含着一股很浓厚的剑意,但这股剑意却并非是以孙荣为主体的,而是因为其功法的特殊性。 以往繁星的剑法之中也便如同孙荣这般,法有意而身无念,而今却是不同。 但鸳鸯却不知道这些。 一股极为迷蒙的透明气息不知何时已然弥漫在了鸳鸯的周围,透过鸳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一波波已然皱褶起来的景色。 鸳鸯此刻一改以往的那种风尘之色,反而极为严肃正经起来。鬓间发丝有些杂乱,也无暇用手去整理,眉目之间很是板正,不过她的双眼之中已然开始渐渐变换了起来,褐色的瞳孔已然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没有丝毫灵动的空洞! 那双眼睛便这么直直的盯着孙荣,只一个眼神,便让孙荣一时间浑身汗毛倒立,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莫说孙荣,即便是一旁跟着他前来的几人,此刻的感觉也是丝毫不妙。 孙荣且不会坐以待毙,鸳鸯的来历他虽然已经打听清楚,不过具体有什么手段,那他可是不知道的。 对于不知道的未知情报,孙荣绝对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但是孙荣依旧双指成剑,而后暗中掐诀,口中暗喝一声:“出鞘!” 随后便听得“沧浪”一声,从其腰间便陡然飞出一把长剑。 周正转头看去,见长剑剑茎长约五寸,而其剑身则有三尺,其上隐隐有嘶嚎之声泛起,亦有阵阵狂风而来,可见此剑之不凡。 孙荣提剑护在身前,而后暗中防备这鸳鸯的攻击。 鸳鸯且是不管孙荣如何动作,随着她周身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周正也一时间仿佛生出了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 便如同他此刻的感觉便是如同被什么人盯上了一般,但更为荒唐的便是那盯上他的人百分之一百便是他身前的人。至于为什么难受,便是因为若是将眼前之人解决,那么直觉会告诉他,他必然会有相同的下场。 而若是不解决,那么眼前之人必定会让你得到她想要的下场! 总结一点便是:诡异莫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鸳鸯忽然浑身气息一顿,而后便缓缓抬起手臂,朝着孙荣便轻轻一指,而后口中说道:“天命福祸尽在我手,吉运厄势三两天机。”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灰色的气机一时间被鸳鸯引动,而后四下一阵沉寂之后,却见孙荣忽然之间双目一凝,而后说道:“哼!雕虫小技!” 便在气机朝着孙荣飞去的那一刻,孙荣已然有所察觉,故而掐动剑诀,将气机斩破了去。 鸳鸯对于此无动于衷,而是说道:“我只你破剑仙门之法,一剑破万法便是其中之精髓。” 孙荣傲然一笑。 但鸳鸯紧接着便说道:“不过你之法虽可破万法,但我之法却非在万法之内!呵呵,接下来的日子,孙公子自求多福。” 孙荣顿时心中一惊,而后却是嘴上说道:“你同那周正一样,皆是满口胡言!你且看我的剑来,是否锋利乎!” 孙荣说着,便提剑朝着鸳鸯直刺而去。 剑光一时间赤红,亦有滚滚热浪袭来,浩浩荡荡,整个山头之上仿佛一时间成为了一处火山口,除了没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之外,其余声势,丝毫不让! 鸳鸯不知是傻了,还是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 周正见此,一时间便觉得鸳鸯这个人,可以交往!有事她是真扛! 便在孙荣的长剑即将刺入鸳鸯丹田之时,不知是原因,那孙荣却是忽然之间手腕一转,而后朝着鸳鸯身旁的巨大山石而去。 “叮铃”一声,长剑没有丝毫阻塞之感,直直没入巨石之中。 便在孙荣同样不解其中所发生的了何事的时候,那巨石却是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火球,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从巨石内部爆发出来! 那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通体泛着赤红,而后宛如冰石消融一般,在孙荣一击之下化为了一道道石液,落入草皮之上便发出“噗呲噗呲”的烧灼之声,且阵阵青烟而起,刹那间遍地尽是突突突的火苗乱窜。 这一动静,显然看呆了众人,但孙荣的攻击之中蕴含着法诀之力,故此那火苗并非可以轻易扑灭的。 而孙荣作为当事人,第一时间便受到了巨石爆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力。 只见其发冠之上,衣裳靴子各处都是点点的焦黑,而后又一股阵阵焦臭便从孙荣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反看鸳鸯,却是浑身上下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局,且是鸳鸯手下留情了。 若是鸳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让孙荣自己的剑抹了他自己的脖子,怕是也没有什么困难! 繁星朝着鸳鸯点了点头,这一幕在众人眼中,便成了繁星感谢鸳鸯的手下留情。 而实际情况便是,繁星对于鸳鸯的做法很是认同,没有将事态弄大,也没有大事化小,且让孙荣受一番教训也好,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关于周正,繁星压根就没有担心他。 若是周正今日真的栽倒在这小剑峰之上,繁星说不得还会开心好多的时日。 毕竟周正对于繁星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 不过便是在探究周正神秘的路上,繁星便不自觉的陷入了进去,而今想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鸳鸯见孙荣一时间有些邋遢,便缓缓收起法术,而后嘲讽道:“孙道友,你若是想手下留情,只管说与奴家听便好,这般兴师动众的,倒是让人家误会了呢!” 孙荣此刻已然有些应接不暇,扑灭了身上的火苗之后,便呵斥道:“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术!” “呸!”鸳鸯一听,便说道:“妖是妖,魔是魔,莫要混为一谈!本姑娘即便被你说成魔头也无大碍,但若说我是妖女,便是不行!” 孙荣仿佛发现了鸳鸯的痛点,故而当下也不知怎么的,便脱口而出道:“妖女!妖女!妖女!妖女!” 鸳鸯顿时气急,也不管身在什么地方,举起手中的五指便朝着孙荣抓去! 鸳鸯这一抓,可并非抓的是孙荣的肉身! 说的通俗易懂一些,便是抓取的福寿气运! 不过,鸳鸯一般不会使用此术,盖是因为此术有伤天和,而今却是用的这般随意! 繁星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意味。 青牛更不用说,已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在场的几人,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在青牛的一只蹄子旁,山涂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周正微微抬头,而后伸出手指在半空之中拨动着什么,不多时,便见他手中青光一闪,而后一丝极为淡薄的气息便被周正抓取了出来,而后朝着鸳鸯的头顶拍去! 鸳鸯双目顿时一闭,而后又快速睁开之后,双目之中才又显现出了原先的清明之色。 不过孙荣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只见他更为恼怒的看着鸳鸯,而后又盯着周正,此间之事皆因周正而起,故而孙荣便不再同鸳鸯打斗,手中长剑一抖,而后便自他手中飞出,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一时间关注点都在鸳鸯身上,故此并没有注意孙荣的动作。 而后便听得“叮”的一声,便觉得胸前有些微微发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孙荣的剑已然落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之后,便又朝着孙荣而去。 孙荣见长剑飞回之后,便急忙观看起了剑锋,从剑茎到剑身,都完好无损,唯独剑尖之上,有着一道细微的岔口?! “肉身可挡灵兵!?” 孙荣下意识的惊呼了出来,而后便知道自己怕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盯着周正说道:“不愧是魔修,如此年纪能修到灵身之境,魔修之中当属第一!” 周正却是疑惑的看了孙荣一眼,而后问道:“师兄且是见过魔修吗?可否于师弟引荐一二?” 周正这次可并非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见识一番魔修。 对于魔修,周正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周土所带来的影响之中,至于现而今的魔道修士,他却是没有机会接触。 大多接触的是一些山野精灵,妖兽鬼怪,正统的魔修他还是没有交流过的。 孙荣当下却是以为周正在诬陷他,故而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魔修!你想认祖归宗,还是另寻他人!” 而后又说道:“清若我断然不会放弃,而今你魔修体质已然暴露,我看你若真的爱慕清若,还是远远离开她为好!” 此时的孙荣,已然有些思绪混乱了。 而后他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许多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而后在周正颇为好奇的眼光之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其余几人见孙荣离去,当下也便告罪一番匆匆而去。 丘凉依旧没有醒来,不过按道理说,此人应该早已然醒过来才对。不过众人也未曾救治,未曾唤醒,故而还是清河提溜着送回了所在山峰之内。 周正见此,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叹道:“芳草何其哀” 繁星不知何时来到周正身旁,一只手便拽起他的耳朵,说道:“周公子今日诗兴大发,似那等淫词艳曲,也给咋来几首听听呗!” 周正一听,顾不得感慨,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乃文集之中所记,只是拿来用用,我不曾入学,何来的本事写诗作曲?” 繁星“切”了一声,而后道:“你若是在姜姐姐面前说来,我便服你也无不可!” 周正悻悻然,不敢接话。 故而转移话题到了鸳鸯的身上,便道:“还要多谢鸳鸯姑娘帮扶,助我一臂之力。” 鸳鸯却是狐疑的盯着周正,而后说道:“我看几遍没有我,周公子你也应付的来。周公子,试探人这等微末的计量以后得用的隐晦一些才好。若非我有求于你,今日这一出,我是万万不会应下的。” 周正“哦”了一声,而后看了看繁星,见繁星点点头说道:“是我告知于她能解她之惑,故而她才愿意同我互通有无。” “原来如此。” 周正一听,总算是明白了鸳鸯这个人的身份,但既然人家出力了,那便要兑现承诺,虽然这个承诺并非是他本人所作出的,繁星所出,也同样有效,这些且是不用过多的解释的。 故而周正便看着鸳鸯问道:“姑娘有何所求?不妨说来听听!” 鸳鸯一听,顿时便一愣,显然并没有想到周正如此好说话。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下便道:“我乃天机门传人,师父曾给我卜过一卦。卦象所显乃是必死之局。虽说门中修习天机道法可破,但现如今我修行停滞,难以解出。” 说到此时,鸳鸯停了下来,而后问道:“我想问周公子,可能解我之劫难?” 周正想了半晌,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了看青牛,问道:“牛爷!此劫可破否?” 青牛眯着眼看了周正一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说道:“道经五千言,不曾有卦象之说。不过,你不妨拿香炉试试,或许有所得,亦或无所得,皆天命也。” 第136章 演化 鸳鸯此时便疑惑了,更多的却是惊讶! 对于青牛,她也本以为只是周正此人的一种恶趣味,学一些个自然淡泊,恬然自怡的调调,没成想这短短片刻之间,周正却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这心中对于此人的认知。 不过天地万事万物,终究皆有变数! 突然想到此处的鸳鸯便有些释然,而后便也没有过多的惊诧于突然开口说话的青牛。 但从青牛的话语之中,她却是不得不仔细认真了起来。 一丝丝奢望,以及一阵阵忐忑。 对于关于自身日后道途的关键,怕是便会应到周正此人身上,鸳鸯对于此,有着莫名的信服感。 卜卦卜卦,便是所谓的算卦。 对于此,鸳鸯并不陌生,可谓熟悉的很。 但她却是无法对于自己卜算出相应的卦象,天机混沌皆乃舍得,算得世间千万事,唯独自身显混沌。 而关于算卦占卜,且是问一些事件的未来走向,其方法之古老,源头已然不可寻。 鸳鸯听着青牛的话,不禁说道:“卜卦之说我门中亦有所法,只是无法占卜自身。”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想着青牛所说的话,那香炉他是见过的,除了有一个黄铜铃铛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莫非这香炉有什么不凡之处?” 周正心中且是如此想着,而后也不胡乱揣测,既然被收在了玉佩之内,索性便拿出来看看! 故此,周正便在腰间的玉佩之上轻轻一抹,而后朝着身前的空地一指,一尊硕大的香炉便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香炉,一般通常是香道的必备器具,是传统民俗、宗教、祭祀活动之中必不可少的供具。而关于其用途不一,便也有各式各样的,有大、小、方、圆、长短不一。而其质料也有铜、铁、锡、石、陶瓷等,以区分其身价;更有甚者,于炉身之上镌刻不同的花纹以及文字,表示其用途各不相同。 而眼前的香炉,却是不似平常所见的那般小巧。 其上的绿锈依旧斑驳,黄铜铃铛在山风的吹拂之下便开始晃晃悠悠的摇动了起来,一阵阵极为清脆的“叮当”声响便从其上扩散而出,音色并没有因为其残破而有所失准。 香炉整体硕大,呈塔型结构,自下而上,由大变小,一层层看去,有三层之数。 而在其炉身却是四四方方,其上因为有锈迹遮盖,但裸露出来的一些地方依旧可以看见,在其炉身上却是不知铭刻着什么。 在香炉足下,且是有三根看起来有些纤细的炉足,成品字行,微微向内倾斜以承其身。 香炉说来整体还是极为精致的。 周正上前,顾不得旁人好奇的神色,用手微微拂去炉身之上的锈迹后,便朝着那些图案观察了起来。 有山有泽,有水有火,有天有地,有雷有风。 不过其上一些长短不一的凹凸线条,便不是周正可以看明白的了。 “三长三短?” “牛爷?” 周正疑惑不解,便朝着青牛问去。 青牛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知。” 周正见此,挠了挠头,而后看了看其他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之色。当下眼看便是没有什么丝毫的苗头可以知道这香炉的秘密,故而周正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那般超脱一切的悟性,当下便又收了起来。 而后看了看鸳鸯说道:“既然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那么便躲不过,推不掉,不如只管等他到来便可。” 鸳鸯闻言,脸上不由得显露出了一丝失落,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周正却是紧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天命锁定,须知天无绝人之路,尚留于一线生机,我不知你是何种劫,不过却愿意帮扶一二,以全道友相助之恩。” 鸳鸯闻言,便笑了笑说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周正示意无妨,且当下虽一时半刻给不出答案,但是所谓的人情依旧是需要还的。亦或者说是关于其中的因果。 鸳鸯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她既然选择结下善因,周正便不会以德报怨,若是天下间的好处都被他吃干抹净,那么便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小剑峰之上一时间便消停了下来,除了偶尔会有几道神识依旧在扫视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弟子前来寻周正的麻烦。 不过,孙荣毕竟是一个有些背景的修士,一般的弟子,可根本不会存有那般前来寻事的心思。 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问道:“是恢复之后动身,还是” 周正感受了一番体内的状况,而后便说道:“即刻动身。对了,芙蓉与那个蓝玉书也一并带上。” 鸳鸯见周正如此,便问道:“你若是想拿他们同秀才交换,还是绝了这门心思。” 周正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打算路上将他二人偷偷放走,好让她回去通风报信。” 鸳鸯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倒是好,还打算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周正嘿嘿一笑,说道:“自然不是走进去,我却是想让他将我请进去!” “你” 鸳鸯一时间不知道说周正什么好,总是觉得似周正这种肆无忌惮的做法有些不可苟同罢了。 “牛,动身了!” 青牛听着周正招呼,缓缓起身之后,便自行朝着山下而去。 而山涂则是看了看周正,而后又看了看青牛,一时间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他显得有些茫然。 周正同样没有理会山涂,对于山涂的际遇,周正也只是随手而为之,至于要把他带在身旁的想法,却是一丝都没有。 繁星朝鸳鸯示意了一番之后,便拉起周正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天际而去。 鸳鸯却也丝毫没有犹豫,朝着周正二人追去。 且说便在几人前后离开小剑峰之后,清月峰之上,白清若此刻便幽幽转醒了过来。 只见在她洞府之外,孙荣不知道何时已然等在一旁了。 “师姐修为深厚,我约摸着时间差不多,故此刚刚前来。”孙荣说着,便从怀宗掏出一个玉盒,而后偷偷看了一眼白清若之后,才说道:“师姐,这丹药有固本培元,养魂定神之功效,此时用来功效必然不凡。” 白清若却是微微拂身道谢,说道:“多谢师弟好意。不过众仙门演武在即,这等灵药万万不可浪费在我身上,师弟还是收回去,以备不时之需方好。” 说着,便要架起法宝离去,孙荣见状,赶忙起身拦下,而后问道:“师姐你刚刚醒来,还是多多休养的好。” 白清若见此,顿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师弟,今日一番我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之心意清若明白,但清若一心修行,心中再无他念,师弟若是无事,还请自便。” 说着,便又走了两步之后,再次回头说道:“清月峰一向清冷,师弟日后还是莫要再来的!” 说完之后,丝毫不理会孙荣已然僵硬的面容,手中白练一甩,而后便朝着小剑峰而方向而去。 白清若却是不知道,同样也不想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恰巧便将孙荣最后的一丝理智尽数摧毁了去! 若说剑客之间,相互比试,且是直来直去,看得见,摸得着的,哪里受伤,什么程度,是否致命这些都是可以在可控制范围之内的。 但孙荣所遭受的情况却是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 怕是鸳鸯也不曾想到,自己愤而出手之下,竟然会导致孙荣此刻一时间心神失手,而后没有丝毫意外的,将这一切事情的因果算到了周正的头上。 若是周正知晓,怕是会苦笑一声:“天机道法真好玩!” 好不好玩周正不知道,但随着繁星一个劲的加速,他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了! “慢点,慢点!” 繁星却是丝毫不采纳周正的建议,反而朝着周正问道:“那青牛自我御剑而起便不紧不慢的跟着,如今我一再提速,他依旧是起初那般,你这牛,怕是有秘密!” 周正揉了揉发涩发胀的眼睛,而后说道:“你同一只牛计较个什么劲!他即便有秘密,也是我等不可知晓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何时这般胆小了?” 繁星狐疑的看了看周正,而后她眼珠子一转,便忽然之间脸色一变,而后一阵阵颇为躁动的气势从她的体内散发了出来,只听得繁星大叫一声:“不好!旧!旧伤复发了!” 周正见繁星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心中憋着什么坏,顿时暗道:“旧伤你大爷!你哪来的伤!你受过伤吗?你是看青牛那般心里玩心顿起,但是关我何事啊!” 周正虽然不会御剑,但是小一些的御风之类的法术还是会一些的。故此他也并不慌乱,运起法术,御风滑翔于天际,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繁星的下落可并非没有章法,见青牛不躲,索性便也不装了,直直的便朝着青牛而去。 不过便在繁星眼看着要落在青牛的背上之时,青牛却是陡然间停了下来,繁星一时间赶忙在青牛身前停下身影,而后一双大眼睛便直直的与青牛对视了起来! 周正极为小心的落在一旁之后,便看着这一人一牛。 “我要骑!” “想得美!” 一人一牛同时开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而周正却是在理会他们,四下辨认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北方而去。 此处已然离雾霭山不远了。 在繁星同青牛一路之上和平友好的交流之下,且需要三四个时辰的路途,硬生生的缩短到了一个时辰。 不过此刻的天空之上已然挂有了些许的绯红之色,夕阳昏黄独在天际。 而鸳鸯的身影已然看不到了,不知是跟丢了,还是中途有什么事情耽搁,并未紧随着二人。 周正心中此刻却是突然间想到了幽蓝,且是不知道小花妖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当初周正留下关于《魔典》之中关于妖族修行之路的道法之后,便离开了雾霭山,期间也未曾收到过雾霭山的消息,不过对于周正而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朝着雾霭山的方向看去,之间原来有着雾气笼罩的山头已然尽数能看得清楚,不似先前那般看起来云山雾罩的,让人觉得紧张。 抬腿而行,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一路缓缓恢复着体内的灵气,直至雾霭山脚之下,便听到一声极为欣喜的声音:“正哥哥!” 周正寻声望去,见原本指头大小的小花妖,如今已然有巴掌大小了。 不过其身上那种浓浓的妖气却是一时间显得极为淡薄,若是不细细察觉,且是难以发现的。 周正笑着,而后见小兰花扑面而来,忙伸出手掌,待小花妖来到手掌之后,周正便说道:“看来你这几月没有偷懒!” 幽蓝笑着说道:“你离去之后,幽溟姐姐便闭关了。前两日才醒来。不过姐姐闭关的时候,山中灵气滚滚不断,我因为在姐姐身旁不曾离去,便被灵气裹挟,那灵气不要命的朝我体内涌来,若是不运气炼化,怕是会被撑爆!” 周正哑然一笑,而后问道:“今日怎么不在山中?” 幽蓝朝着周正看了看,说道:“姐姐清晨已然感知到了你的气息,故此便让我在山下等你。” “我当时便问姐姐,说正哥哥你不一定来,为何却让我在此等候?姐姐却是说道,不管他来不来,我姐妹既然受了正哥哥的指点,那便有了因果总之姐姐说了好多话,不过大多我听不懂” 周正说道:“不急,听懂那些个话干什么!” 便说着,小花妖却是微微探出身子,而后看着周正身后骑着青牛而来的繁星,又是一阵欢呼道:“繁星姐姐!” 繁星同样一愣,而后便接住小花妖,笑道:“幽蓝,几月不见,更漂亮了!修为变化如此明显,看来幽溟姐姐已然有所不同了。” 说着便下了青牛的身子,而后同小花妖在一旁说道着什么。 而青牛却是看了看眼前的雾霭山,看了周正一眼便问道:“你怎么尽同一些妖怪精灵作朋友?” 第137章 礼物 周正对于青牛的突然发问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依旧还是说道:“因为他们简单。” 青牛问道:“何谓简单?”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人心虽一颗,话分两头说。我见者,人杀人,人抢人,人吃人,皆有其因果。而妖怪精灵我亦见者,好恶,好邪,好疯,好魔,皆有其章程。” “人有好有害,妖同样如此,并非是我愿同他们做朋友,而是因为我的朋友皆是心思单纯,本心良善。” 青牛翻了翻白眼,而后问道:“汝言可自证?问心无愧否?” 周正坦然说道:“自然可以。” 青牛虽见过无耻之人,却是从未见过周正如此无耻之人!便知道当下周正且是说不出一句实话来,不由摇摇头,不再理会于他。 周正却是心中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已然发麻,他不得不做如此戏言,好让自己脱困其中! 青牛虽然看似简单的一问,却是比之于周正同白清若之间的论道危险万分! 一个不慎,怕是自己得用不知多长的时间才能从其中走将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正显然并不愿意自己处于一种需要被保护的状态,那对于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但青牛却是不曾想到,如此简单的一问却是被心思重重的周正曲解到了如此地步!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二人相处的时日尚未短暂,并非是三言两语之间,便能成为知己的。 周正自走出高曲之后,所谓的知己,也只有姜离一人! 繁星虽然事事与周正配合的默契,但是若论了解,依旧不如姜离。 何为知己?便是所谓的了解、理解、赏识、懂!再一个便是彼此相知而情谊深厚的人。 而周正知道姜离为何一声不响的离开,同样也知道姜离为何如此的原因! 正是因为姜离懂周正,了解周正,她才会狠下心。 虽然同周正一同生活与牛家村也算是人间不可多见的美事,但姜离清楚,短暂的美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若二人真要长久下去,周正绝对不能止步不前! 姜离没有去督促,也没有去指引周正,对于一个极为了解周正的人来说,这些话且是不用多言的。只需要让他意识到,从自身心底认知到后,才能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周正中途遭遇不测呢? 姜离知道,但同样姜离更清楚,即便周正遭遇不测,便也是两人之间的命数,但将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乞求奢望,那便是绝对没有丝毫的机会了! 人是要争的! 同天,同地,同众生,同命运!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万灵之长? 闲言少叙,书回正文。 且说青牛简单的一问,那种大道之气便一时间让周正感觉的到。这也并非怨青牛,他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将周正当成与自己同等的人而已。 周正且是不知道,青牛虽说看起来神秘,但若是眼光在上升一个维度之后,便可以清晰的明白青牛的地位与处境! 说到底,青牛也不过是一只坐骑而已! 周正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朝着雾霭山中而去。 而此刻鸳鸯才一脸火红的追赶了上来,一个没有站稳,便险些跌落在地上,繁星赶忙扶住她之后,便明白了鸳鸯为何会如此。 总归是她与青牛之间的速度太快,鸳鸯已然是跟不上了。 鸳鸯自是又心中震惊,又微微气愤。震惊的是对于繁星与青牛,而气愤的却是自己不争气。羡慕的却是这两人都是周正的好友! 一路之上鸳鸯都在心中感叹,若是自己有这么样的道友,何愁天机门不盛?! 故而,便在鸳鸯落地之后,其心中已然有了变数,对于周正,也不似原先那般的可有可无了。 周正且是不知道这些,他按照上次来时的路途,而后朝着幽溟所在的方位而去。 山中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要说有,那唯一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山中的雾气了。 以前雾霭山之中,皆是被淡淡的薄雾所笼罩在其中,而人进入其中之后,便会不自觉的昏睡过去。而今却是可以一睹雾霭山之中的真容了。 其实雾霭山之中,有着很多足年份的树木与药草,不过大多时候都被浓雾笼罩在其中,故此一般前来的人都难以察觉。 即便是察觉到之后,也因为有幽溟的存在而让雾霭山的怪异之名传了出去。 越传越歪,越歪越邪,故此,雾霭山便渐渐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诡异之地。 但如今周正行走在山中,却是发现,若是要同之前的雾霭山与现在的雾霭山来做一个对比,那么便是如今的雾霭山,周正若非知道其主是幽溟,是断然不敢贸贸然闯入山中的。 按照周正如今的探查感知来讲,现如今的雾霭山看似无碍,实则更为的凶险万分了。 如今山中已然看不到丝毫的雾气,更不用说山中太阳光线本就充足,而今却是已然昏暗起来了。 虽然看不见雾气,但是周正感觉到,四周皆然,都是雾气! 青牛入山之后,便抬起牛首直盯着山头,而后又看了看周正,说道:“这方天地,倒是越来越有意思喽。” 便在几人行进了多时,到达山头之后,小花妖便摇身飞了起来,而后朝着山顶之上的小木屋而去,浓雾再度浮现,淡淡萦绕在小屋周遭,而后将周正几人围在其中之后,幽溟的身影才渐渐显现了出来。 不过周正当即便惊讶道:“这是实体!” 雾本是气,而今身为雾妖的幽溟却是已然凝聚出了实体,这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幽溟微微拂身,而后略带歉意的说道:“本该早迎诸位上山,却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还望莫要怪罪。” 周正却是示意无妨,说道:“几月不见,姐姐倒是生分了不少。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众人一时间细细咀嚼这周正着一番话,而后又不自觉的朝着周正望去,只见他一脸的衰落之色,忧伤之感令人唏嘘不已 幽溟却是听着不由得觉得好笑,故而便朝着繁星说道:“繁星妹子,你该好生管教一番才是!几月不见,倒是越发的皮实了!” 繁星喃喃了两句周正的话语,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便朝着周正说道:“这落花流水,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你却这番模样?” 周正却是摆摆手说道:“无心之言,何必计较。” 见场面一时间热切了起来,周正便寻着地方自行坐下,朝着幽溟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幽溟朝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却是看向了鸳鸯。 周正说道:“鸳鸯乃是天机门的传人,无妨的。” “天机门?”幽溟暗中惊呼一声,而后说道:“不曾想天机门还有传人存留。” 鸳鸯苦笑一声,说道:“侥幸苟存罢了。天机传人如梦霜,见过幽溟道友。” 繁星转头好奇的看了鸳鸯一眼,道:“如梦霜?”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并非不愿透露真名,而是身为天机传人,真名不可现于世间。如今说来,便也算是一个投名状了。” 繁星却是苦笑,说道:“姐姐何必如此啊!我门中有所记载,故而知道,若是你天机门人真名泄露,怕是会招来祸患!” 鸳鸯说道:“如今我已想通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拼死一搏。至于天机道统,我已然留下传人,若我大难不死,重建山门之时,还请诸位相助!” 幽溟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你我虽第一次见,不过若是事关天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 幽溟见鸳鸯不解,便说道:“早年化为雾灵,且是经过天机门之人指点,此恩没齿难忘。”说着,幽溟便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忧心,若是天机门重现天地,怕是天下间还愿者且不会少。天机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对了,你可有天机印信?” 鸳鸯当即说道:“不曾有过。” 幽溟听到便笑了笑,道:“那便没有错了。” 繁星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幽溟笑着说道:“此乃天机门之内的暗语。却是不能说与诸位听了。” 而后便看向周正,说道:“自你二人离开雾霭山之后,不过几日便来了修士,也不进山,亦不说明来意,每日都在山周围四下观察,不知在干什么。” “当时我修为突破在即,故而没有理会。却是不曾想,前几日出关之后,便察觉道雾霭山之外,不知何时已然被布下了大阵。” 周正问道:“可知是何大阵?” 幽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便是因为不知,故此我每日都在破阵。但这阵法极为诡异,于我本身无碍,于山中生灵无碍,却是便这么运作着,不知是何意思!” 幽溟说着,便有些苦恼。 繁星却是已然开始微微闭上了双眼,而后星月镯一转,从其手腕之中脱离开来之后,迎风而长,铺天盖日! 周正却是从四周捡了一些枯枝回来,而后伸手一点,生起了篝火。 青牛也是相当悠闲,周正发现,青牛整天不吃不喝,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觉,倒也算是乐得清净。 繁星且通晓道法的,久久探查半刻之后,星月镯忽然变换,繁星手中十指变化,剑诀祭出之后,星月剑便凌立当空,淡淡翠绿色光华流转,朝着山头便是一剑! 便在众人以为剑光会穿过山头,波及到周围之时,却是听见“叮!”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顿时响彻四方,一把巨大的黑色巨刀从山头的云层之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幽溟一时间脸色变化了几多,而后恨声说道:“好狠!” 繁星收回星月镯,而后看着天空之中的巨刀说道:“好阴毒的手段!此乃斩龙之阵!山中有灵,脉中生龙,斩山脉之龙,以全自身之灵!” 说着,便看向了幽溟,问道:“姐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幽溟却是摇头,说道:“我已然近百年不曾出过雾霭山了。平日里也多与他人为善,不曾结过仇怨。” 便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鸳鸯却是讪讪一笑,而后说道:“呃嗯” 周正见此,便道:“若是难说于口,那便不说。” 鸳鸯却是苦笑一声,说道:“起初我本也觉得有些熟悉此阵法的效果,而今被繁星妹子现出阵容,这才确定下来。” 幽溟问道:“可否细说一二?” 鸳鸯点了点头,说道:“要说这阵法的来历,还是我天机门之中的,不过原阵却并非如此,这斩龙阵且是被人改动过的。” “此阵原名养龙阵,乃是我天机门阵法之一。早些年间,我用此阵与秀才做过一番交易,却是不知道他已然将此阵吃透改动。想当初,我同他交换的,不过一残阵而已。” 幽溟赫然道:“吉天福?!” 鸳鸯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周正却是道:“吉天福布下此阵,看来是冲着我来的了。” 繁星好奇的问道:“何以见得?” 周正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天空之中的巨刀。 繁星顺着巨刀细细观察,寸寸向后看去,只见这一把巨刀通体黝黑,在些许星光的照耀之下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光,若不是星月剑激发了其内所蕴含的凶气,一众人怕是根本不会察觉到在头顶之上会有这么一个要人命的东西! 繁星且是看了半晌,而后便一度怀疑周正在戏弄于她。 但周正却是表示并没有,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的眼睛同众人有着稍微的不同之处。 繁星这才微微白了他一眼,算是揭过此事。 而周正所见到的却是不同,其实便在周正入山之时已然见到了那隐没在云层之中的巨大黑刀,但凡事谋定而后动,对于雾霭山的突变,周正已然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有一个对于自己时时关注的敌人,即便他下一刻被千八百的修士截杀,周正也丝毫不会觉得突然。 而这一刻,便在周正即将前往迷雾海的时候,吉天福终究是忍不住了,对于这提前送来的“见面礼”,周正笑了笑,而后喃喃说道:“既然你如此大方,那周某不收,反而失了礼数,且是不好。” 第138章 龙吟 风从虎,云从龙,龙吟虎啸风云动。 “好一柄龙吟巨刀”! 周正运极双目,而后定睛打量着头顶的巨刀。 在巨刀刀身之上,篆刻着两个或直线,或短线连接着的古文字,笔画粗细均匀,从字体之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起刀与收刀之间直起直落,呈现出中间稍粗两端略细的特质,故而显得瘦劲坚实,挺拔爽利,且富有立体感。 这在《魔典》之中,是有着详细记载与叙述的,故而周正一眼便能将其认出来。 刀是好刀,不过此时好刀却是没有被用来做好事。 周正的声音且没有什么掩盖,众人当即便听了一个清楚明白。 繁星有些担心周正冒冒失失的,便小心叮嘱道:“此阵法已然与雾霭山融为一体,若是冒然出手,你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周正见繁星皱着眉头,便知道她刚才一番动作之下必然察觉到了什么。故此便点点头,而后说道:“我自会小心行事。” 说着,便转向了鸳鸯问道:“可否予我讲述一番,这阵法关键之所在?” 鸳鸯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自然可以。” 而后便见她于掌心之中一抹便拿出来一张已然泛黄的阵图,其上有着淡淡的陈旧纸张的味道,亦有着一丝丝的幽香,可见鸳鸯对于此图且是贴身携带着的。 鸳鸯看着阵图,而后又怕周正一时间难以理解图中所画的内容,便索性讲解了起来。 “此阵图便是养龙阵。而养龙阵关键之所在,便是山中之脉。” “龙脉,且是止起伏的山脉。门中虽败落,但对于其多有记载。山脉因形态相似于龙,故而又称之为龙脉。” “而人有祖,山亦有祖。万山之祖,龙脉之源,龙便是指祖龙。按其山脉结构分列,形似巨树,故而又有根、干、支、叶之说。” “雾霭山邻北海而坐,地处东偏于北,地形极为特殊。所谓的江河便是龙的脉络,山便可以看做势,而水便可以看做血,故此龙脉离不开山与水。” “且看阵图。” 鸳鸯说着,便将阵图施法铺开,而后那巴掌大的黄纸在两三呼吸之间显现出道道虚影,而后其纸面之上的图案一时间便呈多次放大,呈现于众人身前。 只见在众人身前的空地之上,一道道蜿蜒阵纹如同山脉之间的起伏,纵观全览,那一道道阵纹便在此刻同雾霭山的山势渐渐的融合比对了起来。 那阵纹连接不断,其上墨色或浓或淡与雾霭山一一相互对应之后,便查缺补漏,以全山势之脉络。 便在此时,鸳鸯继续说道:“雾霭山虽邻北海,但却有势而无血液,故此需要自山体自东向西,盘旋而过一河道,引入活水,调动山势,龙脉可成也。” 说道此处,鸳鸯便抬头指了指天上的黑色巨刀,而后便道:“你们看,巨刀的朝向是否是自北向南?若是此刀落下,整个雾霭山的山势便会被一分为二,山势一破,其中因果便会前牵涉山中生灵,无一例外会被削去运气,此乃有损天地气运,冥冥之中损福折寿且还得算是个命硬的!” 幽溟听鸳鸯如此说,不由的恨道:“他便不怕报应加身,不得好死吗!” 鸳鸯且是苦笑一声,说道:“他必然是怕的,否则也不会安排人前来如此布置了。只是我不清楚,他为何要如此,若说只是为了周公子,怕无需如此” 周正一听,便说道:“这且是一个试探!” 见众人齐齐朝他看来,周正继续说道:“他虽对于我一路之上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是却并不清楚我如今的实力!不过从吉天福此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且是一个极为粗中有细的人。” “你们想想,为何他早不动,晚不动,偏偏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候?” 见众人眉头微皱,周正便解释道:“若我猜测的不错,那便是我的出现,或者说是我的机遇,已然超出了吉天福所能把控的范围。在这一局中,他自始至终都是处于绝对强势,且对于整个局势把控的水泄不通,没有丝毫纰漏可言。” “不过他最大的错误,便是没有将我早早扼杀于牛家村!这便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也是最为严重的一个错误!” “而第二个,便是他虽然可以清楚明了的知晓我的动向,但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所见的,是否是我愿意让他知晓的!” “其三,便是他迟迟不曾对我动手的缘由。姜离可能在其中占很大一部分,但是以吉天福的自大,且不认为我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而如今,便是我跃洋出海,崭露头角之后,吉天福已然来不及轻易将我抹杀。” “而他可能心中又极为的好奇,我是如何从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俗之人,不到一年之间走到如此地步!” “这是我的秘密,一个能快速提升修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怕只要是一个修士,便难以拒绝其中的巨大诱惑!这也便是吉天福任由我一路而来的心思!” 周正说着,便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阵法,忽而笑道:“不过如今,吉天福的算盘,怕是有些打不过来了。且任由他如何哗啦啦作响,结局很快便能知道分晓了。” “而关于吉天福布下这么一个阵法,我觉得便是他还不想那么快的同我见面,因为他不曾得到我身上的全部秘密!而他之所以如此,便是觉得若是同我见面,怕是会忍不住当场将我杀死,呵呵,你们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因为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周正便抬手指着巨刀的刀背之上,弯曲绵延,好似龙脊,而后双手比划了一下,参照鸳鸯所说的,自刀身七分之三处,便在刀身之上有着一道极为细微的擦痕。 周正咧嘴一笑,而后朝着繁星说道:“剑来!” 繁星忙将星月镯抛出,那镯子且没有法诀催动,自行变换成星月剑之后,很是乖巧的落在周正手中,这一幕便让鸳鸯看了一个目瞪口呆! 她从未见过法宝除主人之外,对于一个外人会如此的“卑微”! 且这一法宝,更像是仙器! 星月剑入手微凉,一阵阵亲昵之感再度传递道周正的心头,周正会心一笑,而后运转体内功法,朝着星月剑之内灌注而去。 若说星月剑在繁星的手中,且是一柄高冷清洁的仙家法器,那么在周正的手中,便是一柄活脱脱的魔剑! 以往的翠绿色已然开始变化成了墨绿,剑身微微鸣叫,仿佛在诉说着无比的畅意与欢快。 繁星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周正问道:“怎么会如此?” 周正却是大笑一声,说道:“为何不能如此!你莫不是,忘记了他的来历!” 繁星一听,而后心中顿时一阵明了,这星月镯,即便在怎么看起来正派,但是他的出身,便是魔道法器,这一个烙印,自他还是胚胎的时候,便已然是注定了。 只听周正说道:“他本就是魔兵,而今被我用来,正合他心意!” 星月剑在周正阵阵的催动之下, 通体墨绿色的光华再度一转,顷刻之间便成了阵阵赤黑魔焰,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浪瞬间从剑身之内爆发了出来,而后一声巨大的剑鸣,剑身之上嗡嗡作响,且伴有肆意嚎叫之声,阵阵令人心悸! 繁星盯着星月剑,一时间感到一阵阵的陌生,但同时又有一阵阵的怜惜。 星月剑同她心神相连,而此刻剑中传来的喜悦之情,却是繁星从未感受到过的。 魔焰顶风而长,丝毫不会因为山风或惊或怒,而有丝毫的变化之态。 徐徐燃烧,直冲天际。 霎时间一股滔天的魔气从周正的体内爆发而去,滚滚黑气在夜空之中顷刻之间成为天地的主角,即便是暗夜的星空,依旧逊色他三分! 鸳鸯见此,却是急忙提醒道:“莫要伤了那刀,若是毁坏一二,雾霭山且是承受不住的!” 周正不曾回复,只是自身体之中有冒出一股青气,此一道气势浩浩荡荡,正气凛然,魔焰一时间便分取了大半气势,两气相互立于周正两侧,没有丝毫水火交融之势。 周正朝着那巨刀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想看,那如今可看的明白?看的清楚?” 说完,只见周正一手剑指,而后朝着刀柄处指去,说道:“去!” 星月剑一时间“嗖”一声从周正手中之中脱离,而后眨眼之间比恩化为一道灰色的剑光,只见天天空之中灰光一闪,而后那巨刀便一时间龙吟之声响起。 不过其声音极为的痛苦,且夹杂着惊怒愤恨之声! “鸳鸯!” 周正大喝一声。 而后鸳鸯也没有丝毫怠慢,手中阵图飞起,而后朝着天空之中便撞了过去。 预想之中的对撞所呈现出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阵图在鸳鸯的操控之下,已然开始接替了黑色巨刀的位置。 一道道繁杂的阵纹一时间遍布诸天,暗金色的光华阵阵流转不休,而此刻雾霭山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碎石滚落之声。 鸳鸯见此,便朝着幽溟说道:“阵法之力已然开始改造山势,还须道友协助一番!” 幽溟自然不会拒绝,因祸得福说的便是此时! 只见幽溟双手一时间频繁掐动法诀,一道道雾气便在山中渐渐浮现了起来。 鸳鸯见此,便说道:“北海与东海之间,便是雾霭山,而今这番动作,且索性一道打通,贯通龙脉,活其气血,若如此蕴养百年,龙脉必生!” “到时候,便是气运盖顶,修为暴涨之时,怕是一步登仙,也未常不可!” 周正听着滚滚山石开道的声音,而后朝着天空之上招了招手,星月剑一时间有些意犹未尽,却是久久不愿回来。 周正倒也不急,索性便让他耍一个痛快。 不过那龙吟刀却是已然通体黯淡无光,直直从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后,周正微微晃动身形,而后一把将其握在手中。 龙吟道且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但是他又不得不屈服于周正的淫威之下,只得低沉龙吟两声之后,便也不再故作反抗了。 此时周正才细细打量起了这一把刀,通体修长,外观极为霸气。 刀柄之处且是一颗龙嘴大张的样式,刀身乌黑,并不光亮,不过手指一寸寸略过,却能感受到其中阵阵的肃杀之意,微微挥舞了一番,只听得一阵阵龙吟虎啸之声传出,便是微微流露出的一丝刀气,也将十来丈之外的巨树齐跟削断,好不锋利! 周正拿着把玩了一番之后,便道:“此刀过于凶戾,须配之以鞘。不过我本不喜用刀,你们可有人要?” 繁星摇了摇头,朝着天空之中的星月剑挥了挥手之后,那星月剑便化为一道流光,而后套在了繁星的手腕上。 鸳鸯也摇了摇头,说道:“我门中有本命法器,却是用不得此等有上天和之器。” 周正见幽溟也想说什么,便当即抢先开口说道:“那便交予幽溟姐姐把。姐姐莫要拒绝,如今我等前来,且是想请姐姐于迷雾海之中走一遭。” “姐姐山中修行多年,必然没有什么好兵器防身,如此送上门来的宝物岂可拒之于门外?再一个说,姐姐若是不喜,那便拿他用来劈柴烧火,也是极好的。” 幽溟见周正这般说,笑了笑,同样也不由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好好好。这么好的东西,用它劈柴生火作甚!我看其器灵已成,怕是不好动用他了。不过山中多是放置他的地方,若是正哥儿你有用到它的时候,自己过来取了便是。” 幽溟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龙吟刀之后,本还想着将他放置在何处的时候,那龙吟刀之中却是突然冒出一股金色雾气,一道小小的器灵便突然从刀身之内闪出,且不待幽溟有何反应,只觉得手中刀身一转,而后一道流光划过幽溟的手掌后,一道道微红的血液便顺着掌心流入刀柄之上。 一阵金光大盛之后,盏茶时间才堪堪散去。 周正见此不由一愣,而后便朝着幽溟拱手说道:“器灵认主,看来此物与姐姐有缘。周正在此便恭喜姐姐得一至宝了!” 第139章 交锋 幽溟显然对于龙吟刀器灵突然的认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众人虽然对于器灵认主这一事有些诧异,但更人们惊奇的便是,幽溟掌心之中,那一道红艳艳的血液! 鸳鸯愣愣的看着幽溟的手掌,而后喃喃的说道:“妖原来也可修成人吗” 幽溟见此,微微一笑,而后看了周正一眼,见周正轻轻点头,便对着鸳鸯说道:“这还是托了正哥儿的指点后,才会有此番造化。” 幽溟说着,便微微释放开了体内的一丝波动,而后天象便在这一刻有过些许的变化,鸳鸯再度惊呼一声道:“天人!” 幽溟朝着周正说道:“已然过化形之境,不出五载,凝魄可望!” 繁星一脸好奇,而后凑到幽溟身旁轻声问道:“幽溟姐姐,可否说一说如何踏入妖丹之境?按照我此时的境界而言,便距金丹一步之遥,但却是久久不得其法。” 幽溟见此,便暗自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啊,周正日日陪着你,你不去问他,反而舍近求远,前来问我。” 繁星眉头苦皱着说道:“我自是问过他,可他不告诉我,说什么若是事事靠人指点,且不是我的道。” 幽溟却是没有附和繁星说的,反而点点头说道:“正哥儿说的不错。他既然不曾告知于你,那么我便也不能说于你听。但此事也并非急迫,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繁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之上。反而鸳鸯却显得更为的沉默了起来。 其实并非是她不想知道众人所说的是什么,而是她明白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拜山头还需要投名状,若周正正要同她说些什么,怕是鸳鸯也不敢直愣愣的去听。 夜间除了月光之外,也便是一些个别季节才会见萤火虫之类的昆虫,但因为山头海拔确实不低,并没有这些小虫子。 幽蓝已经躲在不知道那个花骨朵中,自顾自的正酣睡着。 而幽溟却是双眼微微闭气,她需要控制着雾气好改造一番雾霭山之中的地理风水。对于这些,周正且是不懂。鸳鸯同幽溟一道,时不时的小心嘀咕两声,而后便也各行其是。 周正便在处理完龙吟刀之后,便没有再去管后续的事情了。 微微闭上双眼之后,便打坐修炼了起来。 功且是一日复一日,不曾有过丝毫懈怠。 不知何时,山中鸟雀已然苏醒了过来,叽叽喳喳,一个个的皆开始吵闹起来。 哪一片区域的归哪种鸟吃,这些却是没有人会去关注的。 不过鸟叫便预示着朝阳即将升起了。 此时周围已然尽数微亮了起来,月亮虽依旧挂在天边,却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若是从前一日一直到第二日全然清醒,那么便会很明显的感受道自然的神奇与伟大,那种感觉,若非亲身去感受且是无法去靠想象来补全的。 清晨的朝阳是极为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于山头之上所见更是如此。 此景却是不同于海面之上的。海面之上去看,除了需要忍受凌晨夜间的寒冷,还要忍受大海之中的腥臭味道。 那并不是太过于美妙的感觉。 而山中虽不用去闻一些难闻的味道,但是想要先睹为快,还是需要度过漫长的黑夜,然后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待天色缓缓变亮。 都说人要向朝阳一样,但见过朝阳的,除了一些起早贪黑的苦哈哈,便也只剩下可以去寻求自然的一些人了。 此事因人而异,且不过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与对于生活的无奈之意罢了。 而经过一夜之间的改造,雾霭山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只见一条河道已然在山中被打通了出来,水流的速度尚且平缓,并非是那种湍急的河道。不过水中大多皆有些浑浊,怕是得沉淀几日之后,才能奠定泥沙,而后清澈起来。 不过即便是这一道河流,依旧带给了幽溟一种极为新奇的感觉。 一般的生灵却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所带来的好处的。 幽蓝起了一个大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后看着四周盘坐着一地的修士。 幽溟见此,便朝着小幽蓝招了招手,而后便说道:“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 幽蓝颇为傲娇的仰了仰头,便朝着幽溟飞了过去,问道:“咱们是不是要离开雾霭山了?”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幽蓝有些纠结的神情,便自觉的好笑,不由的说道:“往日里你吵吵嚷嚷的要出去,而今要出去,怎却又舍不得了?” 幽蓝不由得小脸微微一红,而后说道:“我我怕。” 幽溟点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只是看着幽蓝说道:“我总有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些许事情便要靠你自己去完成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好应对突然发生的各种意外。” 幽蓝显然不止一次听过这些“数落”的话语,点头应下之后,便朝着山下而去,说道:“我且去摘一些果子,好让咱们路上当个零嘴。” 幽溟见小花妖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小馋鬼!” 说着,便朝着天空看了看,却是几点水珠落在了她的脸上。 雨,终究是来了。 稀里哗啦的,不多时便在山间响成了一片。 而此刻除了周正之外,其余人都被雨水唤醒了起来。 只见只周正身旁,一圈淡淡的波动自行荡漾而开,那些直直落下的雨滴并未尽的周正周身三寸之内。 繁星见此,便笑道:“往日间也未曾见他如此勤奋,大多雨天都会自己一个人发呆,今日倒是新鲜了。” 说着,便打算戏耍周正一番。 繁星微微抬起手,而后一道气流刹那之间从指间发出,而后微微转动着手手指,一圈圈的画着圆。而此刻在半空之中的雨水却是在繁星的操控之下,开始缓缓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剑,须臾之间,剑势小成之后,便朝着周正刺了过去。 但水剑却是刚刚飞出,青牛却是忽然双目缓缓睁开,而后打了一个哈欠之后,繁星的水剑便在半路之中被无形的力道分解了去。 繁星一时间便朝着青牛看去,却见青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不想他醒不过来,还是莫要动他!” 青牛此话一出,繁星瞬间便将星月镯取下,而后一股神念荡然而开,细细查探山中的每一个角落,不过道道神念一寸寸的略过雾霭山的每一处之后,皆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故此,繁星便不由的朝着青牛看了过去。 幽溟也便在此刻说:“雾霭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的的感知,整个山中并没有任何异常。” 幽溟对于青牛的举动,可谓是相当注意,这并非是因为青牛忽然间开口说话,而是自从青牛入山以来,幽溟的大部分时间,都关注在青牛的身上,无他,因为幽溟并没有从青牛身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个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恰恰便是最为不对劲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幽溟还是第一次遇到青牛! 这么普通的一只牛,却是让她一度的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不过这也怪周正,他并没有介绍青牛的来历,故此才会导致幽溟如此。但周正有他不解释的理由,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于其他人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且说青牛说完之后,便见几人虽没有明说,但也暗中表示对于青牛所说的话,极为的不相信。 青牛只得再度解释道:“便在昨夜周正破开阵法之后,便有一道灵识没入了他体中。我本以为他或许有什么算计,不曾动声色,哪知道他且是个架子货,被人算计了尚且不自知,哈哈,有他苦头吃!” 繁星再度朝着青牛确认一问道:“确定无事?” 青牛叫了一声,说道:“若是他连这一道灵识都搞不定,那便索性去人间当个地主,待到大限将至,吾也好脱困而去。” 繁星微微皱眉,却也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青牛有些话明说了出来,但是也有一些话并没有讲,这便考验个人悟性,亦或者是对于事情的推测与分析。 而繁星并不傻,青牛所说的意思便是:周正不会有事! 但至于结果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且说周正,便在他整个人松懈下来之后,便盘膝修炼,感知着体内道道灵气的涌入之后,整个人便也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若是往常,他必然不会如此让自己放松,不过繁星与幽溟在旁,倒也少了往日间的警惕之心。 人心总归是需要忙里偷闲,好好休息一番,若是时时紧绷,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随着周正意识渐渐混沌之际,没入他体内的那道灵识却是等来了最佳的突击机会! 故此,周正被打了一个搓手不急,短短盏茶功夫,已然被打的只能慌忙招架,若说反击,那当下且是没有丝毫的机会。 不过这对于周正而言,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危机关头了。 若是他与神魂之内战败,怕是世间只有周正之身,在无周正之魂,算是李代桃僵,借尸还魂之法了。但这一次的危机,对于周正来说且是万分危急,但是对于他神魂之内的周土而言,且是无聊到爆炸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对于青牛而言,且是两个弱鸡在相互攻伐,且是无聊透顶! 身份境界不同,那么所看待的事情也便会不同。 周正的安危在其他几人的眼中颇为重要,但是在周土和青牛的眼中,却是丝毫没有什么可救助的兴趣。 青牛说的全然没有错误,若周正当下连一道灵识都难以搞定,那么之后所要做的一切,便皆是空谈,笑谈,没有丝毫的价值。 且说回周正。 便在周正神魂松懈之际,却是感觉道神魂之内一道灵识突然朝着识海而去,一阵阵昏厥之感顷刻之间便席卷整个识海之中,幸好周正反应尚且不慢,急忙运转功法护住一丝真灵,这才不至于当场被夺舍了去! “呵呵,不错啊!反应挺快,不过,且是不够快!” 灵识一阵阵戏谑的声音回荡在周正的识海之中,但其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滞,趁你病要你命,他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周正虽然会一些术法,但是对于神魂之类的功法,却是根本没有修炼过什么。 而此时的这道灵识,从其出手的熟练动作便可以看出,对于神魂之法,且是极为的熟练。 若周正此刻还想不明白的话,那么他可就白修炼到这个境界了。 只见周正护住真灵,而后缓缓看向了灵识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曾想过你我会以何种方式见面,却是不曾想到,会是这般场面。” 灵识一听,而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知晓?” 周正当即便说道:“我若猜的不错,如此火急火燎的想要夺舍于我,又能付诸于实际行动的,除了落魂宗的蓝衣秀才,还能有何人。” “你且莫要否认,我不妨在猜测一番。你如此着急,莫不是觉得待我入岛之时,便是你将之死日?” 灵识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朝着周正再度发起攻击,不过这一次,显然灵识没有丝毫留手。 见灵识如此,周正心中已然大定! 他谁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给吉天福。 周正虽占据身体,但是此时却是仿若已然到了另一处地方,四周皆是昏暗幽森之所,一阵阵声波传来,让人不自觉的便感觉到一阵阵心悸与恐慌,且那种恶心晕厥之感比之于之前更为急迫! 说时迟,那时快,两三鬼哭,四五魂哀,直叫人神魂迷离,难以清明。 周正本想再次抵挡,但步步皆落于下风,心念一转,索性不再被动防御,且不管是疯是魔,便要见一个对面! 一时间,只见那神魂之内: 狂风不止尽催促,骤雨刹那滂沱,无处躲藏,浸透衣襟成汤落。且避且逃,难寻屋檐人家,灯火几时在?难得飘零,心肆意,身洒脱,管他万般手段,我亦鬼魅魍魉。 第140章 拖延 周正神魂之内,已然成为一处战场。 而吉天福于周正神魂之内的所行,仿若便在自家的场地一般,这一番可苦了周正疲于应付,但总归吉天福不曾一举得逞,却是被周正渐渐抵抗下来后,与之相互对峙了起来。 但周正的反攻却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吉天福颇为诧异,但是却也高看周正一眼,故而说道:“我也曾见过类似的于你这般以命搏命的修士,想来你同他们的想法一般无二。” 眼看周正神魂之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吉天福也便认为周正此人不过如此,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下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周正夺舍。 只不过口头上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这也便是看不见的攻击方式。 “我想不通,姜离为何偏偏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傻子!本阁主当真是想不通!” 周正却是歪了歪嘴,而后朝着吉天福笑了笑,说道:“呵,她宁愿嫁给我,都不曾多看你一眼,这有何想不明白的” 吉天福听闻周正的话语之后,便出现了稍微的停顿。而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五分的茫然以及五分的愠怒,而后朝着周正喝问道:“你是说她随便碰到一个阿猫阿狗,都会毫不犹豫的嫁了吗!难道我便这么不堪!让她如此与我置气!” 周正显然对于吉天福的认知有一股淡淡的可怜之意,但同样吉天福的反问却是让他一时间想起了第一次与姜离的初见。 很奇妙的便是当初姜离恢复之后,选择了顺其自然,任由事情继续下去。而周正则是仿佛命该如此,且是由不得他选择一二。 但如今木已成舟,吉天福在此中,便显得过于强行介入了! 若周正此时依旧如同在牛家村一样神魂有缺,行为呆傻,怕是也不会任由吉天福如此! 故此,周正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推测了很多,但无一例外的,他与吉天福之间,仿佛也是命该如此! 而对于吉天福这个人,周正却是不怎么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下局势虽然扳回一阵,但周正依旧没有着急的出手。 周正看着吉天福双目死死的瞪着他,但手中的攻击却是一时间停了下来,显然,吉天福此刻想要得到一个可以令他念头通达的理由。 “你如何看待姜离?亦或者说,你把姜离当作什么?” 周正看着吉天福说道,且不带吉天福回答,周正便继续道:“你的为人我虽然不曾了解过,也不曾有机会了解,但是却不妨碍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二。” “醉茗轩之事,你既然不曾现身,也不曾有所动作,可见当时的我对于你而言,没有丝毫威胁之力。而你的行为,我自是不用多问那些姑娘们,竹筒倒豆子,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不过,若我以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你且是私欲太重,以至于,泯灭人性罢了。说来,你也是可怜之人,哈哈哈” “你虽可怜,却也可恨,但偏偏不值得同情,似你这般,活着作甚?” 吉天福并不曾恼怒,而是盯着周正说道:“这些只是我的一道灵识,不过” “你说任何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若还有什么遗言,便也懒在肚子里” 随着吉天福的话音落下,只见他双手于身体上一拍,而后一道极为模糊的虚影便陡然出现在其身旁,吉天福此时的眼光却是从周正身上挪开了去,而后盯着那虚影,摩挲了一番之后,便见其一指朝着虚影弹出,顿时周正便感觉到识海之中陡然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当~!” 吉天福却是喃喃的说道:“你能在死之前,见一见我门中至宝,也算不枉此生了” 那钟声响亮,其音透彻,无法抵挡。 便在钟声回荡在周正的识海之内时,随后周正的识海便在顷刻之间开始动荡! 便如同天空塌陷了一般,那种巨大的力量让周正只感觉到一种无力之感,无法抵挡其分毫。随着识海的动荡,一系列的连贯效应便纷纷开始显露出来。 先是神魂之中传来的阵阵虚弱之感,而后便是一股控制权被剥离! 同时一股极为霸道的能量此刻在识海之内四处游走,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但周正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便在吉天福敲响虚影的时候,周正已然朝着自己的神魂释放了搜魂! 周正的这一番操作,且不说在他识海深处的周土没有看懂,便是青牛都显得极为的诧异! 而便在搜魂之术用出之后,周正便失去了对于识海的掌控之力。但搜魂的效果依旧存在,但搜魂的对象却是已然便成了此刻占据识海的灵识,便是吉天福! 吉天福且没有来的及高兴,便感觉到虚影之中传来了一股巨大的警告波动,他当下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让本命法宝如此的,怕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 但这显然不可能啊! 吉天福想不通,若是当真出了变故,那么他忍痛遗弃这道灵识便可,但为何法宝传来的却是可以危及到本体的警告呢? 这个问题,且是容不得他细细思索一二。 当搜魂之术连接到吉天福的灵识之后,周正便瞬间动用了搜魂之术! 一阵阵的晕眩之感传到吉天福的灵识之后,那虚影顷刻之间便朝着身前这道灵识发动了攻击,灰色流光一闪之后,那道灵身便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 而虚影同样也没有丝毫在去破坏周正的识海,反而开始变的更为模糊,一闪之后,便消失不见在了此处! 整整两个时辰,繁星抱着星月剑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 便在一道灰光从周正体内闪出之后,繁星双眼一闪,而后剑随心动,直朝灰光追击而去。 雾霭山之中刹那间雾气升腾,遮天蔽日,且是幽溟丝毫不落繁星半步,霎时间将雾霭山封闭了起来,这一点,对于此时的幽溟而言,着实轻而易举! 第141章 先机 雾霭山一时间成为一处封闭之所,而一直趴着的青牛此时却是已然站起身来,而后看着天空之中的虚影,双目闪烁着一些辉光。 星月剑一时间同虚影颤抖在了一起,不过那虚影且因为雾霭山被封,一时间便断开同吉天福的联系,故而没有在繁星手中撑过两招之后,便浑身雾气一散,而后显现成一个透明的小铃铛,施施然的从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远在望春阁之内的吉天福此刻却是陡然间眉头一皱,而后一丝鲜血便从他的嘴角微微滑落。 不过好在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不曾被人察觉。 吉天福微微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后双目却是一冷。 冷冷说道:“倒是小觑他了。” 不过随即他的眉头便皱着更拧巴,独自言语道:“不过十月之数,肉体凡胎却有如此造化?!那贱婢必然做了什么,若非如此,便说不通透!” 吉天福想到此处,便再也坐不住,起身便朝着枯骨楼而去。 他当下且一定要问个清楚,关于周正的变故,对于他而言,且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若是能得知,那便是将姜离亲手送到周正手中,也并非不可! 但吉天福虽如此想,同时也在问自己,舍得吗? 鱼他要,熊掌他也要! “从来没有我吉天福得不到的东西!”吉天福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的说道:“死鬼老头,你且在天上好生看着!你那套东西,是活不成人样的!” “阁主!” 只听得不远处一道身影站定后,便赶忙朝着吉天福行礼,而后便朝着吉天福跑了过来之后便说道:“阁主!芙蓉!芙蓉!芙蓉是我喜欢的!” 吉天福看着身前的王凤歌,而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王凤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而后便道:“我知道阁主你最疼我了!芙蓉给您办得事情也不少了,不如这次她回来之后,便不要让她在出去了,您看可好?” 吉天福抬头看着天空,而后淡淡的说着:“凤歌啊,你从小到大都在这岛上,可曾想过要出去?” 王凤歌脸色一变,有些慌张的说道:“不曾有过的!” 吉天福笑了笑,说道:“你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且是骗不了我的。是芙蓉同你说的?她若不同你说一些个岛外的事情,你怕是不会知道望春阁且是一处岛屿呢。” 王凤歌脸色微微一红,而后有些羞恼,朝着吉天福说道:“阁主,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好生无趣。芙蓉说岛外有很多很多的人,比之于大海之中的鱼儿都多,是真的吗?” 吉天福却是摸了摸王凤歌的脑袋,而后说道:“她且是骗你的。人怎么可能会比鱼多呢?我告诉你啊,这天下,最不可信的,便是女人,最最不可信的,便是漂亮的女人。你是信为师?还是信芙蓉呢?” 王凤歌对于吉天福的询问,一时间支支吾吾了起来,他不清楚应该信师父,还是该信自己喜欢的芙蓉,总感觉两个人都不会骗他,但是他却是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要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吉天福并不想等王凤歌的答案,若是想,他便不会如此问。 将王凤歌留在原地之后,吉天福便朝着后山而去。 雾霭山之上,已然恢复了平静。 繁星手中把玩着小铃铛,时不时的便甩一甩,敲一敲,不过那铃铛便如同坏掉了一般,不曾发出丝毫的声响。 鸳鸯见此,便不由的说道:“莫要在敲了,他且是不会响的。” 繁星一愣,而后问道:“这是为何?” 鸳鸯看了周正一眼,而后才说道:“这且是落魂钟,落魂鼎的仿制品。若是没有特殊的法诀催动,便如同废物一样。” 繁星听后,咬咬牙而后说道:“不行!他响也得响!不响也得响!” 周正脸色微微发白,不过却并没有什么大碍,他玉佩之中的丹药很多,一些神魂之上的小伤,半日之间便可以恢复。 不过这一次算是给周正提了一个醒,这且是吉天福一些小手段便将他弄的手忙脚乱,若是当真对上了,那他岂不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说的便是如此。 不过也总不能一直在吃亏的道路上,吃亏是要有吃亏的目的的。单纯的吃亏,便是傻子! 繁星见没有人响应她,便朝着周正喊道:“你说是不是!” “啊?”周正思绪一下子被繁星拽了过去,挠挠头问道:“什么是不是?” 繁星一时间气急,而后便说道:“这可是落魂宗出来的东西,你就这么不管不顾?若是破解其中一二,也好有一些底气!” 周正却是摇摇头说道:“无妨,解不解都无妨。我打不过,有人打的过。” 繁星想了想,周正说的也对,故此便问道:“那这要如何处理?” “已然认主的东西,不如破开了去,也好让吉天福头疼去。”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幽溟而去。 幽溟有些好奇,随后便又明白了,原来繁星看中了龙吟刀,不过这刀,现在有些闷闷不乐。原先这刀且是被周正一击给吓坏了,但他慌忙之间,也便瞬间找出了众人之内修为最为深厚的一人,便是幽溟。本想着有幽溟撑腰,起码不会被抹去,故而便急匆匆的认了主。 而后 而后他便欲哭无泪了。 幽溟丝毫没有当主人的概念! 你的刀正在被鸳鸯砍伐树木! 你的刀正在被繁星开辟山石! 你的刀正在被小豆丁大的妖怪当飞镖! 而现在,他正在被繁星用来打碎落魂钟,不过她显然高看本刀了,嘿,本刀出力不出功,看你们怎么玩! 繁星用龙吟砍了两下之后,见落魂钟丝毫没有裂开的痕迹,即便是一个白点都不曾留下。当下便朝着周正说道:“这刀行不行啊?” 周正说道:“当然行。”而后便继续说道:“你寻一些个带腐蚀的毒药,让幽溟姐姐将刀身浸泡炼制一番” “周正你有病!”龙吟刀器灵突然冒出来便怒道:“你既然知道有腐蚀兵器的东西,那让她腐蚀掉这破钟便可,为何还要来污我刀身!” 周正却是说道:“我说你行,但你不行啊。你既然不行,那我就让你行。” 龙吟立在当场,如同傻子一样在风中凌乱 第142章 寻来 龙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连同自己出世的意义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尽数没有想通之后,便不在去想了。 他此刻想要当一把真正的普通兵器,那样他便不会有这些烦恼。 至于刀身是好是坏,什么时候被回炉重造,亦或是腐朽于某一处犄角旮旯都无所谓。 所以,他决定当一个“见证者”,绝对不当一个“参与者”。 而便在繁星鼓捣落魂钟的时候,青牛虽然站着,但是他的双眼却是已然没有了神采。而此时周正的神魂深处,却是两道身影在相互对坐着。 “您来了。” 周土恭敬的朝着身前化身成牛首人身的青牛说道。 青牛点了点头,而后细细打量了周土一番之后,才说道:“没想到你还留有一丝残魂。” 周土点点头,而后说道:“侥幸罢了。若非功法实在逆天,怕是已然泯灭于天地之间了。对了,您当时不是在天界吗?为何又来到了人间?” 青牛说道:“天界忒没意思,便偷偷溜了出来。我说你小子也够狠的,那幽冥大法被你小子修成什么样了?还改造功法,弄个什么魔典,笑死个人。” 周土尴尬一笑,而后说道:“这不改不行啊!您也知道,老祖传下来的功法想要成道,杀天杀地杀众生啊,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若是真个学全,怕是会第一个死啊。” 青牛看了周土一眼,而后便说道:“若非那个什么钟乱来,将你逼迫出手,我怕是还不曾察觉到你。如今前来寻你,且是想问你一番,对于周正你有何算计?” 周土闻言,微微顿了顿,而后便说道:“并非不说与前辈听,而是此间牵涉太广,不宜多言,不过您且放心,我必然不会害他。” 青牛摆摆手,而后道:“无妨。天庭已然隐没,道统断绝,圣人匿迹,你们所图,我亦能揣测一二。至于周正,我且劝你莫要用他来算计,至于为何,想来你清楚。” 周土微微一叹,而后便说道:“非我之意,非我之意啊。且是人在数中,自渡挣扎罢了。” 青牛摆摆手,而后便说道:“你不可于他识海之中久留,最多三百年。” “三百年不够!” 青牛淡淡说道:“于你而言可能不够,但于我而言,却是多了!” 周土身子微微一抖,而后便恭敬的说道:“弟子知晓。” 青牛出的周正识海,而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便说道:“如今启程吗?” 周正点了点头,说:“当” “咯咯咯!!!要摔死鸡了!鸡要摔死了!想我山涂,一生未曾犯过杀戒,以朝霞夕露为食,同风霜雨雪为伴,却不想而今死于愚妇之手” “闭嘴!” 白清若黑着脸,而后看着脚下一众人,却是朝繁星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师妹,且让放我进去。” 繁星朝着幽溟微微点头,说道:“且是我师姐,无碍的。” 幽溟挥挥手,而后放开封印之后,白清若便落于繁星身旁,将山图随手便是一扔。 对于此,众人没有丝毫的意见或者是建议,皆认为白清若的做法很是正确! 繁星忙上前搭着白清若的手腕便探查起来,同时问道:“师姐怎么如此冒失,可否无碍?” 白清若脸色一红,而后却是说道:“如今门中算是待不下去了。至于为何,还得问问周师弟!” 周正已然开始小跑着下山,听闻此言当即便说道:“我不知。师姐自便啊,自家人。” 繁星却是觉得好笑,故而便说道:“如今师姐这一走,怕是门中又要多生风言风语了。” 白清若说道:“便是让他们生去。如今既然出了这流言蜚语,索性便坐实了他,好绝了我这烦恼。” 繁星微微有些愣神,对于一向高冷,从不在乎这些世俗之道的白清若一时间觉得有出乎意料。白清若仿佛看出了繁星异样的目光,朝着繁星一笑便说道:“以往并非是我清冷,而是不言可避开诸多的麻烦。而今却是忽然有所顿悟” 白清若说着,便朝着周正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周师弟说的那些话听将起来虽不中听,但细细想来,可谓字字珠玑。终究是我坐井观天,以至于忽略了天下悠悠之言,此当应以为戒!” “凭借他那一手造化之术,天下于道法而言,周正当属前列!” 繁星对于白清若忽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丝毫没有意外,其实在繁星心中,白清若虽当着她的师姐,但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爹娘照拂的她而言,白清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其实在小剑锋之上,繁星对于白清若的到来心中虽然已有预料,但也依旧无法做到毫无波澜。而今见白清若对于周正的认可,繁星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暗自窃喜,亦不由得有些骄傲。 “那师姐如今有何打算?” 繁星问道。 白清若且是当即便回答道:“上次同周师弟说道,感悟颇多。但我心知,人言虽多,却不可全信,故而此行便随同你等游历一番。路上也好督促你,莫要贪玩,耽搁了修行。” 繁星听白清若这番说,便当下不由的有些心中担忧,故而说道:“并非师妹本意,只是此次之行,怕是风险无法料定。师姐你知道,我对于门主之位,本便没有什么心思,而今我若是” 白清若听此言,当即便呵道:“如此我才非要跟着你不可!” “师妹以为,门主之位岂是随便指定一人便能坐的上去的?!”白清若说着,而后又有些忍不住,便顺着说了下去:“其实你本就该是门主,那本就是你的!” 此言一出,繁星哪里不知道白清若必然知道些什么! 但白清若却是忙捂住嘴,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之情出现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双目微微避开繁星灼热的目光之后,便道:“师妹!莫莫要逼问” 繁星便看了白清若许久,而后才微微红着眼,淡淡说了一声:“好。” “师姐既不让我问,那便是我此时不应该知晓。我懂。” 白清若微微低垂着头颅,心中却是陡然一松。 “谢谢你,师姐。” 第143章 截杀 青峰翠叠嶂,迷蒙话心愁。 欲说三两知心话,踌躇拘泥,一声长叹,只得腹中藏。 风便是风,山便也还是山。 不过山头的人,却是换了几个来回,沉默倾听,无声陪伴。若说几家欢喜几家愁,怕也不得知己,唯有清风白云,可稍带几多离愁。 幽溟对于此繁星的过往并不曾过多追问,这种事情,若是一味的想要去宽慰一二,便只能等繁星前来倾诉。 但幽溟与繁星之间,并非是可以贴耳言说些私语的。 白清若几番挣扎了之后,依旧选择了沉默,随之而来的,便是繁星的消沉。 繁星虽这般说,但并不代表她不迫切! 对于自己的身世,且是她修行路上的魔障。 繁星听着远处唏嘘传来周正的叫唤声,便也不由得想到,自己与周正,还真是莫名的有相通之处。不过,此时却是不知道,周正对于自己的身世,有着何等的看法。 有些人一生下来,便如同在破解着各种各样的谜瘴。 而又有一些人生下来,便一眼可以看到他的结局。 很荒谬,但是很现实。 而对于他们这些从凡身一步步之上步入到修行之路上的人来讲,终究是宿命牵绕,因果盘亘,不得解脱。 故而所谓的大自在,大逍遥,大洒脱,便是一种存在于脑海之中的理想化模型,虽知道它存在,但从未见到过。 许是清风吹过松衫叶,根根扎入苦人间。 上京,听雨楼。 伊怜儿终究是敌不过吴道子的思想教育,日日“诵经”之间,道心便日益崩溃。 故此,便也耍起了脾气,把自个儿关在闺房之中,以绝食无声反抗。 而吴道子,却是没有了往日间的那种潇洒,反而盯着案几之上传来的消息,眉头紧皱,手掌握紧了放,而后又再度握紧,如此反复,一时不得章法。 老鹰低头垂目,如同泥塑立在一旁,静等吴道子吩咐。 几声风铃摇曳,“丁零当啷”的作响,若是平日里听来,便也觉得颇为悦耳,如今却是有种丝竹之乱,扰得人心中烦闷! “你怎么看?” 吴道子忽然间开口,不过其目光却是已然盯上了窗外飞檐之下的风铃。 老鹰微微抬头,看了吴道子一眼,便说道:“而今郑屠重伤,虽说回来了,但情况” “不妨说!” “情况不妙,怕是撑不过今日!” 房间之中一时间再度沉闷了起来,良久之后,吴道子才长叹一声,而后问道:“破剑仙们、琉璃药宗是何回复?” “破剑仙门之内,四峰常念云游,踪迹不得而知。琉璃药宗却是已然抵达上京,而今在刑律司救治。” 吴道子听闻,眉头一挑,而后起身便道:“走。” 说着,便起身朝着房门之外而去,不过在门口,吴道子忽然停住,转头问道:“周正可有消息?” 老鹰一愣,吴道子以往最厌烦的便是关于周正小儿的消息,而今却是仿佛突然之间莫名的上了心,时不时的便会问一下。 老鹰想了一会,便道:“有线人传回,说此刻便在雾霭山。” 吴道子低头沉吟,而后喃喃说道:“郑屠与周正有过一段相处,罢了,你且差人通知一番。” 老鹰点了点头,而后便要传信。 吴道子忽然说道:“用红箭。” 伊怜儿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却也不敢微微掀开门缝,以免暴露内心之中的害怕与好奇。 只听得门外三两脚步,匆匆走过之后,便在没有丝毫的响动了。 伊怜儿且是不知吴道子已然离去,却又不想在被说教一二,故此便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好让自个儿一时间梨花带雨,无声抽噎几许。 待到房门声响,伊怜儿便抽泣声稍微大了一些,却是陡然间听到了几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且不待她抬头,便听道:“小姐,楼主已然出门去了,而今又是哭哪个不如意的?” “去去去!连你也来打趣我!” 伊怜儿一手揉着腿上,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可见方才用力之狠,怕是会青紫斑驳,数日才可消退。不过这些却不是她放在心上的,边问道:“楼主去哪了?” 那小丫鬟放下手中的托盘,而后在桌上摆弄着,边说道:“且是不知。不过朝向看去,且是朝着刑律司去的。” “对了,小姐。您不是应了楼主,怎么个今儿又闹腾什么?” 伊怜儿悠悠一叹,说道:“傻丫头,你不懂的。” 丫鬟手中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便看了看伊怜儿,先前那股子红润已然稍稍褪去了些,剩下的,不过几多苍白而已。 “小姐。我听姐姐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也不乏洁身自好之人,莫不是那周公子乃是一个花间客?” 伊怜儿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便说道:“周正虽一夜赎身五六人,美名传遍京城,却无一人说他为好色之徒,你可知为何?” 丫鬟笑道便说:“那必然是周公子品性高洁,乃有德之君子。” 伊怜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在丫鬟不解的目光之中说道:“若是有一门派少主人言明,你为他门中之夫人,你做何想?” 丫鬟眨了眨眼睛,说道:“小姐,莫要打趣云儿。” 伊怜儿微微一愣,她本想着如此说来,云儿能明悟其中所暗示之一二,却是不曾想过,云儿已然被代入了进去,而今短短盏茶功夫,怕是连孩儿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娇花待放,含羞欲说。 云儿这一番样子,倒是让伊怜儿有些出神,不过她依旧需要无情的将云儿的美好幻想打一个稀碎,便说道:“世间男子有那个不贪的,只不过你所见所闻太少罢了。” “对于周正,我看他们是羡慕的紧,同时也是生怕的紧!” “周公子人挺好的呀?为何要怕他?” 云儿一脸呆萌的问道。 伊怜儿说道:“这便是其可怕之处了。” “人们怕的,并非是周正这个人,而是周正身边的人,以及她背后的势力。” 伊怜儿接过云儿递过来的茶水,而后便看着云儿说道:“傻丫头,如今我若再不闹腾,待到木已成舟,便是人家手中之玩物了” 云儿听到此处,便仿佛想起了什么,惊呼的捂着嘴说道:“便如同楼姐姐那般” 说着,便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涌出,且不知是何事,便是随口一说,都能让云儿心中惊惧至此,不过这且是后话,日后再说不迟。 且说吴道子,匆匆赶至刑律司之后,却一度让他几近爆发的边缘。 而今刑律司之内可谓是层层严防死守,三步一卡,五步一关,一个个衙门中人面沉似水,没有往日之间的那股子圆滑与谄媚! 老鹰上前一步,怒道:“大胆!且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家楼主,岂是你能挡的住的!” “呵!今日莫说是楼主,便是宫里的那位来此,也便是这个章程!” 老鹰且还待上前理论一二,但吴道子却忽然问道:“消息可传过去了?” 老鹰顿了顿,而后退了回来便说道:“出门前已然传出,而今算来若不出错,周正必然已经得知此事。” 吴道子一听,便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了老鹰两句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老鹰且是有些看不懂吴道子此刻是何等的安排,不过他且是一个“工具人”,楼主交代什么,他便做什么就好。 其余的,他老鹰不管。 不多时,便见听雨楼之中的伙计一个个的赶来,也不多说,各自忙碌各自的。 而刑律司只管大门,其余一概不管。 约四五盏茶的功夫,一个简易的茶摊便搭了起来。吴道子慢悠悠的坐在摊子上,看着小小的棚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是不曾想到过,会有今日这一幕。 吴道子朝着老鹰招招手,而后说道:“坐着,等。” 至于等什么,吴道子并没有明说,不过既然楼主都不在意,老鹰更不会在意。 老鹰端着茶杯,而后思绪便不由得飘到了往日之间,他记得上次这般喝茶,且是已然有些岁月年头了。 便在二人喝茶之际,远在雾霭山之中的周正却是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一声声的唢呐犹如催命的符咒,透过肉身直入神魂之内。 唢呐,亦或称喇叭,曲儿虽小,腔调颇大。 明代王磐的《朝天子·咏喇叭》中描述道:“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 且说那一一声声穿透之力,透过肉身,于周正识海之内形成阵阵波涛,便犹如汤勺下锅,搅了一个痛快。 施法之人且是痛快,不过这却苦了周正。 他虽说第一时间护住了幽蓝,不过也只是护住了幽蓝的身子,至于其神识,却是来不及招架! 不过施法之人很聪明,知音过,而不留身。 所以便导致了现在这么一种情况。 只得被动抵挡,却是连施法之人的半个身影都不曾见到。 周正本打算封闭听觉,但心中一算,便也知晓,那暗处之人,怕是就等这么一个机会。 但山中的众人反应也并不慢,便在唢呐之声出现之际,已然有数道身影朝着周正而来。 繁星捂着耳朵,看了周正一眼,见他并无大碍之后,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幽溟却是一改往日之间的和善,此刻幽蓝的状态,无疑是触犯了幽溟的底线! 且不待幽溟发怒,只听得一声:“哞!” 一声轻喝,在声响嘈杂的山中却是显得极为的微弱。但便就是这么一声微弱的牛叫之声,两三呼吸之后,却是如同天雷于山头之中炸开了去。 天地为之一静,风云且待调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青牛看着周正说了一句,便踢了一脚山涂,而后盯着他说道:“明日你每日日头出山,便朝他叫两声,什么时候可以于黑夜之中把它叫出来,吾便再给你一场造化。” 山涂忙颤抖着身子应了下来,至于其他的,山涂根本没有去想。 随后,青牛看了一眼幽蓝,而后哼了一声之后,便见幽蓝猛然小身子一缩,而后一口血液便喷了出来之后,才幽幽转醒过来。 幽溟见此,朝着青牛一拂身,便朝着空中飞去。 “丫头,你去哪?” 青牛朝着幽溟说道。 “且不能让那刺客就此得了生机!” 青牛摇摇头,而后说道:“声乐之法,踪迹且是难寻。他若在百十里外,你且去了也是无用。” 幽溟不甘落于地面之上,而后便朝着青牛拜倒,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蓝蓝,快过来行礼。” 幽蓝晃晃悠悠的从周正怀中飞出,而后朝着青牛施礼跪下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牛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众人说道:“一击不成又一击,看来此番之凶险已成定局。此次我出手,怕是因果已成,至于导致何种变化,且是不知。周正,你” 说着,青牛便朝着周围的众人看了一番之后才继续说道:“你可还要继续此事?” 青牛的意思,周正瞬间了然。 而青牛看似询问周正,实则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一次青牛出手,周正很清楚,必然是因为他已然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而青牛的话,虽是在问,却是同样也在告诉周正,若是继续下去,此间之人怕是难以承受! 周正看了周围的几人一番后,才说道:“既然牛爷出手,那此事便不是你等能承受的住了!” “但是” 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而后便听周正说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搏与不搏,你等自行决定!” 繁星释然一笑,而后当即便说道:“既有因果,何以避之?” 第144章 重奏 周正不曾想到,且还不曾去到东海之上,便已然受到了接踵而至的刺杀,这种情况可谓是相当的被动。 即便是他如何精气神饱满,也会在这么一次次的消磨之下呈现出枯竭之态,莫说是否能到达东海,即便是去了海上,他的状态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阴谋阳谋之计,混杂糅合在一起朝着周正接连不断的扔过来,怕就是要让他当下便乱了阵脚,同样也是很直白的告诉周正,他吉天福,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对于这一番明里暗里的威胁,周正看的明白,也看的通透,但这并不能给予周正退缩半步的理由,反而更加激怒了周正心中的那一肚子怒火。 天怒,风云搅动。 地怒,山海翻腾。 人怒,翻天覆地。 愤怒虽然解决不了事情,但是可以加快处理事情的进度。 繁星瞧了一眼周正,而后说道:“我虽不清楚吉天福的实力,但是他且为一岛之主,其实力毋庸置疑。令我不解的便是,他为何要这般行事,着实令人费解!” 幽溟一听,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修行界之内,很少有这般可以戏弄的。若是生死仇敌,只需杀死对方即可,断然不会如此的麻烦。若真是如同正哥儿你说的那般且是来试探于你,且是无需这般麻烦的。” 繁星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便说道:“莫不是那吉天福此刻,并不方便亲自动手吗?” 周正闻言,便想了想,说道:“若是繁星所说不错,必然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至于是何种事情,我们虽然不甚了解,但从他的安排来看,怕是不希望我等尽快到达望春岛之上!” 周正这般说着,便嘿嘿一笑,继续道:“敌人不想的,那必然是我要做的。若这是一个圈套,我便也要跳下去闹他一番。” “如今皆已备好,幽溟姐姐可还有什么交代?” 幽溟摇摇头,说道:“雾霭山之中并无大碍,不过我昨夜已然布置了阵法,无需担忧。” 周正点点头,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启程!” 且是周正刚刚话音落下,便见幽溟之间一丝雾气陡然射出,只见一道红霞穿破天际之上的云层,而后便朝着雾霭山之中落了下来。 “小心!” 周正以为又是吉天福的什么手段,心中冷笑的同时也不忘提醒一二。 幽溟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无妨。正哥儿可能不曾见过此物。不过此物而今出现在这里,怕是” 周正见幽溟说了半截之后便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怕是什么?” 幽溟并未曾解释,繁星看着幽溟手中的红箭却是微微一惊,而后便解释道:“此乃听雨楼的红羽令箭,非十万火急之事,一般不会动用。” 幽溟点了点头,而后便将红箭朝着繁星扔了过去,说道:“我虽知道此箭来历,但是具体如何查探其中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了。” 繁星接过之后,红箭一阵阵的颤抖,发出一丝丝轻微的箭鸣,想要脱离繁星的控制。但繁星却是把玩着红箭,说道:“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当真是好一个算计!” 说着,便朝着红箭之上点了两指,而后那红箭的尾端便自行露出了一个口子,周正望去,只见那口子之中并没有藏匿这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便在周正疑惑之际,那红箭口子之中却是冒出了一股淡红色的烟雾,而后繁星见此,当即便朝着烟雾轻轻打出一张之后,手掌劲风掠过,那烟雾便随着繁星打出的方向飘荡了出去。 而后便在众人周围便听到一阵声音传来:“刑律司内郑屠重伤,恐有性命之忧。” “郑屠,郑大哥!” 周正顿时便联想到了一系列事情,而这个消息偏偏又来的这么“及时”,当下心中便不由的一沉。若是真如他内心那般想,吉天福此人的算计那便太过于可怕了。 若是按照此刻周正等人的位置,东海在雾霭山之东,而上京,却是在雾霭山之西。 青牛见此情况,便说道:“这人当真算计了得,用郑屠与姜离来逼迫他,当真好歹毒的心思。” 周正眉头紧锁,却是没有出声。他依旧在考虑这件事情是偶然性大一些,还是已然被算计到死! 不过且是因为消息太过于简陋,故此周正也无法全盘推算一二,当下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但熟悉周正的人都知道,本就纯善的人而今却要做出情义两难的选择,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繁星见周正一时间难以抉择,便当即说道:“若不然我便于上京走一遭。” “郑屠与我二人有患难之情,帮扶之义,无论消息真假,且是不能不去。” 周正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被算计至此,怨我太过于天真。但而今之形势,岂能不知是吉天福刻意而为之,好将我等分而击之?” 繁星却是摆动了一下手腕之上的星月镯,而后说道:“即便分而击之,那也得看他是不是我等的对手!” 周正却是问道:“你便知道,出手之人便是吉天福吗?你可敌一人,若是十人百人又如何呢?” 繁星一听,而后便也不再吵嚷。周正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御剑而往上京,即便再快也须得半日光景,而后若是被事情拖住,那么至于要多少时日,便不得而知了。” “但同样,我们只是猜测此事极有可能是吉天福而为,但若不是呢?” 周正缓缓说着。 白清若一直在看着众人议论此事,而今却是突然说道:“郑屠既然重伤,那么其必然会找四师弟常念,不过也已知常念师弟并不在门中,想来便会去请琉璃药宗的人了。而此消息,乃是听雨楼传来” 繁星眼睛一亮,而后便说道:“师姐的意思是说,郑大哥当下” 白清若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琉璃药宗乃是炼药的世家,机缘巧合之下开宗立派后,于修行界之中有着超然的位置。若是常念师弟前去,怕是不如琉璃药宗之人的。” “琉璃药宗出手,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稳定伤势,拖延一二,还是有些把式的。” 周正朝着白清若看了过去,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师姐,且说不上什么好坏。 但当下这般,能站出来分析,便是帮了周正的忙,虽说不上什么恩情,但终归是算得上自己人的。 周正不由得便朝着白清若问道:“那按照师姐的意思,此事应该如何?” 白清若却是不曾回答周正的问题,反而说道:“修行界之中,有些不成文的规定。你的情况我也同师妹详细了解过。二人之间或有仇怨,或有争议者,一般且是不会连带旁人插手其中的。若是吉天福如此作,怕是会挑动沉寂多年的修行界格局。此乃不智之举,以他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若是按照我的分析,郑屠这一伤,那是另有缘由。再一个便是传信之人,且是听雨楼的源头传来,由此我大胆揣测一番,那当下刑律司的情况,怕是连吴道子都不能得知!亦或者说,他连刑律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周正听着,便觉得有些荒唐, 但却也不好直面表现出来,故而便问道:“师姐何故有此推测?” 白清若却是笑了笑,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而不倒,情报遍及十二洲郡,这么一个庞大的机构,每日的开销便不在少数,若说他不言利,且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既然要维持运作,便需要有不可被替代的实力!而这也便是为何兴朝多年以来一直拉拢,却从未达成心愿的遗憾。而今郑屠突然出事,却是打了听雨楼一个搓手不急!此中多方势力下场,周师弟未必能看得清楚。” “一个贩卖情报的势力,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的消息,那么便预示着这一势力已然开始没落了。” “而红羽令箭的发出,除非是吴道子本人有过交代,那么这令箭便不会出现在雾霭山,不会出现在我等的眼前。” “若如此说,吴道子现在且是需要周师弟你的第一手消息,这对于他听雨楼而言,且是至关重要的一局!” 周正有些哑然,亦有些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刑律司连吴道子的面子都不给,难道会给我周正吗?” 白清若出奇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周师弟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着何等的身价?” 周正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我一个荒山村落之中的人,能有什么身价?” 白清若却是朝着周正一笑,而后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周师弟你可是唯一一个能从刑律司之内活着走出来的人。” 周正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朝着繁星看了过去,却见她微微沉思了一番之后,赫然说道:“师姐,还真是如此!” 白清若说道:“大兴的刑律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想来吴道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周师弟,看来此番,你且得走他一遭了。” 白清若且不等周正反驳,便当即说道:“郑屠修为,三十年前已然至天人之境,而今却被重伤,其中缘由必须知晓。此乃关乎修行界之事,若吉天福知晓,也必然想要得知其中一二,这对于师弟将要行事之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正见白清若如此说,想了想也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同样问道:“师姐为何如此帮我?” 白清若说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姐,便是自家人,自家人的事情,我又何故能视而不见。” 白清若的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理虽然是这么一个理,但周正总感觉哪里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过当下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量这件事情了。 四下问询了一番之后,幽溟便说道:“既然如此,还须尽快动身的好。”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朝着青牛招了招手,当即便说道:“走!” 一时间,只见雾霭山之中道道流光升起,而后朝着上京而去。周正侧坐在青牛背上,而后看着双爪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山涂,便问道:“你怎的也跟着来了?” 山涂没好气的瞪了周正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周正从他无奈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山涂此刻怕是在心中已然问候了他千百回。 众人的速度确实不慢,不过一路上最为开心的还是幽蓝。 小花妖已然看花了眼,一些不曾见过的高山峻岭,平原丘陵都能让她惊呼不已。而更多的却是一些她从未见到过的城镇,从天空之上看下去,人便如同小小的蚁虫一样,熙熙攘攘的在地面涌动。 幽蓝时不时的便要深深吸两口,至于能否闻得到地面之上的吃食,那便不是周正可以知晓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幽蓝知道众人有事情要办,故此也没有吵闹,极为的乖巧。 幽溟时不时的微微有些愣神,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哀伤。 待到繁星近的身前后,周正便朝着繁星问道:“关起来的那两个人放走了?” 繁星点点头,便说道:“审问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钻了一个空子,逃了。” “如此也好。” 周正说着,便瞧繁星递过来一些纸张,而后便听繁星说:“这便是关于芙蓉与蓝玉书的口供,看看。” 周正接过之后,便大致的浏览的一番。 其中所记录的大多与他询问的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出入。 但令周正颇为好奇的便是,关于蓝玉书这个妖精,前后说辞虽然一致,但这一致的也太过于“相同”了? “不愧是书妖,便连供词都一模一样。” 周正心中将此事暗暗记下,而后便又问了繁星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便在小花妖的一声惊呼之中,抬头看着前方那巨大的城池。 上京,到了。 第145章 借刀 上京,与往日一般,并无什么太多的变化。 若说有,那也便是时节气候,至于其中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且是见怪不怪的。 便是连贫头百姓家都日日有些繁琐事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都城之内。 不过,而今的上京,气氛比之于以往便有些凝重了。 刑律司,一般处理的便是普通衙门无法处理的一些诡异案件,盖因其职责不同,故而地位便也越发的特别。 一些老臣们对于刑律司是极为不待见的,但同样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这其中夹杂了关于权利与实力的冲突,并非三言两语可以理的清楚。 但关于郑屠,这个明面上刑律司的一把手,却是在兴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周正起初刚刚得知郑屠具体身份的时候,也免不了一番诧异。对于他们这类超脱于白身的修行者而言,红尘之中的业障,还是尽可能的需要去避开,以免引火上身,毁坏了自身的道途。 但郑屠这个修行之人,却是与大多数修士所选择的道路相反。 至于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郑屠清楚。不过周正大致猜测,关于郑屠而言,其修炼的道路怕是与一国之气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这也算是一种修行之法。 一行四人,一牛,一鸡,一精灵,这一组合当真是从未有过的。 故而便又被城门之前的甲士拦截了下来,细细盘问一二。 “周公子,多日不见,可还好?” 周正摆了摆手,却是从怀中拿出了刑律司的腰牌,而后递了过去便说道:“城内可有异动?” 那甲士见此腰牌,当即便收起了散漫的样子,而后拱手说道:“禀大人,并无异动。” 说着,甲士便朝着身后几人递了一个眼色,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带头开路去了。 城门口对于此番的变故显然见怪不怪,但总之是有些见过周正的,一时间也颇为感叹。 至于其感叹什么,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正且不管那些个事情,快步朝着甲士跟上,进入城中之后,甲士拱手告罪一番,便悻悻然的离开了去。 繁星对于此倒没有什么奇怪,但白清若却是频频看向周正,让周正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哪里不得当的地方,否则不会如此引他人注目。 且不等他开口询问,便听得白清若问道:“这刑律司的腰牌,师弟是如何弄到手的?” 周正闻言一愣,而后便说道:“且是刑律司之人交予的。” 说着,周正便又拿出了腰牌,而后细细看了两眼之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递到白清若身前之后,便说道:“不过一腰牌而已,师姐若是好奇,不妨拿去研究研究?” 白清若看了看周正,而后又看了看腰牌,之后便在繁星耳旁私语几声之后,才露出了一丝释然的样子。 但她却是不曾接过腰牌,只是说道:“当真是知者求不得,得者不自知,怪哉,妙哉。” 当下周正便明白了一个七八,但却说道:“师姐若是需要,拿去也无妨。” 白清若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既然是给你的,我拿了便也无用。既然你已有此物,我便也无需再有。” 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本以为你知晓其中门道,却是而今闹了笑话。” 周正挠挠头,便说道:“你还不知我?这些事情哪里会放在心上。” 一路无话,倒是幽蓝同山涂之间有些灵动,一个对于城中之繁荣颇为好奇,一个便是受不了人们对于它的指指点点,依稀只听得几句话说来:“这鸡养的倒是肥实,定是大补之物。” 山涂自此便一路之上看周正的眼神颇为幽怨,但相反的,说青牛的倒是从无一人。仿佛人们便看不见他一般,好生来的奇怪。 不过半晌,便至刑律司衙门之前,令周正奇怪的便是,吴道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楼主当面,周正见礼了。” “贤咳咳,周公子,近来可好?” 周正显然没有料到吴道子会是如今这番转变,故而有些惶恐的说道:“还算安稳,劳楼主记挂。不知楼主在此所为何事?” 吴道子尴尬的咳了一声,而后道:“人老了,便不中用了。而今却是连个大门都进不得去。” “听闻公子与郑屠有旧,故而托人带信而去,还望莫要见怪。” 周正拱手道:“楼主见外了。还得多谢楼主,若非如此,正怕是错过了此事。” “楼主稍待片刻,带我前去问询一番。” 吴道子拱拱手,而后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有朝着繁星几人拱手说道:“还未恭贺门主新登,倒是吴某的不是了。还望门主恕罪一二,待此间事毕,还得上门叨扰一番,门主可莫要嫌我等喧闹,哈哈。” 繁星回礼,而后说道:“楼主这是哪里话,且待些时日,门中安置妥当之后,拜帖第一时间送上,只怕到时候楼主事务繁忙,脱不得身呢。” 吴道子哈哈一笑,说道:“那吴某便恭候仙门请帖了。” 说着,便又朝着白清若拱手道:“白仙子安好?” 白清若微微拂身,而后道:“有劳吴伯伯记挂,清若一些安好。” 吴道子一愣,而后便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年同你师父一道云游,不曾想你还记得。也罢,你这一声伯伯,吴某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这位便是雾霭山之中的幽溟仙子了。吴某有礼了。” 幽溟回了一礼,而后说道:“我山中之异变,还请莫要泄露了出去。” 吴道子听闻,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世间多秘密,如今仙子知会在前,必然听仙子吩咐。” 吴道子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心中如何想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幽蓝却是从幽溟肩头冒出,而后看着吴道子说道:“这老头不诚实,姐姐你可莫要信他。” 且不等吴道子惊怒,便朝着幽蓝看去,而后忽然惊道:“这且是通心兰!” 幽溟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而后却是不再说话,将幽蓝护在身上,直看的吴道子遍体生寒! 繁星忙朝着吴道子说道:“此乃我与周正之义妹,还望楼主莫要计较。” 吴道子收起心中的思绪,而后便说道:“此刻尔等回山,还有些时机。此妖太过于稀有,如此行迹于世间,当真是胡闹!” 幽蓝且是不知从吴道子心中听到了一些什么,故而便朝着幽溟说道:“姐姐,我,我是不是惹了祸事?” 幽溟摇了摇头,安慰道:“莫怕,而今姐姐敢带你出来,便必然能护的你周全。” 吴道子且是闻言听意,故而问道:“敢问仙子如今修为?” 幽溟朝着吴道子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吴道子顿时心中惊惧,好一个“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第146章 老否 幽溟虽那般狂语,但吴道子却是不信。 故而吴道子便微微朝着老鹰递了一个神色之后,且不待老鹰有所动作,当即便僵在原地,不得动弹一二! 吴道子见此当即心中暗惊:“当真恐怖至此!?” 幽溟不过微微一出手,便将吴道子与老鹰震慑于当场,随后吴道子也便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一个往日间可随手铲除的妖精,如今已然成就了。 不过好在二人之间并无仇怨,故此吴道子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 此间之事,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吴道子招呼着众人坐下,奉上茶水之后,便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周正在衙门之前交涉多时,依旧不曾入得其中。 而此时门口的一些个衙役们,皆都是周正从未见过的人,即便周正报了身份,迎来的却是几人眼神之中的防备,故此周正便不再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白清若见此,不由的说道:“他怎得不拿出腰牌!” 吴道子却是苦笑一声,而后说道:“腰牌?腰牌有何用?” “而今连我这张老脸都不曾让他们让出门来,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腰牌。而我之所以将周正请将过来,是有些私心的。” 说着,便朝着几人拱拱手,赔罪之后便道:“周正与我不同。他可以闹,我却是不行。而今之计,郑屠性命之关键,非周正不可解。” 繁星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吴道子朝着四周看了看,而后便低声说道:“如今兴国朝廷动荡,表面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而郑屠之生死,便是此局之关键。郑屠无事,朝廷无事。郑屠若有失,那便要改天换日了!” 繁星却是冷笑说道:“一人之生死,何以关乎国朝之安危?楼主可莫要危言耸听,戏弄吾等!” 吴道子端着茶杯,而后一顿,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事情,他不能过多的说明,而繁星的质疑,也有她自己的道理。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句两句话,便能说的明白的。 不过且在几人低语之间,却是听得前方处传来几声惊怒之声,而后只听得一声:“贼子安敢如此!”之后,便是“咚咚”两声,而后便见那两名衙役顷刻之间倒地,一时间无法起身。 周正冷着脸,而后却是不曾看向那两名衙役,盯着刑律司的大门说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今这刁民贼子,且当他一回!” 随着周正突然出手,繁星有些微微诧异,白清若亦有些恼怒,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人上去阻止。对于周正,他们显然有着一定的了解。 周正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不过既然他主动出手,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了。 周正却是丝毫不理会身后两人掏出报警的物件,“嘭”的一声,于天空之上炸开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蕊,即便是白日之下,依旧能让百十里之外看的清楚。 随之响起的便是刑律司之内的鼓声,声声响起,传遍上京之内。 似这等牛皮大鼓,在术法的加持之下,其声传遍整个上京没有丝毫的压力,繁星第一时间探出,接着便是幽溟。 只听幽溟朝着繁星看去,而后便说道:“这般反应,且不是紧急状态之下的应对,反而像是刻意操练过一样。” 繁星看了吴道子一眼,而后微微一叹,便说道:“楼主,我可不管你们下什么棋,不过而今这颗棋子,你们怕是选错了。” 吴道子摇摇头,说道:“无妨。而今棋已落子,事成定局。” 繁星心中自觉地好笑,却也不点破他,微微摇头,心中暗道:“尔等自作自受,我也便不再相劝。” 繁星同幽溟的发现,周正也全然知晓。 在周正的神识之内,一条条街道之上皆是鸡飞狗跳,且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人,一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刀兵,且不说这人数之多,若非是朝着刑律司而来,怕是宫城也能打上一打。 周正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对于他而言,打不过还是可以逃走的。 这便是周正的底气。 说来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是最为实际,最为有效的方法。 再一个说来,周正觉得,以他们几人当下的实力,貌似打下这上京,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这并非是周正所想。 这便有闲话说一些,一些人有能力,但并非是他人之所想所愿。 抬腿拾级而上,大门无人自开。 周正进入其中之后,便微微一侧身,两柄长刀已然落下,不过却砍了一个空空荡荡。且待那人回过神来之际,周正已然步入二进门前,抬腿便朝着门上踹去。 钢铁闸门应声而倒,且不能挡住周正半步。 但下一刻,周正却是陡然间怒道:“好胆!” 且见在大院不远处,两根盘龙柱之上,刘卫衣张凯便被绑在其上,奄奄一息,浑身血渍滴落,双眼已然无神。 许是铁门巨大的倒地之声有些响动,刘卫衣微微睁开眼,看着当立在门口处的周正,口中呜咽了两声之后,便又昏死了过去。 周正心中一抖,他虽不曾听到过刘卫衣说话,但从其嘴型之上看来,无疑便是“逃”! 且不等周正有所动作,便见院落之内,一时间便纷纷冒出了点点人头,将整个大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刀兵出鞘,必然是要见血的。不过周正显然对于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虽说打将了进来,但却并未伤害他们性命,故此周正也便没有胡乱动手,这其中怕是还有一些事情,若是冒然出手,怕是会被当成他人手中之刀。 这可并非是周正所乐意的。 繁星等人紧随周正身后,不过且是寥寥几人,在旁人看来,且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刑律司之内,此刻着实有些诡异了。 且不说林府,便是姜府,张府丝毫不见半点身影,这便是极为不正常的。 吴道子看着院落之内的情况,当即便冷笑一声道:“如今刑律司之内,何人主事啊?!” 第147章 观望 吴道子这句问话,虽看不出什么蹊跷,但整个院落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反馈传来。这一下,便显得吴道子有些刻意而为之了。 吴道子见没人出来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继续朝着刑律司的后院而去。 对于这种衙门之内的官邸而言,吴道子最为熟悉不过,虽分前后,但对于郑屠具体所在的位置,怕是并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而关于刑律司之内是否有什么密室,暗室,这些更不是周正等人会知晓的。 吴道子自顾自的走,丝毫没有把院落之中的衙役们放在眼中。 但那些衙役们却是相互之间打了几个眼色之后,便相互结阵,自吴道子身前聚成一道人墙,反应之迅速,配合之紧密,极有章法。 吴道子身形微微一顿,当即便立在了原地。 而这一阵,怕是吴道子落了下乘。 虽说他为听雨楼的楼主,但是对于刑律司,不单单是明面上的面子,里子之内是否隐藏这何种的力量,都不是可以让吴道子肆意妄为的地方。 若非如此,吴道子也便不会刻意传信于周正,将之拖下水来。 至于这水浑浊不浑浊,周正暂时不管。 但此刻的情形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与反常。 按理说,郑屠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了他重伤,起码从朝廷方面得表示一下? 但自从周正来此半刻,打入门内,且是没有半个宫内的人出来。 这不排除宫内并没有得到消息这么一说,若为真,那么倒是何人又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做到宫外如此平静呢? 抛开宫墙,再说上京之中的相府将门,同样如此。 那么这便是否意味着,此事是否由宫内之人主导所致? 而郑屠现如今成为这条“鱼”,又是何人为刀俎? 周正按下心中的层层疑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种样子,也只是繁星微微察觉到了一丝之后,便拉着白清若几人向后退了几步。 白清若等人且是疑惑繁星为何有此举动,但熟悉周正的繁星却是知道,此刻的周正即将要出手了。 话说回来,此刻周正的头顶大事并非是见什么郑屠,对于周正与繁星两人而言,说重了且是有过帮扶之义,说轻了,那便是江湖过客,萍水相逢! 暴力永远也无法解决问题,但可以快速的结束问题,而这个问题本身,并不是周正所关注的要点。 而再说的无情一些,那便是吴道子这个消息,算是延缓了周正的计划,变相的站到了吉天福的一面。 刑律司之内此刻一时间相对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曾再度出手。 而那些衙役们依旧紧紧的守着最后一道大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周正看了看院中的局势,而后朝着吴道子问了一声,说道:“楼主可知,郑大哥如今在何处?” 吴道子微微沉吟,而后摇摇头说道:“不知。不过必然在此地之内。” 好一句,废话。 周正一听,却是反而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院内的众人,朝着繁星递了一个眼神之后,繁星便再度拉着白清若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刑律司之外退去。 吴道子见此微微一愣,且不等他再度问什么的时候,只见周正朝着衙役们微微抬手,而后轻声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正当吴道子依旧愣神之际,周正已然微微屈身,而后朝前一跃,一蹦四五丈,直朝着后院而去。 且说那些衙役们见此,当即便纷纷举起手中刀枪,朝着周正刺砍而去! 时节夏至,正是酷热,一丝冷意此时便悄然而至了。 吴道子并不曾多想,对于突然而至的寒意,他打着十二分的谨慎。便在周正施法之时,已然悄悄暗中提起防备。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而后又低估了周正! 而周正之所以急急忙忙的逃离此地,便是因为上一次广寒仙子的出现,并不是那么的适合时宜 上一次广寒仙子在沐浴,而这一次再做什么,周正可不知道。同时,周正也不知道如何再次面对,那么索性便避开。 这一次广寒仙子虽然没有沐浴,不过从她冷若冰霜的面容上看来,心情可谓不怎么好啊。 周正只是微微一瞥,而后便擦着额头的冷汗慌忙逃窜了。 “不过盏茶功夫,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这且是周正心中的想法。 “周!正!” 三分清冷,六分愠怒,还有一丝且是分不清是何情绪的声音一时间回荡在刑律司之内。 繁星见此,不知怎么想的,朝着广寒仙子摆了摆手 本以为她不会搭理自己,不曾想那绝美的女子却是同样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而后只见姮娥一声冷哼,刹那之间森白色的雾气便平地而起,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的衙役一时间僵硬在了原地,除了能滴溜溜乱转的两颗眼珠子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动作。 吴道子即便踏步天人,但此刻也与那些衙役们一般无二。 这一状况,莫说那些衙役,即便是吴道子心中,此刻也是心神俱颤,惊惧不已! 这且是何等的手段!? 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而今他吴道子,到底是唤来了什么人?但周正的来历,吴道子可谓是“清清楚楚”,他认为,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为了解周正这么一个人了。 但而今却是 且不说吴道子何等的想不通,想不透,这些且不是他人可以让他心中释然的。 只见那从未见过的容颜出现在他眼前之时,吴道子已然知道,对于这世间之事,他依旧知道的少的可怜。 姮娥且是恼怒了片刻之后,才又朝着青牛微微点头,并没有如同上次一般昙花一现。 其实姮娥停留的时辰,且与周正的修为密切相关,而今周正好说歹说,也算小有成就,故此姮娥才不会短暂的停留。 青牛已然越过众人,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姮娥而去。 但青牛开口之时,却并不曾多言语一些废话,反而问道:“如今是何情形?” 姮娥当即便说道:“天地浑浊,庭邸破碎,只余残仙废神,苟且度日罢了。” “人间可得兴盛?” 姮娥微微一愣,而后便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神迹不显,道门凋敝,佛陀自渡,众魔乐土。” “道君可有踪迹?” 青牛叹息一声,而后说道:“不可见,不可寻,不可查也。” “而今君有何打算?” 青牛闻言,苦笑一声,便道:“能有何打算?且行且看罢了。周正此子,可有何法?” 姮娥朝着周正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微微摇头说道:“此子心中无敬畏,成也此,败也此,难,难,难。” 姮娥虽这般说,不过却又说道:“君还须多劝诫!若召集旧部,我等或许有一线生机” 说着,姮娥那身影便缓缓散去,不过便在她即将离去之时,却是又朝着繁星忽然一指,而后一股通天玄妙的道韵,便朝着繁星而去,一时间满园生辉,异香飘散,好一场造化! 第148章 宝药 青牛见此,虽有些诧异,但同样也不由得有一股哀伤。 姮娥此乃传道之法,若非大限将至,断不会如此随意传授! 神仙会死吗?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 由此便也可知,天地尚且不能永恒,更何况其中之生灵? 成仙,长生,永恒不灭且是修士追求的终极,此外乎亦不缺乏致使万物归于混沌,天地从无再开之邪魔。 此间种种,终归之于“道”。 所谓知之者愚,寡陋者达,皆系于识。 对于生灵一生之所获,我们暂且不去总结论述,大多迷蒙,且苟且混,难得自在清明。 且说此时院中之异变,已然超出了众人所见所识,而对于这种事情,都有一个笼统的概括,那便是称之为“妖”。 妖之一字,本义为女子容貌艳丽美好,而后亦引申为怪诞、邪恶。 兴朝立国,百妖俱灭。 这且是记录在史官的铁笔之下,且无需过多质疑其真伪之说的。而这个灭,并非是消灭,至于其中所发生了何种不为人知的事情,还得去问一问妖族。 当然,当下操心这些事情的人,怕是也没有心思去细细追究其中一二。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闯门而去的人,此刻并没有太多的人去关注。反而一个个的朝着繁星落下了一双双好奇、疑惑、渴望、激动 吴道子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并非他心中没有波澜,而是这寒气之凛冽,一时间竟是无法破解,故此便同衙役们安静的伫立在院内,不得有丝毫的动作。 且说周正越过人墙之后,神魂之力霎时间展开,朝着整个后院便落了下去。 一丝一毫尽皆浮现于脑海之中,但是却并未曾发现郑屠的身影。 一间间空空荡荡的房舍之内,也并没有丝毫药物的气息。 周正且是不急,随后便运转着神魂朝着地下而去。地表之上既然没有郑屠的身影,那么吴道子若是说的没错,那么刑律司之内,必然有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 不过周正探查完之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地面之下,虽有些密室牢笼,不过其内依旧不见郑屠的身影。 故此周正一时间便显得有些难以行动。 但这其实不怪周正,不过却也和周正的强行闯入脱不了关系。至于为何有此一说,还得从郑屠未曾负伤之时说起。 周正并非是轻易放弃的性子,故而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在府门之内探查,虽一遍遍的显得有些枯燥乏味,但依旧被他发现了一丝特殊的痕迹。 那是一种极其清淡的味道,若非他师从王白首,平日里对于药草之味道再为熟悉不过,怕是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味道。 周正双目微微一凝,而后紧盯着后院主卧之上的琉璃瓦看了过去,运气于双目之间,只见一道青光便从其眼中飞出,而后直直落在了砖瓦之上。 且不等青光落定,却是见得那琉璃瓦一时间白雾浓浓,将青光击溃之后,便见一女子护着郑屠,而后一脸冷意的盯着周正。 二人之间虽第一次照面,但是敌是友,还待两说。 故此,周正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目光却是落在了郑屠的身上。这一看倒是容易,细看之下,却是发现,郑屠并非是什么外伤,确切的说,怕是神魂之中受到了什么重创! 不过在郑屠天庭之上,却是有着一颗通体泛白的珠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滴溜溜的悬浮在郑屠额头上方,缓缓流转。 一道道荧光从珠子之内落下,而后没入郑屠天庭之中。 而周正虽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是对于医者们口口相传的百草珠,还是有所耳闻的,却是不曾想今日能有缘得见。 而周正所闻到的那种味道,此刻愈发的显得浓烈,微微一吸,顿时觉得五脏之内尤为一轻,故而不由的感叹道:“不愧为医道至宝,今日一见,不枉此生也。不过郑大哥所伤之要害,在于神魂,虽说百草珠可医千万,但对于郑大哥如今这番,且是无用了。” 那女子却是并不曾将周正的话听得入耳,反而显得更为谨慎,朝着周正便说道:“你若不想郑君有恙,还是莫要再起干戈!” 周正一听,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并不放心的下,故此周正也不再有过的的动作,当然,周正也没有去解释什么,至于为何,周正认为并没有什么必要。 只要眼前这女子不去伤害郑屠,那么周正也便没有继续动手的理由。 他虽说是个医生,但是若确切的算来,周正也便只是一个学徒。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去做,以郑屠如今的情况,周正并不觉得自己能比眼前的女子做的更好。 而此时同样一股异香从前院飘来,并不同于百草珠的那种草木之气,更多的是一种天道自然之气,见身前女子虽然同样疑惑,但是她却并不曾问出口来,周正也便不去管她。 繁星的变化足足过了小半刻,而此期间,衙役们同吴道子身体之内的寒意已然渐渐消退下去,不过毕竟是姮娥的手段,故此虽然一个个的能轻微的动弹,但是举刀杀人的事情,且是一时半会的难以继续了。 繁星双手微微一抖,而后异香便纷纷朝着她体内涌入而去,待天象消散,一切归于平常之后,繁星朝着刘卫衣,张凯二人一点,铁链滑落,二人且轻轻落下之后,繁星上前探查,只见二人极为轻微的呼吸依旧,心中也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对于此二人,繁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对于周正而言,此二人与周正的感情怕是还在郑屠之上。 从星月镯指内取了两颗益气补血丹,将之投入二人体内之后,繁星便朝着吴道子以及衙役等人看了过去。 吴道子尚且尴尬一笑, 不过那些衙役们却是集体微微朝后缩了一下身子,毕竟谁也不知道,繁星是不是也会放出来那种可以冻死人的寒气! 正当院落之中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的时候,且是见得周正从门内走出来后便问道:“那娘们走了?” 第149章 梦魇 寂静的院落之中,周正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只见他探头探脑,而后打量了一周之后,才颇为“自然”的出现在院落之内。 院落之内依旧有着阵阵冰凉的气息,一时半刻却是难以消散。 周正心中不由暗暗惊呼,幸亏自己溜得快些,若不然下场怕是同这些个衙役们好不到哪里去。 繁星见此,不由得摇头,说道:“你若是怕,便不要唤人家出来。唤出来了,却又躲得远远的。” 周正一听,便狂摇着脑袋,而后说道:“不成不成,小命要紧!” 周正说的煞有其事,但是在旁人看来,周正此刻的样子便是有些所谓的受惊过度了。至于周正与姮娥之间所发生了何种的事情,众人一时间心头纷纷露出好奇探究之色,但几句言语试探之间,周正并不曾多说什么。 青牛一番平常时日的淡然,反而朝着周正说了一句:“且快了结此间之事,吾欲带你去一处地界。” 青牛一般不会如此郑重言说,故而周正也便知道当下并非是开口玩笑的时候,点点头,便朝着吴道子看了看,却是没有上去理会。 对于吴道子的心思,周正其实一开始便看的透彻,为何有此一说,那便得从伊怜儿对于他的态度来说起了。 其中之细微的区别对待,周正且是不会分不清楚。 故而周正朝着繁星耳旁低语了几声之后,便指了指门后。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朝着白清若说了一声,道:“师姐,琉璃药宗之人出来了。” 白清若一听,便说道:“那我便去见见她,不过你如今身份不同,却是不可如之前那般随意。” 繁星自是知晓其中的关系利害,故而便点头说道:“便是如此,劳烦师姐了。” 白清若摆摆手,说道:“不知是药宗之内的哪位姐姐前来,师妹稍等。”说着,便朝着门中缓缓而去。 只是不等白清若进入门中,便只见那药宗的女子身后不知用何等法术牵带着郑屠便这么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 白清若脚下急忙一顿,而后后退两步之后,便朝着身前的女子说道:“原来是白芷妹妹,破剑仙门白清若,这厢有礼了。” 白芷人如其名,不愧为修行医道之人,只见其肤色如白雪,容貌似幽月,莲步款款,几步摇曳之间,便如芷兰生之于深林,断无世间之常见也。 白芷同样一愣,而后且听白清若自报家门之后,才赶忙拂身行礼,说道:“原来是仙门之内的姐姐,妹妹初次下山,礼数不周,若有冒犯之出,还望姐姐见谅。” 白清若轻轻点头,而后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反而远处的繁星却是惊呼一声说道:“小芷兰!” 白芷闻言身子一抖,而后却是直勾勾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繁星之后,才忽然间问道:“可是繁星姐姐当面?” 繁星在白芷的记忆之中,已然不是儿时那般的样貌了。不过从繁星的身形轮廓,以及面容两相印证之下,却也是做不得假的。 “繁星姐姐!” 白芷同样激动喊了一声,而后便朝着繁星跑去。 繁星同样欣喜不已,对于儿时的玩伴,在她的记忆之中,也只不过便是这么寥寥几人而已。 “一别十二载,姐姐端是好狠的心肠!” 繁星轻轻拍着白芷的后背,而后安慰道:“非是不去找你,只是我修为不够,师父却也不曾得空,一晃十余年,小芷兰却是愈发的好看了。” “而今可还有人欺负你?” 白芷脸色微微一红,而后便摇摇头说道:“自姐姐把那些人吊起来整整半月之后,便再没有人来寻我的麻烦了。” “反倒是姐姐你,危难之际却也忘了我这个妹子。若非我死缠烂打的求着师父,而今却也下不得山来。” “不过下山之后才得知此事已过了数月之久,中途又被刑律司拦截,之后便被囚困于此。” “如今看姐姐安然无恙,我也便安心了。对了,姐姐当时为何会被仙门通缉?追讨令已然送到师父手中了!” “不过此事却是奇怪的紧,那追讨令师父且还未细细观看,便又被收了回去,好生怪异。” “姐姐你且与我说道说道” 周正在一旁听着听着,便由“姊妹情深”到“果然如此”这等情况暗暗点头,女人对于八卦,永远也不会觉得乏味。 便在周正目光转到郑屠身上的时候,却是看见幽溟眉头轻轻皱起,不由得便朝着她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发现?” 幽溟看了看郑屠,而后便朝着周正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之症状,与我在山中之雾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此人所中之术,端的极为恶毒。”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都汇集在幽溟身上,幽溟也不怯场,一指探出,而后一道灰光在其指尖流转而出之后,便朝着郑屠而去。 且说那灰光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便在接触郑屠的那一刻,郑屠身上却是陡然间泛起一阵阵的黑雾,且从其身体之内隐隐泛出一只面容极为狰狞的黑色怪物,只有虚影,却是没有实体。 一股尖锐刺耳的怪叫之声一时间便从郑屠体内传了出来,空旷的院落之中一时间顿时又一阵风声鹤唳,夹带着姮娥留下来的寒气,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已然到了九幽之地,心中惊惧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且不等那怪影做些什么,便只见一道残影从众人身后越出,而后一声极为嘹亮的“鸣啼”之音便响了起来。 周正本打算出手,却是见一直跟着众人的山涂此刻却是双目之中闪着幽幽的精光,飞至郑屠身上之后,便朝着那道鬼影啄去! 幽溟见此,淡淡一笑,说道:“妙哉!” 白清若也随之说道:“果然,一物降一物。” 白芷却是对于此种变化极为不解,故而便朝着繁星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繁星笑了一声,而后说道:“你自小便抱着医书,对于民间传闻所知不多,不过我也知道的不全,周正,你且来同我妹妹讲讲。” 第150章 又见 周正听着听着,便指了指自己,而后说道:“你知道我儿时的事情,问我且是问错人了。” 还是白清若说道:“白芷妹妹,这民间说的公鸡乃是纯阳之物,专克一切阴邪鬼物。” 白芷闻言,便说道:“医道之中,且有阴阳之说,不过只是对于五行五脏,且是未曾知晓过此等说法,看来此番下山,倒是对了。” 说着,便将百草珠召回,而后悬浮于手掌之中,看着珠子说道:“此乃门中至宝,而今却是过于依赖于它了。” “往日间师父时常与我说,此物虽为圣物,但不可过分依赖于他。但日行渐久,敦敦教诲已然忘却了。” 正当白芷感叹之间,却见山涂已然低头,张开尖嘴便朝着鬼影而下。 鬼影一时间惊惧,忙朝着郑屠体内钻去。 不过它却是不知晓山涂的本事。 鬼影即便再快,也来不及躲避山涂的迅速。只见那鬼影层层没入郑屠体内,却是偏偏只留下一小撮黑影,被山涂死死的叮在了郑屠胸口之上。 郑屠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动了起来,而后那鬼影扭曲着挣扎着,却是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山涂对于鬼影极为的“热切”,此等美味已然落入口中,岂能让它逃脱了去。 整个身子微微后斜,双目之间死死盯着口中的鬼影,而后奋力朝后一扯,顿时一股滔天的鬼气便从郑屠体内翻涌而出,鬼影快速凝聚成人形鬼物,而后幻化出双手,便朝着咬住它身形的山涂攻击而去。 山涂见此,浑身羽毛片片抖动,而后一道道蒙蒙的金光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一阵阵炙热的气息开始弥漫在院落之内,令身旁的众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与舒适。 “当当”两声,鬼物的爪子奋力的落在了山涂身上,不过却是并不曾留下丝毫的痕迹,反而那一双鬼爪却是如同触碰到了熔岩热浪,一时间冒出了森白色的雾气,并且夹杂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之味,让人一时间作呕。 此时周正才眯起眼睛,朝着鬼物细细打量起来。 三岔头,塌陷鼻,侏儒身形,佝偻于下,若不细细看,便如同山间之野兽,四肢行于地面之上。 此番样貌,莫说周正见多鬼怪也不由得心中一惊,着实太过于吓人了。 便在鬼物痛苦嘶嚎之时,山涂却是不给其缓过神来的机会,仰头一抛,便将鬼物彻底从郑屠体内扯出,而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从山涂腹中传来,只朝着鬼物而去。 鬼物顿时慌乱,恶狠狠的盯着山涂叫道:“小小阳灵,竟敢吞食于吾!” 山涂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也不管鬼物如何出言恐吓求饶,只是加大力度,而后尽数吞入腹中之后,打了一个大大饱嗝。 醉酒斜阳三两逍遥步,双眼迷离莫问身前事。 摇摇晃晃,喃喃低语,惺忪迷离,讥笑两声,便朝着周正身前栽倒下去。 周正无奈,出手将其抱在怀中,而后看着山涂说道:“这么点量?” 繁星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而后说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芷看了看繁星,而后瞧了瞧周正,确切的说是盯着周正怀中的山涂,继续纠结之下,还是上前一拂身,说道:“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周正闻言一愣,而后便赶忙将山涂递给白芷,说道:“你可得看好他,莫要让他逃了去。” 白芷下意识的接过山涂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繁星却是朝着白芷说道:“此灵已然得天地造化,他的修为不见得低于你,还须小心对待。” 白芷一时间有些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本以为周正必然会将此灵物视若珍宝,且是不知周正此时对于山涂而言,怕是没有怎么太过于上心的。 白清若见此,便没好气的瞪了周正一眼,而后便朝着白芷说道:“至于此灵来历,日后妹妹可细细问他,若他愿意说,你也无需惊讶,不过此灵,着实聒噪,不知妹妹可否受得了” 白芷对于白清若的话,听了一个清楚明白,而关于山涂是否愿意跟着她,那便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修行之人,也不矫情。 便在白芷从繁星的眉眼流转之间已然知道眼前的周正必然同自家姐姐关系不一般,故此才会有此一探,而今却是当真让她得了一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日后且是不好替自家姐妹撑场面了。 “不是妹妹不争气,实在是姐夫出手太大方了!” 白芷心中暗暗叹息道。 随后白芷朝着白清若点点头之后,便朝着郑屠祭出百草珠,光华一转之后,便见久久不曾醒来的郑屠,手指已然微微抖动,不过两三呼吸之间,已然睁开了双眼,而后一股巨大的气势从其体内散发而出,一阵阵巨大的压迫力瞬间遍布在刑律司之内。 “贼子安敢害我!” 郑屠双目怒睁,而后一柄巨剑顷刻之间从他手中浮现,院落之中丝丝剑气流转,地面青砖之上便陡然间裂出道道细纹,剑锋舞动之间,剑气四下凌厉而来,院落之中众人慌忙招架,一时间阵阵叫唤之声便响了起来。 “大人!切莫动手!” “大人!快快收了神通!” “大人且是兄弟们呐,莫要误伤了自己人!” “大人,您身在刑律司之内,已然安全了!” “” 一声声的大人,一句句的惊慌,至于其中谁人真心,谁人实意且是不知。不过若是说谁人怕死,且是实打实的情况,毕竟,命,只有一条而已。 幽溟见此,只是指尖之间控制着灰光不停的在郑屠的剑光之下流转腾挪,以避免被郑屠剑气所击溃,当然,至于具体两者之间的实力而言,郑屠只在片刻对手之间,便已然落在了下风处。 亏得幽溟并未对此见怪,若不然当真一个在意朝着郑屠出手而去,怕是郑屠当即便要再度昏死过去。 而今的情况尤为的让人无法招架,幽溟见此便说道:“虽说控制神魂的鬼物被山涂所去,但其神魂仍旧收到了损伤,而今怕是陷入梦魇之中,半睡半醒,虚实不分,类似于此,我却是无法出手,恐乱其神也。” 周正等人已然退出了院落之中,一个个林立于屋顶之上,感受着郑屠此时的暴虐之气。 “却是从未曾想过,以往看似苦力汉子的郑大哥,而今却又是这番模样。且是不知在当时若是于北海发将出来,便没有我同繁星后续之事了。” 第151章 非人 繁星却是对于周正的看法抱有不同的意见。 随后便说道:“若是当时郑屠暴露出来,我二人便不会如那般轻易逃脱了。似他如今这般情况,你可有何解决的办法?” 周正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虽修魂术,但郑大哥此时的情况却是容不得旁人插手,只得等他魂魄稳固,将体内的邪气发泄出来便可。” “冒然出手,且不是什么好事。” 幽溟对于周正所说微微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梦魇不同于失魂,且是在伤者受到巨大刺激之后所呈现出来的种种反应,若是冒然插手其中,怕是会出力不讨好,反而害了伤者。” 白清若见此,便微微沉吟了一声,而后便问道:“而今修行界之内,横竖不过八九家,无论正邪皆有迹可循,而郑屠此人早早迈入天人之境,这也便是兴国可以立足于东界的底气与资本,但到底是何种的势力能将郑屠逼迫至如此地步?” “如我所知,除天机之外,再无人能有此高深莫测之能。”幽溟盯着远处的郑屠,却是不曾在同他过手,反而手掌一翻,那灰色雾气化为一道流光便没入了她的体内后,郑屠便使出了最后一丝力道,轰然倒落于庭院之内。 周正见此,不给旁人接触的机会,一个闪身上前,便将郑屠护在身前。 而后也不管缓缓围堵过来衙役,只见其双手搭郑屠手腕之上,细细感知着什么。 郑屠此时虽然昏睡,但其体内的气息却是已然开始平缓了下来,脉搏虽然微弱,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番,倒也无甚大碍。 不过周正却是发现,郑屠体内的经脉此刻却是极为的脆弱,并且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便不由得朝着远处的白芷轻轻点了点头。 若非白芷的百草珠子,郑屠此刻的情况必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乐观。 幽兰此时总算被幽溟放了出来,不由得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四下小眼睛一转,便发现,她们这一伙人,少了个熟面孔,而后又多了一个生面孔。 不过幽兰也不是三岁稚童,虽然察觉到了异常,却也只是偷偷在幽溟的耳旁轻声低语。 幽溟笑了笑,摸了摸幽兰的脑袋之后,却也没有告知她明确的答案。 而对于忽然消失不见的鸳鸯,幽溟却是自打入城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其身影了。但一众人显然都不是瞎子,对于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却是谁都不曾发现这一说,且是立不住话的。 既然没有人去询问,那么便是周正暗中指派了什么。 而幽溟对于周正的打算却是不曾做过过多的揣测,对于周正,幽溟是极为信任的。 此些闲话暂且不说,且说吴道子自入得府中之后,所预计的一切事项皆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而今木已成舟,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了。 但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还是在即将悄悄离去之时朝着周正说了一句:“若是得空,可来听雨楼一晤。” 周正诧然,而后看向吴道子便问道:“楼主怎得这般匆忙,郑大哥当下无碍,一时半刻便醒。” 吴道子笑了一声,而后转身便走,不过却是笑着说道:“郑屠既然无碍,那么我听雨楼便还能安逸些日子” 周正看着吴道子出门而去之后,便也不去管他。 且是朝着周围的衙役们问道:“张凯刘卫衣二人所犯何事?” 衙役们支支吾吾,却是没有一人上前说明此事。 而周正见此,却也没有耐心细细等待,随手一指,便朝着那人说道:“你说!” 只见那衙役浑身一哆嗦,而后便慌乱的摆动着双手说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周正见此,哀叹一声,说道:“本不愿如此,但尔等不配合啊” 说着,便朝着那衙役点出了一指,而后一道黑光便在瞬息只见没入了那衙役体内,那本就慌乱的神色却是在黑光进入体内之后一时间消退了下去。 不过他整个人却是变得呆呆唔唔了起来,原没有先前那等灵动之意。 “我且问你,张凯刘卫衣二人,所犯何事被锁绑了起来!” 那衙役一听,而后便呆滞的说道:“我等接到上头的命令,故而将此二人捉拿。” 周正一愣,而后继续问道:“什么命令?” “张凯,刘卫衣暗通敌国,谋害郑大人,我等须趁其不备,将此二人捉拿!” 且不等周正再问什么,便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喝骂之声,只听得道:“放放你娘的狗臭屁!” 声音虽然虚弱,但骂人的话却是字正腔圆,没有一丝杂音。 周正转头一看,便说道:“刘大哥,醒了?” 刘卫衣看了看周正,微微红了红脸之后,便说道:“唉,如今这张老脸可是在兄弟面前丢了一个干净。” 刘卫衣说着,便又朝着身旁的张凯看了一番,只见张凯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那个狗日的给老子下药!” “老张!你可算醒了” 张凯看着刘卫衣骂了一声说道:“老子知道,你也刚醒!别来这一套!若不是周兄弟,你我二人怕是会被写进史书里,让后人笑死!” “郑大人可否无碍?” 周正听着他二人拌嘴,便知道这二人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了。 若是真个有什么问题,他二人怕是不会如此有兴致来玩笑一二。 周正一直搭着郑屠的脉搏,不曾离开手去,便在张凯问出来的时候,便觉得手指之间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跳动之感,不过三两呼吸之间,郑屠赫然睁开双眼,而后浑身气势一方,亏得周正早有防备,故此不曾被郑屠的气势所伤。 且不等郑屠再度出手,周正便忙说道:“郑大哥,通北一别,近来可好?” 郑屠闻言气势一顿,而后再三确认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周正兄弟!” “你怎的会在此处?” 便在郑屠还未转换过思绪之时,周正便拉着几人起身之后,简短的说了几句,郑屠这才双目微微眯起,而后朝着四周的衙役们说道:“此间之事,不可外传!违令者杀无赦!” “尊令!” 衙役们一个个慌忙站定,而后等待郑屠示下。 郑屠且是不知有何算计,只是摆摆手之后便说道:“多日坚守护卫,苦了兄弟们,今夜樊楼且上,吃好喝好!” “多谢大人!” “散了” 衙役们一个个三三两两的耳语退出,不消半刻,偌大的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周正以及郑刘张等人。 而在众人不远处,却是还有一个衙役在呆呆傻傻的站着。 郑屠见此,不由的说道:“瘸腿儿,傻站着作甚?” 瘸腿儿却是依旧双目空洞,并不曾回答郑屠的问题。 反倒是周正尴尬一笑,而后说道:“呃郑大哥切莫怪罪于他,且是中了我的魂术,故而显得呆傻。” 周正说着,便赶忙朝着瘸腿儿点出三道流光,于其身体之内盘旋两周之后,才夹带着一道黑气退出了瘸腿儿的体内。 瘸腿儿浑浊的双目片刻之间清明了起来,却是又陡然间迎上了郑屠不怒自威的样子,一时间腿软,便坐在了地上。 瘸腿儿一时间不清楚状况,故而便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呐您可终于醒了,您是不知道,小的苦啊大人” 众人只听闻瘸腿儿一时间哭喊世道不公,只感郑公之大恩,无以为报,以命相报之类的话语,不由得一个个心中暗自摇头。 周正且是饶有兴致的听着瘸腿儿的“陈情报恩状”,却也格外高看此人一眼。 此等卑躬屈膝,且不是常人可以做的出来的。 这并非是所谓的没脸没皮,而是实打实的生活。 但刑律司且是一个修行衙门,且是不至于如此的。 不过这算是郑屠自家的事情,周正且是不好再过多嘴了。 郑屠见此,也是不由得脸色一黑,本就不算白净的脸上已然有些绷不住了,故而急忙打断他说道:“你有如此心意,乃我郑屠之辛,即是兄弟,便无需多言,且快快休息,日后还得劳烦兄弟们多多奔波一二。” 瘸腿儿听得郑屠如此说,便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之后,便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不过他且是紧走慢走,一时半刻的起不来身子,还是白芷微微出手,而后将他身子之中的气力恢复了一些之后,才踉踉跄跄的出了府衙。 幽兰冷不丁的笑出了声来,而后又赶忙捂住嘴,有些慌张的看了看众人,这一看不要紧,直把众人逗了一个绷不住,顿时笑声四下散漫了出来。 郑屠见状,而后便带着众人朝着后院之内而去。 一众人落座下来之后,周正便细细讲述了这期间所发生的的事情。 房间之内一时间除了茶壶咕嘟咕嘟的响动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郑屠听闻之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吟之中。 周正见此便说道:“若是妨碍了大哥的事情,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屠却是摆摆手,示意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又过了半晌之后才说道:“此事说来太过于荒谬,一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着,便拿起手中的茶盏之后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便在入口之际一时间爆发了出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只见郑屠砸砸嘴,而后叹到:“好茶!” 繁星一笑,说道:“这可是幽溟姐姐亲手种植的云雾茶呢,三十年可得三两左右,有价无市哦。” 此言一出,倒是让郑屠好生惊讶,而后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之后,说道:“早听闻雾霭山之中有仙灵而生,却是一直不曾拜访,且是郑屠的过错了。而今幽溟仙子屈尊前来,郑屠失礼,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幽溟微微一笑,而后说道:“郑大人既然于正哥儿有恩,那便也是幽溟的恩人,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郑屠点头应下之后,便又朝着白芷看了过去,而后拱手谢道:“多谢琉璃药宗仙师施以援手,此番大恩,郑屠铭记于心。” 白芷起身一佛,说道:“大人之因,皆由周公子所结,白芷却是不敢夺此恩情。” 郑屠哈哈一笑,而后便说道:“且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见外。总之诸位之恩情,郑屠谨记于心!” 说着,便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 云雾茶且是有提神醒脑,通经活血之功效,此且是对于修士而言已然虽不可多得的佳品,若是凡尘之人来上这么一口,不说百病不生,延年益寿,起码一些小病小痛的且是不会再有了。 只见郑屠缓缓放下茶盏,而后思索了一番之后,才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木牌,只见其用法力微微催动之后,一道无形的屏障便于房屋之内扩散了出来。 此等手段,周正已然在醉茗轩之内见识过了。故而也不显的惊讶。 而其他人除了山涂与幽兰之外,皆是一副明了的样子。 郑屠待法术完成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而今既然再会,那便也无须隐瞒什么了。” 周正看着郑屠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得说道:“若是当真不方便讲,还是莫要” 郑屠挥手,打断周正后,便说道:“非是不便,而是此事说来,怕你等不信。即便是我,若非亲眼所见,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说着,郑屠便朝着茶壶一指,而后一股清澈的明黄色茶水便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从茶壶之内跃然而出,漂浮在众人身前,四下铺开,犹如一个小小的海面。 郑屠看着那海面,朝着周正问道:“正哥儿可还记得北海之上?”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当时郑大哥你且是一副庄稼汉子的模样,不过其身上的气势,却不见得有丝毫的惧怕。当时我便留心,不过大哥你掩饰的极好,故而不曾有过多察觉。” 郑屠笑笑,说道:“当时你不过修行刚刚入门,若是被你看破了去,那叫我等如何修行?” 第152章 死寂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那般情况倒是好生有趣,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身有修为而不自恃,内而有法而不乱为,可见心中有善,是为得道之人。” “那时我便对于你二人生了些关注,后来之事,果然不出我所料,所见所闻,皆未所知也。” 郑屠说着,而后三两轻点指尖,一片似雾非雾的茶叶片便随着轻微的法力流转之下便出现在“海面”之上,缓缓落下漂浮于上,顿时水面轻微荡漾开来,好不有趣。 只见郑屠说道:“当时那画舫,我记得且是被繁星收去了。” 繁星朝着郑屠点点头,而后手腕之上翠绿光华流转,一艘极为迷你的微缩画舫便出现在了繁星的手中。 郑屠见此,当即赞叹一声,说道:“好气力!” “虽说用术法将其缩小,但其本身重量并不会因此而减小,如此举重若轻,想来你的实力依然非同日可语,如此我便再无顾忌之忧。” “郑大哥谬赞了。” 繁星说着,便将画舫朝着郑屠递了过去。 郑屠本以为还须再有一番说辞,却是不曾想繁星竟然如此聪慧,当下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点头。接过画舫之后,郑屠只觉得手中一沉,不过随后便也如同繁星一样,将画舫玩弄于掌中,不见丝毫吃力之色。 不过,随后郑屠便面色为之一肃,说道:“景盛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这个日子,诸位可还记得?” 周正闻言顿时于脑海之中搜索,不过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信息。 反而白芷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有些惊惧,声音亦有些颤抖的问道:“郑大人可是说的高曲诡案?悬案?” 众人对于什么诡异之类的字眼并不敏感,但是对于高曲这个地方,却是极为的敏感,便在白芷说出来之际,那一个个的脑袋便纷纷朝着周正看了过去。 幽兰当即便说道:“正哥哥,高曲不就是你的老家吗?” 周正闻言,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并非在高曲出生,至于何时迁至于高曲也不得而知,不过自我记事来,乃是景盛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周正说着,而后便转头看向郑屠问道:“莫非北海帮之事与高曲之事有所牵连?” 郑屠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今日多方探查之后,连接所有线索才有此结论。破案这些事情,说来大多繁琐,便不一一说明了。不过据我所知,此艘画舫,便是当年高曲异象之关键!” 说着,郑屠便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自禁的事情,且不待众人询问,当即便说道:“想来那北海帮主荣得海也不曾想到,每月走些赃货的画舫会如此重要!” 周正听到此处,便再问道:“当时我等抢了画舫逃遁而去,那北海帮之后却是没有再寻我二人的麻烦,想来此中是郑大哥出手?” 郑屠听周正此问,便摇了摇头,说道:“非我之力。” “当时抢走画舫之后,我等便前往通北。但当时北海帮已然于我等先赶往通北,之所以不曾照面,且是我出的手。不过在你二人离开通北之后,我便撤回了人手,想来之后北海帮不曾有所动作,是被其身后之人所处理了。” 周正手指微微在座椅之上敲击着,声音不大不小,速度不快不慢,只是缓缓说道:“想来郑大哥你怕是被人家给骗了。” 郑屠不解,疑惑的看向了周正,而后问道:“此言何意?” 周正看了一眼繁星,问道:“我等去浩阳山之时是何时?” 繁星手指微动,掐算了几下之后便说道:“五月十五。”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便朝着郑屠说道:“便是五月十五。我在浩阳山之中遇到刺杀,乃是一个名为穆无尘的刺客,问其魂而得知,委托之人便是北海帮荣家兄弟。” 郑屠听闻之后,便一时间沉思了起来。 随后便说道:“若按照周兄弟之言,这北海帮并非是被灭,而是隐藏了起来?!” 周正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说着便看着郑屠拿在手中的画舫,一时间说道:“既然这画舫如此重要,为何却是不见有人前来问我等讨要?着实令人费解!” 白清若此是便说道:“我想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无法追踪画舫的所在罢了。之后虽说你等小有名气,但却久居上京。上京之中鱼龙混杂,兴许是怕走漏了消息,凭白便宜了他人,故而也不曾过于急切。” 说着,便朝繁星问道:“想来师妹抢来这画舫之后,便再也没有拿来用过了。” 繁星笑了笑,而后说道:“确实如此。” 白清若笑道:“我这师妹便是这等性子,只是图个新鲜劲,用过之后怕是忘却了。” 关于此,繁星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关于白清若的分析,并不能说全对,也不能说不对,只是说对了一半。 其实繁星还是挺愿意随时拿出来游一游,坐一坐的,但毕竟关系到二人的安危,故此也便收起了玩弄的心思,毕竟当时的二人还太过于弱小。 但却是不曾想到,这么一等,便是小半年之久,即便是周正也对于北海之事于心中暗暗松懈了下来,不曾想此时再度被郑屠提拿了上来。 郑屠将画舫朝着水面之上放了过去,那画舫虽说沉重无比,却是依旧漂浮于薄薄的水面之上,端的是无比的玄奥。 郑屠也不解释,而后指着画舫朝繁星问道:“此中之玄妙,可曾所知一二?” 繁星摇了摇头,说道:“只见其精致小巧,秀气惹人,哪里会发现它会有另一番样貌?” 郑屠松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辛亏不曾揭开其面纱,若不然,我等怕是不会如现在这般聚于一堂之内了。” 郑屠这么一说,房屋之中的众人便脸色微微一变,而后白芷便轻声说道:“郑大人所说可是——假手于人,坐收渔利?” 郑屠神色颇为严肃,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画舫虽为异宝,但却不能为其所用,便如稚童抱金,而行于闹市。”说着便朝着周正与繁星二人看了过去,继续说道:“亏得你二人且是淡漠恬然的性子,并非招摇之人” 说道此处,除周正与繁星之外,皆是纷纷摇头,若说此二人的行事风格与作风,郑屠之言怕是难以服众。 白清若且是打断了郑屠之言,而后说道:“郑大人怕是刚刚回京,不晓得周正的名声呢,哈哈。” 周正且是尴尬笑了笑,朝着郑屠说道:“咳咳,郑大哥你继续,此事容后再说。” 第153章 牵扯 郑屠见周正与繁星如此说,心中转念一想,便知晓自己怕是闹了一个笑话,且一时间想到周正与繁星在北海之上遇事时对付的章程,故而也便笑了出来。 “哦?看来我离京多时,周兄弟已然于这上京之内闯出了名堂喽。” 郑屠说笑几句之后,便又将话题转回画舫之上。 只听他说道:“而今画舫既然在你等手中,是好事,也是祸事。我且说这画舫乃是异宝,至于其蕴含着何种的作用却是不得而知。” 郑屠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而后双目一时间朝着画舫看了过去,只见他双目之中有着一丝丝的精光溢出,虽然耀眼,但众人看去却也不觉得双目刺痛,反而有着种种温和之感,端的是奇妙无比。 周正见郑屠如此,心中便也不由得暗暗运转灵气而后聚与双目之上,相较于郑屠的瞳术,周正这种破妄之法与之细细比较下来,微微胜过郑屠那么一筹。 待周正双眼微微睁大,而后一道道迷蒙色的青雾便自其眼睑之中浮现而出,直直朝着身前的画舫看去。 自周正得了这青罗鱼眼之后,便很少动用其能力,一个是因为此法消耗过于巨大,若按照往日间周正的修为,只得开启片刻后,便会陷入浑身灵气枯竭之态,极为危险,故而之后也便自动遗忘了去。 再一个也便是因为对于这画舫,一直是繁星带在身上,故此周正也便没有接触到画舫的机会。 待到青雾遮蔽周正的双瞳之后,那看起来虽然精美却极其普通的画舫一时间便显得有些诡异莫测了起来。 只见画舫之上混混沌沌,模模糊糊,一时沉寂入渊,一时又翻涌不已。 有诗曰为证: 沉寂平静如灰海,凝望出魂入黑渊;五色难存没其中,好叫天地一色间。 无声风来浪翻涌,铜锈腐木尽显出;朽木铁甲镂微刻,花鸟鱼兽铭文多。 旌旗飘絮悲怆起,雾涌腾起鬼神惊;哀叹愁离且悠悠,迷离三魂七魄心。 盖时黑白换日月,玉起金阙又一变;道道火红焚十方,岂是凡间能留恋。 这一看不要紧,周正当时便觉得一股迷离虚妄之声直透过天地,破界而来,且不知其自何处来,又将带自己到何处去。 此时周正双眼之中的青色雾气已然开始变得极为的浑浊,且逐渐同化于画舫之中的雾气,一声声惊异喝诧之声于耳旁响起之后,周正猛然定住神魂,双目再度睁开之后,却是已然出现在了画舫之上! “悠悠千万载,惶惶已忘言。” “小郎君来此,可是来搭救奴家的嘛” “臭皮馊骨,怎得下嘴!” “呵,呵呵” “周郎,你且是来了” “” 一声声嘈杂乱入耳中且难以招架,即便周正第一时间封闭了听觉,但一阵阵的声音却并非落于身外,直入神魂之内! 而此时隐藏在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却是一时间面色大惊,心中大乱,只见那一阵阵的声音化为一道道黑色的无形大手纷纷朝着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抓去。 周土当即再度缩小魂体,而后朝着周正神魂深处而去,但这时一道红色身影跃然出现在周土身前,而后诡异的朝着周土一笑,说道:“周郎,你且是来了!” 周土见此,当即大惊,而后朝着红衣女子说道:“你怎得会活着!” 那女子笑着,且不再说话,便伸出手掌朝着周土抓去,便在此时,一道青光而至,只见其光华流转,不见其身形显露。 只听得一声:“咄!聻物?速速离去,如若不然,便将尔化为希夷!” 红衣女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离去,不过便在她犹豫二三之际,却是见一道鞭影瞬息而至,那聻物怪叫一声,而后极为不甘,却又慌忙逃离而去。 周正此时,是极为震惊的。 自融合之境后,周正虽已至其境,亦有其法,却是难得其中之精髓真意。 而今红衣女聻以其自身打通周正神魂未曾抵达之地,却令他一时间身魂通透,体内道莲自行流转开来,只见其一片片莲花瓣缓缓舒展开来,闪着隐隐的光华一道道没入周正神魂之内,若是此刻周正内视而去,必然所见纷呈万千,好不壮观! 当一道道光华冲入周正神魂深处之后,周正以往所不曾探及的地方一时间纷纷呈现在其神魂之内,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其师父周土以及青牛二人! 且不等二人有些下意识的惊慌,却是见周正的魂体一时间紧闭其了双目,而后一道道记忆便如同被尘封已久的木箱瞬间开启,一幕幕儿时不曾有过的回忆便纷纷冒了出来! 至此,周正于融合之境再进一步,这种残缺的记忆补全之际,便将之神魂全完的补全,达到了一种所谓的圆满如意之境。 魂若有缺,必难如意。 而所谓的如意,原本俗称“不求人”。 而其寓意,顾名思义,如意如意,万事如意。 今而残魂圆满,乃为是天运洪福之赐。 一股道韵伴随着周正的奇遇而从其体内阵阵发散出来,一时间画舫之上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纷纷不敢直视,化为一道道黑雾尽数没入船身之内。 若是此刻细细看去便会察觉,于船身之上的一些雕像铭文之间,有着一阵阵的莫名波动流转。 周正本便想着对于画舫一探究竟,却是不曾想到会有如今这般际遇,更让他不解的是,他那便宜师父周土,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神魂之内!? 事已至此,周正即便再不愿意承认,此时也必然能想到,他师父周土,必有着不可告人的谋划与算计,至于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是何种棋子,周正此刻便也不得不细细问询一番了! 第154章 当象 周正虽然同郑屠同一时间朝着画舫通过术法看了过去,不过二人眼中所看到的情形,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两种景象。 郑屠只感觉看到一片浑浊,即便再度运功,期望能侦破其中一二之玄妙,却也是不得其法,只觉得心中五味翻涌,其中滋味,不以言表。 一时半刻之后,郑屠收了术法,顿时便感觉双目之中酸痛不止,一滴滴的泪珠便止不住的从眼眶之中泄流而出。 白芷见此,当即便祭出了百草珠朝着郑屠而去。 众人也一时间心中暗自诧异,纷纷看向了画舫,看郑屠双目通红,根根血丝清晰可见,由此可知此画舫之威力。 百草珠泛出淡淡的药香,盏茶功夫之后,郑屠才幽幽睁开双眼,而后朝着白芷微微点了一下脑袋之后,才看着众人说道:“好生怪异,只看得一片朦胧之气,欲再看明了,却是被其伤了身体!” “周兄弟可有何发现?” 郑屠说着,便问道周正。 但周正此时灵识已然沉入神魂之中,对于郑屠的问询,却是听不到了。 繁星见此,当即便说道:“想来周正有所发现,还须稍待片刻。” 郑屠闻言,而后便又微微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周正。 且说周正,便于神魂圆满如意之后,却是察觉到在其神魂之内的周土以及青牛二者。 六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这场面一时间显得极为的尴尬。 神魂之地,顾名思义,乃是修士最为要命的地方,稍有不对,那便是一个人死道消的下场。而现如今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却是陡然间冒出了两个“亲人”,这便让周正各种猜测纷纷涌上心头。 虽说他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神魂之内,却是每一个修士最为禁忌的地方! 三道身影相互对立着,终究是周正先开了口,他也不管青牛如何,朝着周土便说道:“师父?” 周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而后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愧为我周土看中的徒弟,好!” 青牛听着周土的话语,不由得当即在心中骂娘:“这老小子莫不是想要搪塞过去?周正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也算这老小子运气太差,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看你如何圆他过来!” 周正却是一脸严肃的问道:“师父你莫不是离开生死间之后,便一直留在我的神魂之内?” 周土闻言,急忙说道:“哎呀!误会了!误会了!徒儿,为师苦啊!”说到此处,周土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只见其面色之上悲苦泛起,一时便显得沧桑了些许。 而后便听周土继续说道:“当初你于显圣峰被困之时,虽说为师出手相助,助你逃得一命,不过却也承受不住圣贤之力,伤了神魂,故而便一直留在此处修养。” “若非你闹出此番动静出来,为师怕依旧还在沉睡之中。而今你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周正岂能听不明白周土话中所蕴含的意思?那且是不可能的。若说类似左顾而右言它之类的话术,周正还是颇有经验与心得的。 不过当下周正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二人之间还是有些师徒情分的。 故而周正便说道:“师父你既然跟着我,那便告知于我一声嘛,如此偷偷摸摸,莫不是憋着什么算计?” 周土一听,当即便急了,说道:“多日不见,修为涨了,这脾气也涨了?我憋着什么算计?你我师徒一场,即便是算计了,你也不能问!” 青牛见此,便说道:“周正,你这话可说的便有些冒失了。修行之士谁人不算计,谁又敢不算计?不过,他确有算计,于你而言,是祸事,亦是造化。不过此事具体是何缘由我也暂不清楚,他毕竟也算你半个师父,还不快些赔礼!” 周土见青牛为他开脱,不由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周正这牛脾气,他还是知晓的。若是当真追究问下去,怕是于谁都没有好处。 周正其实只是初见之时有些心虚杂乱,待事情理顺沉下心神之后,便也知晓了自己言语之间的冒犯,故而便朝着周正跪下,道:“徒儿昏了心神,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周土忙将周正扶了起来,而后叹息了一口气,才说道:“并非不想说于你听,不过此事谋划太过庞大,你此刻知晓怕是会被牵扯其中,于道途不利。本想着暗中护你周全,若是告知于你,又怕你事事依托于我,自身难以成长,故而才出此下策!” “不过一路之上看你行来,生死之间抉择果断,倒是令为师好生欣慰。” 周正微微抬头看着周土,心中有些许的感动,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久久不见的二叔,但当下却也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便说道:“师父,你可知这画舫的来历?” 周土闻言,而后点了点头,但却是说道:“此物来历过于诡异,不过其威力之大,不是你现在这等微末的修为可以驾驭的。此物你可先收着,莫要再让那小丫头拿着了,若一个不测,怕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周正有些不解,问道:“但以往繁星一直将其带在身上,却也从未发生什么诡异之事啊。” 周土闻言呵呵一笑,而后语气便有些冰冷,双目透过层层周正神魂,朝着其外的画舫看去后便说道:“如今是没人晓得它,而今却是被我等体内之气息牵引之下,已然将它于尘封之中唤醒了。你且将它收于玉佩之中,借助圣贤之力镇压于它。” 周正听到周土的吩咐之后,便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青牛微微一顿首之后,向二人告辞一番,便出了神魂之内。 而对于周土,周正观其二人的言行,都只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那便是对于他们的算计,他此刻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此话说来有些伤人,不过这也便是一种事实。 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告诉周正,他有着不得不变强大的理由,即便他如何的再不想,那也并非是他可以自己做的了主的。 虽说他已然微微领悟了一些超脱之意,但距离真正的超脱,依旧是遥不可及的。 便在周正灵识退去之后,青牛才朝着周土说道:“一只聻物便将你吓成这副模样?” 周土闻言当即便说道:“那岂是普通的聻物?而今我又没有肉身,若是与其动起手来,周正这神魂之内怕是顷刻之间破碎了去,我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青牛听闻,便点了点头,说道:“而今你也藏不住了,不如每日多多教导一番,督促督促他。” 周土闻言便朝着青牛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说道:“青爷,您比我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周正这小子看起来极好说话,但真个了解他的便知道,他若想,便能成,若是不想,即便放到他手里,他都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青牛砸砸嘴,而后说道:“还真是这么个样子!你说老祖怎么就选中这么一个家伙?” “不懂!” “我也不懂!” 红泥小茶炉“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水中的茶叶换了一茬又一茬,便在第六泡的时候,周正总算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苏醒了过来。 而后周正也不等众人问询,当即便朝着画舫一指,而后其腰间的“双鱼阴阳镂刻雕花玉佩”之上明黄色的流光一转,那一艘小画舫便将要被周正收了进去。 不过便在画舫于水面之上移动了那么一两寸之后,仿佛触碰到了它的什么神经一样,顿时房屋之内一阵阵阴风便吹了起来,其中夹杂着阵阵鬼怪尖叫之声,夺魂索命之言便瞬间响彻整个房屋。 周正见此,冷哼一声,而后说道:“还不进来!” 说着,便于丹田之中,微微调动莲种,其上红色纹路微微一亮,而后一道极为细微的红色雷霆便从周正之间滑落而出,隐约间听得一声闷雷想起,而后直直的劈打在了画舫之上。 而后画舫便仿佛受到了挑衅一样,且一层层灰蒙蒙的雾气便从其船身之上散发了出来,不过且待画舫发力之际,明黄色的光华大声,直将其收入其中。 而后一阵阵的铜钟轰鸣之声隐隐从玉佩之中荡漾出来,刹那之间,屋子之内便安静了下来。 周正见此,也不由得微微擦了擦额头之上的冷汗。虽说事情发生在片刻之内,但其中之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一个不慎,那便不是周正可以处理的局面了。 将画舫收起来镇压之后,周正才朝着繁星说道:“此画舫有诡异,故而将其镇压于行宫之下。” 若非刚才那一股股阴风作祟,繁星却是觉得周正在同她说笑,不过当下她虽然不舍,但周正如此严肃说来,她也不得不慎重! 郑屠见此,便忙问道:“周兄弟,这异宝的来历,可是有所收获?” 周正闻言,便说道:“非是不愿,而是我也不知晓其具体来历。不过于我之所见,倒是可以说与诸位听听。” “此宝来历诡异,有莫测之能,不过诸位也见到了,其中有鬼神之力,修为若是不够,且不能将此宝用来。而我之所见,其中鬼怪之多,铭文之胜,乃从未见之物” 当周正细细说完画舫之中的情况之后,一众人尽数沉默了起来。 周正所言,太过于匪夷所思,但周正并没有诓骗他们的理由,故此,即便再不信,众人都也知道,周正所说的事实怕便是如此了。 郑屠见此,便也说道:“如此说来,得此宝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一个不慎,怕是连性命都被其收了去,当真恐怖异常!”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便是如此。” 画舫之事当下虽然让众人惊奇异常,但郑屠还是继续说道:“既然明了此异宝,那我便继续说道说道。” 说着,便又将一片茶叶落在了水面之上,以代替画舫的存在。 郑屠盯着那茶叶说道:“此画舫是近些年才忽然出现,往返于北海与通北之间的。其实白仙子说的不错,这画舫与其说是周正与繁星二人抢来的,倒不如说是那北海帮幕后之人将其送予你二人的。” “不过那幕后之人的算盘只打对了一半。若按照我的理解,便是自你二人将画舫收入囊中之后,必然会被其中的财货怦然心动,即便不能解开画舫之中所隐藏的秘密,也固然可以将其贩卖出去,由此来引动天下间修士。”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更何况是天下修士,若你二人当真将其发卖了出去,怕是此时画舫之中的秘密已然被开解了出来。不过你二人却是一直未曾拿出,想来也便也是遭遇刺客的缘故之一了。” 郑屠说着,便指了指水面之上漂浮的茶叶,而后微微屈指一弹,一道劲风便推动这茶叶朝着东面而去。 郑屠见此,便说道:“当年高曲异象发生之际,星斗连珠,形似天门,天司局当时张道然为司命,故而连夜传信与我,着我不计代价,速至高曲!” “我自是不敢怠慢,而后星夜兼程,于黎明破晓之际到达高曲之后,便当即前往异宝出世之地。” “但紧赶慢赶,终究是迟了一步。” “而后我便急忙朝着高曲府衙而去,却是见到了此生最为令我惊悚的一幕” 景盛三年三月二十八,晴,无风。 “卢大人!今儿个喜鹊枝头叫个不停,定是有什么好事!” 卢阳升闻言,笑骂道:“张家的官司今日可要正审,你且与我好好琢磨琢磨,张家好歹也是一富户,而今他家儿子闹出了人命,可不能如此被他搪塞糊弄了过去。” “大人” 只见那师爷眼珠子一转,而后便附到卢阳升的耳旁说道:“昨夜张家送来了黄金二百两,小的已然悄悄安顿在了山里,您看” 卢阳升摸着胡须,手中的动作一顿,而后便冷笑道:“二百两?打发叫花子呢?老爷我跑到这偏远之地,久不愿上京便是为了他这二百两?” 师爷却是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说道:“老爷,这高曲,可是张家说了算呐!” 第155章 异动 “张家说了算!” 卢阳升冷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用过早饭之后,不多时便听闻府衙之外鼓声响起,却是那死了儿子的沈狗尾,其身后聚集着一大群农户,直把县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卢阳升当即便说道:“开衙,升堂!” 当衙门打开的时候,且不说那些衙役们,便是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卢阳升也不由得被吓的身子一抖。 只见一时间大堂之外黑压压的一片,这倒并没有什么,最为让人窒息的便是,这些“刁民”一个个竟然安静的出奇,一不喊冤,二不闹事,就这么小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艳阳天,好个晴,明镜悬来当官好,千家万家,只把我往高处迁! “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只见人群自行分出一路,而后沉狗尾便被带上了公堂。 卢阳升见堂下之人,其身虽说不得富贵,但却不见其鄙陋,故而心中便有了计较,问道:“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沈狗尾跪下之后,便说道:“草民乃是城东的农户,叫沈狗尾。本月二十七日酉时三刻,张家少爷张首义于城外三十里郭渠将我儿沈蓟活活打死!还望大人为我儿做主啊!” 卢阳升闻言,当即便道:“传张首义。” 不多时,便见衙役将张首义带入大堂。那张首义也不曾跪拜,只是拱手行礼,而后说道:“学生拜见恩师。” 县衙之内寂静无声,只听得卢阳升问道:“二十七日酉时三刻,你在何处?” 张首义当即便说道:“当时学生正与恩师吃酒。” 卢阳升一顿,顿时拍了拍脑袋,而后恍然一声说道说道:“吃酒误事矣!沈狗尾!为何诬陷于张首义!” 且不等沈狗尾说话,只听得卢阳升一拍惊堂木,而后便喝道:“来人!且将沈狗尾押入大牢,着令皂吏细细探查,三日之内将人犯捉拿归案!退堂!”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行事极为迅速。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对于卢阳升的判决,没有任何质疑与反驳之声。待沈狗尾被锁了下去之后,在大堂之外的农户们颇为有序的便散了去。 这等情况虽说诡异,但是卢阳升却并未曾放在心上。 时至亥时二刻,卢阳升看着又一盒满满当当的黄金,自是心中美不胜收。似这等事情,即便是他在任五六年,都不曾能碰的上一件。 而今算是捞了一回大的。 忽然只听的窗外一声闷雷,而后明晃晃的闪电急速过了几下,窗外一时间便被照的如同白昼,且不等卢阳升反应,一阵阵地动山摇之感便顷刻之间响动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的敲锣打鼓,“哐当哐当”的响彻于整个高曲县城之内。 “地龙翻身了!” “地龙翻身了!” 一时间嘈杂慌乱之声响彻于高曲之内。 卢阳升忙收拾细软,准备逃难之际,却是听闻师爷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当即便说道:“大人!发了!” 卢阳升忙打包着细软,而后急道:“本官知道!还不快快打点!” 师爷见此,便拦住卢阳升,道:“大人,天显异象,地冒金光,怕是有什么宝贝现世了!发财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卢阳升手里的动作为之一顿,但紧随着,之间卢阳升当即便不在看屋中的乱七八糟,而是当即便朝着屋外而去,并说道:“且快些召集人手,赶快逃命去也!” 师爷一时间不解,忙追上问道:“大人何故如此啊!若是差人寻得一二件宝贝,即便不当这官,亦可逍遥余生啊。” 卢阳升听师爷如此说,许是念他多年追随的情分,故而冷着脸说道:“此等山中异宝出世,且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即便是看,都不能看!若想活命,便与我走。你若想搏一份前程,吾也不会阻拦!” 卢阳升说完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朝着早已然准备好的逃遁之路,仓惶而去。 “这” 师爷在原地站定了半晌,而后朝着卢阳升离去的方向微微一躬身之后,便朝着府衙之外而去。 只见那师爷且是不去山中,反而朝着官驿而去,不久之后,便见两匹快马疾驰,直奔上京方向而去。 此时高曲之内,人影攒动,皆是拖家带口以避地祸。 不过,形势虽然危急,但总有得了详情,明了真相之人,只见这些人纷纷避开人潮,而后转寻些小路偏僻之地,纷纷朝着山中而去。 此时天空之上异象连连,山中时不时有金光闪烁,亦能听闻有“知情”之人大声呼喊:“山中地火涌出,大家且快些逃命!莫入山林!莫入山林!” 高曲之外,四面皆是荒山野林,这对于在高曲之内生活的人们来说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城内的人们显然并不会在这种时候朝着荒山之中奔命,而是直朝着北面一股脑的冲去。 在高曲之北,且是有最近的可以供人们暂停歇脚的地方,也会遇到可以寻找到食物的地方。 便在众人慌乱逃亡之际,只见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流光带着幽蓝色的尾焰,且夹杂着一股摩擦刺耳的割裂之声直直朝着县城之外的荒山之中落去。 对于这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一时间让还在奔逃的人群渐渐停下了脚步,而后一双双极为惊惧的神色瞬间出现在每一个人身上。 漆黑的夜空,明亮的星辰,纷呈着各色的光点一时间纷纷挂在了天际,如梦似幻,直叫人沉醉其中而难以回神! 随着地面一阵巨大的震动,且一时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接连不断的沙尘便从荒山之中陡然间爆发了出来。 便如同寒冬腊月之间的狂风,其中有着硕大的,微小的碎石夹杂在其中,只三两呼吸之间,便布满了整个高曲。 尖叫声,讨饶声,哭喊声,且是渐渐的被撞击出来的气流所扰乱。 场面虽然混乱,但人毕竟还是有着求生的本能的。而关于这一场灾难,却是没有存留于任何史书之上。 那巨物落于荒山之中后,不过半刻,便见在山表之外缓缓浸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并且不止一处,便是入目看去,漫山遍野,皆是如此。 那一股股红色的液体,殷红如血,不过多时,便汇聚成一条条溪流,涓涓朝着山下流去。 一山民见此,用手蘸了一点,只觉得有些烫手,而后又放在舌苔之上一舔,只觉得腥涩异常。顿时便心中一惊。 顿时惊呼道:“坏了!砸到地龙脊背上去了!地龙出血了!” “管它出血不出血哩,地龙早已翻身,还且快快逃命去!” 那山民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那身子如同一时间被抽空了气力,而后缓缓的摊到在了地上,只听他喃喃说道:“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他且便这么疯癫着,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也都不去管他。 那自山中流淌出来的血液极为迅速,不一会儿之后便汇聚成了一条大河,弯弯曲曲自山中蜿蜒而下,若是此刻于天空之中俯瞰而去,其身形便如同一条远古巨龙! 而此刻高曲府衙之内,却是在师爷的“号召诱惑”之下,已然聚齐了百十来人,一个个神情颇为振奋,为即将开始的“探宝”之旅定下章程! 便在这些人即将出发之际,那一道蜿蜒雪龙却是陡然间脱离了山体,而后直直朝着府衙之内而去! 一声龙吟而过,一个个刹那之间无声站定,而后如无根之木般纷纷倒下! 第156章 争夺 山中之异动,且是瞒不过一些仙门魔教,便在高曲事发两个时辰之内,一道道流光便愤然而至。 而此刻郑屠自是没有错过这么一场好戏。 郑屠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拿起茶杯细细灌了两口之后,面色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周正听得出神,便不由得问道:“那沈狗尾沈蓟之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郑屠却是微微摇头,忽然问道:“你觉得沈蓟之事,真假否?” 周正一听,当即便说道:“可真可假,若无后续之事发生,想来那便是真。不过我自是认识那张首义,想来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令我好奇的便是,那沈狗尾虽说出了时辰,但却并未交代缘由,此种之情,大哥可知晓?” 郑屠微微点头,却是不曾回答周正的疑惑。 只见他又喝了两口茶之后,便再度叙述了起来。 当时郑屠已然先一步进入高曲,不过他首先落脚的地方,却是那座已然被砸塌的荒山之中。 巨大的深坑之中灰色雾气弥漫,不知有多深,亦不能用神识探查,若要一窥异宝之真容,怕是得真身下去,至于有没有性命,那便看各自的机缘造化如何了。 异宝谁人都想要,但性命却是谁也不想丢。 故此,在巨大的坑洞之外,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落停下来的修士却是越来越多了。 “我说诸位道友,这异宝且不止这一处,不如卖我破剑仙们一个面子,诸位且寻他处?” “哼!伪君子!郑丘虚,若是熊远山在此,我等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养鸡的!你说话客气点!” “异宝出世,有缘者得,吾今日算了一卦,此宝与吾有缘。” “郑屠夫,你们大兴也要趟这浑水?” “呵呵,此地乃我大兴之地,那此宝自然归我大兴所有!若是诸位嫌命长了,可问问吾手中之剑。” “好热闹啊!呦!郑君子?郑屠夫!清微仙子?呵呵,在下蓝玉书,见过各位道友。” “咯咯咯!” 便在众人相互防备之际,却是只见一人忽的从腰间一摸,而后三两声鸡叫之声便传了出来。只听得那人说道:“我御兽宗今日要定了!尔等,出招!” 郑丘虚忙朝着于奉朝说道:“宗主且慢动手!” 说着郑丘虚便指了指深坑,而后说道:“这异宝且不知是何东西,我等若是在此打生打死,之后若是一块废铁又当如何?且莫伤了和气,凡事以和为贵嘛。清微仙子,你来说说?” 清微一听,便觉得郑丘虚说的再理,而后点点头便说道:“吾出门前占得一卦,且是朦胧不堪,凶险一念,不过,吾玉清宗想要的东西,尔等有那个实力来抢——吗?” 蓝玉书一听顿时便不乐意了,只听他说道:“我说你玉清宗行事太过于霸道了?” 清微仙子却是当即朝着蓝玉书便弹射了一道法术,而后却也不动,只是戏谑的看着蓝玉书说道:“莫要让吾得知你真身,若不然,必将尔投入粪坑之中,秽尔灵识!” 蓝玉书当即骂道:“臭娘们,你且等着,老子不把你门中女弟子霍霍完,老子就不叫蓝玉书!” 郑屠听着,只觉得好笑,不过他还是朝着蓝玉书靠近了两步之后,便问道:“道友?可否说说那玉清宗之内的娘们如何?” 蓝玉说只是嘿嘿一笑,而后同郑屠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而后便一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奉朝且是抱着鸡,朝着蓝玉书同样打了一个眼色,蓝玉书微微点头应下,不过此番动作却是将清微仙子暴怒值瞬间拉满! “尔等,死来” 便在呼吸之间,从清微仙子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威压,顿时众人神色一惊,而后齐齐喝道:“天人之境!” 于奉朝陡然间将公鸡扔了出去,而后说道:“怪不得这虎娘们今日这般硬气,原来是踏入了那一步!” 郑屠身后利剑顷刻间出鞘,而后说道:“虽不至天人,却也不得远,我且来会会仙子!” 郑丘虚忙道:“郑道友且慢,还是让我来试试!” 蓝玉书却是道:“天地一步,其间十万八千里!莫要寻那一步之机,保命要紧!” 郑屠却是不信邪,而后也不管蓝玉书的劝阻,运气周身,直朝着清微仙子而去。 只见一道剑气划破雾气,刹那间化为道道剑光,四面八方朝着清微攻击落下。清微仙子且是连眼皮都未曾抬那一下,只是微微呼气之间,那一道道剑光便如同六角融炎,道道融化了去,这且不急,只见那一呼之下,深坑之中的雾气却是被一时间搅动了起来,刹那之间,顿时一阵阵鬼哭嚎叫之声而起! 第157章 黑袍 这番动静一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清微仙子当面! 那一阵阵鬼魅迷离之音,穿过层层雾气,一时间竟然难以抵挡在外,直朝着清微仙子神魂之内而去! “安敢放肆!” 清微仙子怒喝一声,也不见其手中动作有丝毫滞缓,丹田之中灵气滚滚而动,便见其脖颈之间的坠子开始发散出淡淡的荧光,便在那股音波到来之际,却是自其周身处显露出了一个极为淡薄的护身法罩。 法罩瞬间展开,只听得一阵阵的刀砍斧凿之声顿时于外想起,不过三两呼吸之间,便见法罩之上已然布满了丝丝裂痕,此番际遇之下,端的让清微心神巨震。 要知道,这且是她步入天人境之后最为看重的一件护身法器,而今却是挡不住这音瘴半刻,若不是她及时开启,此刻说不得已然在这股攻击之下悄无声息的泯灭于世间了。 “咯咯咯!” 便在这十万火急之间,只见那于奉朝的白毛大公鸡已然驰援而至。雾气且是不管来者何人,只当一股脑的将其裹挟在其中,纷纷化为异宝之养分! 那白毛大公鸡却是丝毫不惧,双目瞪得老大,精光闪闪异常兴奋! 便在雾气将其裹挟在其中之后,那公鸡便发出一声极为嘹亮的啼鸣之音,而后其身却是迎风而涨,雪白之色渐渐化为淡淡的灰色,其大嘴一张,顿时一股吸力便从其口中施施然开启,一股股雾气便如同养分一样,直朝着公鸡腹中而去! 若是此时有精于瞳术者,必然可以看到这公鸡浑身散发着阵阵炙热之气,而隐匿在雾气之中的鬼魅此刻却是如同碰到了天敌一般,四下慌乱逃窜,端得没有先前那般催人性命之态。 蓝玉书愣愣的看着那灰毛大公鸡,而后口中喃喃的说道:“乖乖!这般吞法,撑不爆你” 郑丘虚此刻却是已然漂浮于虚空之内,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救下清微仙子,也不是瞅准时机好出手做一个顺水人情。 以这灰毛畜生这般吞法,那聚而不散的灰雾总会露出些许的缝隙,而便在这一个时机出现之际,那便是各凭手段的时候! 郑屠见此,当即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虚!你飞那么高,小心摔死你!” 郑丘虚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双目丝毫没有脱离深坑,反而朝着郑屠的方向摆了摆手,说道:“多谢郑道友好意提醒,且等着雾气稀薄一些,郑某便先替诸位探一探此宝之威能!” 郑屠自问见过不要脸不要皮的,却是不曾想到这郑丘虚竟然会是如此这般的说辞,当真被气的笑出了声来。 于奉朝却是不傻,只见他双指微微掐动手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了一番之后,便见那公鸡吞食之力瞬间小了一大半。 这般情况可是急坏了郑丘虚,便听得郑丘虚喊道:“于道友,且让这灵禽出些气力啊!光吃不出力,养它何用?” 于奉朝却是脸色颇为焦急,而后朝着公鸡便骂道:“你这杂毛畜生,平日里争强斗狠样样都要逞威风,而今到了出力的时候,却是这般中看不中用!” 此番话一出,郑屠当即便忍俊不禁,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而郑丘虚却是黑着一张脸,不再多说什么了。 蓝玉书且是不怕事情闹大,故而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门主!听闻破剑仙门之中有一破剑之法,而今事态紧急,关乎我等机缘造化,且是万万不可藏私呀!” 郑丘虚一听,这且是让他出手打前锋啊! 这如何使得? 若是他当真耗费了灵气打开了异宝,无形之中便弱了自身的力量,最后异宝花落谁家,都落不到他的身上,这等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去做! 故而郑丘虚便朝着清微仙子说道:“而今仙子之境界已然高于我等,若是仙子一露身手,此困必然顷刻之间而解,郑某便不夺人所好了。” 清微仙子闻言,便暗中点了点头,而后蓝玉书却是心中暗呼不妙:“这虎娘们不禁奉承啊!” 当即便接过话茬说道:“清微,我记得你出门时可是在翠玉池中” 清微本来稍微转好的心情顿时被蓝玉书恶心道,当即脸色微微一红,而后骂道:“龌龊下流之徒,卑鄙粗陋之物!你敢偷看?!” 说着,便发狠似的朝着蓝玉书击杀过去。 蓝玉书见此,微微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而后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知其从何处拿来一把白纸扇,唰一声展开,而后轻轻于胸前摇晃。 这且不让人震惊,让人侧目暗中佩服的便是,这蓝玉书当下便悠悠的吟道:“碧藕皎洁似弯月,朦胧烟雨,轻解罗裳,翠潭何其辛,轻抚白脂,满园生香。” 于奉朝,郑屠等人听闻之后,神魂犹如被无形之中狠狠凿击了一下,一个个目瞪口呆,当即愣在原地。 只见于奉朝半晌之后才默默的朝着蓝玉书伸出了手掌,而后一个硕大的拇指朝着他比划了一下之后,感叹说道:“吾辈不能及也。” 且说这清微仙子含恨而动,身形闪动之际,便在其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流,可见其心中之恨,发力之狠,一声声音破之声接连响动,蓝玉书心中大惊,顾不得在沉思辞藻,化为一道蓝色青烟,直朝着远方逃遁而去! 便在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荒山之际,那雾气却是在清微仙子爆发之中开始翻滚起来,于奉朝见此,当即手中掐诀,而后公鸡吞食之力全开。 只见那深坑之中最为薄弱之地,此刻已然可以模糊看到异宝之一二,当下留在此地的三人皆纷纷死死盯住,时机一到,便是各显神通之时。 约两三盏茶时间,那雾气脆薄之处此刻却是被公鸡吞了一个干净,而后一股极为幽冷的寒光一时间便从深坑之中冒了出来。 三人当即相互对看了一眼,而后纷纷出手,朝着深坑之中的异宝抢夺而去。 便在这个为妙的时候,三人神识紧紧锁定其余两人,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荒山之外的情况。 一时间刀剑相互交接,奇珍异兽飞舞,场面一时间便混乱无比了起来。 当三人打的火热之际,却是见一道黑色身影,只见其速度之快,自三人眼底之下一闪而过之后,那深坑之中的雾气顿时消失,连同着异宝的身影,只留的一个巨大的漆黑坑洞! 郑屠当即收起刀剑,而后盯着远方,喃喃说道:“黑袍会” 第158章 窥伺 于奉朝当即心中愤怒不已,直朝着远方喝骂:“鬼魅宵小之辈!只会行暗中偷窃之事,修行界之鼠类!气煞我也!” 而郑丘虚却是一个“务实”之人,心想着,这大件货不曾捞得,那小件货也必须得收入囊中啊!郑某且是不会像于奉朝之类无能狂吠矣,此番模样,成何体统? 郑屠只是听着黑袍远去的方向看了盏茶功夫,而后便微微转头,看着已然落在坑底的郑丘虚,不由得暗暗摇头说道:“我说郑门主,人家都供到你脸上来抢了,此番动作,且是认栽了?” 郑丘虚头也不抬,而后便一边探寻着,一边说道:“他既然得了异宝,必然要用,只要他敢拿出来用,那么便是我等与其清算之时!异宝不过且先让他等保管些时日,无碍。” 郑屠当即无言以对,而后朝着于奉朝问道:“于宗主如何看?” 于奉朝听了叫骂之声,而后盯着郑屠说道:“如何看?就这么看着呗。黑袍会拿走的东西,谁能寻的回来?” 说着,便有些丧气,而后便朝着郑屠拱手说道:“此番算是白跑一趟,而今其他山脉之中或许还有遗漏,故而便不陪郑兄在此了!告辞!” 郑屠拱手说道:“告辞!” 于奉朝离去之后,郑屠便朝着郑丘虚说道:“郑门主,可有收获?” 郑丘虚闻言一顿,而后说道:“毫无发现。” 郑屠眯了眯眼,而后却是说道:“那本古籍,是何内容啊?” “古籍?何处来的古籍?郑道友莫不是看花了眼?” 郑屠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望着郑丘虚说道:“既然道友不愿告知,那郑屠也不便多问。只是郑屠不得不多说一句。” “不吝赐教!” “此异宝气息幽寒阴冷,鬼魅繁多,恐非正道之器,道友还须小心防备,以免恐遭算计!” “多谢道友提点,郑某必多留个心眼。” 郑屠见他如此敷衍,只得心中暗叹一声,而后拱手道:“告辞!” 郑丘虚这时才微微抬头,而后同样拱手说道:“慢走,不送!” 且说郑屠离开了荒山之后,这一晃,天边已然鱼肚发白,夜色悄然无声之间退了下去,当天色亮起之后,整个高曲周围却是与之前的样貌截然不同了起来。 荒山之上,那一道道裂缝已然被一层绿油油的草皮所掩盖在了其中,若是不拨开野草细细查看,且是不会发觉这地表之上的道道诡异纹路的。而自山中至高曲,干旱了多年的河道此时却是有着道道水流疾驰而过。 郑屠不由得停下身形,而后将手放置其中,取了些河水微微一尝,当即便瞳孔收缩,而后心中暗呼道:“活水?!” 当即便顾不得心中惊疑,只朝着活水的源头而去! 这活水不同于死水,有活水,必有源头,而高曲干旱多年,这突然之间活水而至,便不得不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但郑屠沿河行四五日,终是难见其源头,又心中察觉不对,故而转身,再度朝着高曲而至。 其夜当至高曲之中,便如同鬼蜮也。 按理来说,自地龙消失之后,那些逃亡的人们必然会返回至高曲之中,不过此刻情况却是不同,除了夹杂着阵阵血腥腐臭之味,再无其他。 尸体腐烂,必然会招致蝇虫之类,但偌大的高曲,竟是不见丝毫虫蚁,郑屠当即暗中藏匿了起来,其中之诡异,让其心中难以平复。 白日黑夜,整整三四个月,郑屠便如同与草木融为一体,端的半点声响都不曾露出。 四月后三日夜半,忽然自高曲之外慢悠悠行来一架车马,车轴声涩难闻,夜间直叫人汗毛竖立! 那车驾好巧不巧,便慢悠悠行至郑屠身旁之时,却是停将了下来,而后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便瞬间扑面而来,郑屠当即封闭嗅觉之后,也不曾有丝毫的作用。 那味道直入神魂之内,且是让人当场便要呕吐出来。 “呵 呵” 一股极为怪异的轻笑之声突然从车驾之中传了出来,只见那车驾之上的青铜棺材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之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便从其中爬了出来。 那老者双目空洞无神,但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郑屠所在,郑屠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丹田难以转动丝毫,一股将要命丧于此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真吓了一个神魂四散! “幼龙出山,浴血而生,大补” 便在老者自顾言语之间,那马却是前后摆动了两下,车驾便随着前后摆动,又开始缓缓行动了起来,其方向不曾有过偏差,直直朝着县衙而去。 郑屠当即是心中惧怕,而又好奇不已,但总归之压制住了心神,而后目光缓缓朝着县衙而去。 待马车行至县衙出,忽然听得一声声嘶嚎,即便是远远观望的郑屠,一时间便觉得神魂将要撕裂了一般。 那青铜棺材泛着悠悠的绿光,而后无声吞噬着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随后便见一条慌乱的红色小龙飞出,却是被那老头一把抓住,棺椁盖子陡然间飞起,其上花纹纷纷莫名一闪光泽,而后老者便化为一股黑色雾气,连同小龙纷纷落入棺椁之中。 “咚!” 一声极为厚重的棺材板落下之后,那马却是一时间叫了一声,而后只见其浑身血肉刹那只见干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便只剩得一个骷髅架子,但不见其四散掉落,反而依旧转动着马首,最后看了郑屠一眼,便朝着前往而去。 郑屠看着车驾消失之地,而后当即便显出身形,朝着那车马方向追击而去。 一路之上竟是阴风阵阵,虽能听得马蹄之声,却是再不能见车驾丝毫踪影。 这么一追,便是数月,直入极东之地。 但此时郑屠却是不得不止步了。那一道沟壑之内,且是另一番天地,至于是何等样貌,且不是郑屠当下这等实力可以窥伺一二的。 说到这里,郑屠便停了下来,而后看着一众人疑惑的目光说道:“当时我的修为还不曾踏足天人之境,而那极东之地,便是所谓的东极圣地,亦称之为东禁。” “东禁之外有一道天堑,非天极不可入。此乃规则之力。” 第159章 共性 “话且说的有些远了,不过,总的来说,当下之事态,已有一些眉目了。” 郑屠此时的双目之中极为清澈,且有点点精光一闪而过,对于此周正并不陌生,且是一种心念通达的外在表现。 接着,郑屠便继续说项了起来。 “至于东极之地,即便是以我现在的修为,依旧难以踏入半步,对于此我也曾询问过一些山中老宿,却并无所得。” “诸位若是日后有进入之法,还请捎个信来!” 郑屠说着,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接着,他便说回了关于异宝画舫的事情。 “而当时因不得入其中,故此便在外徘徊数月,又忽然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命去。” “说来也怪,以为当时之体质,些许病证毒药对我已然不起作用了。但偏偏如同玩笑一般,那一病,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不由得要打个寒颤。这一病,便又是两月有余。期间无论是何药物,都不见有丝毫的作用,时日一到,便自行痊愈了去。” “事后想来,许是那青铜棺椁作祟,再无其他解释。” “回国之后,对于当时事态,众人苦思良久,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周正听到此处,便道:“那么这北海帮背后之人,便是这所谓的黑袍会了?” 郑屠点点头,说道:“应是如此。不过此势力亦有蹊跷,隐匿极深,多年追查依旧无果。不过便在前几日,终被我发现了其踪迹,而后情况,你等便看的见了。” “当时且在金凤林地界,只是一个照面,便被迷了神魂,若非有保命法宝,怕是当即便会陨落!” “不过虽是苟且逃了回来,却也心神失守,若非白芷与幽溟二位仙子出手,郑屠此刻已然是一具冰冷尸体。” “其实当初繁星你们抢夺画舫之后,我便心中升起疑窦,但却是从未曾想过,那日山中之异宝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他们送出来。” 周正疑惑的说道:“送?” 郑屠朝着周正笑了笑,说道:“不是送又是如何?难道真以为凭借你二人当时之能,便能从北海帮手中掠夺此物?当时我修为已至天人,便是且去调查他,都得静心乔装打扮一番啊。” 繁星喃喃的说道:“烫手” 郑屠闻言,说道:“必然是烫手的。不过这也便是我不解之处!” “唉,若是天机门中之人在此便好了,必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说到此处,郑屠忽然耳旁微微倾动,听了半晌之后,才对着众人说道:“那些人且是坐不住了。” “从异宝被夺,而后又借你二人之手易主,其中门道恐有算计,你等还须多加小心。而至于北海帮之流,我猜他们怕是短时间内不敢抛头露面,周兄弟,接下来你等可有何章程?” 周正闻言,便说道:“此番来此,只是听雨楼传信而至,我等本意且是要前往望春岛一行。” 郑屠喃喃言语几声之后,顿时目中一亮,而后道:“望春岛?!” “却是将他给忘了!” 郑屠说着,便起身朝着众人拱手说道:“而今朝中来人,且是不能过多怠慢。关于望春岛之事,还须提醒兄弟一二。” 周正起身道:“郑大哥请说。” “那望春岛,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其所位于迷雾海,其中最为危险之处,并不在于阵法,而是其天然之地势,若非精通风水堪舆之人,一入雾海,再无生还之机!虽说幽溟仙子有控雾之能,但” 周正见郑屠如此说,便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说道:“若是真个那般凶险,那我等也不会冒然进入。多谢大哥提醒,若是当真一股脑冲了进去,那我便成了罪人。” 郑屠见此,便说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于担忧,你与吉天福之间的恩怨,我亦有所了解。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待此间事必,吾便速速而至。此符你且收好,方便联系。” 周正收起了传讯符之后,便朝着郑屠拱手道别。 郑屠同样拱手,而后撤去了界石,朝着大门之处而去。 周正等人没有再多停留,在刘卫衣的引路之下,从府衙后门而出。 “刘大哥,你有伤在身,便送到此处。” 刘卫衣却是苦笑着说道:“兄弟,今日救命之恩,吾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 周正忙拉住刘卫衣,不让他跪下,忙说道:“兄弟莫要见外!” 刘卫衣却也没有在动,只是说道:“如今有伤在身,且等我养好伤势,到时候兄弟可莫要推脱了!” 周正却是摇摇头,而后说道:“刘大哥心意,周正明白,但” 周正说着,便朝着城中济世堂望去,说道:“但此行之凶险,即便是我也不敢说全身而退,只是愿师父无恙,济世堂无恙,便也心中再无遗憾。” 刘卫衣一愣,而后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刘卫衣活一日,济世堂便一日无事!” “拜托刘大哥了!” 周正说完,便再度朝济世堂看了两眼后,转头便朝着上京之外而去。 刘卫衣在原地站定了好久,直到看不见周正等人的身影之后,才缓缓转身回到府衙之中。 城中且是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几多练家子,不过并非是修士,但周正也不管他们,对于这些盯梢的人,还并不曾让他放在心上。 “看来都得了风声,郑大哥怕是有一阵要忙了。” 繁星点点头,而后说道:“不过此行不虚,郑屠所说,可信几何?” 周正听闻便道:“他所说之事,乃是关于黑袍会的目的。至于是何目的,依旧没说个清楚明白,故此想来他也不得而知。此番说来,也警醒了我,不知不觉便入身局中,但却有久久不见其动作!” 繁星却是摇摇头,而后说道:“你莫不是忘了,那日在林府之中的那道魂魄?” 周正脚步一顿,而后看向繁星说道:“你是说,那道魂魄,便是黑袍会之内的手段?” 繁星点头,说道:“必然错不了。那魂魄虽短短几句,但所说之言却是极为真切,虽言辞盲目自大,但亦可知其背后之手段。若是将一修士交于你,你且有那种让他人生死置之度外的本事?” 第160章 警告 周正听繁星如此问,便当即摇了摇头,说道:“言语蛊惑且是小道,若遇道心磐石之人,便是个笑话。想来黑袍会之内,有其独特的手段。” 说着,周正便停落在一处商贩摊子前坐下,而后朝着幽溟说道:“幽溟姐姐,你且带着幽蓝四处逛逛,我等也不急于这一时。你看她那郁郁的表情,我怕她出城之后,便不让我等清闲了。” 幽蓝脸色一变,而后说道:“幽蓝可乖了,绝不会!”说着,便又朝着身后的糖人偷偷看了两眼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直逗得众人偷笑。 幽溟见此,便也不会拂了周正的好意,话说回来,幽蓝还是第一次下山,让她多多见识一番,也是不赖。 便在众人说笑之际,幽溟便起身,打算带着幽蓝四处逛逛。 繁星却是忙拉了幽溟一下,而后拿出一沓银票和碎银子将之交于了幽溟。幽溟不解其意,繁星见此便说道:“城中不同于山林,人人求生,日日求活,这银票与银子,便能与之买卖。姐姐且先拿着用,不够只管叫他们前来此处销账。” 幽蓝拿起一块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银子,颇为好奇。 幽溟见此,便点了点头,稍微一拂手,装扮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四处而去。 期间传来幽蓝阵阵惊呼欢笑之声,众人也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繁星见此,便也拉着白清若的手说道:“姐姐可有什么想要的?” 白清若一听,顿时有些接不上话,不过还是说道:“我本修道之人,些许红尘事物,且是不沾的。” “那便劳烦姐姐同我逛一逛那金凤楼!听说里面有些个极为精巧的首饰,上次匆匆一行却是无缘得见,今日必要收入囊中!” “这” 白清若还待犹豫,繁星却是一把将其拉起,而后便朝着金凤楼而去。 “不是,此等事情不该周正陪同于你吗?你这般生拉硬拽” “他且是根木头,端是无趣的紧,哪懂我等女儿家的心思!” 摊贩老板虽然惊奇,但却也不是没有见识,只是道:“周公子,好久不见。” 周正闻言,看了老板一眼,而后便问道:“原来是沈老板,我记得您不是在城西吗?” 沈远山笑了笑说道:“前几日刚刚搬来的。城西的租子涨了,便搬来这城东。还是老样子?”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说道:“沈老板且多备一些,等会儿她们回来之后,便打包带走。” 交代完之后,沈远山便回到了铺子之内,开始准备了起来。便在这时,周正便觉得神魂之中微微一动,而后周土便突然出现在其身旁坐下。 “师父?”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四周说道:“看来盯着你的人不少啊。” 周正道:“自然不少。郑屠所出之事,对于他们而言,且是为日后之计。此番他们依旧在等,若是于刑律司之内无所获,那么便只能来寻我了。” 周土闻言,点点头说道:“那琉璃药宗的人,你且待小心提防。” 周正一愣,而后问道:“何故有此一说?” 周土说道:“这琉璃药宗的前身,怕是知之者甚少。琉璃药宗,前身乃是毒宗。其宗主万毒子当时乃是凶威赫赫的人物。不过万毒子被我一刀砍死之后,其宗门便分崩离析了。听说当时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攻毒物,一派主攻解物,至于之后,便不得而知了。” 周正一时间心中无言,故而问道:“师父啊,您究竟当时候砍了多少人,是不是给徒儿罗列一个名单,好让徒儿趋避之?” 周土抬头望天,心中细细思量半晌之后,才说道:“呃太多了,记不清了” 周正一时间手中有些微微发抖,并非是怕,而是忍不住想对着周土来那么一刀。不过这也怪不得周土,细细想来,当初拜周土为师的时候,依旧是自己的选择。 对于周土的出现,周围盯梢的人视而不见,便如同并未发觉周土一般。不过对于这些,周正也同样不放在心上。 只听周正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莫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此番显身而出,乃是因为那艘画舫!” 周正双目微微眯起,而后问道:“师父可是知其来历?” 周土沉沉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关于这艘画舫,我于天界之中见过!修为不达金丹,且莫要与之接触。即便修至金丹,也要小心应对。其恐怖之处,并非是其威能!而是其牵连之人,太过于庞大,天地人三界,无一不在其中!” “可否详细说说?” 周土当即摇头,而后说道:“莫要追寻其来历,莫要探听其原由。郑屠之果,便在眼前。他还且只是微微接触,便险些身死道消,我此番说这些,便是不希望你将之记在心头。” 对于周土的警告,周正还是听在了心中,故而也便不再多问,郑重说道:“徒儿谨记!” 周土随后便又说道:“虽说有郑丘虚所赠''桑椿''之物,却也无法久留其中,你此番迷雾海之行,或许还得请一人手前往。” 周正当即问道:“还请师父告知。” 周土说道:“想来那听雨楼之中有其消息。其本为河洛宗之人便可。至于其宗是否有后人传承,吾也不知,且先碰碰运气。若是寻不得,便也无碍,到时候我自会出手。呵呵,我却是想看看那徒媳到底是何等人物,叫你这傻小子念念不忘!” 周正笑了笑,说道:“师父您见了便知道了。” 周土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青牛说道:“青爷” 青牛微微点头,说道:“若是有碍,我自会出手。不过我且是暗中推算了一卦,此番生死混杂,其中凶险参半,不过却无性命之忧。” 说着,便朝着周正说道:“你之姻缘星黯淡,须得加快日程了。” 第161章 回首 望之所不及,焚心神而往。 周正心中虽然焦急,但他却不能因一人之急,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若是想要为杀吉天福,且不是什么难事,但其龟缩于望春岛之内,便不能逞一时之意气了。这也便不得不说宗门地势之能,且是能起到扭转乾坤的局面。 于雾霭山之上,虽说周正与之交手不过片刻,但远隔千里之地,吉天福亦有所威能,且不是绣花枕头,不能盲目自大,到时候害人害己,乃是蠢事。 周土交代完之后,便再度遁入周正神魂之内修养。周正便也施法知会了其余几人之后,付了面点钱,便朝着听雨楼而去。 听雨楼依旧是那副鹤立鸡群的样子。 贵者不常往,贫者难登堂。 吴道子听闻周正向此处来时,心中顿感不妙。对于这一个颇为敏感的时刻,周正来或者不来,听雨楼表面之上都处于风暴中心。 只不过两种情况而言,对于听雨楼来说,便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周正不来还能对于外界有一番推脱之言。但是真要让其进入门中,便再也脱不干净。 但吴道子显然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反而大大方方的于楼门之外迎接,算是给足了周正面子。要知道,即便是所谓的宫中贵人,也不能劳动这个老狐狸的大架。 伊怜儿虽说满脸的“欣喜”之色,但周正一打眼便看出,其内心之纠结可谓楼高九层,心中暗暗一笑,却也不曾管她。 “惊扰楼主打架,且是周正的不是了。” 吴道子忙拱手说道:“贤侄哪里话,还请快快上楼一叙。” 周正拱手说道:“劳驾楼主,请。” “请。” 说着,周正便朝着楼中而去。便在经过伊怜儿身旁之时,伊怜儿“糯糯”的说道:“周公子万福。” 周正微微出神,想当初伊怜儿何等的风光,而今却是如此,但礼至而不可夺,故而周正同样拱手回礼道:“怜儿姑娘安康。” 伊怜儿“羞怯”,微微低头,其脸庞越上两朵红晕,此番姿态,倒是让一些探子大饱眼福。 入楼之后,吴道子领着周正前往九层之上而去,而伊怜儿却是越走越心惊,越是心惊,便越容易出错。 只是一路之上,便险些“摔倒”四五次,次次皆朝着周正身上而去。 倒是弄的周正哭笑不得,故而说道:“怜儿姑娘,若是身子不适,还且快快休息去。” 吴道子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优哉游哉的走在前头。 伊怜儿却是微微拂身致歉,却也不曾离去。 故而周正也只好稍微走的快些,好避开此番之“美事”。 都说女儿家的心思,一念间有九千八百景,其中之妙,乃为世间独有。 周正不知自己在这九千八百中是何等身份,但无事献殷勤,还是少沾因果为好。 其实繁星说周正是根木头,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至于其中之意味,阅书者须自行啃食。 九层之上,乃为禁。这且是听雨楼的规矩,但周正不知。伊怜儿却并非不知。所以知者畏,而不知者无惧。 听雨楼第九层,周正步入之后,浑身便传来一阵阵鼓荡的灵气,一时间便不由得想到同繁星刚到上京之时,便说过这地界之中的灵气厚薄之故,而今看来,确实如此。 入眼的到说不上神秘与奢华,但一层层的木架层层有序,其上摆放着皆是一卷卷的书信,让周正颇为震惊不已。 吴道子见此,便看着这些书信说道:“自听雨楼建成起,本不打算做这些的。” 吴道子轻轻拿出一卷,而后翻开看了看,转身看着周正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炎、黄、农、周、武、兴,过两千六百载。” “卷宗有记,炎厉三百二十四年” 吴道子说着,便见其手中微动,而后一层层木架旁便有道道气流而过,便在一处刻有“甲子一”的木架前停了下来。 只听得微微几声轴承转动之声,吴道子此时亦是不停的结出法印,而后与之相互印证之后,那木架之上才缓缓洞开起一道门户。 柜中有门,门中有界,此乃须弥之法,世间已然不为常见了。 若说要同界石相比较而言,且是须弥之法更为精妙一些。 “请。” 对于吴道子突然之间的行为,周正一时间摸不清此人的路数。而当下所见,可以说是听雨楼最为核心的机密。周正且是不知道,他这一进去,会不会落入吴道子所设计的圈套之中,故而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作。 周正见此,便朝着吴道子说道:“楼主,这且不该是周正来的地方” 吴道子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无妨。周公子且随我来。”吴道子说着,便看向了周正,见周正依旧不为所动,心念一转之间,便也明白了周正的顾忌。 当下便说道:“倒是吴某唐突了。周公子且莫要误会,关于听雨楼之事,公子看似此楼耸立于上京之中,实则已为多方口中之肉食。说来也不怕公子笑话,实则公子初来听雨楼之时,吴某便有了计较。” 周正不解,问道:“此言何意?” 吴道子哈哈一笑,而后便说道:“因为周公子你,且是一孤家寡人!” 吴道子且这么一说,但周正却是更为的疑惑不解。 但吴道子继而便说道:“你是否疑惑,为何这上京之中世家贵族比比皆是,却为何偏偏对你看入了眼中?” 且不等周正有所反应,吴道子便说道:“听雨楼,情报之网,遍及十二洲,除禁地之外,无一不漏。此十二州,乃为炎黄之时所化,而非如今兴国内之划分的一十八洲!” “初闻公子之讯,且是景盛三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呵呵,便是这一卷,公子且看。” 吴道子说着,便朝周正递来一卷厚厚的信封,其内信件之多,约有半指厚。 周正取着最上一封,疑惑的看了吴道子一眼之后,便将之打开,只见其中所记录: “高曲有报,周道然失踪,其侄儿周正即将成婚,其余无恙。” “高曲周正被诓骗家宅,孤女姜离被带离,暂住牛家村牛二河家中。” “” 林林总总,足足百十封有余,期间有一些事情,即便是周正,也须得细细回想而后才能与之两两相对,一时间心中震惊不已,故而周正便朝着吴道子问道:“楼主,此事我虽有所探查,不过其因却是不得而知。当时我亦有猜测此非听雨楼之故,楼主可否解惑于我?” 第162章 舍得 一份份快速浏览过之后,周正发现,其中所记,大多为日常繁琐之事。不过关于牛首山,破剑仙门,生死间等地方,却是并没有丝毫的提及。 若是换个人来看这些消息,怕是只会觉得周正此人是有些奇遇。但收到此类消息的人,偏偏是吴道子,一个对于消息极为熟悉且敏感的这么一个人。 吴道子对于周正的疑惑且是有些诧异,不禁问道:“公子所猜不假。但不知公子且是何时有所察觉?” 问道此处,吴道子忽然心中一顿,当即说道:“莫不是公子你初登” 周正轻轻颔首,而后说道:“便是初至此楼之时。那时事后便曾想过,若听雨楼刻意关注于我,且又何须再递拜帖邀我前来一会?” “而初见伊怜儿姑娘之时,更是多方试探,不惜以身做局,将我推于风高浪尖之上,用以试探我之虚实。” “但周正且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左思右想也不得解其中真意。听雨楼势大,对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周正而言,那一番动作之下,周正也只想到一点,那便是听雨楼对于周正此人有兴趣,但兴趣不是很大。” 说道这里,周正顿了一下,而后见吴道子示意他继续之后,周正便再说道:“事后虽有惊无险,但亦不可掉以轻心。细细同繁星商量之后,便得出一个假设。” 吴道子“哦”了一声,颇为好奇的问道:“是何假设?” 周正眉间一沉,而后便道:“那便是听雨楼同周正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亦或者说第三种势力!” “若是只有我同听雨楼,那么一切都难以讲明白,说透彻,不过在将''假说''这么一个势力加入其中之后,那么一切便可以说的下去。不过至今我亦不曾得知,通过此种手段将我放于听雨楼前,是何算计?!” 吴道子顿了顿,而后才说道:“公子消息的来源我虽然已查探清楚,且是高曲张府中一个名叫小腿儿的传信人。而后我便将其刻意放走,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谁知那人却是忽然之间没了音讯。” “此言确真!虽后也一直着人追查此事,但却没有丝毫消息。不过总的来说,听雨楼对于公子,且是无恶意的。吴谋对于公子,也无恶意。” 周正暂且将吴道子的态度保留,而后便问道:“那不知楼主当下将我带到此处且是有何打算?” 吴道子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说道:“听雨楼建成之初,只是一窝棚而已。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吴道子说着,便朝着“甲子一”所洞开的门户之内而去,走至门前,便朝着周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便在周正踌躇不定之时,便于其神魂之内传来一道声音,只听得说道:“无需忧虑,性命无碍。” 听得周土的肯定之后,周正才微微动身,而后便随吴道子进入门户之内。 周正眼前微微一暗,而后便举目四望,细细打量起了这屋舍之内的情况。说是屋舍,其实说溶洞更为贴切一些。 而便在周正身旁,且有一块石壁,其上篆刻“炎阳酒肆”四个古篆。字迹虽然保存的极为完整,但从其上纹理来看,显然是经过特殊保护处理的。对于这种远古时代的碑石文字,周正也是有所了解过的。 便同当初在显圣峰之中的行宫之内,便有多处碑文,不过其中大多记录已然风蚀于漫长的岁月之中,石碑之上大面积的文字已然被磨平消失,不得其中真意了。 吴道子见周正盯着石壁愣神,便也只是等在一旁,并不曾出声打扰。 半晌之后,周正才回过神来,而后朝着吴道子讪笑一声,说道:“周正失礼了,楼主莫要怪罪。” 吴道子摆摆手,说道:“无妨。” 只见其轻轻抚摸着石壁,道:“昔日笔锋今犹在,却难再忆古时人。” 许是心中一时想起了什么,吴道子便不由得感叹起来,后觉察有些不妥,故而讪讪一笑,便朝着前方招了招手。 也不见他用的是何种法术,只听得溶洞之中一时间有些嘈杂的响动之声,而后一褐色巴掌大小的物件便朝着三人徐徐飘了过来。 待吴道子将其抓入手中,周正便朝那物件看去,却是一块干裂的龟甲。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但周正明白,这些所谓的图案,皆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其中记录着上古先民对于天地自然最为直观的描述。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关于龟甲占卜之文。 且是在上古之时,先民们会用火灼烧龟甲,此时龟甲经过火焰高温的烧灼之后便会发出“噼啪”之声。这种声音,现民们往往理解为是神在传达旨意。 而后通过与龟甲之声同时出现的裂痕为依据,在其上刻录卜辞。 在占卜者看来,它充满着无穷玄妙。而刻录在甲骨上的字体痕迹,行间疏密,字体结构回环照应,极其精美。 吴道子轻轻摩挲这龟甲,而后看着其上的文字说道:“这上面且是说三百二十四年,天降大火于炎山,地面烧起大火,火灭之后,有泉眼而出。故此,便以此泉眼,建了这炎阳酒肆。” “当时天降大火烧山,对于山中的先民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那时候发生什么天地之变,都会占卜一二,以此来测吉凶福祸,这龟甲,便是当时占卜之物。” 说着,吴道子便将龟甲递给周正,而后看着溶洞之内的密密麻麻的物件说道:“听雨楼历经六朝,不能断在我吴道子的手中。” “周正!你可愿接手这听雨楼,好让他不落于世家皇族之手?!” 吴道子这么突然一问,便直接将周正与伊怜儿惊在了当场。 周正心中所想,便是吴道子算计甚远。而伊怜儿却是根本没有丝毫怀疑吴道子的这个决定,反而已然开始心中细细打算,如何要面对这个即将接手听雨楼的下一任楼主! 第163章 墨砚 吴道子此刻的神情极为严肃,但他所说的这番话,却是让周正心中一惊! 更不用说一直在旁的伊怜儿,更是微微张开了嘴,却又急忙用手捂住,但其眼中所充满的慌乱,且是遮掩不住的。 周正虽听得清清楚楚,但依旧难以明白吴道子这番打算,究竟是何缘故! “楼主,我且是听错了?” 吴道子见周正如此问,便又说道:“非也。此番决定,我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雨楼虽说近年来看似安稳,实则已然成为各方之肉食。听雨楼可以被分食,但”吴道子说着,便看着溶洞之内,缓缓扫过之后继续说道:“但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却是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呵呵,可是疑惑,为何要将这些东西托付与公子?”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之来历,楼主再为清楚不过。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如今这般造化。不过放之于修行界来说,周正的修为,怕是难以完成楼主之愿了。” “楼主,其实周正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要得知,不知听雨楼是否有其消息所在。” 吴道子却是微微皱眉,而后说道:“看来公子是不愿接手了。也罢,许是时机未至。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探听何事?” 周正微微欠身以示赔罪,而后便问道:“不知楼主可知河洛宗?” “河洛宗?”吴道子闻言,当即眉头一皱,而后想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确系名为河洛?”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便见吴道子于怀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打眼看去,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其上罗列块块方形之物,缓缓漂浮于吴道子掌中。也不见吴道子多余的动作,只在手指微动之间,那一个个方块便自行分散而开,刹那间便布满了整个溶洞之内。 周正一时间好奇,故而朝着身前的一小方块看去,却是见其一面之上刻画着一个“知”字,而其余五面,皆是这个字,只是形体各有不同而已。 而此时吴道子已然双目微微闭阖,双手指着虚空之中的两块一点,那刻有“河”“洛”二字的方块便拼接在一块,一声轻微“咔嚓”声响起后,便化为一道流光,朝着溶洞深处而去。 光华一闪而过,那盒子却是又再度合拢了起来,依旧缓缓漂浮旋转,不过在其两面,却是有着两个凹槽,且是无需多想,这两个凹槽,便是那飞遁而去的两个方块所在。 周正双目放光,便如稚童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 吴道子见此,也不多说,暗暗一笑之后,便将盒子收了起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公子请。” 吴道子虽面上不露丝毫神色,但其心中却是想到:“哼哼!吴某且要看看,这听雨楼至宝,能不能入得你周正的法眼!” 三人将且随着流光而进,溶洞之内的道路却是极为崎岖,但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有挑战性的道路。 溶洞入口处虽有些狭窄,不过随着渐渐深入之后,便慢慢可以窥得其全貌。 溶洞,且是由石灰岩被含有二氧化碳的流水所溶解、腐蚀而形成的天然洞穴。一般来说,形成此番空间大多是在地下,而今却是在高楼之中,倒也颇为奇妙。 潺潺流水,声声作响。溶洞之中,由于石灰岩各层含石灰质多少不同,便导致了被腐蚀的程度也不相同,故此便形成了互不相依、千姿百态、陡峭秀丽的山峰。 其景观奇异,乃为一绝。 “叮咚”。 一水滴自周正身旁落下,周正低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已然行至中层处,下方且是碧绿的河水,荡开阵阵涟漪。 微微抬头,向上看去,其上洞顶有着根根倒立的钟乳石,不知哪里来的光源,只觉得一时间缤纷各色,艳丽纷呈,美轮美奂。 伊怜儿虽说见多识广,但如此自然之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她双目尽是迷离之色,却又带着一些委屈黯然,看看吴道子,而后又看看周正,微微轻叹一声,说道:“本以为听雨楼已算得天下少有,却是不曾想楼中竟有如此之玄妙。” 周正听得伊怜儿感叹,却是依旧能听出她心中之郁结,但他并非什么热心肠,心中也并不曾起意,故而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伊怜儿此时却朝着周正说道:“上次匆匆一别,数月有余,不知公子可还安好?” 周正心中一紧,但还是说道:“有劳怜儿姑娘挂念,周正并无不妥。” 而便在此时,吴道子却是微微加快了脚步,伊怜儿见此,便忽的脚下一个不慎,便踩空了去,当即惊呼一声,而后朝着周正身旁倒去! 周正一路之上便见识到了伊怜儿的心计,故此时时有所防备,但如今当真他视而不见,怕是会恶了吴道子,于之后行事不利。 故此,周正便也不得不出手,一道气劲从他体内而出,好将伊怜儿将扶一二。 伊怜儿见周正避她如蛇蝎,不由得心中发狠,惊呼慌乱之下,好巧不巧的避开了周正的气劲,而后朝着小道一侧的河道之中坠落而去! 但显然伊怜儿高估了周正的本事,周正却也有些哭笑不得。朝着伊怜儿大喊道:“我可不会飞!!!” 伊怜儿一听,当即便整个慌乱了起来! 一时间在空中胡乱抓扯,但却已然无济于事了。 而此时周正朝前方看去,却不见吴道子身影,想来便在伊怜儿开口之时,便悄悄加速,溜走了 “这老狐狸!” “乱点鸳鸯谱!” 周正心中暗骂,不过其手中动作却是不慢,腰间一拍,而后取出一柄长剑之后,便控制着长剑朝着伊怜儿而去。 一时间的变化,不过短短一瞬,便在周正的脑海之中推演了百十来次,而后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一种方法之后,既能让自己的实力不暴露于外,又能让已然不知所踪的吴道子不至于恼怒。 有时候周正也会想这般做法是否太过于谨慎了些,但是一路过来的经验告诉他,小心,无大错! 第164章 试探 长剑化为一道流光,本就是一件轻便的武器,在周正的操控之下极为迅速,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便已然越过伊怜儿,而后剑身一横,便将伊怜儿整个人拖住。 虽说伊怜儿陡然间坠落的速度为之一顿,但是周正却并没有将之拉回身旁之处。 并非不想,而是有些吃力。 对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正且是不会去做的。 只见周正朝着剑身一点,而后本就细长的剑身再度拉伸,变为一条细细的铁条之后,直入一侧石壁之中。 铁条与石壁这一刻快速的融合,而后伊怜儿才颤颤巍巍的吊在了半空之中。 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只能死死紧握铁条。 周正动作且是不慢,将伊怜儿身形稳定住之后,便纵身跃下,朝着伊怜儿而去。 下落途中,周正一边控制着石壁之上的凸起,而后让其延伸出可供落脚的凹凸,不多时便形成了一道所谓的“阶梯”。 阶梯之间所隔距离并不算短,不过这也便够他救人便可。 这时候,周正且没有刻意的去想伊怜儿是否故意而为之,但如此不计安危之计,看似有魄力,实则是一种极为愚蠢的做法。 但人身在局中,岂能事事看的清楚? 而伊怜儿身为听雨楼的第一大家,甚至说是兴国的第一大家,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女子,身上却没有一丁点护身的本事? 对于这一点,周正没有深究。且不管伊怜儿是否身具修为,又是否有保命的物件,这些其实对于当下的情况而言,并非是什么重点。 重点便是,周正对于伊怜儿的态度。 而伊怜儿之所以如此作为,便也是想要知道,这个即将接管她们的新任楼主,有着何等的本事! 便在伊怜儿胡思乱想之际,周正已然来到其身前。 只见伊怜儿微微张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四目相对之下,只见周正微微一笑,而后探出手掌朝着她那么一抓,便如同随便拎个物件一样,将伊怜儿拎起,猛地朝上一甩。 周正不知道此刻伊怜儿是什么表情,但总能猜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故此周正微微顿了那么一个呼吸之后,才朝着伊怜儿追去。 周正的速度很快,比之下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直到站定之后,又等了三两呼吸,才轻轻出手,接扶住了伊怜儿。 “周正!你!何故如此嫌弃于我!” 伊怜儿的呼吸极为紊乱,冷汗已然顺着额头滑落下去,鬓角之间的发丝已然被汗液粘连成了一缕缕,面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且不似身具修为之人。 周正却是不接她的话茬,说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周某且有要事在身,姑娘既然无恙,周某便告辞了。” 说完之后,周正转身便走。 三步并作两步,丝毫不给伊怜儿反应的时间。 只留的伊人暗自垂泪,心中悲哀不已。 伊怜儿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一声,喃喃说道:“当真有趣!且看你一会儿如何来求我!哼!” 周正一路如脚下生风,生怕伊怜儿追上他问他一个清楚明白。对于女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周正且是敬而远之的。 这并非是违反了身为一个男人的天性,而是极度清醒的大脑告诉他,要紧急避险! 对于自己的本事,周正还是清楚的。 若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等事,周正敢做,也正在做的路上,但对于其余之外的女子,依旧保持着距离。 他同繁星已然算是越过了界限,这便相当于背叛了姜离,亦有所说的一次便是百次,但终归是做了,他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 但他并不想将伊怜儿也牵扯其中,这对于她并非是好事。 约半晌之后,周正于溶洞尽头发现了在烹茶的吴道子,很悠闲,很惬意,与之前托付听雨楼时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而在吴道子身前的石桌之上,却是已然放置着一卷典籍,周正看去,在卷封之上,且是写着“河洛”两个小篆。 吴道子见周正一人前来,心中不由一叹。 但已经试探过一回,便也无需急迫了。 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若是想要一举定夺,怕是交好不成反生嫌隙,那便不妙了。 吴道子这番姿态,倒是让周正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周正自姜离离去之后,便总是时不时的想念,但之后得知姜离的踪影之后,便又时不时的幻想,对于所谓的修行者,总是充满着好奇。 那是想来,修行之人必然淡泊名利,克己制欲的,但这份美好随着他步入修行之后,便渐渐沉落于心底被埋没了起来。 他发现,在修行界,想要出人头地,便需要有大机缘,大造化。而所谓的大机缘与大造化,统统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故此,若修行界同凡俗之中相比较而言,周正发现,竟然是凡俗之中更为容易一些。 凡间不过百年身,即便可谋千百世,也需要百十代人前仆后继般的努力,期间不得有任何差错,只有如此才可成就不朽。 但修行界,上一刻相谈甚欢,下一刻已然算计到了千百年之后,其中之危机,难为他人道也。 便如周土,一番算计,年以万计数,更不用说虚无缥缈的天道仙道,更不知如何算计。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且说周正当眼看得“河洛”二字之后,便双目一亮。 吴道子见此,也并不曾询问伊怜儿的去向,朝着周正说道:“这便是公子想要的东西。不过罢了,等公子看过之后,在做决断便可。” 周正接过吴道子用法术飞递过来的卷宗,而后便见吴道子朝着一石凳之上指了指后,提起茶壶,便倒起了茶水。 周正忙拱手道谢,坐下之后,便缓缓打开了卷宗。 卷宗入手之时,且是有些重量的。其材质极为特殊,且是一种可防水火的绒布,这种材料,在修行界可不多见,大多只用来制作法衣,或者阵旗之类的特殊法器所用。 而卷宗之上贯轴,却是极为特殊,其上有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纹理,周正定睛一看,心中思虑多时,才想起来,这且是一种阵纹。 卷宗之上能铭刻阵纹的不是没有,而是除非是极为重要的卷宗,才会如此耗费财物,以保全其中的内容。 此时吴道子这么轻易的将卷宗交于周正之手,周正便陡然间觉得,双手之中,已有些烫手了! 第165章 困惑 卷宗缓缓展开之后,其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文字。 吴道子挑指一弹,自他身前的茶盏之中飞出一滴茶水,飞落于卷宗之上。但那水滴并未渗入布中,只是在布面之上微微晃动。 一动一晃之间,那水滴划过的地方,便渐渐的显露出来一些字迹。 这时周正才恍然大悟,心中对于此等手段也是好奇不已。 “小心使得万年船,公子见笑了。”吴道子谦虚的说着。 周正却是赞叹着说道:“这等保密之法,世间罕见。今日当真大开眼界!承蒙楼主抬爱,让周正今日得见,此生不枉矣。” 吴道子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请。” 但其手中所握的茶盏之内,水面之上却是轻轻一荡。 其实自周正步入听雨楼之后,吴道子便一直抱有心思,但却不能直言而出,也只得言语之间,不断同周正打着机锋,互相不断试探。 而今周正这一句极为推崇之言,却是将吴道子给定下终论。 从之前的托付之意,到之后的突发事故,若是没有刻意算计,事情却是不会那么“巧合”的。 而周正之前所想应对的方式,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若是便在吴道子起初出言托付之际,周正一口应承下来,怕是此刻不会是如此和平的局面。吴道子一路之上,都在告诉周正,听雨楼且有着深厚的底蕴,不管今日你周正所为何事而来,听雨楼这种地方,是不怕事情的。 而吴道子之所以如此作为,其实也是有迹可循,有因可为的。 之前他算计周正的时候,便本觉得其后果应该在承受范围之内。毕竟周正并非是肆意癫狂之人,若是说项明白之后,赔与一些,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但周正于刑律司之内,虽并没有展露其具体实力,但是他所邀请之人,却是个个本事不凡。更不用说,那一种类似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的禁忌类法术! 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将众人冻结于庭院之中的“诡异”之人,更是让吴道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且是周正的一个术法,有此便窥一斑而知全貌! 吴道子虽然对于周正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不会因为只是这么一些平日之内的行为言语,便去断定周正的为人! 这且是身为听雨楼楼主的谨慎与经验。 人,不患其忧,故必受其害矣。 故此,吴道子对于周正的不请自来,且是乐见其成的,同时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的。 而今周正孤身前来,吴道子便想要从周正身上获取更多的消息,不过此番打算,如今已然成空。 周正那一番话,看似恭维,实则只是在说:莫要再试探了!若是肆意而行,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吴道子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故而便只淡淡回道了一个“请”字。 其实,吴道子本可不用如此这番姿态来面对周正。但事事皆有其不定性,想要求之,必先予之,这且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周正此番这番大摇大摆的来,且不是来求,而是来取的。 这也便更能看出周正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能当下结便就在当下,拖延滞留且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吴道子算计周正未果,而今周正却是来寻他讨要,便就是这么一件事情。 这也便是为何吴道子对于周正的要求,没有任何犹豫的缘故。 诸般种种,皆是人情世故,亦可称之因果。 溶洞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而周正之所以不动用瞳术,便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诸如此类的事件比比皆是,周正不可能因为一时之快,而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待卷宗之上的字迹一一显出完毕之后,周正便细细查阅了起来。 “河出图,洛出书。亦说,天有银星河,地出脉络书。河洛之名,乃宇宙之奥妙,星象之阵列。故,万物有气,气而有形,形而有质,质而有数,数而有象,以成宇宙。” “故传其宗有一图一书,以此为名。盖此两者皆神威不凡,有神鬼莫测之能。” “然其宗虽一时为道门之首,却也因此,亦有所鄙。” “兴衰不过千载,泯灭长河尘埃矣。” “又故闻” 周正看了半晌,一字一句而过之后,便也收起了卷宗,朝着吴道子便问道:“原来河洛之名,竟如此不凡于世!但谁又能想到,会如此消失于” 周正说着,便将身前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朝着吴道子拱手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还请楼主莫要责怪,周正便告辞了。”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起身带路,说道:“公子请。” 说着,便见吴道子走至溶洞深处之地,而后只见其手掌按于洞壁之上,一阵轻微晃动之声过后,便隐隐出现一道门户。 “由此便可出,公子请。” 周正轻轻颔首,而后便紧随吴道子其后,光华一闪,便出现于大堂之内,而此时,繁星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虽说周正已然见识过破剑仙门之内的种种奇妙之处,不过若是此时同听雨楼相比较而言,这短短半日之行,怕是高下当即立判。 但修行宗门之间,各有其优劣,若是单独举一处而较之,便有失公允了。 但此番之所见,依旧对于周正有着不小的影响,心中细细盘定之后,便也朝着繁星等人而去。 此时繁星同白清若,幽溟等人围坐于一起,时不时阵阵欢笑传来,可见心情极为不错。 伊怜儿却是不知道何时出的溶洞,混在众人之中,倒也其乐融融。 吴道子并未跟着周正出来,依旧留在溶洞之内,且不知有何打算,暂且不说。 繁星见周正已然出来,便笑着问道:“可有收获?” 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知其河洛之来历,但却不得而寻。” 接着,周正便将其在卷宗之内的所见说了一番之后,众人皆有些沉默。 繁星暗暗一叹,而后便说道:“既然宗门已覆灭,千年不可寻其踪迹,那便也不必纠结于此事。我等是当即启程,还是待明日?” 周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然有些昏沉,说道:“那便启程。” 第167章 自来 众人见周正如此说,便也一个个动身起来,对于修士而言,睡觉休息这等浪费时间的事情,且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当然,周正此类修士除外。 门楼之外,颇为的冷清。 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便也急匆匆的离去,似乎这听雨楼之中,有着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其实这也怪不得谁,这上京之内便就是这样。 时不时的便会突然发生什么极为“神秘”的事情,一次离两次的人们还图个新鲜,但见得多了,便也知道,这些新鲜事,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了解一二的。 凡京中有大事发生时,须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街面之上早已然冷冷清清了。这且不难理解,刑律司之内想必此刻且乱的很。 周正也不曾向繁星问询关于王白首等人的消息,不过繁星还是依旧提了一句:“宝儿如今已然不小,再不修行,怕是耽搁了他的路途。” 周正沉吟了一阵,而后便道:“且等我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繁星眨了眨眼,便看向周正问道:“你且是怕自己生了什么意外?”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此行凶险不知,这本便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今将你们牵连进来已是不妥” 说着,便朝着周围人看了看,说道:“此行凶险,东海之内并非是我等人族修士的地界,不过相对于迷雾还之中,尚且算得安全。我打算借助幽溟姐姐之力,穿过迷雾海之后,诸位便就地返回,之后的路,我一人独自前往即可!” 繁星本打算当即反驳,却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出声反对。 而其他人皆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周正的这番提议。 周正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之后,又道:“有劳诸位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青牛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而青牛一直在楼外,但是对于周正在楼中的际遇,却是看的一丝不漏,但青牛也不曾多说什么。 对于周正这个半路修士,其实青牛并不是很看好他。 只是周正刚行至青牛身旁时,却是见听雨楼中快速跑出一道身影,那一股急促的喘息之声,众人自然不须回头便知道是谁,但算是出于一种礼节,依旧缓缓停下了身形。 待伊怜儿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追上众人之后,便捂着肚子说道:“我,我也去。” 周正眉头一皱,当即沉声说道:“怜儿姑娘若是觉得日子枯燥,可多寻访一些名山大川,修养一些日子。我等有要事在身,带不得半个拖累!”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重了一些,但是伊怜儿仿佛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也不生气,反而朝着周正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乃河洛之人,可能去得?” 伊怜儿说着,便见众人看她的目光纷纷发生了极为细微的变化,但周正一听,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其实伊怜儿自爆其身份之后,周正且是有那么一息的震惊的,但也仅仅只有一息而已。 只听周正说道:“你若有自保之力,尚且可行,此乃姑娘之大义,周正心领。但而今姑娘以孱弱之身,行送命之事,周正且是万万不能应下!” 说着,周正便翻身坐在青牛之上,朝着伊怜儿拱手说道:“怜儿姑娘高义,若此行侥幸得以活命,必不敢忘。” 伊怜儿听得周正如此果决,心中便不由得一黯。 她本以为自行暴露身份之后,以周正当前之局面,必然欣喜若狂。但她却是单方面的臆想,对于周正的为人,却是不甚了解的。 但青牛此时却是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若此人前往,或有一线生机。” 周正不解,但依旧说道:“不妥。” 而后看着青牛问道:“若是我等这一行人前去,可否有一线生机?” 青牛却是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轻轻的摇了摇牛头。 周正又问道:“那我一人前往,可有生机?” 青牛回头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世事皆由上天安排,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你之命数,天机之中已然蒙蔽,不可推测。” “只能说可成,亦可说不成。” “以老牛之见,此人虽身不具修为,但乃是因其功法特殊,故此不显。此番对于她而言,且是一番造化,对你而言,亦是助力。其中因果,自行决断。” 繁星听了半天,而此刻周正依旧不曾开口,故而便朝着伊怜儿问道:“此事可是吴道子应允?” 伊怜儿微微点头,道:“我虽非楼主亲生,但楼主亦是将我养大,悉心教导,不曾有半分苛待。之所以要跟着诸位,且是近些年来功法已至瓶颈,若是在不能有所突破,此生怕是无望了。” 见众人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伊怜儿便解释道:“我虽承河洛,但悟性不佳,故而近些年来才有所突破,但余后之法,皆须观天象,测地势,以此而成。” “虽身居上京,但血肉之躯,若非有机缘,也难以随意四处走动。” 白清若听着,便微微点头说道:“此功法倒是奇异的紧!敢问姑娘,以听雨楼之势,且不能护姑娘周全,更何况是我等?” 伊怜儿一听,却是朝着幽溟看了过去,说道:“楼主说,若幽溟仙子愿意照拂一二,想来怜儿且是无碍。” 幽溟淡淡一笑,说道:“这吴道子倒是好会算计。也罢,此番之行,我便照拂一二。” 周正一听,顿时便朝着幽溟道:“姐” 幽溟朝着周正摆摆手,而后说道:“这件事你且听我安排!我知你怕牵连无辜之人,怕害她人性命。但正哥儿,修行界谁人能安稳一路突破?此番合作,乃是两利,切莫因妄念而堕自身之气势!” 繁星当即说道:“姐姐说的没错。我且是与你惯了,便不曾发觉,而今幽溟姐姐说来之后,我才有所察觉。你是否心中慌乱,已然乱了分寸?” 周正闻言,微微一愣,也顾不得一众人看来的眼光,微微闭目,沉稳心神之后,便开始与全身探查了起来。 这一看倒是不要紧,但随着周正一遍遍的扫视体内之后,却是与丹田之中的道莲之上,发现了一丝极为不寻常的诡异气息! 第168章 沾染 莲种打眼看去,与平常并无区别。 但莲种之重要性,对于周正而言不言而喻。 探查全身皆毫无所获,周正心中却并没有安心下来,若是虚惊一场还算得好,若真是有什么问题而没有察觉, 那便真是在体内埋入了祸根! 莲种散发着淡淡的红色荧光,一片片莲叶舒展开来,极为的好看。于花瓣中心,已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凸起,若是他此时不为外物所分心,不短的时间之内必然将此花苞开放。 花苞开放,便预示着周正的修为更近一步,踏入心动之境。 莲种周围一道道灵气涌动,但周正紧紧盯着之后才发现,体内灵气每运行一个大周天,也便是三十六循环之后,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发现问题,而后解决问题,这些事无需多言的。 便发现这一点有些许问题之后,周正便控制着莲种,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运行体内的灵气。 多次试探之后,便最终确定为心房之处。 心脏依旧在“咚咚咚”的跃动着,其外形如同一个硕大的桃子。而心脏之中且有左右心房,左右心室四个腔,均由间隔隔开,互不相通。 只不过此时周正还无法确定,具体问题出现在哪一个房室之中。 故而便静静观察起来,有一个周天之后,便在此刻,于左心房之中,有一道黑雾一闪,其速度极快,若非周正不敢有丝毫松懈,怕是难以察觉。 当周正内视入左心房之后,便觉得整个心脏此时一阵阵的颤动。 此番一动,心跳的规律便失常,之后周正便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抽扯之力于心脏之中爆发了出来。 这股力量很是诡异,难以察觉,但却可以清楚的知晓,心脏之中的本源力量在徐徐朝着不可知之地而去。 周正当即运转莲种,封闭自身气机之后,神魂一跃而出,朝着心房之中而去。 当没入心房之中后,便瞧见一个黑色虚影,模模糊糊正在吸取这周正的本源之气。 周正当即调转莲种,而后一道红色的闪电便朝着那黑色虚影劈闪而去。 那黑影被打了一个结识,但却并不曾发出丝毫惊恐之色,只是怪叫一声,而后便于雷霆之下泯灭而去。 而后周正又蹲守了半晌,再没有发觉有丝毫的不适之后,才退出了心房。 当周正睁开眼后,天色已然大暗,一轮明月虽高悬于天上,但一层层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然聚集起来了。 而一众人此刻早已然离开了上京之中,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之上黑压压一片,没有丝毫的灯火可见,不过从地形轮廓看去,已然越过通北,那一道长长的剑北道在大海之中显得格外的特殊。 伊怜儿已经扛不住睡意,趴在青牛背上打起了鼾声。伊怜儿的鼾声很是轻微,一手紧紧抓着周正的衣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便如同一只“狸花”。 周正微微摇了摇头,对于伊怜儿的“冲动”之举,他终究是觉得不妥。 但而今既然已经跟了上来,那便没有半路将之抛下的做法了。 周正且于玉佩之中寻了一件衣袍,将之披在了伊怜儿身上之后,便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色。 天色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不过每日便是这么虚晃一枪,很是玩弄人心。 “自上次天司局出手之后,已然很久都不曾降雨了。” 繁星见周正醒了过来之后,便御剑朝着周正靠了过来。 周正朝着繁星伸出了手,而后将繁星一把拉入怀中之后,见繁星对于此颇为“恼怒”,故而便憨笑一声,也不曾松开丝毫。 “期间鸳鸯路过一面,传来了消息。” “怎么说?” 繁星终究是挣脱不开周正的怀抱,故而便也一下松懈了气劲,身子一软,便靠在周正怀中,说道:“此行直入东海” 说着,便从星月镯之中拿出了一个由硬木做成的小正方形板,而后只见繁星轻轻用手一挥,一十二块便平铺与虚空之中。 繁星看着十二块木板,细细寻找着,而后将一块木板持在手中,手臂向前伸直,另一手用食指端于眼前,而后眼看木板上下边缘,将下边缘与水面线取平之后,上边缘与被测的星体重合,然后说道:“此等测星辰高度之数太过于繁琐,但对于尘世之人且是不二之选。” “看,北斗头双星平三指。” 周正看着繁星摆弄了半天,而后得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问道:“说明白点” 繁星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道:“东偏北四分二厘。朝这个方向前行,可三日之后抵达迷雾海。” 周正朝着繁星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便又问道:“鸳鸯还说什么了?” 繁星摇了摇头,不过却是颇为疑惑的说了一句:“她来的且是匆忙,好似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样。不过我亦留了一个心眼” 说着,繁星将鸳鸯寻来的“过洋牵星图”收了起来,而后双手快速掐诀,便见一道剑气于掌心而起,其光若隐若现,极为不稳。 “看来鸳鸯的行动并非如意啊。这剑光每闪动一下,便说明她挪动了一下方位。” 说着,繁星便将要再次确定鸳鸯的情况,周正却是双目微微一闪,而后极快的将繁星护在了怀中,手中之动作也是丝毫不慢,只见自其腰间飞出一道剑光,只朝着前方黑云之中而去。 “叮!” 一声巨大的精铁撞击之声响彻于高空之内,众人一时间纷纷停顿下身形,而后朝着周正靠拢了过去。 便在周正同黑云之中那人交手之际,幽溟已然开始动作,一层层灰蒙蒙的雾气刹那之间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之后,紧接着便随同周正的剑光,一道雾气朝着黑云之中瞬息而去。 巨大的响动将伊怜儿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时间受到了惊吓,而后慌乱的叫出了声来。 好在雾气已然将众人包裹,伊怜儿此时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不过看着周围一个个的身影,那一时间慌乱的神情,终归被她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下去。 对于此,周正便不由得对伊怜儿有些另眼相看。 第169章 三重 浓雾一时且将众人保护在中间,不过虽是阻隔了来袭之人的视线,但同时也让己方可观察的范围受到了限制。 但对于青牛与周正,却是无碍。 幽溟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云层之中发起攻击,并非其实力不够,而是因为幽溟所在的意义,守护大于出击! 周正运气于双目之间,只见两道青光直透过雾气,而后没入远处黑云之中,顿时一道身影便在青光的照射之下显出了身影。 但那道身影却是微微一顿,显然并没有料到周正有如此瞳术在身。只见他再度一扯,而后只见一层黑色法衣从其身上飞出,三两呼吸之间,便将自身层层包裹与其中。 “呵呵雕虫小计他娘的!这也能看见?!” 来人显然对于自己的法衣极为自信,但他显然不曾了解过,周正这双眼睛,可是看破一切虚妄的存在。 “这什么鬼东西!” 周正朝着那身影嘿嘿一笑,只一个闪身,便跃入云层之中,繁星紧随其后,在旁策应。 那身影见法衣失效,便也不再伪装,只见其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喇叭,周正见此,当即双目一凝,而后道:“那日于雾霭山之中的,便是你了?今日且让你走不得,看拳!” “此唢呐有扰魂之功效,须小心应对!” 周土出声提醒了一声,而周正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含糊。 周正双手飞速变换着,而后只见空中的云层此刻开始徐徐朝着周正聚拢了过来,周正见此,调动体内莲种,而后朝着云层之中一击,“霹雳!”一声,一道细红色雷霆顷刻化出,没入云层,而后便是一阵阵雷声震动,不过一个间隙,滴滴雨水便从云层之中涌了出来。 而此时那身影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慌,虽说平日里多有修士可行云布雨,但似周正这般轻易而行的,却是没有几个! 雨水哗哗落下,但随着周正再度变换法诀,那一滴滴雨水悬浮于虚空之中,汇聚成一条明晃晃的溪流,宛如一条水龙,翱翔于天际之中。 而繁星动作亦是不慢,其速度之快,几乎难以察觉。 便在水龙凝聚之际,繁星已然出现在那身影之后,而后星月镯一顿变换,一柄柄翠绿色的星月剑便一时间布满了整个天空之中! 那身影此时已然是急了,前有周正,后有繁星,而当其寻找着脱困的方向之时,幽溟等人却是已然出现在了其云层的下方! 那身影顾不得其他,忙拿起手中法器,而后只见其胸腹鼓荡,双手将唢呐快速拿起后,一声极为嘹亮的声音顿时从中扩散了出来,那一阵阵音波之强,连带着云层一圈圈荡开。 天空之中,那一圈圈荡开的云层极为残破,宛如被无数刀割剑刺,千疮百孔。 音波化为刀剑,纷纷朝着四周而去。 周正见此,护住神魂,而后便控制着脚下的水龙朝着那身影快速而去。那被分割成的无数碎云在这一刻被周正毫无怜惜的控制运作了起来。 两两相互摩擦融合,而后只见周正双手之中陡然间射出千百道红色雷霆,场面一时间声声闷雷之声响起! 而此刻那音波便在一阵阵雷声之下被压了下去。 那身影一时间眼中露出惊惧之色,以往从未失手过的法术这一刻在雷霆之下,寸寸被周正碾压了下来! 此刻幽溟已散去了浓雾,而后看着上方几人的斗法,其实幽溟对于周正的本事,是极为好奇的。 好奇的不止幽溟一人,白清若,伊怜儿都知道周正是一个修士,但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修士,修为是什么境界,功法有何具体的效果,对于这些,众人依旧犹如梦里看花,水中捞月一般,难以理解其中之一二。 白清若看着天空之中的周正,长叹一声,而后说道:“周正的功法,诸位可看出了一丝门道?” 幽溟摇摇头说道:“功法之威,一般取决于修为之境界。境界越高,即便功法为最下乘,那也有极为不凡的威力。但却是从未听闻过,低境界用这些普通的术法,竟会有如此之威能。他总是让我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白清若点了点头,说道:“似这等控水驱云之术,并非没有修士修炼。似修行这等操控天上之物的功法,境界低微者,修了也便无用,一不能用来攻击杀伐,二不能将之幻化而出护卫自身,实则鸡肋。” “幽溟姐姐,周正此刻是何境界?已至天人之境?” 幽溟却是朝着白清若笑了笑,说道:“并非天人之境,据我所知,他此刻的境界,应该称之为——融合。” “融合?融合是何境界,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幽溟微微摇头,笑着说道:“这你且问繁星去,她比之周正,确是高出一个境界,已至心动之境。” 白清若微微张嘴,而后喃喃说道:“怪不得!对了幽溟姐姐,你如今” 幽溟朝着白清若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我比繁星,高出一个境界。” 白清若:“那是何等境界?” 白清若虽面上不曾露出什么震惊之色,但是其心中已然回荡起在一众人在高曲那一刻的时候,幽溟自是说了一句:仙人不出,我自为王! 幽溟淡淡的说了一声:“金丹。” “金丹” 白清若喃喃说道,但是却并未在朝幽溟询问什么了。 不过这且是她聪慧,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但此时周正犹如雷君降世,周身携裹十里云层,一阵阵雷霆遍布其中,直将那人八方围堵,却是迟迟不肯出手攻击! “喂!我说,为何三番两次偷袭我等?” 那人此刻七窍之间已然溜出丝丝血迹,但依旧能听得到周正问话。 不过对于周正的疑惑,却是没有做出解答,反而自身上掏出一道符箓,而后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容朝着周正诡异一笑。 周正见此,同样朝着那人笑了笑之后,却是于云层之中坐了下去。 繁星见此当即便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修的腾云驾雾之术?” 周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而后拨开一块云气之后,便露出来其中的冰层。而后朝着繁星笑了笑,说道:“控风凝冰之术,俗称——小腾云术。” 第170章 榜首 便在周正介绍自己的小腾云术之时,那人已然发动了手中的符箓。 而后只见一道金光自云层之中发散而出,其光芒之升,天地四方瞬如白昼也。 便在此时,繁星却是手指微微朝着星月剑一勾,而后便猛地听到一声闷哼响起,却是那身影撞到了繁星的剑阵之上! “断不会如此!这瞬息万里符岂会连一个小小的阵法都破不出去!!!” 那人慌张的说了一声,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只见有一道金光闪出,却是出现在了又一个地方。 但依旧是一声闷响,那微微肿胀的脑袋让众人一时间觉得颇为好笑。 繁星见此便冷声说道:“上次让你逃了,且是你这符箓用的快。不过这一次,却是我的阵法要快一些。” 那人丝毫没有犹豫,便在繁星说话之际,掏出了第三张符箓,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当即便发动,而是手中快速推算着什么,以期望找出阵法破绽之所在。 但周正等人没有去打扰,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之人。 两个呼吸之间,那人当即朝着东南方向而去,经过推算之后,按照八方阵法来看,那里便是其剑门所在! 不过,又是一阵闷响! 此时周正,已然出现在了那人身后。 这种做法极为让人不齿,不过周正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便在那人愣神之际,周正一拳而出,携带着阵阵劲风直朝着那人后背砸去。 不过那人亦是不凡,便在周正拳头即将落实之际,那人的身体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微微一躲,整个人只是其躯干微动,而周正此时当即改变方向,却是依旧迟了一瞬。 拳头微微擦过那人身侧,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股极为冰冷的寒意朝着周正袭来。 但周正却是没有躲闪,听得一声“叮!”,那匕首便瞬间寸寸断裂开来。 周正不退反进,反手一抓,将那人手臂擒住,五指成爪,用力一握! 一时间那手臂便被周正一股脑卸了下来,那人也是极为狠辣,见手臂已然不堪所用,立马便要将这条胳膊撕裂而去! 但周正哪里肯让他如愿,手中一推一拉之间,那人气劲便顷刻泄了三分,即便再度朝后拉扯,也只会加重他的痛苦,至于断臂求生,且是难以实现了。 那人双目一狠,剩余的一臂便朝着周正攻伐而来。 其腿部亦不曾闲着,一腿向后微微一撤,而后另一腿朝前一倾,三路同时朝着周正的头部,腰间,腿部而去。 但这三路周正亦不曾躲闪,对于自己的肉身,周正颇为自信。 但随着那人的嘴唇微微张开之后,一道寒光瞬间朝着周正的眼睛而去,而这,才是那人最大的杀招! 寒光一现,青光一闪。 那一根极为纤细,如同发丝一样的暗器便被青光定在了二人之间。 只见那暗器之上漆黑如墨,且有阵阵清香之气,周正到此才知,当前之人,且是一个用药的行家! 周正双手一抓,而后便将那人提了上来,控住其身躯,一时间不让其有所动作。 那人面色因周正的力道极大,故而显得有些扭曲,不过依旧强笑一声,说道:“好好享受一下,天山紫苏合和香,且不是那么闻着玩的。” “人参、党参、太子参” “黄芪、白术、何首乌” “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补骨脂” “南北沙参、冬虫夏草、天冬玉竹、石斛雪莲” “兄弟,你这虎狼之药啊!” 那人一听周正念叨着诸多药材之后,当下便有些急了! 故而便朝着周正喊道:“你且放开我!用错针了!” 但周正却是离那针头微微远离了那么两寸,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乖乖,这要给人来上一针,嘶~~” 繁星却是“呸”了一声,而后暗骂一句:“不知羞耻!” 而此刻飘在远处的幽蓝却是朝着那根针看去,只见她双目泛起精光,而后又深深吸了两口之后,便朝着幽溟糯糯的说道:“姐姐,好香啊!我想吃” 且不待她说完,一众人当即转头齐声喝道:“不行!” 众人的齐齐喝止不禁让幽蓝一时间有些心慌。但相较于药物的诱惑,幽溟的脸色却是更让她感觉到“不妙”! 不过便在这一小小的插曲间隙之间,那人且是找到了逃生的方法,虽说整个身体被周正挟制不得动弹,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亦或是在乎到,那人的法器却是陡然间一变,只见那硕大的喇叭筒一个眨眼,便将二人扣在其中。 周正顿时觉得眼前一暗,这种黑暗却是不同于黑夜之中的。 黑夜之中尚且还有星月之光,但此刻却是如同陷入了深渊之中,没有丝毫的光线。 但索性周正双瞳不凡,直朝着那人看去,却见其嘴唇微动,那口型的意思便是:“看你死还是不死!” 那人说完之后,便一时间松懈了体内的气力,整个人便如同脱水一般的软了下来。 而此时周正却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心悸,这种感觉,即便是当时与显圣峰之上,面临四五怪物追杀之际都不曾有过。 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之感传来,且不等周正有所反应,一股犹如山崩海啸般的声势便从上方快速覆盖而来。 从喇叭之内传来的声波,此时已然成为攻击之中的附带品,真让周正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便是那种近乎于实质性的巨大压力。 那喇叭也不知道是何法宝,一层层气流被其层层压缩,而后又突然间爆发出来,其威力不亚于繁星的全力一击了! 巨大压力传来,周正的身子猛然间便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而那道身影却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寸寸碎裂开来,亏得是黑夜之中,那等场面太过于血腥。 周正忙双手掐诀,好让自己于半空之中稳定住身心,但那压力之大,一时半刻且是无法与之对抗。 周正见此,般心念一转,而后朝着那人忙弹射出三道黑色流光! 那人显然豁出性命也不愿意透露半个字,可见其中之隐情,高于那人自身的性命。 三道黑光无视周围气流之中的压力,只两个呼吸之间,便没入了那人仅存的一个头颅之中。 周正手中动作丝毫不慢,当即运转法诀,而后一幕幕画面便纷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最令周正好奇的便是,在这些画面之中,且是有一个类似于官府粘贴告示的布告栏,而榜首之位,好巧不巧的便是他周正的名字! 目标:周正。赏金:三十万。(标注:上品。) 第171章 展露 天空之中,黑色云层在喇叭巨大的气流涌动之下已然四散而去了。 那被遮挡了多时的月光再度朝着人间散发着光亮,云层荡开,月朗星稀,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在急速的朝着海面坠落而去。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如同在巨大的震荡之力陷入了昏厥。 其实不然,周正思绪已然沉入识海之中,对于外界的一切,暂时不得而知。 因为有繁星的存在,故此周正也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便在刚才那人即将碎成肉泥之际,周正终究还是快一步,搜魂之术对于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来说,且是没有丝毫阻力可言的。 但这个名叫“地六十三”的人,其魂魄之中所存留的信息,却是在他死亡前一刻开始大量的自行销毁,故而周正也便相当于同时间赛跑,下意识的便忽略了自身所处的环境! 依稀听闻有水流之声涌动,当再度睁开双眼之际,却是见到一众人已然漂浮于海面之上了。 夜间的海面,并非是一望无际的深邃与黑暗,相反,天空之中的种种景色纷纷倒映在其中,海天一色,极为梦幻。 周正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颅,便顿时觉得浑身处处都疼痛不止,显然亏得他肉身强横,若非一般的凡身,下场怕是同那地六十三强不到哪里去。 “公子醒了!” 伊怜儿兴奋的叫了一声,而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公子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周正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咬了咬牙,说道:“有劳怜儿姑娘了。周正并无大碍。” 繁星此时却说道:“还无大碍呢!浑身骨头都断了,若非幽溟姐姐用草药吊着你,怕是还得躺个十天八天的,偷着乐。” “劳烦姐姐了。” 周正说着,便要起身,但只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却是不由得让众人觉得好笑。 幽溟见此,便也说道:“总是见你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而今这番样貌,却是第一次见。正哥儿,今日方知,太外有天呼?” 周正忍着痛,哈哈一笑,说道:“以往不知,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说着,便朝着繁星微微一笑,说道:“害你担心了。” 繁星眼眶微红,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死了才好!” 白清若说道:“他若死了,你还不得疯成什么样子。刚才还急的” 繁星娇嗔一声道:“师姐!” 白清若一听, 便道:“好好好,还不让说呢” 众人见此,便纷纷笑了起来。 周正坐起来之后,才发现一众人此时在一块床板之上,一时间只觉得微微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思绪良久之后,才忽然说道:“这不是那画舫阁楼之上的卧榻嘛” 繁星当即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而后说道:“有的用就不错了,讲究什么!” “没有这卧榻,我等岂不是得飘到迷雾海去?且不说能不能到,怕是到了,身子都被泡烂了!” 周正一听,忙拱手,而后作一副小厮模样说道:“小姐说的极为有理,是小人短浅了。” 繁星喃喃几句,且也不与他计较。 但随后便朝着周正问道:“那人且是何来历?可有眉目?” 周正听后,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而后说道:“那人且唤作地三十六,只有编号,却没有名姓。而他所来之地,且是一个唤作''麒麟会''的组织。” 周正说着,便朝着青牛问道:“青爷,这麒麟会可曾听过?” 青牛双目缓缓睁开,而后默默地看了周正一眼之后,才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已然被盯上了。” 周正被青牛这一句话说的有些不着五六,但依旧还是问道:“盯上了?我?” 青牛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星空后才说道:“麒麟会的本意,且是各方各界的麒麟子交会之意。” “也称之为''争道之会''。” “那时候天界刚刚稳定,天帝大治,德被四方,为激励后辈,故此着人创办了这麒麟会。又称之为麒麟汇。” “第一届麒麟会举办的极为顺利,其中有道子六人大放光彩,而后被天帝赐福。但之后” 青牛说着,便停了下来,而后冲着周正看了过去。 周正不明所以,正打算问询之际,却是周土便从他体内显化而出,而后看了看众人一眼,说道:“周正且是我的好徒儿,诸位道友,见礼了。” “前辈有礼了。” 众人见此,忙起身还礼。 除白清若与伊怜儿之外,众人都是见过周正所谓的师傅的。 周正此时不由得心中一顿,有些不确信的说道:“不会是我师父又随手砍死了一个道子?” 青牛双目之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但却是说道:“并非如此。而是他随手砍了升仙台。” 周土听到此处,便接着说道:“还是由我来说。” 众人一时间朝着周土看了过去。 其实,最为好奇的还要数伊怜儿与白清若二人,一阵阵疑惑从二人脑海之中冒出,而女人,便是天生的神秘事件爱好者。 周正朝着伊怜儿看了两眼之后,便说道:“那是一刀砍断了升仙台,事后才知酿成了大祸。那升仙台之中,且是天帝封印着的远古魔神的一部分。具体是那一部分吾不得而知,不过便在升仙台碎开之后,那魔神的一部分肢体便从其中脱困而出了。” “升仙台本是天帝取天心之石炼化而成,故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从人间挑选大气运之人踏入升仙台,以天道之力加诸气运之力,消磨其中魔神之神能。” “而好巧不巧的,被我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一刀砍了过去。升仙台碎裂之后,当时天帝的座驾麒麟首当其冲,被魔神肢体侵染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而再之后,便有了又一个麒麟会,传闻且是那魔神重返天界,大劫将至的前兆。凡是被这一方势力盯上的道子,断然没有成道的机会!” 周正问道:“那这两个麒麟会之间,要如何分辨?” 周土说道:“天帝所创办的麒麟会已然腹死胎中,所以,当今有且只有一个麒麟会!以专杀各界道子,掠夺各方气运的麒麟会!” 周正朝着周土与青牛看了一看之后才说道:“我也不是道子啊!我也没有气运啊!为何要来杀我?对了,那个黑袍会又是什么鬼东西?” 第172章 泥沼 周正本以为那个吹唢呐的地三十六且是吉天福安排过来的,而今却是从他魂魄之中所知道,并非是什么吉天福,而是那从未听说过的麒麟会! 周土朝着周正说道:“道子的由来,并非是你说了算得!周正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并非是你不想,便不会牵扯其中的!这并非是你认同不认同,而是那些人认同不认同!” “为师这般说,你可懂得?” 周正说道:“那他们是已然认定我便是道子了?” 周土道:“不错。” 而后周正便朝着青牛说道:“牛爷,你说的道子,不是很多” 青牛点点头,而后说道:“确实多” 而后却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朝着周正说道:“不过就你这种天资,他们也能看得上眼?这这不是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 周正沉默良久,而后朝着青牛说道:“我可真谢谢您” 白清若对于世俗之中的哩语有些匮乏,故而便悄悄问着伊怜儿道:“这是何意?” 伊怜儿美目一闪,附于白清若耳旁说道:“就是蚊子腿再细,它也是肉呀。那些当官老爷的刨个坑,也是算政绩的!这且是说,周正这个人再怎么差劲,也是有功劳可领的” 白清若一时间恍然大悟,他们说的竟是这么一个道理! 伊怜儿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对于众人而言,即便她不出声,也能听个一二三出来,故此一个个目光朝着周正看去,一时间竟有些怜惜之意。 周正却是受不了那一双双略带可怜的“关心”,一时间便觉得有些荒唐! 心绪一变,而神魂自动。 “咚咚”两声心脏跳动。 而后一股奇异的波动便从周正的身体之中扩散了出来,繁星见此,顿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周正这番状态,与她当时突破至心动,一般无二! 且是在一个心潮涌动之际,情绪难以自抑之下突然而至。 只不过繁星且来不及替周正高兴,却见周正忙朝着自己丹田之上轻轻一拍,而后强行将突破之机压制了下去。 “断断了?!” 繁星一时间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修行修行,无非就是为了突破,已追求跟高更深的境界,周正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行这般“愚蠢”之事。 “你怎得强行断了晋升之机?” 繁星朝着周正问道。 周正见众人皆好奇的盯着他,便解释道:“实际不对。我于融合之境还有诸多疑惑不解,不曾修得明白通透,断不可贸贸然前进!”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陡然感觉到丹田之中一阵阵的翻涌。 而后急忙探查之后,才知道原来竟是莲种“闹情绪”了。 故此周正不得不如同大人哄小孩一样,对于莲种极为“热切”,希望不要因为此事而同自己生了嫌隙等等 但周正这番样子,除了吸引其余众人之外,周土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然站在了青牛身旁,而后暗中传音,道:“青爷,你是否记得有一条古路?” 青牛表面之上不为所动,而心中却是一顿,顿时传音说道:“你且说的是那一条?” 周土应了一声,而后道:“看周正此番模样, 便让我一时间想起了。你说,当世可行此法?” 青牛默然一笑,而后道:“周正且不是正在行此法吗!刚出囹圄,又入泥沼,时也命也” “怎得,计划有变?” 青牛朝周土问道。 但周土却是半晌之后才回复道青牛:“时也命也初见周正之时,亦心有所授,其虽神似呆傻,其心却刚强不屈,故而小用手段,收于门中。” “但之后每一次见他,都有极大的变化,青爷,您眼光之亘古,少有能及,其中之意,想来无需我多做解释。” “呵呵,修士以千变而修万化,而修道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字之差,谬以千里。而今周正之便,皆因其不变所至,故此,即使他不为道子,那又何人可为道子呢” 青牛看向周土,而后说道:“小魔头,还是安心随我护他道途,若他成道,你之算计于他而言,且一句话而已。” “更何况你且是占了先机,得半师之名。若要我说,你与之那王白首相比,差之甚远!” 青牛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诸般决断,皆因自身识界而定,他人却是万万难以更易的。 周土思虑良久,而后朝着繁星看了过去,且不等繁星问询,便听周土说道:“小月!” 随着话音落下,星月镯之中闪出道道荧光,而后缓缓化出身形,不是那月瑶之妹月汐,又是何人? 待荧光散去之后,月汐的身影便彻底出现在众人的眼底,伊怜儿一时间顿时觉得自惭形秽。而白清若却是一副充满求知之欲望的火热神色。 繁星微微张嘴,而后看着月汐道:“小月姐姐,我想死你了!” 月汐整个人打眼看去,比之于以往更为的真实了些,不似以往初见之时那般虚晃。 只见月汐朝着众人微微一笑,而后便看着周土说道:“姐夫你唤我出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土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指了指,随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周正神魂之内。 月汐见此,当即便明白了周土的意思。 但她且是不急,朝着周正看了看,说道:“师侄不赖,短短数月,已然突破三个大境界了。” 说着,便转头看向了繁星,说道:“你得赶紧喽,在贪玩可就被周正追上喽” 白清若却是忙道:“已然追上了,这位月前辈,清若观你不似实体” 但且不等白清若说完,月汐便同样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周正体内,直把个白清若晾在了一旁! 白清若见此,当即也便要施法朝着周正神魂之处而去,繁星见此,赶忙拦了下来说道:“师姐莫要胡闹!” 白清若道:“师妹勿怪,我且是有些许困顿需要前辈解惑” 繁星一听,顿时便知道自己师姐那股子执拗的劲犯了,故此便在白清若耳旁说了几句之后,白清若突然一时间显得极为的慌乱,脸颊一阵绯红,却也不再执着于问询了。 周正虽然不解,但是依旧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 二叔曾告诫过他,女人的事情,能少听便不要听,能不见便不要见。 第173章 东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下一句:谈天说地不回去。 更何况,如今是六个! 只是六个人,周正同青牛体会到了市井街栏之中的嘈杂。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搭话。 月汐是于海面朝阳初升之际出来的,当时周正还能享受到繁星的脉脉温情,之后 没有之后。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知情知趣”。 虽说没有了柔情,但却多了一些欢笑,总的来讲,还是颇具意义的。 一行人自北海而出,朝东海而往。 一经三日而至。 速度倒也是不慢。 海中行进,本就枯燥乏味。但枯燥乏味,且是每一个修士的必修课。这也便是修士们常说的,红尘业障缠身,须净心神已备。 但真正的静,却不是因为环境所造成的。 周正此时并没有打坐,而是双腿在水中任由其冲刷。 有些胆子大的,且不怕人的鱼也会上前来微微接触一番,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期间若是碰到一些极为稀有的品种,周正也不会吝啬他的手艺,尽管他所做的也算不得美味,但比之于一众“大人物”们而言,他的厨艺已然算是全队的公认最好的了。 海上的天气时好时坏,周正犹记得两日前的那场风暴,虽说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些小场面,但那种声势,且不是耍几个法术,念几个咒语便能使得出来的。 不过风暴过后,也有一些鱼获,生吃虽然鲜美,但杂质难以排除干净。故此,还是用灵火烤制之后,方才一一享用了起来。 但蜂蜜香叶过火一烤炙,那种香味便顿时四散了开来。 大海不同于陆地之上。 在陆地山林之间,灵气大多分布不均匀。但于海中而言,灵气却是极为的充足,故此也不缺乏一些饱食灵气之后,自身开启修行之路的精灵! 精灵,其分而说之为:人之精,根源于先天,而充养于后天。 而动植物想要修炼,走向修行之路,就必须要先成精。所谓的动植物成精,便是指动植物吸收天地精华之后,具有了灵性,而后才成了精,故此便有精灵一说。 精灵大多已然开启了灵智,根据其本源不同,故而其智慧亦有所不同。 周正便碰见过一条极具智慧的精灵,那且是一日之前的事情。 当时一众人正在大快朵颐,却是见面之上越出条条飞箭似的鱼身,其行动颇为迅速,但却并非朝着众人而去。 那鱼数量极多,行动之间仿若军阵,这番景观倒是让众人一时间看了一个新鲜,但自那鱼群朝着众人纷纷飞跃而来之后,那卧榻之上的大鱼,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切皆是谜瘴,只是为了那一条被烤炙的香喷喷的大鱼。 幽蓝一时间气急,而后朝着海面不停的丢着鱼骨头,但鱼群已然深深隐没在大海之中,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了。 这时青牛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有趣,有趣。” 周正见此,便问道:“这海面之下是否有大怪?”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想起了当时跟随老祖游历人间,便于山野之中见到了两个隐士。” “哦?” “那两人居于深山之中,每日进山砍柴,若是运气好,便能吃顿肉食。若是运气不好,便也可吃些山野奇珍饱腹。但说来也怪,这二人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但日常作息却是极为相似。”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老祖一坐,便是三年有余。” “三年之中,这二人竟是一个照面都不曾遇见,你说怪也不怪?” “又三年,居于东山之人于山顶失足,我当时便向老祖说项,是否可以出手帮扶,老祖却是微微摇头,说道:这二人天命之中必有一程,你若当下出手,这天命便会因你而有所变故,其中之因果,非你可承受的住。” “便在这几句言语之间,东山之人已然跌落悬崖,却是好巧不巧,正冲那西山之人家中而去。” “将养约小半年,二人互称知己,从此山中便不乏二人爽朗之声。” “山中多石矿,一晃又一年,那西山人家中已然大变了模样,各种奇巧的物件纷纷从二人手中琢磨了出来。” “又三年,二人虽非同根血脉,却是比之更胜。” “人生不过百年,而今十年一过,二人皆上了年纪,故此便多了些风雅,沉迷于棋画之道。” “一日,二人于隆中对弈,不知为何,却是争论了起来。” 东山之人说道:“而今这棋已入死局,再来过否?” 西山人说道:“何为死局?尚可解也。” 西山人大笑一声,而后起身将棋盘掀飞,道:“解也。” 东山人同样大笑一声,而后于身后拿出柴刀,立于西山人脖颈之间,说道:“死局,便是无解。即便你遁出天地之外,亦不能脱困其中。” 西山人且是说道:“究竟是谁身在局中?” 那东山人闻言一愣,而后便于隆中悟道,出山之后,短短两年之间,匡扶有德之君,安定天下,延国祚八百年有余。 周正听到此处,便问道:“那西山人呢?” 青牛看了一眼周正,而后说道:“西山人呐。自东山人下山之后,便遁入仙门,两年之后,羽化飞升而去。” “以你之见,何人身在局中?” 周正听闻青牛有此一问,便思虑一番之后说道:“且都不已不在局中了。”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道:“继续。” “那东山之人,以百年血肉之躯算八百年国运,早已不在局中,若在局中,天命亦随之为变动。一步动,万步乱,便连今后都难以明了,何况八百年之久!” “而那西山之人,便在掀翻棋盘的那一刻已然脱困于天地,他不成仙,何人成仙。故此亦不在局中。” 青牛听得直直点头,而后却是问道:“那你此时,可在局中吗?” 周正看着北海与东海的交界处说道:“在不在局中,便不是我当下要思量的事情!若我身在局中,亦无破局之能。若不在局中,我有何为其所困。只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青牛见此,开怀笑道:“老祖之经文,而今你已明悟其万分之一了。” “东海到了!” 繁星说着,便控制着卧榻微微朝着东北变换,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先去小角岛,鸳鸯应该在那里等我们。” 第174章 浅谈 自从上次被鱼群偷袭掉食物之后,幽溟便在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隐匿阵法,虽不见的多高明,但自此之后却是相对安全了一些。 周正举目眺望,但四处皆是茫茫的海水。偶尔会在海面之下见到一些鱼群,亦或是特别巨大的鱼怪。 只要有巨大的鱼怪出现,青牛便会当即对周正进行一些特殊的“历练”。 “若是修行不顺,亦可精于一门手艺,这在修行界同样吃香,也不怕日后生活没了奔头。老牛我觉得你做菜的手艺不错,可适当研习一番” 青牛自是在一旁碎碎念道,而周正此刻却是已然被鱼怪拖入了深海之中。 众女皆一个个盯着海面,而后看着周正同海中的鱼怪搏斗。 “三百丈深啦!” “四百丈啦!” “六七八百丈啦!那鬼头鱼的速度好生迅捷!” “正哥儿你行不行啊!” 幽蓝趴在水面之上叫喊着,而后陡然一道水箭而至,幽蓝却是没有理会,那海水一时间从她身上冲过,竟是半滴都不曾落下。 紧随其后便是一条约三十公分左右的长条鱼突然自海面飞出,而后张凯大嘴便朝着幽蓝吞去。 幽蓝此刻依旧一头栽于海面之中,对于身旁即将飞来的捕食者只是朝着侧面移动了半尺,而后那鱼便落了一个空,一头栽入海中。 但便在其准备逃窜之际,幽蓝却是猛然间探出小手,而后一把将其鱼尾抓住,飞于半空之中,乐得“咯咯咯”直笑。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有些“吃力”了。 不过这一刻对于周正而言,也有着巨大的收获。对于深海,周正只是听闻,却是未曾见过。即便一行人于海上行进了约六七日,但对于身处的海洋,周正却是从未到过的。 看到过与身处其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用眼睛看,只是一种视觉上的感知。但身入其中,便是又一种切身体会了。 海中八百丈,此刻便是周正所能承受压力的极限了。 再深一寸,那便不是他当下的肉身可以承受的住的。且不说海水之中那股巨大的压力,便是在他身旁的鱼怪,都不得不让周正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去应对。 鱼怪尤为的巨大,行动之间便如同一个小小的丘陵,周正在其眼中,便如同那微不足道的小鱼小虾。但为之奈何啊!青牛可不会同周正打个商量,比如这条鱼大小合适之类的条件 风浪越大,鱼越“贵”! 但周正此时亦有些愤慨!所谓的大风浪,且是取决于青牛一口气吹向海面的时长而定的。而所谓的“贵”,便是看鱼的身形大小。 对于这些“可遇不可求”的巨大鱼怪,且是周正这几日噩梦的开始。 起初周正还颇为不情愿,对于青牛强加的“突发事故”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诿,但青牛可不惯着他,一蹄子将其踹入海中之后,还皆着周正的身体作伐,对于各种精怪不停挑衅,嘲讽一时间拉满。 “前辈,这么打下去,怕是要负伤了。” 青牛双眼微微一睁,而后看了海中的周正一眼,便再闭起了眼说道:“无妨。他那肉身且是法诀堆集而成,不曾受过捶打,遇到真正的强敌,且是救不了他的性命的。” “而今多多垂怜,也好过日后被人活活打死。” 繁星一时间有些焦急,但却也不能耽搁了周正的修行。 只见她朝着青牛微微皱眉说道:“前辈,那所谓的道子,究竟有着何等的实力?” 青牛闻言,再度睁开双眼之后,微微起身,而后看着繁星说道:“你如今距金丹一步之遥,我且问你,当今之世,你觉得自己战力如何?” 繁星沉默了半晌之后,朝着幽溟看了一眼,便说道:“我自同周正下山,经他传授修行,而后于仙门之内长老切磋,无一招之敌手。” “若是同幽溟姐姐相对,可有五成胜算。” 青牛听后顿首,而后说道:“若是道子,以战力之比较,即便他刚刚筑基,也可将你杀于百招之内。” 繁星一听,顿时有些觉得青牛在同他玩笑,故而便又问道:“那他若不曾筑基呢?” 青牛双目微微一紧,而后慢慢说道:“若不曾筑基,你怕是在他手中,撑不过一个呼吸!” 白清若顿时便笑出声来,道:“前辈,你若是想与我等讲个笑话,直说便是,哈哈。” 幽溟同样目露疑惑,问道:“前辈言语,前后冲突矛盾,若是如此,那道子便只停留于一适当境界,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青牛见她们如此说,便也不多做解释,反而说道:“道子之所以称之为道子,其一便是因为道子获得了一份完整的道法传承!其传承之内,必有可保其性命之法。” “其二,便是如同周正这般,有类似于我这等的护道之人。” “其三,道子身具气运,其中之玄妙,非实力而同语。” “其四,道子之战力同普通修士极为悬殊,不能以其境界而定。” “其五,道子之诡异,虽在天道之中,却不在理法之内,若是以常规而视之,必受其反噬。” 繁星本便不笨,再加之青牛说的如此具体,故而转念间便想到:“前辈莫非是若,道子承天地之运气,故而万事行迹皆可化险为夷,不受性命之忧?” 青牛点点头说道:“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白清若却是有些质疑的说道:“修士本便是气运加身之人,若是气运如此偏爱于他,那岂不是说道子必然可问鼎大道,永恒不死?” 青牛朝着白清若呵呵一笑,说道:“你怎知道,那气运加身,是好气运,还是坏气运?” 白清若说道:“若是坏气运,也能成为道子吗?” 青牛却是严肃的说道:“具体来说,身具坏气运的道子比之于好气运的道子,更为危险。” “因为你根本无法确定,当坏气运来临之际,是朝着道子去的,还是朝着他人去的。” 幽溟见此,便说道:“那正哥儿且是好气运,还是坏气运?” 青牛一时间顿了下来,而后说道:“周正不同。他所获得传承不同。故而无法估量。” 繁星不由的好奇,便问青牛:“那前辈所说的老祖,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青牛一听,当即便说道:“莫要探听,吾怕尔等承受不住!” 第175章 有趣 青牛的警告让众人一时间心中颇为压抑,繁星对于青牛所说,认识尤为深刻,但相较于其他几人而言,便觉得青牛有些危言耸听了。 便在此时,只感觉卧榻之上一震,而后便见海面之上忽然翻涌而起,却是周正一手举着巨大鱼怪返回了海面之上。 鱼怪浑身满是伤口,其血液打眼看去且是一种近乎于墨色。其身上鳞片已然处处残破不全,显然同周正于深海之中的战斗颇为惨烈。 但周正同样也好不到那里去,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尤其是头上,鼻青脸肿的,一些关节处已然被划开了道道口子,虽说他恢复极快,但也看起来颇为的狼狈。 “这鱼怪好生厉害,如今我一拳之力,足有千斤,这鱼怪硬生生扛了百十来拳才晕厥了过去。” 繁星不由得问道:“这鱼怪难道不曾有术法?你同它对拳,它便这么傻愣愣的由你打吗?” 周正将鱼怪扔下海中,而后落在卧榻之上说道:“它的术法都加诸在了鱼鳞之上。” 繁星:“” 青牛见状,朝周正问道:“可有收获?” 周正揉了揉胸口,而后说道:“虽有却是不多,精怪种类繁多,故而各有所长。如今肉身在鱼怪攻击之下已然开始显露出了诸多不足之处,故此需要更多的战斗,好让我肉身再度突破。” 青牛说道:“我知有一物,名为重(chong)石,亦唤作乾坤石,其石质若流水,但一滴却有千斤之重,用以打磨肉身再好不过。” 周正嘴角微微一抽,而后说道:“还是莫要” 繁星却是双目一亮,而后朝着青牛说道:“前辈可知此物出处?” 青牛道:“此物虽然稀有,但也不是不可寻。多在山石之下,岛屿之中,似水非水,似石非石,之所以难见,便是因为你即便碰到,也不会知晓。” 周正赶忙说道:“唉,既然此物如此难寻,还是莫要执着于此” 繁星却是朝着青牛拱手道:“还请前辈教我。” 青牛微微点头,道:“可。” “吾有一法门,名唤《循音洞物》,一音出而探四方,于求石采矿、勘府测迹颇有神效。” 说着,便不知青牛从何处拿出一竹简,而后送于繁星身前。 接着青牛便道:“此法门颇为有趣,尔等不妨也修习一番。” 其余几人闻言一愣,而后赶忙拱手拜谢,道:“多谢前辈。” 青牛微微顿首之后,便又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神游天外去了。 繁星接过打开之后,看了盏茶功夫,其中所记录的法诀并非是多么晦涩难懂,故而会记于心之后,便递与了幽溟。 周正呆呆的看着天空,而后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 阵阵剧痛且不要紧,要紧的是,若真被繁星寻得这名为重石的东西,他怕此刻的疼痛会是日日伴随其左右,顿时便不由得一阵阵头大。 当众人一一记住之后,《循音洞物》终究是被送到了周正的眼前,繁星直勾勾的盯着他,其中之意味不言而喻。 只听繁星说道:“修士人人都以强己为目的,你却如此敷衍怠慢,成何体统!” “是是是,仙子教训的是,周正晓得了” 周正无奈,但修习起来也并不蹉跎。 伊怜儿虽然已然记在心中,但她并无灵气在体,故而也只能干等着。 白清若不多时便微微发出了一声清啸,一阵阵声波荡开,四面八方之物便纷纷以不同的音波回馈于神魂,当即便微微张嘴,而后说道:“好生有趣!在水下二百丈处,且是有一群极小的鱼儿,和蓝蓝差不多。” 幽蓝此时有些幽怨的看了白清若一眼,而后又微微闭起了眼睛,加快了修习的速度。 白清若朝着伊怜儿问道:“怜儿妹妹,此法同你那河洛之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伊怜儿微微一愣,而后说道:“清若姐姐,河洛之法在于天象地势,五行术数,其内蕴藏奥秘无穷,并非同一根源可语。” 幽溟听闻便淡淡一笑,说道:“这《循音洞物》且是探测之法,功效有限的紧。我且刚刚试过,若用我之雾气将前方五十丈包裹,这《循音洞物》且是不会有所察觉的。” 白清若朝着伊怜儿示以歉意,但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 周正于幽蓝之后修习,但却早于幽蓝而成。 这番动静却是让幽蓝险些哭了出来,还是幽溟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她,才让幽蓝平复了心境。幽溟看着幽蓝,心中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幽蓝本就是一株花精,天赋虽好,却是比不过当前的这些妖孽。 且不说繁星与周正。以幽溟观之,那白清若的悟性比之于繁星更胜一筹。幽蓝同他们这些妖孽之人去比较,便是自讨苦吃了。 周正起身之后,手指于前方划了一个圈,而后一声清啸之声便随着指尖一圈圈的荡漾开去,约四五呼吸之后,周正便接收到了声波之中的反馈。 正如青牛所言,周正运起双目,而后随着声波反馈之处看去,一时间便如同身至其中,好不有趣。 不过《循音洞物》这种法术虽然对于灵气的消耗极小,但对于神魂之力的消耗却是颇为巨大,若是以实际情况而言,实则是有些鸡肋的。 若一行人外出探险,最为关键的便是神魂之力,即便修为再深厚,神魂枯竭,便也就如同砧板之鱼,任由他人处理了。 故而周正便朝着众人说道:“此法虽有趣,但消耗神魂颇为厉害,实则有些鸡肋。” 繁星却是说道:“无妨。只要不是频繁施展,对于我等而言,且没什么消耗。” 周正面容无悲无喜,不敢去同繁星对面,只能坐下恢复着身上的伤势。 而此刻幽蓝终究是修习完成,但放过一个法术之后,便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幽溟见此,便笑着将她捧在手心说道:“你修为不高,莫要动用。” 但幽蓝却是迷迷糊糊的说道:“有有大鱼。”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便盯着远处被分割成两道的水浪,一张巨大的鱼鳍已然露出海面,正急速朝着众人而来。 海面犹如被一柄巨刀破开,场面极为壮观! 伊怜儿脸色一瞬间便白了起来,指着那飞速接近的怪物说道:“鲨鱼!” 第176章 道理 周正依旧修复着伤势,对于急速而来的沙鱼无动于衷。 白清若自是知道关于幽溟姐妹的来历,便不由的朝着幽蓝问道:“你还认得沙鱼?” 幽蓝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依旧朝着白清若说道:“当然认得,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蓝蓝都见过!” 幽溟摸着幽蓝的脑袋,而后朝着白清若解释道:“雾霭山并算不得大,故而便时常变一些出来,好让她开开眼界。” 伊怜儿此事却是已然半挂在白清若的身上,而后微微颤抖着身子,喃喃的说道:“过来了!过来了!” 繁星却是朝着伊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听闻沙鱼喜食恐惧与焦虑,尤其是似怜儿妹妹这等的美人,更是其最为喜爱之物。而今这鲛看来,且是冲着妹妹来的呢” 伊怜儿听着,虽说知道繁星在调侃她,但是心中依旧还是幻想出了繁星所说的画面,当即脸色更为的苍白。 白清若见此,不由的朝着繁星道:“你再多说两句,怕是给她魂儿都吓出来了。” 繁星起初觉得本没什么,但见伊怜儿之态,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说。 且说那沙鱼,又名鲛、鲨鲛、沙鱼,也称作海中狼。其体坚硬,肌肉发达,而体型根据种类不同,故而大小亦有不同。 前方而来的这一条,且是已然半个身子浮出海面,总体呈现两头尖,中间宽的形态,口鼻尖长,尾巴垂直向上,呈新月形。 其头部两侧有鳃裂,一开一合,荡出一阵阵奇异波动。 幽溟的术法,虽能将众人隐匿于海中,但是毕竟不是消失在海中,故而当一阵阵波动荡过之后,那沙鱼便定准了方向,只见其尾巴用力于水中一甩,顿时一股巨浪便自前方而来,遮天蔽日,好不厉害。 幽溟见此,挥手撤去了雾气,而后双目且是淡淡朝着那沙鱼一扫,直与他对了一个照面。 那沙鱼且是带着滔天的愤怒而来,但随着幽溟这一眼,顿时便觉得双目之中莫名的刺痛,而后那滚滚而来的海浪便一时间停留在了卧榻前方,却是迟迟没有翻滚下来。 幽溟见此,朝着那沙鱼说道:“好胆!” 而后又朝着鲨鱼身后,远远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呵呵,这些是来讨债的。” 那沙鱼半身直立而起,而后双目之中虽有丝丝畏惧,但且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故而不曾让他退去。 只见他微微张嘴,而后便口吐人言,朝着众人说道:“这片海域方圆一百六十里,且是我白沙的领域!诸位皆是修道之人,我白沙也不让尔等难做。” “是谁将我家老二打成重伤的,自行出来领罪便可,其余道友还望莫要插手。”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齐看向了盘膝而坐的周正,而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指向了他。 繁星朝着白沙说道:“便是此人,我等只是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白沙道友且自行解决,我等急于赶路,就此别过可好?” 白沙且是没有当即答应了下来,而是只见其鳃裂微动,两三呼吸之后,才见那刚才被周正放走的鬼头鱼缓缓露出个脑袋,而后双目之中恨恨的盯着周正,一动也不动。 白沙见此,便当即明白了仇人便在身前,但他却是没有当即动手,而是朝着周正说道:“哟,白面书生也来修道了,哈哈哈。” “小子!冤有头债有主,我白沙是讲道理的。你无缘无故挑衅我家兄弟,之后将其重伤,今日你若不赔礼道歉,本王且是饶不了你!” 周正一听,当即起身便朝着白沙及鬼头鱼拱手说道:“且是周正的不是,周正给二位赔礼了。” 鬼头鱼:“¥” 白沙:“” 一众人:“” 见过干脆的,但是白沙没有见过如此干脆的。 这让他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上前动手的道理! 但过了四五呼吸之后,白沙才回过神来,而后看着周正说道:“该死的人族修士!你且是想用三言两语好将此事敷衍过去?莫不是欺我白沙无知也!” 周正忙拱手朝着白沙说道:“不知贵兄弟有如此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的大哥,若是周正知道,必然不敢动手将鱼二哥伤了半片鳞甲。” “如今白沙大哥而来,周正惶恐不已,大哥且说,如何能让此事有个了解,周正一并承接,绝无二话。” 白沙一听,顿时觉得周正这人识时务,故而便微微点头,朝着周正说道:“见你如此识趣,那也便省了诸多麻烦!你怎么打的我家老二,便让我家老二怎么打回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白沙这话一出,周正且没有着急,反而是其身后的鬼头鱼急了,只听得他一阵阵怪叫,看看白沙,又看看周正,叫了半晌之后才停了下来。 那鬼头鱼说完之后,白沙便双眼一亮,而后朝着周正“咳嗽”了两声,当真是把人的那一套学了一个十成十,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自顾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只见那白沙换了一个姿势,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俯视众人之后,才盯着周正说道:“我家老二说了,他如今伤势过重,即便将你打一顿,也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气。所以,你小子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便统统拿出来。” “我白沙也不是强盗,你且拿出来,我等挑一两颗用得着的便走。你看如何?” 白沙说完,便有些好奇的盯着周正,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于自家老二的这个绝妙主意暗暗称奇。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了鬼头鱼一眼,但手中动作却是不慢,只是用手轻轻一抹,而后身前便漂浮出了十多种丹药,一个个散发着极为浓厚的药香。 白沙眼睛一亮,繁星却是脸颊微微一黑,不止是繁星,连同着一众人都是微微黑起了脸。 这便不得不说周正拿出来的这些个瓶瓶罐罐,虽说闻着香,但其功效咳咳(提示:感觉身体被掏空),就是专治这个的。 鬼头鱼虽不知周正这些瓶罐里装的什么药,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之于白沙那不是强了一点半点,故而便有朝着白沙细细说道着什么。 第177章 傻子 白沙听闻鬼头鱼分析之后,当即便将身子再度朝着周正压了下去,二人之间已然算是极为的相近。一股极为浓厚的鱼腥味便直冲入周正的脑门。 周正赶忙屏住呼吸,好不让自己一下子被熏晕了过去。 微微退后一步,而后朝着白沙说道:“白沙大哥这是有什么要求?但” 白沙张开那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顿时便说道:“小子,你敢耍诈?!” 周正脸色微微一白,而后一道细密的汗珠便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周正刚忙用衣襟擦了擦冷汗,而后便朝着白沙说道:“大哥莫急,还有,还有。” 周正将身前的瓶罐一股脑收了回去,而后便又取了一些。 这些药物一出来,即便是繁星都微微有些惊异! 这些药物,且是用特制的玉盒保存的,而关于其中的药材,自是不用多说。能用玉盒装的东西,能有什么坏东西呢? 只见白沙满意的朝着周正点了点头,而后又不曾忘记警告,说道:“小子,招子放亮一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鬼头鱼此时也是两眼放光,而后朝着白沙一阵传话。 白沙听闻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呵呵,道友啊,你这玉盒之中,且是些什么丹药?怎么闻起来,还不曾有先前那般味道浓厚?” 周正脸不红,心不跳,但却是做出一副极为肉疼的样子说道:“唉,本是献给望春岛主的神药,如今被白大哥拿去,让我如何交代啊!” 且不等白沙变了脸色,继续说道:“这丹药,并非闻着越香它便越好。药香外放,且是丹药炼制的不够完好,故而药性便会随着药香向外扩散,不可保存长久,药效也极为普通。” “但凡是装入这等特质玉盒之中的丹药,哪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药!周正身上也带的不多,十余年来也只寻得这三种宝药!” 周正说着,便朝着白沙指向了碧绿色的玉盒说道:“此丹名为宝神丹!其中药物,乃是取自雾霭之底,三丈之北,其药似雾非雾,似气非气,唤名雾幽仙草。以此药为主药,辅以一十八中千年药材,放入炉鼎之中,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成丹!” “白沙大哥,传闻若是食用此药,修为可一日千里,淬炼神魂,从此于众修之中脱颖而出,开宗立派且是不在话下!” 白沙一听,当即双眼放光盯着那玉盒,有些急迫的说道:“此话当真!” 周正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绝无虚言!” 白沙见此,当即便指着红色的玉盒问道:“那这红色玉盒中的,且是何等神物?” 周正“嘶”了一声,而后道:“大哥好眼力!” “大哥且是不知!此玉名为血玉,传闻是取自天山之下,极为稀有。单单这血玉宝盒,便花了足足十万颗灵石!” “此血玉之中所装的,名为通天丹!传闻其内蕴含着天人之境的修行感悟以及其身后的修为之力!而后又加诸了万年雪莲,通天仙藤,通明神果等神药,放入鼎炉之中,炼制八八六十四日之后,才可成丹!” “白沙大哥,若是服用此丹,那可是一步登天,修为绝伦,睥睨天下,万修来朝之盛景啊!” 白沙已然开始有些晕乎乎的,只见他身躯忽然沉入海中,而后只是露出一个头来,堪堪与周正齐平,语气便在这一刻有些谄媚的说道:“周老弟,那,那白色的玉盒之中,又,又是何等存在?” 白沙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正却没有当即再说。 反而是略微有些忧愁的看向了远处,而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白沙见此,当即便说道:“莫非兄弟且是有什么心事?兄弟你且说来,哥哥我帮你弄了他!” 周正有些歉意的看着白沙,而后说道:“并非周正小气,不愿将此神物送予大哥,但大哥也知,那望春岛主且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不能将此化仙丹送予他处,怕是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白沙一听,当即便急了,说道:“兄弟莫怕。那望春岛之上虽说颇为诡异,但若是为兄弟之计,哥哥我自当帮扶!管他身望春望秋的,惹恼了我鲛族,岛都给他推平了!” “对了兄弟,你且是说化仙丹,且是不知这化仙是何意思?” 周正见白沙如此“义气”,便拱手道谢之后,说道:“大哥且是不知。天人之外,亦有天仙。而这化仙丹,便是能让一人之修为突破天境,从而达到那未知的仙境。” “此白玉名为麒麟玉,传闻乃是黑袍会之主探寻天下三百年才得这么一块。而化仙丹,乃是丹道天师临终之际所炼。其丹药配方已然绝迹,但此丹炼制九九八十一天,丹成之日,天地为之震荡,鬼神为之惊惧。” “且说那日丹药出炉之际,便化为一道流光逃遁而去,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此丹。传闻服食之后,即便是即将濒死之人,都可白日飞升,立地成仙!” 白沙已然被周正所描绘的美好画面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但总算是有个清醒的,但此时也貌似不是太清醒。 只见鬼头鱼朝着白沙又是几声叫唤,那白沙双目之中才有了片刻的清明之色。 只听白沙问道:“既然这丹药如此神奇,不似凡间之物,那兄弟你怎么不去服用呢?” 周正只得有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此三种丹药,皆为望春岛主所要,若是我偷偷服用,怕是我妻儿老小顷刻之间便没了性命,更何况” 说着,周正便在自己的眉心一抹,而后一道散发着淡金色的铭文便一时间显露了出来,若是细细比较而去,同姜离眉心之中的铭文,竟然一般无二。 周正接着说道:“且不说兄弟没有那等福分,即便是服食之后,成就了仙人,那性命也不在我自己的手中那望春岛主于我神魂之内刻下了一道催命符箓,若是不按照其心意,兄弟我怕是活不到此时啊!” 白沙一时间有些“深有同感”,故而说道:“那我等替你除了那望春岛主之后,再来同兄弟你讨要便可!” 周正一听,当即有些感动,这一次,是真的感动! 对于这两条傻鱼,周正此时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罪恶感。 第178章 鲛族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白沙深谙此道之精髓。 周正所给予出来的美景已然深深的刻录在了白沙的神魂之内,故而此时便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 周正化为了舍己为人的好兄弟,白沙成了不愿意兄弟受苦的讨债人。 莫说此时的鬼头鱼有些思绪混乱,难以明言,即便是繁星幽溟等人,已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了。 白清若却是不同,她仿佛在周正开口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微微转头朝着呆滞的伊怜儿说道:“其实周正最厉害的,并非是他的功法传承,而是他那张嘴啊!妹妹你可要小心,莫要着了他的路子!” 伊怜儿一听,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她倒是想让周正对她有些非分之想,但佳人有意,才子无情,吾之奈何呀! 故此,面前这种情况的发生,算是已然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最后,周正好说歹说,还是将那一红一白两玉盒送了出去,白沙同鬼头鱼一时间感恩戴德,千恩万谢,颇有一种即便当即让他们去拼命,他们也是绝无二话的架势。 “慢走啊!兄弟我就不送啦!” 周正用手微微摸着额头的汗珠,而后默默的看着远去的两条鱼怪。 繁星见鱼怪远走之后,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呦,周公子,您演的可真好,瞧这泪珠,新鲜的呢。” 周正却是脸色再度一白,而后朝着繁星苦笑一声说道:“演个屁,快过来扶着我。” 繁星上前扶住周正,而后一道灵气迅速在周正体内转了一圈之后,才略微有些焦急的说道:“怎伤的如此之重!” 周正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同那鬼头鱼对轰一番看看。嘶~疼” 青牛见周正如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鬼头鱼看见来没什么特殊,但其鳞甲却是不凡,一拳上去,其鳞甲便可双倍反于你身,你能抗到现在,已然超乎我的预料了。” 繁星有些诧异,而后说道:“这不是说,周正一直在自己打自己哈” 青牛道:“确实如此。” 繁星笑了两声,而后说道:“你怎么这般蠢笨亏得你不曾动用术法” 周正却是说道:“并非不曾动用,而是术法没用。那鬼头鱼的鳞好生怪异,术法上去之后,便如同放了烟花一般。不过既如此,用来炼制法衣尚且不错” 白清若悠悠一叹,而后说着:“前一刻还称兄道弟,后一刻却尽是算计,唉不知那鳞甲可否送予我一二” 繁星听闻,便幽幽的说道:“师姐你本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伊怜儿却是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正已然渐渐听不得她们胡言乱语了,只觉得一阵阵强劲的晕眩传来,而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繁星正打算喂入周正一些疗伤的丹药,青牛却当即制止,而后便说道:“让他自行恢复便可,丹药之流虽说见效其快,但与他成长,并无太多的好处。” “其实人之躯体,本身便是最为玄奥的一株大药,至于此药性能发挥几成,那便看其个人的造化了。” 繁星朝着青牛点了点头,而后却是不曾将周正放下,其中关切之意,自是无需多言。 白清若此时却是微微一叹,而后朝着繁星问道:“此番之行,其实于你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白清若虽不曾明说,但知其根底的人都知道,关于周正所行之事,受冲击当面最大的,还是繁星本人。 繁星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且走一步看一步。” 白清若却是用手指戳了戳繁星的脑门,有些恨恨的说道:“你呀!事到临头,还如此推诿,你若不同周正说个明白,将来又要如何自处?” 繁星低头看了看周正,而后便说道:“师姐,这便是我的劫数。我虽同他一路而行,但我知他虽有我,但心始终不得全意,对于姜离姐姐已成他心中之魔念” 白清若却是一时间有些替繁星不忿! 便不由得说道:“那姜离你可知是何许人也?” 繁星思索半刻之后,才有些含糊的说道:“之前因周正事宜,便从王白首口中谈听过一二,但王白首人老成精,我一开口,他便知晓我言中之意,故而只是敷衍之词,做不得真。” “其后便听闻同姜离同处的姐妹而有所闻,皆言其不凡,究竟为何不凡,却是都口风紧实的很。又因当时上京之中风雨流言,故而也对我颇有戒心。” “之后还是从芙蓉鸳鸯此二人口中得知一二。” “姜离乃是吉天福于二十六年前在禁地之外所捡到的一个女婴,听她二人言语之间,对于姜离皆是羡慕敬佩之意,其人性格外柔内刚,极为聪慧,吉天福视之为禁脔。” “但我亦从王白首口中得知,姜离此人虽面容丑陋,但心性谦和,处事从容,对于周正极为袒护!” “但具体而言,我只知其名姓,除此之外,便知晓的甚少了。” 白清若有些诧异,问道:“那周正便不同你说些姜离的事情吗?” 繁星摇摇头,道:“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及姜离。但他会时常一人呆呆的看着天空,碰见一些东西也会蓦然间失神” 说着,繁星便从星月镯之内取出了一个面具,而后摆弄着带上,说道:“瞧瞧,这可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白清若身在局外,但有些话却不能说,若是说了,她便里外做不得人了。 故而也只得笑着附和两声,道:“他若是弃你” 且不等她说完,白清若便觉得手中一紧,故而也当即便止住了话头,不再多闲言碎语。 但青牛此时却是忽然说了一句:“因果纠缠,命数已定” 幽溟见此,并没有多言,而是朝着众人说道:“小角岛,快到了。” 小角岛 地处东海东南方向六十里 而白沙等鲛族,虽说分布于各个海域之中,但小角岛北侧不远处,便是白沙等鱼怪的巢穴。而此刻白沙同鬼头鱼,正在将手底下收拢而来的小弟一一派遣了出去,偌大的洞穴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正目露精光,浑身颤栗! 第179章 恩人 鬼头鱼已然缩小了身形,同白沙窝在洞穴之内,而后双目之中已然迫不及待了。 而此刻他们二人所面临的一个问题便是:这两颗神丹要如何分配! 白沙自是当仁不让,拿过麒麟玉宝盒便说道:“我老大,你老二,这最好的归我,次一等的归你。” 但鬼头鱼却是说道:“大哥你的修为已然高于兄弟一个境界,若是将最好的给我,我便能达到传说中的仙人之境。而大哥你于仙人之境只是一步之遥,那通天丹服用之后,亦可踏入仙人之境。” “若我兄弟二人齐心,双双步入仙人之境岂不是美哉妙哉?” 白沙顿一听鬼头鱼说的极为有理,但此时却精明了一分,说道:“你所说虽妙,但谁知道那通天丹能否破开天人极致?不妥不妥。” “稳妥起见,还是我用化仙丹,你用通天丹。这样便可保证我兄弟二人一天一仙,也可纵横这百万里海域!” “之后以大哥之能,再寻宝药让周正兄弟给你炼制一颗,如此最为稳妥!便如此分!” 鬼头鱼也深知自身的实力不及白沙,故而便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说着,便也打开血玉宝盒之后,一时间整个洞穴之内一阵流光溢彩而出,且伴随着阵阵极为让人沉迷的香气。鬼头鱼顿时朝丹药看去,只见那丹药通体血红,光泽透亮,期内有一道道金色纹路时不时的缓缓流动,单单这一眼,鬼头鱼便瞬间明悟了,而后说道:“周正兄弟,于我有再造之恩!” 白沙见此,虽亦有些欲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故而说道:“二弟且快快服用,大哥替你护法!” 鬼头鱼闻言,眼中多处些许的感动,便也不再犹豫,张口微微一吸,那血红的通天丹便瞬间被其吞入腹中。 但二人不知道的便是,便在丹药散出药香的那一刻,方圆五十海里之内的生物,皆开始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躁动,至于是何缘由,一个个皆晕头转向,不得而知。 便在鬼头鱼吞服通天丹之后,白沙见其浑身一时间冒出巨大的灵气波动,便知道此丹药为真。但鬼头鱼此时却是陷入了另一种奇妙的境界! 便在他将丹药吞入体内之后,那久久不曾欲动的血脉却是一时间被巨大的药力给驱动了起来。鬼头鱼本身便巨大,而今在药力的加持之下,顿时越过了过渡期。便如同一个正常人,在一瞬间释放分泌了百十万倍的多巴胺,而后便会进入到一个极为奇妙的世界 血脉本源的激发,便导致了鬼头鱼渐渐迷失了自我,但其浑身气血暴动之下,却是让他一时间突破了身为一条鱼怪的桎梏,机缘巧合之下,修为竟然当真突破了一阶! 只见其身形一时间陡然变换,而后脱离了鱼身,变化成了人形,但其五官并算不得精致,亦有些许的特征。 白沙一时间惊奇,心中更是迫不及待。且不等白沙问些什么,那鬼头鱼便道:“大哥,我来护法!” 鬼头鱼满脸通红,白沙见此也只当他是因为激动所致。 故而也不再等待,将白色麒麟玉盒打开之后,刹那之间整个洞穴之内便飘散而出了一股股极为清香的淡淡雾气,而那颗化身丹通体透明,成琉璃虚无之色,期内烟波渺渺,仙气荡荡,真是便看一眼,都让白沙迷了神魂! 白沙的呼吸顿时便急促了起来,那雾气被他一时间吸入了大半,体内已然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若是放在平里,他两个对于这种冲动并不陌生,但是而今之下,一个个的已然对于神丹之功效已然没有丝毫的质疑了! 那白沙并不似鬼头鱼那般急切,微微将丹药捧在手心,而后拜了三拜之后,才念叨了一声:“而今得这般造化,皆为我兄弟周正大义,如此恩情,如同再造!白沙今日立此誓言,若仙可成,必让我兄弟得以解脱!望春之岛,必为我兄弟所灭!” 说完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将丹药吞入口中。 而白沙所服用的这颗丹药,其药力便不是鬼头鱼那一颗所能比较的。 其中成分虽然不同,但药材的年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细细解释一下,那便是鬼头鱼怕是得消磨精力半月有余。 而白沙,怕是会因此而精神枯竭,暴毙而亡。 便在白沙将那丹药吞入腹中之后,顿时便觉得自己脑中一声巨大的敲击之声传来! “当!” 那种从未有过的灵气聚爆之感一时间充斥在白沙整个身躯之内,但白沙此刻却是不想让药力有丝毫的流逝! 只见他立马封闭五感,而后鳃裂一层层关闭,同时一股自体内血脉喷涌而出,刹那之间,整个鱼身周围顿时布满了层层浓稠的血雾。 红白混杂,这种场面让一直忍受着躁动的鬼头鱼顿时便冷静了一半。 而此时鬼头鱼看着自己化为人身的样子,却是感觉到下身一阵阵的难受传来 他的脑子此时已然开始晕晕乎乎,随着白色雾气的吸入之后,更是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原始的冲动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彼此守护这一刻被鬼头鱼统统抛至于脑后,当下他有且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以往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鱼! 白沙只觉的自己当下便要死去,不过那种感觉若是要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当下这种死法。极度的兴奋导致了体内血脉极致的运转。 对于此周正万万没有想到,两颗药质不同的“回春丹”竟然被他硬生生的用成了真正的“通天丹”与“化仙丹”的用途。 白沙体质本就极为强横,这也便是周正当初立即服软的原因之一。 而便是这种极度强横的体质,导致了白沙的修为并不似人类那么迅速。但服用回春丹之后的白沙,却是一度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许是命不该绝,又或是实该如此 便在众人即将抵达小角岛之上时,天空之中陡然间阴郁了下来,层层劫云浩浩荡荡的于半空之中凝聚了出来。 幽溟见此,当即惊呼一声:“我感受到了化形的气息!诸位小心些,莫要再前行了!” 第180章 行迹 只当三声闷雷响动,那天空之中一时间雷霆肆虐,其声势之浩大,方圆十里之内,生灵竟皆慌忙逃窜! 海面之上不知何时起了大风,风大而浪涌,顿时几人于海面之上浮浮沉沉,但除了伊怜儿之外,皆是稳如泰山。 青牛其实有些难以置信,而后自从那雷劫开始之后,便从未曾周正身上离开过片刻。 他虽然知道周正气运逆天,但是你总得有个限度不是? 两颗“壮阳”丹药,硬生生的成就了两个鱼怪! 这且是真实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事情,若是换个人来同他这般说,他必然会将那人打的满地都找不到牙! 青牛突然间看向了众人,而后又看向了远方,顿时便心中灵光一闪,他发现,现如今即便没有他这么一个护道者,周正在这一方世界,怕是也能横着走了。 当然,前提是周正不会作死,不去那些禁地之中。 但以周正的性子而言,貌似他对于禁地不怎么感兴趣啊 “不成,老牛我还得盯着他,若是他不去,那便偷偷扔进去”青牛如此这般想到之后,才一时间道心通达,而后又极为舒适的趴在了卧榻之上,任他风急浪摧,我自身如浮萍,随波逐流。 幽溟望着远方,那双眸子之中布满了阵阵水雾,直透过云层朝着那雷霆而去。 只见那云层之中虽然聚集满了雷霆之力,但是从其散发的威力来看,便有些力道不足了。 这雷霆的威力比之于她当初凝聚妖丹时都要弱上几分,故而便一时间有些疑惑与不解。 随后便问道青牛:“前辈,怎么我觉得此番雷劫” 青牛打了一个哈欠,而后道:“周正那小子不干正事,精怪本就修行缓慢,而今他却是用药物之力生拉硬拽,激发其体内精血气脉,从而便导致其修为突破。但这且是拔苗助长,怎么能比得你一步一步而来?此等做法于修行一途没什么好处。” 但青牛砸砸嘴说道:“但类似鲛族之类而言,这也算不得坏事,他们本就修行漫长,动辄百年千年得,这点亏损对于鲛族而言算不得什么。” 幽溟听后,便又问道:“可是,境界的突破并非单纯的指修为,对于神魂,神识,功法的感悟,天道的理解缺一不可。以鲛族之能” 青牛转头看了看幽溟,说道:“莫要小看了鲛族。天道无常,万物有缺,白沙虽看似愚钝,实则乃是赤子心性,这等心性,天生便与大道亲和。对于他们而言,突破境界并非如同人类修士需要诸多条件的。” “你看看周正,虽说已然可以突破,但依旧极力压制着自己,而他的理由却是对于当前一境界并未领悟圆满之意,而这番想法,却并非是有人刻意说与他听得。” “这便是各人虽都修行,但日长月久之后,便有高低之分,强弱之别。” 幽溟听着青牛说了许多,心中疑窦渐渐理清,便也不再纠结于白沙之事。而此番观摩,对于其修为亦有诸多妙处,此处暂不详述。 待雷劫散去之后,已然过了约两个时辰。 雷劫散去,本该平静下来的海中却是更为的翻涌起来。本以为会有片刻的宁静,但那各种各样的声音一时间响彻于整个海域之中,极为嘈杂 犬吠声、咕噜声、嗡嗡声、咔嚓声 一众人对于当前的情况有些不知所以,但随后却都齐齐望向了周正。 对于周正这个始作俑者,一时也不知说他些什么好。 而正当幽蓝准备探测一番当前的状况时,幽溟却是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而后幽蓝便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一众女儿家此时面容皆有些泛红,盖是因为此时海中之盛况! 怕是来年在至于此,这片海域之中的生灵会呈爆发式增长。 随着海中奔逃的鱼儿越来越多,幽溟再度施展起了术法,将一众人包裹起来之后,隐匿于海面之上。 这一停,便是整整三日。 周正这么一睡,也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间,从五脏六腑到皮毛骨骼,一处处自行修复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过便在周正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经久不绝的声音顿时便充斥在了他的耳旁。转头朝远方看去,好家伙 “无良奸商!” 周正:“???” 心念一想,便知道且是那些丹药的药效发作了。周正故而也不敢多说,只能朝着一众人问道:“我睡了多久?” 伊怜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而后犹如冤魂一样,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呵呵周正!你知道本姑娘这三天怎么过的吗?” 说着,伊怜儿便爬着朝周正而去!此时的她,活脱脱的一个冤魂索命之态,周正一时间不敢掠其锋芒,故而暂且避之。 白清若将伊怜儿拉住,而后朝着周正恨恨的说道:“你那该死的药效什么时候结束?” 周正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白清若一眼,轻声说道:“月余” “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而后周正见状不对,当即便朝着海中猛然扎了下去! 而正当周正暗呼侥幸之际,却是被一个身影撞了一个满怀,只觉胸前一沉,低头看去,不是鸳鸯,又是何人! 鸳鸯同样一惊,但随后便是一喜,只见周正朝着头顶指了指之后,二人便再度回到了卧榻之上。 卧榻本就不大,而今算是满员了。 鸳鸯微微运转法术,脱干净了身上的海水之后,便朝着众人微微点头,而后便说道:“不知道那个烂肚肠的下的黑手,如今小角岛是待不下去了。” “都是一群发情的怪物,亏得我逃得快。” “唉,一番布置,尽毁于此人之手,若是让我知道了,必将其阉掉” 周正只觉得下身一凉,微微朝后靠了靠。 繁星却是朝着鸳鸯说道:“姐姐不妨算他一算!” 众女齐齐点头,鸳鸯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人还有些手段,事发当日我便算了一卦,险些将自己送了去!算不得,算不得。” “随后便又算了一卦,便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白清若见此,便问道:“那小角岛之上,有何布置?” 鸳鸯好奇的回头看了周正一眼,而后问道:“周正不曾说吗?” 一众人皆摇头,鸳鸯见此,便说道:“也并非什么秘密,那日于上京之外,周正便让我立即前往东海,打个前站。” “不过当时我虽疑惑,但人到东海之后,便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第181章 动作 鸳鸯这番说辞,暂且让众人不再死盯着周正。 只听鸳鸯继续说道:“我本打算直接回望春岛上去,但是按照原本的路径而去,却是已然找不到望春岛所在了。” “但我不可能记错,所以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吉天福将望春岛给移走了。” “移走了?!” 鸳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虽同吉天福泛泛之交,但此人之性格,极为谨慎。想来他已然提前得了消息” 说着,鸳鸯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而后笑着同周正说道:“你这番阵仗太大,怕是把他吓跑了。” 周正却是眉头一皱,而后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吉天福不会因为我的来到而跑的。” “能让他离去的原因必然不是因为我,若是如此说来,那么必然有其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当下我们不得而知。” “对了,鸳鸯,你可曾见过芙蓉?” 鸳鸯闻言,微微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为何突然提起她?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周正看着鸳鸯说道:“吉天福居望春而窥伺,我等一举一动又未曾遮掩,他在暗,我等在明” 说着,周正便踱步三两之后,说道:“若我是吉天福,周正寻上门来,必然大开门户以放,断然不会如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祟,时不待我,我等应当当即便走。” 周正说着,便朝着鸳鸯说道:“可算得吉天福踪迹何在?” 鸳鸯闻言一愣,而后看着手中的铜钱说道:“我且试一试。” 周正点点头,而后朝着繁星等人说道:“全速前往迷雾海。” 说着,便朝着青牛说道:“劳您大驾!”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低沉一声便起,周正一把将伊怜儿与鸳鸯安顿在牛背上之后,众人顿时化为一道道流光朝着迷雾海而去。 鸳鸯且是将六枚铜钱一抛,而后一枚枚铜钱滴溜溜的便自行转动了起来,一股很是玄奥的气息顿时散发而出。 鸳鸯指尖轻轻一点,而后定着之后,看了一眼便收起了卦象。 “地处东北,生死而据之。” “地处西南,恐有泥沼野兽。” “地处东南,有小雨,生无妄之灾。” “地处西北,大凶,诸事不利。” “正北,大吉。” “其余皆不顺。” 鸳鸯解读完卦象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正北可行。” 周正闻言,点点头之后便问道:“迷雾海之中可有变故?” 鸳鸯说道:“我不曾进入迷雾海,迷雾海之外,有吉天福留下的传送法阵,不过只是单向而传,喏,便是通过这牌子开启。” 周正接过鸳鸯递来的玉牌,而后正反观察了一番之后,便说道:“此玉牌内有乾坤,只有你能用,我等还须身入迷雾海其中一趟。” 鸳鸯不解,便问道:“望春岛已然不在,即便你寻得原来位置,又有何用?” 周正不曾说话,却是指了指伊怜儿。 伊怜儿见此,便说道:“凡山川岛屿,皆有其定位,亦有迹可寻。” “哦?怜儿妹妹竟然精通此道?” 伊怜儿有些诧异,而后指了指自己道:“姐姐认得我?” 鸳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醉茗轩中虽有花魁不假,但如何比得听雨楼的怜儿妹子。” 伊怜儿却是苦笑一声说道:“不过都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醉茗轩也好,听雨楼也罢,没由来的谁高谁一等。” 伊怜儿这番感叹,倒是让一众人有些唏嘘。 高空之中风声猎猎,周正一时间显得颇为的沉闷,亦没有人去打扰他,但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此时的周正并不似先前那般随意了。 周正本想着此事即将有个定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若是怀疑鸳鸯用一些谎话来诓骗与他,那且是没有必要的。 而将一座巨大的岛屿迁徙,其动静必然不小,但鸳鸯却说消失的没有一丝动静,这便有些诡异莫测了。 这时周正便不由得想到了同吉天福交手的那一次,当时且是于雾霭山之中,吉天福以阵法之威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但他当时低估了周正的实力,也低估了周正身旁人的实力,故而便由此一败。 但若是吉天福刻意由此一败呢? 想到这里,周正便不由得浑身一寒,若是如此说来,吉天福当时且是虚晃一枪,好麻痹众人!那么此番动作之后,吉天福所图又是什么呢? 雾霭山败北之后,便是麒麟会的刺杀,之后便是郑屠重伤,听雨楼 而当时鸳鸯却是正在赶往东海的路上 若是周正分析并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望春岛便是在这几天之内转移而去的。 而当时郑屠且是在金凤林之地,之后吴道子又突然说出那么一些话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一个重要的节点,那便是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周正却是只对于姜离之事关注,便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而后周正忽然又想到了林崖,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为何在上京之中却是没有半点音讯呢? 想到此处,周正便朝着繁星看了过去,而后说道:“繁星!” 繁星贴过身形,而后问道:“怎么了?” 周正道:“可否动用你门中之力,咱们兴许漏掉了什么关键事情!” 繁星当即点点头,而后便取出一块玉佩,而后说道:“稍等片刻!” 一众人停下身形之后,繁星便施法朝着玉佩之内而去,约盏茶功夫之后,便听到玉佩之中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门主!您还活着啊!” 繁星的脸微微有些黑了一下,朝着玉佩问道:“雷二愣子?!你何时到了录事堂?” 玉佩之中传来一阵阵杂乱之声后,便听雷秉烛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来录事堂领俸禄嘛我见没人,就在此等候片刻,不曾想门主你便传信来了。” “文正可在?” “门主,您稍等一会哈。” “文正!文正!文五画!录事堂之内岂容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赶紧的,门主传信!” 又是一阵嘈杂之声,而后便听得两声清咳,便传声而来,道:“门主!我是录事堂文正。” 繁星说道:“近期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近期内并无呃且是有一件怪事,倒也算不得大事。” “细细说来。” “大兴刑律司大规模出动,其目的直指金凤林。其中参与门派有琉璃仙宗、御兽宗、听雨楼、玉清宗、破剑仙们。” “为何不曾通知于我?” “呃门主,各个门中就是出去游历踏青的,金凤林之中的枫叶红了,极是好看您也知道,门中的青年弟子也不在少数,听闻玉清宗之内的姑娘们颇为清雅,故而便” 第182章 障目 之后繁星又问了诸多关于门派之内的事情,但以如今的实际情况而看,有没有她这么一个门主,破剑仙们都一切如常。 收回传信玉佩之后,繁星朝着周正微微摇摇头,说道:“虽说类似情况并不多见,但以往也是发生过的。” “其目的是为了各门派之间相互接触,相互激励。” 周正一时间难以想的透彻,故此也便不再妄加揣测。如今推测的再多,对于没有明确对方目的的时候,都是单方面的妄想。 一日过后。 众人已经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中,天色虽然微微亮,但却是不知何时生了雾气,极为淡薄,但波及范围之大,即便周正将双目运转至极致,依旧难以脱离薄雾所覆盖的范围。 “已然进入迷雾海了。” 幽溟朝着众人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幽蓝放在了青牛的背上,而后整个人身形一晃之间,便四散化为雾气,消失在众人眼前。 鸳鸯见此,便对众人说道:“迷雾海之中的雾并无什么特别,主要是自雾中散发出来的味道,会逐渐侵入生灵的魂魄,使其陷入混乱,从而沉溺于此片海域之中。” 白清若问道:“若是如此,只需封闭全身穴窍,便可安然度过?” 鸳鸯朝着白清若笑了笑,而后说道:“若按照清若所言,那么这迷雾海便要将这迷字给丢了去。” “这里雾气虽极为普通,但只要在过片刻光景,便会布满整座海域,天上地下,包括水中,都是雾气,我且问你,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白清若双目微微一凝,而后说道:“我自当朝着一个方位,快速冲破雾气范围便可。” 鸳鸯微微摇头,说道:“若是当真那么容易,这迷雾海岂能称之为‘小禁地’?!” “想来你门中必有所记载。” 白清若想了想,而后说道:“确有记载,不过寥寥几字,无法明知其中凶险。只是告诫我等,若非必要,不得前往。” 鸳鸯听闻便说道:“的确如此。这迷雾海域之中,一旦雾气完全笼罩,便会自成一界,若按照你所说之法,怕是不出片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故此,不可冒然行动。” 鸳鸯说着,便朝着伊怜儿望去,说道:“接下来,还得看怜儿妹妹的手段了。” 伊怜儿疑惑的朝着鸳鸯看了一眼,问道:“姐姐便如此信得过我?” 鸳鸯只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伊怜儿也便在瞬间明了,其实鸳鸯所信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周正。但鸳鸯却是不知,对于伊怜儿的加入,周正是极力劝阻的。 便在几人谈话之际,周身的雾气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的浓郁了起来,不过盏茶功夫之后,整个迷雾海之中已然全都是一片白茫茫,即便一众人离的并不远,但依旧难以见到丝毫的身影。 周正运起双目,以往往而不立的双目在这一刻没有再度彰显其不凡之处,目光所及,除了白雾,依旧还是白雾。 这等情况,让众人一时间心中不由得发毛,且不说这些个有特殊瞳术的,即便是神魂于此地,也难以起到丝毫的作用。 而当下迷雾海域之中给众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绝望!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切,但依旧无法脱离当下的这种局面,其实说来很残酷,那便是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等死。 这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为憋屈的死法。 周正此时有些庆幸,若是自己当真一意孤行,独自进入其中,那么现在怕是会让吉天福活生生的笑死。 “都停留在原地,莫要走动!” 幽溟的话一时间响彻在众人心头之内,而后只见一层层白雾渐渐凝聚,缓缓形成一具人形, 而后其双目之中淡淡的飘出一缕极为细微的淡灰色薄雾。 薄雾却是没有被迷雾海之中的白雾所发觉,缓缓流动之间便将众人一一连挂了起来。 周正微微抬手,只见手腕之上有着一道极为淡薄的灰雾,一动之间,便能通过灰雾感觉到其连接的方位所在。 幽溟此时说道:“这雾气极为诡异,虽说是雾气,但并非是我能操控的。正哥儿,抱歉。” 周正说道:“姐姐哪里话,莫要再说这些。” 此时,除了青牛之外,谁人也没有看见,此时的伊怜儿双目之中隐隐泛出道道精光,而后直直透过雾气,双目紧紧盯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而周正也并没有完全寄托于双目之上,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走到现在这一步。 既然无法突破当前的局面,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只见周正双手微动,而后将一丝白雾拘于掌中之后,便当即运转体内的莲种。而周正所想,便是想要通过莲种来试探一番,这白雾究竟有何诡异所在。 随着莲种微微释放出了一道波动与白雾接触之后,便再没有丝毫的动静,周正本来也便没有报什么期望,故而也便没有什么失落可言。 但他却是不曾察觉,于玉佩之中的那艘画舫此时却是同样弥漫出了一股股白色的雾气,但随着雾气渐渐扩散而出,那行宫之内却是闪过两道青光,而后那雾气便一时间缩回了画舫之内,期内传出阵阵低沉之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恐吓着什么。 幽溟虽然无法操控白雾,但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不知幽溟如何作想,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灰雾一时间从其身体之内扩散而出,相比于白雾,灰色雾气便显得极具目的性。 若说此刻这片地域已然满实,那么幽溟所行之法,便是将其从内部破开。 便如同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只要一直不停的向内部充气,那么其外表必然会在一时间超过其承受的临界点,从内部爆破而出。 不过迷雾海域可不是气球,而幽溟的雾气也不知道要释放多少,但总的来说,也且是当下一种破局的方法,试他一试,总归是好的。 但随着幽溟雾气渐渐浓厚,即便将白雾出一个三丈方圆大小之后,却是再也无法将其扩大了。 但好在众人一时间脱离的白雾的困扰,总算再度一一照面,不过众人的脸色,却是不那么的好看。 第183章 势说 周正见众人之后,当即便朝着幽溟问道:“幽溟姐,之后若是有破局之契机,还望将他们一一遣送出去。” “此番终究是我的不是,让诸位陷入此等险地” 繁星自是没有多说,因为她本就同周正一体。 但白清若听此便说道:“周师弟,此刻并非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等比之于前者已然好过不少了。这番天地虽有诸多的神异莫测之地,但同样有追求真相之修士。如今我等虽身陷险境,但还不曾陷入绝境,莫要轻言气馁,好生让我等看你不起!” 周正听白清若如此说,便道:“多谢师姐教诲。” 白清若摆了摆手,说道:“此过不在你,皆是我等自行愿往,师弟莫要自行谴责,破此当下局面,方为正解!” 周正点点头,而后思索了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便不由得朝着青牛看去。 青牛见周正目光,当即便说道:“此番当做试炼,其实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青牛虽说的轻巧,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当前之局面,对于周正而言,近乎于无解之局。 周正虽说有气运造化,但这些东西,并不能当做具体实力的表现。而说的更为直白一些, 周正便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修士,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传授与学习,故而有些东西,白清若懂得,周正不一定懂得。 见青牛不予点破其中之关键,周正也便不再多问。 转头看向了伊怜儿之后,只见她神情呆呆愣愣,而后双目无神抬头看天,但其魂魄并无异常,故而周正也便不去多打扰她。 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毫无修为之力的人身上不是吗? 而此时在伊怜儿的眼中,迷雾海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见整个海域之中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之中,皆是破败之色,残垣断壁,腐木陈砖。 有诗曰为证: 废土残砖掩旧岁,腐木碎瓦难逢春。黑土坷泥生鸢草,布绸绫罗掩辉煌。 金簪银钗不足数,妆台铜镜染红妆。书卷经籍皆浮烂,刀枪剑戟锈中藏。 说真且是真,说假亦是假,道是昔日繁华成锦盛,而今灼见,尽是尘埃。 对于伊怜儿而言,虽生于乱世,却活于太平。此等眼中之景象,当真乃平生首见之态。虽说心中跌宕,但也不至于让她丢了魂魄。 天空之上依旧挂着几许星光,伊怜儿顾不得伤春悲秋,按照天象地势,以河洛之演化与海底之残城一一相互对照了起来。 一般来说,城池的形状大多是方形,但海底这座,并非如此。 而从伊怜儿眼中看去,虽说海底已然将原本的地势掩盖,但从其他地势依旧可以寻得到原先的样子。 城池分四面八门,整体东高西低,按照其规格布局,暗合五行数术之化,其形似龟,寓意极善。 按道理而言,以这等布局而言整体极为精致巧妙,气象恢弘,但偏偏于城中心,却是有着一个大大的坑洞。 这坑洞连贯东南西北四城,为中心之所在,而今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残渣剩料,着实怪异。 此时周正自是不会知道伊怜儿在想些什么,他本想着用唤神术将姮娥请来,但却被青牛制止。 “多听多看,多思多想。” 青牛的“八字真言”当真让周正一时间濒临崩溃,其实按照常理而言,周正往日间并不会如此烦躁。但偏偏是这种烦躁,众人却是都一一涌上心头,即便是最为冷静的白清若也已经开始忍受不住这种枯燥。 周正猛然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下一刻疯掉之时,却是不知怎么的便将一小团渗入灰雾之中的白雾吸入了体内。 顿时一口气便喘不上来,咳嗽了几声之后,才头脑微微有一丝丝的清明。 便在这一个瞬间,周正陡然发现,除了依旧呆滞的伊怜儿之外,也只是青牛眼中依旧清明。而朝着其他人看去,双目之中隐隐有黑红色的暗光在隐隐发作,但她们貌似并不知道当下这种情况。 周正浑身一震冰冷,而后莲种微微一抖,一道莫名的道韵扩散而出传遍周正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渐感舒缓之后,周正才低头看着手中所咳出来的异物,定睛一看,而后用手指微微一抿,且是灰渣几许! “这是灰尘?!” 周正喃喃自语了一声之后,便瞬间灵光一闪,而后纵身一跃便出了幽溟的灰雾范围,一时间在众人的惊呼之声中,独自一人置身于白雾之中。 周正这一次并没有再度将白雾吸入体内,而是轻轻于手中一抓,而后自其掌心之中便滴溜溜的燃烧起了一朵橘红色的火苗。 那白雾起初遇见火苗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随着火苗烧灼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白雾便渐渐的开始泛起一缕缕青烟,而后渐渐的便化为了一抹黑色的灰烬! 这一刻,周正有些明了,这所谓的白雾,并非是雾,而是那要人命的烟! 而出现如此大量的烟,那必然有火源之处 但周正朝着四周白茫茫的烟雾看了一圈之后,便疑神疑鬼的朝着脚下看去,脚步微动,只听得几许水声传来 “莫非在海底?!” 伊怜儿顺着星象,不断同城池的地势相结合,推算几多之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那坑洞之上。 “天上水,地上火,水中土,木中金!” “而今却是因地势之变,乱了五行之数,天中生火,地中生火,水中生火,风中生火。” “那坑洞之上,必有一座镇压气运的东西,不知何人有此手段,竟然将这东西硬生生的拿了去!” “此镇压气运之物一去,八方水火齐至,虽已沉入海中,但其城中之火却并不曾熄灭,反而勾连海底之地势,肆虐于一域,当真玄妙。” 伊怜儿心中想着,但那不曾变动的神情终究是微微一皱眉头,而后心中疑惑想到:“但以此前之样貌,其中之物却是不曾焚毁,那白烟又是焚烧何物所至?” 第184章 金井 “破剑仙诀,清障。” 白清若祭起法宝,而后双手掐动剑诀,一道匹练而出,虽无剑锋,却带剑势,嗖嗖两声,便朝着白烟之中而去。 虽说剑诀犀利,但匹练却不似入海神铁,搅动不了丝毫风云。 道道剑诀落入白烟之中,犹如泥沙入海,瘴烟落涧,不曾翻出丝毫的动静来。 繁星也不曾困顿,手中星月剑频频而出,不过其效果却是同白清若大差不差了。 而鸳鸯当下却是一个最为冷静的一个,这并非关乎于性格,而是其功法的特殊性。天机之道,便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对于天机传承,每一代都极为谨慎! 这并非像繁星的破剑仙门一样,即便有没有繁星这个门主,他依旧可以毫无阻碍的运转,但天机不行。 而关于鸳鸯的师父,为何选中她,怕是只有天机老头知道。 鸳鸯虽身在其中,但是若细细向她看去便能察觉,自鸳鸯体外,且是有一层极为淡薄的波动的。 当然,这也并非说鸳鸯此人厚此薄彼,不愿将这种妙法施加给众人,而是天机传承对于其传人的一种保护,这便是所谓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鸳鸯的目光,却是一直在注视着伊怜儿这边,即便周正突然间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她也不曾有过半点动作。 便在伊怜儿搜寻着火源的源头之时,却是见到周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海底之中,当下便不由得暗中惊呼一声! “周正!” 伊怜儿暗喝了一声,而后一众人便朝她看了过去。 繁星见此,微微摇了摇头之后,才忽然问道:“周正去哪了?” 伊怜儿指了指下方,而后说道:“在海底的遗迹之中。” “遗迹?”繁星疑惑一声,而后双目一亮,说道:“你能看到这白雾之中的情况?!”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这并非是雾气,而是烟火之气!” “烟火之气?” 伊怜儿微微抬头,而后看着天空之中说道:“此刻天时还未大亮,不过天上星象依旧有迹可循。” “天为阳,地为阴,天地阴阳交融而后万物生。但同时天象也会牵引地势,即天象之气,引动地势之运。亦可说为无形之气引动有形之物。” “你们此时若是可以看得见天象,便能有所明了。” 伊怜儿说着,便从衣兜以内拿出了一张图,打眼看去,这所在图画之材质,似木非木,似金非金,若是说为兽皮之说,亦无毛皮之相,实为神奇。 繁星泛着美目,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问道:“这是何物?好生玄奇,竟分不得是何材料!” 伊怜儿手掌微微一抖,而后那图便一时间于众人身前展开,只见其上星星点点,伴有黑白二色,呈天地四方,阴阳八卦,五行六甲之序,阵阵玄奥,极为莫测。 “此图乃是一正一反,各表河图、洛书二象。” “而此图乃是我宗门之瑰宝,至于是何材质,不知诸位姐姐可否听过‘云天石乳’?” 伊怜儿见众人一脸茫然,便也不卖关子,说道:“云天石乳,又名云天石。其石质若浮云,与天地同岁,不破不灭,不生不落,凡刻其上,须以息壤为胚,精血为引,天火而焚,天雷为墨,方可成之。” “诸位且看这河图。” 伊怜儿且是一边说着,一边将河图用手微微一抹,顿时图上便出现了黑白相间的点数。白色为阳,得二十有五。黑色为阴,得三十,共为五十有五。 “这且是原本的天象,而这一幅,且是当下的天象。” 只见伊怜儿双手快速于图中拨动,而后便生出两幅完全不同的图案。 “天一生水,第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诸位且看原先这幅,天在上,地在下,木居左,金居右,土居中。” “而今的地势虽不曾发生变动,但天象已然被改,天居于中,土居于下,木在天上,地在水中。” “而今天地倒悬,阴阳逆乱,且有妖火焚天,此番局面,当真令人恐怖!” 说到此处,伊怜儿便停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才说道:“若要破当下之局面,怕是无解。” 白清若问道:“何故有此一说?” 伊怜儿指了指脚下,说道:“我等脚下深海之中,且是一处遗迹废墟之所在,按照其方位布局而言,风水且是极好的。” “但极好的风水之所以汇成,皆因其城中一气穴。而今气穴枯竭,阴阳逆乱,故而极好的风水便成了极度凶险之地。” 繁星虽听得不是清楚明白,但却也听了一个大概,故而便说道:“怜儿你不是能改换天象地势” 说着繁星便停了下来,朝着伊怜儿微微致歉,说道:“是我失言了,还望妹妹莫要怪罪。” 伊怜儿本就不惧丝毫法力,即便她当下如此明白众人之情况,却也只能说明其中缘由,至于其他的事情,却是无法办得到的。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我虽不能动用此图,但姐姐你是可以用的。” “不过” “不过改天换地之举,有违天地数理,天地谴责,恐非我等可以受之” 繁星见此,当即便说道:“无妨。妹妹直说便是,若有劫难,皆加吾身便可。” 便在繁星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旁的鸳鸯眼中却是忽的灵光一闪,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但偏偏只是一瞬,却又不曾抓住! 但对于鸳鸯而言,若是当下她无法抓住,那么她此生便也只能是鸳鸯,远远当不得如梦霜! 故而心急身动,朝着前方胡乱抓扯,嘴上却是念念有词:“我之死劫将至,老天何故如此戏弄与我!” “且多他一瞬!多他一瞬便可!” “我” 便在鸳鸯突然发癫之际,那一双白玉手却是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洛书之上,只见鸳鸯微微一抓,那黑白子便在其手中猛地一聚,河图瞬间将其手掌吸附于其上,一阵阵莫名的玄奥波动刹那间便从河图之中扩散而出,一圈圈朝着周围荡漾开去。 鸳鸯顿时暗道不妙,但想要抽身而去显然不能如她所愿。 河图如同喂不饱的饕餮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鸳鸯体内吸取着法力。而后那图中黑白二子一时间便光芒大盛,画上之图便缓缓流转起来! 第185章 劫至 河图有何威能,且不说众人一概不知,便是伊怜儿也并不知晓。 传承有完整的,亦有残缺的。 但很显然伊怜儿的传承,几乎是除了这一本石刻图录之外,关于其他重要关键因素没有丁点的认知与记忆。 而关于伊怜儿跟随众人来此,其中便有吴道子的因素,但最为重要的,且还是伊怜儿关于此事的态度。 天地混沌,因果不明。 生灵不过苟且以求一线生机而已。 其实对于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而言,听雨楼也可护得她一生周全尚可无虞!但心中本有鸿鹄志,不偿夙愿意不平。看多了阑珊阁楼,歌舞升平,便对于这些顿生觉得乏味了。 吴道子也便是清楚这一点,对于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儿来说,认识的极为清楚。女大不中留,更何况,此女的来历,大的有些吓人! 伊怜儿本自觉的出身不凡,故而便也是心气高昂之人。 但琴技大家的身份,却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地位,虽说跻身上流,但也终归是一些消遣娱乐的乐姬罢了。这也是吴道子此生一大憾事,时常会念叨“误我儿矣”! 更为直白的说,伊怜儿与其说争一分机缘,倒不如实际来看,且是慌忙逃离上京之囹圄。 周正对于伊怜儿的关注并不多,可以说甚不在意。但同样为之女性的繁星等人,却是并非如同周正那般粗心大意。 女人对于直觉,有时候准的相当可怕。 这且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其实于上京青牛说出那番话语之后,繁星便已然打定了主意。而当下的情况,便让繁星心中对于因果的认知,更为深厚了一层。 青牛如是话伊怜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却是半点都不曾透露,此次的关键,竟然落在了鸳鸯的头上。 种种巧合,因果巡复,直到此时,身在局中的繁星才跳出局中,以天道的视角来复盘此次事件,心中那一直未曾明悟的关键在这一刻顿时明朗! 而伊怜儿见鸳鸯慌乱之际被困河图之上,只觉得心中惊惧,已然没了分寸,故而手脚忙乱之际,便伸手搭在了鸳鸯的身上,希望能将她从河图之上拉扯下来。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而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青牛却是嘴角微微一翘,而后便双目闭阖,自顾养神去也。 白烟终归是烟,抵挡不住天地的威压,侵袭不了地势的强横。 当河图经过鸳鸯之手一时间神威四溢之时,伊怜儿已然经鸳鸯搭桥,其人身化为一道流光,直直没入河图之中! 至于伊怜儿有何际遇,我等暂且不提。 且说繁星,那一阵阵明悟大光之意如同梵音吉咒,一时间响彻天地之间,阵阵气息自其身发散而出,荡开阵阵涟漪。 白烟被其身气势退拒三十里有余,而其头顶之上,亦是层层劫云,阵阵雷响! “金丹!” 幽溟喃喃的看着天空,而后朝着白清若等人说道:“暂退!” 白清若得了提醒,身形丝毫不曾滞怠,只是她朝着已然陷入昏睡的鸳鸯看去,便问道:“鸳鸯” 幽溟摆了摆手,说道:“那自是她的劫难,亦是她的造化,成与不成,且还看命数!” “雷劫将至,速离之。” 幽溟同白清若二人直退三十余里之后,堪堪留在劫云范围之外。 白清若一脸震惊的看着天空之上的景象,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这是何等功法”她本就聪慧,其实当问出这句的时候,白清若已然明白,繁星所修之道,怕是已然同破剑之法截然不同了。 繁星的变故声势浩大,远在海底深处的周正亦有所察觉。 当海底白烟被繁星荡开之后,周正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而他自身所处的地界,便是那个伊怜儿所说的巨大深坑之上! 周正一时间对于这残破的遗迹失去了兴趣,抬头直直朝繁星看去,心中便微微有些慌张了。 只见繁星丹田之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光晕,剑胎道莲于丹田之中缓缓显现而出,而便在剑胎道莲彻底显现之际,天空之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当即便朝着繁星劈了下来! “轰隆!” “嗡!” 一声闷雷,一声剑鸣。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见到繁星的道莲,通体形似一把仙剑坯胎,雷霆每一次落下,那剑胎之上便会落下一些糟粕,随着雷霆的数量越来越多,繁星的道莲便越发的透亮。 接连三十六道天雷,不给繁星丝毫喘息之机。 此时繁星虽浑身衣衫破烂,但其双目之中那种精光,且不是平日之间能散发出来的模样。 繁星银牙微微一阖,而后只听她喃喃说道:“破剑仙诀,破剑” 剑胎道莲同感本尊,一时间剑光大盛,自天地同繁星之间瞬间出现一道虚影,只见繁星将手掌微微向上一拖,那虚影便一时间刺入云层之中。 顿时,劫云之中阵阵惊怒之声传来,对于繁星此举极为恼怒,故而便又降下一十八道,好让此狂妄之人当即飞灰湮灭。 繁星且是丝毫不乱,剑胎护于周身之后,那一道道雷霆再度劈打在了剑胎之上,剑胎道莲便在这后续的雷霆之中一次次的被击打成了剑丸之态。 于此同时,破剑仙诀之威能于雷劫之中爆发而出,道莲叶片齐齐晃动而后缓缓包裹了起来,一阵氤氲之气自莲种而出之后,剑胎道莲便缓缓凝聚成了一颗通体金灿灿的滚滚金丹。 一丹而成,天地同色。 刹那之间,天地铺成一抹金色,一阵阵的仙音妙乐自天空冥冥之中而来,海面之上顿时风起云涌,波涛翻滚,那灵气如同灌注一般朝着繁星体内涌去。 青牛盯着繁星的身影,双目之中有些哀伤,亦有些欣慰,喃喃的说道:“又一个剑修” 白烟一时间在金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有些稀薄起来后,鸳鸯此刻却是陡然间七窍一抖,而后道道血迹便从其七窍之中缓缓渗出,其自身生机一时间飞速流逝,只在顷刻之间,便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繁星此时却是双目已然微微闭阖,对于鸳鸯此时的状态一时间没有丝毫察觉,阵阵天道感悟一齐涌入心头,而后沉入天道感悟之中。 幽溟见此,暗道一声不妙,但且不待他动手,早已然蹲守在鸳鸯身侧的周正便是一指点出,喝道一声:“锁魂!” 第186章 废墟 锁魂,且是周正修习《魔典》中魂术的一种,不过大多用来攻伐敌人神魂,像周正如此用来保人性命的,自是不多见。 便在周正将鸳鸯的魂魄及时锁在躯体之中时,迷雾海之中却是已然开始晃动了起来。 不同于地龙翻身,深海之中地壳的运动是极难遇见的。而在海底若是有丝毫地势变动之色,那么海面之上,便不会那么的平静了。 伊怜儿的身影早已经不再远处,鸳鸯浑身冰冷,没有丝毫生机,繁星沉溺于天道感悟之中,幽溟却是随同青牛及白清若等人一同悬浮于天空之下,此刻的迷雾海,已然开始暴怒了。 周正施用法术后,便打算第一时间将鸳鸯及其手中的图画带离,好脱离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但那图画一时间仿若有承天之重,周正用尽全力,那一人一图竟是没有丝毫晃动之态。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从石图之中传至周正耳旁,只听得伊怜儿说道:“周公子,且暂行脱离此方海域。天象地势之变,非人力可阻,莫要停留!” 周正只听着伊怜儿的传话,话音刚落之际,海面连同整片天地忽然一抖! 而后周正丝毫不敢怠慢,一手施展法术,一手控水而起,直冲天际而去。 但周正虽然已用尽全力,但四五呼吸之后,那海平面却是依旧同周正的距离没有拉开丝毫,这并非是周正的速度慢,而是此时的海面,正在急速的升高着。 海面的升高会导致什么结果,这是周正没有想到的。但他知道,若是北海之中同此刻一样,那怕是通北高曲之地,顷刻间便化为汪洋。 但眼下却不是担心这是否会造成生灵涂炭的时候,而是在周正极力奔逃之时,半个身子已然被海水追袭了上来。 周正虽心中一顿,但此时却是处于旧力枯竭,新力未生的间隙,便在这短短一个间隙之中,海水一瞬间没过了周正的头顶,而后周正在海底那种巨大的波动之下一时间被卷入其中,眨眼睛便没有了踪影。 幽溟虽然发觉了周正的危机,但她此刻也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且不管当下情况如何,幽溟直朝着青牛喊道:“前辈” 青牛微微摇头,道:“无碍。” 青牛虽嘴上说着无碍,但从幽溟的视角看去,青牛此时紧紧盯着海中,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天地异动,天机劫数,河洛现世,此三种竟然于同一时刻爆发而更有繁星渡劫成就金丹大道,天道气息浓厚乱套了” “这臭小子,往日间便运气不怎么好,而今看来这些人算是被他牵连在了其中。按照老祖的推算,河洛且是不应该这时候出现的” “而那天机门的如梦霜,她的死劫不应该应在周正的身上啊” “莫非这臭小子不是什么道子体质,而是传说中的劫难之子?这这更不应该啊!” “呸!老祖怎么会有错!只是我老牛此刻已然” “看不清道了” “臭小子,替人开启劫难,便要承受其因果,且看你如何解之” 便在青牛陷入自我矛盾之际,周正却是已然被暗流拉扯到了废墟遗迹之中,而他此刻的第一个感觉,并非是惊惧。 而是一种极度的焚灼之感,透过肉身,于神魂之中炙烤,那种滋味,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且不说周正是否能受的住,此刻居于周正神魂之内的周土已然开骂了! 周土的养魂之木乃是至阴之物,而今被天象阳火一烧,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保命手段颇多,怕是当场便会魂飞魄散,直把这个万年老魔头吓了一个半死! 但周土骂归骂,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见他于口中吐出一个字诀,而后神魂一荡,顿时一道极为浓黑的半透明光罩便将二人神魂护在其中。 黑色光罩极为特殊,只作用于神魂,那天象之火在光罩之内看的极为清晰。 周正一时间脱困,而后便透过神魂,直直朝外看去之后,才第一次看到这废墟遗迹的真正面目。 整座废墟之中皆是茫茫的大火,且不知那火由何处起,而后由何物所燃,徐徐燃烧,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而此刻的天地在周正眼中,却不是先前那副天蓝海黑之色! 只见那天空之中已然被烧了一个红彤彤,黑澄澄!有些许风气吹过,那天空之中的云层之内便会一闪一闪,透出深蓝色的火光,场面之诡异,让周正一时间蹦不出半个字来。 “好—徒—儿!” “你莫不是嫌为师死的不够快吗!” 周土巨大的怒斥之声充斥在周正的耳旁,周正顿时便又是一阵晕眩与失色,他本就第一时间被阳火灼烧的不轻,而今又被周土呵斥,即便他是铁打的身子,但他的神魂,还是极为脆弱的! 当然,周正的反应绝对不慢! 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不要急着去辩解,应该第一时间去认错! 便如周正这般,稍微缓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冒着烟的魂体朝着周土鞠躬认错,态度极为陈恳。 “多谢师父出手相救,是徒儿不知深浅,以至于连累的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周土闻言,当时便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活活吞了一个暗亏! 只见周土摆摆手,而后不耐烦的说道:“起来起来。这是何地?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就不能让为师好好的多活两天吗?” 周正挠挠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废墟遗迹。” 周土一听,便生了些好奇,问道:“迷雾海我知道,废墟遗迹是个什么东西?” 周正指了指外头,而后说道:“迷雾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城池,貌似被是被硬生生的打入海中的,对了师父,关于这城,您可知其一二?” 周土闻言一愣,而后便见他双目之中一时间皆是浓浓翻滚的魔气,直透过周正的身躯朝着城内而去。 三四呼吸之后,周土才说道:“这城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且等等,容我想想。” 周土说着,便在一旁比划了起来,而后喃喃说道:“由北向南,其形似龟,城内呈阴阳之局,化五行之象,以楼为轴,显八卦之局” “嗯?这些屋子” “四水归堂” “这是,古之陶!” 第187章 功过 “古之陶?”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向周土。 周土见周正如此,便说道:“那且是上古之时的对于此处的称呼了。当时我们称之为古陶之地。” “其后经过诸多改动,不过其格局并不会改变的。你且看那处坑洞!” 周正自是知城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深坑,便问道:“这深坑之处,原本为何建筑?” 周土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那且是一处复地,而后便被人叫做福地。你且看东南脚下,原本且是有一处灵泉,其中豢养真龙,井内水色如金,故此便于此处建一楼阁,为生龙阁,又名金井楼。” “盖因其名于帝王之位多有越僭,故而亦称之为升龙阁。” 周正一时间默然,对于此城之来历莫名震惊! 但随后便感叹道:“那当前之相,阁楼不在,金井不显,到底是何人有此通天手段,将此地变成这副样貌” 周土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这为师也不得而知,你若想得知其缘由,怕是得自己去寻找了。” 周土说着,便朝着周正头顶拍了一下,而后说道:“今日且在教你一门,说来也怪我,不曾有所预料。你且听好,此法名为《复见己》。” “此法之威能,其本意不在于护魂守魄,不过用来以此守护,也颇有其中之妙。” “而此功法之所以名为《复见己》,便是因其修为至极之时,便会有一妙用。我且问你,人死后当去往何处?” 周正当即说道:“人死为鬼,须入幽冥之地。” 周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人死之后,便化为鬼。修士死后,若不成道,亦是鬼。幽冥之所在,便是万物轮回之所。而人轮回之前,便会评一生之功过,而后定其投胎之所处。这投胎之前,便需要将你生前之魂魄洗涤干净,而后方可轮回。” “但有些修士他却不愿意将生前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故而便有了这《复见己》。你且看神魂之前的这道光罩,这且是为了将魂魄之内的记忆存留,不至于被天道药物所抹除!所以,这功法还有另一个妙处,那便是可解魂魄之毒。” 周土说道此处,便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臭小子,有道是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贱卖,师不上无故路,医不叩无故门,而今你倒是生的一副好肚肠!修行之法随意传授,恐是不怕将来之因果,天地之算计也?” 周正嘿嘿一笑,憨态毕露,嬉皮笑脸的朝着周土说道:“我本一个傻子,能有如今的造化已然是天幸之,至于之后,且是从未想过。” 周土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这便满足了?” “这就满足了?” 周正虽不想骗周土,但却又不愿让自己受过,故而点了两下头之后便又摇头,直把周土气的,当即便凝聚出了一把魂刀,周正见此,当即撒腿便跑! 神魂一闪,出得肉身之内,顿时一股烧灼之感便蜂拥而至。 周正不敢怠慢,当即运转周土所传之法,不过第一次显然并非是那么容易顺利的,故此直至次之后,才将被烧了半死的魂体堪堪护在光罩之内。 其实以周正当前的修为,还无法让魂体长时间的脱离肉身。他并不曾将魂魄修行至阳神境界,故而当下也便是由功法支撑着,才会如此让他肆意妄为。 但不得不说,周土对于周正的爱护,可见浓厚。 便在周正神魂离体之后,却是见不远处鸳鸯依旧沉浮在海中,不过她通体之外泛着淡淡的白色荧光,但其魂体却是已然开始挣脱周正的锁魂之术。 从周正的视角看去,且能通过魂体看到一条条粗细不一的锁链自天空之中而下,将鸳鸯浑身缠了一个密密麻麻,而鸳鸯的魂魄此刻却是被无根粗大的锁链锁住,但同时一层黑色锁链亦将其魂魄锁在躯体之中。 一黑一白两色锁链相互拉扯着鸳鸯的魂魄,一阵阵的惨叫之声从远处传来,顿时便让周正心中一紧! “天机门” 周正喃喃一声,而后便遁魂进入肉身之后,陡然间双目一睁,而后气运丹田之中,双腿于水中狠狠一蹬,便朝着鸳鸯冲了过去。 周正双目泛着青光,那一条条白色锁链却是已然有些极不耐烦了,丝毫不顾及鸳鸯能否承不承受的住,直接要把她拖入天空不可知之地。 眼看白色锁链又多了几条之后,周正便也不再顾及什么,一道道红色雷霆顺着指尖便朝着锁链之上劈砍而去。 红色雷霆落在白色锁链之上,却并没有往日之间那样爽利,便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看着威力不凡,但却并没有将锁链晃动一二。 此时鸳鸯的魂魄已然有要被撕裂的趋势,周正当即便一咬牙,而后便将鸳鸯之魂魄解除了黑色锁链之后,鸳鸯的叫唤之声便小了许多。 周正不知她是否还有意识,又是否知道她当下是何状态,能否看的见自己,但随着周正双目与鸳鸯对视了起来之后,此时的鸳鸯,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只能从其微动的嘴唇可以看出,她且是说:“如梦霜多谢” 随着白色锁链的方向,周正只得依稀看见如梦霜,这个天机门唯一传人的魂魄被拖的渐行渐远 心中有些失落,亦有些五味杂陈,其实对于如梦霜的倒戈,周正对于其是感激的。 她本不该如此下场 突然间,周正蓦得想起了什么,而后只见他朝着神庭一拍,魂体顿时便再度显化而出,直朝着远去的如梦霜而去! 周正且不管在身后慌忙大叫的周土,蒙头前冲,心中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快!” “臭小子,刚刚同你讲的话,转头就不记得了!!!” “我,我神经病!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传你了” 周土的样子颇为懊恼,不仅仅是对于周正的果决,亦是对于自己的随意,不过当下这种情况,周正且是拉不回来了 魂体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之后,周正的速度不可同日语。 但极致的速度,也带来了巨大的后果。 我们之前说,周正的魂体并不曾修炼至阳神,而他此时的魂体,却是不具备长时间脱离肉身的。 而此刻天空之中,天道气息极为浓厚,而天象亦是频频变化,若是一个不慎,周正的神魂怕是当即会被天道气息碾碎,即便他有魂诀护体,那也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 第188章 取舍 但此刻的周正,已然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叔说过,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在脑海中过千万个念头,但切记,不可事过寥寥后方才追悔莫及! 千万事,有千万种解法。但危机一瞬,却是来不及多想的。 鸳鸯之所以来,并非周正面子大;但究其根源,亦是因周正所故。故而此刻众人,便如同一个临时搭伙起来的队伍,虽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机缘,但此刻这般直面生死之前,周正却是难以做到视而不见的。 周正虽不计后果,但他依旧是冒失行事,过于自大,犹如初生之犊,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周正的神魂距离鸳鸯越来越近,便越发的能感受到周身天地之威的厉害。那且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不断的阻碍着他。 拖拽着鸳鸯的锁链依旧不急不缓的朝着天空缓缓收起,便如同戏耍周正一般。 周正近一分,锁链便快一分。若是远了,那锁链便还要稍微停顿一二,好让周正再度缓缓,好生出新力加以追赶 周土看着当前这种情况,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拳。 “难道又要重演” 微微呢喃之声从周土的口中传出,但此时却是无人关注了。 随着周正行进的越来越慢,那自天空之中而来的锁链却也仿佛在这一时间失去了耐心,“哗啦啦”几声响,鸳鸯的魂体便没有丝毫停滞的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只余几朵忽然散乱开的云雾,以及那一具被海风轻轻一吹,便朝一旁倒去的身体。 周正看着天空了愣愣,而后缓缓收回了伸出的手臂,整个人面无表情,便任由魂体朝着肉身而去。 待魂归肉身之后,先前那般灼烧之感却并没有先前感到那般让人难以忍受了。 呆呆的看了看周土,而后又朝青牛看了看,嘴角微微一裂,而后苦笑着说道:“这便是天命不可违吗” 他虽是这般说,但却没有一人告知于他答案。 周正忽然记起当时自己那般言说,对于鸳鸯而言,这是多么的可笑。但便是那日的可笑之言,却是让这个在绝望之中的人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光。 只不过而今,这一丝丝的光,成为了鸳鸯最后的念想。 不知是恨,也不知是怨,还是其他的什么,鸳鸯最后的那一点点表情,顷刻之间,已然不是那么的清晰了。 便在鸳鸯身体倒下的那一刻,一众人也只是微微一愣,而后便也不再关注。 繁星且是不知。 白清若却是疑惑为何自己捂着口,而后眉头微微皱起,不明所以。 幽溟亦是不清楚自己突然显身而出,本想做什么事情,而今却是没有了丝毫的头绪。 周土只是冷冷抬头,那双冰冷的双瞳之中仿佛透过了海水,穿过了云层,越出了天际,死死的朝着一个方向,不曾有过分毫的举动。 青牛依旧是起初的一番样子,没有丝毫的动容。 “咔嚓”一声,周正微微一愣,那一道护着他魂体的屏障已然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口子。对于其他一行人的种种行为,周正已然算是看的清楚明白。 关于鸳鸯这等身份敏感的人,一旦身死魂去,那便是天地之间不能留下分毫。 但他,不愿如此。 随着屏障之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周正不由得朝着周土看去,轻声道:“师父助我!” 周土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莫要强求,若强行留下这段记忆,怕是于你今后道途不利” 周正听闻此言,并没有在度奢求什么。 不过他自是又朝着青牛看了过去,但却什么都不曾说。周正知道,若是青牛觉得可行,必然且是不需要他多言语什么的。 青牛本以为周正会同他相求一二,但却并未等到。 “嘶~” 周正神魂之中,终究是抗衡不了天道之力,便在这一刻,屏障完全破碎,而后鸳鸯那存于识海之中的身影开始急速的淡漠开来,而后一点点的消融于天地之间,不过两三呼吸,周正已然是对于远处直直倒下的身影变得极度的陌生起来。 “她是谁?为何倒下?” “好疼!!!” 屏障破碎之后,那种炙烤神魂的感觉再度涌现而起,但此时对于周正而言,并非不可以承受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遗忘了什么 但这可不行! 对于自身当下这一境界而言,融合可谓至关重要。 若是神魂有损亦还好说,但这么平白无期的消失了这么一段记忆,对于他而言,便如同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了周正的心头之上。 融合,融合。 融合感觉,但现如今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自己修行路上的“感觉”并非是那么完整的。 微微探查了一下体内的气息之后,周便朝着青牛及周土看了一眼,而后便微微闭上了双眼。 青牛一愣,而后只见其双眼顿时一睁,不由的心中暗叫:“大意了!” 至于是真的大意,还是刻意而为之,暂且不与青牛讨论。且说周正便在感觉到自身修行有所欠缺之际,便顾不得暴露自己的极为“鸡肋的底牌”。 只见其双目微微闭阖,意识沉入莲种之上,只见莲种之上各分一色,莲花微微晃动之际,一片片莲叶便开始泛起了阵阵黑白二色的微光。 且来不及等青牛周土反应,一束亮光自周正身上忽的闪烁了一下之后,天空之中,且是已然传来了“哗啦啦”的铁链舞动之声,其声势之浩大,已然超过了追捕鸳鸯的声势。 而后周正虽嘴角微微泛出血迹,但其脸色却是蓦然之间如同二月寒冰尽数融化了去。 嘴角微微一勾,那双眼眸之中,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根根锁链! “原来如此,那便让我来会会,看你能否拿的住我!” 周正低声一喝,灵气瞬间充斥于周身,此刻算的上周正一上来便用出了全力,已然完全没有丝毫的顾忌可言,对于天道所降下来的惩罚而言,他即便再蠢,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若是说藏拙、保留,似这等同天地之力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这虽说周正看起来莽撞,但若是细细分析,当下周正所处的地界可谓是一片极为凶险之地。 但也偏偏因为此地的地势,却是周正当下所正需要的最大助力! 若此刻他真身不在此处,当下这等行为,死了也便是白死。 而周正通过调动道基之法,已然对于之前遗忘的事情全然恢复了起来,故此,当下他也得做出自己的取舍。 说一千,道一万,对于鸳鸯,其实周正心中有亏欠,毕竟既然出言许诺了人家,却是不曾起到过半点作用,这已然致使他道莲之上有了丝丝的晦涩,若是不能清除,日后必有灾祸。 看似莽撞,实则周正他并没有什么选择。 第189章 不甘 便在锁链自天而落之时,周土已然快速的朝着青牛所在的方位而去。 并非他不愿意管这个脑子一时间发热的徒弟,而是若是被天道锁链察觉,他周土的下场,可不见得比鸳鸯要好多少。 而青牛已然开始双目微微闪露精光,对于他而言,顺从天道无外乎修士之本能,但凡大成得道者,岂能龟缩奴役于天道之下乎? 普天金光渐渐淡去,繁星回归神念那一刻便已然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异动。且不待她作何反应,便只感觉周身环境一变,却是青牛已然出手,带着众人远远的离开了周正所在的方位。 堪堪一个呼吸,众人已然出现在百里之外,不过除了白清若、幽蓝之外,百里对于众人言,亦算不得远,依旧可以看的清楚。 但青牛顷刻之间所显露出来的实力,也不由的让众人心中震惊不已! 不过,眼下这等情况,却是并非“寻根问底”的时候。 繁星朝着青牛看去,且不等她开口,便听青牛说道:“这且是他做出的选择,天道赏罚,岂是那么容易触及插手的?!” “那便眼睁睁的看着?” 繁星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一刻她心中并非是来自于自身突破的那种欢喜,而是阵阵的担忧与不安,对于周正的安危,繁星切实的放在了心中。 青牛沉默了一阵,而后淡淡的道:“无他,吾自会出手!” 便在青牛说完之后,远处的天地,已然开始了阵阵的变化。 其威势之浩大,厉变之迅捷,让一众人瞠目结舌! 只见那本就幽深的海水在昏暗天色的倒映之下显的更为的深邃与漆黑。不过两三呼吸之后,除了天空之中忽闪忽现的闪光之外,在没有丝毫的光亮可见。 周正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且是一动也不曾动过。 并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当那一条条秩序锁链自天空垂落而下之际,周正已然被死死锁定在了原地!那一阵阵巨大的天地之力犹如泄洪一般直直朝着他身上压了下去。 周正身体微微颤抖着,浑身上下的毛孔之中已然开始被巨大的压力逼迫出了丝丝血迹,不过这对于周正而言,尚且是不足以致命的。 秩序锁链旋转缠绕而下,竟是一时间分辨不清到底有多少。 只见其根根闪烁,其上夹杂着雷霆之力发出轻微的“刺啦刺啦”之声,幽暗而耀眼,且是一种让人一眼望去,便自心底发寒的诡异之势。 当周正周围一切皆都陷入黑暗之际,那宛如一条条飞龙般的锁链也便“如约而至”一般,根根直没入海中,朝着周正而去。 便在此刻,一众人虽在半空之中,却是纷纷都听得一声闷响,而后整个天地之间便莫名的震动了一下。 有道是:声先至,而后观。 漆黑的天地之间便在这一阵之后,突然冒出了点点火光,且是来不及让人有所反应,不过一两瞬息之间,那一点点火光便刹那之间布满了整片天地! 那没入海水中的根根锁链,便在这点点火光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变的通红起来,其上不断发出“噗呲噗呲”之声,而后开始一节节的被烧毁,融化了去。 这一突变,不止让远处的周土诧异,更是让青牛眉头一时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其实青牛对于周正的打算,也算一知半解,但知道归知道,青牛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海底废墟遗迹之中的火焰,是如何能将这天地秩序锁链给消磨耗尽的! 诡异,不明,种种纷扰一时间攀附上了众人的心头之上。 但周正当下可没有心思操心他人心中所想。 他虽暂时没有同秩序锁链“亲密接触”,但同样的,此刻他并非看起来那样“安全”。 相反的,此刻比于被这妖火焚烧,周正觉得还不如让秩序锁链加身来的痛快些。 天地之力威压肉身,妖火之痛直入神魂,里外皆受到极大的影响,若非道莲之中青黑二气不断流转,周正怕是撑不过一刻! 但道莲也并非如同这汪洋大海一般,有着取之不尽的灵气可用,只是堪堪两三个呼吸之间,其体内的灵气已然开始见底。 若是当下他再没有其他保命的手段,那么下场便也没有什么悬念可说。 周正咬紧牙关,而后微微抬手,朝着腰间的阴阳玉佩一拍,心念转动之间,便在其身旁出现了一香炉。 本想着这行宫之中的东西必然不凡,但那瞬间通红起来的样子,直让周正再度冷汗之下,来不及细看,便又收了回去。 不过,当下周正已然错过了自保的最佳时机。 那一点点火光便在香炉受热赤红的时候,便已然纷纷于周正身旁聚拢了过来,一时间周正身上的天地压力被急速的消磨了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簇簇极为浓烈的火焰自他身上燃烧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那种只作用于神魂之上,此刻连同他的肉身,也没有丝毫的侥幸。 里外焚烧之下,顿时变成了一个火人。 这一情况瞬息万变,即便青牛也一时间慌乱了精神,脚下四蹄子微微一晃,便直朝着周正而去。 但只见光华一闪,青牛却是犹如装上了什么一般,便直挺挺的便强行断了术法,其面前犹如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一样,不能让其有丝毫的寸进! 而那废墟遗迹之中的妖火却是不管其他,一簇簇火光尽数绽放,其威势之大,一时间越过了秩序锁链,顺着锁链,朝着天空焚烧而去。 但凡有丝丝火星散落,不管落到何处,皆是一片浓烟。 周正且是管不了那么多,当下他也只能疯狂的运转着功法,一道道灵气急速于全身流转,那极度跳动的心脏已然开始全力运作了起来,但这并非是能让他坚持挺过去的底牌! 周正双眼微微泛着精光,于朦胧黑暗之中,寻找着他的一线生机。 只见那海平面之上的悬浮的鸳鸯尸体却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去。 周正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哀叹,但那河图却是此刻间沾染上了火星,好巧不巧的,便这么烧了起来。 周正眼中精光一闪,而后便朝着河图而去,他本想着以那云天石乳之能,或许可让他度过此次危机。奈何想法虽不错,但他此刻的状态,却是已然不足以让他苟活下去了。 时间上已然来不及了。 虽说妖火已然同天地之力相互攻伐了起来,但总的来说,且是两种天地之势相互吞噬,旁的一切因素在这等威势之前,皆显得尤为的渺小了。 一时间,不甘,愤怒,绝望等等繁杂之感,一时间纷纷涌上周正的心头,这等局面之前,且不是当下弱小的他可以改变什么的! 第190章 镇压 周正想到了再次动用道基之法,但动用之后,也只是堪堪能让他有那么一瞬可以回到过去,且是发生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而今以他的修为来说,动用道基之法,也无法将他的肉身带回到过去。 “噗嗤”一声。 只见得周正的肉身已然开始龟裂了起来,其上道道纹路密密麻麻,遍布全身,那妖火且是不会有丝毫的“怜惜”,便如同饿鬼一般,寸寸火光直钻入周正体内,将他的筋骨血肉要吃个干干净净! 若说凌迟为一种极为痛苦的刑罚,那么此刻周正所受的,比之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皮毛骨血,经脉脏腑犹如被千万只蚁虫啃咬。 一边消磨,一边恢复,那种极致被吞噬的疼痛与不断新生而出的瘙痒混杂在一起,整个人已然处于半生半死之间,没有了半点清明可见。 神魂之内早已混乱无序,纷纷点点的各种杂乱的念头犹如万千星斗一样闪闪烁烁。 若说一个疯癫的人,必然会有疯癫的举止。 但往往最为疯癫的人,却会比之于常人更为的像一个常人。 因为已然在痛苦的折磨之中,失去了最为原始的本心。 周正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样子,呆呆的,傻傻的,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一次,没有二叔陪在他的身旁。 “哗啦啦~” 秩序锁链终究是落了下来,没有给周正丝毫求饶的机会,三两圈缠绕而下,将周正捆绑了一个结结实实之后,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其朝着天空之中拖拽而去。 已然泛出白骨的双臂,其上黑白一片,斑驳点点,缓缓的拨弄着身上的锁链。 以青牛的视野来看,周正此刻浑身上下,便没有处完整的皮骨了。只是周正依旧在下意识的用双手掰扯着捆在身上的锁链,虽然缓慢,但终究还不曾散了这念。 “这便是天地之间的威力吗!”幽溟看着远处,喃喃的说道。 周土却是脸上不见其有丝毫的表情,亦不曾有丝毫的动作。 突然之间,众人所在周围的空间之中忽然间莫名的起了风。幽溟见此,忙朝着繁星喊道:“繁星!!!” 繁星却是仿佛不曾听到一样,一刹那间,一层一层的海浪在其周围泛起波澜,且声势越来越大! 繁星死死盯着周正方向处,而后手腕轻晃,星月镯顿时化为一道翠绿色的流光,朝着青牛处便急速前行了过去。 其身后气劲之盛,仿若要把海面要斩成两半一样! “疯了!” 幽溟大叫一声!但当下她也便顾不得了,紧随着繁星之后而去。 白清若却是同周土一样,没有丝毫的动作。 反而朝着周土问道:“前辈,你说她们这般不要命的冲去,且是为了什么?” 周土看着两道流光,而后却是不曾离开过视野,缓缓说道:“呵,当年我也便同她们一样。丫头,等你找到值得你这般的人,你也便不会这般问我了。” 白清若能听懂,但是若要明白,当下却是不能了。 不过,繁星,幽溟且不曾到达之际,便被青牛一人一个牛蹄给踢了回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青牛的喝骂:“莫不是活够了!一个化形,一个金丹,且是都昏了灵识,昧了心神!” “这等天地之威,岂是尔等两只蝼蚁可挑衅的!?” “可可是” 繁星还待说些什么,却只听青牛缓缓吐出一字。 “静” 青牛说完之后,不再理会二人,反而朝着天空之中看去,喃喃道:“老祖呦,小牛我尽力了!” 青牛是如此说,但此刻仿佛周正的命运,便已然成为定局。 但,青牛忽视了一点,那便是关于周正这个人的执拗。 若是牛宝儿亦或是王白首在此,必然不会如同青牛周土这般的,听天由命! 此时周正的双臂之上,已然没有了丝毫的血肉。 两条白花花的臂骨紧紧握着身的秩序锁链,而其双目之中已然看不见丝毫的清澈与明亮,整个人都如同失去了意识一样,只是仍旧不断拉扯着。 只有干枯的道莲,依旧耷拉着莲瓣,护着周正最后的心脉。 不过,那周正最为强大的心脏,也在这弥漫四周的妖火之中越发的后继无力了 “咚咚” 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而后渐渐趋于停滞的时候,繁星顿时觉的心头一痛,而后一口鲜血喷吐而出之后,便朝着海中直直跌落了下去。 幽溟且是没有繁星这般,但依旧恍惚了三两呼吸之后才猛地朝着繁星而去。 周土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喃喃道:“果然,比之于千年之前,越发的废物了哈哈哈” “咚” 便在周正最后一声心脏跳动之后,道莲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枯萎消散了起来,而在锁链之上死死抓着的手骨,却是在周正失去生命特制的最后一刻,随着秩序锁链,朝着天空之中而去。 而周正便随着秩序锁链的脱离,朝着深海之中坠落而去。 海水一时间将他的整个身躯充满,说是身躯,不如说是一具被焚烧的几乎没有什么的骷髅架子来的贴切。 但出奇的便是,周正整个人几乎被烧成灰烬,但其腰间的阴阳玉佩,却是没有丝毫被烧灼的痕迹,只不过其上微微有青光泛起,而后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忽然闪烁一下之后,陡然间华光大盛,于海平面之上忽然的越出了两条锦鲤。 一条通体黝黑。 一条通体雪白。 “叮铃铃~” 不知何时,那被周正收回到玉佩之中的香炉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其挂角之上的两个黄铜铃铛开始不急不缓的响动了起来。 两条鱼儿朝着周围不停的游动着,而周正的骷髅尸体却是已然不知怎么下落到了香炉之中。 随着两条鱼儿的缓缓游动,那深海之中的妖火却是仿佛间突然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开始朝着废墟遗迹之中逃窜而去。 天空之中同样浓厚漆黑的云层也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顷刻间便消散了开去。 道道阳光直射入海面之上,波光粼粼。 海面之上的烟雾,也便在这一刻忽然消失逃匿了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一切都不曾有过。 只是那香炉却是忽然的朝着海面上一顿,而后便这么平静的落在海面,刹那之间,海面方圆千里之上再无波澜,如同镜面一般,端的诡异无比。 而那两条鱼儿便在这一刻停了下来,而后双双跃出海面,一道巨黑白图便这么的从虚空之中显现出来,而后朝着虚影之中飞跃而去。 只见那两条阴阳鱼跃入黑白图中之后,却是化为两颗鱼眼,随后两道气流从虚空之中下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香炉之中。 第191章 本我 自那黑白图被双鱼点睛之后,整个天地之间忽的吹起了莫名的微风,黄铜铃铛叮铃当啷的响个不停,不过声响却是依旧不急不缓。 而后便在黑白二气落于香炉之内后,其炉身之上约有荧光暗流,玄异莫测。 不过两刻,只见香炉之上的铭文雕刻便在同一时间齐齐浮现而出,其光芒之盛,照彻天地十方。 一时间: 狂风刹起,骤雨旁落; 山川齐震,雷泽互鸣; 金木化显,四时序乱; 青天遁隐,黑地陷落。 好一副天地,好一副造化。 此等威势,已然不是其他众人可以窥伺一二,纷纷只觉得双目一痛,便都瞬间失了光明。 青牛自是对于此状况有所了解,只听得他说道:“莫要窥探,紧守灵台方可活命!” 且不管他人此时如何作想,便在铭文显现之际,一道道灰色混沌之气已然弥漫在了香炉四周。 一株巨大的莲花悄然无声的于虚空之中缓缓盛开。那花瓣每舒展一分,混沌之气便愈发的浓厚一分。 一道道莫名的铭文也自行围绕着莲花缓缓飘浮而起,约有呢喃诵经之声,散布于天地十方,风霜雨雪齐齐而至,却也无法将混沌扰乱。 便在这一刻,香炉之内的周正却是随着莲花的盛开而缓缓恢复了起来。 那莲花细细数来,其花瓣共一十二片,片片盛开凋零,而后落于香炉之内。 已成黑炭的骨骼便在这一片片的花瓣之中莫名的重新泛起生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一条犹如大龙的脊梁。 轻微的“咔嚓咔嚓”之声密密麻麻,一时间整条脊梁之上便溢出了道道细小的血丝,而后朝着周身发散而去。 随着时间缓缓而过,好似过了千万年,又好似只是一瞬息,已然无法分的清楚了。 周正便这么混沌着,迷惘着,他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算是一个什么。 说死了也算,但肉身骨血在飞速的重新生长;说活着,但他却是只能呆呆的看着身旁那具身躯,一动也不动。 周正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被秩序锁链磨灭的最后一刻,那一刻的他,有着无尽的懊恼与不甘。 他不清楚当下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亦或是想要做什么。 这些念头通通随着秩序锁链的规则之力消磨殆尽! 当第十片花瓣落在周正身躯之内时,一声声“咚咚咚”的心脏跳动之声便响了起来,而在其身躯一旁的魂体,却是莫名的皱了一下眉头。 而这一刻,生生拔高了三尺的青天却是不知为何,又朝着地面下沉了一寸,仿佛在警告着什么,同时又惊惧着什么。 盛开的莲花微微一顿,而后朝着青天摇摇晃晃,仿佛好似在说:“乖一点,莫要胡闹!” 当第十一片花瓣绽开落下之际,天色已然开始阵阵翻涌了起来,只是一团约巴掌大小的云团汇聚于一点,而后急速的收缩聚拢,一阵阵的雷弧不断从其中散溢出来,若是细看,便可见那雷弧之中,隐隐泛着各色的光华。 但这依旧无法阻止莲花要做的事情。 那第十一片花瓣落于香炉之后,却是并没有朝着周正的躯体之中而去,反而朝着在一旁呆愣的周正魂体落下。 一声啼哭,一声痛叫,一声欢笑,一声低泣。 “生了!生了!” “娘子!娘子!可否无恙?” “凌哥” “彩萱,切莫多言,瞧瞧” 且不待二人沉溺于欢喜之时,便听得院落之中几声轻微的脚步之声。 孔彩萱当即便一下慌乱了起来,但周道凌却是将其安抚,低头轻声说道:“且莫要发出声响” 只见周道凌将怀中的婴儿轻放于孔彩萱身旁之后,便拿起立在一旁的长剑,而后轻轻起身移步至房门之后,侧身附耳,借着门缝朝外看去。 且只是一眼,周道凌便暗暗长出一口气,而后打开房门,立于房檐之下,看着站在院落之中的身影。 “你来此作甚!” 那人看着眼前的周道凌,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大哥” “莫要唤我大哥!周道然!你若是当真念及你我兄弟情分,今日我自当你不曾来过。” 周道凌一时气恼,却是不曾发觉身后,孔彩萱不知何时已然立在了一旁。 且是顾不得院落之中的周道然,赶忙将孔彩萱扶住,而后焦急的喝问道:“怎可如此胡闹!你刚刚生产,正是” “凌哥”孔彩萱紧紧抓住了周道凌的手臂,而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说道:“莫要再冲动!” 说完之后,便朝着院落中的身影看去,道:“二弟,你你来此作甚?” 周道然朝着二人拱拱手,而后说道:“我能来此,想必嫂嫂已然明白。不知可否让我瞧瞧那刚刚出生的小侄儿?” 孔彩萱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变的更为的苍白,只见她微微惨笑一声,而后朝着周道然说道:“这么说来,周家便容不得吗?” 周道然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冷冷的说道:“人妖之子,断不可留!” 且不等孔彩萱说话,周道凌已然长剑出鞘,双手一掐剑诀,而后朝着周道然指去。 那长剑宛如流光,赤色光华一时间熠熠,携带一股凌冽肃杀之气直逼周道然心脉。 “叮~” 一声响动,却是那周道然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曾动过分毫。 但周道凌的长剑,却是在刺穿其甲胄三分之后,便再也没有寸进了分毫! 只见他掐着剑诀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可见其内心之中的波澜。 “你,莫不是寻死!” 周道然微微低下头,没人见到他嘴角的一丝弧度,也正如没有人见过周道然的另一副面貌。 周道然缓缓抬头,而后看着身前的二人说道:“大哥你还是依旧那般的心慈手软!” “嫂嫂,你可做好逃亡的准备了吗?” 说着,便见周道然缓缓用手指弹开了胸口的长剑,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赤红的符箓,而后双指微微朝空中一抛,喝道:“困仙锁妖启。” 周道凌见此,且来不及理会周道然,而后朝着那赤红符箓挥动剑诀而去。 长剑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便已然穿透符箓,而后周道凌却是不曾再度追击,他还需要乘着阵法的威势不曾完全展开好脱离这片地界,不过而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孔彩萱,却听到孔彩萱说道:“我无碍” 随着话音落下,屋内传来一阵阵啼哭之声 随着啼哭之声而起,周道然却是蓦然一惊,而后操控着符箓便朝着屋顶上空而去! 周道凌见此,不由怒急攻心,大喝一声:“尔敢!”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妖气从孔彩萱身上散发而出,一声极为嘹亮的鸣啼之音后,便见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剑光朝着屋中的婴儿落去!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剑光一闪即逝,但那婴儿啼哭之音却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声响。 第192章 心动 迷蒙十二载,而今见真知。 若道爱恨仇,六欲七情全。 非是稚童祸,实乃道难全。 声明拆人心,利欲染本执。 本就天不容,岂可不自知。 一桩桩,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如灯影昭酌,点点滴滴的如同细雨涓涓细流,而后尽数汇聚于脑海心田之中。 “原来是这样” “那么如此来说,便在剑光落下那一刻,那婴孩便被消了神魂,便如同我现在这般” “不过,我且是有魂而无躯壳,他却是有躯壳而无魂魄” “那” “我是谁” “周正?姜白?张楚莫?” “呵呵” 且不等周正再度回忆什么,便见天空之上的莲花虚影最后一片花瓣便这么悄无声息的飘落了下来。 而便在这一片花瓣飘落之际,那在天空云层之中的彩色闪电却是以瞬息而至。 但它虽落下的极快,但依旧被莲瓣所阻碍,一顿噼里啪啦的闪烁之后,整个莲瓣之上便氤氲这缤纷的色彩朝着周正的神魂轰然落下。 “当~!” 这且是周正神魂之中所散发出来的声音,至于外界能否听到,还待两说。 突然间整个世界仿佛凝聚成了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河流,而周正正身处于河流之上,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归宿。 而在其身旁,却是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有些断裂,亦有一些依旧牵连其中。 这条河流,不仅仅有他,亦有万万生灵,且每一个生灵身上,便同他这般,有着千万的丝线缠绕。 左右一看,那便是生前生后,但也只是匆匆一瞥,便顿感道一阵阵的闷热,而后其双目陡然一睁,那天空中的巨大莲花已然开始徐徐落下,而后隐没于他的丹田之中,好不怪异。 便在莲花虚影消失的那一刻,天高气爽,云淡风轻。 铭文一阵阵收敛光华,而后缓缓落入香炉之内后,青牛便一个闪身来到了周正身旁,只见他微微闭阖双目,而后探出一缕气息,朝着周正的身体之中而去。 而周正却是无暇顾及其他,盖是因为,这第十二片花瓣所带来的信息太过于巨大,以至于他现在一时间不曾消化殆尽。 一众人急忙忙的赶来,繁星见青牛一动不动,当下也便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怕是一个不慎,招来祸事。 时间不长不短,约一炷香之后,青牛才缓缓睁开眼睛,而后朝着众人喃喃自语道:“怪事!” 说着,便朝着繁星忙说道:“别问,老牛我现在也糊里糊涂的!” 繁星眼中的慌乱且是无法遮掩的,白清若上前落于繁星身旁说道:“切莫焦急,他如今看似无碍。” 繁星微微点头,静静守在周正身旁。 不过便在繁星站定之时,那香炉却是忽的一闪,而后自天空之中落下阴阳玉佩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繁星赶忙上前,便要将周正接下,但却被一阵阵流光雷霆之力所阻碍。 但周正却是于海面之上盘坐而下,一道道气息流转周身,那附着在体表的雷霆便被这么一阵阵的气息所压制进了体内。 而此刻的周正依旧在不断整理着脑海之中的信息流,至于他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也不是他当下可以考虑的事情。 在这股信息之中,他总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生母,以及自己的父亲,但当时的情况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他而言,却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但总归有一点周正目前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他的父母,还依旧存活,至于在此方世界的哪一处,那也便是花些时日寻找的问题。 但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周正想到,自己是否能回去?回到原来的那一方世界! 这让周正不由的想到的初到雾霭山之时,所经历的那个梦境,若是按如此来说,想要回去,貌似,也不是不能的。 暂且放下神魂之内的信息,周正而后细细打量起了自己的身躯。丹田之中的道莲比之于之前更为的凝聚且庞大,在原本的道莲之上,亦有一道巨大的虚影忽隐忽现。 而其体内的筋脉骨血亦是比之于从前更为的坚韧与宽阔,若说之前的存量是一处池塘,而今便是一处湖泊,整整扩大了三倍不止。 一时间,点点思绪皆浮于心头,对于融合这一境界的感悟如今周正在历经生死之后,圆满如意。 微微运转体内的道莲,而后一阵阵气息便从周正的浑身发散而出。 若是自周正体内细细看去,只见那道莲之中的黑青二气开始缓缓流转,朝着中心汇聚而去。 且不等周正细看,那两道气流却是一时间急速鼓动了起来,连接着他的心脏也开始不停的响应着。 “咚咚咚咚” 一声盖过一声,一次强过一次,道莲之中开始结出独有的心脏,两颗心脏的跳动带来的是强大的实力与对于真意的迷茫。 便在周正跨入心动这一境界之后,其体内的神魂与气息相互融合,这便使得周正对于体内的灵气操控更加的得心应手,而对于外界的灵气也能更好的操控吸收。 随着道莲心脏的跳动,在周正晋升之后,那莲叶便又多出了一片,不过这一片之上,不似前三片那么特殊,其上纹路也是如同平常莲叶一样,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 但随之在周正的催动之下,却是见那莲叶微微摇曳,而后四片莲叶却是相互开始融合了起来,这一动静若是被青牛看见,怕是要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毕竟,以周正如今的修为而言,说一些个关于“大道”的法则而言,还言之过早。 但周正却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一片莲叶,有着何等的威能! 关于时间,关于融合且都是三千大道之内的无上道法,而今便这么出奇的在周正身上见到了两种,亦或是,三种! 而对于自己为何能死而复生这一问题,周正并没有打算去刨根问底的寻个明白。他自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对于那等境界的存在,现在的周正也只可焚香祷告,而不敢过分揣测。 第193章 讨要 周正这么一坐,便是三日,三日之间,除了在众人头顶之上不断变换的河图洛书之外,再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期间亦是有过白沙、鬼二(鬼头鱼)前来探查,得知是恩人周正之后,便自动率领其族群日夜不停的守卫在此。 这倒是让繁星觉得有些好笑,但亦是对于周正的际遇,有些哭笑不得。 周正平缓的呼吸以及散发出的阵阵气息,让一众心悬的众人渐渐平缓了下来,而众人对于周正的际遇,亦是分不清个真假。 毕竟死而复生这等大事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便不由的打击到了周土比较脆弱的心神。想他堂堂千年之前的大魔头,而今却要仰仗着自己的小徒弟? 千万人有千万种心思,至于具体是如何,没有人能细细查究的清晰明了,故而暂且不提。 待周正双目缓缓睁开之际,那眼中的混沌渐渐散去,而后便看了看四周,对着众人说道:“让诸位操心了,且是周正的不是。” 而后便看着繁星,只见她双眼泛红,眼眶略有淡淡的浮肿,整个人哪里像什么修士! 繁星这番样子,显然便是伤了心神,若不是如此,她一个金丹大能岂能会如现在这般脆弱不堪。 “周正” 繁星微微张口,半晌之后才干哑的说出了话,周正见此,心中莫名的一阵疼痛,忙止住了繁星,而后朝着虚空一抓,一道淡淡的雾气便朝着繁星笼罩了过去。 繁星只觉得双目一阵昏沉,而后便如同拂柳一般的,倒在了周正的怀中。 “这且是” 幽溟一阵阵的诧异,倒不是对于周正的出手,而是对于周正所使用的术法!这一术法,同她的手段可谓是以假乱真了。 周正朝着幽溟笑笑,而后说道:“如今班门弄斧,倒让姐姐看了笑话。” 幽溟一愣,说道:“当真是看不透你。” 周正微微点头,还不曾准备什么,便顿时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慌乱之中他刚忙将繁星护在体内,而后朝着身后大喊道:“牛爷!牛爷!我错了!” 青牛黑着脸说道:“可别介,您周公子何许人也?” 周正一听青牛话中意味,顿觉不妙,当即便脚下生风逃窜了起来。 若是以往,青牛必然由得他使性子,但这次可不同。 若是他没有去道浩阳山,没有入得显圣峰,没有获得老祖的传承,那么再过几日,便是他周正的头七!说是头七,他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便连那轮回之地也不曾留下其痕迹! 这般不管不顾,日后那还得了?! 故此,这一次青牛是真的生气了,同样的,他也是真的怕了。 一路行来,青牛看见了周正的不羁,也看到了周正的疯癫,但从未想过,这个人疯起来,便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这一通教训也只是让周正有个准备,多一分警醒,莫要再像之前那般行事,毕竟他的生死,现已然不仅仅只关乎于他一人了。 但这一通“教训”也不禁让青牛暗暗咋舌,如今以周正的实力,怕是在这方世界,除了禁地之外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 但青牛不清楚的便是,对于周正而言,人祸且是最为简单的事态,他这一路而来,哪一次不是介于生死之间,斗的不过是命,争的不过是运而已罢了。 人祸之于周正而言,尚且是不放在心上的。 繁星这一次伤了神魂,虽金丹圆润无缺,但依旧沉睡了月余。 这一月之内,周正每日便落在河图洛书之侧,细细感悟体会,当真有种废寝忘食的模样。而通明了一些事情之后,周正算是接受了当前这一身份,不仅仅是关于自己,更多是对于姜离及繁星的不舍。 这对于之前是一个单身狗的他而言,能得两位佳人的青睐可谓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一众人对于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对于周正同秩序锁链那一场,对于在坐的皆都有着不可想象的好处,故此都纷纷修炼体悟,好让自己更进一步。 这并非是源于他们自身,而是被周正所逼迫之下所体现的一种现象。 而来此的人对于周正,算是“知根知底”的,但就是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一跃成为正片大陆之上屈指可数的人物,这且是一种梦幻的故事,更是一种令人难以相信的故事,但事实便发生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周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早已步入修行之路的众人? 这叫什么? 这叫卷王。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对于鸳鸯,亦或者是如梦霜这个人,周正依旧记得清楚,便在她魂魄被秩序锁链绑走之际,她的肉身却是被河图收了进去。 这一记忆虽然不多重要,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鸳鸯怕是另有一番际遇。 而今月余不出,周正也不敢贸然的去插手关于二女的事情。 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而今《魔典》之中已然开启了四页,其上的功法虽是不多,但也可让周正忙活一阵。 而关于魔功是否继续修行,周正还是请教了青牛及其师父周土,得出的统一结论便是无碍。 这么一个无碍便是说明了这部《魔典》的不简单,试问以青牛的眼界,区区凡俗功法,岂能让他入了眼? 故此,周正便也不再有过多的思虑。 经过日日对于河图洛书的观摩,周正亦是时不时的拿出香炉来,对照着河图洛书,有时候这么一看,便是四五日,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便这么在半空之中看着。 若不是他偶尔查看一下繁星的状况,怕是会与那幅图相伴终身。 直至二十多日之后,周正总算从河图洛书之上学到了一些皮毛,但,也只是皮毛。尽管他对于这河图、洛书的来历极为清楚,但若说用,操控,了解,还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不过,当下确是够用了。 对于那日被秩序锁链拖拽而走的手骨,周正亦是有着极为微弱的感应。 而今窥伺了河图洛书,又从香炉之上扒来了八卦图象,周正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抬手便可将天地镇压! 故而有此,不作不死的毒瘾便在这一刻发作了。 不过在此之前,周正且是朝着青牛微微偷瞄了一眼之后,见青牛并没有什么反应,故而便也不再犹豫,朝着天空之中而去。 青牛却是眯着眼看着离去的周正,心头念叨:“呵!秩序锁链岂是那么容易被你唤出来的?” “不过,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惹怒天道的事情了” 且不等牛青如何,却是只听得周正于云层之中怒喝道:“还我如梦霜来!” 第194章 血引 “嘿,傻小子,秩序锁链岂是这般容易被你唤出来的?再说了,这如梦霜又是何” 青牛的话戛然而止,紧随着便锁紧眉头,虽他神魂只是一道分魂,但关于记忆,却是没有人能动得了他分毫的,不过,这一刻他显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修士无法伤他,也伤不了他。 但天道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说这方天地还有什么能伤得了他的存在,那也只剩下天道规则之力了。 故而青牛猛然神魂一震,呆愣愣的看着云层之中的周正,心头又顿时五味杂陈,难受的很。 “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如梦霜这个名字,仿佛是什么禁忌一样,对于周正这么一个异类,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先前有规则道莲虚影守护,天道尚且畏惧三分,让周正活了性命,而今却是再度又来挑衅,当真是火上浇油,直将整个天空晕染成了一片赤红! 凡是异于天道者,诛杀之。 这便是天道存在的原因,并非是什么为了世界和平安定,空间稳定运行而出现的。 但周正对于此,却认为自己一向是五好青年,先进代表,什么异端之类的,同他是占不到半点的。而今这番试探,且也只是一个试探,毕竟对于秩序锁链的恐怖,周正是有切身体会的。 微微调转周身术法于左手之上,而后便在其食指上逼出了一滴真血,而后朝着天空之中点去。 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关联便在这一滴真血之下显得更为明了了起来。 但这也不由得让周正再度疑惑,对于秩序锁链的那种毁灭性的杀伐之力,他自是懂,但自己的手骨是如何在这股子杀伐之力中存留下来的,这便成了周正心中的一个谜团。 但当下并不是破解谜团的时候,盖因为“如梦霜”这个名字一出现,整个天空之中又开始昏暗了起来。但,时间已然过去了那么久,周正却是担忧,如梦霜的魂体会不会早已然灰飞烟灭了? 但这些时日他窥伺河图之中,如梦霜的肉身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越发的成熟诱人了! 除了没有魂魄,其余的一切仿佛都依旧存活着一般。 其实这也怪不得周正,对于如梦霜这种情况,他尚且不算了解。而对于河图洛书这等早已脱离了大道束缚的先天法宝,更是没有丝毫接触。 死劫,死劫,必死之劫。 但修士总有一些个办法,用来安然度过死劫。 记住,是度过,而非避开。 若是避开,便算不得破劫。 真血在周正法诀操控之下不断朝着天空之中高出而去,但是便在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却是并没有丝毫的动静了。 而周正便紧随其后的出现在真血旁边,一阵阵极为寒冷的气流从其身旁穿过,若非他已然突破至心动之境,怕是难以达到如此的高度。 体内的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不断的流逝着,若按照当下这种情况,周正大概估算了一下,于此处万米高空之中,所能停留的时间不过半炷香,且是在不动用其他术法的情况下。 “真血有灵,术法引之,焚我魔躯,燃我残魂,上穷碧落,下及黄泉,天地一线,复归见真。” 周正说着,而后一道道魔气从体内散出,形成一道道极为细密的丝线,朝着天地十方而去。而后周正又催动体内的道莲,第四片莲叶微微一抖,一股极为莫名的道韵便突然弥漫在了整个高空之中。 即便是天空之中的云气也在这一刻显得颇为迟钝了起来。 双目之上隐隐泛起精光,周正举着左手,而后细细感知着天空之中的异动。 便在某个方位突然之间传来反馈,那本已然离去的左手骨突然之间变的极为的抖动起来,而后一阵阵迫切的感觉便从周正的左手之上传来。 周正调转身形,便朝着那一方位缓缓靠近。 在法诀的指引之下,而后双目朝着那一方看去,却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发现。 破妄之眼也只是能破除一些简单的幻阵、迷阵、障眼法,似在天道之力下这般情况,且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见情况如此,周正心中一定,而后一口真血吐出,而后口中便开始喃喃自语道: 血乃周身九亿量,化我魔魂万万个,若是青天也碍我,不如给他换个天。 说完之后,周身四亿八千万毛孔齐齐张开,而后一滴滴鲜血从周正体内泛出,一时间整个天空之中尽皆一片血红,洋洋洒洒,极为恐怖。 那周正所化出的血海犹如真正的海洋一样,其上波涛不断,朝着四面八方不断的朝着远处蔓延,但此刻周正的状态并不算太好。 这一术法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使用出来,依旧显得颇为吃力,但周正却是不得不这么弄。 因为周正对于隐而不发的秩序锁链没有把握,故而他只能先发,以防止还来不及出手,便再次被秩序锁链一击而废。 便在血海徐徐展开之际,天空之中隐藏的秩序锁链终究是落下来了。 不过有且只有一条,不知是因为忌惮之前周正所弄出来的声势,还是只是想要给予周正一个小小的惩戒,不过,也算是给了周正一个面子。 若是换个旁人来此喝问一声,你且是看一看这天道会不会给以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随着秩序锁链的落下,周正左手之上传来的感觉更为的强烈了。那一条明晃晃的锁链便这么施施然的自虚空之中垂落而下。 突然之间,周正忽然有了顺着秩序锁链而去的荒唐之感,但这个念头一出来,便被他当即斩断。 这种自寻死路的念头,且是万万不能留在脑海之中的。 当初即便是借助废墟遗迹的天地大势尚且险些身死道消,而今若真的顺着念头这么进去了,怕是道祖来了,都会指着他的鼻子骂,这等傻事,且不能做出来。 秩序锁链没有丝毫犹豫,直直朝着周正而来。周正打眼看去,在那锁链中途半截之上,他的手骨却是同秩序锁链仿佛融为了一体。 周正再度催动法诀,而后那手骨之上莫名的动了起来,而后便顺着秩序锁链而下,直到顶端却是不能再度的脱离了。 任凭周正如何催动法诀,那手骨便一直被困在秩序锁链之上。 周正见此,当即银牙一咬,说道:“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第195章 魔手 “其实人生本来便没有什么等待,说是等待,更不如说是在恰当的时间做出了恰当的决定。” 此刻的周正与秩序锁链,仿佛不是两个相互攻伐的对立面,更像是一种双向的奔赴,各自成全彼此而已。 秩序锁链对于周正是一种极为的烦扰与愤恨,而周正却是对于手骨迫切的需要。 一时间周正的眼皮突突突的直跳,心中那种极为激荡的感觉更是比之于以往更加的激烈,直觉告诉他,这只手骨给予他带来的好处极为的巨大。 虽说修行应当淡泊宁静以致远,清静无为以为全,但如今饭都喂到嘴边了,不吃岂不是一种罪恶吗。 便在秩序锁链缠绕周身的那一刻,周正却是没有那么过多的去在意,只是左手不差分毫的朝着手骨处落了下去。 那手骨在法诀的催动之下,早便已然迫不及待的回归肉身之中,但在手骨之后,却是紧密相连着秩序锁链。 故此,秩序锁链一边在紧紧的缠绕着周正。 而周正却是在快速的同化着手骨。 换句话说,便是秩序锁链被周正偷家了。 不过,随着融合程度越来越高,秩序锁链其上的天地之力便越来越弱,周正见此,顿时心念一转,计上心头。 对于这一条锁链,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若是就这般让他消散,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锁链,那便不如就这么着? 念头越来越发撒,但却使周正想的愈发的通透了。 既已得罪的狠了,那么便一直接受“惩罚”? 这一想法貌似有很大的可行度,不会再度招致秩序锁链的袭来,也不必再为日后的行为有所顾忌 便是这般想着,周正便换缓了融合之间的进度,而进度一慢,那天地之力便又活过来一样,又把周正缠绕了一个结结实实。 周正见此,丝毫不慌,而后一手指微微晃动,催动着漫天的血海便朝着秩序锁链而去。 一滴滴的血珠子吸附在通天的秩序锁链之上,不断的侵蚀,不断的占有着,只是须臾之间,一条明晃晃的秩序锁链已然被血海侵蚀成了一条“红艳艳”的血色锁链。 便在这一刻,周正催动这丹田之中的道莲微微齐动,而后一股莫名的大道之气突然散发而出,整条秩序锁链便这么的被周正自虚空之中扯了下来! “哈哈哈哈,成了!” 周正见此,不由的放声大笑,而后忽然脸色一白,身形急速朝着海中坠落而去。 不过,当下且不是管会不会被摔成八瓣的时候。挺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骨同左手完全融合之后,那血色锁链却是被周正一甩,而后一圈圈的缠绕于左臂之上,而后渐渐隐没于手臂之中。 海面一众人虽不知道周正打着什么算盘,但周正那一阵阵的威势着实让众人心头一紧,便在他下落之际,幽溟已然化为一道雾气朝着周正而去。 “正哥儿,你便不能消停一些!” 周正看着身旁的幽溟,咧开嘴角一下,说道:“富贵险中求嘛,姐姐,我这不是没事嘛。” 幽溟一听,顿时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后,气鼓鼓的说道:“前些日子是这般,今日也是这般,且是我等都在,若是没个人在,看你不得摔个好歹出来!” 说着,便也不给周正狡辩的机会,几个闪烁之间便落在海面之上。 周正且是自知又捅了娄子,故而赶紧盘膝打坐,好恢复自身修为。 青牛见此,也便不好再斥责于他。 故而转头朝着周土呵斥道:“你徒儿你也不管管!要你有何用!” 周土一听,顿时心头鸟语花香,心口口吐芬芳,但他也只能在心间默默发泄,当着青牛的面,他是真的不敢有丝毫的不敬的。 但这并不影响周土给青牛添堵,故而便说道:“唉,如今吾便同个废人一般,吾徒儿有此造化,实乃气运浓厚,吾所不及也。” 青牛翻了翻白眼,而后又莫名的盯着周正的手臂看了半天之后,才抿抿嘴说道:“嘿嘿,当真是造化不浅呐。” 故而心头又这般想到:“这个秩序锁链都被他给扯了下来,看来过些日子,要有好戏看喽。” 白沙同鬼二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丝丝的盯着周正,若非周正对于他二人有恩,怕是下一刻二人便会丝毫不带犹豫的朝着海底深处藏匿而去。 毕竟刚才的那一道道威势太过于震撼,同时他们也不禁的怀疑起来,以周正这么手段诡异,高深莫测的修士,会被一个望春阁阁主锁了命魂,挟制在手中? 但他们问又不敢问,便也就这么着。 待周正缓缓收了气息之后,才发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水天一色,熠熠生辉,不知是在海面之上,还是在星河之中。 自然之美,且是人为的营造不出来的。 繁星已然恢复了过来,呆呆的靠在周正身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周正微微将繁星拉入怀中,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繁星紧紧缩了缩身子,二人便这么静静的坐着,呆着,其余的什么也不曾想了。 有时候,多说不如不说,若是两颗心彼此相融,那么一切的言语反倒成了多余。 一夜无话。 当一轮朝阳自海平面之上缓缓升起之际,天色已然大亮了起来。 而昨夜,那久久不曾有过动静的河图之中,却是传来了第一道声音。 且是那伊怜儿说道:“周公子,怜儿有此造化,皆苦于公子成全。三日后,怜儿全功,破镜而出,还望公子等候一二。” 当周正正打算追问如梦霜的情况时,那河图之中却是没有了声响。 如此也罢,不过三日,等等便可。 但周正且是不会闲的,这三日,尽数摆弄这一些海玉,而后细细打磨着,一颗一颗黑白分明。细细数来,黑玉有一百一十八颗,白玉一百八十颗。 繁星且是不明白周正已然闲到了这种程度,故而说道:“你若想下,我这里又不是没有。何苦还要自己一颗颗的磋磨出来。” 周正却是嘿嘿一笑,而后随手拿起一颗朝着水面之上丢去,只见其上光华一闪,而后一道巨大的棋盘便这么出现于海面之上,黑子魔气腾腾,白子正气凛凛,繁星一时间来了兴致,便同周正这么下了起来。 第196章 演势 随着一子子的落下,棋盘之上的两方对立之态便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有道是:观棋不语。 但随着周正同繁星杀伐的越来越激烈,已然勾起了其他众人的好奇之意。 若要相较于棋盘之上,繁星的杀伐之气最为浓重,一子落下,便必要让周正思虑良久后才堪堪出手。 “这臭小子,下个棋都这么畏畏缩缩的。” 青牛在一旁嘟囔着说道。 周土看了看棋盘,而后便朝着青牛说:“不如赌一场?” 青牛看了看周土,呵呵一笑,道:“赌个什么?” 周正顿了顿,而后便说道:“些许个财货法宝之流已然对于你我无用,不如便赌一个秘密如何?” 青牛一听,顿时眼中一亮,心计顿起。周土见此,赶忙又说道:“当然,并非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哼!老牛要是取你性命,你如今还能站在此处?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再者说,你能有什么秘密?” 周正嘿嘿一笑,而后便道:“必然是您不知晓的,嘿嘿。您先请。”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朝着棋盘之上看去,只见繁星攻伐甚为激烈,但其势并不松散,故而便朝着周土说道:“那我便赌繁星那丫头胜。” 周土道:“那我便赌周正胜。” 此时棋盘之上两方已然布局初显。 白子犹如星河挂落,缥缈难寻,不过虽看似分散,实则处处皆有接应。 周正见此,看着繁星道:“你可真是编织了一张好大的网,不过,想要让我自投罗网,这点手段且是不够。” 周正说着,便见他一黑子落下,却是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繁星的后方,便这么突然地,犹如插标卖首一般突入白子大营。 繁星却是不曾说话,眉目见一闪,又是一子,却是如同周正一般,直挺挺的落在了黑子大营。 白清若见此,当即眉头便紧紧皱起,不仅是她,便连同幽溟,青牛,周土等人皆是纷纷皱起。 青牛见此,便下意识的说道:“繁星丫头,这么明目张胆的放水,当真是偏心的厉害!” 一时间,棋盘之上魔气沸腾,但周正却是举棋不定,久久不曾落子。 周土见此,当即便道:“这这赶紧落子!局势一片大好,胜负顷刻可定!” 周正却是如同不曾听闻一般,不过在其心头,一道道推演纷纷呈现,但无一例外的,结果没有丝毫的生机可言。 “啪嗒” 随着周正将黑子丢入棋罐中后,便朝着繁星摊开双手,而后说道:“不行了,认输。” 繁星眨眨眼睛,而后道:“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呐。” 周正无奈的摆摆手,而后说道:“藏着的龙头都被你给按死了,连条退路都不给,再杀下去,怕是会落一个全军覆没。” 青牛听闻,看了周土一眼便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他说道:“你莫不是看出了周正那条藏匿起来的小蛇?不过他藏下的这条小蛇当真是阴毒,若是他棋艺再精进几分,便也能同繁星杀个百十回合。” 周土疑惑道:“不该如此,若周正下一子直入繁星中腹,便同位于三三角的棋子相互照应,不过七八目,其势已大成,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青牛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过八目之后,再过三目,白子大势已成,而黑子便会落得一个被瓮中捉鳖的下场,且是没有活路的。” 说着,便指着繁星的边路说道:“你看繁星丫头的边路,虽然看起来零碎,但连同角,四隅之地后,便如同一个个的碉楼箭塔,即便周正能将繁星中原之地尽数吞吃,但边路必然来不及照应,皆会被尽数吞没。” 众人听闻青牛此言,又愣愣盯着棋盘看去。 白清若却是说道:“若是按照牛前辈那般,一局最终之后繁星师妹也只是能占据边路,不过百十目,但周正却已然尽占腹中之地,不是周正胜吗?” 青牛并没有回答,而是幽溟微微指着棋盘说道:“清若,且不是你那等玩法呢。他二人之间所演化的,便是各自对于势的驱使,虽然棋子落于棋盘之中,但其中之胜负,已然不是小小的棋盘可以装的下的了!” 白清若愣愣,说道:“是如此吗?” 对于白清若的疑问,没有人去回答,也没有人再去解释,至于她是否能明白其中的真意,也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似她这等悟性超绝之人,且只是一时被眼前固有的规则所迷惑了眼睛,其实这也怪不得她,毕竟白清若才是那个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在此方世界的规则之内踽踽而行的修行者。 周土却是微微一叹,而后朝着青牛递过一块木牌,说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青牛乐呵呵的接过,而后便不动声色的察听了起来。 但周正发现,青牛表面上虽然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他的眼皮子却是莫名的抖动了一下,可见周土递出的木牌之中,所蕴含的秘密且不是什么小事。 但既然周土不打算说,那么便说明以他,或者是一众人,且是没有知晓这个秘密的资格的。 白清若依旧微微蹙眉,对于幽溟的话显然还未完全的吃透,但聪明的人且是不会过度的“追问”,至于其是否会过度的“揣摩”,亦不得而知。 周正聊赖的挥挥手,对于自己被“虐杀”这一事件,选择了遗忘性的略过。 但棋盘却是没来得及收起,幽蓝早已然归置好棋子,而后白清若便一个闪身来到棋盘前,同幽蓝对弈了起来。 而周正则是抬头看着半空之中的河图,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第197章 踪现 三日转瞬即逝。 海上的天气,尤为的无常。 周正自是又逃不过天道的惩罚,于狂风骤雨之中,莫名的扛下了十几道不强不弱的雷霆。那雷霆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只逮着周正一人劈砍,这算是三日之间不多的趣事。 而幽蓝却是已然同白清若“杀红了”眼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幽溟看去,其中委屈乞求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幽溟却是没有上前指教一二,对于幽蓝的教导,幽溟有着另一种打算。她并不能时时刻刻将幽蓝带在身旁守护,对于襁褓之中的幽蓝,迟早会需要自己站在天地之间,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而今幽溟已然开始慢慢的要松手了。 一味的保护,那对于幽蓝,并非是一种好事。 时至正午,时间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便这么的毫无声息的躁动了起来。 缓缓涌动的水面不知在何种力量的驱使之下开始涌动,海面之上一层盖过一层的翻涌仿佛会传染一样,直直带动了天空之中的云层,刹那间,天地之间尽数翻腾了起来。 而那在半空之中的河图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一圈圈的同天地共鸣颤抖。 忽闪忽显的山川水泽,地脉峰嶂频频而出,而后风雨齐至,那连成万千的水线便成为了大地与天空之中最好的桥梁。 虽是正午,但青天之下却是被风吹乱的云层,而后本该夜晚出现的星辰却于此刻一颗颗悬挂于天际,阴阳混杂,天地混沌,白昼齐现,星河激荡。 那天空之中的星河浩浩荡荡,同河图之上散发而出的辉光相交辉映,而后只见于天际之中,一条白色旋转的小龙盘旋而下,瞬息之间便没入了河图之中。 “在天为象,在地成形。” 只听得一声清脆之声,而后响彻天地四方,那河图洛书纷纷演化万千,而后又缓缓归于寂静,声势来得快,去的也快。 待天地平缓安宁之后,河图洛书已然没了踪迹,却是见伊怜儿缓缓自天空之中落下,而在其身旁的,却是依旧没有生机的如梦霜。 众人对于伊怜儿并不陌生,但对于其身旁的如梦霜却是一个个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周正见此,便朝着伊怜儿望了过去。 伊怜儿缓缓落于海面之上,而其修为,却是让周正一时间看不清深浅,但似这等举重若轻的术法便足以说明伊怜儿此行,已然获取了她的造化。 只见伊怜儿朝着众人微微一拂身,而后说道:“此番机缘,得之甚辛,诸位前辈大恩,怜儿铭记于心。” 青牛朝着伊怜儿看了两眼之后,便又眯起了眼,打起了盹,对于这等,且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周土倒是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但繁星却是一再的皱着眉头,而后死死的盯着如梦霜,仿佛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周正轻轻拍了拍繁星的肩头,而后朝着伊怜儿问道:“她且是如何了?”说着,便指向了如梦霜。 伊怜儿看了如梦霜一眼,微微摇头之后便说道:“怜儿不知。不过此番造化,还得多谢这位姐姐,若非是她,这河图洛书之谜,尚且不能开解。” 伊怜儿说着,突然沉吟了起来,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虽说河图洛书之内有大玄奥,但如今这位姐姐的状态,尚且” 周正双目微微一垂,而后低声说道:“算不得活人对” 伊怜儿一愣,而后也便有些郁郁,微微点头之后,缓缓轻叹一声。 如梦霜终究是没有活过来,但这并未出乎周正的意料。但如梦霜的躯体如今冷冰冰的躺在他身前,却是让周正一时间又不是那么确定,如梦霜,真的便这么死了? 按照之前天道对于如梦霜这个人的处置来说,便是不能让其于世间有分毫的存留,若非周正道法太过于逆天,且不会依旧保留着对于如梦霜的记忆。 而今周正不仅保留了记忆,更是再次看见了这个本该被天地抹除之人的身躯,这其中,是否还会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不成? 周正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之后,便朝着如梦霜的身躯一挥,而后将之收入玉佩之中后,便对着伊怜儿说道:“此人之事暂且不提,接下来,还望怜儿小姐出手相助一二。” 伊怜儿自是知道周正所求之事,对于此便也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而后周正便朝着一众人拱手说道:“如今只待怜儿道友定其方位,之后的事情,便由周正一人便可。” 且不等周正说完,繁星便道:“不妥。” 幽溟同样朝着繁星点点头,而后道:“已然至此,正哥儿,一同前去便可。且不是说只有你与那人有仇怨的。” 周正一时间沉默了起来,其实对于他而言,此时也不知道应该以何种的姿态去面对。 他不知道姜离是否还愿意见他,也不知道在知晓了繁星的事情之后是否会同他决裂,当然,更多的便是如果姜离真的不存在这个世上,他且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去走,该如何去走。 其实这些被周正压在心底的问题随着距离望春岛越来越近,已然愈发的压制不住了。 更何况,如今以他心动境界的修为,对于心潮的涌动,当下却是难以做到收放自如的。 他不想让其他一众爱护自己的亲朋好友看见自己最为狼狈的样子。 但此时,即便周正在如何的坚决,怕是也无法让一众人立刻转身回去了。他没有那么狠绝的心,也做不来那么狠绝的事。 周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哗哗的水涛之声,便只剩下一声声极为轻微的鸣动之声了。 伊怜儿已然将河图完全张开,而后洛书之上升点毫光,细细数来,五十又五之数。 随着一点点毫光落入海底之后,伊怜儿双手不断变幻着手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一六在后,二七在前,三八在左,四九在右,五十背中。” “一六共宗,二七同道,三八为朋,四九为友,五十同德,万物生存。” “一为水生,二为火生,六为水成,七为火成,万物有生,当生方生,万物有成,能成方成。” “定天地四方,晓风火水土,图起,书成。” 第198章 岛现 随着伊怜儿法诀催动,海面上虽看起来动静颇为平缓,但一众人修为却是不低,皆都感觉到了海底之中的动静之大。 “这便是它的威力吗!当真是” 周正虽表面上平静,但其心中对于此,已然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他虽有着诸多玄妙莫测的神通法诀,但对于伊怜儿这种直接变换天地之间大势的手段却是无法企及的。 这便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二叔常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成一家之见,以短己识。 虽然伊怜儿的功法着实让人诧异震惊,但是却并不能影响周正对于自身修为的否认。 此时的伊怜儿已然显得颇为的吃力,整张俏脸憋的通红,其身上本就不多的灵气已然微微有些躁动了起来。 繁星见此,也便不再观望,一指朝着伊怜儿点出,好给她补充体内的灵气。 随着繁星的加入,伊怜儿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知道自己当下施展此等法术必然消耗颇大,但是却不曾想到,消耗会如此的巨大!不过这也算是头一次,总有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会发生的。 随着河图洛书的展开,海底遗迹开始缓缓隐匿了起来,而后便如同幻象一般,一座巨大的岛屿便陡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其上蒙蒙雾气,渺渺水渍,让人打眼看去便不真切,如水中月,如镜中花,极为的虚幻。 伊怜儿见此,朝着众人尴尬的拂了拂身子,道:“是怜儿学艺不精,让诸位见笑了。” 青牛却是难得的说了一句:“似这等改天换地的功法,没个百十年,莫说参悟,便是通晓一二也是极难得。似你这等刚刚得了传承造化便用了一二分的,已然称的上不凡了。” 伊怜儿朝着青牛再次拂身,道:“多谢前辈指点。” 周正却是紧紧的盯着洛书之上所呈现出来的画面,一动也是不动。 只见那画面之中忽的冒起了一层层的黑雾,而后便是一阵阵的震动,那望春岛便在一道道铭文之下开始缓缓悬浮于空中,而后朝着东方而去,三两刻之后,便没有了踪影。 伊怜儿见此,双手微微比划了一番,而后朝着一点毫光一指,说道:“显!” 那一点毫光刹那间陡然一亮,而后于众人身旁一闪,至朝着正东方向而去。 伊怜儿见此,朝着周正说道:“且紧随着。似望春那等岛屿,即便有阵法铭文催动,且也走不了多远。” 周正闻言,双手在衣摆之上一抹,而后便一个起身,双手法诀一动,便凝聚出一团小小的水雾,而后乘风而起,紧随其后。 一众人见此,纷纷起身,幽溟且是衣袖一挥,而后雾气四起,将白清若,伊怜儿二人收入雾气之中,直朝着那一光点而去。 一时间,不管是天空之中,亦或是海水之中,都划过道道流光,只朝着东方而去。 白沙与鬼二且是不管那么多,总之在这片海上,周正老大,他老二,这便是白沙的认为。 不过周正一行人相比较与白沙的族群,便显得有些过于单薄了。 海中妖兽虽多,但碰见这么一群人,皆都纷纷避让开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即便是一些已然修为有成的鱼怪水妖也都纷纷躲避开来,毕竟此时的白沙,一身修为阵阵散发而出,其身后的沙鱼族群浩浩荡荡,此等威势,且不是普通妖怪之流可以招惹的起的。 毫光一路闪烁而过,期间亦有时不时从海中跃起想要将此等“宝物”收入囊中的妖怪,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白沙的一阵阵怪笑。 约行至三四百里之后,毫光于一处海面之中停顿了下来,而后再度闪烁了两下之后,便淡淡的消失不见了。 伊怜儿见此,便朝着前方的周正说道:“周公子,便是此处了。” 周正的心头微微一抖,而后头也不曾回,只是盯着前方说道:“还请怜儿道友出手。” 繁星见周正状态,便想着上前宽慰一二,但白清若却是将其拦住,而后缓缓摇头,说道:“此刻莫要管他。” 繁星闻言一愣,而后心中却是一阵阵的难受,而后又一阵阵的委屈,她虽知道这一天会来,却不曾想,会来的如此之快。 其实自心底,繁星希望周正可以得偿所愿,但同时又不希望。 深埋在心底的所想,是一种极度的自私。 一时间繁星忽然之间红了眼眶,而后看着师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白清若见此,将繁星搂在怀中,而后轻声说道:“傻丫头,自己造的孽,终究是要自己吃的。” “自信一些,也对周正,自信一些。” 便在二人说些贴耳的话时,伊怜儿已然祭出河图洛书,而后朝着前方落下三十六道毫光,只是一瞬间,便见天地之间的威势突然一顿,而后一阵巨大的金戈碰撞之声轰然于天地之间荡开,三两息之后,那一座巨大的岛屿便显现在一众人身前。 整个岛硕大,一眼却是看不到全貌。 不过其岛周围道道流光萦绕,一缕缕铭文流转,打眼看去,便是仙家福地,好不气派。 其岛上一处处亭台楼阁比比皆是,小桥幽径繁杂纷呈。 若是细细看去,那一处处建筑之上,却是没有丝毫两个一模一样的结构,称得上一声“各有千秋”。 偶尔一两声鹤鸣鸟叫,倒是给这处岛屿平添了一丝生气。 整座岛虽看起来郁郁葱葱,但在周正眼中,其中怨气之声,犹如滔天气焰,平白的污了这处地界。 且是不知姜离是如何于此处生活,又是过的何种的日子,会比之于牛家村好吗? 种种纷乱的念头随心而起,周正的心,此刻间已然是乱了。 但周正也并未细细梳理这些纷杂的念头,反而是回想起了更多关于姜离的点点滴滴。 掀起红盖头,背上新娘子,住进土屋子,过着苦日子 但那些“苦”,比之于此时这些“苦”,倒是格外的甜美了。 第199章 寡淡 望春岛,近在眼前,但周正的心,却是一时间难以定下,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说怕,也怕;说不怕,也不怕。 纵使以往有再多的恨,如今来到跟前,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了。 他现在只想见到那一张脸,那一个人,至于其他的,已然算不得重要了。 纵身从云雾之中落下,而后双足轻轻落于望春岛之上,周正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朝着岛内大喊道:“姜、离!” 且短的两个字,却是犹如巨浪翻涌,一声盖过一声,一道强过一道,阵阵声波翻涌而出,一时间这平静的岛屿之上忽的一阵巨大的狂风略过,打碎了安宁,搅乱了平和。 树叶沙沙作响,鸟兽乱作一团,久久不曾有过这般动静的望春岛之内,响起了轻微的躁动之声。 而此时的枯骨楼之中,已然在“姜离”二字飘荡略过之后,便已然纷乱了起来。 姜离愣了半晌,而后便忽然起身,奔出房门来到过道之上,双手紧紧的扣住栏杆,而后张目四望,慌乱不已。 她不知晓周正如何寻的来,但在姜离的认识中,周正即便再有天大的造化,也不是该这个时候前来寻她。 虽然她心中有着万分的欣喜,但同样也滋生着万分的恐惧。 而她之所以不告而别,也只是求得一个周正的平安罢了。 但现如今,已然不是姜离能细细打算的时候了。 “姜姐姐,姜姐姐,有人在喊你哩” “姜姐姐,是你那个便宜夫君来了吗?” “姜姐姐” 姜离不曾理会姐妹们的询问与好奇,只是看着远方,喃喃的说道:“他不该来他就该当我死了” 周正且是没有得到姜离的回应,但这并不能妨碍他踏平望春岛的决定。 虽不曾得到姜离的回应,但望春岛之内,已然开始行动了起来。 只见岛屿周围的铭文开始一阵阵的流转,散发着莫名的光晕,而后一道道阵法便在悄无声息之中运转了起来。 但周正可不会傻傻的看着,伸手一扬,而后道:“借剑一用。” 且不等繁星繁星,那星月镯却是已然急不可耐的便从繁星手腕之上脱离而起,而后化为一道翠绿流光,直奔周正手中。 这一动静倒是让繁星心里颇不是滋味,那可是她的护身法宝,而今却是抵不过周正的一声吆喝。 但繁星不知道的便是,星月镯也很委屈。 殊不知一直待在星月镯之中的小月已然开始“癫狂”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太长,故此似周正这等要搞事的时候,她小月可是一定要帮一帮厂子的。 一剑在手,心随意动。 阵阵滔天的魔气一时间从周正的体内爆发而出,星月剑也便在同一时间燃烧起了阵阵黑绿色的魔焰。 周正单手提剑,而后朝着地面刺下,魔气顺着地埋纹路朝着四面八方发散而去。 且不等阵法展开,那一道道铭文已然尽半数被焚烧殆尽了去,故此,望春岛的第一道防线,已然算是被周正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且不等周正如何,便在阵法停转之后,于岛内飞出三道流光,周正眯着眼看去,也不阻拦,收剑之后,便举步朝着岛内走去。 青牛见此,朝着周正问道:“那等传信符可要老牛替你拦下?” 周正道:“不用。明面上的敌人总好过暗地里的老鼠。牛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 青牛砸砸嘴,而后道:“莫要风大闪了舌头。” 青牛且说着,周正却是一步不曾停顿,但一路之上,除了流转的阵法之外,整个望春岛之上,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可言了。 约行进了盏茶功夫,一座牌楼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其上书三个大字,名为“落魂宗”。 两侧皆有对联,且是: 落日无光,尽似幽冥,牵引迷惘何处去;铜铃一响,似人非鬼,凄凄惨惨寻欢声。 魂散人消,业障难解,命魂灯引是归处;青鼎一转,成魔升仙,欢欢乐乐遣人间。 周正只是看了一眼,便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而后一阵阵的鬼怪之声便于识海之中泛起,一声声诱惑,一阵阵引导,当真是一个心神不守,便要随这些恶鬼,堕入无边黑暗之地。 黑暗之地在何处,周正不得而知,但此时的他身在何处,周正比谁都清楚明了。 不过吉天福这一招,显然是对周正的不甚了解。 若他再多知晓一些情报,怕不会使出如此招数,来对付这个由上古年间存活下来的大魔头周土教导出来的关门弟子。 入眼即是虚妄, 本心方见真知。 一幕幕魅惑虚幻而出的画面自周正的识海之中纷纷涌现而出,无一不在述说着加入它们的解脱。 解脱之后是如何的快活! “快活吗?呵” “《复见己》,起。” 一道光晕自识海之中而起,但周正却并没有再度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亦或是算计着什么。 至于周正此刻算计如何,一众人却是不得而知。 吉天福亦然不得而知,但此刻他已然缓缓踏上枯骨楼之中,而后慢慢的朝着姜离而去。 “呵,呵呵呵。” 吉天福看着终于有了表情的姜离,不由的怒极而笑,但他的心态还算不错,竭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愤恨,不至于让自己丑态毕露,好在姜离身前失了颜色。 尽管吉天福知道,无论自己是何面目,恐怕在姜离的心中,他永远是那般的丑恶与不堪,不过,管她如何想,而今,姜离且是在我吉天福的手中! “他来了。” “姜离,他来了。” “刚才你不是很紧张的样子吗?” 吉天福淡淡的说着,但他的眼神已然冒起了腾腾的怒火。 对于姜离的视而不见,他已然早已经习惯。但现而今他却是看见了姜离的另一种表情,那且是他从未见过的,说来也可笑,他吉天福,什么时候也在意这些了 吉天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同在门外的周正相比,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可怜罢了。 第200章 论心 “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姜离。” 吉天福说完这句话之后,姜离总算是开口了。 只听姜离说道:“自你师父将我掳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何如此冷漠。” 吉天福愣了一下,而后一手抓住栏杆,朝着姜离吼道:“是那老不死的掳了你,是那老不死的屠了你全家,我已然杀了他,我杀了他!是我给你报了仇!” 姜离微微转头,看着吉天福,而后轻声的说道:“呵。” 只是单单的一瞥,而后便再度转头过去,不再看他。 吉天福见此,微微平复了一下心绪,而后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气,这么多年便由着你胡闹,而今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姜离微微仰头,而后看着天空说道:“吉知恩,你怕了。” “以往你不会如此,而今却是又要拿我来做伐,哈哈哈。即便你如今步入天人,也治愈不了你内心的怯懦与软弱” “你闭嘴!” 吉天福大叫道:“我不怕!我不怕他!” 姜离说道:“哦?你若是不怕,何不早早将周正斩杀?早早将周正斩杀,又何来的今日?” “该死!”吉天福怒道。 且不等吉天福再说什么,姜离便继续说道:“哦,忘了,你早已然出手过了。且是不知为何,没有得手罢了。” 吉天福红着眼看着姜离,而后说道:“那小子有诡异!姜离,你知道的。” “自你诈死那日,我便试图杀过他,呵呵,你也知道对不对?你还是如此薄情寡义呢。” 姜离淡淡的说道:“你不是没有得手嘛。” 吉天福笑了笑,说道:“对,若不是你安排了后手,那一日周正必死。” “但你如何笃定,那一日我不会将他斩杀的?” 姜离依旧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了,你不敢。” “那你不如猜一猜,今日,我敢不敢!” 姜离听闻,笑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回应一二。 吉天福见此,也不再多言。 而是祭起腰间的小铃铛,而后缓缓摇动了起来,嘴里碎碎念叨着:“千人魂,万人魄,听我号令,动。” 随着吉天福的小铃铛丁零当啷的响起之后,立于门楼之前的周正却是发现,那识海之中的一道道鬼影突然之间癫狂了起来,不再出言诱惑,终究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而今齐齐亮出了利爪,在周正的识海之中开始肆意的搞着破坏。 但徒呼奈何。 周正的识海,在鬼魂的攻击之下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随着时间渐渐蔓延开来,在枯骨楼之中的吉天福也察觉出了异常。 周正且是微微顿了顿,而后祭出心法,一声声魔音瞬间充斥在整个识海之中,那些癫狂的鬼魂起初并不以为意,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承受不住魔音的“快感”,一个个的在音波之中被震碎了去。 周正拍了拍脑袋,而后瞅了瞅门楼,说道:“无趣至极。” “吉天福,若你只是如此手段,还是尽早束手就擒,吾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说罢,周正便越过牌楼,不过在行过四五步之后,那一座看起来极为精美的牌楼已然轰然倒塌,一阵阵尘土翻涌而起,海风徐徐一吹,便也只剩下了一堆碎石木屑。 至于之后碎石是否会被尘土掩盖,木屑亦或是被腐化成泥,且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牌楼过后,便是一条蜿蜒而上的青石板小径了。 青石板可不是望春岛之上的山石,这种青石,周正自是见过的,且是自南方的一处山脉之中所开采裁剪出来的。 这种青石在整个天下独一份,同样也是兴国的重要收入来源,看来吉天福对于望春岛的建设,显然花费了不小的气力。 青石板一脚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回响之声,多用于宫殿亦或是祭坛之中的建造,似望春岛之上用来铺路的,且是极为奢靡的。 不过自从见识到了望春阁之中的奢靡,望春岛之上显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一步一响,这种石板用来铺设庭院是极好的建筑材料,无论是下雨亦或是下雪,都可以听到一曲极为美妙的自然之乐。 青石板路蜿蜒而上,两旁皆是天然成形的岩石,其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绿意,其余的不说,吉天福着实有几分审美在其中的。 青石板路不长不短,约九里之后,便见一座石桥,在石桥之上,却是站立着两人。 其中一人,便是多日不见的芙蓉了。 而另外一个,且是一个极为白嫩的男子,正不断的同芙蓉拉拉扯扯,好不卑微。 周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前方的二人,却是不曾想听到芙蓉这般说道:“凤歌儿,你我是不可能的。” 王凤歌却是不信,当即便再度拉起被芙蓉甩开的双手,说道:“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芙蓉却是一阵阵的头疼,而后看着周正的身影,便指着周正说道:“就是他。我早已然与他私定了终身,此生非他不可。他活我存,他死我去。” “望春岛能困住我的人,但不能锁住我的心。我芙蓉此生,非周正不可。王凤歌,你便死了这条心。” “即便是姜姐姐在此,我便也是这般说!” 周正有些懵,但更多的是对于芙蓉最后一句话的领会。 但此时亦是容不得他辩驳一二了,王凤歌便在芙蓉指出幕后“第三者”的时候,已然提剑杀了过来。 且不说别的,王凤歌的势力,在周正看来不算什么,但放到兴国之中,已然算是一个高手了。 半步天人的境界,已然不知困住了多少天骄的步伐。但此时的王凤歌却是一步一境界。 端的是尤为的吓人。 短短四五步之间,已然突破至天人,其身上的威势依旧不减,且继续向上攀登着。 如此一来,周正反而不急了,对于王凤歌这个人,一时间倒也来了兴致。 毕竟如此诡异的功法, 在这一方世界可谓不多见。 至于其他世界,周正也没去过,但这并不妨碍他试一试此人的深浅。 能被吉天福安置于此,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了。 第201章 昏智 “周正!拿命来!” 王凤歌死死的盯着周正,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便要生死相向的人,没有丝毫留手。 只见王凤歌手中的剑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一时间腾腾黑色雾气荡开,一股子滔天的腐臭味道便直直冲入周正的鼻腔之内。 周正赶忙调转法诀,而后一股微风自身旁而起,才堪堪将黑雾抵挡在体外。 但一味的抵挡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此时王凤歌身上的气息已然停滞了下来,周正打眼看去,便心中微微一动,这等境界,怕是已然不弱于突破心动期之前的自己了。 但威势归威势,境界归境界。 在周正看来,王凤歌那一剑,无论从角度还是速度而言,只有三个字可以符合:“弱爆了。” 这便是吉天福的安排? 周正心中暗暗咋舌,但对于吉天福派出这等人手,心中却是已然起了算计! 诡异的尽头,便是无穷的算计。 周正对于此,深的其中三味。 这还要多靠青牛与周土的日夜调教,若非没有这么两个老六,周正如今怕是也同王凤歌这般的“稚嫩”。 王凤歌此时的状况,便如同空有一身修为,但却不知如何发挥出最大战力。从此种情况便可以看出,吉天福对于这个人,并没有悉心栽培,亦没有刻意教导一些,但这样做,显然是极为不符合常理的。 亦或者说,是此人的功法所具备的特殊性? 周正不由的想到了这一点,对于此种功法,亦有很多的说明。 有时候并非是修士挑选功法,反之,功法也会挑选修士。 想来王凤歌的这种情况,便偏向于后者。 但具体是如何,还得从旁人口中得知了。 而此时的王凤歌便如同一只打了兴奋剂的斗鸡,浑身的灵气不要钱的肆意挥霍,一时间周围阵阵腐朽恶臭,地面也被腐蚀出了点点坑洼,岩石之上亦是冒着丝丝的浓烟,可见这毒雾之强烈。 周正左闪右躲,一时间好不热闹。 芙蓉却是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而是看了看二人打斗的火热之后,便朝着岛内望去。而后其腰间的令牌微微一动,其上传出一道声音,且是吉天福说道:“协同周正,斩杀王凤歌!” 芙蓉脸色陡然一白,而后再度朝岛内望去。 却是只见从望春岛深处飞出一物,芙蓉愣了一愣,双目陡然血红了起来,而后朝着王凤歌便刺杀了过去。 但王凤歌此时且通周正斗的“火热”,再一个他本就不善战斗,更是对于身后的芙蓉没有丝毫的戒心,故此,芙蓉这一剑,刺了一个实打实。 “噗” 一声响,剑尖已然穿透了王凤歌的左胸。 一时间,周正也同样好奇的朝着芙蓉看去,而王凤歌却是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芙蓉。 “我我便如此比不得他他吗” 殊不知,此刻的吉天福已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极度的兴奋,但现而今能让他兴奋的事情,已然是不多见了。 不过对于王凤歌这个人,吉天福同样有着极为变态的嗜好。 他讨厌看见年轻时的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老太监收养,如果当初他没有保留最后一次纯真,如果当初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在遇见姜离的时候,他没有同情 那么现如今的他,也不必如此煎熬。 对于王凤歌,吉天福便如同对待另一个自己,好弥补自己以往的种种遗憾与缺失。 他想看一看,一步都不曾“走错”的“自己”会成为何等的存在,而今,周正算是他计算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知道王凤歌对于芙蓉的情意。 但王凤歌不知道,这些,全都是他吉天福的安排。 “哈哈哈哈,姜离,你看,凤歌儿如今的神情,你快看,他好恨,哈哈哈。” “有的人在仇恨之中,是不会停下复仇的脚步的。很显然,凤歌儿便是这一种人。被心爱的女人刺破心脏,凤歌儿,你可曾感受到师父的痛了吗!” “恨,恨,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儿,愤怒,宣泄你的怒火,好让这寂静的世界热闹起来。” 姜离看着已然疯癫的吉天福,本想着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吞咽了下去,化为一声无声的长叹。 对于吉天福,姜离实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但吉天福即便算尽王凤歌的一生,但却无法事事都能如他心意。 天地之间尚且有一线规则之外,又岂是吉天福一人可以算的尽的? 且说王凤歌对于芙蓉的倒戈,已然认定了芙蓉且是为了周正,才对他下如此的死手,但谁都不曾想到过,亦或是预料过,这一剑,不单单的是刺在了王凤歌的心头,同样也刺在了芙蓉的心头! 芙蓉对于王凤歌,其实并非全然无感的。 试问,一个事事为她着想,事事以她为先的人,纵然她心再如铁石,也在这十数年间融化成了一滩铁水石液。 以周正的视角来看,当芙蓉那一剑刺出的时候,芙蓉整个人的精气神,便在那一刻也随着剑尖的没入,一同丢了去了。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退后了几步。 王凤歌却是握住剑尖,而后缓缓拔出,转身朝着芙蓉说道:“我自幼心脏偏右,刚才那一下,没有刺到。” 说着,便将剑尖缓缓移至心脏处,用手点了点,说道:“在这。” 芙蓉愣了愣,而后双目微微有了些血色,但在周正看来,芙蓉这个人,怕是已然没了魂。 芙蓉点点头,而后机械般的抬手,而后朝着王凤歌所指的位置便再度刺了过去。 王凤歌见芙蓉如此绝情,当下只觉得整个人都宛如将要死去了一样,不同于身死,便在这一刻,心也死了。 且不说周正,便是在天空之中藏匿的一群人同样诧异,对于王凤歌的行为,对于芙蓉的果决,以及对于这个吉天福的狠辣,当真是让人尽数收入眼底。 第202章 挑唆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今这种情况,更是极为的妖异了。 周正虽然不清楚吉天福有着什么算计与谋划,但终归不是什么好的算计。按照道理来说,此刻的芙蓉与王凤歌,应该同仇敌忾,站在同一战线来面对他这么一个入侵者。 这样才符合事情的发展规律,而并非如同现在,所有的痛,都让王凤歌一个人扛了下来。 解题需要思路,而思路却是需要庞大的知识点。 而今这般情况便如同一道题,至于周正要如何解,那且是关于周正的事情了。 但周正并没有关于王凤歌这个人的情况了解,所以,对于这道无解的题,周正准备另辟蹊径。 敌人要达成的目的,必然是我方所要阻拦的关键因素。 故此,不管芙蓉怎么想,吉天福怎么想,王凤歌怎么想,都不如周正要如何想。 便如同此刻,芙蓉要杀,但周正所要做的,也便只是不让她杀。 便在芙蓉举起宝剑朝着已然准备受死的王凤歌刺去之时,周正却是两步上前,而后将王凤歌一提溜的扔了出去。 而后双指微微朝着芙蓉的剑头一弹,只听得“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芙蓉那一双眼睛,终归是有了一丝生气。 “让开!” 芙蓉干哑着说道。 周正闻言,而后点点头,说道:“继续,继续。您请,您请。” 说完,便如同乖宝宝似的站在一旁,而后朝着爬起来的王凤歌说道:“哎呀,快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我芙蓉姐姐处决!” 王凤歌一听,顿时喷出了一口淤血,而后朝着周正怒道:“芙蓉姐姐也是你能叫的!” 周正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不让叫就不让叫嘛,听你的,听你的。乖,快让小芙蓉刺破你的心脏。” 王凤歌道:“小芙蓉也不许叫!” “我就叫了,你要怎样!小芙蓉,小芙蓉” “啊!!!”王凤歌气的大叫,而后怒道:“不许,不许,不许!只有我能叫,谁也不能!” 周正却说道:“胡说!明明谁都能叫,只是为何你不叫!你莫不是不敢,亦或是你,怕了?怎得!吉天福就能叫得,我周正便叫不得?” 王凤歌听闻周正的话语,本就纷乱的思绪更是一时间大乱,只是匆忙之际便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说道:“不,不会的,师父不会如此对待芙蓉” “他同我说过,会将师姐许配于我的” “他答应过我的” “对,刚才是师姐来帮我对付周正的对不对” 王凤歌双眼突然冒出了希望,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芙蓉,但芙蓉此刻的心神已然全都被吉天福用亲弟弟的性命拿捏了住,又如何能说出真相呢。 芙蓉缓缓抬头,而后嘴角微微抖动,但偏偏周正这时候说道:“对,我家芙蓉岂是胳膊肘朝外拐的人,不管如何说,芙蓉都与我沾亲带故的,她不来帮我,难道岂会帮你这个外人?!” 周正虽是这般说着,却是死死的盯着王凤歌,他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的手段,会让这么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能有如此巨大的爆发力。 而此刻远在枯骨楼中的吉天福,却是通过监测法器看着眼前这一刻。 当周正突然闪躲开之后,他便察觉道有些不对劲,而今周正这么一番挑唆下来,吉天福倒也觉得有趣。 同样是斗法,不过吉天福自诩道法高深,且是不会如同周正这般自下门面的,亲身前往的。 对于场面,吉天福知道自己已然是胜了一筹。 故此他便也不由得想看一看姜离的反应,但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姜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言。 如此想着,吉天福便再度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而后说道:“好徒儿,快快爆发。” 随着铃铛响起,一股极为莫测的声波便朝着王凤歌而去。 起初周正尚在与王凤歌的交战之中,故此没有什么察觉。而今却是细细观察起来,倒也发现了一丝丝的端倪。 那股声波虽然轻微不易察觉,但如今以周正的修为,想要发现却也不难。 那股声波倒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却是直直穿过人的肉身,直接落在神魂之上,当真是诡异莫测。 那王凤歌便在声波过后,双目再度爆起,整个人面容极度的扭曲了起来,而后蓦然抬头,死死盯住了周正,说道:“是你,是你!便是你抢了芙蓉!只要你死了,芙蓉便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周正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选手,对于此,周土知晓,青牛同样也知晓,繁星且更不用多说。 姜离且通过监测法器窥天镜见到这等场面之后,心头突然一突。 周正目前的状态,貌似不是那个神魂有所残缺的周正了。 他,莫不是已然补全了神魂?! 那么 我又该如何面对于他呢 姜离的心神便在这一时间便更为的烦躁了起来,但更多的却是,她希望周正平安,这也只是她的所求。 若是周正不敌,她自有其他的手段可以护住这个凡尘之中的夫君! 姜离这般想着之后,便同样关注起来。 但画面之中的周正,却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着调了。 只见周正等王凤歌说完之后,当即便也“气”的跳了起来,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王凤歌说道:“你放屁!我死了,还有吉天福!吉天福死了,芙蓉才会是你的!” “哼!我知不是吉天福的对手,但他将我妻子掳走,此仇不报我周正誓不为人!而今你我同样遭遇,岂能任由吉天福这等贼子逍遥快活!” “哼!一边是姜离,一边是芙蓉,一个拿着酒壶,一个捏着葡萄” 周正虽是这般说着,但却也心头无名起火,断然不会是演的! 王凤歌一听,当即便再也难以扼制心头的怒火,而后朝着岛中怒吼一声,道:“吉天福安敢如此!我必杀你!” 而此刻的姜离却是嘴角微微一抖,而后用手挡住嘴角,朝着一旁的吉天福看了去。 第203章 乱魂 在姜离的视野中,吉天福虽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只见其手背之上已然青筋暴起,那另一只握着栏杆的手中,已然是变成了一些木屑粉末,海风吹拂之下,化为洋洋洒洒的粉尘,随风飘荡而去了。 栏杆的疼痛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吉天福的悲凉,姜离却是深有体会的。 对于王凤歌这么一个有着极其怪异天赋的弟子,姜离是知道的。但如今却被周正三言两语之间挑拨了师徒二人的“情分”,不得不说,她心中也只剩下一声无奈的长叹。 其实姜离知道,似吉天福这等刻意将恶念种植给王凤歌的手段,是极为冒险的。 吉天福也同样知道,故此,王凤歌自从被他收入门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望春岛。 这么一个天真且无邪的徒弟,自小在慢慢的恶念灌输之下,却又不让他经历丝毫的风雨,而今周正这股子邪风一吹,这棵极为罕见的嫩苗,算是已然被吹歪了去。 当下的问题并不是王凤歌能否杀死周正,当好吉天福手中刀的计划,而是王凤歌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亲手杀了吉天福这个师父,好学个十全十美的他,当那第二个“吉天福”! 但这些即将,亦或是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然脱离了吉天福的打算。 本想看一场龙虎斗的吉天福,而今却是被周正祸水东引,直朝着自己身上而来,故此也不由得他心中愤恨。 恨也好,痛也罢,总归是要经历一番的。 显然,周正对于搞破坏这一行当,可谓实打实的经验颇深。 而关于吉天福的计划,周正虽是不知,但计划便是计划,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吉天福手中的铃铛已然发癫似的晃动起来,但此时对于王凤歌的影响,已然没有什么作用了。 王凤歌对于周正,姑且只是个陌生人。 但对于吉天福而言,却是日日师父、师父的叫着,可谓“相知相熟”的老人物了。 若让他去平白的恨周正这么一个陌生人,且是没有吉天福此人来的更为的有效果。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不外如是。 但王凤歌此时却是当立在了原地,除了极为扭曲的面容之外,在无其他的动作了。 周正心中暗叹一声,似王凤歌这等苗子,若是换个宗门培养,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的两难,即便是他入不得仙门,人世间亦能搏一个至纯的名头。 现而今,已然陷入了魔障,若要修为有所寸进,也只有入魔一途了。 周正虽修魔,但却不曾入魔,这且是两个概念。 观人醒己,此时的周正,亦不由得想到,自己会不会有如同王凤歌的这一日,到时候自己,又该会是如何的取舍? 微微摇了摇头,周正甩掉那些杂乱的念头之后,便当即朝着芙蓉一指点出,“啪嗒”一声,芙蓉自是没有防备的倒在了地上。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吉天福自是狂乱,但周正却依旧朝前而去。 踏上石桥,便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极为的浓郁了起来,看来这石桥之后,便是所谓的落魂宗门了。 石桥呈拱形,不长不短,其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侍女”石柱,一个个千姿百态,惟妙惟肖。 且看那: 云雾忽显半遮身,玉润圆滑抖精神。 琵琶扬琴争相舞,慵懒半卧温汤泉。 诸相粉红三千骨,媚态纷呈惑神心。 又到人间极乐地,销魂蚀骨堕人伦。 牌楼归牌楼,石桥归石桥,各有各的诡异,各有各的魔障。 若说牌楼是一个警告,那么石桥便是所要遭受的恶果。 且不说吉天福此人如何,便单单这么两件法器,便足以说明此人心中之狠辣。 似周正在破剑仙们之中亦见过此类的护宗法器,但总的来说也只是为了守护,而吉天福此地的望春岛,却是无休无止的扼杀! 当然,对于此,我们无法做出相应的评判,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等道理,周正还是懂的。 这些手段,若是让在平日里,对于周正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现如今周正的心中,却是无法再乱起来,亦或是总有那么一个人影,无时无刻的在“监督”着他。 “克以己身,不近外物。” 周正暗自运转心诀,而后双目泛出清明,施施然通过石桥,本想着一场乱战无可避免,却是不曾见得那一个个窜动的身影,皆犹行尸,如走肉,身虽在,魂魄无,虽是满庭院的花香鸟语,却也遮掩不住这其中的肮脏。 那些个女子见周正到来,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木讷的转头一看,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周正见此,心中却是已然冷了下来。 他自是了解过关于落魂宗的来历,但了解归了解,亲眼看见之后,便是另一番面貌了。 一道微弱的气息从周正指尖而出,宛如丝线一般朝着前方一个个身影而去,转了一大圈,周正也只得收手。 从气息之中探查得知,这些个女子体内,已然没有了任何魂魄,至于为何还能如常人一般的行走,便让周正想到了一种术法。 傀儡术。 虽然术法没有好坏,但人心却有。 当初周正所修习这等傀儡术的时候,也只会雕刻一些木头玉石之类的东西,而今却是当真见到了活生生的人。 你可以说这是命数,但命数却从来没有规定过,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去达成结果。 “火来。” 周正低喝一声,而后一掌朝着前方一众人挥手而去,刹那间便燃起了道道火光,焚烧四野。 但那些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惨叫发出,只是低头看着身上的焰火,而后却是一个个的落下来两行清泪,一个个齐齐调转身形,无声朝着周正一拜之后,顷刻之间便化为了灰烬。 这一刻,莫说放火的周正,即便是远在天空之中藏匿的众人,亦是怒火腾腾,若非有青牛制止,怕是整个望春岛顷刻之间,便会被这几人轰成平地。 周正且是不知,于枯骨楼中的姜离见此,亦是两行清泪,口中念念有词,无力帮扶难出手,只得一篇《往生咒》。 但枯骨楼之中,且不止姜离与吉天福二人。 便在那火势冲天而起之际,且是愈发的不可阻挡了。 整个枯骨楼之中,虽无任何呜咽之声,但那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女子们皆一时间忘了什么叫恐惧,亦忘了什么叫苟活,纷纷出得门来,而后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焰,同姜离微微齐声低诵,只是那一双双本没什么光亮的眼睛,而今却是泛起独有的光彩! 第204章 阵起 “呵呵,而今她们得了解脱,你们应该是高兴的。” “魂都没了,念劳子《往生咒》有甚用。” 吉天福看着周围的人,淡漠的说道着。 但却是无人理会他,亦或是此刻的吉天福,已然对于众人造不成什么胁迫了。 吉天福见无人理会,却也不恼,反而眼中泛起一股寒光,只见他双手掐诀,而后不断变换手势,一阵阵莫名的符文自他手中而出,朝着远处的庭院之中而去。 “生魂寂灭,残魄难存,今用尔八十一道,助我成就这阵眼的最后一步。” 一声声呢喃之音从吉天福口中淡淡而出,而后自天空之中落下八十一道幽光,齐齐没入周正所在的庭院之中。 一时间,天地之间的火焰突然消失,而后一阵阵阴寒刺骨的气息便从地上透出,直入人身血肉筋骨,三魂七魄。 周正不敢大意,此等大阵的威势尚不清楚,故而赶忙运转功法抵挡。 放眼看去,四周已然尽数变了模样,原先的亭台楼阁已然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栋栋的鬼楼与棺木。 一个个棺椁之上画着大大的血符,阴森诡异,气息缭乱。 阵阵阴气从大阵之内散发而出,而后激发着一个个棺椁。 “咯噔咯噔” 阵阵木板碰撞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动了起来,而后齐齐爆裂,那一道道影子便从棺椁之中缓缓的爬了出来。 周正便在大阵开启的那一刻,已然开启了瞳术,双目泛着青光,而后一眼看去的,且是刚刚那些被他烧毁肉身的女子。 而今那些女子身虽解脱,但魂魄却被吉天福以邪法操控,不得往生。 那一道道身影早已然没有了丝毫的神志可言,但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却做不得假,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若要自保,怕是也要废一番功夫的。 周正运转四周,而后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吉天福,你这般如此,该不是,怕了!” “那日于雾霭山之中,想来你便是怕了,原来如此。” “吉天福,看来是周某人高看你了。” 周正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慢,星月剑自一开始便蠢蠢欲动,若非周正死不松手,此刻怕是已然被它杀了一个痛快。 “困、困、困” 一道道法诀随着周正的手指点出,而后一个个形似枷锁的牢笼接连出现,将一道道魂魄困在其中。 周正并非想要将这些魂魄斩杀殆尽,至于是否有办法能让她们解脱,还待事后计较。 便在周正将这些魂魄困住之后,一个个行动受到了限制,故而整个阵法的运转便在这一刻缓慢了下来。 但吉天福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亦或是他早已然知晓了周正的困魂术法,故而当下且是不疾不徐的变换着手中的法诀。 八十一道魂魄在吉天福的操控之下忽的放弃了挣扎,而后齐齐长啸一声,阵阵鬼气便开始弥漫了出来,而后天空之中的气候猛然的一变。 一朵朵黑云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聚集,虽不见什么大的动静,但是一波波刺骨的寒意已然开始从岛屿周围开始弥漫起来。 雨水,便这么淅淅沥沥的飘零了下来。 其中夹杂着雪花,风倒是不见得有多大,但其中可冻结魂魄的寒意且不是盖的。 海面骤然生起白雾,周正打眼看去,却又哪里是什么雾气,分明是极为寒冷的霜冻之气。海面以极快的速度冻结着,三两呼吸之间已然结出了厚厚的冰层。 白沙一族对于海水温度的感知是极为敏感的,故此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周正此刻的状态的确算不得好。 当然,也算不得太坏。 一层层的寒意直透过他的身躯,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完全冻结了去。 但吉天福显然低估了周正这个“妖孽”,同时也过于高估了自己的阵法。 周正的心脏在这一时间之内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一股股极为炙热的血液一时间贯穿浑身,而后只见本来的大小的身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变大。 一丈,两丈,三丈 这一刻,周正的魔躯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同于在上京林府之中那种未曾全力施展的身形。 其身躯之大,已然约八丈左右。 但此时的身躯,已然是周正当前所能施展的极限了。 但关于《魔典》的炼体之法,此法术能将身躯变化最高为九丈九寸,期间周正也询问过周土,但周土却只是笑了笑,并未曾做出明确的答复。 但周正从只言片语之中获知,周土也不曾将此功法修炼至最后一步。 身形越是巨大,动作便看起来越是笨拙。 但随之带来的,便是一种极致的力量。 只见得周正双脚一跺,地面之上虽不见破损,但其力道之大,已然贯穿到望春岛的地脉之中,只是三两下之后,周正的身形便开始缩小,显然,似这般功法,对于他的消耗也极为巨大。 且不等其他人如何看,周正赶忙从玉佩之中拿了一身衣裳套在了身上,好不让自己暴露于天地之间。 若是无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此时,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人。 吉天福见此,不由得冷笑道:“本以为是什么逆天的功法,想要以力破之,谁知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挺不过三息。” “但这阵法,可是花费了无数天材地宝所布置而成的,岂是你跺跺脚便能破开的!笑话!” “好好享受。” 周正虽一脚震透了地脉,但却无法对于阵基产生任何的影响,即便是其他众人,此刻对于周正的动作也是一头雾水,看不清楚。 反而是繁星,细细想了想之后才微微露出明白的神情。 不禁轻声开口说道:“以势破势,倒算他有些急智了。” 第205章 导势 周正微微调动气息,而后将困在术法之中的魂魄一一摆弄,这一动作自然瞒不过吉天福。 但对于吉天福而言,此刻的周正无论做什么,都无异于蜉蝣撼树,螳臂当车,没有丝毫的作用。 故而他微微放松了一下神情,饶有兴致的取了一壶美酒,斟满酒杯,而后举杯“送别”。 想要脱困,便要破阵。 但阵法之道,周正并未学的透彻,只懂一些鸡毛蒜皮,且是成不了什么事情的。 但这也怪不得周正,毕竟他修行的时间太短了。 若是让他现在按部就班的来破除掉这个大阵,怕是有心而无力。 但天象的变化倒是引起了周正的注意,既然此阵法能引动天象变化,那么倒是与伊怜儿的河图洛书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 周正试着接住自天空之中飘落而下的雪花,顿时整个指头变得通红了起来,要知道,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些许法宝已然不能伤害其分毫。 而今却是让周正再度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冰寒。 但这种寒冷并不同于自然而然的那种冷,且是一种特殊的气,虽然周正接触的不多,但神魂之内所反馈而来的信息却是瞒不过他的。 这种气,称之为鬼气。 鬼气属于阴气的一种,这一发现,不由的让周正联想到了望春阁,当初前去的时候,一众人所说的那只灰毛大公鸡! 但要汇聚如此之多的鬼气,且不是杀两三个人便成的。 突然间,周正神魂之中传来一阵阵的颤栗,那种自脚后跟直冲天灵盖的冷意。 一眼望去,整个望春岛之上,这些绿意盈盈的花草,却是比之于其他地界要茂盛的异常。 若是如此 其中之缘由,周正即便再不愿去承认,也便不得不承认了。 “好啊!好的狠呐!” “怪不得火势绵延不绝,原来竟然是这般缘由。” 便在此刻,那一片片雪花陡然间随同着雨势唰唰的落了下来,也不须多长时间,整个地面之上已然是厚厚的一层。 周正见此,当即便也不在留手。 一指朝着地面指出,而后操控着八十一道魂魄在阵法之内开始动作了起来。 随着周正控制着魂魄不断按照方位落下,一股莫名的威势从地脉之中阵阵发散而出。 一时间,整个岛屿之上便开始莫名的震动了起来,这一动,当真让吉天福大惊失色。 对于周正如此诡异的手段,吉天福当真是一时间难以招架。 酒杯已然倒在了一旁,酒液滴落在地板上,散发出清淡的酒香。但这些,已然没有任何人去操心了。 只见周正周围尽是寸寸碎裂的大地与石板,一层层的陷落开来之后,其下尽是累累的白骨! 刹那间,一股极为狠厉且阴寒的气息冲天而起,伴随着无数的哀鸣与哭嚎,直冲天际而去。 仿佛一声巨大的怒吼,又仿若一声悲哀到极致的鸣唱,声波所到之处,皆纷纷化为了粉尘,而后消散于虚无。 周正抬头看着小小的窟窿,不由的心中暗暗一阵后怕,若是此刻他依旧在望春岛的地面之上,怕是也会如同那些个花草楼台一样,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便在地面破碎的那一刻,周正已然随着地势攀升,整个人陷落了下去。 并非周正不愿控制身形,好躲开这里,而是被地势锁定了身形,且是由他不得了。 地脉怒号,协同地中万千冤魂直冲天上,一时间阵阵阴风陡然扩散开来,直将天地化为一色。 青牛见此,赶忙运起功法将众人护在身后,一阵淡淡的青色光晕自天空之中而出,此刻再隐藏,已然没有什么必要了。 天空中一众人虽然诧异此地的动静,但比之于之前的天道威势,依旧差了那么几分,故此也并不担忧周正的安危。 反而是伊怜儿见此,却是蓦然闪身而出,一众人且来不及阻挡,只听得伊怜儿说道:“各位前辈,怜儿无碍。” 说着,便突然红了眼眶,而后说道:“诸位听到了吗?” 众人疑惑,伊怜儿微微有些哽咽说道:“且是那山石在哀鸣。” 而后,伊怜儿却是朝着地面喊道:“周公子,怜儿可否出手,这岛与我有些许嘱托” 周正闻言,纵身一跃,而后看着天空,说道:“万物有灵,既然如此,切莫管我。” 伊怜儿闻言,微微点头,而后便祭起河图洛书,点点毫光自虚空之中落下而后没入望春岛之中。而后只见她于洛书一指,口中轻声说道:“剥离” 随着伊怜儿话音落下,一道道流光便从地脉之中发散而出,而后一具具骷髅缓缓被剥离出岛屿,随着白骨越来越多,伊怜儿脸上的冷色也便越来越浓。 也不知她使了何种手段,整个岛屿突然的一震,而后便见周正身旁一阵阵流光闪动,而后一件件阵基之物便被震落了出来。 洋洋洒洒,细细数来足足千百之多,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珍品与孤品。 阵基跌落,大阵不攻自破,但这一切虽然看似简单,但若换个人来做,怕是不会如伊怜儿如此简单随意。 周正不由得朝着天空之中的伊怜儿望去,那个昔日只在听雨楼之中弹琴取乐的女子已然不知不觉间变了。 微微朝着伊怜儿点点头之后,周正便不在此地停留,一个纵身,而后朝着岛后而去。 而此刻的吉天福,却是拼命的催动这信息玉符,但出奇的便是,起初那飞出去的三道玉符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周正一走,众人也便随着动。 至于芙蓉与王凤歌,一时间便没有人再去关注了。 越过庭院之后,便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地界,很是宽阔。但出奇的便是,在那岛屿边缘之地,有着一座由白骨建造而成的,秀楼。 而那一个个身影,周正一眼看去,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一时间,饶是八尺男儿,也不由得双眼氤氲,一时看不真切了。 周正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何的,不会说话了。 第206章 安好 一时间,周正脑海之中突然变的宁静了下来,二人便这么相互看着对方,虽不曾有过话语,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周郎,一切安好。” 姜离微微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我本以为你我此生缘分已尽,却不曾想,我家夫君有如今的造化。” 海风吹过,枯骨楼房檐角下的骨铃铛轻轻响动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对于周正而言,姜离是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但这份思念,又何尝不是对于姜离。 “你可知道,你若再不来,此生你我二人,便成陌路了。” “你可知道,我而今苟活于此,皆是放心你不下。” “你又可知道,那一句养我,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你又可知晓,那日传来的消息,且让我多了一个妹妹,几乎将我置于死地。” “但如今你可知晓,周郎,夫君” “见你安好,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姜离说着,便转身朝着楼下而去,而在一旁的吉天福却是依旧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玉符,已然再没有之前那般的云淡风清了。 便在姜离略过吉天福身旁之际,吉天福忽然抬头喊道:“姜离!” “你怎敢离开于我!” “枯骨楼中,你尚可安好,若是离开,后果你知道!” 吉天福且是说这,但周正却是已然左手微微抖动,而后也不见他说些什么,整个手臂一抖,而后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便从其胳臂之上响动了起来。 突然间,一道血红色的锁链连同着一根手骨便这么朝着吉天福而来,吉天福一时间躲闪不及,被周正抓了一个正着。 “哈哈哈,区区锁链,也想锁拿于我!” 吉天福大笑,而后便要运转功法,但身躯之内的法力便如同被封印了一般,竟是不能调动半分的修为。 这一刻的他,当真是急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正!周正!你告诉我!” “周爷周爷” 周正看着被他所在身旁的吉天福,微微低头,看着他说道:“我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却不曾想到,你竟是这般的胆小如鼠。” “许是我早该来此,也不用蹉跎如此岁月。” “即便我是凡身,面对于你,心中亦是不曾有过丝毫退缩,吉天福,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吉天福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因为你傻,哈哈哈,对,你本就是个傻子!” 周正摇摇头,越过吉天福,而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因为,姜离她是我的妻子。” 说着,便从玉佩之中拿出了残破的婚契,虽然残破,但落笔处依旧完好,其上书二人名姓。 一曰周正。 二曰姜离。 而此时的姜离,已然俏生生的站在枯骨楼门前,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过脸颊,但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周正走上前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微微颤抖的说道:“你瘦了。” 姜离却是已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规矩禁忌这一刻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直冲着周正而去。 但紧随着周正一个闪身,便入了枯骨楼之内,将姜离轻轻搂在怀中,那一抹温热,多少的日思夜想,而今随着两颗心跳,纷纷化为了思念的长河,萦绕于二人的心田之中。 一道道身影自天空之中落下,此时夕阳西落,天边挂起了一连串的火烧云,许是天象的变化,那火烧云尽然呈现斑斓的色彩,格外的梦幻。 但出奇的便是青牛,自从见到姜离开始,他的那一双眸子便没有离开过了。 青牛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已然开始暗暗推算了起来,但其结果,并不让他满意。 不知是因为周正的缘故,还是姜离本身的原因,总之此女的命数,已然非他老牛可以推算的了。 “不过,这骨楼倒是有点意思” 青牛喃喃自语。 但却不曾多说什么。 周正只觉得胸口前湿了一大片,却又怕姜离有什么闪失,故而便道:“莫哭了,小心哭瞎了。” 姜离闻言,不由得捶了他一拳,那个久别重逢的夫妻会如他这般哄人的。 但是却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微微扬起小脸,直勾勾的看着周正。 周正已然不是从前那个榆木脑袋了,用手轻轻拭去姜离脸颊之上的泪痕,说道:“真美。” 姜离哼了一声,道:“便宜你了。” 周正傻傻的一笑,而后却是从玉佩中拿出了一个面具,而后说道:“喏,送你的。” 姜离接过面具,而后看了看,不由得心神一动,又有些许泪珠凝聚,缓缓接过面具,而后摸着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一时间看出了神。 “自在槐安见到,便一眼瞧的欢喜,便买了下来,喜欢吗?” 姜离闻言,微微点头,轻声道:“自是喜欢的。” 但紧接着话头一转,突然揪住周正的耳朵说道:“听说你给我找了五个妹妹?是也不是!” 周正连忙求饶,道:“一个,只有一个” 虽是这般说道,但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小,但姜离却是已然一眼便从人群之中将繁星认了出来。 姜离微微一叹,心想也便是“自食恶果”,若非她当初走的匆忙,又太过于果决,想来周正的心中,且是容不得她人的。 但如今木已成舟,姜离自小便见惯了,心中虽然愠怒,但却也不会无理取闹。 而周正此刻,便已然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对于这等事,最为忌讳的便是偏袒,故而他选择两不相帮。 姜离对于周正的态度微微点头,若是此时周正一味的帮繁星说话,怕是日后便要纷乱不休了。 虽说都是修士,但一些该有的规矩,姜离依旧要拿捏起来的。 这无关于修为的高低,而是她此刻的态度,决定了三人日后的未来,且是大意不得,同情不得,退让不得的。 姜离虽离开了周正的怀抱,但却是依旧搂着周正的胳臂,一手朝着不远处的繁星挥了挥手,说道:“想来这便是繁星妹妹,妾身姜离,见过繁星道友。” 第1章 回首忆 繁星对于姜离的招呼,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她此刻修为高出姜离不少,但面对周正名正言顺的妻子,心中依旧有些阵阵的发怵。 平日里虽多看些话本,说这个薄情寡性,说那个见色起意,而今自己却是着实当了一回,其中味道,当真言语不得。 但若说让她此刻放下周正,掉头离开,斩断情缘,那却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 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退无可退之后,便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行走。 繁星有起初有些无所适从,但随着离姜离越来越近,便越发的感觉到了姜离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善意。 修行至今的她,姜离的神魂波动却是无法瞒过繁星的。 繁星缓步走上前去,而后步入楼中,朝着姜离微微一拂身,说道:“妹妹繁星,见过姜姐姐。” 姜离见此,赶忙脱离了周正,而后拉起繁星,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似妹妹这等妙人,能看得上周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繁星脸色微微一红,而后说道:“姜姐姐,你若要怨,便怨我” 姜离且不等繁星说完,便打断她说道:“且莫说胡话。这一路来,想必妹妹帮扶不少。周郎我且是懂他,若只他一人之力,且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说着,姜离便同样微微拂身,朝着繁星说道:“若非妹妹一路帮扶,我二人怕是难有今日,此番恩情,姜离铭记于心。” “姐姐不可” 繁星有意阻拦,但是姜离却是朝着繁星摇了摇头,而后缓缓拜了一拜,起身之后才问道:“如今妹妹可还愿跟在周郎身旁?” 繁星一愣,而后颇为诧异的问道:“姜姐姐,你” 姜离微微一笑,说道:“本以为周郎凡身不过百年,而今他也入了仙门,亦是不用遵守世俗教条了,你我本同为女子,女子一生,得一如意郎君,便是多世修来的福气,你若愿意,日后便是自家姐妹,若是不” 繁星且是不等姜离说完,便道:“愿意!” 姜离一愣,而后便捂着嘴笑了起来,说道:“我便知晓是如此,哈哈哈。” 周正对于这一番和谐的场面显得有些诧异,但也仅仅只是诧异。关于情爱而言,其实姜离同繁星在周正面前,才是活脱脱的小绵羊。 看着二女朝着楼上而去,周正便也不去打扰。 女儿家的心里话,有时候便只会讲与女儿家听。 即便周正是她们二人的郎君,丈夫,有些事情也是听不得的。 姜离繁星有他们的事情要谈,周正同样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想着,便闪身来到吉天福身前,看着已然癫狂的吉天福,周正朝着其天灵上一指,而后说道:“安静!” 吉天福在周正强大的气息之下,缓缓的回过神来,而后却是低头垂眉的,一言不发。 他已然知道,而今算是栽了。 栽的毫无道理。 其实这也便是吉天福的悲哀之处,事事以为占得先机,故而一路处处大开方便之门,好让姜离能彻底看清楚他周正同他吉天福之间的察觉,而今算是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只不过结果并非是吉天福所预料的那般。 周土不知何时来到周正身旁,而后看着远处的骨楼说道:“徒儿,这骨楼为师有妙用。” “不过其中蕴养着七八道命魂,想来便是我那贤媳同其他小丫头的了。” 周正微微点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迅速,随后便听得一声极为痛苦的惨叫,且是吉天福所发出来的。 但吉天福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便在周正展开搜魂之术时,吉天福的本命铜铃却是突然自他脑中浮现而出,一股股颇为玄奥的气运散发而出,导致周正的搜魂之术一时间无法入侵吉天福的识海。 周土见此,说道:“倒也算得一件好宝贝,可惜跟错了人!” 说着,周土便朝着那铃铛轻轻一点,而后那铃铛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叮铃铃的响了半晌之后,吉天福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便昏死了过去。 周土却是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这就撑不住了?” 周正心中微微一动,暗道:“您的本命法宝被强行剥离试一试太狠了” 吉天福的痛苦周正不想体会,也不愿去体谅,有些事情做过了,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随着吉天福的本命法宝被剥夺,周正的搜魂之术已然全力施展开来。 至于吉天福之后是否会变成傻子,本就不在周正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那且是一个孩童,街面之上乞食为生。却是不知走了何种的运道,被宫里出来的老太监看在了眼中,随即便收了当亲儿子养着。 老来得子,自是天赐,故而将乞儿取名为吉天福。 老太监对于乞儿算是疼爱有加,却不敢往宫里待,只得悄悄的养在宫外,这一年,吉天福六岁。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一眨眼,十年已过,而老太监也算走完了人间的最后一程,寿终正寝。 吉天福用老太监留下来的财产倒也不愁吃喝,故而便打算秋闱高中,以告慰老太监在天之灵。 只是这一高中,有状元之才,却因其出身不详,故而被排了一个探花的位置。少年人,年轻气盛,故而便要向朝廷讨一个说法,哪里却知道,竟落得一身的奚落,安排的官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倌。 吉天福备受打击之下,投告无门故而便也心灰意冷,得过且过。 但偏偏便是在马厂之内,机缘巧合之下救济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落魂宗的上一任宗主张铁。 经过月余吉天福的伺候,张铁恢复的很快,但张铁行事阴毒狠辣,吉天福虽心中徘徊,但是难以招架仙门的诱惑。 故此,一夜之间连杀一十八人,拜入落魂宗门下。 又过五年,张铁自知突破无望,行事更为癫狂,便在这一年,发现了一根仙苗,也便是姜离。 对于姜离的出现,张铁一时间欣喜若狂,若能以姜离为炉鼎,踏入天人,且是一步之遥。 但姜离的家族并非普通世家,其内亦有宗门仙人,故此,张铁伙同吉天福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 第2章 断亲缘 “恭喜恭喜!” “呵呵,同喜同喜!” “姜老爷,如今喜得千金,大公子又有无双之资,看来这姜家门庭,必然要大兴而起了。” “呵呵呵,严老,承您吉言,承您吉言呐,里边请,上座。” “唉,无妨,今日老朽便买个老,同姜岚小子一同迎宾。” “这可如何使得” “不妨事,姜岚小子莫要拘礼。” 一声声道喜,一阵阵祝贺,门前宾客如流水,富贵世家皆登门。 当时姜家之盛况,在松玉且是无人能出其右。 便在宴席当日,姜离于其母闫清辉怀中被抱出之后,更是天降祥瑞,地涌金莲,如此异象,且是遮掩不住的。 便是这阵阵异象,将张铁吉天福二人引了过去。 当时吉天福一眼看去,便丢了魂魄,张铁虽不似吉天福那般,却也心头止不住的突突直跳。 但落魂宗的名头却不是那么好的,故而师徒二人便乔装打扮,于松玉城定居了下来。 故此,一场长达十年之久的谋划便悄然开始了。 姜府满月酒之后,松玉城之内,便多了一对师徒,且是仙家弟子,其身上修为深不可测,可探幽寻魂,可追忆故人,一时间都言姜家大小姐乃是天赐福泽之仙童。 其中亦不乏为其立象供奉之人,在松玉盛极一时。 且说松玉这一地界,便在如今兴国之南部,上及淮水道,过江兴、狱阳、安蓝三洲。其地气候四季常绿,温和宜人,乃是兴国少有的风水宜人地界。 松玉城之所以名为松玉,乃是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盛产一种形似松子的玉石,以此而得名。 松玉其质地温润,夏日触之冰凉,冬日佩之温暖,若是寻得一颗顶好的,那便是价值连城的传国之物。 但据说三百年前尚有一颗松子玉出世之后,其后再无所出。 而张铁,便用一颗松子玉,编织起了这张巨网的第一根丝线。 其中缘由暂且不作细说,且说那张铁谋划十年,将姜府人丁尽数斩杀殆尽之后,唆使吉天福哄骗于姜离,而后姜离拜入落魂宗。 三年前,姜离且是不知用何种手段得知了尚且存活于世的家人之后,便开始谋划着逃离落魂宗。 期间吉天福可谓出力不小。 而张铁,却是被吉天福暗中下毒,以至于毒入肺腑,药石无医。 不过张铁在临死前却对着吉天福说过这样一番话:“你而今害我,却也将自己一同害了去,哈哈哈,乖徒儿,为师且在下面等你!” “姜离那丫头且不是你这等胆小卑劣之徒可以染指的,即便为师我得不到,也断然不会让你如愿!” “哼!那毒宗万毒子而今拿你来当刀,老子老子不就睡了他一个女徒弟吗” “魂契” 周正松开了抓着吉天福的手,而后缓缓念叨着这两个字。 而关于吉天福这些年为何不敢对姜离有所动作,便也是因为这所谓的“魂契”。 通过对于吉天福神魂之中的搜索周正得知,所谓的魂契,便如同一种灵魂体之上的契约,只不过这个契约却是张铁为吉天福与姜离缔结的。 这便是姜还是老的辣,对于吉天福,郑铁终究还是留了一手。而关于吉天福所修习的术法却是有些不尽人意。 他虽有读书的天赋,但是却没有修仙的悟性,故此,落魂宗自张铁这一脉已然算是断绝了传承。 毕竟周正于吉天福魂魄之中也没有得到过多少有用的东西。 周正微微皱眉,对于那个什么所谓的魂契,有些一筹莫展。 微微摇头,而后自玉佩之中取出一块养魂玉之后,便将吉天福魂魄之中的信息统统的录入了进去,别的不说,封存部分记忆还是可以的。 幽溟接过周正递过来的养魂玉之后,大致的看了一下才说道:“恶人自有恶报,上天诚不我欺。” “不过,话说回来,正哥儿,我这弟媳妇的事情可是不好办了。” 周土听闻,同样看了看养魂玉之中的事情,而后便思索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其实这也好办。” 周正闻言一愣,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听雨阁?” 周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历经六朝而不亡,听雨楼,还是有些底子的。” 周正有些困惑的问道:“现如今总不能将这骨楼给搬走。” 周土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同着幽溟,白清若等人皆笑着看着他。 周正却是更加的困惑。 还是白清若说道:“你莫不是忘了,如何娶得的媳妇了” 周土道:“傻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我那贤媳既然当时能出得这楼,今日正主已然被废,你何不去问问她。” 周正闻言,当即一愣,而后却也觉得自己一时间傻了,放着正主不问,自己却在此地瞎琢磨。 但且不等周正询问,只见那骨楼忽然开始微微的震动起来,而后一道道波动便开始急速的向着四方扩散而去。 只是四五呼吸之间,那骨楼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后脱离了地面,化为巴掌大小,于半空之中滴溜溜的转动着。 而在骨楼之下,却是见到八九身影,齐齐的看着天空,不多时,便一阵阵哭诉之声响起,且是那些楼中苦命的女子,而今终究是获得了一线生机。 姜离轻飘飘的携同繁星落于周正身旁,见周正满眼的疑惑之后,便说道:“可是要问那魂契之事?” 周正挠挠头,说道:“这么明显吗?” 姜离微微点头,却也不逗弄他,说道:“那魂契已然被我解了大半,而今吉天福被废,我身体之中的禁制自然便也解了去。” 说着,姜离便拿出了一盏小巧精致的魂灯,其上火苗徐徐燃烧,而后便将魂灯递给了周正。 周正却是没有接过,说道:“既已脱困,便毁了去。” 姜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魂灯我已然重新祭炼过了,其上有我的一丝神魂,日后无论我在何方,你始终能找到我的。” 第3章 同心锁 姜离的话说的很明白,周正自然也不会再去装傻。 虽只是只言片语,但周正却是无法替姜离做出决定的,而在周正心中,也只能默默的支持。 这无关于情爱,只是对于妻子的尊重。 周正接过姜离的魂灯,而后朝着繁星看了过去,且不等他言说,便听繁星微微红着脸说道:“给你。” 说着,周正身前便又飘来一盏,看着身前的两盏魂灯,周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将两盏魂灯收起之后,周正便从玉佩之中取了两个玉雕傀儡,而后说道:“且先带在身上,待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且是不用如此的麻烦。” 周土见此,便不由得沉吟了一阵,而后拍拍脑袋说道:“我记得有一法宝,名为同心锁,且是忘情上人所炼制的法宝,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离一听,而后朝着周土看去,周正微微传音之后,姜离便赶忙拂身行礼,道:“姜离见过师父。” “见过青牛前辈。” “幽溟姐姐。” “清若师姐。” 众人赶忙一一回礼,对于姜离,一个个心中皆是好奇,毕竟周正日日念叨,如今见了真人,当真又是一番面貌。 “我等卑贱之人,拜谢各位前辈救命之恩。” 一众人且是相互熟悉着,但从枯骨楼中出来的女子们却是齐齐跪拜了下去。 幽溟微微点头,而后一挥手,将众人搀扶而起之后,便说道:“都是姜离妹子的姐妹,那便也是我幽溟的姐妹。” “不知诸位可有去处?” 那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年长些的站出来回话道:“奴家萍儿,回恩人话。” “我等都是飘零人,而今落魂宗已然覆灭,又怎敢劳烦恩人。” 姜离听闻此话,不由的微微摇头,其实对于这些姐妹此时的心境,她虽了解,但多年之下的习惯依旧难以一时间转换过来了。 对于萍儿这般言语之间的试探,若非幽溟脾气温和,怕是当下便恶了她。 故此,姜离瞪了那几人一眼,而后说道:“既然周郎安排了烟儿她们,想来也不会放任你等不管呢。” 萍儿一听,当即便心中微震,而后赶忙跪下说道:“姜姐姐,萍儿不敢。” 姜离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而在繁星眼中,亦或是一众人眼中,此刻的姜离才算是符合当下情况的样子,若是姜离如同对待繁星一样,同等对待她这等所谓的“姐妹”般,必然会让一众女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繁星微微上前,而后看着萍儿等人说道:“如今周正于上京之内有间医馆,但且是不大,而今既然家中增添了人口,那便且先去上京安置,诸位妹妹觉得可行?” 萍儿身子一抖,却是朝着姜离说道:“凭姜姐姐吩咐。” 姜离见此,便说道:“那便如此。若是日后姐妹们有了好归宿,姜离自然不会亏待诸位。” “谢过姜姐姐。” 姜离点点头,而后朝着周正道:“望春岛之上亦有不少珍宝财货,不如一并带走,也好殷实一下家底。” 周正说道:“这些从来都是你管的,我只管往回拿的。” 姜离会心一笑,而后说道:“如此甚好,那” 且不等姜离说完,便陡然听得一声惨叫,却是不知那王凤歌何时摸了过来,只见他一剑已然将吉天福穿了一个透心凉,不肖片刻,便没了生气。 王凤歌的出现,着实让周正捏了一把冷汗,并非是打不过,而是一众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周正不由得朝着青牛看了过去。 青牛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便教你一个乖,看你日后还敢如此大意!他且是盯着吉天福,若是盯上了其他人,你又如何!” 周正赶忙拱手,道:“周正受教了!” 王凤歌许是一剑不解气,手起剑落,下下直中要害,不过两三呼吸,吉天福整个人便成为一滩烂肉。 之后,王凤歌大笑两声,却是又盯着周正而来。 且不等周正出手,姜离却是一手抬起,而后一道淡金色流光直朝着王凤歌而去。 “凤歌儿!速速醒来!” 随着流光没入王凤歌的天灵,许是挣扎了半晌之后,王凤歌才喘着粗气,而后手中力道一松,宝剑从其手中跌落。 看着身前的吉天福,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时间无法自已。 “我我做了什么” “师父” 姜离冷哼一声,朝着王凤歌说道:“吉天福自食恶果,与你无甚相干,你即便不刺他那一剑,他也活不过今日!” 王凤歌看着走至身前的姜离,嘴长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师师姑” 姜离轻叹一声,却是说道:“凤歌儿,落魂宗,没了。日后啊,你便自由了。” 王凤歌愣了愣,而后又突然念叨着芙蓉,便将要起身而起。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且带一句话给芙蓉!” 王凤歌闻言一愣,而后却是冷眼的看向了周正,说道:“芙蓉是我的!” 周正揉揉脸,说道:“你的你的,自然是你的。” “你且对芙蓉说,万兽宗,地牢十二层,乙字二十三。那里有她要找的人。” 随着王凤歌的离去之后,一众人便开始善后起来。 若说天空之上的秃鹫也是胆子大的,完全无视周正这一行人,便在众人清点好财货珍宝之后,周正回头向望春岛看去,那一滩血肉,而今顷刻之间已然只剩些许白骨罢了。 但随后整个岛屿却便在众人离去之后,自行的开始分崩离析,一块块山石沉入海中,其声势之大,不由得不让众人动容。 伊怜儿站在雾气之中,朝着望春岛摇摇一拜,道:“尘归尘,土归土了” 对于伊怜儿,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女子,众人心中直呼“妖孽”,要知道,几日前,她也只是一个随意任人拿捏的凡身罢了。 但周正对于此并没有什么妒忌,亦或是眼红什么。 他自是时不时的朝着身旁看去,看看姜离,而后看看繁星,心中的那股子盼望,而今已然成为了现实。 但这并非是他止步的理由,亦不能成为他享受岁月的抉择。 而关于吉天福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周正且依然不敢小觑,他不觉得,似吉天福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会这般的轻易被他所消灭。 虽然动用的搜魂之术,但依旧有一部分识海,且是周正难以窥视的。 而那股熟悉的波动,亦是曾将周正差点湮灭的存在。 但周正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姜离她们,免得打扰到了此时的氛围。 第4章 离人归 经此一役,周正虽未曾有过多的出彩,但是面对一些人或者事情,亦是可圈可点的。 这一切青牛都看在眼中,故而亦是心中不由得对周正赞赏。 面对仇敌,周正始终的目的从未脱离,只是姜离,也仅仅只有姜离。 其余的一切,都在周正心中统统的排在了后边。 即便他见到了吉天福,也依旧不曾上前如同愤青一般的质问,因为那些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他只要知道,吉天福要死。姜离要平安。 这便是周正此行的所求。 但同时周正也不由得后怕,若非姜离同他言明,以如今他而来的时日,真的便见不到姜离了。 这其中,还有王白首的影子。 对于当初姜离的决然,周正只字不提,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再去追问,那便是一种对于自身,以及对于姜离的不信任。 若非王白首对当初的姜离再三言说,也不会有如今的结果。 对于自己的这第一位师父,周正心中依旧充满着深深的敬佩。 而关于之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周正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但同样,不管日子过得如何,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去寻找一个结果,亦有一些因果需要他去面对,这些,并不是他可以避得开,逃的了的。 行至中途,白清若便拜别了众人,而后朝着破剑仙门而去。 对于白清若而言,此行多在感悟,亦开阔了眼界。 周正等人的际遇且是她羡慕不来的,但同为修行之人,那一条路,且是明明白白的不断出现在她眼前,故而此行感悟颇多。 更多的却是对于繁星所传授的古路修行之法,让白清若心神震动。 而幽溟却是没有返回雾霭山,用蓝蓝的话来说,如今正事办完了,还不能出来享受享受吗? 伊怜儿虽不曾多言,但是期间姜离却是时不时的寻她说说话,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伊怜儿弄的满脸通红,且不知女儿家之间说些什么。 但周正却是已然心有悸动,早早的混入了周土与青牛的队伍之中,请教修行。 周正虽躲得远,但却是躲不开。 半月有余,一行人便自上京郊外落下。 周土只是稍微交代了两句,便消失不见了踪影。而幽溟却是被蓝蓝拉着,要好好的感受一下这上京之中的繁华。 一时间,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外加几乎透明的青牛大爷。 姜离一时间看着那巨大的城郭愣愣出神,而后转头看着两人微微一笑,道:“夫君,回家。” “也不知大牛哥他们如何,师父康健如否,张嫂子,宝儿他们是否安好” 姜离碎碎念叨这,但周正却是已然打起了头阵,约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一行人便来到了城门口。 如今守城的兵丁已然换了面貌,不过周正却并不陌生。 只见张凯正躺在一张摇椅上,脸上戴着斗笠,椅子一前一后的轻轻摇晃着,倒是好不惬意。 周正见此,便要上前打个招呼,却是还未行进五步之内,便被拦了下来。 只听那士兵说道:“大胆!敢扰张爷的雅兴!” 周正脸上微微一抽,而后道:“张爷?” 熟悉且难忘的声音传到了张凯的耳中,当即一个鲤鱼打挺,那落在地上的斗笠已然不是那么有人关注了。 “正哥儿?” 张凯定睛一愣,而后双手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顿时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 且是一脚将士兵踹到一旁,而后上前一个大大的熊抱,直拍的周正后背砰砰作响。 半晌过后,周正才脱离了张凯的“虐待”,拱手说道:“张大哥,而今怎混得这般地步了?” 张凯摆摆手,说道:“唉,些许事情待会再说。而今兄弟归来,今晚必要喝他个不醉不休。” 说着,便朝周正身后看去,姜离的容貌且是最好辨识的,盖是因为貌美! 张凯朝着姜离、繁星拱手说道:“见过两位嫂嫂。” 姜离微微拂身,说道:“夫君于上京之中,多有劳诸位照拂,些许心意,莫要嫌弃。” 说着,便朝着张凯一股脑的塞了好多个东西,且不说张凯傻了,便是在一旁的路人亦是不停的驻足,而后好细细的打量着张凯怀中的珍宝。 “这” 张凯看着怀中的些许宝物,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本就是心直的汉子,而后只得朝着周正求助。 周正却是摆摆手,道:“无妨,张大哥可是忘了我在上京的名头?” 张凯一想,顿时笑了两声,而后再度行礼说道:“如此,某便厚脸收下了。” “本该如此。” 张凯手中光华一闪,将一应礼物收入囊中之后,便拉着周正进入了城内。 城内的氛围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但只不过行进了几步之后,便听得一声声的吆喝。 “让开让开!” “我林府的车驾尔等也敢阻拦!” “林府又如何?我赵家的车驾,岂是你等可挡?” 似曾相识的一幕,周正有些微微的头大。 姜离却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周正一眼,而后朝着繁星小声的问询道:“夫君于这上京之中,倒是好大的面子。” 繁星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姐姐且是不知,当初为了寻你,周正可是将上京中的高官显贵们得罪了一个遍。” “用他的话来说,无论是好名声,还是恶名声,总归是名声。既然寻姐姐不得,便让姐姐听得到他。” 姜离闻言,心中一软,但此时却不是深情流露的时候。 只待两方车驾吵的热闹,整个街面之上倒也更为的热闹了起来。 张凯看着前方说道:“上京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还得是周兄弟你!厉害!” 周正揉着头,苦笑着朝着张凯说道:“大哥你切莫挖苦我了。” “济世堂的车驾也来了” “乖乖,今个儿什么日子?” “你们两家的,赶紧腾地方!” 王白首的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是中气十足,比之于周正离去之前,亦多了些许的威严。 林赵两家一看是济世堂,便讪讪一笑,停了争吵,而后王白首便悠悠的朝着周正等人前来。 不多时,便还有十几步的路程,王白首便急不可耐的跳下了车来,而后却是看着周正等人,一时间老眼之中,便尽是浑浊了起来。 周正见此,当即便跪拜道:“徒儿不孝,让师父操心了。” 姜离随同周正一般,也跪拜说道:“徒媳,姜离,见过师父。” 第5章 老而谋 “起来,快些起来。” “让老头子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瘦了、瘦了。远不如在牛家村壮实。” 姜离闻言,不由得脸上一红,说道:“师父!” “快些上车,家中已然备好饭菜,一家人可总算是齐全了。” 周正等人微微点头,但周正回头却是已然不见了青牛的踪影,想来是等的不耐烦,早已然离去了。 一路之上,周正同王白首于车驾之外攀谈着,讲述着这一路之上的事情。而车驾之内倒是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姜离对于上京算不得熟悉,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生活的向往。 伊怜儿也自入城之后,便朝着听雨楼而去。 而幽溟一众女子,却也在上京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莺莺燕燕的八九个大美人这么招摇,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但随之幽溟挂着刑律司的腰牌之后,一些个想要上来攀谈的花花公子们也便纷纷避而远之,唯恐遭了祸事。 别的不说,刑律司的名头这些时日于上京之中,可谓凶名赫赫。 车驾不快不慢,小半个时辰,便在济世堂门口停驻了下来。周正一眼看去,却是见往日间的济世堂在他离去的这些时日已然换了面貌。 远远的便有小厮朝着堂内跑去,多半且是去通风报信。 且不等几人下车,堂中便徐徐的出来一大帮子人手。 “正哥儿!” “正叔!” 牛二河,张秀兰,牛宝儿,烟儿,翠儿等等一应人手,皆都出的济世堂来,齐齐的施礼。 在望春阁中的四女且也一同施礼,而后同声说道:“烟儿、凤儿、清儿、玉儿恭迎姐姐。” 姜离缓缓行出车驾,而后轻轻抬手,朝着四人说道:“诸位妹妹请起。” 说完之后,一众女眷便一股脑的拥着朝着后院而去。 周正便也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似这等场面,他着实有些应付不来。 济世堂,平日之间便人流不多,不过用王白首的话来说,这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一个医馆整日里人来人往的,那么这人间可真是不怎么景气。 王白首引着周正步入堂中之后,便朝着伙计们吩咐道:“闭馆,休沐三日,期间一应开销,挂济世堂的账上!” “老头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寻花问柳,斗鸡盘赌,济世堂可不予销账!” 一众伙计一听,顿时齐齐应道:“我等记下了。” 王白首微微点头,而后道:“散去。” 待一众伙计走后,王白首便拉着周正坐了下来。 周正却是不敢怠慢,起身斟茶倒水,王白首也自是不去管他。 周正落座之后,王白首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这一去,小半年有余,索幸是平安归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老头子我可就活不成了。” “自打牛家村遭了祸事,我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而今媳妇也寻回来了,趁着老头子有些日子,这大孙子你可得抓紧呐。” 周正脸色瞬间便通红了起来,此刻的他宁愿面对千百敌人,都不愿意被王白首催生,且是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依旧还顶着“童子”哥的称呼。 王白首却是不由得周正躲避,但也心知此事也急不得。 故而便又说道:“你走之后,济世堂收入也不少,加之繁星丫头留下的颇多,破剑仙门也时不时的接济,故此财货便多了起来。” “而今济世堂已然扩大整整三倍不止,牛二河那傻小子而今在上京之中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且问你,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周正挠挠头,说道:“此时还得同姜离说道,师父你知道的,打架我在行,管家,我着实不是那块料子。” 王白首倒是出奇的看了周正一眼,说道:“算你小子识相!” “且说,姜离与繁星这两人” 王白首忽然贴耳,朝着周正问道。 周正且是微微点头,道:“已然说开了,这件事情,总的来说是和了稀泥,若真论一个清楚明白,必要有所伤痛。” 王白首沉吟了一声,而后道:“总不能如此的不清不楚,终归是不好。这等事情,老头子出面。” “你可知姜离同繁星的身世?”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略有耳闻。” 说着,便道:“师父你是想” “不错,而今人虽然同你回来了。但心却是依旧定不住的。繁星那丫头且是个真性情,但姜离却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这些事情,即便是她们不同你言说,但你作为二人的夫君,且是不能掉以轻心!须得尽快!” 周正起身,朝着王白首施礼,说道:“谨遵师父教诲。”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既然做了决定,便不要想着偷奸耍滑,莫要像老头子一样,如今年老垂垂,痛恨往昔。” “我王白首的徒弟,绝不能走我的老路!” 王白首说完,心神便已然飘出了济世堂,至于在哪里落脚,心中又思念着何人,周正却是依旧没有从王白首的口中套出。 看来王白首的打算,必然是要将这一遗憾代入到棺材之中了。 但王白首有王白首的打算,周正作为他的徒弟,亦有着自己的计较。对于王白首,这位如父如祖的师父,是周正一生之中的最大的机遇,亦是周正最大的机缘。 没有王白首的帮扶,便绝然没有周正的今日。 王白首的话便是将周正日后要做的事情,要走的方向,拆开了,揉碎了,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出来,这且是无关于修为,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人生的认知。 凡人要活,修行之人也要活,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环境不同,但他们所共有的道理是相同的,万变不离其宗。莫不是说你周正如今得了仙法,入了仙途,那么便可以无视凡尘之中的种种道理,随心所欲的任意施为。 一些事情,一些人情,总归是要理顺了,走好了,对于现如今的周正而言,只有好处,并没有什么坏处。 用王白首的话来说,那便是既然还活在世俗,那么世俗便是大势,逆大势而为,便如逆水行舟。 第6章 话长夜 王白首对于周正的交代不多不少,且是奠定了周正日后该有的方向与打算。至于盘的,也并非是王白首可以事事对其作出规划的。 其中若是有什么疏漏,还得落实到周正的自身身上。 其实关于这等问题,即便王白首不曾言说,周正也必然是会放在心上的。从吉天福的记忆之中,周正已然清楚,姜离的身世怕不会如此简单。但若真个的将姜离的亲人寻回,到时候可能会生出诸多的波折。 以往周正可能将这种麻烦扼杀于摇篮之中,但现如今却是不能了。姜离的身世,繁星的身世,以及自己的身世,皆都有着诸多的谜团,但周正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怕是有着巨大的利益牵扯,至于是何种牵扯,远不是现如今的他能得知一二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追寻一些线索,而最为直观的,便是他的二叔。 其实自周正的心中,他依旧希望同姜离繁星二人的婚礼之上有着满座的亲朋,共同见证,这对于他们而言,才算是一个美好的婚礼。不同于在高曲那般的草草了事。不仅现而今听来好笑,便也没有得到一众亲人的祝福,且是算不得礼成的。 有些时候周正也茫然,也失措,但也只是在特定的时候,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吗。 不知不觉,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 济世堂之外已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欢快的叫喊之声。 “到了到了,便是这里!” “这里今后,便是咱们的新家了。” 且只是声音传了出来,却是自后堂之中,烟儿已然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不过其眼眶通红,显然刚刚才哭过,微微朝着周正一拂,而后便朝着堂外的一众姐妹而去。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便入了家门,王白首却是乐得看这些,一家之中,人口的数量往往决定了家族所能达到的高度。这些,周正还不曾有过体会,亦是不曾有过经验。但在王白首看来,这一个个的人,且都是日后周府的底子。 待一众人趁着天色尚可回来之后,济世堂便关闭了房门。 周正走至后堂,出了房门之后才发现,王白首所说的夸大三倍,且是一个虚数。细细神魂微微荡开一扫,好家伙,这小半个城东,怕是已然尽数落在了他周正的手中。 不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血肉,并不是周正所担忧的。以王白首的性格,怕是给的只多不少。 姜离已然早早的便朝着周正招呼,让他过去好掌勺弄饭,虽说一众人大多数已然不需要五谷来填充脏腑,不过这刚刚归家的第一顿饭,且是少不了的要好好操劳一场。 不过,管他呢,开心便好。 周正的厨艺,起源于二叔,养成于姜离。 虽然无法做到青出于蓝,但终归还算是可口。当然,期间繁星所要求的烤山猪且也是少不得的。 厨艺对于繁星而言,便算是她的短板了,着实是没有天赋。按照王白首的话语,繁星便是个享福的命数。 生火,起锅,杀鱼的杀鱼,备菜的备菜,姜离且是言语云淡风轻的,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应事物。 约一个时辰左右,除了需要特别熬制的汤水之外,一应菜品已然纷纷上了桌面,阵阵香气不断发散而出,即便是久不食人间烟火的繁星,也在此刻食欲大动。 纷纷落座之后,便是一场饕餮的盛宴。 王白首却是不复当年勇了,只是堪堪三两杯下肚之后,整个人便醉意朦胧了起来。但周正却是不以为意,姜离所准备的酒,本就不是普通的酒水,即便是周正几杯下肚,仍旧感受到了腹中的烧灼之感。 而刚开始放话出来的繁星,已然在一声声的“劝酒”令下,趴在了桌上。 周正不由的晃了晃醉醺醺的脑袋,将繁星抱起安置在了房间之中。 鬼知道为啥这些繁星的姐妹们如此的能喝,现而今整个院落之中,便只剩下一群衣裳不整的“女妖精”们在群魔乱舞。 牛二河且是红着脸,闭着眼的被张秀兰提溜回了房间,而牛宝儿已然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周郎,该安置了。” 周正出得繁星的房间后,便听得一声叫唤。除了姜离,还能是谁。 周正微微点头,而今有些事情,还需要同姜离商量着办,这些日子除了赶路应酬之外,二人着实没有什么时间可以静下来好好说话。 微微转身,看着立在皓月之下的佳人,周正一时间便一股邪火上头,不过好在及时压了下去,并没有闹什么笑话。 三两步走至姜离身前,轻轻将她抱在怀中,而后纵身一跃,便上了阁楼。 月色明酌,清冷如辉,许是几许微风,惹得风铃奚落。 “放开” 姜离微微挣扎了一番,却是无法挣脱周正的怀抱,故而也便完全松懈了身子,整个人便这么的靠在周正的怀中。 淡淡的酒香依旧萦绕在二人身上,但是却并不似周正以往记忆之中的那股子糟粕之气,似以往的记忆之中,一些个便宜的酒水喝完之后,便是浑身的臭气。 “这是什么酒?” 姜离轻轻说道:“红颜醉。” “酒曲窃瑶池,红颜点酱香,仙携东天水,相思封入坛。” “文绉绉的,听不懂。” “木头,大煞风景。” 周正哈哈一笑,说道:“相思不负佳人意,落雪有意共白头。离儿,下雪了。” 姜离往周正怀中缩了缩,说道:“在望春岛上,四季常绿,似这雪,且是多年都不曾见到了。” 微微伸出手指,而后朝着天空之中的雪花点去,携来几朵,却也不让它化开。 “我从未想过,会等到你的出现。” 姜离说着,便仰头看着周正,一时间有些陌生,但其身上的味道,却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你就该当我死了,也好过经历这般艰辛,一路行来,听繁星妹妹每每言说,心中便不由得阵阵刺痛。天灾,人祸,生死,齐齐的朝你而来,且是不知” “唔” 久别的热吻终究要留在这漫天的落雪之中,姜离却是生涩的附和着,愿此生再不相离。 第7章 诉离情 诗曰: 春来几多雪,相思多别离。 嫩枝犹新发,遥望暮月明。 又诗曰: 红金帐,压宝钱,看似圆满,今宵饮风,阵阵酒香盖笛声。 情难诉,苦难言,说是容易,愁绪难解,喃喃离音化梦蝶。 “周正,你变了。” 姜离本就微醺,娇俏的脸庞如今似是能滴出血来,虽是寒风过,却不觉半点冷意。 落雪已然集结了号令,如同冲锋陷阵的士兵一样,齐齐朝着大地出击,而它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将整个大地铺满独属于它们的颜色。 对于这些,周正自不会去打扰。 怀中的姜离此刻宛如一滩烂泥,便这么的羞的不敢抬头。似这般模样,周正还是第一次瞧见。不过也难怪姜离会有如此的姿态,心中郁结已出,且是少女以最好的姿态,奉承着她要陪伴一生的夫君。 情到浓时,方不知岁月为何物。 待到满天雪花布满,月色便显得斑驳了起来,天色此时,亦是有些黑的吓人。 但对于你侬我侬的二人,却是别有一番趣味。 姜离喃喃的述说着对于周正的思念,似这些羞人的话,在牛家村姜离却是不会说道的。而今趁着酒意,心中的防线已然尽数都融化了去。 “周郎,牛家村,还在吗?” 周正捏了捏姜离的小手,说道:“已然成了汪洋,不过些许痕迹还是找的到的。怕是你的衣冠冢而今已然成了一些鱼虾的栖身之地。” 姜离眼中一暗,而后却亮了起来,说道:“早知如此,便弄个傀儡假人,当真让你认了此事,也好过你如今欺负于我。” 周正却是坏笑了一声,贴着姜离的耳朵轻声问道:“那如今,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姜离自是不会回答周正这等登徒子的问题,不过其腰间的皮肉,也免不了遭受一番苦痛。但周正对于此,乐此不疲。 沉吟了半晌,周正才微微收起了玩笑,而后低头看着姜离说道:“而今落魂宗已然覆灭,但我觉得此事并非那么容易了解的。” 姜离微微抬头,而后盯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确实变了。不曾想夫君魂魄补全之后会又如此大的变化。不过妾身自是欢喜。” “夫君也察觉到了对吗?” 周正点点头。 而后姜离便继续说道:“吉天福且不是那么容易被你灭杀的。不过那日被凤歌儿杀死的,算是他的一道替身。” “替身?” 姜离点点头,而后说道:“他虽是替身,不过亦是天赋异禀,将吉天福的性子学了一个实打实,但他的修为,便不是那么好学的了。” “再说一说魂契,我虽解开了魂契之锁,但却难以察觉他是否留有什么后手,此事,还须夫君助力。我虽不知夫君如今修为如何,但那日所见,修为已然不同凡响了。” 周正点点头,继续说道:“此事我自会请前辈出手。话说,接下来,我等要如何打算?” 姜离双眼微微眯起,而后说道:“自然是杀他一个昏天黑地!” 话音刚落,整个天空之中的落雪便陡然一顿,而后才施施然的落下。 周正见此,不由的问道:“而今你修为如何,我且是看不明白。” 姜离听着,便朝着周正笑了笑,而后微微一指点出,朝着周正的眉心便按了下去。一点金色光芒闪烁,一股子信息便朝着周正的识海汇聚而去。 “我本想着传你这一仙法,但那日形势过于逼人,且让我来不及准备,而今夫君也可细细揣摩,若是能有所悟,必有造化。” 周正且是细细感悟了一番,不过片刻之后,便从识海之中退了出来。 姜离所传授的功法,且是一部名为《天衍心法》的天品功法,虽是罕见,但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便有些鸡肋了。 但周正知道,这且是姜离身上最为拿得出手的功法了。 但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对于此时姜离的境界有些模糊不清。《天衍心法》,顾名思义便是一种很为独特的功法,不同于其他功法一味强调杀伤力,而是对于所谓的“念”有着独特的修行。 念,这一概念说来笼统,但心念,神念,意念等诸多所谓的“念”尽数包含其中,但最为关键的便是其功法对于自身的增益。 倒是与周土的三台神授之术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 周正却是思虑不少,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姜离已然在他怀中沉沉的睡去了。 周正一时间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虽说姜离脱困已然小半月有余,但其间却不似而今睡得这般深沉。 犹记得前几日,不知有多少次忽然从睡梦中惊醒,那几日的姜离极为的粘人与不安。 “终将会过去的” 周正小声说着,却是不知在安慰姜离,还是在安慰自己。 轻轻起身,不敢有丝毫太大的动作,以免惊扰到姜离。周正心中亦一时间觉得好笑,他已然很久不曾如此小心了。 进入房间之后,将姜离轻放于床榻之后,却也不曾离去。 只是愣愣的盯着床顶,但姜离那轻微的鼾声已然渐渐大了起来。周正知道,这些并非是什么身体之上的疲乏,而是姜离精神松懈之后,陷入到了极为深沉的睡梦之中。 看着一旁的人儿,周正轻声念出宁神咒,声音虽然轻缓,但一阵阵极为平和安宁的气息已然朝着姜离而去。 三遍之后,姜离紧皱的眉头已然完全舒展了开来。 周正朝着火炉微微一点,逗弄了一下火苗之后,顿时整个房内的温度便升了起来。 这一夜,周正不曾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姜离俯身亲了一下,而后便出了房门。 若是周正推测不曾出错,姜离这一睡,怕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第8章 再交锋 天上的落雪不知何时便消停了,院落之中那一抹抹的白色在清晨看来便有些让人忧愁了。 但那些却是对于市井百姓,但对于农人而言,便又是另一番看法。 青牛已然变化成了一个中年大汉,微微有些驼背,脸上也多了些许的黝黑。周正对于青牛的这番打扮,倒是显得有些意外。 要知道,当初青牛为了看一看广寒仙子,可是没有少捯饬自己。 “牛爷,这么早?” 青牛瞥了周正一眼,暗中点点头之后才说道:“知道你小两口久别,但而今还不是圆房的时候,看看来你小子还算有点脑子。” 周正脸色微微一红,其实他可没有青牛说的那般“有点脑子”,若非昨夜姜离睡的深沉,他怕是已然没有了脑子。 但些许的误会,还是让他人误会去。 两手微微一晃,而后一股股的劲风便在庭院之中吹动了起来,一层层的雪花开始飘荡,而后又匆匆落下,不多时,一条条的小道便出现在了满园的雪地之中。 看起来也颇为的雅致。 青牛见周正弄了一个不干不净,却又不去管他。反而朝着周正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周正身子微微一躬,那种谄媚的样子,青牛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听得周正说道:“牛爷,姜离身上会不会还藏有什么算计?” 青牛瞪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可别了您呐。您是谁啊,周公子,周少爷,哪儿敢让您这般姿态,老牛我可受不起。” 青牛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对于周正,青牛可谓相当的熟悉,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而今周正这副样子,活脱脱的便是要算计于他,他老牛才不上这个当。 周正一愣,而后急忙将青牛拉住,说道:“牛爷,用您的法眼瞅瞅呗,无论结果如何,日后我都听您的。” 青牛眉眼一开,而后拉着周正便说道:“唉,你我是何关系,且不用如此。” 虽嘴上这般说,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骗不了人的,只见青牛缓缓将一颗留音石放入自己的手环之中后,才看着发呆的周正继续说道:“这可是你说道,老牛可没有逼你。” 周正听着青牛的笑声,不由得心中一阵突突,他似是看见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安逸的度过了。 “事不宜迟,已然耽搁了不少时日,若是你再不寻我,我老牛也自是会出手一二的。不过嘛,一个是有所求,一个是自上门,这两者之间,可是不一样滴。” 周正只觉得能将姜离救回,已然用尽了他所有的运气,而今算是转了运道,但他却是不曾后悔。这些是没有什么可以选择余地的。 请了青牛,二人再度回到房间之中,此时的姜离已然又皱起了眉头。 周正双眼泛起青光,而后朝着姜离看去,却是见一道道红色丝线缠身于姜离身上,不断的拉扯着她。 青牛却是当下并没有立刻出手,反而朝着周正问道:“看见了?” 周正点点头,说道:“那些丝线” 青牛微微沉吟,而后才说道:“这才是正主来了。想来你也预料到,那落魂宗毕竟是一个宗门,岂能让你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救了回来?” “这些丝线,便是魂丝了。” “魂丝缠绕,虽远隔万里,亦可操控施法,当年这种手段,不知暗中害死了多少天骄。” 周正却是眉头一皱,而后问道:“但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种时候,牛爷,此时却是有些怪异。” 青牛说道:“他只能这个时候来。” “回来的路途之上,姜丫头虽看似无碍,实则心神紧守,而她所修行之功法,以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今归来,又有你在身旁,便一时间松懈了心神,这才让那术法有了可乘之机。” “细细说来,还是怨你不够谨慎。” 青牛说着,却是已然朝着姜离的身上虚空一握,而后那一道道红色丝线便如同找到了源头一般,悉数朝着青牛手中汇聚而去。 约盏茶功夫之后,姜离浑身的红丝才尽数被青牛消了一个干净。 周正本以为已然安稳,但却是不知,便在姜离身上的丝线完全消散的那一刻,一尊小小的魂鼎却是自虚空浮现而出,而后一阵阵极为干枯的声音从魂鼎之上传来:“周正,倒是本宗小看你了。” “而今虽被你破了魂术,但本宗的炉鼎,可不是那么容易拿走的。” 青牛当即便嘴唇微张,而后吐出一声:“吒。” 顿时一股蕴含天道至高威圣的气息便自房间之内散发而出。一阵阵波动震荡开来之后,且不等魂鼎之中在传过什么声音来,便在顷刻之间粉碎泯灭。 而此时姜离身上,却是除了冒出丝丝黑气之外,亦伴随着阵阵青烟而起,周正定睛看去,却是见姜离丹田之中,一声轻微的咔嚓之声响起,而后一把已然被震的粉碎的锁头便从姜离身上显现了出来。 至此之后,姜离才舒展眉头,再度深沉睡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阴狠手段,已然将周正彻底的点燃了起来。 青牛却是双眼淡漠,朝着周正说道:“现而今知道怕了?修行界从来不乏这等手段。我知你心中自有计量,但功法之道,在于用,而非在于好坏,在于正邪,而今你又是如何看呢?” 周正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而后朝着青牛拱手说道:“正,必不负教诲。” 青牛点点头,而后道:“如今虽以雷霆手段化解其后手,但姜离此番怕是要修为跌落,不过似你这般呵护于她,想必已然有了章程。” “此事我便不再过问,不过凡尘之事应尽早了结,给予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周正微微点头,问道:“牛爷可否提点一二?” 青牛道:“多则三百岁,少则六七十,你若撑过,便是造化。若撑不过,眼前一切,便同镜花水月,独自神伤罢了。” 说完后,青牛便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房间之外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周正微微挥手,且见繁星有些神色不宁的站在屋外。 “刚才感觉到一股浩然道韵,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正没有回答,而是将繁星迎了进来之后才说道:“有些末节,拜托青牛前辈出手料理了一番。” 第9章 访客来 待繁星落座之后,周正便将事情再度叙述了一番,繁星听完之后倒是同周正一般的模样,眼中尽是杀意,但却不露于面色。 “姜姐姐如今,总算是能睡个好觉。” “我这些日子总是听闻在枯骨楼中的女子们哭诉,但姜姐姐却是如无事发生一般,尽将心事按下。” 繁星说着,便眼圈红了起来,周正上前,轻轻搂住繁星,而后说道:“对不起。” 繁星微微抽噎,而后说道:“我的出现,是不是一种错误。若是” 周正却是轻轻摇头,而后盯着繁星说道:“从来都不是。要是有错,且是我的错误。我本不该算计你,但现而今,却是让你吃了苦果。” “你而今同我说这些,是在告诉我,我繁星当初瞎了眼吗” “我不要你的认错。” 哪里有什么和睦,只不过都是在尽力的去避免彼此之间的尴尬罢了。若一个女人当真不在意自己的伴侣有另一个女人,那必然是不爱了。 周正从未有过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但若真有这种经验,怕是姜离同繁星都不会正眼看他。而今繁星时隔多日的情绪终究是爆发出来了。 周正且是一言不发,同愤怒之中的女人讲道理,且是最为不智的选择。 周正也只是听着繁星的愤怒,哀怨,患得患失,最后都沉浸在周正的一句“我在”。 此时的繁星不像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更像一个市井之中的闺阁女子,修为神通心境统统都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繁星想要一个最为中肯的答案。 而今,周正的“我在”两个字,很短,但很有效果。 而繁星说的再多,怕也最想问的一句便是:她该如何。 周正虽然说的明白,但他心里也知道,这且是不吃饭睡觉那般简单的事情。终究还要让繁星通过长时间的了解来决定的。 要知道,如今的繁星,选择依旧很多,她完全可以斩断情丝,好证得那无上剑道,但修士一途,情劫岂是那么容易过得去的? 繁星虽修古法,但其一层层的境界,却是不同周正这般扎实,而关于每一层的感悟亦是同周正有着差别,一步差,步步差,但若说周正不明白这些吗? 实则他清楚的很,但修行之一途,周正却是不能过多的去干涉繁星的决定。这并非因果,而是关系到反繁星之后的道途。 若是周正出手干预太多,那怕不是繁星的道,终究会在某一个时刻被繁星统统斩断,这且不是周正愿意看到的。 顺其自然,方成大道。 对于所谓的道,周正有着独特的理解。 而今繁星一股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周正所能做的,便是当一个倾听者,而后给予一个极为中肯的答案,至于之后的路,随缘。 这并非是说周正放弃了这段感情,其中关于两人的情感,周正自是不会割舍的,但这需要时间,需要繁星彻底放下心结,需要周正拿出他所应该有的态度。 这些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负责起来。 若是一味的强硬,那么迎来的怕是只有陌路了。 情爱如同顽石,砸不碎,化不了,只得小火慢炖,而后才会渐渐散发出爱情的香气。 繁星终究是发泄了一通,而后也慢慢的睡了过去,周正不由得揉了揉脸,暗道:“周正,你可是好大的脸面,好厚的脸皮,呸,不害臊。” 当周正走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着榻上的两位夫人,心中不由得有些飘了起来。 轻轻关上房门,而后设下了一道阵法之后,才抬头看看天,天色已然正午时分了。 周正出奇的便是,似往日这般,整个院子之中已然热闹起来了。但今儿个却是格外的安静。 牛宝鬼鬼祟祟的从院门处探出脑袋,而后朝着周正挤眉弄眼,周正自是觉得好笑,回头看着已然开启的隔音阵法,便朝着牛宝儿喊道:“宝儿!可想死我了!” 牛宝儿一愣,而后赶忙比划着禁声的手势,小声的喊道:“正叔!莫要扰了婶婶歇息!” 周正却是道:“无妨,即便天上下刀子,她们也不会被吵到。” “真的?” 牛宝儿且是不信,但他的行为可是依然出卖了他,只见他捧起双手大喊道:“开饭了!” “牛、宝!” 且是牛宝儿刚喊完,张秀兰便提溜着菜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周正见落荒而逃的牛宝,不由的笑了起来。 “嫂子,你别吓坏了他。” 张秀兰闻言,便朝着周正说道:“正哥儿,你可不知道,如今宝爷的称呼,可是在上京响当当的名号了。” 周正一听,不由的咂咂嘴,这小半年不见,怎么一个个的都当起了爷呢。 对于这些,周正兴趣不大, 故而便朝着张秀兰问道:“大牛哥呢?” 张秀兰说道:“昨个谈了几个买卖,今天得去衙门,过了契约便回。” “小的不懂事,大的如今也管不住了。正哥儿,你可得好好说说他俩。” 周正点头应下,而后说道:“房间之内已然布下了阵法,该热闹热闹,且是吵不到她们的。” “今日我出去一番,便不在家” 且是不等周正说完,牛宝儿便再度跑了进来,说道:“正叔,又一个婶子!” 周正顿时满头的疑惑,而后荡开神魂一探,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只是不多时,便见一女子翩翩而来,朝着周正微微一拂身后便说道:“想来公子昨日必然忙乱,故而今日前来,可有扰到公子?” 周正看着伊怜儿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想到:“这又是哪般章程?!” “原来是且是怜儿小姐,多有怠慢,还望莫要怪罪。” “且快请坐,家中简陋,还望仙子莫要怪罪。” “烟儿,上茶。” 周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但烟儿却是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却也不好拂了周正的面子。且说烟儿出得门来,那一个个的女子便再也没有了顾及,一个个的尽数都出得房门,而后与房檐下一座,你一把瓜子,我一串葡萄的,当真是让周正有些想要闪离此地。 第10章 起谋划 伊怜儿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个姑娘们的主意。 但她也算是久经风月的女子,故此不显得有丝毫的慌乱与尴尬,只是朝着周正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好艳福,不知怜儿是否也有此殊荣呢。” 伊怜儿说着,便瞪着她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周正,其脸庞之上的寓意却是再为明显不过的。 但周正知道,这伊怜儿怕是又要做什么妖。 故此他当即便也有些“意动”,便说:“如此也好。想来听雨楼的大小姐,也必然亏待不了我。怎么打算,都是我占了便宜。” 伊怜儿脸色微微一红,且不像是装的,但却不曾正面回应周正当下的厚脸皮。 只是继续说道:“且是回了楼中一趟,将此行的事迹说与父亲知晓,还请公子莫要误会。” 周正微微摆手说道:“自是无碍,即便你不说与楼主听,听雨楼也会有别的消息来源,只是怜儿仙子此番屈尊前来,所为何事?” 伊怜儿瞅了瞅四周一个个粉粉绿绿的姑娘们,却是一时间没有开口。 反而朝着周正递过一卷密扎,其上有着道道的阵法封印,看起来极为繁琐。 周正结果,而后伊怜儿十指微微在密扎上点了几下之后,那密扎才施施然的展开。 周正疑惑,却也好奇,只是将密扎缓缓拉开了一点,便已然看见其上书写的,便是有关于天机门的密扎。 虽只看了一眼,周正却是没有在看下去,而是将密扎合拢起来之后,朝着伊怜儿看去,半晌之后,才喝了一口茶问道:“楼主想要知道些什么,亦或是想要得到些什么。” 伊怜儿微微一笑,说道:“楼主之所想,想来公子已然了解。” 周正听闻伊怜儿此言,当即便说道:“原来如此,还请怜儿仙子转告楼主,周正无意,心中并无所想,只是辜负了楼主一番美意。实在抱歉。” 伊怜儿且是不解,为何周正会如此干脆果断的拒绝,便不由得问道:“公子何故如此决然呢?” 周正稍一思索,而后便道:“并非如此决然,而今怜儿仙子已然得了造化,听雨楼即便再落魄,说句得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今怜儿仙子已然有资历,亦有实力,还能如此让周某插手其中?”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周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正的话算是将自己同听雨楼的关系敞开来说了。至于伊怜儿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不是周正现如今所猜测的这样,周正也顾不得许多了。 伊怜儿对于周正的这股子直白倒是显得有些气恼,但却又想到哪一次同周正打交道不是这般?这便是周正的不同之处,一些个官场之上的弯弯绕绕周正不是不懂,但对于接触过周正的人而言,若是他当真同你玩起了那么一套规矩,那你便要小心了。 “周公子,切莫要在打趣怜儿了。” 伊怜儿盯着周正说道:“旁人许是不清楚,而今公子也要这般敷衍于我吗” 周正见伊怜儿动了性子,而后忙用手势打住,而后指了指耳朵后才说道:“若是今日无事,怜儿仙子不妨用过午饭再走” 伊怜儿见周正如此,当下便也知道了周正的意思。 虽说当时周正在上京弄出了不小的波动,但是上京之中的权贵们且是有些后知后觉,林崖的际遇已然足以能说明一些问题。 故而,当时未曾谋划的机缘,而今自己送上门来,且是万万不能再让周正如此轻易离去的。 虽说周正这边看似安静,但实则已然四处布满了眼线,对于这些手段,周正并不曾去理会,因为赶走了赵家,还有李家,到时候逼急了,他怕是也不好应付。 伊怜儿自不是蠢笨的,当下便心念一转,而后起身拜拂之后才说道:“如此,怜儿便不久留。楼中还有些许杂事繁琐,而今姜姐姐归来,怜儿自当好生操办一番,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周正心中暗叹,这伊怜儿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不成。 刚至上京便是为了给繁星接风洗尘,故而美其名曰的办个什么琴会,明里暗里的试探他,而今又要借姜离的名头来行事了。 不过周正且是起身应下,对于此,且是让姜离多认识一些,多接触一些,总好比她一时间总是想着落魂宗那档子事情要强。 伊怜儿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这倒是让一众“小姨子”们吃饱喝足了。 “行了,人都走了,难道魂儿也跟着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烟儿朝着周正恶狠狠的说道着,手中却是收拾的极为利索。 但只见那伊怜儿用过的东西,却是被无情的丢在了脏桶之中,周正便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 但烟儿许久不见,脾气倒是见长了不少。 听清儿、玉儿她们时常念叨这什么会馆之类的营生之后,周正便也知道,看来烟儿确是在不短的时间内,被逼出了真本事。 虽说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周府,但周正明白,人家一个个的,可都是有着才艺傍身的。说是借住,实则是给他周正面子。 但其中也不缺乏周正对于她们的恩情,不过如此也好,随意,自然般的相处,总好过那些高门贵府之内的规矩。 周正虽不喜欢,但这个世界,却不得不去在一些时候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规矩,否则,他便是顶着异类二字,赤裸行走于天下,这等蠢事,且是不会去做的。 周正捧着茶杯,而后看着烟儿收拾,问道:“听说你建了一个会馆?” 烟儿微微点头,而后朝着周正说道:“且是一个女子会馆,都是些风尘里的姐妹,相互找些慰藉罢了。” 周正微微歪着头,而后看着烟儿,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道:“你们?慰藉?” 烟儿听周正语气,而后加之他那一看便是想歪了的表情,不由得脸色通红的朝着周正吼道:“关你屁事!” “急了,急了!” 烟儿听着周正的话,不由得微微抖动着身子,而后举手便要打,周正却是不会如了她的愿,身子微微一摇,而后庭院之中便没有了踪影,只留下一个无处发泄的烟儿,对着门外,银牙紧咬。 第11章 暗流动 庭院之中传来了阵阵的叫骂之声,但已然逃窜至街道之上的周正却是抬头看着天空,感叹道:“人生啊,便是如此。” “萍水无风波,烟火起凡尘。” 周正摇头晃脑的,且是有些自醉。 街面之上虽同往日间一般的热闹,不过大雪过后,出门的人便很明显的少了起来。 虽已至正午,但天空之中依旧阴郁,那久久不曾散开的云层之内,必然酝酿着诸多算计,只不过且是时机未到。 咯吱咯吱的踩踏声时不时的充斥在周正耳旁,亦有一些还在冒着热气,挥舞着扫帚清扫着积雪的人们。 不过周正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 相较于往日间的华裳,周正更为倾向于麻衣粗布,这样,十分的麻烦可以避免九分。 其实按照周正的打算,且是准备离开上京的。 但后来却又改变了想法,若他如今一人,那便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但青牛说的并没有错,些许凡尘事,还须尽快了解的好。 想来破剑仙门便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了,有一大帮子人照拂,一些个糟心事也上不去小剑锋。但这且只是周正的一个打算,具体要如何,还得看他师父王白首的决定。 上京很大,却又不算太大。 周正只是缓缓的行走着,看着身旁不断掠过的店面铺子,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喜笑颜开,百家众生,万千姿态,不由得心中想到以往的一个哲学命题,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时的他同这些人一样,甚至说还不如眼前的这些人。 钱赚不到,年龄倒是稳定不断的增长。 但他也想改变,也想能挺起胸膛站在人前,但迎来的也只是淡漠。那时的周正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其他人给予了他作为一个人的最为基本的尊重。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身为底层,是没有追逐梦的资格的。但所谓的幸福同样在告诉他,且试他一试。便如此的,成为了一个极为特殊的“赌徒”。 周正用自己的前半生,去赌那不可预测的后半生。但结果与现实,并非让他有再次翻身的可能了。 “这或许便是命。” 那时的周正已然认命了。 微微抬手,胡乱的在空中拨动着什么,路人也纷纷好奇这么一个人,仿若二傻子一样的,在大街上手舞足蹈。 “而今的命运,已然脱离了操纵,但,真的是脱离了吗?” 心中的问题,且是不需要答案的。 因为知道的越多,便愈发的觉得自身的渺小,关于何为道,何为修,这一刻周正有了一种全新的了解。 心中互相交应的两颗心脏一时间更为有力的跳动起来,一股子昔日之间的不服输亦从心底深处涌起,这一次,周正不打算去赌,但是他想赢。 遥远而宏达的目标,远不如今日能吃什么来的实在,即便胸中有万千锦绣,那也需要一步步的用双手搭建,且是一个漫长而伟大的工程。 要将这一工程立项竣工,无数人会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入其中,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一种直觉告诉他们,你这样做,便是对的。 是顺应天意的,是缓解疾苦的,是命该如此,是命中注定。 无数人的努力,不就是陷入了这种无尽的混沌之中,挣扎不休吗。 周正一时间已然入了一种蒙昧的状态,他仿佛站在大街之上,却是没有人察觉的到他,整个人便这么没有丝毫目的的行走着。 遇人会躲,遇物能避,不过且只是一具肉身,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看起来好生的怪异。 青牛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周正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对于周正此刻的状态,青牛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但总的来说,虽然青牛见识不凡,但若他完完全全的了解了周正的根脚,怕是会立刻将下巴给惊掉。不过这些,并不是青牛可以知晓的。 心动的境界说来看似于修为并没有什么寸进,但更为关键的,且是修士对于自身认知的一次全面的考验。 周正不知其他心动修士如何,是入凡尘,还是离世俗,且都是道路,但对于他而言,这些道路都不适合他。 周正已然不是一世的新魂了,不知是那孟婆汤过期了,还是同六道轮回有着些许的因果,但若说对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已然是看够了,经历够了,便不再需要去重复的经历。 不知不觉间,周正忽然停下了脚步,若是他再朝前微微一动,怕是会立刻掉入护城河之中。张凯依旧顶着斗笠,但这次却是没有打盹,但周正从他身旁而过,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看着身前涛涛而过的河流,周正心中不由得一惊,额头之上有着一层层的冷汗而起,心中暗道一声:“当真危险。” 顾不得其他,周正本打算调转道莲,但施为了许久,那丹田之中的道莲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 “心神不一,如何能调动修为。” 青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正才蓦然一惊,道:“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而今你怕是要成为第一个将自己溺亡的修士了。老牛我丢不起那个人,老祖也丢不起那个人。” 周正再度调动了一番道莲,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心中却是缓缓平息了下来,而后朝着青牛问道:“这一境界,有什么所谓的说辞吗?”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看来这些时日,终究是有所长进的。” “心动,实则也能说是动心,这一境界所要达到的便是,心如止水。” 青牛看着微微蹙眉的周正,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这几日老牛会暗中跟着你,此乃一段造化,亦是伴随着危险,不过,非危及性命,老牛不会出手。” 周正微微点头,朝着青牛拱拱手之后说道:“有劳了。” “心如止水吗?” 周正转身,看着身前的滔滔河水,一时间久久不曾说话。 第12章 心随意 心是心,意是意,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心是实打实存在的,会跳动,会疼痛,有确切的形状。 意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切实存在的东西,便如同阴阳,总是相互交融,却又泾渭分明。 但心如止水,说来看似简单,但古来今往,却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即便周正并非一世的阅历,但总的来说,亦不曾达到所谓的要求,这无关于悟性,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天地大道的感悟。 修行修行,一边修,一边行,怎么行,如何行,这其中便决定了修行者在某一程度之上所能到达的高度。 而今看着河水滔滔,但其河底之中的泥沙却便如同现在的周正一样,在大势之前,显得尤为的渺小。 若是说当初周正面对大势,不也同样有的一搏之力? 但那并非是周正自身的力量,其实这种感觉,周正尤为的清楚。 突然间,周正却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他不由的想到了一些什么,而今回想起来,尤为的觉得可笑。 但笑归笑,对于自身的了解,周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同于繁星幽溟等人,心思单一,故而这一境界算不得桎梏。周正却是不同,他有着太多的理解,有着太多的经历,故而在天道规则的影响之下,想要安然度过这一境界,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心动便意味着冲动,冲动便意味着不计后果,不计后果便意味着无法控制。 而对于无法控制的事情,周正一般不会去做。 这便导致了一个矛盾的节点,碰到一些事情,他总不能事事躲避开来,而后静观其变。这不仅与他的道不符,更是同心不合,这等自断手足的事情,也必然是不能做的。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倒不如不去想他。 周正决定不再理会,对于突然之间无法调动修为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而现在的他,只是想安静的睡一觉。 已然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了。 睡觉对于周正而言,是一种极为奢侈的享受。 转身回城,路过张凯的时候顺便打了个招呼,便在张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消失了身影。 “让你小子看着点!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出来的?” “” 张凯盯着周正离去的方向,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但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回到济世堂之后,周正看了看姜离,依旧在沉睡,而繁星已然不见了踪影。微微打着哈欠,转身便出了房间,而后便朝着繁星的房间而去,周正知道,这时候,繁星必然不在。 淡淡的清香传来,周正双目微微闭合,且不过盏茶功夫,已然酣然睡去了。 一众人对于周正的突然回来并没有什么惊讶,但让众人好奇的却是,往日间很有精神头的他,而今却是呼呼大睡,这可不像一个修行之人。 但且是午后,自然免不了一些个响动,但随之而来的便更是让人们觉得怪异,这般大的响动,即便是平常农户家中,也必然会从梦中警醒,但繁星的房间并未曾布置过阵法,但周正却是依旧沉睡不起。 “莫不是病了?” 清儿说完,也自觉的有些傻,但同样也便不由得让一众人担忧了起来。 “要不,请王老爷子过来瞧瞧?” “他且是修士呢,王老爷子过来能瞧出个什么?” 烟儿虽嘴上这么说,但人已然朝着王白首的院子去了。 不多时,王白首便匆匆的赶来,而后见烟儿朝着繁星的屋子指了指之后,才微微点头,朝着房中而去。 进去房间之后,王白首一眼便瞧见昏睡在床榻之上的周正,浑身大汗,鼾声极响,故而便没有上前去看,只是朝着屋外说道:“无碍,许是太累了,而今睡的正香。” 烟儿听着王白首的话,不由得小声说道:“修士,也会累吗” 繁星不知何时出现,说道:“当然。” 烟儿一惊,而后才嗔道一声:“繁星仙子!你可吓死我了。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 繁星微微一笑,对于烟儿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有趣,不似刚被周正赎回来时那般拘谨了。其实这时候的烟儿,亦或是其他姐妹们,才是她们原本该有的模样。 而关于始作俑者,繁星朝着房间内望了一眼后,心中那股子担忧才渐渐的消散了去。对于周正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将她同姜离放在同一张床榻上这种作死的行为,还得等房间里的人醒了之后再说。 月来如勾,摄魂夺魄。 自周正入眠后,繁星便一直愣愣的坐在房间内,时而欢喜,时而恼怒,但渐渐的便看着床上的人,双眼自是迷离了起来。 “你倒是睡得死,却还要我来守着你。冤家” “且是平日里不曾察觉,你这眉眼之间,倒是颇有一番美貌。” “前两日破剑仙门传来信符,说门中发生了些许事故,需要本掌门回去处理呢。” “本想着今日同你说,却不曾想到是我太过于依赖你” “且是离你不开” 繁星的话有一茬没一茬的,但也终究只能这个时候将一些繁杂纷扰的情绪统统诉说出来,她原本不会如此行事,但事已至此,有些话且是无法当面说出的。 也只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与自己知晓。 望着酣睡的周正,繁星也不由得一阵困意上头,几个呼吸之后,便再也突然倒在了床榻之上。但她却是不知,整个上京之中,此时能保持清醒的人,已然没有几个了。 天空之中的明月格外的清冷异常,清辉入水的月光之中,且有着淡淡的黑雾泛起,施施然从天空之中垂落而下,降落于上京这座巨城之中。 青牛不知何时已然独自坐在院落之中,微微抬头看天之时,却是听得一声吱吖响动,转头一看,只见周正已然走出房间,缓缓自石桌之前坐下,却是不曾言语什么。 红泥小火炉,慧尔新添茶。 水是山泉水,茶是云雾茶。 约半晌之后,小火炉之中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热气,周正看着青牛微微一笑,说道:“牛爷,水开了。该泡茶了。” 第13章 纷争显 且是二人互相看着,却是又听到一阵声音传来:“这等添茶倒水的活计,还是交给我等女子来的好些。” “幽溟姐姐。” 周正微微惊讶,但却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在这等天地异象之下,怕是修为有成的修士,皆都会有所感应的。 便在幽溟落座之后,房间之上的开门声自是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而后再是繁星。 接着便是姜离。 一个个睡意朦胧,且是还不曾完全的清醒。 实则周正也明白,似姜离,按照他的预期,应该在三日之后,而今却是两日多些,不过倒也无碍。 “你何时醒的?” 繁星看着周正,有些惊讶的问道。 周正嘴角勾起一丝坏笑,而后震惊的问道:“你确定要我说吗?” 繁星见周正此番模样,哪里还不清楚,若当真让周正说出来,她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离揉揉眼睛,却是看着院中的人笑了笑。 也不多说,只是朝着空中微微一点,金色流光一转之后,一众人便感觉到身体之中有着淡淡的暖意流转,当真是好个神奇。 繁星有些不解,但见姜离不曾说什么,便也没有多问。 一个个落座之后,周正还是抢着当起了小二的角色,用他的话说,且都是比他重要的人物,自然都要一个个的侍奉好了,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众人的保护。 幽溟自是拗不过他,却也打趣说道:“怎么而今出门逛了一圈,却是将自身修为给弄混淆了?莫不是又在望春阁见到了那个妹妹?” 幽溟刚刚说完,周正只感觉到了两道森森的寒意,故而急忙说道:“幽溟姐!莫要害我” 姜离却是不管,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再加之她本就刚刚睡醒,脸色依旧算不得红润,这番姿态之下,倒是同黛玉姑娘有的一拼。 只见她一副了此残生的姿态,而后依靠在繁星身上,朝着周正说道:“你若厌恶了我等,自可寻那些妹妹们去,而今又来我二人身前,这般殷勤作甚” 周正心中知道不妙,但这种语气,当真让他有种穿越时空之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才微微擦了擦冷汗,暗道:“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繁星却是已然从迷糊之中清醒,见姜离如此作态,不由得双目露出了精光 周正有一种想要遁离此地的念头,但在一双双眼神的注视之下,这个亏,他得吃,还须心甘情愿的吃,这算是他花心的下场。 不过也便是在这时候,众人才知道,姜离在周正心中的位置,且是不可取代的。但繁星同样也知道,对于姜离,亦或是对于自己,周正亦有着自己的认识。 周正一个个的添着茶,而后颇为淡定的落座之后,才看着天空之中的弯月说道:“今夜看来,不会太平喽。不过也算不错,刚回来便能看这么一出大戏。” 青牛有些疑惑,而后盯着周正打量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修为已然自行封禁,而今却也能感知的到?” 周正扬了扬左手,而后得意的说道:“虽是修为封禁,但感知却是比之于以往更胜,神魂之法亦能动用,且是又一番际遇。” 青牛微微瞪眼,而后嘟囔了一声:“妖孽!” “我说你怎的不急不躁,原来是这般机缘。这老天,还真是厚此薄彼,当真是凉薄。” 周正说道:“凉薄不凉薄的我不清楚,但若是当真事事分配不差分毫,那么这个世界,怕是要灭亡了。” 青牛不曾回答,而是示意周正继续说。 “上下者皆有,故而上者能其重,下者稳其根,如四季纷争,各有其时。心之所念,虽非皆成,但亦缤纷,故而能长久也。” 青牛道:“许是动静之道,变化无常,既有变数,那便有生,生变不息,轮转不停,很好,很好,看来你又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幽溟自是细细感悟,对于周正所言,她有着不为人知的小笔记。 而周正,却是她此生之中最大的机遇。 而繁星同姜离却是只听个乐呵,她们各自有她们的道理,若是随便几句便能被干扰,那还修什么道。 且是几人随便聊着,茶香已然有些淡了起来,幽溟自是准备再添些新茶。 周正抬头看着已然完全黑下来的夜空,当真是没有一丝的光亮可言了。 “点个灯。” 周正说着,便起身回到房屋之中,而后取来一盏小小的烛火,但凭的一阵邪风吹过,一时间院落之中呜呜作响,好不诡异。 繁星双指成剑,而后朝着天空一划,说道:“若扰了我等兴致,今日尔等,事必不成!” 一道青色光华自天空之中闪过,只听得几声怒吼,而后微微露出一点月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黑雾,但邪风却是一时间消停了下来。 周正护好火光,而后放在石桌之上,朝着繁星说道:“咱们不出手,只管喝茶看戏,这场大戏,而今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且看看是何人上台。” 幽溟点点头,而后说道:“此处位置偏僻,不如去那” 幽溟指了指上空,众人皆纷纷点头,且不知幽溟如何施为,一众人,连同着石桌石凳尽皆没入高空。 有道是,高处不胜寒,但高处之景,亦是开阔,别有一番滋味。 但高空之中,那盏凄凄惨惨的烛火,且是灭了亮,亮了灭,那些个在黑雾之中的人且也是跟着那烛火,心中一阵紧,一阵松。 但这番变故,却是一众人没有预料到的,亦是不曾刻意而为之的。 烛火本就微弱,又是在半空之中,若非周正护着紧,怕是根本不会亮起来。 “该死的,他们不是说不会插手吗!” “如今这又是何故,一个个的,修为高了不起啊!” “修为高的确了不起。” “主上交代的任务,切不可怠慢!” “但而今,那烛火于我等行事不利” “先不管,正事要紧,再说了,你嫌命长?” “要不然,还是先将此事传递出去?” “不行” “又灭了亮了” 第14章 盗龙脉 “你说他们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我等回来之后才出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算计?” 周正看着云层之中闪烁而动的身影,不由的说道。 姜离却是分析道:“你且是高看他们了,若我所猜不错,这等动作,必然不是他们想弄出来,便能弄出来的。上京不同于州郡,你也切莫小看了人间王朝,还是有一些实力的。” 周正听姜离如此说,心念一转,而后想到了些什么,便不由的说道:“你是说,上京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姜离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否是变故,我等暂且不知,但若是上京之中不曾有变故,而今这等来历不明的人却是如此大张旗鼓,想来必然有我等不知晓的事情发生。” 周正转头,朝着听雨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有些明白了过来,而今的听雨楼,已然是第二次黑了起来。 说到消息,又有哪一方势力能越过听雨楼呢? 若是有,那便是周正的孤陋寡闻,亦是听雨楼是当真的衰落了。 但周正同吴道子接触过不止一次两次,对于这个阴险狡诈,满是算计的老头还是颇为认可的,若听雨楼当真衰落,那么今夜之事,便是能成为瓜分听雨楼的一根导火索,而若是不是呢? 那听雨楼所图的,又是什么? 而今入侵上京的这一波势力,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到来呢?是他们的计划周密,还是 还是刻意被人诱导,从而有这么一出! 前者尚且令人诧异,而后者,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正不由得想到前日伊怜儿的到访,亦或许和此事有所关联? 周正自是胡乱的猜测着,但他感觉,自己所预想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也且只是两方势力之间的谋划,至于具体要达成什么目的,这一点周正且是难以估计的。毕竟,他此刻并非棋局之中的人。 起初吴道子便是布局之人,但是很不巧的选择了周正这么一颗看起来极为“老实”的棋子,而今周正的修为进步之快,已然将吴道子的局面尽数大乱了去,但所谓的狡兔三窟,周正不信,他没有后手。 算计不成,便来真诚,吴道子的真诚,周正看见了,但他依旧没有入局,这不仅是对吴道子有所提防,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日后的打算。 人生而不为己谋,终成牛马。 周正不想当一个牛马。 随着石桌之上的烛火再度亮起,仿佛引起了连锁反应,上京之中的一些府邸之中已然开始星星点点般的亮了起来。 最先亮起的,且是在兴福殿中。 “何方宵小,胆敢窥伺皇庭之内!” 一声老气纵横,姜无极已然跃入虚空之中,而在其身后的,便是囚大,这一个极为忠心的内庭大太监。 而后便是一道道身影,徐徐自府邸之内而起,但也只是在府邸之中,不曾朝着皇城而去。 林府,赵府,孙府,王府,张府等等一众重臣府邸,尽数亮起,而后皆现身于半空之中。 但周正所处的周府,便显得有些另类了。 其余府邸,皆是紧锣密鼓,丝毫不敢大意,而周正这边,除了红泥小火炉,已然多出来了一个黄铜锅子。 同样是身在半空,周正这边吃的热火朝天,时不时的且有阵阵笑声传来,倒是让这极为严峻的形势之中,多了些许的缓和之地。 一众人见此,也不由得朝着周正处拱手见礼。 周正见此,也便朝着众人拱拱手,而后继续他的饕餮美宴。 将一块好上的羊肉浸入铜炉汤水之中,只需三息,且不让它完全熟透,而后在火焰中微微烤制两个呼吸,上下露出焦黄之后,沾上酱料,而后一举吞入口中。 一时间,肉质的酥脆与娇嫩交汇在一起,肉质的芳香瞬间从焦黄的外皮之下尽数爆开,这等美味,且是难得。 繁星等人学着周正的吃法,不由得眼中亮晶晶闪动,对于美食,没有多少人能抗拒。 即便是修士。 繁星微微喝了一小口酒,之后便说道:“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周正不以为然,只道:“或许是在等待时机。” 繁星哦了一声,而后却是抢在周正入口之前,将那一块羊肉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但此时的僵局却是不曾撑过半刻,天空之中陡然黑色光华一闪,且是无声无息,周遭天地忽然一震,而后刹那之间四野齐动,即便身在半空之中的一众人,此刻也都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但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 忽的一声龙吟响起,而后皇城之内陡然间冒起了一阵阵黄色流光,其中亦有金色闪烁,不过却是很快的黯淡了下来。 一声龙吟,荡漾在天地之间。 且是姜无极见此,不由的怒极而笑,说道:“当真好胆色!尔等竟然是打的此等主意!” “当真欺我兴朝无人呼!” 云层之中传来阵阵怪笑之声,只听声音传来说道:“兴朝气数将尽,我等奉吾主之命,取兴朝龙脉,以留火种。” “九耀大黑天极恩慈普渡圣主,宣:梓沐乾澜,秽祟妄生,天有圣得,汲惠八方,恩罚皆数,非人可改,兴朝一脉以终乱武,享国运二百一十六,而今岁终。怀掌国一十三载,清明不起,昏暗遮天,随性而行,怒及苍天,故判:断其气数,携其龙脉,镇压黑天牢狱。令:天下之地,皆为天下人有,掌上京者,为六色长令。赐:修行古法一部,塑体金丹一颗,灵器一柄,掌印一枚,灵石三百万。” 随着天空之中的话音落下,紧随着一道法旨也便自天空之中降下,不偏不倚的,便落在了姜怀的身前。 只不过,现而今所有人的目光,尽皆朝着姜怀而去。 但说来也可笑,姜怀,堂堂一国的帝王,又岂会受如此的羞辱。 周正看着那闪烁着九色光华的法旨,不由得有些好奇,但嘴上却是说着:“这什么圣主,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繁星眨眨眼睛,说道:“好不好的不清楚,不过姜国皇帝,又岂是那么好诓骗的。” 第15章 帷幕开 姜离且是吃的不多,若说她所喜爱的,却更多是一些鲜果花酿。轻轻咬开一口鲜果,而后极为熟练的吸取着果子内的汁液,银牙齐动之后,果肉夹杂着汁液混合在一起,而后布满整个味蕾,如此两三步之后,待吸收尽了鲜果之内的精华,而后才齐齐吞下。 这等吃法,莫说繁星,即便是周正这个囫囵吞枣的人看了,唇舌之间也是不由的意动。 事情往往便是这样,其实让自己动手起来,远不如看她人吃的来的味美。 扔掉果核之后,姜离才接过周正递过来的手帕,看着远处说道:“黑天会,又叫黑袍会,且是有着极为诡异的势力,这些年来的动作倒是不少,但大多只是昙花一现,至于有何目的,却是没有丝毫的透露。” 周正一愣,而后说道:“你知道黑袍会?” 姜离自是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吉天福知晓,貌似在黑袍会之中有着不小的地位,但也只是从他的替身身上诓骗了两句,其余的便也不甚清楚。” “虽说黑袍会的手段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总的来说,似这等庞大的势力,并不会无的放矢,而今既然大张旗鼓的来,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怎得,你同黑袍会有过节?” 姜离不愧是姜离,三言两语之间,便能猜个分毫不差。 周正见姜离如此问,便点了点头,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道:“刚来上京之初,于林府之内有过照面,想要夺舍于我。” 姜离目光微微一寒,道:“那便是有过节了。” 说着,便朝着繁星微微一笑,而后问道:“素闻妹妹善舞,琴棋书画样样通晓,夜色无昧,可有兴致?” 繁星本就不是个怕事的,而今在姜离身前,自然不能弱了名头,故而道:“自然。” 姜离繁星会心一笑,且是一人取了琵琶,一人置了长琴,几声音调微微响起之后,姜离便远眺而去,看着那法旨,嘴角缓缓勾起。 且说怀帝,本就趁兴而寐,正是端坐龙椅,挥斥方遒的时候,却是硬生生的被囚大所叫醒。还不曾来的急发怒,而后更是被天空之中传来的阵阵话语轰了一个七上八下。 似这等法旨,除了一些个极为古老的仙门,是不会如此做派的。 姜怀看着漂浮在身前的法旨,整个人已然开始变得极为的淡漠了起来。但长日陪伴于姜怀左右的囚大却是知道,咱们眼前的这位小皇帝,心中已然怒极。 “宣朕旨意,杀。” 姜怀说的话,且是没有法旨之上那般言辞华丽,有理有据,只是一声极为平淡的旨意,但从怀帝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起,黑袍会与兴国,便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亦或者说,是黑袍会同兴国皇室的不死不休,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一般是波及不到平头百姓的,明日的朝阳依旧升起,该劳作的劳作,该上工的上工,且是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可言。 圣旨已下,一众府将且是不能再做观望。 但随着一道道身影朝着天空之中而去后,三三两两的火光便又亮起了不少。且是一些个人已然缓缓的自天空之中而起,同一个个府将们对峙了起来。 怀帝见此,不由得有些愤恨,他对于黑袍会的恨意尚且不大,气运国运之争,本便没有什么对错。但对于这些吃里扒外的朝臣们,那股子恨意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 “好的很,好的很呐。” “朕的好爱卿们,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陛下,老臣早已说过,天灾岂是人力可以驱散的。而今更大的祸事已然到来,老臣虽枯槁,但今日之事,万望陛下听臣等一言。” 姜怀抬头,看着远方说道:“如今还有何要说?” 那老臣却是朝着姜怀一拜,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厚厚的奏章,细细交代了家仆之后,便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阵阵黑雾。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终究是从怀帝身上移了开来,而后放在了老臣身上。 “此人是谁?” 周正有些意料之外,但也朝着繁星问去。 繁星白了他一眼,而后便道:“此乃当朝宰相,左幼,人称一声左翁。三朝元老,其地位更胜小皇帝。” “而今兴国的朝局,乃是这位宰相左右,即便是小皇帝,在一些时候也得退避三舍。” “其实兴国朝堂之上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周正好奇,而后说道:“说来听听。” 繁星拨弄了一下琴弦,而后道:“是说姜怀的天下在皇城之内,而宰相的天下,在皇城之外。” 周正一时间有些哑然,但繁星却是继续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小皇帝有些委屈?” “实则不然,要不然你以为小皇帝干嘛要演如今这么一出?” 周正手中的筷子一抖,差点脱了手,但却是疑惑的朝着繁星看去,不由的问道:“莫不是破剑仙门也参与其中?” 繁星点了点头,却是又摇了摇头,而后才说道:“你以为我昨日做什么去了。仙门之内是传来的消息,不过且不是此事。” “不过,此事却也不难揣测。因为左翁,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随着繁星的话音落下,那左翁已然开始变换其身形来,不过三两呼吸之间,便从垂暮沉沉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颇为柔弱的书生。 以年岁看来,此时的左翁怕是只有二十出头,端的是尤为的俊美且威严。 那种久居官场的威势以及仪表堂堂的气度,一时间让人纷纷侧目。 但姜无极却是忽然眼眶一红,而后死死盯着姜怀,在场的人皆相信,若非姜怀是他的亲孙子,怕是下一刻,姜怀必然身首异处。 “哈哈哈,无极兄,还望莫要怪罪陛下。” 姜无极怒道:“他怎敢!他如何敢这般算计你我!” 左翁微微摇头,而后说道:“非陛下计,此乃左某之局,而今各方入局,看看时辰,不迟不早。” “黑袍会,今日该留下一些东西。” “吴老匹夫,而今可是吃饱了、喝足了?” “自然,吃的是东极的麋鹿,喝的是西山的清泉,而今这一遭,有劳左翁了。” 第16章 显其能 听雨楼沉寂在久违的黑暗之中且是不太好看,但陡然间星光熠熠,那一刹那也足以让人为之震撼。 听雨楼的亮,不同于往常间的迷迷灯火,此刻整个楼通体大盛,其上有着莫名的铭文流转,一圈圈,一波波的荡漾开来,其威势一时间便盖过了皇城。 姜怀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华,但是却不曾有所行动。 而左翁却是朝着天空之中,用手中的笔尖一点,道:“道言自见心,清浊本分明。” 随着笔尖的落下,却是见相府上空陡然间幻化出了一个巨大的毛笔,而后那笔尖却是朝着天空所在的黑雾轻轻落下。 一声闷响,而后传来一阵阵的惊呼之声,却是那隐匿在上京上空之中的阵法微微抖动了几下,但左翁的手段,依旧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黑袍会所布下的阵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轻易毁去的。 待阵法再度转动起来的时候,云层之内却是传来一声冷哼,说道:“老匹夫,果然信你不得。亏得圣主有所叮嘱,好让我等有充分的准备,而今看来,圣主诚不欺我。” 左幼却是丝毫不见其慌乱,不过在庭院之中整了整衣角,而后闲庭信步的便朝着虚空之中走去。 那一步一书,倒是让周正一时间看的移不开眼睛。 繁星道:“没成想左翁还有这等底蕴。” 周正微微点头,道:“老而不死是为妖,呃姐姐,我并非说你” 幽溟朝着周正塞了一个果子,道:“闭嘴!” 左幼行至半空,才堪堪停下脚步,而后便朝着四周看了看才说道:“乱武朝之事,便是尔等作祟,可怜白已,死的不明不白,而今又来霍乱大兴,莫非,当我等,皆是牛羊,任由你宰割不成!” “是非缘由,虽能说个明白,但关于气运之争,左幼,你可曾想过后果?” 左幼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尔等尚且不能说动与我,而今却又来同我讲什么后果,此生过一百六十余栽,遭遇刺杀三千六百一十五次,其中多半,是你黑袍会所为。” “数月之前,我孤身赴宴,尔等却是怕我,不敢动得手来,而今老夫盘踞上京之地,此乃我之主场,却又来言什么后果,当真可笑。” 云层之中却是淡淡传来一声:“是吗?” “天要吃人,地要吃人,连带着风霜雨雪,也都是要吃人的,左相,你莫不是,吃惯了人,而今也换你被吃一吃。” “天地大同,人间炼狱,枯荣生死,遗忘长河,落觞,起。” 一时间,一朵朵黑莲自虚空之中涌现而出,伴随着阵阵梵音吟唱,靡靡之音瞬间布满了整个上京之中。 这等阵法,且并非是刻意的针对于谁,而是对于一种势的催动,亦是一种驱使,天地双阵,虚空之中亦隐藏着阵法,看来黑袍会所行,并非没有准备。 而是准备的相当周全。 “自诩清高八十载,犹穿蓑衣弄豆苗。” “挥得锄头九十九,来年肥我不忧愁。” 且见虚空之中,一老农显化而出,且是看不清面容,但那一朵朵黑莲却是如同杂草一般的被一朵朵摘了出去,而后尽数粉碎,零落成泥,化为了养分。 左幼这一手法,当真让周正“大饱眼福”,那且是一股股的威势所凝聚出来的显化,但在左幼的眼中,也且只是如同一株株杂草,而那老农且是田间一农户,除了粮食,其余的悉数要拔除干净,若非如此,来年便没有了好收成。 黑莲一朵朵的盛开,而后被一朵朵的打碎,便如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周正却是看的津津有味,连带着吃了三大口。 这可比以往的那些个影厅要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当然,似左幼这般悠闲的样子,也只是左幼而已。 其余之地的黑莲已然开始弥漫了起来,那一朵朵黑莲穿过层层功法术法,且是没有半分的消散,反而让一个个府将们开始迷惘了起来。 关于人生的三大定律。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以及所存在的意义。 这一刻,周正仿佛听到了一阵阵的哲学史,在不断的质问,人存在的意义以及物种为何要延续的意义。 对于这些有趣而又无聊的问题,周正再度瞅准时间,又是连下三块大肉,这一番举动,且不说青牛已然不悦,更何况周正他且是“虎口”夺食,繁星身旁的一块,姜离身前的两块。 “愣着干啥,接着奏乐,接着舞。” 姜离先是一愣,而后问道周正:“我弹了吗?” 周正摇摇头,说道:“年轻人,哲学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功法,道友而今修为浅薄,还是莫要着了痕迹。吃你的菜!” 说着,周正便将一小块青菜投喂到了二女的口中,但出奇的,对于往日之间避之不及的东西,二女却是齐齐动了动口,出奇的咽下去了。 这对于周正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发现。 但也且只是一瞬。一瞬过后,二女齐齐大怒,但周正已然双手合十,口中碎碎念叨着什么,却是不好在打扰到他。 虽知道是周正作怪,装疯,但算得上少有的情趣,但周正这么一念叨,却是坏了黑袍会的大事! 且不知周正原本如何想,只是一声声的呢喃之声响起之后,那一朵朵的黑莲便貌似有些,繁殖不动了。 云层之中的人当即便查询问题的源头,不过三两追溯之后,那踪迹却是落在了周正这么一波外人身上。 且当下不知他们如何作想,但也须得出面说道一二,即便不能为友,那也不能结仇,对于自身的这一份事业,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完成。 “这位道友,先前说好了的,互不干扰。” 周正被一道微弱的气息打断之后,便有些懵懂的抬头,看着天空之中说道:“没有啊,我现在都没有修为好不好。” “诸位道友,想要栽赃,可得拿出证据!” “要证据?!” 周正点点头,说道:“要。不然就是栽赃,道友,莫要沾惹因果,代价,即便是你们圣主也承受不来。” 周正的念叨被打断,黑莲自然也便恢复了正常,但云层之中的一个个人,却是此时都觉得诡异无比,故此也便只得说道:“许是手下的人出了错,惊扰了道友,还望道友莫要怪罪。” 周正摆摆手,道:“好说好说,三百万灵石,你得分我一半。” 第17章 打秋风 “果然如此,我便知晓此人没有那么好相与!说好的秋毫无犯,而今见我等露富,便狮子大开口,好大的口气。” 那人心中虽如此想,但依旧朝着周正说道:“道友,若是对上京感兴趣,不妨试他一试,若是道友觉得条件不妥,我等还可以再行商议,如何?” 周正摇摇头,而后说道:“莫要混淆话题,此时我等所论的,且是关于你诬陷于我一事,至于是否谋取上京,那且是之后的事情。” “这二百万灵石,你给是不给!” 周正说着,便已然做出了掐动法术的动作,而后只见其神魂之中的威能一圈圈的荡开,那一朵朵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黑莲便这么融化了去,而后化为一道道流光,汇聚在了周正的掌心之中。 这一动作,倒是让上京之中的人双目一亮,纷纷朝着周正拱手,希望周正能出手一二。 但周正且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空口无凭的便让他出力,谁来了也不好使。 “给不给?” 周正抬头看着天,没有丝毫商量的口吻。 云层之中一阵翻涌,可见一个个身影缓缓显露而出,而后朝着周正拱手说道:“非是不给,实在是我等没有那么多的灵石啊!” “若是道友愿意稍待些时日,此事过后,我且带道友于我教会一遭,必少不得道友的好处。” 周正面露沉思,而后几经委屈之后,终究是长叹一声道:“如此便也难为不得诸位,既然当下取不得,那便改日。” 那身影心头一狠,道:“改日好,该日好呀。” “不过,且是空口白牙的没有凭据,如今你既然同我结了因果,那便不能牵扯教会,既如此,你便写个欠条出来,来日我上门要账,也好有理有据!” “道友家大业大,可莫要欺负我等散修,无端的落了脸面。” “空口白牙想要打秋风?”那身影心中一阵翻涌,但依旧拱手朝着周正说道:“道友且稍等。” 不多时,一页纸张便从云层之中掉落,只见其上写着:今欠道友二百万灵石,择日奉上。 周正砸砸嘴,暗道,好家伙:“霸王条约啊。无名无姓无落款,这要是真拿着这条子找上门去,那不是找死吗?” 左看右看,周正却是显得极为的满意,不紧不慢的收了起来。 这可让在云层之中的身影好多话尽数都堵在了腹中,不由的一阵难受。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怕是不好相与。而今算是面子上过去,便就此作罢。切记,不可招惹此人,恐有诡异。” “统领,莫不是过于谨慎了?” 那统领转头便朝着身旁的人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最为重要的便是,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等是来完成长老布置的任务,其余的事情,切记,一不可沾身,二不可沾身,三亦不可沾身,此乃我于教会之中存活百年之久的经验之谈,尔等若是不听,他日身死道消,可莫要怪我。” 一道道身影,不知是真的记下,还是面子上为了过去,皆都朝着统领拱了拱手,而后各自主持着阵法,且是再也不提。 周正且是时不时的将这欠条拿出来看,一时间蹙眉,一时间暗自偷笑。 青牛不解,却是问道:“你寻这番烫手的东西,要如何算计。” 周正摆动摆动欠条,而后说道:“这东西于我无用,但是于他人有用啊。或许日后还能有所机缘且说不定。” 繁星算是听懂了,怕是未来的某个人,便要折戟在这张欠条之下,但这般好玩的事情,而今周正却是不带她一起玩了。 周正看着高兴,但却是忽然被姜离拿了去,且只听姜离说道:“二百万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今家大业大,你又是个只出不进的,还要繁星妹子的嫁妆养着一大家子,也不害臊。” “这借条,我便同繁星收了,改日咱们一起去要账。” 周正心头一惊,而后道:“别啊。灵石有什么用,保命才要紧。” 姜离却是说道:“灵石没有了,要命干什么。” 周正转头看向了繁星,繁星点点头,说道:“姜姐姐说的对。” 看向幽溟,幽溟同样点头:“姜离说的对。” 看向青牛,算了,青牛必然也会附和。 一众人皆有些对于周正的苦恼觉得好笑,但是其余的上京府衙之中的人们却是没有那么轻松愉悦了。 郑屠已然功法全开,一招招大开大合,威势一般无二。林山海,赵魁等人尽数拿出真本事,倒也一时间能撑得住。 一众人对于周正的不曾出手却是各有各的想法。 但一道道气息频繁而过,且是已然探查到周正如今的修为,几乎与凡人无异了。 “看来周兄弟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郑屠如此作想,但紧随着便被黑莲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云层之中传来声音说道:“这般阵法之中亦敢分神,不得不说一句,郑屠你当真是不怕死!” “且带阵开十二分,困龙脉,斩龙头,截取运道,诸位,立功的时候到了。” “遵统领法令!” 随着云层之中的阵阵命令传来,天空之中的黑气开始弥漫的更为的浓郁。 左幼见此,不由的心中一阵焦急,而后朝着吴道子喝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朝着周正处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吴某来也。” “听雨楼,当真是出息了!” “莫不是于其他州郡受到的打压不够吗?” 吴道子一指点出,而后一层层的空间便开始陷落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听雨楼这些年,风风雨雨的经历的多了,便也觉不得风中的寒冷。若是道友觉得听雨楼上不得台面,那么,而今便可好生看看之后,再细说一二不迟。” 黑袍统领见此,便不由的说道:“你非要听雨楼卷入这纷争之中,要知道,你听雨楼的规矩!” 吴道子大笑一声,说道:“听雨楼的规矩是听雨楼定的,而如今,我并非听雨楼之人,荣大统领,且让某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荣统领一惊,而后说道:“你竟然舍得放手?” 吴道子说道:“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总归还是好的。若依旧由我执掌,这听雨楼,可真就暮气沉沉,没了生气。” 第18章 龙脉出 “好,好,好。” “左幼,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荣得福,若论下棋,天下之间,可有一手之数?” 左幼见吴道子已然出手,心中微定,但听吴道子言说,却也知道,此时若再谋划听雨楼,且不是他能算计的过来的了。 其实这般局,早已然布下,但终究的因素,还在听雨楼的身上。 而伊怜儿的归来,便将这最后一处弊端给填补了上来,故此,吴道子才应下了这般。 荣得福,也便是黑袍会的六色长令,身兼统领一职,算是黑袍会之中的中高层领导了。能做到这般高的位置,且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人,故而左幼对之余荣得福,且是表面上松懈,暗地里谨慎的。 但黑袍会着实家大业大,似上京兴国国都这等地界,也便说谋划便谋划,这除了需要胆气,更多的且是需要底气。 周正自是见过黑袍会之中的人,但那人已然疯魔,远不如现在的荣得福看起来这般的危险。 的确是危险,因为若荣得福当真是一个靠着修为上位的人,且是不会让他来操持这庞大的阵法与算计的。 这般算计,没点脑力,当真玩转不了。 更何况还是同左幼这一个三朝老臣,微微动下手指便尽是算计的谋臣! “左幼,若只是此等手段,今日这龙脉,我黑袍会便却之不恭了。” 左幼微微抬头,而后掐算了一下时辰之后,便说道:“莫急,莫急,且稍待些时候。” 荣得福暗自笑了一声,而后说道:“且是等仙门施以援手吗?” “放心,尔等的援兵已然被其他统领尽数登门拜访,估计消息已然传过来。” 左幼一听,而后便道:“你能想得到的,老夫便想不到吗?非是仙门,而是” 且不等左幼说完,便一阵阵的马蹄之声从远处传来,左幼见此,便朝着荣得福说道:“而是西征儿郎,大将军,张止象。” 荣得福一愣,而后问道:“张怀之能,我亦有耳闻。但只是一支西征军,怕是不够。” 左幼淡淡说道:“西征军不够,若是加上镇北军呢。” 荣得福同样淡定的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够了,且是够了。不过,他们来得及吗。” “统领,阵法已然完全展开,期间耗费灵石六十万颗,阵基折合一百二十万颗,人员一百一十三人,而今全部归置完毕,请统领示下。” 荣得福缓缓点头,而后沉声说道:“困龙阵开,斩龙阵开,困天锁地,今日必要将龙脉收于囊中!” “着令,副统领率众六十人,借助阵法之威,拖住西北二军,其余人等,随我前往龙脉之所。” 云层之中乌泱泱的一片,只见整个队伍分成两队,一队朝着城外而去,一队朝着皇城之中而去。 兴国的龙脉不同于其他国家在一些荒山之中存养,反而通过一些手段将之豢养在皇城之中,但亦有所好,亦有所坏。 好处便是能滋养上京这块土地,但坏处便是除了上京之外,貌似并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这并非是说兴国皇室姜家的人见利起意,目光短浅。说来,若非姜家这般用自家的运势滋养,这条子乱武而来的龙脉,怕是已然在黑袍会的算计之下分崩离析了。 但一般,谋国之战,且不会如同黑袍会这般大张旗鼓,想要一役以全其功,这类事迹毕竟太少,但若是徐徐图谋,且是兴国已有大兴之象,再慢一些,怕是又得多等几百年了。 时光是不会等人的。 这谁都知道,包括那位所谓的黑袍会圣主,更是比其他人要了解的更为深刻。 周正之前只是依旧还记得当初那黑袍会之中的成员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疯狂与热切,细细想来,若非他亲眼所见,亲身所受,且是不会作出那番姿态的。 而当时的情况,周正一时间回想起来,黑袍会的成员,且是说着关于禁地之中的情况。 但禁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而今黑袍会的这般动作,是否也是同禁地之内有所关系呢? 这片大陆之上,为何会存在禁地这么一处地方,其中的究竟隐藏着何种的秘密,让这般庞大的势力趋之若鹜呢? 但周正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然抬头看着天空,他的思绪已然脱离了这片世界,那所谓的天道,大道于此方世界又是否完整呢? 但这些且是急不来的,而关于青牛所说的麒麟会,此时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故此周正猜测也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便是所谓麒麟会并未形成一定的规模,其二便是,这方世界,并不存在麒麟会。 想到此处,周正便不由得朝着身旁的一众人看去,到时候自己真的要做出所谓的那种“抛妻弃子”的人渣行为吗? 由此,周正心中不由得暗叹,但对于此事,周正已然开始暗中打算了起来。 说好的一生一世,那便是一生一世,其余的,他周正管不着,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 城外两军已然同黑袍会之中的人相交,一时间阵阵号角之声便响动了起来,那且是一个个身上都有着修为的军士,同一般的士兵比起来,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张止象之能,并非是他个人本事有着什么奇特之处,而是关于军阵之道,张止象有着天然的悟性与操控之力。 随着张止象的结阵指挥,西北二军此刻便如同两条汇聚起来的蛟龙一般,军合一处之后,那蛟龙便陡然进阶而成了飞龙,一个个身影尽数凌驾与虚空之中,其上所透露出来的威势,即便是天空之中的黑雾云层,也渐渐的被削弱了几分。 “当真是可怕!”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对着周正说道:“这便是凡间王朝之中的底气。若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想要灭一个仙门传承,也不是什么难事的。不过而今兴国且是弱小,换个大点的国度,黑袍会也不会如此张狂行事。” 且是这般说着,皇城之中荣得福的动作却是不慢。 一道道漆黑的锁链自云层之中垂下,而后朝着皇城的八方角位便齐齐的刺穿了下去,只听得一阵阵的锁链哗啦啦声响,而后便传来了一声声极为愤怒的龙吟之声。 第19章 点兵将 金色龙脉本就被阵法所压制,故此一时间便被荣得福抢占了先机。 只见那锁链一圈圈的缠绕于龙身之上,越绷越紧,且有朝天捆锁而去之势,一时间风飞石起,枯叶潇潇,整个上京之中的灯火便在这一时刻开始齐齐的摇曳了起来。 这等光景,莫说是见多识广的周正,即便是繁星等人自是一时间心神微动。 便在龙脉被锁拿的那一刻,周正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身上貌似有什么同样被抽走了一般,且不是很好的感觉。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体会与感悟。 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但值此兴国风雨飘摇之际,不仅是其余众人疑惑,即便是青牛,也不由得朝着周正频频看去,似这等窃国运道之举,实乃是有伤天合,若真视而不见,且天道之中冥冥记他一笔,可不是说笑而已的。 而此刻的兴福殿之中,姜怀听着一阵阵龙吟嘶嚎,心中亦是在阵阵的滴血,一股极致的无力感充斥在姜怀的心头,往日间的一幕幕如同过眼云烟飞快的于眼前闪过 此时的姜怀,是卑微的,亦是孱弱的。 他自是喜欢春秋盛景,而今这天下,却是由不得他细细去营造心中的伟业了。 随着龙脉渐渐朝着天空之中而去,姜怀的身躯便不自觉的弯折了下去。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着实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囚大自是早早的便脱困而出,若是放在平日里,似黑袍会这等动作,且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逃脱了出来。但此刻所有关键的节点,皆在那一条小小的金龙身上。 “陛下” 囚大的身子一时间不自觉的发抖,对于这个主子,似眼前这等模样,且是他这一辈子过来,头一次见到。 以往不管如何,姜怀总有着一套自己的想法,而最为核心的一点便是,姜怀对于自身的爱护。而今通通齐来,一时间倒是承受不住了。 “囚大朕无能” 姜怀惨然一笑,而后朝着天空之中看去,道:“镜中看花,水中捞月,本就是蠢笨之事,而今应落在身,无端来的可笑。” “囚大,你说这天下,到底还是他们说了算呐” 左幼自是不知道皇庭之中的情况,但而今龙脉已然升空,且是无需多言的为妙时刻。 只见那虚空之中的老农无端的一抖,而后弯曲的脊背却是突然之间陡然直立了起来,双手拄着锄头,而后微微抬头看天,且不知他嘴中嘟囔着什么。 周正等人见此,便也不由的急切起来。 虽说众人相信周正不会如先前那般说着,大晚上的只是为了来唤众人看一出好戏,但而今周正依旧稳坐钓鱼台一般,且是不知道其心中,又是有着何等的盘算。 “周正” 繁星终究是耐不住性子,出言提醒说道。 周正看了看远处,而后摇摇头,道:“且再等等,而今我等在明,那暗中的人,且还不曾现身哩。” 姜离听周正如此说,便道:“若是你的推测有误,岂不是误国误民?”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虽非侠义,但二叔的教诲,自是不敢忘记。” 说着,便朝着姜离微微探出了手。姜离不知所以的有些茫然,只见周正取走她怀中的琵琶之后,便开始胡乱的调起了弦儿来。 众人见周正玩的不亦乐乎,自然也没有再去言说一二。 相较于周正的手段,众人一时间皆是被那远处虚空之中的身影所再度吸引了过去。 左幼朝着四周微微一叹,却是并没有在多言语什么,那在其身后的虚影却是双手一松,而后那锄头却是已然不知何时变换了模样,于空中微微舞动,一股子极为凌冽的杀意便朝着四方蔓延了开来。 “征战十八载,卸甲初归田。昔时云鬓在,难见旧容颜。华年着流萤,一书付终身” “付终身付终身” “将军战归来” “只得一抹红杜鹃” 淡淡的哀愁不知何时而起,一时间便连风中都携带着缕缕愁绪。 左幼突然间仿佛看到了什么,本哀愁的面容之上,微微泛起了红光,若是明白人见此,便能知晓,这且是情郎见到了钟意的女子,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羞意。 那空中且是不知让左幼见到了什么,只是那一声极为哽咽之后,似是有万千战马崩腾之声而起,那农夫身影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万,洋洋洒洒,密密麻麻,虽无声无息,但一股股炙热的嗜杀之意,已然将天空之中的黑雾尽数冲散而去。 荣得福见此,不由的大惊失色,而后朝着左幼说道:“百年修行,一朝散尽,左幼,是某小看你了。” 左幼却是没有理会,反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而后盯着手中的一抹血色,低声沉吟道:“而今凡间事了,再无人能动我心绪分毫。我且来寻你” 话音微微落下,且让人听得明白,但左幼的身影却是一时间急速的苍老,比之于之前更为的让人觉得惊悚,但一个个的,却是已然双目血红。 “兄弟,好走!姜家误你” 姜无极一时间泪目,却是心神分乱之间,被黑莲击退,一口鲜血喷出 苍老的左幼微微摇头,且是淡然一笑,便撒手而去。 且是一时间,哭声四起,左府之中的灯火尽数熄灭了下去,一时间沉沦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一抹青色月华露出之后,便是震天的肃杀之声,那一道道虚影在左幼离去之后,便如同一个个解开了束缚的凶兽一般,朝着天地四方杀戮而去。 荣得福见此,心中却也不由得哀叹一声,但他表面之上却不曾露出半分的惋惜,对于这位算不得故人的故人,对于左幼的决定,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欢喜之意。 而此刻吴道子却是已然停手,而后朝着左幼微微一拜,道:“风雨飘摇之际,扶大厦之将倾,为国为民,却误她误己,徒呼奈何” 第20章 算得失 吴道子盯着左府半晌,之后才微微晃动身形,而后朝着那半空之中的龙脉而去。 但在此同时,吴道子亦是朝着皇城之内的姜怀,抛出了一本册子。 姜怀看着自天空直直落下的手册,却也不曾挪动半分,也不曾接过,只是盯着吴道子说道:“今日若保全龙脉,听雨楼自可截取一分,这且是朕能拿出来的。”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即使如此,那吴某便不再多言。” 说完之后,便朝着龙脉微微一指,而后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在龙脉上空,便出现了一座虚浮不实的幻影,周正打眼看去,且是毫不熟悉。 那随风飘荡的旗帜之上,依旧能恍惚看的清楚,且是有一个大大的酒字。 “看来吴道子且是家底都拿出来了。” 周正盯着远处的龙脉说道。 “那是什么?” “且是听雨楼之中,算得上底牌的一种。” 吴道子大笑着,而后喝道:“众将士,且满饮此杯,今日杀他个,天翻地覆。” 空中的虚影齐齐大喊一声,而后一股四溢而出的酒香遍布于整个上京之中,周正且只是微微一闻,便赶忙捂住了口鼻,而后众人的速度且是不慢,但黑袍会之中的人便没有其他人那么迅速了。 “这是何种酒?这般霸道!” 姜离双目有些微红,且是受不住吴道子这等手段。 周正闻言,便道:“这并非是酒,而是一种意。你所修之念,于此并无不同,不过其手段特殊,故而不曾察觉罢了。” 姜离闻言,便双目微闭,半晌之后才堪堪睁开双眼,说道:“当真可怕。” “若这便是听雨楼所谓的底牌之一,那么落魂宗所谓的底牌,又是什么呢?现而今想来,仍旧感觉似做梦一般,不是那么真切。” 周正微微一愣,却是不知姜离的心思会想这般的多,且是说道:“莫要多想,那日即便他拿了底牌出来,且也不能阻我半分,想来他也清楚的很,若是那一日便要同我分个高下,怕是他算计的,还不到位。” 姜离看了周正一眼,而后便道:“你便是个莽夫。” 周正嘿嘿一笑,道:“便是如此,他有太多的算计,反倒不如我,只有一个目的。” 便在此时,那被困在锁链之中的龙脉陡然一震,而后只听得到一阵阵劈砍锁链之声响起,却是那一个个疯癫如魔的兵将们已然尽数将虚空之中的困阵突破,而后齐齐朝着龙脉而去。 荣得福见此,心中不由的一抖,千算万算,他算漏了听雨楼。 其实也不尽然,即便听雨楼在他的算计之内,他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探究一二,对于听雨楼这等势力,能不动,便不动的好。 但便是这么一个一心要独立于国郡之外的势力,而今却是参与到了王朝的纷争之中。 这并非他能左右的,也并非他能预料的。 但总的来说,对于听雨楼而言,这一番动作,却是决定了听雨楼日后是否能存续下去。 这且是吴道子对于听雨楼的打算,而今这番打算,也算是他最后一次为听雨楼出力了。之后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来的好。 说到此番,吴道子便不由得对于这些世家皇家之中的教养方式高看一眼,终究是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盏茶功夫之后,那捆绑这龙脉的锁链应声而断,但龙脉却是依旧没有脱离黑袍会的掌控。 只见那锁链断裂之后,且是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烟气再一时间将龙脉完全裹挟了起来,而后荣得福一声大笑,道:“长老的手段,果然不凡。” “这千年的寒铁若非借他人之手弄开,这其中的煞气,不知要提炼到何时。” “众员听令,祭法器,炼龙脉。” 姜无极本见锁链被破,心中不由一松,但且不等他高兴一二,便听到了荣得福的本意,想来龙脉之事过于沾惹因果,故此,且是打算就地将龙脉炼化,而非是什么擒拿。 想来一开始,众人便被他给哄骗了去。 但荣得福自是高兴,周正却也微微勾起嘴角。 而今周正的修为虽然封禁,但带给周正的感觉,却是又一番新奇,这不同于实力的高低,而是关于道的一种全新的理解。 道,本来便没有,人走的多了,故此也便成了道。 但这且是实际的来说,若对于周正而言,道,且是一种自然。 自然而然,并非刻意算计,也并非细细打算,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自然也不会到。 而关于兴国这一劫难,说是果,亦可以说是因,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不外如是。 国朝有国朝的难,但周同繁星众人,除姜离之外,尽数已然脱离了天地之间命运的操控,故而此时除了姜离,一众人虽身在局中,但却是不沾什么因果的。 周正更觉得,姜离也并非有什么因果沾身,盖是因为姜离本身,便不是兴国之中的人。 龙脉一时间痛苦的嘶嚎了起来,整个上京之中,因为龙脉的变故,故而各处地方都有开始崩溃败落的迹象,但一种虚影士兵且是不弱,再那一团团的煞气之下,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但荣得福却是毫不在意这些,于云层之中取出了一面小小的棋子,周正双目陡然间一阵青光流转,而后死死的盯着那小旗子,虽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小旗子黝黑一片,其上有着五彩的丝线刺绣,皆是一些极为神秘的图案,而后荣得福朝着小旗子恭敬的拜了三拜,接着便掐动法诀,而后朝着天空之中一抛。 那小旗子迎风而长,不过须臾之间,已然铺天盖地,将整个皇城围困在了其中。一阵阵术法催动的声音响起,荣得福此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于接下来的动作,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神圣慧洁,尔攀其神;动如华盖,笼纳华宇;司命至理,数将运起;恭遣请尊,着吾心意。” “东南三六,西南二八,横跨三丈三,结天官(棺),拜四方,除妖龙,渡孽缘,黑圣五色旗,开。” 随着又一个阵法与旗子一同展开之后,荣得福且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葫芦,而后小心翼翼的将葫芦嘴而对着阵法之中的龙脉,轻声念叨了两声口诀之后,便道:“去。” 葫芦一时间一阵轻微的抖动,而后一簇簇火苗便从葫芦之中滔滔而出,夜中虽然寒冷,但随之而来的一股股热浪倒是将寒意驱逐了出去,一时间,整个皇城上空,光火肆意,好不凶猛。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的怒喝,那一个个虚影士兵已然在浓光烈火之中浴火而出,若说真个神魔,此刻亦是有的一拼。 第21章 肃杀显 那一道道宛若魔神的身躯此刻已然浴火,而后凝实,且是荣得福无意之间,将一道道意念具显了出来,这可并非是说来好笑。 只见那一个个身影纷纷举起手中兵戈,而后朝着龙脉刺去,只不过三两呼吸之间,那一层厚厚的煞气便一时间被破了开去。 荣得福见此,心中一慌,但身为统领的他,自然也有着过人之处,心中虽然慌乱,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不乱。 那四散爆裂而开的煞气齐齐的轰击在了黑圣五色旗之上,而后那五色旗也只是微微一抖,而后便也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却是一阵黑光氤氲,将四散而开的煞气统统收入了其中。 龙脉此时抓住了机会,只听得一声龙吟,而后快速朝着下方的皇城地脉之中钻去。 荣得福且是暂时不管龙脉,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那士兵击溃煞气之后,便随着吴道子的暗中引导,齐齐朝着身在云层之中的他发难了起来。故此,荣得福不得不将体内的灵力流转开到最好,而后其手中的葫芦顿时也燃烧了起来,一圈圈的烟雾瘴气随之从天空之中发散而出。 “镇杀!” “尊令!” 一众黑袍成员听得荣的福的命令之后,齐齐操控着手中的阵法,而后朝着其中的一具具火人发难而去。 只见四五十人齐齐吟唱,而后那五色旗之中却是五色流光一转,而后一个硕大的棺椁便突然之间浮现于虚空之中,其中散发着阵阵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即便是葫芦之中的焰火,在此棺椁之前亦是一瞬间退去了七八分威势,而便在此时,四方寂静。 不知何时,青牛已然暗中施展了术法,而后一层层的青光将几人笼罩在了其中,周正不解,却是见青牛眉头紧锁,而后闭口不言。 周正一时间便紧张了起来,但他此刻除了紧张,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阵极为刺耳的车轱辘声传来,而后只见一匹长着长长毛发的老马,跛着一只蹄子,那种极为不和谐的马蹄之声便悠悠的从大街之上响动了起来。 青石板路上那种极为厚重的压塌之音极为沉重,一个老者坐在车架之上,头戴着斗笠,而后一丝丝的烟雾便从他的烟筒之中缓缓的冒了出来。 而那于天空之中的棺椁却是同一时间朝着马车之上而去,也不过两个呼吸,那远在街面之上的马车却是已然行至了皇城之下。 老头深深的朝着城门吐了一口烟圈之后,那已然升起阵法的皇城已然打开门户了。 原本天空之中的人见此,便要朝那老头发难而去,却又哪里知道,只是那老头微微一瞥,天空之中的人便寸寸跌落了下来,一声声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云层之中的荣得福见此,赶忙跪下拜见,说道:“恭迎长老。” 一众黑袍会成员此刻亦是齐齐跪拜,道:“吾等恭迎长老。” 周正此时同样紧锁眉头,他朝着城外看了过去,只见除了一些昏死过去的士兵之外,却是没有任何一具尸体落下,不仅没有兴国的军士,同样也没有黑袍会成员的。 一股子凉意不由得自他心底而起,而眼前这个老者,在周正看来,着实平平无奇,但青牛的举动却不会多余,这且是周正第一次见到青牛如此谨慎的样子。 青牛朝着周正说道:“看来这条小龙,且是逃脱不得了。” “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能出动这些家伙,看来此界已然准备解封开来了。” “周正,此夜过后,国将不国,你待如何?” 周正闻言,便道:“人总得活着,只要活着,便一切皆有可能。” 青牛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那你便是要扛得住这狂风暴雨了。” 周正微微摇头,且是什么都不曾多言。 对于周正而言,一切未曾尘埃落定的局面,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切不可自绝生路,那等且是蠢笨而死,不值得丝毫的同情。 便在几人说着,那老者已然催动着车马缓缓停落在皇城中央。 缓缓下车,而后紧了紧身上的蓑衣之后,那烟筒之内的烟灰,便这么的随意的抖落了出来,轻轻的飘落在地面之上。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敲击之声,且是老者用烟筒敲打着车驾之上的青铜棺椁,余音未落,那棺椁之上的盖子便微微泛起青铜色的暗光,而后一声声如同鬼魅嘶嚎的声音便从棺椁之内散发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上京之中便如同鬼蜮一般,是那么的让人看起来格外的陌生。 棺椁盖子再打开的那一刻,其上有着莫名诡异的铭文忽闪,而后只见棺椁倒扣于地面之上,一阵沙哑嘶呕的声音便从老者的嘴里说了出来:“该回家了” 话音落下,那棺椁之中便散发出了极致的黑色雾气,透过地表,朝着地脉之中的龙魂而去。 且是周正一时间看的有些眯眼,但他依旧清楚,那一抹红光,且是不会错的。 青铜馆,尸体,红光,这一些东西不由得让周正想到了高曲,那个在一夜之间从繁荣到没落的城市。 而今高曲依旧在,但除了土生土长的几户人家,几乎算得上同外界决裂了。 因为高曲,被钉上了不祥的标签。 而朝廷,对于高曲的安抚,便显得极为的敷衍,故此,高曲算是地界在大兴之内,但管事的人,却依旧是高曲的土族。 但周正此时也不由得想到,上京之中有龙脉尚且说的过去,但一个高曲之中,也滋生出了龙脉,这是否说,高曲之中,也有能称王成帝的人物? 不过如此想来,朝廷对于高曲的不闻不问,便也说的通透了。 但老者显然没有想到,此等情况之下,依旧有人敢朝着他要带回家去的龙脉出手。 便在青铜棺椁倒扣下来的那一刻,天空之中已然散去了层层的黑云,一点晨曦刺破云层,微亮的光芒一时间铺满了整个大地。 老者微微抬头一看,口中喃喃说道:“小吴,这些年,凭的没甚长进。” 第22章 送君归 吴道子微微显出身形,而后朝着老者躬身说道:“您老怎么出山了?” 老者继续拍着棺椁,而后说道:“一些个家伙困不住喽,你们这些小的不争气,还要老头子出来活动。” 哗啦啦一阵响,一座不大不小的酒肆,便坐落在了大殿之外的广场上,迎着微风,旗帜作响。 一时间,姜怀已然在囚大的带领下施施然的步入乾天殿前,而在其身后的,便是一众家族的族长及官员武将。 姜无极已然双目赤红,有些杀红了眼,但随着老者的一个眼神过去,三两淡黑色的雾气便朝着一众人而去,三三两两的尽数栽倒,且是生死不知。 出奇的,姜怀却是没有丝毫的事情。 一个人傻愣愣的盯着前方看,心中却是已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毕竟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仪依旧勉强能维持的住,故而也不算有多丢人。 “当阳酒肆,多年不曾去过了。” 吴道子微微拱手,道:“请。”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二令箭,而后朝着听雨楼与周正处而去。 周正看着飞速而来的令箭,手中不由的一抬,显然,他并不想在此留下什么因果。 但青牛却是一时间撤去了术法,而后朝着周正说道:“且去看看。这事情,你避不开的。” 周正一阵无言,但,现而今,却也不是矫情撒泼的时候,该来的自然会来,他且是躲不过去的。 手中一把接住令箭,而后只听得其上传来声音道:“速来乾天。” 一道身影已然落于听雨楼屋顶之上,随风而动的衣摆徐徐,朝着周正轻轻的挥手。且是伊怜儿已然在不远处等候了。 周正平白的多了两道白眼,却是有些无奈,这等事情,且不是那么好说道清楚的,故而选择闭口不言算是一种极大的智慧了。 虽然事情一时间算是暂停了下来,但对于周正而言,那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又是存在的何种的意义的呢? 那些拼死要守护的人,如今算是白白牺牲了吗?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貌似都没有对错可言,有的只是一种极度无奈之下的结果罢了。 但对于这种结果,貌似此时除了姜家皇族之外,并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应该如此。 果然,当一个变数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算计都成为了一种极为可笑的过程,这一刻的周正,对于此心中愤愤不平。 但愤愤不平的,又何止他一个。 总归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今没那等本事,便只能听之任之,好遂了人家的意愿,人家也姑且看你“乖顺”,故而不屑于取尔等狗命罢了。 虽说的难听,但这却是事实。 周正收起令箭,而后朝着众人说道:“我一人去便可,人多了,反倒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 青牛微微颔首,道:“放心去。” 周正朝着青牛拱拱手,而后便一个闪身,从半空之中跳了下去,虽说修为被封禁,但肉身的力量,已然不是在坐的一众人可以伤害的到的。 便是因为如此,倒也没有人过于担忧周正的安危。 姜离看着周正一蹦一跳的,宛如一个夜间的猫子横穿在各大屋顶之上后,且是回头看了看青牛,问道:“前辈可知,那老者的身份?” 青牛微微点头,说道:“且是禁地之中出来的人,不过也只是很久之前打过一个照面,但道行却是不低。” 姜离微微点头,忽然说道:“这混人,怎把我的琵琶顺走了。” 繁星微微摇头,道:“无碍,若是坏了,让他给姐姐亲手做一把,可还好?” 姜离脸色微微一红,而后嗔道:“死丫头,你若是想要,又何必拿我来做噱头。” 繁星本听着无意,但却察觉到幽溟脸色微微有些许的笑意,细想之后,才察觉道姜离话语之中的意味,一时间也不由得害羞了起来。 但姜离如此,却是让繁星觉得更为的亲切了许多,同白清若所带来的感觉不同,姜离且是真个的把她当做了自家人来对待。 周正不多时,便纵身一跃,而后停落于听雨楼上。伊怜儿看着周正微微一笑,便道:“公子如今倒是好兴致,这等飞檐走壁的身手,当真让一众侠客汗颜。” 周正连忙摆手,而后说道:“可莫要打趣我了,我如今修为出了点问题,你又不是看不出,又何必来打趣我。” “哦,对了,还未曾恭喜怜儿仙子,如今执掌听雨楼,日后还要楼主多多照拂才好。” 伊怜儿闻言,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声:“这周正,当真吃不得一点亏。你也是个蠢的,早知他本性,却是一见他便忍不住!” 心中虽这般想,但面上总不能露出来,故而微微一拂身,说道:“公子请。” 周正拱拱手,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之后,而后便拂身栽倒,朝着皇城之内而去。 二人的速度确实不慢,但总的来说,伊怜儿还是稍微的放慢了速度,算是卖周正一个面子。对于周正的这份面子有多大,吴道子可能不清楚,但伊怜儿可是心里明白的很。 望春岛一行,她可是亲眼见过周正那种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与实力,即便是如今的她,面对修为被封禁的周正,心中亦是没有底气。 当周正二人来到乾天殿广场之中时,那老者已然喝的兴起,周正朝着一众人拱拱手之后,却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反倒是姜怀这么一个与此刻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率先开口朝着周正说道:“想来这便是近来风头无二的周公子,我名姜怀,当朝怀帝。” 周正朝着姜怀拱手,而后道:“见过陛下。” 姜怀却是微微闪身,而后近前一步说道:“我听闻郑屠郑爱卿同公子交好,他日若是得空,且来皇城之内耍耍,怀荣幸之至。” 姜怀的这一番话,不仅让周正有点尴尬,同时也让在场的一众人也纷纷侧目起来,对于周正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宁愿当一个小透明,好度过今日这一场诡异的聚会。 但姜怀显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走他。 而从姜怀的口中,亦是抬出了郑屠这么一个人,看来昔日之间,便对于周正这么一个修士,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周正却也不会伸手打笑脸,故而说道:“得陛下盛情,正,惶恐不已。” 周正看似应下了,却是又没有说出来,但给予姜怀的第一感觉便是:看看人家,这态度! 姜怀没有再说,微微点头之后,便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初次见面,太过于热情且是不好,若是行为不妥当,怕是会弄巧成拙,化友为敌,这可不是姜怀的目的。 而在姜怀身后的囚大,却是对于姜怀心中的打算苦笑不已。 暗道:“主子呦,那可是吴道子都不曾算计到的人物,而今您又发什么疯呢” 第23章 道不同 伊怜儿却是没有跟着周正,而是朝着吴道子而去。 缓缓行至身旁,而后拂身行礼,道:“父亲。” 吴道子微微点头,对于伊怜儿能有如今的造化,他亦是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但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心中终归是有那么一丝不忍的。 虽说如今听雨楼换了主人,但吴道子对于这个位子,算是感悟良多,看似风光,实则步步小心谨慎,且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住的。 “坐,周公子,请。” 吴道子说着,便如同一个伙计一般,招待着众人坐下,而后又添置了酒水之后,才堪堪落座。 周正看着眼前的酒水,不由得心中思索不断,不清楚这吴道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同时也不由得想到了当日在听雨楼之内,虽也同今日这般坐在酒肆之中,但那一日的吴道子,可并没有拿出什么酒水来招待。 周正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 端起身前的酒水,微微一闻,心中便不由的暗道:“好糟粕的酒水,好霸道的劲道。” 酒水浑浊,若是放在酒楼之内,怕是没有人会有喝下去的欲望。但那一阵阵浓厚的酒味,却是骗不过周正的鼻子。 这一小碗,怕是金玉其中,败絮其外,若非今日招待的人不一般,吴道子且是拿不出这等品质的酒水的。 一观其色,二闻其香,三品其味,周正不管哪些,仰头便一口闷了下去。 酒水入喉,如岩浆流淌,从口腔一直延续至腹中,但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浓烈香气,却是在入喉的那一刻尽数散发出来,而后充斥于周身脏腑之内。 周正微微闭眼,而后缓缓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那一股股热浪便如同锻造的烘炉一般,不断的在锤炼着他的五脏六腑,而今他的肉身强度之大,已然不是普通的天材地宝可以改造的动的,但如今这小小的一碗酒水,却是让他肉身的品质,微微提升了那么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但对于周正而言,已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品了。 一口不尽其兴,故而便朝着吴道子幽幽的看去。 吴道子一看周正递过来的神色,便心中明了的一清二楚,若放在平日里,他怕是理都不会理,但而今既然邀请了人家过来,便不能在小家子气,以免闹了笑话。 吴道子却是没有起身,反而是朝着身后指了指,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想要喝,自己打。 周正微微一笑,起身便朝着酒缸而去。 但伊怜儿见周正喝的如此痛快,且是也有样学样,只不过吴道子却是来不及阻挠,那一口酒水下肚之后,伊怜儿便一时间修为失控,整个广场之中地脉天势纷纷云涌了起来,便是那老者的青铜棺材亦是难以安稳。 老者见此,不由的朝着伊怜儿看去,而后手中却是弹出一滴酒水朝着青铜棺落下,犹如天河之水,重若万斤之势,不过须臾,青铜棺椁便纹丝不动。 伊怜儿红着脸,而后稳定心神,不断炼化酒力,呼吸之后,才堪堪平复了下来。 但见周正此时却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心中便不由得更为羞恼了一分。 但,且不等伊怜儿发怒,吴道子却是忍不住了。 盖是因为周正此时,过于“贪得无厌”,吃酒便罢,还夹带着用一些个酒器盛装。盛装便也罢了,只不过,有些满满当当,有些却是小半瓶的装,这般打算,明眼人一眼便看的透彻。 姜怀倒是也想尝尝这酒水,但囚大且是拦了下来,说道:“陛下,喝不得。一口入喉,凡身三年不得醒呢。” 姜怀闻言,却是更想尝一尝,但而后却有不甘,故而说道:“你且让朕闻一闻,一丝,一丝便好。” 囚大闻言,不由的苦笑,却也不想拂了小皇帝的心思,便也稍微炼化了一丝,而后朝着姜怀体内打去。 而其他人,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一个个只能使劲的闻着酒香,却是又见而不得,心中滋味,自有体会。 “周正!” 吴道子终究还是起身了,周正见此,不由得讪讪一笑,但手中的动作倒是极快,将一众酒器纷纷收入玉佩之中后,才拱手朝着吴道子说道:“楼主盛情,正,一时难以自控,还望楼主莫言怪罪。” 吴道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好在周正见好便收,故而也便自顾自的拂袖坐下,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正自是又打了一碗,但却没有再薅吴道子的羊毛,且是坐下之后,便问道:“楼主而今唤我等前来作甚?” 吴道子沉吟了一会,而后看了看老者,说道:“您看” 老者微微一笑,而后露出两颗老黄牙,说道:“你若想搏一搏,老头子的规矩,依旧算得上数。” 吴道子微微点头,朝着老者拱手见礼之后便说道:“事关龙脉存留,吾便言说一二。” “而今龙脉存留,不在于皇族,亦不在于朝廷。而关于前辈的规矩” 说着,吴道子便指了指那口不远处的青铜棺椁,说道:“只要能将那棺椁重新封禁,装在车驾之上,今日龙脉可留存。” “但同样,似我等这些过了年头的人,且是没有资格的。” “而今上京之中,且只有怜儿能姑且一试。至于周公子,不知作何想?” 周正却是没有问吴道子,而是起身朝着老者行了一礼之后,问道:“敢问前辈,这龙脉有何所用?” 老者没有回话,自顾自的喝着酒,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这等事情,且先留下龙脉之后,再提不迟。” “不过,尔如今修为十不存一,若是被伤了痛了,可别怪在老头子身上。” 周正闻言,便也不再追问。 起身走出酒肆之后,便朝着林山海微微点头,问道:“林崖可有消息?” 林山海拱拱手,说道:“而今尚不在上京,不过已然飞书传信,但何时能赶回来,便不得而知了。” 周正拱手道:“似这等劫难,亦是机缘,可惜了。” 林山海却是无碍的挥挥手,说道:“是机缘还是劫难且不是我等论究的,而今他若是能吃透自家的传承,已然是天大的造化,再过多所求,怕他贪多嚼不烂,反倒于自身不利。” 周正微微一愣,便道:“言之有理。” 第24章 问心者 周正看着不远处的青铜棺椁,有些出神。对于吴道子的安排,亦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老者的规矩来说,这一场所谓的条件便是年轻一代可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对待,但这等事情,姑且也能“试他一试”吗? 更多的便是,现如今上京之中,可并非只有他同伊怜儿这么两个青年才俊?莫说是他周正,即便是赵玉生、姜雪柔、林崖等人,也算得上天之骄子,其修为在年轻一代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物,而今却是一个不曾出现。这在周正看来,是极为不正常的现象。 一层阴郁的愁绪自周正心头泛起,总之,自打他碰到吴道子以来,貌似从来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如今又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周正心中猜测着,但伊怜儿已然缓缓起身,对于那青铜棺椁,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眼中的世界同周正相比,且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但着并不代表周正便没有伊怜儿看的透彻,相反的,有时候看的太真,并不一定便是真实的,这且是周正的直觉,那个诡异的棺椁之中,貌似有着很多的秘密。 周正并不曾理会伊怜儿,反而朝着吴道子问道:“楼主,只有我二人吗?还是只能是我二人?” 吴道子闻言,且是一愣,对于周正这么一个冷不丁的问题,显然并非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周正这样来问,显然并非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说法,更深一层的含义且是在质问吴道子:何故要将他牵扯进来! 故此吴道子便说道:“昔日曾见有修为通天者,上问九霄,下审九幽,其身熠熠,而神煌煌,遇事且从容不退,乃独立天地之间!而今公子却事事小心谨慎,这且并非不对!但周公子,比之于往日,且是我吴某高看你了。” 周正闻言却是心中一顿! 实则吴道子说的并非不对,反而是他自己,不知何时变得这般畏畏缩缩了。吴道子这一番话,看似简单的激将之法,但往往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说到底,这番话对于此时的周正是极为受用的。这不仅让周正想到了以往的一些个事迹,当时的他,修为不足一境,拳脚不通二三,但心中却是有着无畏一切的勇气与魄力,而今自打寻回了姜离,他便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事事算计得失,步步小心盘营,而今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给圈困在了囹圄之地,一时间变得有些举步维艰起来了。 人生不得洒脱,同之于笼中鸟雀。 周正对于吴道子的话并没有在言,反倒是微微闭合了双眼,而后便陷入了心神之中,一动也不动。 老者看着有些许感悟的周正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这娃子悟性不错。” 而后便朝着吴道子说道:“多年来不曾有人同老头子要规矩了,而今你的底气,便是这两个小娃子吗?” 吴道子微微躬身,而后朝着老者说道:“听雨楼的气运已然枯竭,若是再寻不得宝物延续气运,日后听雨楼,便只能是两张薄纸,十来字句,那我便是罪人。” “若是天命如此,我也便认了。但……” 老者出奇的笑出了声,不过那种声音,并不是太妙。笑罢后便说道:“你还是同你那师父一样,十足的一个赌徒!” “如此说来,这便是你寻到的延续气运之法?老头子可不认为,一条小小的龙脉,能将你五千年的传承给担得起来,更何况,似如今这般,即便给你百来条……” “嗯?莫非……” 老者说着,便也察觉到了什么,却是不再言说,反而盯着周正细细的看去,但随着老者打量的时间越久,那原本淡然的神情却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且不说如今的周正,即便是青牛自从周正被遮蔽了天命之后,便也不会再去尝试一二了。但现如今却是没有人来提醒老者,故此,不出三刻,老者额头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这反而没有让老者诧异半分,反而更加的提起了对于周正这么一个后辈的兴趣。 而一众人对于此并不知晓,但老者对于周正此时的感觉却是尤为的熟悉,盖是因为禁区之中的那些个存在们与此时的周正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不透,算不出,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似这等已然脱离了天地枷锁而后行走于世的存在而言,本身便是一个变数。 但身为变数,自然也要受到束缚。 但周正这么一个变数中的异类,貌似并没有什么束缚枷锁。 想到此处,老者不由得心中一紧,暗道:“倒是古怪” 微微气息波动渐渐从老者的体内散发而出,纷纷朝着周正而去,但以往的一些个手段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且是无用,那气息转圜了稍许之后,便再度被老者收回了体内。 对于此,他心中虽然微震,但却不显露于面色,对于这么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物,却是已然入了他的眼中。 老者转身朝着吴道子看去,突然问道:“此子是何来历?” 吴道子显然早有准备,只见其拿出厚厚的一摞密件,指了指说道:“皆在此处了。” “不过” 老者闻言一瞪,道:“说!” 吴道子感受着那突然发散而出又急速回笼的气息之后,不由的心中砰砰乱跳,但且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起身拱手说道:“自是有,但却不全。其子十八载,世间皆无所记载。” 老者双眼微微一眯,而后拿起一封,打眼的两个字便不由得让他瞳孔紧缩。 “高曲” “此子自高曲而来?” 吴道子点头应下,道:“这也且是一件怪事,要说听雨楼,且是不会关注于一个贫农子,但出奇的事,此类密件,一月一反,细细追查之下,亦无所发觉。” 老者却是没有再问,一封封看的仔细,但一众人却是不知,那一阵紧缩的眉头,忽然之间便平缓了下去。 第25章 已所欲 细细看完,而后又归置的齐整之后,老者才对着吴道子说道:“看来你比起你那师父倒算得上开明。” 吴道子身形一顿,而后有些苦涩的面容之上挤出一丝丝的笑意说道:“若是按照章程规矩,听雨楼走不到现在。” “您可是” 老者打断吴道子的话,说道:“莫要试探老夫!” “天地生灵,无论是死的,活的,能动的,不能动的,皆有自个儿的命数,而今你将宝压在了活人身上,便要承受其所携带的因果。但老夫瞧着,你压的这份宝,与你算不得亲近啊” 吴道子听着一阵汗颜,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老者许是兴致而起,继续说道:“不过你这手段太过于柔和,自小养大的宝贝女儿这般急切的送出去,人家收了倒也罢了,问题是,哈哈哈” “您老可莫再揭我的底了” 吴道子脸一阵黑,一阵红的,总之不是太过于好看。 老者却是自顾自的笑着,以他如今的修为,自是有这般实力,故此也无需顾忌旁人。 而随着几人之间的闲聊,伊怜儿已然缓缓行至青铜棺椁身旁,老者双目一凝,盯着伊怜儿说道:“河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初承道统,便能有如此道行。” “我说,小吴啊,我看你这闺女来历亦是不凡,又同你亲近,为何偏偏要选个外人?” 吴道子朝着伊怜儿看去,便道:“知女莫若父,怜儿她不行。”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且不曾试过,怎知她不行。其他的事情你做的还算全面,但对于儿女这一面,你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吴道子拱手说道:“您老教训的是。” 老者的话匣子仿佛被一时间打开,但吴道子的话匣子,却是一时间紧闭了起来。关于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算计关系,姜怀倒是看到津津有味,但一时间又想到自身的处境,便也不由得悲从心中起,这种大起大落时刻玩耍戏弄着他,也着实难为他依旧能挺下来。 挺不挺的下来,一众人除了囚大,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但伊怜儿能挺到现在,已然出乎了老者的预料。 青铜棺椁依旧纹丝不动,但却是架不住伊怜儿对于天地大势的掌控。 这不同于同境界修为的斗法,只是讨论谁的灵力浑厚,谁的功法超绝,都不在这场“试炼”之中。老者且是任由法宝作为,无丝毫的干扰,但伊怜儿却是手段齐出,且她的传承,并非如同普通修士那般的简单。 天地称之为大,而其余皆为小。 若是同等境界,伊怜儿便有些欺负老头。但而今老头的修为且是深不可测,伊怜儿又是个修行新手,故此,这一场,且是没有什么对错,亦没有什么高低,只有各自的打算与计较。 伊怜儿额头微微渗出汗珠,但微红的俏脸却是没有丝毫的退却之色。这不由的让吴道子心中再起彷徨,对于押注于周正,又有老者的话语在前,一时间便觉得自己看准的,也并非是正确的。 想来他吴道子自伊怜儿从小到大,当真没有细细了解过她的这个闺女。如今看来,老脸又是禁不住一阵发热,至于其心中所想,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见伊怜儿手中的法诀频频变换,而在一颗颗毫光没入天地之间后,那一股股天地威势便已然开始运作了起来。 四四方方的河图洛书缓缓漂浮于伊怜儿身前,其上有着点点星光闪烁,打眼看去,便有一种让人直直陷入其中的诡异之力,但伊怜儿对于此,倒是沉稳的很。 待毫光分布归置完毕之后,乾天殿之前蓦然一震,而后一层层极为细微的震动便自众人脚底之下散发而出。 众人陡然一惊,但却又不曾感受到危险加身,故而一个个的只做心虚之态,各有其表,好不滑稽。 而在青铜棺椁落地的那一片地上,地面却是缓缓升起,一寸寸地表没有丝毫规律的波动了起来,便如同被人用手肆意拨弄的水面,起起伏伏,青铜棺受力不住,便只能随着地面的波动而动。 一众人见那青铜棺椁动了起来,不由的齐齐发出惊呼之后,即便是坐在酒肆之中的姜怀,亦是蓦然起身,而后死死的盯着那口棺椁,当真恨不得它下一刻,便被伊怜儿死死的绑在马车之上! 但众人见到青铜馆的想动,却是没有见到伊怜儿的苍白。 此刻的她已然面色苍白如薄纸,整个身子且是以极快的频率抖动着,尽管她已然知道自己面临极限,但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挺住! 没有人知道伊怜儿对于吴道子的看法,即便是吴道子本人,亦是不知晓。 但现如今此刻的伊怜儿更多的不是为了兴国,反而是想要告诉吴道子,她并非是他眼中的她。 青铜棺椁自是随波而动,但也只是如此。但偏偏棺椁一动,其棺椁之中所冒出来的黑气便一时朝着伊怜儿而去。 愤怒,不甘,怨恨,无奈,疯狂种种情绪一时间纷纷涌上伊怜儿的心头,她一个刚刚步入道途的小姑娘,却又哪里接触过这些东西,只听闻尖叫一声,伊怜儿道心瞬间便失守。 一时间,伊怜儿七窍之中齐齐渗出鲜血,双目之中陡然间一抹黑色闪过之后,整个人便这么朝着身后倒去。 吴道子心中一痛,但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 对于老者的规矩,吴道子能求来一次已属于不易,若是坏了规矩,那么他当真便在没有什么机会了。 老者见吴道子“无动于衷”,便不由的出口刺激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好好的闺女,如今却是生死不知,当真凉薄。” 吴道子双拳紧紧握住,但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早同她知会过,也劝诫过,但她不听。” 第26章 拂风尘 此等的突发事件,说不得是必然,但若是抛开其余不谈,在吴道子的心中,伊怜儿终归是有所缺漏的。 但伊怜儿却是同周正一行人走了一遭之后,无意之间便滋生了攀比之心,周正的小心谨慎,她自是没有学得半分。 而今事发突然,便一下没有了应对的手段,故而便一头栽了进去,不过,此时后悔,已然晚了。 传承归传承,教导归教导。 而今伊怜儿自是得了传承,但却是无人教导,修行路上,诸多艰难,且不是简单的想当然可以渡过去的。 对于伊怜儿的处境,一众人皆是急在“心中”,但一个个身形除了上前一步之外,便又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一声声的唉声叹气,倒也算是添了些许的悲凉。但一众人,皆刚刚见识过“大风大浪”,那左幼可去得,凭她一个丫头,怎又去不得呢? 若是周正见此,必然暴怒而起,但周正却是依旧双目闭阖,而此时在周正的道莲之上,且是一层层的灰尘铺盖,犹如放置了经年的陈旧破物,不见得丝毫的光彩了。 他虽心神沉入道莲之中,但外界的分毫,亦不会没有察觉。 便在伊怜儿被黑气侵袭的那一刻,终究是身形微动,只见其左手朝着伊怜儿面目一抓,手中红光一闪之后,一团黑色雾气便从伊怜儿身体之中拉扯了出来。 但此时的伊怜儿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周正细细探查了一番之后,发觉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朝着吴道子将伊怜儿送了过去。 “有劳周公子了。” 吴道子紧握着的手掌一时间松懈了开来,周正朝着吴道子点点头,却是并未曾多说什么。 这也便将吴道子的打算,一股脑的困在了肚中,虽是长着嘴,但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正且是无关于吴道子有什么打算,对于道莲之上的灰尘,此刻周正再度闭阖了双目,而后心神一时间落在道莲之上,对于那一层层灰蒙蒙的灰尘,心中思虑该要如何解决。 这并非是说一句我懂了,明白了,这层灰尘便会自行散去的,若是如此,修行之路岂不是太过于儿戏一般,由来到让人觉得好笑。 他虽了解了这灰尘的由来,但对于如何去除,却是依旧不得其法。但这等困难对于周正而言,却是阻挡不住他的步伐的。 修为被封禁之后,周正表面上虽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心中之所想,怕是只有姜离同繁星能明白一二。故此二女也并非当做无事发生,但对于这等事情,周正不开口,她们二人且是不会擅自去戳破,这关乎于周正的尊严。 也关乎于周正的体面。 同样,周正对于这些日子二女之间的变化,同样看在眼中。但今日吴道子的一番话语,却是将他点醒,若是他一直如此,而今的姜离,亦或是繁星,同样会有不同的方式离开他。而可能发生这一切的节点,便是因为此时的他,没有了昔日的心劲。 也是,脑中的记忆补全之后,他所求的,反倒是不如那个在高曲之中,每日坐在大门石头上等待着二叔回来的傻小子了。 那时的周正,心中亦有所盼望。 但而今将姜离寻回之后,却是一时间没有了方向。且不说王白首,青牛等已然有过告诫,但旁人说的,毕竟不是自己内心的选择。 “若是二叔在便好了” 周正一时间却是沉寂了下来,心神落于道莲之上,也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反而回忆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他自出生之后,便一直活在混沌之中,虽能认得二叔,但也仅仅只有二叔。但其间所发生的种种,自是有一个身影没有丝毫所求的挡在他的身前,将人世间的苦恼忧愁统统的抵挡在了小小的院落之外。但而今想来,此时的二叔,是否依旧在焦急的朝着小小的院落之中赶来呢? 他如何想? 她们又如何想? 我亦又何所想呢? “而今姜离已然寻回,但依旧不可止步。” “师父前辈早已告诫于我,但奈何根本不曾朝心中而去,终归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世间,有千万种想法,便有千万种生活,而修士所求,便只能是长生吗?” “长生不可见,可见者非长生。” “而今我却又是为何,固执偏安于一隅,这等行为,又将姜离至于何地,将繁星至于何地,将老祖又至于何地呢?” “我是我,我非我,天地非天地,众生非众生,一念生四亿八千万,一呼一吸之间,又生四亿八千万念” 随着周正的神魂渐渐沉沦,那日被姜离所传授的《天衍心法》却是不曾被周正调动,但是却自行缓缓的运转了起来。 淡淡的金光自周正的识海亮起,那久久不曾有过动静,宛如死海一般的识海之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细小的光点,而后犹如点点繁星,一时间将整个识海照亮。 一部魔气腾腾的《魔典》,一册青气冉冉的《道经》,其间有着无数的光点氤氲而生之后,齐齐落入周正的识海之内。 陡然,一声剧烈的心跳之声响起。 周正的识海同样一震,连同着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纷纷齐齐抖动,而那道莲之上的灰尘,便在这一次次极为快速的震动之中,纷纷飞扬了起来。 道莲微微闪出金、黑、青三色光华,其上十二瓣莲花徐徐转动,莫名的道韵一时间布满了周正的整个身体之中。 而周正此时却是感觉到了两颗心脏在不停的跳动着和,盼望着,躁动着。而那一道道各色的气流却是朝着莲花中央缓缓汇聚而去,且隐隐有结丹之势。 周正按压住了修为的蠢蠢欲动,对于心动,他依旧有着一丝晦涩,这一境界,当真让人难以忍受,巨大的冲动,巨大的欲望,即便是心灰意冷亦是无限般的会被放大一般,对于为何会如此,周正此时依旧不曾想的明白。 体内的神魂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之上残留的灰尘微微拂手,宛若一丝清风拂过,尽数席卷而去。 道莲之内传来的阵阵心跳,且是愉悦欢喜,那一阵阵极为亲切的波动自道莲之中发散而出之后,周正已然是心神俱动起来。 第27章 青铜锈 这种亲昵的情绪不该是这时候的莲种所能传递出来的,但偏偏这种感觉却是无法欺骗自己,周正神魂微微掠过道莲,便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感觉。 思虑之后,周正哑然一笑,且不管是好是坏,总之不会对于此时的他有什么坏处的。 既然并非是坏处,那么便是好处。 至于是什么好处,迟早有吃到口中的那一刻,自己当下想要弄个一清二楚,便没有那种必要了。 道莲的异动,让周正对于心动一境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而今封禁已解,至于何时突破,周正且有着自己的打算。 心中之境,在于周正而言,且是一种念头被无限放大的诱惑,而心动分开来说,在于心,在于动。 心为魂之所属,动为身之所行,一念一行之间,便能牵扯出无数的因果,故而此境界对于周正而言,再为危险不过。 但他且是不自知,身具魔、道两种传承,已然杜绝了大部分修士所能产生的各种危险,冥冥之中已然消磨于无形。 但周正所求,可并非是简单的度过这一个境界,毕竟,每一个境界都蕴含着无数的宝藏,而今周正算是尝到了甜头的修行者,自然不会匆匆放过这心动一境界的宝藏。 姜离的《天衍心法》倒是让周正对于心动境界这一宝藏有了些许的眉目。 压制住突破的欲望之后,周正整个人便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自是远处的青牛一眼便瞧见,此时的周正,有种洒脱与释然之意,但在于心动之境的心如止水,却是依旧还不曾修炼到家。 但青牛自是不信,双目燃起道道精光,而后直入周正道莲之中,半晌之后,才有些嘟囔几声,但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姜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询问的机会,故而起身斟酒之后,朝着青牛便敬了过去,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发现?” 青牛微微点头,对于此事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故而便说道:“如今他心中郁结已解,但是他心气可不小,对于极境之道,想要探究一二。” 繁星微微一愣,说道:“便是每一境界的奇异神通吗?”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并非是神通,而是一种生于自身的道。” “修行之人,总有走到感悟天地大道的一天,但一些妖孽,却是能自修行之始便能走出一条自身的大道,这类妖孽,若不夭折,必然有一线机会探究那大罗之境。” 繁星微微想了半晌,而后说道:“周正也同与我说过,但我却不甚明了。” 说着,繁星便自手中凝聚出了一柄小剑,那小剑看似可爱,但一个闪烁之间,却是在剑穗之上挂来了几盏酒水,青牛双目微微一瞪,而后道:“这这且是” 繁星揉了揉小脸,而后愤愤的说道:“还不是周正,非逼着我,说什么压制压制的,又不让我突破,而后不知怎的,便会了。” 青牛咂了一下嘴,而后却是喝了一口酒水之后便道:“这等空间之道,你且好生感悟。” 繁星微微一愣,喃喃说道:“空间之道?” 青牛却是不愿在多说,对于周正身边有着几个妖孽而言,他自是高兴,但同样的,同自身比起来,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青牛虽不曾在说,但姜离却是问道:“当时你是如何想的?” 繁星淡淡一笑,而后说道:“当然是想立马换个没有他的地方喽。” 姜离一听,便也愣了一愣,却是同幽溟一时间笑了起来,对于繁星能这般随意便获取的机缘,她们且是学不来的。 吴道子却没有注意自己的酒被偷了去,但是瞒不过老者。他微微转头朝着繁星等人看去,却是一时间便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波动,其中的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故此,双目之中滴溜溜的转了半晌,但手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 这且算是一个碰面,一个试探,现在若是要追问个明白,这个上京之中,怕是留不下多少的活口。 毕竟他们一旦动起手来,便不是这便简单的飞一飞法术了。 且不论他们会不会动手,但周正却是朝着那青铜棺椁而去。 缓缓靠近之后,周正便察觉到了一丝丝微微的凉意,那且是棺椁之中的阴气所致,但为何收敛的如此,周正双目微微泛起青光,却是从棺椁之上的铭文察觉到了些许关系。那些铭文看起来极为的熟悉,周正一想,便关联到了那艘画舫之上,其上的铭文同青铜棺椁上的极为相似,但却不尽相同。 这一发现,便让周正有一股马上远离此地的念头,不过却是当即被他压制了下去。他固然可以跑,但终究要面对这一切。画舫之中的诡异,而今虽然被玉佩之内的道宫镇压,但其中所存在的诡异,并不是当下的周正可以探究一二的。 这其中有着天大的因果。 再度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周正便发觉,周围的阴气瞬间浓郁了起来,那股子凉意已然便成了寒意,穿过肌体皮肤直朝着体内渗透,虽然感到一阵寒冷,但运转气血之后,便尽数抵挡在体外,且是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伊怜儿被阴气冲击了心神,但所受到的伤害并不算太过于严重。若非周正出手,她怕是得躺个三四个月,但而今悠悠转醒,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周正。 “你且看看,他是如何作为。似你那般冲动,且是走不长远的。” “虽说多些心思在外人看来且是心机深沉,但若非心思多,一个不甚,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而今你也算步入了修行之道,须更加小心谨慎,切莫不敢大意!” 吴道子本不想说,但却是不得不说。 伊怜儿微微低垂着头颅,弱弱的回应道:“女儿知晓了。” 他们自是说着,周正却是猛然一跺脚,而后自脚底突然间便冒出了层层的黑焰,不同于道火的轻柔,魔焰此时的作用,更为的让一阵阵的阴气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 第28章 窥离魂 魔焰,且是一种极为霸道诡异的火焰。不同于平常火焰,若是用魔焰来生火,怕是连灶台都能给烧成一摊灰烬,但周正的魔焰,也并非真正的魔焰。 他不过是焰火之中掺杂了魔气,自己鼓捣出来的一些小手段,但魔气的特殊性,便决定了焰火的特殊性。 似兴国这等小国之内,魔修是极为少见的,并非是没有魔修,而是魔修在这等小国之内所修行获取到的资源并不是很多,故而也便造成了兴国不存在魔修的一种假象。 但世间事,皆有所用,便有所取。 兴国立国至今,并非没有魔修存留,只不过便如同养蛊一般,慢慢的等着他长大变强,而后出手进行收割罢了。 周正且是这样认为的,若非如此,那强大的乱武朝,又岂是一个小小的王爷能掀翻的了的。 不过这些,且是题外话。 魔焰的出现,一时间让整个乾天殿前显得有些燥热,虽火势不大,但那一滚滚扑面而来的热浪却是让众人好一阵诧异。 周正在上京几乎不怎么出手,但他每一次出手,都能将无数人的眼球吸引过去。这不得不说是他自身的魅力。 众人本想着周正想凭借魔焰好一举将青铜棺椁之中的阴气压制回去,只要阻止了棺椁之中的阴气,那么这个棺椁的威力必然会削去大半。但周正却是并没有按照众人所想的那样,而后控制好焰火,堪堪护住自身之后,便朝着青铜棺椁再一次靠近而去。 越是接近棺椁,周正便越发的感觉到了那股要将神魂都冰冻的寒意,若非有魔焰护体,《复见己》守护神魂,此刻如此接近青铜棺椁的他,怕是会立刻便会成为一具冰雕,而后神魂被困在棺椁之中,至于之后结局如何,想想也令人不寒而栗。 能被铭文所铭刻在其上的东西,都是极为的不普通,对于这一点,周正深有体会。 而今距离棺椁不过一步之遥,周正却是陡然间停下,虽然这并非是他的极限,但能够触碰到便已然是足够了。 魔焰一时间疯一般的燃烧,但随着周正体内的灵气滚滚而出,那魔焰却是依旧被棺椁之中的阴气压制了下来。周正见此,便浑身一阵微微抖动,而后一脸庞之上便开始一阵阵的泛红起来,这且是气血快速流动之后所带来的反应。 既然魔焰不能再为周正提供帮助,那便只能换一种方法。人体之中阳气充足,气血旺盛,故而便是克制阴魂鬼魅的不二法宝,此时的周正倒是有些想要见识一下张凯口中所谓的灰鸡,到底是有何等的能耐,是否也会将这青铜棺椁之中的阴气统统的吃个干净? 这些小念头且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当周正浑身的气血开始运转起来的时候,不同于魔焰的炙热霸道,且是一阵阵温和的暖风自周正身旁散发而出,一个个的魔纹渐渐浮现于周正的体表之上,一时间让人看去,便不由得心中畏惧,不敢直视。 周正抬起左手,而后只见其上光华流转,莫名的光晕忽然出现之后,便是一阵阵天道的气息自他身上发散而出。 确切的说,是来自周正的左右,那一块被天道秩序锁链拖拽而走的手骨。 且不等老者暗道一声不好,周正却是将左手死死的扣在了棺椁之上,而后猛然一喝,那未曾有过丝毫移动的棺椁便被周正这么单手给掀翻了起来。 但周正心中却是暗自咋舌,这棺椁之重,若非他修行《魔典》之中的炼体之法,且是没有什么办法单单从力量上,便能撼动其分毫。 但而今将棺椁翻转过来之后,却是双目朝着棺椁之中看去,青光透过层层黑气,直入棺椁之中。周正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但却是来不及收回目光。 一时间,周正体表之上的魔纹尽数黯淡消失,而周身的魔焰也一层层的褪去之后,三两呼吸之间,整个人已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但神魂虽然被棺椁吸了进去,但周正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便如同之前的青铜棺椁一样。那陡然间发散而的黑雾朝着周正的肉身包裹而去,却是无法一时间将其吞噬。 老者本打算出手,但是却突然间被周正体内所冒出来的两道火焰一时间分了神。 只见周正周身冒出层层火焰,一青一黑,而后渐渐幻化成了黑白二色相互缠绕,相互融合着,对于这一切,周正却是不知。 但那两道焰火却是各自有各自的脾气,谁也不曾服气谁,故而便一时间在周正的身体周围攻伐了起来。这一变数,已然将棺椁之中的黑雾所激怒,随后便也加入了战斗。 在广场之上的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他们知道,这种意外,断然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两黑一白三道气息一时间不由得在广场之上斗的“不亦乐乎”,即便是老者,此时的脸色亦是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他虽然知道宝贝有灵性,但如此灵性,还是他这些岁月来第一次得见。故而心中便不由得猜想,此宝当真是他的宝贝吗?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之后,阴气便察觉到了,自己算是白挨了一顿双打。 而此时周正的神魂,却是穿过层层阴气,落入到了青铜棺椁之中,四下看去,倒是不由的让周正阵阵诧异。 尖叫倒是不至于,他一个魔修,已然被周土祸害的不轻,这些个“小场面”,一时间且是不能让他分神丝毫。 只见棺椁之中,那密密麻麻,堆叠如山的尸山之中,却是被一些锁链牢牢的锁困在一起,一阵阵极为嘶嚎的龙吟之声传来,且是让周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尸山之下,便是被镇压着一条条的龙脉,细细数来,足足二三十条,想来这些年月,老者这车架,可不曾停歇过。 但其中有一条小龙却是同其他龙脉显得格格不入,且是一条通体血红的小龙,也不嚎叫,只是冷冷的盯着周正之后,那双本微微闭阖的眼睛,却是缓缓的睁大了起来。 第29章 故人信 四目相对,一个疑惑不解,一个雾眼迷蒙。 周正搜寻了脑海之中的点点滴滴,都不曾有过眼前这条小龙丝毫的影子,但见它如此作态,貌似自己这个“负心人”算是莫名的实锤了。 “吼” 小龙低声吟泣,哀声阵阵,不由的一时间仿若感染了一众龙脉,皆纷纷顾影自怜起来,阵阵悲鸣不息。 有诗曰为证: 万魂离迷浑且噩,血海尸山少言愁。 九九归一方证神,不见世间白骨多。 四方天地纳一寸,笼收邪晦驱魔神。 人言只道世安好,不见凄凄骨肉痕。 尸山之中,一捆捆铁索纷纷响动了起来,且是一条条龙脉仿佛响应着号召一般,齐齐开始发力,以想挣脱困在其身上的枷锁。 但随着它们的动作越来越激烈,那锁链便缠绕着更为的密集,期间不断的有尸体从尸山之上翻滚下来,其中所发散而出的那种尸臭已然成为了极为剧烈的毒气。 无形无色,浩浩荡荡的便这么一股脑的扩散在了青铜棺椁之中。 周正一时间来不及招架,只见的魂体之外的光罩在不断的被尸气所腐蚀着,怕是不出半刻,必然会陨落于此。 但这一变动却是让周正察觉到了青铜棺椁之中的一丝异样,只见那尸体滚落之后,龙脉却是自铁索之中不曾有丝毫松懈,反而显得更为凝实了一些 “若不是用尸山来镇压于龙脉,那岂不是” “用龙脉来镇压尸山?!” 周正心中一顿,对于此猜测再过观察之后,便更为的确定,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因果关系,但以周正如今的修为,怕是难以插手干预。 虽说一众龙魂的哀求对于他而言,亦是心中不忍,但实际情况如此,而他又实力有限,故此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哀叹,但那血红小龙却是挣扎的越发激烈起来。 它见周正转身便要遁走之际,却是朝着铁索之上猛地一磕,而后头顶之上的龙鳞便应声而落,周正见此,身形一顿。 那龙鳞薄而透明,宛如血珀一般,闪烁着蒙蒙的红色微光,但其中所蕴含的一物,却是让周正的整个心神为之一震。 只见那龙鳞之中所藏匿的,且是一根羽毛。 色呈七彩,已然黯淡,其中生机似有似无,但其中所散发出来的亲切的气息,却是瞒不过周正的神魂! “娘” 刚刚平复下来心境的周正,便在这一刻双目陡然间一红,神魂那种极为剧烈的波动且是瞒不过时刻关注着他的青牛。 故而便在周正发生异动的那一刻,便陡然朝着青铜棺椁之中而去。 但老者岂会这般打开门户,让青牛入得自己的法宝之中,那无异于自废手脚,任人宰割,故此,纷纷动手,皆立于棺椁之上,死死的盯着对方。 青牛却不曾多言,当即便要动手,但老者显然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故而自是微微起了防护之后,便道:“道友何故?” 周正神魂的变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他对于这一片龙鳞之中的羽毛却是势在必得。神魂微动之际,且是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肉身的存在,当即便趁着这一契机,连忙调转神魂,操控肉身,直入青铜棺椁之中。 而那自周正体外的三道焰火,此刻已然成一家独大之势,黑白二色且是想顺着阴气好一举侵入青铜棺椁之中,但却是忽然间身躯一抖,而后一道极为明亮的血红色雷霆猛然一闪,阵阵雷鸣之声响起,那阴气一时间仿佛见了鬼一样,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黑白二色火也第一时间收敛了起来,而后一众人只见周正的身躯一闪,便直直的朝着青铜棺椁之中而去。 老者本打算阻挠一二,但是青牛却是突然开口说道:“你若动手,后果自负。” 老者森森一笑,盯着青牛说道:“耕牛,当真如此!” 青牛只是盯着,却不曾多言。 只是三两呼吸之后,那老者忽然大笑起来,说道:“这可是他自寻死路,耕牛,他若死在了棺椁之中,你可莫要寻我青凤年的麻烦。” 青牛见此,总算是轻轻点头说道:“他若身死,与你无关。” 二人虽是一时间停了手,但突然之间却是自虚空之中落下一道剑光,其上剑气森森,便要直入青铜棺椁之中。 青凤年微微抬头一看,且是暗道一声:“又一个妖孽?!” 但也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烟筒之后,那一道剑光便忽然一顿,而后寸寸龟裂,而后消散了去。 剑光消散,繁星等人的身影便一一落下,纷纷望向了青牛。 青牛只是微微摇头,且并不曾再多说什么。 一众人也暗暗点头,而后纷纷朝着青铜棺椁看去。 幽溟且是幻出一团雾气,而后便一个动作之后,没入棺椁之中,这一刻,青凤年且是没有阻拦,这一个个纷纷的出现,对于他而言算是能提起他的一丝兴趣。 而他如今也想知道,这个被吴道子押上听雨楼作为赌注的周正,到底存在着何等的本事! 雾气没入棺椁不过一刻,幽溟便脸色微微一白,姜离见此,当即便问道:“姐姐,无恙否?可有发现?” 幽溟微微点头,说道:“无碍,不过其中诡异,且不是我能探查的。” 姜离却是微微有些焦急,脸色亦变的有些难看。她不由得自责为何在枯骨楼之中虚度,而今却是连出手帮助的机会都不曾拿的出来。 繁星且是察觉到了姜离的神色,心念一转之间便也能想个清楚,故而便道:“姐姐且莫要着急,他命硬的很。若因此事暗中生了魔障,且于日后修行不利。” 姜离微微一顿,望向繁星微微点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青凤年微微感知了一下铜官之中的情况之后,脸色又是陡然一震,而后朝着青牛问道:“那道红色雷霆,是何来历?” 青牛看着青凤年说道:“想要?自己弄去。” 青凤年道:“此道雷霆,天道气息浓厚,若得一道,顶的上十条龙脉。” 青牛闻言嗤笑一声,道:“十条?小小龙脉也配同与他相比?落毛鸡,非是老牛我小看你,你啊,还是再修个千百年后出关。许是躲过了大劫,也能好好威风一些岁月。” 青凤年对于青牛的嘲讽且是没有什么愤怒,吐了两口烟气之后,便道:“躲不躲的过,还得看命。你也莫要如此羞辱我,我青凤年所行,皆无愧于心。” 第30章 有亲缘 “无愧于心?” 青牛听闻之后,会心一笑,却是没有多言。 但青凤年许是太久不曾说过话,且是听得青牛话语之间的讥讽,便不由的说道:“修行之途,我虽不如尔等那般惊才绝艳,但同往年天骄之辈想必,他们又有几多存留,不过黄土一捧,连个扫墓的后人都不曾留下。” “这一途,并非比拼的天赋机缘,而是谁能活的长久罢了。” 青牛微微点头,附和道:“道友言之有理。” 青凤年见青牛如此敷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双目缓缓盯向了青铜棺椁之中,一时间不再有丝毫的话音响起。 修仙者寂寥,这且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青凤年所说,且是一家之言,当不得真,算不得实,似青牛这般同他言说一二,且是看在周正被困,若是在平日间,怕是连半个字都不会言说。 而关于青凤年心中之所想,怕是也因为如此。 大人物的事情,小人物且是揣测不到的,因为即便你揣测到了,那也不能由你的口中说出来,否则,是非福祸,皆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便也只能落地一个身不由己的下场,何故来哉。 且说周正便在青牛同青凤年交锋那一刹那短暂的时间之内联系到了肉身之后,肉身没入青铜棺椁之中后,顿时青铜棺椁之中便大乱了起来。 皆是因为那一道红色雷霆过于霸道,凡是想要接近丝毫的阴气尽数被消弭了去,故此,棺椁之中,一时间倒是显得颇为的平静下来。 但那一阵阵的尸臭却是无法规避,二色火焰又被雷霆逼入了身躯之中,一时间无法透体而出,周正身患关联肉身之后,便瞬间感觉道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恶心泛起,双目之中尽是污秽之气,当真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本想着用火好烧他一个干净,但是如此作为,怕是同那老头结下不小的仇怨,故此也便没有肆意妄为。 老者杀他不容易,但是若要暗中取其他人的性命,却是简单的很。 周正不可能去用自己亲人的性命去赌,也不会去赌。 但而今事情已然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对于那一条红色血龙,周正已然心中起了盘算。 神魂归体,一阵阵魔纹透体而出之后,周正调动左手骨之中的天道锁链,不由分说的便朝着小龙而去,那盘颤在小龙身上的阴气锁链一时间纷纷避之不及,而后四散脱落之后,小龙双目一亮,且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而便朝着周正直冲而来。 其他龙脉见此,纷纷剧动,但周正也只是微微朝着各个龙脉拱手道:“而今修为不足,暂放一条已然力竭,我等有缘再见!” 说着,便大手一挥,将小龙同龙鳞卷入玉佩之中,但随着小龙的离去,那一座尸山已然开始陷落,这一变动自然瞒不过老者。 且不等周正有何动作,只见一只大手从黑气中而来,将他一把抓住之后,一时间天旋地转,片刻之后恢复清明后,才发现已然立在了广场之中。 而青牛却是盯着青凤年,道:“不就拿了一条小龙吗,怎么还急眼了。” 周正一听,顿时双目一闭,而后直挺挺的便朝着身后倒去,晕了过去。 青凤年见此,冷笑一声朝着周正说道:“小子你莫要装晕,快快将那条小龙交还于我,你我今日之事,各不相干。” 而后转头便对着青牛说道:“一条小龙?那可是有血有肉的真龙!真龙!那得多少条龙脉才能还来?而今他盗我真龙,这事可不能轻易了了。” 青牛闻言,而后拍了拍牛头说道:“这地下还有一条,一条换一条,总之你不亏便是了。” 青凤年尚且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紧锁。 但姜怀且是忙说道:“不唔” 且不等他说完,囚大已然讪讪的笑着,而后朝着一众人躬身拱手道:“陛下癔症犯了,奴才这便退下。” 囚大见棺椁之上的两人不曾搭理他,便急忙的拖着姜怀离去,但已然湿透的衣襟可见刚才囚大内心之波澜,并不似表面上这样平静。 而吴道子亦是脸色一时间黑了下来,对于自己所争取来的“规矩”,而今眼看便要去得龙脉,却是被周正打了一个搓手不急。 实则他也是利欲熏心,次次算计,皆都不在点子上,亦不曾吸取教训,而今看着青牛,心中已然波兰四起,对于周正身旁有着这么一位护道者,看来听雨楼的情报,已然无法做到先知先觉了。 而今见周正有此护道者,那么他日后的一切算计,皆都需要重新规划,但,这等背景,还是他吴道子可以算计的了的吗? 吴道子一时间无奈,而后又看着身旁的伊怜儿,不由得心中再次泛起波澜。 周正对于青凤年的话,全当没有听见,而今他也只能耍一回无赖,至于如何善后,统统丢给了青牛。 青凤年听青牛如此无耻的言说,当下便道:“他若不来,这条也必然是我的!” “而今他盗了我的真龙,却又要拿我的龙脉抵罪,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青牛冷哼一声道:“道理?你同我老牛要道理?” “呵呵呵”青凤年一阵阵冷笑,而后说道:“无妨无妨,那便用这城中的人命来添。” 青牛一听,顿时从棺椁之上下来,而后用蹄子踢了周正两脚之后问道:“这要求答应吗?” 周正微微有些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而后看着阴恻恻的青凤年说道:“前辈,此龙与我有缘。” “噗” 繁星一时间没有忍住,禁不住声笑了起来。 而姜离等人同样如此,但随着笑声的响起,青凤年的脸色便同一时间冷了下去。 周正见此,急忙朝着青凤年拱手说道:“这血红小龙着实与我沾亲,前辈不如索性大方一回,将这地下的龙脉也让于小子可好?” 青牛闻言同样心中一顿,暗道:“我本以为之前的你够无耻,不曾想却非你的极限。” 青凤年怒极而笑,说道:“好好好!不如老夫再大方一些,将这青铜棺椁也送你如何?!” 周正思虑了半晌,道:“也可。” 说着,且不等青凤年发怒出手,却是从腰间一拍,而后将画舫取了出来,对着青凤年说道:“前辈如此大方,正也不能厚颜收下,而今特献宝物,方能显后辈之心意。还望前辈笑纳。” 青凤年却是看着画舫愣愣的出神,盏茶功夫之后才阴冷的说道:“这画舫,也是老夫的!” “想来北海偷窃之贼,也便是你了!而今人赃俱获,你可有何话要说!” 第31章 言妄语 周正此时听闻青凤年如此言说,当即便说道:“此乃北海赔罪之物,可不是我偷盗而来。” “前辈您看,想来我若是出手,岂会留下什么首尾。” 周正的意思,便是抵死不认,虽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敢作敢当,但,画舫且是繁星取的,而今周正却是一副言之凿凿,断不会认下此事。 但青凤年何许人也? 周正并不清楚。 但从其种种表现言语来看,周正心中却是认为,眼前这人,且并非是青牛的对手。而这便说明,形势比人强,无理胜三分。 青凤年见周正如此,便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便是说,你若是出手,且是连老夫都要处理干净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便在青凤年说着这般话的时候,青牛却是朝着周正微微使了一个眼色。但周正且是没有看懂青牛的意思,只好当即朝着青凤年说道:“前辈,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您说个条件出来,晚辈也好有个章程。” 话虽是如此说,但从周正的口中说出来,便让人直眼皮子突突突的跳,而这番话,算是周正直接贴着青凤年的脸开大了。 他一个小辈,且是没有什么资格同青凤年这般说话的。这一点,吴道子明白,青牛也明白,即便是姜离等人也都清楚,但周正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统统抖落了出来。 这且是逼着青凤年出手。 但周正却是在赌,他不敢出手。 而关于日后是否会被其报复,已然不在周正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其实当青凤年说出那句“画舫也是他的”之后,周正便明白,此件事情,怕是无法善了。 身为一个小辈,而今却话语之间隐隐有平辈论道之意,且让青凤年划下道来,他周正也好拿出个章程? 青凤年心中却是不知道被投喂了什么,顿时怒火蹭蹭蹭的便向上窜! “他好有个章程?什么章程?意思是让老夫尽管开口,不管说什么,他自是接着?该死的耕牛!若非他,老夫岂会受如此侮辱!” “既然如此,那便谁都不要好过!” 青凤年心中如此作想,对于周正的态度,已然将他彻底激怒,故此便也不再言说,说再多,且是没有任何变故的。 但青凤年却是不知道,对于周正而言,且是能说话解决的问题,必然不会动手。但若是动手,那必然不会多言。 可惜他不明白。 青牛却是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不曾想一个示弱的意思会被周正如此理解,但事情已然发生,且是没有过于商量的余地了。 周正的话已然将青凤年挂在了空中,若是青凤年当真说出了条件,那么日后随随便便一个后辈,便也都能同他面前如同周正这般,这个口子,万万不能打开。 但若是就这么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他自是不会就此认下。 故而,他只能传音到荣得福处,好将一些条件吩咐清楚。 但周正不知,且是见青凤年沉默不语,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且不说当年北海之事,他一直在追查幕后之人,但北海帮却仿佛极为的大度,对于他同繁星二人并没有任何行动。 而至于浩阳山刺杀一事之后,北海便再无动作,这其中是否有老者的授意姑且不知,但而今看来,眼前之人貌似冲着兴国龙脉而来,但有他一人足矣,却又为何偏偏要如此兴师动众呢? 事事皆不通顺,那便说明,这些都并非是青凤年的目的。 而当年关于高曲之事,周正亦有所耳闻,两事关联,统统指向了“自己”? 对于自己这么一个人妖两族的混血来说,这么一个秘密,知道的人不过一手之数,那么青凤年知道与否?若是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不知道,那么他执意要这条龙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关于自己的身世,其中所牵扯的不清不楚的因果,此刻已然开始渐渐波动了起来。 若是有执棋者,那么周正毫不怀疑,此刻的他已然成为盘中一子,至于执棋者何人,又同他有什么牵扯,至于最后所要达到一个什么结果,今日这一局,怕是已然开始上演了。 而这一切,都让周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他吗?”周正心中微微一顿,吉天福的身形不由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但吉天福在黑袍会之宗,又是什么位置,或者他同那所谓的黑天圣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若是如此想来,那么事情便能通顺一些。 借刀杀人这种手段,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屡试不爽! 但若不是吉天福,这件事情,便更为的有趣了些。 周正自是如此的想着,但只见一道身影落下,不是荣得福来,又是何人。 此时周正才算正面同北海三兄弟打了一个照面,果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面容几乎不差分毫,倒也让周正暗叹其父之强大。 “晚辈荣得福,见过长老,见过前辈。” 荣得福朝着青牛、青凤年见过礼之后,便朝着周正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周公子,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幸会,幸会。” 一众人皆是知道,周正在北海的名声并不是什么好名声,荣得福如此说,显然是在暗中讥讽周正。 但周正且也不是糖捏的,那么容易被甜言蜜语融化,故而便拱手说道:“久闻北海荣家兄弟之名,当真如雷贯耳,且是先前生了些误会,而今有大哥在此,必然可还正清白。” 荣得福脸色一僵,对于自己两个蠢货弟弟的事迹,已然在会中成为谁都能嘲笑他的话柄,而今周正更是提点出来,便是早早的明说:咱两并不对付,还是各行其是的好。 “此事乃是舍弟鲁莽,轻信了小人的谗言,福已然将他二人囚困禁足,还望周兄弟海涵。” 周正一听,顿时连忙拍着脑袋说道:“哎呀!这可如何使得!” “当初只是一时恼怒,故而做事过于冲动,开走了前辈的画舫已然是周正的不是,而今却又让大哥的二位兄弟受苦,实乃正之过错。” 周正说着,便连忙将画舫放置于双手,而后送至荣得福身前,道:“如今事已明了,还请大哥收回此宝,且万万不可再让二位兄弟再受囚困之苦啊。” 第32章 笑中刀 周正此时的样子当真是一副如同身受困苦之感,其言表凿凿,情感怯怯当真让人,忍不住的发笑。 而荣得福的心中,早已然是:彼其娘之! 合着他的亲兄弟受罚,而今却是要他这个始作俑者前来求情,这要是传到教会之中,他荣得福日后,还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 但周正很明显便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当大哥的不顶事,那便让我这个仇人来顶。 能不能顶起来周正不知道,也不在意,但能看荣家兄弟吃瘪,那便是他的快乐。 但而今周正双手将画舫奉上,这其中的意味便有些难以取舍了。 之前周正且是同青凤年有过“协定”的,不过虽然只是单方面周正的提议,但对于青凤年而言,周正这便且是有青牛压阵,而他又是所谓的前辈,自然不能过于计较这等“小事”。 青凤年不出声,那便是默认,而非是拒绝! 这且是前辈高人的“风范”,圈子里默认的规矩。 此时,若是荣得福将画舫接过,那么便也算青凤年默认了这一交易,但其后果,非荣得福能承受。而若是荣得福不接这个画舫,那么便是替青凤年挡了刀,其后果依旧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更甚者,周正会故意用此来做法,好让这趟水越来越浑,到时候无法收场,那必然需要有人出来结束这场闹剧。这很明显的,便让荣得福里外都无法立足。 荣得福心中暗骂,面子上却是连忙惶恐的摆动起了双手,朝着周正说道:“周兄弟切不可如此!” “画舫已是赔罪之物,既然入了周兄弟手中,那便是周兄之物。至于家弟,且让他们好好受受罪,也好知晓日后如何行事。” “周兄还请快快收回,莫要伤了我等两人之间的交情。” 周正闻言,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但且是将画舫放置于一旁,而后道:“既然大哥美意,正便却之不恭了。” 荣得福见此,心中不由一紧,额头之上冷汗渗出点点,却是赶忙朝着周正说道:“不知兄弟可否体谅一番为兄的难处。” “那龙当真取不得啊!兄弟不知,当初此龙祸害一方,更是屠杀人命无数,且是青长老出手之后,才堪堪将其镇压,以偿还冤魂之恨。而今牵扯之大,莫要误了兄弟道途,还且将那孽龙取出,偿还其罪孽。” 周正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而后说道:“大哥放心!正且是不知此孽龙有如此冤魂纠缠,而今我既然知晓,便不能让其好过!” “大哥且是不知,这孽龙于棺椁之中吞人肉,喝人血,这哪里是什么惩罚!分明是趁前辈分神之际,偷偷蕴养,将来好为祸天下,而今既然落于我手,必搓其龙魂,灭其龙身,好教天下知晓其罪恶,我辈修士,应当以匡扶天下黎明百姓为己任,大哥且是看好便是,此事休要再提!” 此番话一出,不仅吴道子手中一抖,即便是青牛,心中一时暗道一声:“这说的,老牛都信了。那落毛鸡看的跟个宝贝一样的真龙,三言两语便让你们两个后生判了死刑?” 繁星且是微微耸动这肩膀,而后一时间趴在姜离怀中“呜呜”的叫唤了起来,她着实难以忍受周正这般拙劣的演技,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欢愉,便也只能如此。 姜离见青凤年脸色铁青的朝着繁星看了过来之后,便朝着青凤年微微一拂身,而后道:“晚辈见过青前辈。妹妹只是想起隔壁家的老妈子生了个胖大小子,故而发声叨扰了前辈,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姜离不说还好,但她不但说了,而且说得极为平淡,这种腔调,直听得周正眼皮子直跳。 “姜离” “你便是那个仙苗种子吗?而今不在望春岛,来上京作甚!” 姜离却是淡淡的说道:“前辈,吉天福已身陨,姜离自然是跟随夫君来上京了。” 青凤年闻言,而后赫然看向周正,喝道:“你杀的?” 周正连忙摆手,道:“且是一个叫王凤歌的杀的。” “王凤歌杀的?” 周正连忙点头,即便是青牛,也是频频点头,而后说道:“当时可刺激了,那吉天福状若疯魔,但王凤歌便犹如幽魂附体,其身法如同鬼魅,便是连老牛都不曾察觉而后一件剑穿心脉而亡,且是老天都看去不过,派了苍鹰前来敲骨吸髓,当真一个惨字得了。” 青牛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周正却是已然呆在了一旁,而后不慎碰落了画舫之后,才急急忙忙的朝着青牛竖起了大拇指。 “您老不说书去,可真是屈才了。” 青凤年却是不再问什么了,但青牛反而有种想要继续刺激青凤年的想法。 周正一时间只觉得一道寒气自心中而起,且便迎上了青凤年的目光,那双目光,周正且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一股杀意,而后其中的意味,便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自己。 事已至此,不知何时刺痛到了青凤年,但周正知道,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但荣得福却是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周正显然不会轻易如此的让此人脱身,便忙朝着荣得福说道:“还要多谢大哥的兄弟们,好让我知晓姜离的踪迹,若非如此,我也寻不得望春,见不得姜离。此等恩情,正铭记于心。” 荣得福顿时心中芬芳四起,什么难听的话便想着脱口而出,但他也只能想想,对于周正的挑衅,当做视而不见。 此等拙劣的栽赃,上不得台面的。 但周正知道上不得台面,但却依旧要恶心一下这一帮子人,这并非是什么为了出一口气,而是为了将矛盾扩大化。 周正整理了一下衣角,而后朝着青凤年看去,说道:“你想杀我?” 青凤年对于突然之间打破伪装的周正说道:“是,又如何。” 第33章 魔性生 周正闻言,顿时朝着青凤年笑道:“还是之前的条件,画舫,我的。” “小龙,我的。” “而今青铜棺椁,也是我的。” 青凤年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那我的呢?” 周正嘴角微微一勾,而后说道:“您死了,便不需要了。” 且是不等周正说完,青凤年已然出手了。但青牛却是急急忙忙的躲闪而开,不曾出手相助半分。青凤年见此,便朝着青牛说道:“耕牛,算你识相!” 而周正且是一瞬间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但比之于天道而言,那便弱了很多很多。 “你很好,小子,这么多年,敢对我出手的,你算是第一个,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如今耕牛已然不护于你,且看看你这小鬼,有如何手段。” 周正却是朝着青凤年笑了一声,道:“你一个鬼修,安敢在我面前放肆。” 青凤年冷哼一声,道:“死来!” 说着,只见其手中的烟筒蓦然幽光一闪,而后一阵阵斗大的鬼雾瞬间自广场之中而起,绿绿幽幽,且伴随着阵阵的恶臭。 一众人见此,当即拔腿便跑,且是稍微有些走的慢的,被鬼雾沾染之后,便惨叫几声而后便没有了声息。 吴道子便在二人动手的一刻便已然收起了酒肆,而后拉着伊怜儿朝着青牛一行人而去,当下对于他而言,一切都是发生的那么突然。 对于青凤年,吴道子算是颇有了解,这么一个自上古年间存活下来的老鬼,不知送走了多少天骄,其实力当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但吴道子忽略了一点,对于周正的修为,他依旧停留在天极功法这么一个极其可笑的认知之中,即便是伊怜儿的传承之法,在吴道子看来,依旧不及天极这么两个字的含义。 而今周正自寻死路,吴道子定下身形之后,便朝着伊怜儿说道:“此种行为,断不可学。” 伊怜儿有些无奈的朝着吴道子点点头,却是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她总感觉,吴道子对于她的算计,发生了一些实质性的改变,这且是一个女儿家的感觉,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只见广场之中,鬼雾已然尽数扩散开来,一时间遮蔽了天日,朦胧了宫墙,其中之情况,除了少数的几人能看的见之外,纷纷不明所以。 那鬼雾当真诡异无常,周正且是稍微接触,便感觉到了皮肤之上传来阵阵的烧灼之感,当下不敢大意,急忙运转功法,唤出魔躯,一个个魔纹自身上亮起之后,却也无法一时间将鬼雾的腐蚀淡化下去。 “怎么,这便撑不住了吗?” “本以为你有何等的底气,而今看来,也只是嘴上逞能,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周正立在原地,而后且是不管鬼雾的腐蚀,手指微微动弹之后,便说道:“地、火、风、水、起。” 言罢之后,便在周正站定之地,地面突然之间拔地而起,一阵阵狂风瞬间袭来,而后青凤年便看见已然升至高处的周正手中微微星火朝着下方的鬼雾之中落了下来。 青凤年不曾动手,他也想看看,眼前的周正,有多少本事。 故而只是加重了一些鬼雾之后,那星火却是一时间陡然于鬼雾之中燃烧了起来,风助火势,滔滔不绝,一股滔天的热流随风而起,便连通着宫墙之外的一些个枯木枝叶也在一时间纷纷燃烧了起来。 但随着火势而起,旁及宫墙之外时,天空之中亦是纷纷落下雨水,将多余而出的火势堪堪控制在了囹圄之地。 青凤年见此,当即不由得叫好了一声,道:“如此功法,当真妙用。好好好。” “你再且来试试这一招!” 说着,只见青凤年将手中的烟筒朝着虚空之中的周正一扔,而后那烟筒便一阵幽光大盛,其中隐隐有无数冤魂哀鸣嚎叫,霎时间,那烟筒突然冒出一个个鬼物,周正一打眼看去,便知晓这些鬼物的来历。 这些鬼物便同青铜棺椁之中的那些个尸体一样,与之不同的便是,棺椁之中的尸体且是有龙脉镇压,上不能有所异动,而今被他用术法召唤出来之后,却是一个个的狰狞怪异,直直便要吞噬血肉,好不让人惊恐。 周正见此,当即不由说道:“收尸以炼,汇而成军,不过这些尸体且大多肉体凡胎,虽可屠城灭国,但于修士之间的斗法,且是无用。” 青凤年呵呵一阵笑,说道:“那且看这一具如何!” 说着,便见那烟筒再度一晃,而后一具浑身被铭刻着诡异花纹的尸体便一时间落在了地上,那双空洞的眼眶之中有些点点鬼火焚烧,且不等周正如何作为,那一具尸体便朝着周正身下的土柱而去,不过三两拳来,便将周正法术尽数击破了去。 但周正却是不曾从空中落下,且不等青凤年诧异,周正便双手自空中一物,顿时百十道灰冥冥的丝线便自周正手中落下。 周正朝着地面之上的一众尸体微微笑了笑,且是一时间魔性四起,而后道:“天地万物,尽在于手,魂兮魄兮,自招而侯。” 青凤年何尝见过如此手段,不由的直起了身子,而后看着那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千的丝线统统自周正手中而落。那一根根丝线便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纷纷没入一具具尸体之中,而后便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只见周正手指微动,那一个个尸体便如同体现的木偶一样,纷纷调转身形,朝着青凤年而去。 那一具带有花纹的尸体虽然挣扎了半刻,但终究还是眼眶之中的鬼火一抖,而后便也加入了尸潮的大军之中,朝着自己的主子嚎叫而去。 青凤年见此,身子便不由得有些微微发抖,直朝着周正问道:“这这是什么功法!” 周正道:“想学吗?自己悟啊。” 青凤年见此,说道:“你即便不说,待擒了你,探入神魂,亦可知晓。” 第34章 起算计 青凤年见周正身怀如此术法,便更加确定了,此子身上必然有着秘密。 不过,这也多亏了那条血红小龙,若非这一条血龙,他今日又岂会出现在这上京之中。 眼看着尸群越来越多,青凤年却是抖了抖烟筒,而后说道:“即便你能控制尸群,但却无法收纳他们。” “若是没了尸群,这等法术亦是无用。” “可惜了。” 青凤年不知说的可惜是关于周正,还是关于那傀儡术,但且是都不影响他接下来的动作。而关于为何迟迟不见其动用青铜棺椁,这却是让周正一时不由得察觉到了什么。 有而不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屑于用。 还有一种便是不可轻易动用。 而关于这两种情况,以周正的经验来看,多半属于后者。 但这种很明显的问题,又岂会让他如此容易察觉吗? 战斗之中,且是一个极为考验心思的过程,也是一个庞大的计算工程,这并非是两个人互相放几个烟花,众人一声声的惊呼之后,便能拉上帷幕,结束表演的。 而此前的种种,皆是试探。 周正在试探青凤年,青凤年也在试探周正。 而这么做的目的,便是各自心中的算计。 这一场打斗能达到什么程度,需要动用何种的手段术法,而后能动用多少修为,掏出多少底牌,最后关系到是否能安然脱身离去,这一切都需要考虑在内。 并非是一腔愤怒,两股热血,大开大合的赤裸拼杀在一起,才算是痛快的。 些许的小算计不足以让两人动用真正的手段,但自二人动手开来之后,周正显然微微处于劣势。他的魔躯已然暴露,故此便也早早的开启。 但对于青凤年这个鬼修,周正除了知道一个青铜棺椁以及烟筒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但他自是心中有着对付鬼修的底牌,却是不知道,青凤年到底又有着何种的底牌。 既然这青凤年愿意慢慢的耗,那周正必然不能如他所愿。因为相较于消耗,这便是周正最为明显的短板,他体内的灵气必然不会多于青凤年。 若是单单比拼消耗灵力,怕是此时已然胜负已分。 随着青凤年出手,那一群群的尸潮在经过他身下的棺椁之时,便一个个的被吸入了其中。不过三刻,广场之上的鬼雾缓缓散去,除了依旧留下来的几具白骨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活物存留了。 周正缓缓落于地面,但紧接着,便从地面之下突然钻出了一只鬼手,其上森白阴寒,根根指骨暴露于于外,周正当即朝着鬼手一脚踩去,那青凤年却是诡异的一笑。 且不等周正反应过来之后,周正的脚便被鬼手抓住,而后便要直拖入地面之中。 周正微微挣扎了一下,且是一股极大的力道紧紧将他握住,但且是心中不慌,而后周身魔纹一转,淡淡魔气散发而出之后,汇聚全身的力量朝着脚下的鬼手恨恨一跺脚,只听得细微的“咔嚓”之声响起,而后那鬼手便一时间承受不住周正的力道,碎成了一滩白骨。 青凤年对于此丝毫没有意外,除去鬼手之后的周正再度显露身形,却是忽的一阵微风而起,且不是天地自然之风,亦不是外力盘旋之风,而是一股子不见痕迹,不吹肉身,直入神魂的阴风。 阴风入体,如同身堕九幽,但周正的神魂却是不弱,这青凤年是知道的。 但而今却是使出这等手段,必然还有其后手。 便在周正将阴风驱除体外之际,却是猛然间便听得一阵“铜铃”声响起,而后只听得青凤年缓缓念叨着:“生者死来,死者难生,生生死死,不如不生。” “去。” 便在其话音落下之际,便见虚空之中陡然出现一艘小小的木船,木船之上站着一个浑身披着黑色蓑衣的鬼人,且是看不清面容,但从木船之中所散发而出的鬼气便可知道,这一遭若是去了,怕是连死都难。 周正见此,当即脑中一阵阵的晕眩,但随着一点点的金光自神魂之中亮起之后,便又快速的清明了起来,但依旧有些晚了。 当周正清明之后便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步入到了木船之上,而自己貌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整个人便看起来有些呆滞,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的,坐着木船,朝着青凤年的手中而去。 “周郎!” 姜离见此,当下心中已乱,而繁星却是已然提剑而起,却纷纷被青牛拉扯了回来。 “莫要动手!你等,且不是那人的对手。” “尔等且是乱了心,莫不是忘了什么!” 青牛的话一时间将二女的心神拉了回来,不由得想到了当初于天道秩序之下,周正亦能安然无恙,更何况如今的局面呢。 青凤年且是疑惑的朝着青牛处看了一眼,对于这个护道的耕牛,他其实并不想招惹,但而今眼看着周正即将被擒,他却是无动于衷? 心中念头千百转,不漏一算方为仙,但显然青凤年的修为,还不足以称之为仙。 那木船落于青凤年手中时,周正当即身上魔纹一转,而后那身躯一时便变的巨大无比起来,但随之而变的,还有木船。 青凤年见此,便不由的说道:“往生往生,管你是大是小,皆逃不过定数。” 周正双目泛起魔焰,而后说道:“我若往生,其势涛涛,九天仙子下凡尘,地府阎军牵缰绳。” “魔种生,天难灭,心劫起,灾厄落,去。” 一时间,阵阵滔天的魔气自周正身躯之内发散而去,一股癫狂肆虐的狂暴之气自周正体内发散而出,而后抬腿便是一跨,仿佛经历了岁月长河,亦仿若刹那之间游走了万千江山,那小小的木船,便在这一跨之下,寸寸分崩离析开来。 青凤年见此,道:“好狠辣的手段。” 周正道:“彼此彼此。” 繁星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不由的朝着青牛问道:“这,为何会如此?” 青牛淡淡的说道:“当你的速度快到极致的时候,些许术法,且是跟不上的。若是跟不上,那便不攻自破。” 第35章 解封印 “但是周正那一步,看似并没有多少距离,为何偏偏会如此呢?” 青牛微微一顿,而后朝着繁星说道:“那一步,可能是种魔念,而魔念的落脚之地,且只有他知道,魔道功法有时候极为的诡异,这也便是修魔的好处,往往能出其不意。至于其中玄妙,你若是想学,让周正教你。” “入魔啊” 繁星嘟囔着。 姜离却是笑着说道:“你家夫君,可是个魔头呢。” 而此时的青凤年却是说道:“你破便破,坏我法宝作甚!” 周正只是淡淡的说道:“坏便坏了,重造一个,不就好了。” 两人虽是如同闲聊一般的说着,但一个个的手中的招式却是不慢。而周正便是通过这种算计,拉近了同青凤年之间的距离。 虽然说距离产生美,但有时候,太远了反而会有更多的危险。 两人几经交手,周正便发现,若是在不拉近距离,那么接下来的后果,便会是青凤年层出不穷的术法,而他这么一个“风筝”,便会被无限的吊在远处,直到灵气耗尽。 周正的拳势尤为的刚猛,不同于青凤年的那种阴柔,一招接着一招,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意图。 而周正这一招,给自己安了一个拿来用的好名字:乱拳打死老师傅。 但青凤年不过盏茶之后便察觉到了周正的意图,故而说道:“想要耗死老夫?哈哈,无知小儿。”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前辈你猜错了,我并非想耗死你,只是,单纯的想打死你。” “那便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老夫的棺材硬。” 且是说话之间,周正一脚踢出,但青凤年却是顺势借了周正一脚,而后便朝着身后的青铜棺椁之中而去。 一时间,周正停住身形,而后看着青铜棺椁,不过一息,周正便朝着不远处的画舫虚空一抓,而后道:“且让我看看你如今的威势,安在否!” 说着,便打出一圈圈的手诀,而后将画舫之上的封印尽数解开了去。 而在此时,青铜棺椁之中却是传来一阵阵的大笑之声,只听道:“这画舫本封禁,老夫且拿它没办法,而今你却是给老夫给了一个莫大的惊喜。” “三世铜棺葬三生,九幽鬼船渡冥河,六世身,解封!!” 随着话音的落下,青牛便朝着周正喊道:“这落毛鸡要动真本事了,小心应付。” 周正看着身旁的画舫一层层的蜕变,而后渐渐露出其真容之后,便一个闪身迅速脱离方圆之地,而后手中却是频频变换手诀,体内道莲徐徐而转,而后指着青铜棺椁说道:“天庭三十六将,雷部将遵我号令,现身!” 顿时青铜棺椁之处一时间雷鸣电闪,雷墨背着双锏,威风凛凛的缓缓显出身形。 周正且是忙到:“大哥安好否?” 雷墨晃了晃手中的锤子,而后说道:“正巧给姮娥仙子生火呢,且把她也招来,寻些乐子耍耍。” 周正自是不敢有所拖延,当即便又说道:“天宫三十六主,广寒仙子听我调令,现身!” 且是月色蒙蒙初见光,玉兔捣药恼心烦。 月华初显,姮娥出落,尤问天上三百仙,清风何须酒做眠。 雷墨见此,不由得朝着周正扔了诸多的丹药,说道:“且先吃着,莫要灵气耗尽,不让哥哥尽兴。” 场面一时间热闹了起来,青牛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一个极为伟岸的俊美青年,手中折扇一甩,而后朝着姮娥轻轻的扇着威风,道:“仙子近来可好?” 姮娥却是不曾搭理,朝着远处的繁星与姜离看去,说道:“这小子当真艳福不浅。” 周正一听,便挠挠头说道:“不敢不敢” 姮娥说道:“不敢便是想喽。” 说着,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但周正却是没有注意到什么,姜离却不由得心中一紧。 似姮娥这等仙子的出现,让姜离一时间自是不安起来,而关于这种不安,并非是对于周正的不自信,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不自信。 雷墨且是朝着周正问询了一下之后,便举着锤子朝着青铜棺椁砸了两下,但见棺椁并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愈发的下了狠劲! 但这一下,可真把青凤年惊了一个不清不楚,而周正这种极为流氓式的打法他虽然见识过,但摇人也要有个限度,对不对? 而今他摇来的人是什么存在,这对于青凤年始终是一个谜。 但那一道道不要命的雷霆劈落在青铜棺椁之内后,他便知道,这一战,该结束了。 这并非他没手段与底牌,而是,这么一来,便当真要将他定死在此地。 周正看着棺椁,一边磕着丹药,对着雷墨说道:“大哥,这老头刚开了六世身,估计着还有一二三四五。” 周正的话且是引起了姮娥的注意,只见她手指微微朝着青铜棺椁一点,而后一层层的月华便自九天之上垂落,清冷如辉,皎洁如雪,道道流光落下,那青铜棺椁之中的浓黑鬼气便一时间尽数的稀薄了起来。也不见姮娥有多余的动作,手指微微一挑,而后一个更为腐朽的身躯便自棺椁之中出来。 “六世身?” 姮娥微微皱眉,而后说道:“一具死尸,说什么六世身,当真晦气!” 青凤年却是开口说道:“这具身躯依旧存有一丝生气,当年我将一世修为封存于此,何作不得一世身。” 姮娥且是当真没有在度理会青凤年,对于同他说话,姮娥觉得还不如调戏一下周正来的欢乐。 但却是朝着雷墨说道:“这两件法宝倒是有些妙用,不过宝物蒙尘,灵而自晦,他且是不自知,你可莫要毁坏了去。” 雷墨点点头,道:“仙子放心,晓得轻重。” 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铜钱,铜钱给我!” 周正且是脑子跟不上雷墨的节奏,道:“什么铜钱?” 雷墨咬咬牙,道:“三皇钱,你不是有吗!老子感应到了,快点拿出来!” 周正一听,便朝着玉佩一拍,而后一枚黄澄澄的三皇宝钱便出现在手中,而后朝着雷墨送去。 雷墨接过三皇钱,盯着眼前的青凤年嘿嘿一笑,青凤年却是暗道一声不妙,当即便要遁身而去。 一时间青铜棺椁的棺盖瞬间闭阖在棺椁之上,其上铭文缓缓流转,但雷墨却是拿着三皇钱朝着那棺椁一扬。 而后拍拍双手,一手放置在耳朵旁边,而后口中细细说着:“一、二、三、当啷!” “就是这个声!” 第36章 争锋起 对于雷墨发癫似的行为,周正且认为估计是一个人活得太久,生活之中亦是没有丝毫的乐趣,故而便渐渐的心理有一种极度的想要释放的行为,故此,对于这等行为,周正心中暗自警醒,他可不想在未来的岁月之中,突然冠上一个“癫狂双雄”的称呼。 虽心中这般想着,但对于青凤年,周正下手亦不会手软。便在青铜棺椁同画舫一同掉落之际,青凤年面容惊恐,且是一时间难以转换身形,而后被周正的天魔手链锁拿了一个结结实实。 雷墨自是鼓捣着青凤年掉落下来的宝贝,而周正便不在给青凤年丝毫开口的机会,一手探出,直放入青凤年的头颅之上,且是心中暗道一声:“搜魂!” 顿时一团黑气自周正手中散发而出,而后朝着青凤年的识海之中而去。 半晌之后,周正才微微松开了手,而后一手燃起魔焰,直把青凤年烧了一个干净。 且是一时间阵阵火光四起,而后一阵阵的尸臭发散而出,盏茶功夫之后,青凤年才化为一滩粉尘。周正而后挥了挥衣袖,一股清风吹拂之后,便是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青牛手中折扇微微一顿,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乖乖,这是连神魂都给烧没了” 周正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却是说道:“只是灭了部分神魂,这具肉身并非其真身,不过经此一战,他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出现。” 青牛问道:“可有什么眉目?”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真身藏在禁地之中,当下且是鞭长莫及,不过他及时切断了同这具肉身的关联,故而所得到的信息却是不多。” “但,关于黑袍会之内的吉天福却是有了些眉目。” 青牛微微挑眉,而后道:“说说。” 周正看了荣得福一眼之后,便道:“那吉天福且是他们黑天圣主的儿子,不过吉天福的经历却是不假,认祖归宗没多少时间。” “哦,还有,那青凤年且是吉天福的师父。而死去的老太监便是他的五世身,但撑不过岁月的侵蚀,已然化作了黄土。” “其中关于姜离的事情便没有多少了,但有一个很是奇怪的事情,姜离的身世,并非是那个假的吉天福所说的那样。但我本再欲探究之时,那道神魂却是自行焚灭了。” 周正说着,便将出手截留下来的魂魄拿了出来,而后朝着姜离递了过去。 姜离且是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查探青凤年神魂之中所存留的信息。而周正却是朝着荣得福转头笑了笑,而后忽然闪身至其身旁,在其肩头拍了三下之后,便道:“怎得,想留下来吃晚饭吗?” 荣得福当即便拱手道:“不敢不敢,公子请,公子请。小的还有要事,便退下了。” 荣得福边走边退,边退边说,不过两三话音落下,其身影已然没有了丝毫的踪迹。周正抬头看看天空,而后朝着一众黑袍成员说道:“你们统领都跑了,你们不如跟了我” 天空之中,顿时乱做一团,而后便是朵朵黑云四散离去,原本阴恻恻的天,突然之间便大亮了起来。 且是本就在宫墙之内的人,此时才堪堪稍微有了些许的动静,周正见此地已然算不得安宁,便朝着一众人说道:“且先回去再说。”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自是架起飞剑朝着周府而去。 周正再度朝口中塞了一把丹药之后,便朝着雷墨与姮娥说道:“还请二位上仙移步。” 姮娥自是微微点头,便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但雷墨却是把玩着两件宝贝,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快走快走,时间宝贵。” 走也是他,不走也是他,但周正且是不会在这些小问题上同雷墨辩论一个清楚明了,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待周正一行人纷纷离去之后,伊怜儿幽幽的看着吴道子说道:“爹,我们也走。” 吴道子面若死水一般,而后却是微微摇头,吩咐道:“你且回去。待我先入宫一趟。” 便在伊怜儿点头应下之时,吴道子却是忽然说道:“不行,你且去周府” 伊怜儿:“” 吴道子且不等伊怜儿说话,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皇宫之内而去,而伊怜儿,却是有些凌乱在风中,她不由的问自己:自己算什么 自己算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认为什么重要。 但这些话,并没有人同伊怜儿说,她便这么久久的站立在原地,一时间宛如丢了魂魄一般,且是不知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且是一声呵斥之后,伊怜儿才悠悠回过神来,且是张怀不知何时已然走至她身前,微微朝着伊怜儿拱手之后便问道:“皇城之内,战果如何?” 伊怜儿看着眼前的将军,不由的微微摇头,且是什么话都不曾言说,便朝着宫墙之外而去。 张怀亦是没有阻拦,对于听雨楼此次能出手相助,他心中已是感激不尽,至于结果如何,也并非只能从伊怜儿口中得知,停顿了半晌之后,便急匆匆的朝着乾天殿内而去。 且说周正一行人回到了家中之后,便突然间有些头疼。 只是姮娥的身形刚刚落在周府之内后,一个个的女子们便齐齐的愣住了,而后一个个匆匆的跑回了房间之中,一时间尽是诡异的安静与沉默。 周正起初还有些高兴,认为这些个小姐们一个个都识得大体,见有客人来访,且都闭门不出,算是给足了自己这个姐夫的面子。 但是 且不等他坐下喝口茶水,一个个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形态举止皆纷纷拿捏了起来,而后且一个个脸庞微红,不知是害臊还是妒忌,总之便如同群花斗艳一般,尽情展现自身的魅力。 对于此,周正不由的心中哀叹。 她们同谁比美都可以,但偏偏挑了一个最不能比的,至于之后的岁月之中是否会日日暗自神伤,这便不是周正可以估计的到了。 第37章 论发展 姑且不论貌美,亦不论身份,这本便没有什么可比性。故此一个个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纷纷侧耳接目,眼神之中皆纷纷露出惊艳之色,非一时半刻能散去。 该上茶的上茶,该布菜的布菜,一时间倒也各行其事,也并不闹腾。 周正时不时的掏出一把丹药补充着体内的灵气,但他并没有当场询问关于雷墨同姮娥此行前来的目的。这并非是因为人多嘴杂,不好言说。且是一种礼节,至于是否有要事,还得看姮娥的态度,再一个便是周正目前的实力。 不过此番在周正看来,情况已然好了许多,不似往次那般,一召唤出来便已然打算着奔逃,但面对此事姮娥对于他的态度,周正心中亦是有些许的猜测,至于到底是如何,还待姮娥有所叮嘱。 上京之中一夜发生的是非,且不是平头百姓可以知晓的。 但宰相府中的哭喊之声,依旧遮挡不住,一股寒风自上京上空吹过之后,大街上便越发的显得萧索。对于这位权倾朝野的权臣,而今躺在一个小小的棺材之中,不知几人欢喜几人愁。 对于这些,周府之内亦是匆匆挂起了白灯笼,自济世堂之外回来的牛宝儿一进门便惊呼的说道:“正叔,白了,都白了!” 周正朝着牛宝儿微微点头,而后便招呼着牛宝儿坐在自己身旁之后,便说道:“这几日便莫要出门了,许是学堂之中亦停了课业,便安心待在府中,明日我且传你一些术法,也好莫过了时辰。” 牛宝儿听着,双目顿时一亮,说道:“正叔,我能修行了?” 周正点点头,说道:“当然,不过修行之路,并不同在学堂,你可做好准备了?” 牛宝脸庞红彤彤的,却是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点了两下脑袋,眼中那股子灵动之色,且是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波澜的。 “今日告知与你,便是让你心中所有准备,明日卯时,且来房前寻我便可。” 牛宝儿再度点头,便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在周正等人看来,牛宝儿的心已然不在此处了。 “去。” 牛宝儿笑着,而后颇为恭敬的躬身,朝着周正说道:“是,正叔。” 牛宝儿而后又朝着一众人行礼之后,才匆匆朝着自家房屋而去,但那一声“娘”大叫而出之后,便惹来了众人一阵哄笑。 王白首见此,便不由得说道:“宝儿这孩子,可比你当初识趣的多。” “他自是羡慕的很,却又心中谨记你的叮嘱,不敢对修行一事有丝毫的僭越之举,便是繁星丫头想要偷偷的教他一些,也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去。” 王白首说着,稍微喝了一小口茶水之后,便继续道:“而今你是有了打算,看来接下来,老头子也该出去走走了。” 周正诧异,不由得说道:“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身子可还吃得消?” 王白首起初不解周正的意思,但见一个个姑娘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来看着他的时候,便不由的想到了什么。 手中拐杖不由自主的举起之后,周正却是已然微微躬下身子,便只等他的拐杖落下了。 王白首不由的老脸一红,且是说道:“看来你许是猜到了什么。不过也罢,这半截入土的身子,却也不能留下遗憾。” 周正道:“可是有师母的消息了?” 王白首微微点头,却是道:“不管真假,都要去走一遭的。”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师父切勿担忧,我随你一同前去便可。” 王白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我自是不想你去,但若是拒了,你且不知用什么手段暗中跟随,也罢,且等你得空,一同前行便可。” 周正嘿嘿一笑,说道:“宜早不宜迟,若是耽误了师父的事,那才是不孝。” 王白首的拐杖终究是落在周正的身上,不过却是很轻,但周正依旧装出一副很是疼痛的样子,其演技之过,倒是惹得众人纷纷大笑。 一众人说着之间,周正便起身,而后朝着众人说道:“我且去厨房弄两样菜式,让尔等尝尝鲜。” 说完之后,却是没有人管他,而后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便起身而去了。 而青牛却是同姮娥一时间不动声色,但周正知道,要是避开这么一众人交谈,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再过于简单不过了。 至于他们讨论什么,该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他缺席。 周正来到厨房之中后,且是看到张秀兰在操持着,见周正而来,便不由的说道:“露两手?” 周正摆摆手,说道:“在嫂子面前,哪有我露两手的道理。不过学来些新菜式,故此让众人尝尝鲜罢了。” 张秀兰笑了一声,说道:“是该好好操弄一番,回来之后便一直不得闲,今儿个倒是齐全了。”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便朝着灶台之上而去。 朝着玉佩轻轻一拍,一种种食材便落在了灶台之上,也不曾用术法,便如同平日里那般,摘菜,去腥,一个个的操弄着。 张秀兰却是在一旁坐着,而后说道:“宝儿刚才跑来,说正哥儿你要教他修行?” 周正提起菜刀,而后切弄这豆腐,寸寸毫厘之间且是分毫不差,同时说着:“托不得了,而今亦是有些晚了,不过身体根骨且是样的极好,已然可以步入修行之途了。且待他学着,嫂嫂同大牛哥也可一同前来,虽说上了年纪,但终归修炼一番,已能破百年桎梏。” 张秀兰微微张了张嘴,但且不曾说什么便听周正继续说道:“而今我已然尽力压制境界,其中虽有着打算,但有一些事情,须得同嫂嫂交代清楚。” 张秀兰道:“正哥儿且说。” 周正将豆腐放置一旁备好之后,便操弄起了兽肉,一把扔入灶火之中后,便传来了一阵阵毛皮被烧灼的刺啦之声,周正见此,便道:“而今我虽入修行之途,关于身世,亦有所知晓。但除去繁星之外,总的来说,我等也只是寥寥数人。” “以我之见,若是一朝有所不慎,便不是短短数年消失不见,许是百十年,千百年以数记,故此我想以宝儿为根,在这方地界之上,扩张开来。” “正哥儿想要开宗立派?” 张秀兰微微出声,但心中已然砰砰的跳个不停。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开宗立派便需要广收门徒,我且没有那等的时间与精力,但若是混一个修行之宗族,且并非不可能。” 第38章 聚众议 “这等事,其实该姜离同嫂嫂言说,不过而今赶着,便也由我说来。此事只是一个念头,嫂嫂可细细琢磨一番。” 张秀兰应下之后,便一时间有些发愁。 她一个农妇,让她耕作田间,且是一把好手。但而今周正的一番话,虽然听着喜人,但那种压力落在身上的感觉,却让她一时间亦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按道理说,这等事情应该同姜离繁星等人商量,他们才有那个能力与阅历,办起来自是不费力。但周正此番,却并不想要姜离等人介入过甚,因为他始终要离开,而姜离同繁星亦是如此,若他们一走,那么这短时间内被他们扩张而来的势力便会在顷刻之间瓦解。 所谓的人走茶凉,便是如此。 故此,周正不得不如此,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而张秀兰牛二河他们,也并没有什么选择。周正现如今所做的,也便是尽可能的铺路,至于之后能走成什么样子,一切都落在了牛宝儿的身上。 灶火烧的极旺,那兽肉之上已然变成了黑黢黢的一团,周正双指微微探下,而后将其取出之后,便开始褪皮,去毛,花刀落下,涂抹上佐料之后,再度炙烤了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一阵淡淡的香气已然从炉火之中散发而出,但这般美味,却是并不能让张秀兰的心情有些许的缓和。 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便拖着几样新菜式朝着院落之中而去。 但初春清晨亦是有些寒气,虽对于他们修行之人而言且算不得什么,但大多数是没了修为的凡身,故此,一众姑娘们早早的便烧起了碳火盆子,四散放置,倒也不觉得让人难以安座。 姜离已然查探完了青凤年的神魂,此刻坐在姮娥的身旁,二人不知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见周正上齐了菜式之后,也便开始纷纷落座。 石桌虽不大,却也不小,用繁星起初的话来讲,那便是越大越好,省的麻烦,而今当真是应了她的话,故此这一张大大的石桌之上,坐了不下十来余人。 牛二河的脸色倒是比往日之间白净了许多,不过周正打眼看去,便知道,牛二河虽生活好了起来,但其神魂之中的疲倦之色却是越发的不如往日了。 故此,便朝着牛二河说道:“大牛哥,一些繁琐之事,且吩咐掌柜的即可,莫要事事亲力亲为,若累垮了身子,嫂子可要拿扫帚打我哩。” 牛二河咧嘴一笑,说道:“已然清闲了许多,虽然日子越过越有,但却是没由来的想舞弄两庄稼把式,闲不来的命。” 繁星笑着说道:“您啊,就好好的听周正的,将来的事情,可比您弄些庄稼来要吃劲。” 牛二河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好。” 众人会心一笑,张秀兰却是微微吃了两口,便同牛二河小声嘀咕了起来。显然是周正说到那档子事情,但一众人的耳朵,却是灵的不行。 但倒也没有人前去打扰他们,自是三三两两的吃着喝着。 雷墨倒是手中不停,口中不断,一些个味道,即便是他入口之后,也不由得双目一亮,便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 姮娥同繁星说了许久,至于说什么,周正且没有去偷听,若是为了那一点好奇而惹怒了不该惹怒的人,他今日的下场,且是不会好过。 酒饱饭足之后,雷墨便留下了那青铜棺椁以及画舫之后,便同姮娥渐渐淡去了身影。 什么消息也没有,什么话也没有落下,来也轻轻,去也匆匆,不过姮娥那淡去身影的那一个眼神之中,却是有着些许的意味在其中。 青牛自姮娥离去之后,便又恢复了那种病恹恹的样子,举着酒杯,而后呆呆的看着天空发愣。周正自是不去管他,一只牛的感情,并非是他能所了解的。 待收拾完毕之后,一众人便都坐了下来,而后周正用手操弄着小茶壶,一个个的倒茶品茗。些许不应时节的瓜果亦是纷纷摆弄在了石桌之上,但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人说话,但气氛却是并不冷清。 姜离见众人已然坐定,便朝着周正微微点头之后,说道:“我虽刚刚回家,家里的一应事物还不曾多有了解。” “但既然大家一同操持着周府,接下来姜离要说的事情,也涉及到了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家只管说便是。” “关于济世堂,我打算将其买了,若是有姐妹想要接手,亦可直接赠与。” “关于上京之中的宅子,田地,产业,我打算纷纷出售。变换修行之物。” “关于这些,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一众姑娘们窃窃私语了一会,而后烟儿作为代表,起身朝着繁星微微一拂,而后说道:“姐姐可是打算离开上京吗?” 姜离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尔等都是自家的姐妹,故此姜离也把话说在明处。夫君虽不曾言明,但上京之中已然不适合我等。若是姐妹们信得过我,便随我一同走,若是还有其他打算,姜离也尽力留下财物,必然不会让姐妹们失了体面。” 烟儿且是微微摇头,朝着姜离说道:“自是姐姐去哪,我等便去哪。一众姐妹,并无其他打算。” 一个个纷纷点头,而后七嘴八舌的说着,但皆都是同一个意思,对于她们而言,在哪儿且是无碍,关键在于,身旁是否有亲人。 姜离对于她们而言,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大姐。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便朝着繁星说道:“破剑仙门之中,当前且是妹妹掌权,妹妹可有何打算?” 繁星思虑一番之后便说道:“仙门之事,自有其能,我而今虽不在仙门,但亦需要处理一些事情,倒是无碍。” “姐姐若要破剑仙门的助力,亦无不可。” 姜离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具体事宜,你且同大家说一下。” 周正喝了口茶之后,便套出界石,而后朝着虚空之中一抛,待结界展开之后,才于石桌之上一点,而后一寸寸的虚影便自石桌之上浮现而出,且是那寸寸山河,而今显化于众人眼前,倒是一时间让众人侧目。 周正点着其中一处说道:“这且是上京,这且是槐安、北海、高曲、浩阳山等等,这些地方,灵气稀薄,故而不取。” “雾霭山。” 周正说着,便朝着雾霭山点去。 “此山之中龙脉已成,可选。” “破剑仙门,可选。” “博海,可选。” “亦或是其他地界,诸位皆可提出意见,具体情况已然标注,大家都选一选。” 第39章 陈利弊 选定地界,这等事情,对于牛二河夫妇来说没有丝毫的头绪可言。但这并不妨碍有一颗想要了解的内心。 烟儿她们自是看着眼前的山河虚影一时间愣愣的出神,但随后便是一个个的探查了起来,虽说她们去过的地方不多,但毕竟接触的世界通牛二河他们不同,故此便也能说个一二三出来。 “雾霭山不好嘛?有龙脉,有资源,有灵气,还是幽溟姐姐的地盘,我看便很适合我等落脚。”凤儿且是看着雾霭山,双目之中皆是点点亮光,显然对于山林之中尤为的喜爱。 清儿且是看看繁星,而后看看周正,说道:“总归是一家,破剑仙门不好吗?且有繁星姐姐罩着,亦无需担忧其他势力叨扰。” 玉儿却是微微摇头,说道:“破剑仙门虽好,但却并非是繁星姐姐的一言堂,若是到时候起了纷杂,你让繁星姐姐如何自处?一家无二主,此处万不能去。” 玉儿说着,便朝着烟儿看去,说道:“烟儿姐姐,你有何想法?” 烟儿眯着眼睛,而后细细看着,但看来看去,皆不曾有半点开口的意思,且待玉儿想要开口之时,烟儿却是朝着周正姜离等人微微一拂身,而后说道:“想来姐夫心中必有所想,不妨说来,让我等分析一二可好?” 周正笑了笑,却是朝着牛宝儿问道:“宝儿,你如何看?” 牛宝儿微微一愣,似这等大事,周正何时问过于他,故而一时间朝着张秀兰牛二河看了过去,但并没有得到所希望的帮助。 牛宝儿一时间心中有些微微的焦急,但又听周正说道:“不妨事,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法便说来,让大家听听。” 牛宝儿点点头,而后看着虚影说道:“既然正叔让我说,那我便说一说。” “兴国幅员辽阔,一十八洲涉及江、河、湖、海、峰、林、泽、漠等诸多地势。东起东海,破剑仙门毗邻而落;西至金凤林,触及西极之地。南通桑梓,北至三丈。” “而其中繁盛之所,为上京、通州、槐州、漠洲、阿茶州这五个地界,其余一十三州,虽有兴国之名,实则藩王割据,自成国中之国,故此,宝儿以为,若要选,便在这五州之中,有诸多麻烦尚可避免。”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示意牛宝儿继续。 牛宝儿且是已然沉入到了选择之中,故而也不见其慌乱,心中平和之下后便继续说道:“而上京诸多势力盘踞,若要争一席之地,怕是同皇室有所冲突,想来这也便是正叔的顾及。而槐州之地,商贸繁盛,但世家林立,百姓众多,且虽然资贸充足,但其本身却并无所出,若是断绝商路,槐州乃成一鬼蜮,故而亦不可取。” “通州倒是一个好地方,但其地已然被各方势力瓜分,想来正哥儿若是看重此地,免不了一番争抢。” “阿茶州倒是不说也罢。” “漠洲,人迹罕至,气候恶劣,多刑徒死囚,罪恶之地。” “而若是抛开兴国不谈,且是有其他国家可选,但对于其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便不是宝儿能知晓的了。” 说到此处,牛宝儿便停了下来。 却是听烟儿笑道:“宝儿,你这说了一大堆,却是没有说一个地方出来,莫非这些地界,都入不了你的眼?” 牛宝儿微微摇头,朝着烟儿说道:“非烟姐姐所想。我等所要求的,且是能够自给自足的一处地界。” “而根据正叔的要求,兴国之内亦或是兴国之外,皆不能达到如此的要求。故而,宝儿便由此想,正叔所要的,且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 “而现如今除了海中,宝儿着实想不来有什么地方且是没人管的。但此山河图中,且是没有海域。” 烟儿微微一愣,而后说道:“若是去海中,那虽是三不管,但资源何来?凭我们几个人,可是弄不来所需修行的资源的。” 牛宝儿说道:“虽在海中,但海中之物不见得比之于陆地匮乏,且海上人烟稀少,故而灵气必然浓厚,而我等落脚海中,且一些纷争亦可避免,有道是鞭长莫及,不外如是。” 烟儿若有所思,玉儿却是说道:“但宝儿你不知晓,其实海中势力之多,更胜于陆地。陆地之上尚且有仙门人烟,但海域之中且都是鱼妖鱼怪,宝儿,你怕不怕。” 清儿也微微点头,说道:“虽避开了红尘人烟,但妖怪兽精在海域之中多如牛毛,似我等而今修为全无,难道要姐夫他们日日提心吊胆,莫说修行,便是随便来一只大妖,都有倾覆之祸。” 牛宝儿一时间眉头紧锁,显然对于烟儿等人的话一时间听到了心中,故此久久不曾言语。 周正见此,便问道牛二河说:“大牛哥,你想去哪?” 牛二河笑了笑说道:“管他哪里,只要是能耕种的地方,我保证大家都饿不死。” 周正闻言,不由的大笑了起来,说道:“许说说了这般多,也只有大牛哥活的最为通透。”而后朝着繁星问道:“繁星,你作何想?” 繁星眨了眨眼睛,看着周正说道:“你想要建立一个如何存在的势力?” 周正微微一想,而后说道:“我虽身兼道魔二法,但仙门已然不能作想,世间之仙魔,其大妨也。故虽成势,势必冠之以魔。” “若以魔立,则正道必然不允,魔道则未必亲和,故此想来腹部受敌已然成为现实。但宗门我不欲建,故而成其家族。” “以家族为继,聚溪流而成河,汇河成海,方能不断。”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朝着姜离与周正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那我回仙门一趟,交接权柄。” 周正一愣,惊呼道:“你莫不是疯了?” 繁星的回答太过于突然,突然到了让一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的程度。她而今贵为一宗之主,其权利之大,已然属于当世之上流,而今却是因为周正的一句“家族以为继”便一时间割舍的果决,但周正知道,这才是繁星。 第40章 风拂柳 破剑仙门对于繁星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繁星的选择同样对于周正而言,可谓情谊之重。但谁也不知晓周正之后会如何,是否能担的起繁星这般情谊,但事情一时定下,却谁也不曾朝着这个方向去想。并非是心中无念,只是不愿辱没了这份深情。 周正算不得好人,但也算不得恶人,至于确定是个什么本性,那且还得由不同的人去定义不同的话。但周正心中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对于周正而言,这便够了。 繁星朝着周正微微一笑,说道:“而今仙门于我,如同枷锁,虽不至于每日勾心斗角,但事事需要关心打理,而今交出去,只带一些遗留之物便可。故而也可好好修行。” 周正对于繁星的坚持没有再说什么,算是应下了此事。 之后,便朝着牛宝儿问道:“可有定夺?” 牛宝儿心中一顿,但还是微微点头说道:“宁为荒间客,不为蓬下人。” “我虽不知正叔如今修为如何,但已有起势的念头,想来必然不会甘居人下。开山建路本就非一日之功,宝儿等的起。” 周正敲打着桌面,沉下心来细细思量,对于牛宝儿有这番胆气,周正心中亦是欣慰,若同岁而比,他且是不如。 而今牛宝儿都有这番心劲,那他这个叔叔,自是不能弱了胆气。 思虑再三之后,周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后朝着众人看了一眼说道:“那便去海外,建岛立身。” 说完之后,便朝着姜离微微点头,姜离见此,便也说道:“那此事便就此定下。” “烟儿你且用三日的时间,将一应商铺,田地,宅子通通发卖,价格压一压也不是问题。” “师父您这几日便收拾一番,一些个药材种子便劳烦您同大牛哥采买。” “而关于修行所需之物” 周正起身,而后说道:“我去。” 姜离点点头,而后看着一脸茫然的张秀兰说道:“还得劳烦嫂嫂且去收一些吃穿用度,种子亦不可少。” “宝儿你便多跑跑,一些个经书典籍的皆收一些回来。” “还有” 姜离自是事事安排了清楚之后,一众人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院落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而繁星朝着二人微微点头之后,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 周正看着姜离,不由的笑着说道:“没成想宝儿胆子这般的大,看来这些时日书没少读。” 姜离点点头,看着周正说道:“他在牛家村之时便聪慧好学,但山村之中且没有能让他成长的条件。至于建岛之事,你是一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 周正喝着茶,看着姜离说道:“自然是早有打算。” “便是在修为节节攀升之际,一般的势力已然容不下我了。但你知道,我且是个倔脾气,当初繁星对于我可谓事事照拂,到底是我私心作祟,故而便成了如今这番。不过,我却不曾后悔。” “每个人都有必须去做的事情,即便是我也不例外。但这些事情,并非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故此,我需要培养一些势力,日后即便见了岳父岳母,那也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周正说着,便笑着对姜离道:“若是两手空空的,且是不知要被人小看成什么样子。” 姜离幽幽一叹,说道:“你怎知他们还活着,若是他们当真活着,这么多年,却为何又不来寻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们,不知道该恨,还是该爱” 周正见姜离一时间愁绪爬上面容,便不由的说道:“其中许是有所蹊跷,但既然已成事实,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面对他罢了,放心,我会陪着你。” 姜离微微点头,同样朝着周正说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清风吹拂,柳枝摇曳,周正府邸之中的树木,要比之于其他地方早绿一些,但草木应对四季,这且是难以转圜的时节因果,对于此,周正也并没有过于在意什么。 一应事务安排了下去之后,姜离也便开始了她的行程,对于醉茗轩之中,姜离亦是有着些许的打算。 建岛说来容易,但并非是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便能实现的。 虽说周正是修士,但也并非有着什么移山填海的手段,故而一切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日积月累的实现它。 周正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快至正午,他打算去一趟听雨楼,但估摸着即便他不去,听雨楼也会派人前来。 出得院门,便在对街处看到了听雨楼的车驾,周正微微摇头,却也不曾拒绝。 上得车驾之后,只觉得一阵阵的幽香传来,周正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对着伊怜儿说道:“倒是让怜儿仙子久等了。” 伊怜儿微微歪着头,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怎知我会来?” 周正道:“并非知道是你,只不过关于吴道子的性子,怕不是仙子,也必然是其他人。当然,仙子能屈尊前来,倒是让周正一时间惊慌。” 伊怜儿这一次,并没有同周正多说什么。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但车厢之内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颠簸,看来这马夫不简单,便连这车驾,也同样不简单。 到底是家大业大的听雨楼,即便现在伊怜儿拿出什么东西,周正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一路无言,当车驾缓缓停落之后,周正便告罪一声,而后朝着楼中而去。 街面之上的人且是不多,但大多府邸之上都挂起了白色的灯笼,即便是听雨楼也同样如此,看来左幼的离去,影响的不止是朝堂,即便是民间,其遗留下来的威势犹在。 听雨楼之内,倒是没有了往日间的那种清雅闲趣,比之于往日间显得更为的萧索了几分。 周正四下打量了一下,且等伊怜儿入门之后,便微微侧身,抬手说道:“请。” 第41章 心不驻 伊怜儿微微拂身,道:“公子请。” 说着,便起身于前方带路。 周正且等伊怜儿约拉开些距离之后,才微微动身跟在身后,朝着楼上而去。 楼中虽大体看去,并没有什么改动。但一些角落隐晦之地,却是多了些许的屏风隔断,这倒是比之于以往更为的让人看着舒适,楼内的景观也增添了些许艳丽。 同往日之间的那种严肃格调不同,且是多了一些女儿家的欢喜与灵动。 这番变故,自然瞒不过周正的眼睛,但他也并非是什么常客,故而也并不曾多问什么。 过四五个身形调转,且上三楼一驻,伊怜儿身形停驻之后,周正也不见其脸色,只听得伊怜儿说道:“公子且于此处稍作歇息,待怜儿唤爹爹前来,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周正拱拱手道:“无妨。” 伊怜儿拂身,便朝着楼上而去。 周正心中微微一叹,虽然此等手法算不得高明,但胜在光明正大,他且是一时间不好拒绝。面前的房间,打眼看去,他便猜到了些许的心计,但今日前来,他且是有所求,自然不能当了一个恶客。 只见得门口两簇淡雅的花圃于门前浮浮显绿,虽不见各色鲜艳,却是一片生机盎然。有两三娇俏的丫头正在花圃之中洒水除叶,些许斑驳的日光照射而下,倒也一时间显得颇为有一种意境。 周正并未当即朝着房间内而去,在花圃之前站定了三两呼吸之后,才收回心神,朝着伊怜儿的闺房而去。 房门自是早早的被丫头们打开,一个个的盯着周正的目光充满着疑惑与不解。 按照往日之间她们所见的也只是楼中的一些老嬷嬷们,即便是楼主吴道子也不轻易涉足小姐的闺房,而今却是见到了一位活生生的公子到来。而以这些丫头们的眼光,日日在听雨楼之中走动,其眼光之高,并非是一日两日之间所养成的。 但似周正这般,一眼看去并不曾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而今却是不知已然越过了多少俊俏公子,幸得怜儿小姐的青睐,已然能称之为登堂入室了。 对于丫头们的心思,周正一眼瞧的通透,但这等事情却是无需解释的,由的她们自行揣测。若是冒然开口,怕是会显得他故意如此,多做小人心态了。 周正坐落之后,便上来两个丫头奉了茶水,而后却并不曾退下,只是守在房门口,微微低垂着脑袋,却是时不时的偷偷朝着周正望去。 周正心中微微一笑,亦不由得暗自摇头。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便打量起了伊怜儿的闺房,虽然不大,但却是一种很令人清爽的感觉。而给予周正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 一应陈设虽不似房屋之外那般规整,但毕竟是每日落塌之处,对于有着些许的杂乱,更为的显得主人的温和。这且是一处有温度的闺房,同以伊怜儿的那种逢场作戏般的样子格格不入,但周正却是知道,可能坐在房间之中的那一刻,伊怜儿才能做短暂的自己。 房间虽不大,但一些个少女的新奇玩意倒是不少,不过大多都被收纳了起来,但便是因为太多,故而小小的匣子之内已然不能完全的闭阖,故而露出了些许缝隙,却被周正看了一个仔细。而伊怜儿的房间之中,却是并没有那种刻意放置的熏香之物,且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却不知是何缘故。 其实周正并非不清楚,只是不愿意深究而已。毕竟女儿家的体香确实不太好过于注意。 茶过半晌之后,房门处只见两个丫头拂身,齐齐说道:“楼主,小姐。” “嗯。” 吴道子应了一声,而后身形微微一顿,便拱手朝着周正说道:“周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吴某的不对,望公子莫要怪罪。” 周正起身,朝着吴道子拱手说道:“楼主哪里话,能得楼主邀请,且是正之荣幸,又何敢来怪罪一说。” “本便想要前来叨扰,却不曾想怜儿姑娘已然久候多时,若说怪罪,且是周正之过,望怜儿小姐海涵一二。” 伊怜儿拂身说道:“不敢劳烦,公子请,爹爹,女儿且换些新茶来。” 吴道子且正要点头应下,周正却是道:“无需姑娘,且来尝一尝幽溟姐姐的云雾,其中之妙,倒也得请楼主品茗一二。” 周正说着,便微微挥手,撤去了桌上的茶具,且不等那门口的丫头们回神,却是发现自己手中不知怎么的便多了一些茶具,稍微慌乱之下便告罪一声,而后退去了。 周正取出小火炉,而后一指点出,火焰自虚空之中无材而生,待在其上放置好茶炉之后,才盯着吴道子说道:“楼主,正此番前来,却有一事需要楼主相助。” 吴道子闻着茶炉之中飘散出来的淡淡茶香之后,不由得脸上的愁容松散了一些,心中有些许的宽慰之后,便道:“公子直说,若能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公子只管开口。” 伊怜儿微微朝着吴道子侧目,似这般好言说的吴道子,可是不多见。而周正亦是同样做此想法,能让这个老狐狸这般轻易的应了下来,可见他心中必然有着更为厉害的谋划,看来等一会吴道子所言之事,他周正怕是不好推辞了。 但即便如此,周正依旧微微点头应了下来,对于吴道子的谋划,他同样需要出力了,羊毛不能往死里薅,总得给他留下吃草成长的时间。 见吴道子如此说,周正便也一边起身斟茶,而后一边说道:“这上京之中,已非清净之地。故而我想协同一家老小迁徙而去。但在此之前,还得同楼主确认一事。” 吴道子接过茶盏,而后看着杯盏之中淡淡云雾渺渺,其中茶香藏而不发,当即心头便暗道一声:好茶! 但一旁的伊怜儿,却是手中的动作一顿,而后双目之中露出惊迷之色,对于周正即将要突然离去的这一决定,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吴道子问道:“可是为了王白首一事?” 周正坐下身子,而后笑道:“果然瞒不过楼主,正是为了家师而来。” 第42章 真非真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朝着房门之外说道:“且取密件来。” “是。” 脚步声远离之后,吴道子便有些急迫,但其手中却是丝毫不见迫切,甚至比之于以往更为的细致。 茶盏慢慢放置于嘴边,而后深吸一口之后,才将如云雾一般的茶水尽数吞入口中,含而不咽,双目微微闭阖,如此两三呼吸之后,才喉结微动,尽数吞下。 伊怜儿便没有吴道子如此的闲趣,只是一口吞下之后,却是蓦得双目一亮,而后便一时间朝着周正看去。 周正见此,便道:“且是身上带了些许,还望莫要嫌弃。” 说着,便将一小包茶叶放置于桌面之上。 伊怜儿起身,一拂身后便道:“那怜儿便却之不恭了。” “楼主。” 房间之外传来了细微的询问之声,吴道子双目微微睁开之后,便道:“好茶,当真是好茶。进来。” 房门打开,老鹰将密件放置于桌上之后,便躬身退去。 吴道子见此,便将密件朝着周正推了过去之后说道:“这便是当日截获,抄写了一份。而前来送信之人,已然命人暗中盯住。” 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纸条后继续说道:“这便是那人的落脚之处,这几日还在上京之中,不曾动身。” 周正微微点头,没有问吴道子为何对于王白首的事情如此上心,而吴道子也并没有解释一二,这算是二人之间的一种心照不宣。 周正取过密件之后,便打开看去,只见其上写到: 王公子亲启。 桃花开落六十载,不知君心安可在。当年君不辞而别,一晃半生已过,悔不恨当初,奈何而今大限将至,妾临别之念,唯君一面。忆往昔,山野游魂,不余自查,情爱于君,蹉跎半身,本意入仙门之造化,奈何命数多桀,终不得法,无颜叩门,今闻君尚在,妾厚颜已无自身,望君垂怜,圆妾之心意。 青语卿字。 周正看完之后,才将密件扔进了炉火之中,而后将纸条看了一番之后,便也一同丢入火中,看着炉火之中被一时间焚烧殆尽的纸张,周正一时间有些恍惚。 “青语卿” “敢问楼主,何许人也?” 吴道子道:“公子可听闻,玉清宗?” 周正微微点头,道:“玉清宗,其宗主清微仙子,乃居金凤林地界。” 吴道子点点头,而后说道:“且是不错。这青语卿,乃是当时名动一方的人物。八十年前,青州一农户家中产一女婴,生产之日,漫天霞光不绝,光照百里,祥瑞阵阵,天降仙莲,地涌金泉,在当时可谓天下震惊。” “但怀璧其罪的道理,又谁人不知。且是青州驻守上报朝廷,欲封此婴为异性公主,收入皇室。而后各方仙门亦是纷纷出手,但玉清宗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将女婴早早收入门中,故此也便引发了一场大战,其结果,便是清微仙子第一次显露于人前。” “当时她已步入天人之境,其威势力压诸方势力,故而便各方明面之上都不在出手。但清微年轻气盛,却是算漏了一茬,便在青语卿满月酒之际,其所在的青落镇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连一条狗都不曾放过,清微得知之后勃然大怒,故而便一个个的宗门打将了上去,但这一件祸事,没有任何人承认,且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清微苦于没有证据,故而败兴而归,而后宣布闭关不出。十八年后,青语卿对于玉清宗之外越发的好奇,故而潜逃出宗。十九年,于阿茶州地界结识王白首。” “当年王白首一手医术冠绝阿茶州,但其手法用药诡谲,故而又称之为王鬼手。” “二人一个年轻貌美,一个颇有才情,故而结伴游历,而后定情于高曲。” “二十六年,青语卿因王白首遇险,故而回归师门请求相助,但清微且是认为王白首乃一登徒浪子之辈,便将一对鸳鸯拆散了去。而青语卿自是应下了师父的要求,潜心修行,不问外事。” “王白首于玉清宗之前长跪三月,双腿残废,尚没有半分青语卿的传信。而后青州之内,便不再有王白首的消息。” “王白首且是被人一夜之间投喂了丹药,而后秘密遣送了出了青州,但玉清宗之中却是没有丝毫消息传出。” 吴道子嘿嘿一笑,说道:“他们不想传出消息,但老夫想要知道,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且是青语卿再度犯戒,盗去了丹阁之中的塑体丹,而后将王白首遣送而走。” “清微得知此事之后,极为愤怒,将其囚禁于金凤林边界之地,且是西禁,又名极西之地。自后便不曾有青语卿的消息了。” “而今忽然又出现,其背后之意,恐怕不在于王白首。公子可有打算?” 周正微微眯起眼睛,而后说道:“情爱之道,让人生死弃之度外。但此事既然已知晓,便由不得各方算计。” 周正说着,便起身拱手朝着吴道子说道:“多谢楼主相告。若是楼主有何需要周正的地方,正必不推辞。” 吴道子本就有事,但却是问道:“公子想要迁移何处?”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且是海外荒芜之地,不过若是动身,必然知会楼主。” “海外”吴道子喃喃两声,而后眼中精光一闪,道:“妙,妙,妙。”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枉我费劲心思算计,而今却不想冥冥之中早已然有出路在前,当真妙哉!” 周正一脸诧异,而后心中却是刹那之间便分析明白,吴道子且是怕早就看重了海外之地,而今风雨楼于大陆之上摇摇欲坠,难以自持,而最好的方法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根底还在,听雨楼再入中洲之地,亦是未尝不可。 而今听雨楼于州郡之地且是寸步难行,但海外之地却又一时间无法鞭长莫及,故而想来打算也便是想借周正之手,去探一出路,而今算是不谋而合,当真一个玄字了得。 故而吴道子起身笑道:“若公子允许,还望携带听雨楼一众前往,吴道子,感激不尽。” 周正却是微微一叹,说道:“当真到了如此地步?” 吴道子闻言,双目之中微微有些落寞,说道:“乱世将起,一十八洲纷纷自立已成大势,若听雨楼不选择一方,那必然会被群起而灭之,似听雨楼这等势力,在手中与不在手中,且是两种局势。”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此事,周正应下了。” 第43章 欲动念 吴道子见周正当即应下,心中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且是一时间高兴,便同周正说道:“若是公子前往玉清宗,莫要为难清微,她且是一个被混了心神,看不透真的可怜之人。” 周正身形一顿,而后道:“莫非此中,另有祸胎?” 吴道子笑了笑,说道:“乃是玉清宗前任宗主之女,吴芳蕊,而今且是玉清宗戒律长老。” 周正双目明暗一闪,沉声道:“周正记下了。今日一会,已然耽搁不久,正便告辞。” 吴道子起身,而后道:“那吴某便不留公子了。怜儿,且送公子回府。” 伊怜儿起身道:“是。” “公子请。” 周正朝着吴道子拱拱手之后,便起身朝着楼外而去。 且顾不得楼中一众小厮丫头们的频频侧目,只得匆匆出楼之后,周正便朝着伊怜儿说道:“仙子留步,便到此处即可。” 伊怜儿微微点头,而后却是又顿了半晌才问道:“当真要去海外?” 周正转头,朝着伊怜儿一笑,说道:“莫不是舍不得我?” 伊怜儿霎时间脸色通红,气的一跺脚怒道:“去死!” 但却是不知在窗前的吴道子看着二人却是微微摇头说道:“女儿家,怎得如此放不开脸面,你应下他且看他如何?怕是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今却又恼了自己,当真,糊涂。” “周正” “听雨楼的这份嫁妆,你可是自己应下了” 周正自是笑着,朝着府中前去,不过且是走不出两步之后,便见一身官服的囚大匆匆而来,且是忙忙的远远喊道:“周公子且慢!周公子且慢!” 周正转身,便一眼看见了有些微微“喘息”的囚大,心中不由得好笑,他一个修为放置于朝廷之中已然少有敌手的人,何故又来演这么一出。 拱手朝着前来的囚大道:“囚总管,所为何事?” 囚大又是两步紧走,而后于周正身前三步站定之后,才道:“公子,若是不忙,不妨去御花园坐坐?” 周正一听,便知道且是小皇帝坐不住了,但却是说道:“囚总管,周正不过一无名之辈,当不得如此。我已知陛下之意,故而有一言说于陛下听之。” 囚大微微一愣,而后道:“公子请讲,囚大必然传至。” 周正朝着林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林家林崖,且与我兄弟之宜,更同陛下有儿时同窗之情,陛下何故舍近求远乎?” 且不等囚大分辨一二,周正便继续说道:“若当真我出手,这天下平定之时,龙椅之上便由不得陛下说了算了!” “囚总管,你可听得明白?” 囚大心中一阵阵发颤,非是激动,而是愤怒,但他却是明白,周正有这般狂傲的资本。 周正见囚大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便不由得放轻了语气说道:“此事已成定局,若要坐稳天下,百姓才是根本。请传告于陛下,与其攀附强援,不如深耕心田,算计终究是小道,民心所归,才是天道。得天道者,天下自然唾手可得。” 囚大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且是口中喃喃自语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且等囚大回过神来之后,眼前却早已然没有了周正的身影,但其心中微微发抖,且是等不得其他,慌慌张张的朝着皇宫之内而去。 囚大一路疾驰,且是快速走至御花园之中,姜怀见他一人前来,眼中那股子激动之色快速的湮灭了下去,而后不自觉的冷笑一声,说道:“他不愿来,对。” “也是,朕如今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凡人罢了。” “可笑,当真是可笑。” 囚大微微躬身,而后说道:“陛下!” “陛下,周公子有话。” 姜怀愣了愣,喝了两口冷酒之后便摆摆手,说道:“不过且是一些骂朕的唐突之语,不听也罢。不听也罢” 囚大且是一反常态,走至姜怀身旁,而后将其手中的酒杯拿去之后,在姜怀的愤怒之中说道:“陛下,周公子且是说” 姜怀一时间听着囚大的话,手中却是不由的抖动了起来。囚大见此,却是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初登大宝,意气风发的小皇帝。 “得民心者,深耕天下吗” “囚大,他虽不在朝廷,但却让朕想起了亚父之言,当初朕年幼之时,初登大宝,懵懂无知,且是亚父事事提点,若非亚父,朕这朝堂,怕是已然换了门庭。” “你说,亚父之后是否对朕失望了” “而今他以死明志,倒是让朕,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姜怀说着,起身将身前的酒壶打碎,而后道:“传旨。” “宰相左幼,辅佐三朝,鞠躬尽瘁,启明晦暗,尊佳有仪;上承先帝之遗志,下遣幼帝之彰化,安朝廷之离乱,定百姓之安康;泽披山海之盛,德蔽星月之辉;社稷舍身志犹在,身没神存道且长;恣敦厚德,念民于心,故新而以旧,着封尊文荡魔教化大圣公,封其祖为荣德教化仙师。” “其子着封安国公,世袭罔替。” “着天下大丧十五日,将大圣公葬于皇陵,下葬之日,朕要亲自扶棺。” 囚大听着姜怀的旨意,不由得呆在了一旁,先前若是姜怀如此,还有左幼前来善后,但而今这小皇帝发疯了,又有谁来替他擦屁股呢 疯不疯的囚大不管,但他知道,已然疯掉的小皇帝,且是不管什么其他的,若不遂了他的意,怕是张怀便能将一众大臣杀个血流成河,那可是不妙。 而今时今日微妙之际,想来一众大臣也不会驳了皇帝的意愿。 但纵观历朝历代,对于臣子的封赏也没有左幼这般之高的规格,虽然能安抚人心,但至于为以后 姜怀此时连自己的位置都不知晓能否保得住,哪里还管得着什么以后,若是保得住,那以后的事情,也不是当前他这个皇帝所要担心的事情。 囚大神情恍惚的走出了皇宫,看着手中的圣旨,却是不由得觉得阵阵发烫。但他知道,姜怀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他明明知道,却又执意要如此作为,莫不是 囚大暗暗抽了自己一下,而后道:“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别想但,陛下您避着点奴才啊。” 第44章 行有误 对于皇宫之中的动向,周正并没有多少的兴趣,若是同沿河看景来比,怕是后者会让他的兴趣更为的浓厚一些。 漫步回府之后,天色已然微微暗了下来,今夜虽宁静,但却并没有昨夜那般诡异的安静,多少是有些许的烟火之气。 而一众姑娘们,且是坐在院中的石桌之上清点着一些个银票,金子,碎银子,一封封的契约书被一些个散碎的银子压在下面,阵阵风吹过,便不由得哗啦啦作响。周正见此,便很自觉的朝着厨房走去,好打算犒劳一下奔波的佳人们。 姑娘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谁家出手大气,谁家又抠搜的很,都能成为她们声讨的对象。但随着一众人说着,却是问道:“姜离姐姐去哪了?” 清儿说道:“我出门前见姐姐朝着醉茗轩去了。” 一众姑娘纷纷噤声了下来,烟儿却是不由得担忧道:“她怎一个人去了!” “周正!周正!姐夫!” 周正手中抓着锅铲,看着她们说道:“我都听见了,没事。醉茗轩可困不住她。” 烟儿不由的说道:“你便不怕姐姐出个好歹!” 周正擦了擦额头,且是不知道有没有汗水,说道:“她若出了什么好歹,我把醉茗轩推平了给她出气总可以了。” 烟儿道:“总可以了?” 清儿道:“如此敷衍?” 玉儿道:“你莫不是有了新欢?” 凤儿当即瞪起双眼,看着周正拍着桌子大喊道:“说!是谁!” 周正刚忙捂着肚子,而后说道:“哎呦喂肚子疼” 且不等一众姐妹反应,周正已然没有了人影,也不知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便再也压不住笑意,纷纷笑的花枝乱颤,不过此等“美景”,周正却是看不到了。 “笑的如此欢快,莫不是又拿周正来打趣?” 且是一众人笑着,姜离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众姐妹说道:“看来此番收获不小,且来说说。” 烟儿笑着起身,而后迎着姜离坐下之后便道:“除了当前的宅子,大多已然出手了,不过价格比之于往常低了两成。会馆也已经开始着手换人,且是一个郡主,来头不小。”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又听着其他姐妹们纷纷言说之后,便道:“今日去了醉茗轩,我看楼中的姐妹们也都死的死,去的去了,想来也是大家的恩怨,故此还得让大家来出了这口恶气。” 说着,便朝着院外说道:“带上来。” 两个衙役押着老鸨,没有丝毫怜惜的将花姐扔在地上之后,便朝着姜离拱手道:“死活不论,自有我等兄弟处理。” 姜离起身,而后朝着两个衙役手中塞了一包碎银子说道:“知道二位兄弟看不上这等俗物,改日且让夫君上门好好道谢,劳烦二位兄弟了。” 两衙役且是丝毫不做作,将银两收入囊中之后便道:“周大人的事情,我等不敢怠慢。既如此,我等便告退了。” 说完之后,便拱手告辞。烟儿见此,便不由得说道:“难怪他且是不担心姐姐的安危,原来且是有打手呢。” 姜离敲了一下烟儿的脑袋说道:“什么打手,都是夫君的人情罢了。” 说着,便看着地上的花姐,而后缓缓开口说道:“花姐,莫要装死。” 但躺在地上的花姐却是一动不动,姜离见此,不由得微微摇头。但烟儿等人却是没有姜离这般柔和的手段,当即一壶热茶便朝着花姐的身上浇了下去。 一时间阵阵茶香伴随着花姐的尖叫,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可惜了这茶。” “可惜个什么,今日出门便眼皮直跳,原来是这等好事。” “左眼右眼,若是跳错了,便换了你的眼皮子。” “” 姜离微微摇头,看着眼前的混乱,但却是不曾多说什么。对于楼中的经历,姜离虽不曾问及,但而今看来这些姐妹的反应,皆恨不得将花姐吃干抹净了去,也难消心头痛恨。但她们自是忍着,即便醉茗轩近在眼前,却也没有肆意妄为。 说到底,她们心中依旧还有顾忌,怕给周正惹了祸事。但周正对于这些事情又哪里会放在心上。但也不得不说,或许,此事且是周正刻意而为之,便是为了今日这一遭。 “一群贱皮子,而今攀附上了贵人,且是你们修来的福气。若非是我,尔等何来的这般富贵!一个个的黑心肝,烂肚肠的,都瞎了眼,猪油蒙了心,不识好赖人!” 花娘气鼓鼓的拍打着身上的茶水,而后双目恶狠狠的盯着烟儿等人,却是一时间滔天的气焰将烟儿一众人压了下去。 烟儿下意识的一躲,却是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周正给推了上去。 周正且是轻轻一推,便朝着姜离而去,小声说道:“饭做好了。” 姜离点点头,道:“等一下师父他们,回来便开饭。” 烟儿一时间没有控住身子,便这么朝着花姐扑了过去。花姐本就被惩罚的不轻,而今烟儿在周正的刻意行为之下,便一下将花姐推翻在地,而后烟儿自是按捺住心中的些许恐惧,朝着花姐狠狠的踢了两脚之后,才直起身子骂道:“若非姐夫垂怜,而今我等已然不知被仍在那个枯井阴沟之中。” “似你这等不要皮面的货色,怎敢居功!且不说你如何虐待我等一众姐妹,你暗地之中的那些个卑劣手段,又有哪一个能见得了日头!刘老汉家的尚未满十二的丫头只因不愿接客,便被你活生生打个半死,送予了七十高龄的员外老爷” “听说且是被活活玩死在了榻上” “你” “当真该死!” 花姐听着烟儿如此说,不由的一阵阵发笑起来,怒道:“这一大家子不用养活的!那小贱皮子足足花了我二十两银子,你且当我乐意要她?且是他那父亲求着我,姑奶奶自是看那丫头有几分俊模样,本想好好调教一番,也好卖个好价钱。” “但那贱皮子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贵人!得罪了贵人你们知道如何善了?足足花了我两千两!两千两,得女儿们接多少客人才回得来!你们清高,一个个的要当清倌人,好,姑奶奶尚且看在仙门的面子上允了你们,但吃我的,喝我的,还不能让姑奶奶教训几下了?当醉茗轩是开善堂的不成?” 第45章 夜不眠 烟儿见花姐如此说道,不由得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指着花姐,浑身抖着厉害,但双目之中尽是要吃人的神色,这般姿态倒是一时间让花姐微微松了口气,嘟囔了几声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但花姐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对于而今自身的遭遇却是没有过多的慌乱。只见他朝着周正微微拂身,而后道:“周公子有福,奴家见礼了。” 周正哪里不知晓花姐的心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便对花姐说道:“家中之事且都是夫人管的,没有我说话的份。” 花姐扭曲着清肿的脸庞朝着周正一笑,说道:“这家中哪里有女人说话的份呐,您就是太善了” 且不得花姐说完,周正便对着花姐说道:“莫让我来出手,若是我出手,你便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我周正可不是在吓唬你!” 姜离朝着周正看去,不由的问道:“何谓轮回?” 周正挠挠头,说道:“人之一生,由生而始,死而终,谓之一轮回。轮回有六道,三善道: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且是世间生灵皆有其命数,不过若是我出手,便没有了轮回这一条希望,自此三界六道,无此灵魂。” “你们若是觉得此等手段过于柔和,也可将其炼成傀儡,日日受魔火炙烤,不过这便不知道她能否承受的住了。” 花姐早已然听着周正的话瘫软在了地上。 便连同一众姐妹们皆纷纷面色苍白,玉儿有些结巴的说道:“姐姐夫你你切莫用如此淡漠的声音说这些话” 周正微微一顿,而后道:“不说了不说了,瞧把玉儿给吓得。” 凤儿却是微微起身,而后朝着周正问道:“姐夫,那些死去的姐妹们,也也会进入你所说的轮回之中吗?” 周正微微点头,道:“此方天地规则尚且算是完整,自然会。” 凤儿见此,便朝着周正姜离微微一拜,朝着众人说道:“若是如此,还是让她轮回去。” 烟儿不由的朝着凤儿怒道:“凭什么!她不配!” 凤儿却是说道:“若是当真灵魂泯灭,那便算解脱了她。她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想,那些尚未轮回的姐妹们,必然在某一出地方等着她,我期待那些姐妹们看见她时候的样子。” “啊!”花姐一听,当即发疯似的叫唤了起来,而后道:“不!不要!谁要见那些个贱皮子!姑奶奶受仙门庇佑!” “对!姑奶奶有仙门当靠山,岂会怕了你们这些贱民!” 姜离看着发疯的花姐,淡淡的说道:“落魂宗吗?不好意思,被周正灭门了。” 花姐一听,顿时道:“不可能,那可是仙门!仙门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覆灭的?莫要框我!姑奶奶我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你们不就是想要银钱吗!” 花姐说着,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有,你们要多少,说个数。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莫要伤了脸面。” 周正当即说道:“我要望春阁!” 花姐一听,当即便道:“你且是要我的命哩!” 姜离却是没有开口。 但烟儿却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她的命!” 清儿说道:“如此甚好。” 花姐见此,不由的一时间平静了下来,看着周正一行人说道:“想要望春阁?痴人说梦。我花姐的命尚且算不得什么,但望春阁,可并非是一个仙门照拂的。周正,姜离,还有你们” “等我死后,我亦等着尔等,哈哈哈” 说着,便朝着一旁的院墙之上而去,不过便在花姐动了一步之后,却是无法在挪动丝毫的身形,其面容之上的表情亦是被定格在了一瞬间,但那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表示着她此刻的惊慌。 “我这院子过两日便要卖出去,死个人可不好,晦气。” 周正说着,便朝着姜离问道:“可需要我当个劳力?” 姜离微微一笑,说道:“自然,难道让我们一群女儿家抗着她不成。” 凤儿说道:“将她扔在枯井之中,我且要让她看看,井中的枯骨,她能认出几人。” 一众姐妹眼神之中纷纷一亮,而后纷纷点头,但花姐一时间便已然宛如失了魂儿一般,但即便她心中再如何慌乱,身子此刻亦是不受半点控制。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如同砧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 但她却不曾想过,那些个命苦的,命贱的,便活该成为她手中的鱼吗? 周正朝着花姐微微一点,而后自玉佩之中飞出一个木雕,落地而长,且是一只颇为萌蠢的老虎,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一个大大的脑袋,倒是一时间让一众人忘记了花姐,纷纷围绕着这只萌萌哒的老虎议论了起来。 姜离见此,不由的捶了周正一下,却是没有说什么。 周正只不过是见她们一个个眼神红的吓人,故而用傀儡老虎缓缓她们的情绪,他当真怕一众姐妹半路忍不住,给花姐给活生生的撕了去。 小老虎围着花姐转了一圈之后,便将其一口叼住,而后便拖拉着朝着望春阁而去。 虽然天色昏暗,但路上的行人亦有些许,见周府如此举动,纷纷喊叫了起来。 但周正却并不曾避开,任由他人传讯。一路之上,且没有丝毫的停留,上京之中的奇闻异事且不在少数,但似周正如此大张旗鼓的拖拽着人,可没有他如此行径的事情。之所以好奇,且是对于这个衣着华贵的花姐并不陌生。 贵人们的瓜,一般是不会亲眼吃到的,但而今却是于闹市之中,故此虽大丧期间,但从众者,亦不在少数。 府衙之内的动作不可谓不慢,一众人见衙役出动便以为看不成了热闹,但也只是见衙役朝着周正行礼之后,将周正一行人护在其中,而为首的,显然是朝廷中的官身开道,这一动静,当即让这个夜晚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第46章 冲天阙 街面之上的人随着口口相传且是汇聚的越来越多了。 不似昨日的夜那般的寂静沉潋,天空之中点点繁星闪烁,斗大的明月已然悄悄的挂在天空之中,月光一时间夹杂着灯火,将整个上京城笼罩在一片烛火之中。 以往除了花灯、乞巧、年节有这般的动静,平日却是难得一见的。 周正看着身前的官身,一时间不明白朝廷对于此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但此事也算周正卖了朝廷一个面子。而望春阁于上京之中久久屹立不倒,这且是背后仙门的功劳。饶是朝廷想要除掉这一祸害,且是绕不开背后这些复杂错节的势力的。 但到底是出于对于百姓的冤屈还是对于其中所透露的巨大财力,这便不是周正想要问个清楚明白的了。望春阁,说到底且是一个酒醉灯迷,挥金如土的地方,若说花姐不曾打点当地的府衙,周正且是不信的。 但以郑屠为首的刑律司都一度的放任此事不管,那便说明,望春阁,尚且不是此时的朝廷所能左右的。 花姐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那便是各方面子上过得去,至于暗地之中的计较,那便是看谁的拳头大来的实际。 相对于成年人的沉闷,少年人便多了一些欢喜,多了一些茫然。一些个孩童抱着娘亲父亲且是时不时的问着什么,对于他们当前的世界而言,且是那般的纯净与祥和,至于一些个父母是否会在这一刻将其美好的幻境打碎,且不是周正可以管的着的。 衙役们很是有职业操守,一路之上除了维持一下街面之上的秩序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动作。不过周正回头微微一看,便已然知晓,今夜的上京,怕是进入不到梦乡之中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自很远的地方便传到了周正的耳旁,周正看着那马背上的身影,不由身下微微一顿,而后朝着远处拱手说道:“郑大哥,好久不见。” 郑屠同样拱手,但却没有说话,反而朝着周正指了指城外,周正一愣,而后也微微点头,转身之后,便手中暗暗散发出道道黑气,朝着一众姐妹们身上而去。 姜离却是发现了什么,朝着周正看去道:“可是有什么变故?” 周正点点头,说道:“望春阁之中,有着巨大的财货囤积,而今花姐落于我们与朝廷之手,其背后的势力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将这笔财货拱手相送,一会说不定要做过一场,提醒她们小心些,不要离开老虎太远了。”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朝着烟儿便吩咐了下去。不过烟儿倒也没有惊慌,不动声色的一个个传递了下去之后,继续朝着望春阁而去。 “大大人!” “你是何人?” “草,草民西郊刘壮,拜见大人。” “为何阻拦本官去路?” “大人呐” 那刘壮说着,便哭喊了起来,指着其身后虎口下的花姐说道:“此人可是犯了死罪?” 那官身且是双目一凝,而后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不由得摆驾了起来,双目低沉,声音宏厚,道:“不错。” 说着,便朝着身后的周正一拱手,而后再转身说道:“望春阁乃上京毒瘤,其管事之人陈花蕊,亦唤做花姐,为望春阁管事。而今被刑律司周正周大人所查,其所犯之罪冤孽缠身,罪不可赦,故而吾皇下旨,当即处死,明正典刑。” 刘壮听张迁如此说道之后,便耸动着身子,沉沉的拜了下去,且口中只是喃喃说道:“吾皇圣明。” 周正对于朝廷的借势行为,故作不知不理,这些算是买一个面子给朝廷,下午之时于街面之上驳了小皇帝的面子,而今算是顺水推舟,倒也没有因为此事多生事端。 但不过行进十来丈,便有各色各样的人物且来阻挡询问,而后跪地高呼“吾皇圣明”之类的话。这等行为虽周正早已然察觉,但貌似百姓对于这等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事情,却是百看不厌,渐渐的,便多了些许的“出头人”,而张迁一路之上,处处言明各种章程。 一时间,种种难以言喻,心头激奋的百姓们算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同朝廷展开了一次颇为新奇的友好交流。 看到这一番景象,周正不由得暗暗点头,那乾天殿之中的,并非是一个“废物”。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午后周正的一番话已然记在了心里,且已然开始着手施为了。周正一时间不由得想到,想来接下来小皇帝的动作怕是不会少,但自己这番势,便由的他借去使。 但一行人的事情,总归是她们的事情,即便有着再多的插曲,也改变不了结局的走向。望春阁,终究是到了。 今日的望春阁格外的清冷,只余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晃,吱吖吱吖的声音自风中传来,周围一片嘈杂之声,也并不能将望春阁往日之间的辉煌再现出来。 周正朝着姜离等人点点头之后,便道:“你们自去,有一些道友来了。”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朝着烟儿说道:“带路。” 烟儿点点头,却是不曾进入楼中,不过在她来到望春阁门前的时候,却是停下脚步,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望春阁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后,便道:“终究是干净了。” 周正本以为枯井在望春阁之中,却是猜错了。烟儿并不曾进入,反而朝着望春阁的正对门而去,且是在一处花圃之中,周围枯草茂盛,且将井口一时间掩盖了去,若是不细细探查,且是难以察觉。 周正见此,不由的摇摇头,而后一时间将花姐身上的禁制解了开来,便不再去看了。 花姐一阵阵的挣扎,但却是被虎爪死死的扣住,朝着枯井一步步的缓缓而去。 烟儿来到枯井之后,没有丝毫的话留下,抬脚用力一踹,便听闻的一声惨叫由大变小。烟儿看了看一众姐妹们,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姐妹们,安息。” 说着,便将一个点燃的火折子朝着枯井之中丢去。 便在火折子落入井中的那一刻,一声怒斥之声传来:“贱婢安敢噬主!” 周正且不等那人显出身形,一手顿时燃起火焰,而后朝着井中便丢了下去。而后身形一闪,出现在烟儿等人身旁之后,便朝着四周说道:“道友既然来了,可曾带了见面礼?” 话音落下,一股炙热的火柱直冲天际,其中有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传出,倒是一时间将周围的百姓吓了一个愣神。 第47章 扬威名 “仙门后辈,莫要自误!” “若此时让开,我等自不会追究。” 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真诡异,对于不曾见识过这等场面的一众百姓而言,纷纷带着三分的惊惧,三分的好奇,以及四分的踌躇,走也不想,不走也不敢。 “刑律司在此,何方宵小,藏头露尾!” 郑屠出现的恰逢其时,一个个腰背直挺,腰间佩刀,手拿锁链,当真好个威武。 别的不说,刑律司的这么一身行头,算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大大定心丸,遭乱的场面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控制了起来。周正此刻心中不由一想,这郑屠不会是想要从暗中走向明处 对于他们在明在暗,且不是周正可以决定的。这关乎到郑屠对于朝廷风向的取决。看来如今的朝廷,确实不需要郑屠这么一股势力潜伏了。 火光阵阵不觉,周正双目微微凝聚起了青光,而后透过火光朝着枯井之中看去,那一摞摞被泥土掩埋的枯骨密密麻麻,让人打眼看去便感觉到阵阵的不适,但同望春岛之上的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这上京之地,虽说到处都是骨粉血泥,但这等冤魂汇集之处,已然算不得什么善地了。 烧了也好,烧了干净。 周正玉佩微微震动,且是那一直在玉佩之中温养的血龙而今苏醒了过来,那种想要急迫出来的念头频频的朝着周正发散而来。周正一愣,却也不曾犹豫,朝着玉佩轻轻一拍,而后一道血色红光便一股脑的没入了枯井之中。 周正不再注意血龙,微微抬头,却是被郑屠微微所阻拦了下来。郑屠停住身形,来到周正身旁之后便道:“他们且是在商量算计着,可见此事无法善了。一会儿,可能要有所动乱了。”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无妨。许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即便他们不出现,日后我自会寻上门去要个说法。” 且待两人说着,却是一道身影默然出现在烟儿的身旁,周正双目微微一凝,身形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只见他手中双指微微一动,烟儿整个人便急速的朝着姜离等人而去。且在烟儿被周正拉动之际,周正郑屠却是一时间齐齐出手。 郑屠的修为周正虽然清楚,但却是不曾见过郑屠的身手。 只见郑屠其手中的锁链犹如一条细蛇,蜿蜒朝着不远处而去,哗啦啦之声作响。而令一手中却是提着一把大刀,刀锋森然,寒光凛凛,只在瞬息之间,便朝着那道身影而去。 周正且是不管已然交手在一起的两人,左手骨朝着姜离等人的身侧而去之后,便听得一声惨叫。左手骨之上的威压已然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承受的住的,自周正将这条锁链炼化而成之后,便少有的能痛快的打一架了。 境界太高的,对于他没有什么成长,境界太低的,又不是他的一招之敌,故而,周正的苦恼并非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左手骨一出手,便也宣告这战斗告一段落,周正并不曾朝着那被擒之人多问什么,只是朝着他头颅轻轻一点之后,便站在姜离身旁看戏。 而郑屠却是心中有些哭笑不已,他本打算以此来看看周正的手段,却是不曾想周正的手段如此的凌冽。而那一时间散发而出的一股想要他当即跪拜的威势,已然在郑屠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疑惑。但他同样也庆幸着,所幸周正是友非敌,若不然,头疼的便是他了。 周正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要跑了。” 姜离摇摇脑袋,表示她并不清楚当前的情况。 周正指着那道身影说道:“郑屠虽然攻势凶猛, 但手段齐出之下,仍旧没有让那人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见此人擅长规避伤害之类的功法,但郑屠且是主修杀伐之术,若是打不中敌人,怕是会被活活的拖死,但我的手段已然将那人给唬住了心神,故而不敢全力出手。” “战斗之中最为忌讳的便是分神,而今他虽看似游刃有余,但心中早已然生了退去之意,故而不算赢,也不算输。” 姜离不由的问道:“你为何不去出手相助?” 周正笑了笑说道:“郑屠且是朝廷中人,朝廷不要面子的吗?而今正是兴国朝各大仙门斩头露角的时候,我若是出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斗争,怕是麻烦。” 姜离摇摇头说道:“你就是个备懒的。” “还是夫人懂我啊。” 姜离白了周正一眼,而后朝着一众人说道:“此件事了,我等回去。至于望春阁” 姜离说着,便看向了周正。 周正且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且是一时兴起,胡乱说的。这等东西,还是交给小皇帝处理,想来这些东西在他手中,比在我们手中有用的多。” 周正说着,便朝着空中打斗的郑屠说道:“郑大哥,人放这了,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郑屠一边控制着身形,一边说道:“周兄弟自便,日后我且上门拜访再说。” 周正朝着前方拱拱手之后,便同一行人开始撤离,且是不用那只萌萌哒的老虎开路,周正等人所行之处,民众纷纷自行避让,倒也算省了一行人的麻烦。 一众人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自是不慢,回到府中之后,王白首等人已然坐在院落之中闲聊着什么。 见周正等人回来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闹这么大动静?” 周正笑了笑,说道:“被宫里那位给算计了呗。不过倒是无妨,只要不碍事,便也随他去了。” 王白首点点头,说道:“开饭,开饭。” 张秀兰闻言,便起身朝着厨房之内走去。周正出门之前已然备好了饭菜,且做好的保温的手段,来回不过个把时辰,直接上桌便可。 用过饭菜之后,便纷纷散了去,今日之事,对于一众姐妹而言,且是落下了心中的一桩大事,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一个个房中便传来了阵阵的酣睡之声,似这般的沉睡,周正且只是在刚刚将她们赎身出来的时候见过。 第48章 初闻道 “怎得不歇息?” “修行之人,哪里有什么歇息的时候。我啊,还是当个凡人的好。” “那自去当你的凡人便可, 又何故前来寻我。而今且是觉得我等事多烦乱,扰了你的清净。” 周正紧了紧怀中的姜离,怒道:“讨打!” 姜离仰着头,看着明月星光,却是笑道:“想打便来,怕你不成。” 周正感觉着怀中的佳人,其中之妙,不做多言。 少年人血气方刚,岂能受的了这番欲动,但这等事情,且不能急于一时。若周正要,姜离也不会拒绝,终归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如今算是诸事暂定,待我炼制一番画舫之后,便准备动身。” “不等繁星妹妹了?” “不等,若当真等,怕她便不来了。索性直接去接她,而后前往青州一趟,关于师母的事情,拖沓不得。” “嗯,如此也好。” “今晚且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便传你些修行之法,技多不压身。” “好。” “对了,幽溟姐妹呢?怎么这两天不见人影?” “幽蓝吵嚷着要四处逛逛,不日便回来了。亦留了传信牌子,即便不回来,也能联系的上。” “可乏了?” “不乏,精神着呢。许是在枯骨楼中睡了太久,而今却是睡不着了。” “别扭了,再扭把你办了。” “哼。有色心没色胆的啊” 许是一阵阴云过,羞恼娇月半面遮。散发滢柔似流水,玉指轻点晕腮红。 且不过半晌,姜离看着落荒而逃的周正,不由得嗤笑,心中亦不由得更为爱怜,若非周正爱护的紧,也便无需如此自控。 周正虽然想,但是他却更怕。姜离之修为,同至于炉鼎。他若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亦怕姜离同她的那些个姐妹们一样,落的一个残破之身,若要修行,并非是普通药物可以治疗的。 身体本源被截取,便如同被截取了命数一般,其中关系因果之大,亦是周正所要考虑的到的。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太阳月亮的交接自是不会因为人间的任何事情发生改变。当月色微微迷离之际,周正便已然将还在沉睡之中的牛宝儿唤醒,看着睡眼朦胧的牛宝儿,周正便知道,且是刚刚入梦,算不得精神。 待牛宝儿梳洗完毕之后,周正已然煮好了茶水,等着姜离。 姜离且是一个个的将烟儿她们毫不留情的自床榻之上拉了下来,一声声的惊呼,一声声的娇羞,倒是好不热闹。 她们出奇的不敢对姜离发火,但是却齐齐的瞪向了周正。周正连忙咳嗽了几声之后,便道:“赶紧梳洗一番,且先修炼一番,至于根基之事,我自会想办法补全。” 这一番话说出,一众人哪里还有什么“怨气”可言,当真利索的很。 掐算着时辰,观测着天时,周正抬头,眯着眼,看着天际。 独自一人坐落于房顶之上,知觉一阵微动,而后便大手一挥,将一众人尽数遣送至身旁之后,便道:“盘膝而坐,意守心神。” “修行之法,非在于法,而在于道。修行,亦可说修道,何为道且无法言说,故而便只能问心。尔等心中的道,便是将来要求索的方向。” “今日且先蕴养肉身,故而先习一妙法,朝取霞光,夜沐月华,此为天地之源,世界之本,可养肉身,蕴神魂,乃无上妙法。” “一呼一吸,身融天地,如天地之肺腑,纳世间之精华。” “涤荡自身,洗练神魂,运气之法于肺腑经脉之中” 周正一边引导着众人修行,一边探查着他们体内之中的状况,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叹,似烟儿她们如今的体质,怕是难以将气存留半分。 但周正亦不气馁,人身本便是一处巨大的药藏,若是他医药之道再进一步,或许会有新的思路也说不定。 “上京之中灵气混杂,故而且先不修道法,余后之时日,需日日勤勉,断不可懈怠!” 牛宝儿浑身散发出阵阵热气,且是双目之中已然散发出阵阵精神,这般奇妙的感觉,且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 但烟儿她们的眼中,便没有了牛宝儿这种兴奋之色,周正见此,便说道:“且莫要焦急,修补根基,且是日日功,急不来的。” 姜离亦是微微擦了些许的汗水,朝着周正问道:“可能用什么药物?” 周正点点头,却是道:“虽能用药,但我并不愿,药物只能只做辅佐,一朝耗尽,便尽数归散,我等不做那等虚而不实之功。” 说着,便朝着烟儿等人说道:“人身本便是一味大药,其中之玄妙,非道可解,故万不可泄了心气。” 烟儿想着,却是笑着说道:“姐夫可莫要安慰我等了,我等又不是三岁的稚童,再说下去,妹妹们可都要臊的躲起来了。” 且是一阵清脆的银铃之声响起,周正便也由的她们。 “宝儿,感觉如何?” 牛宝儿微微闭上双眼,而后再度转动一周天之后,便说道:“只觉腹中有一股热气,暖洋洋的,好生舒服。” 周正点点头,而后便道:“这便是气,不过你且过来。” 牛宝儿微微上前,周正便朝着牛宝儿的天府一点,口中说道:“这部炼体之法你须认真研读,体魄之道,不同于术法之道,其中之苦,可能受得?” 牛宝儿睁眼之后,便拍了拍胸脯,说道:“受得。” 周正且是笑着道:“今日便让你的一众姐姐们做个见证,哪日若是哭了怕了,也好有人在一旁好好笑话你。” 不过两三句话,牛宝儿已然双腿微微有些打摆子,他脑中的一些个功法且作不得假,当那一句句经文被他通读之后,心中便也不由得发憷,炼体之法,竟是如此的恐怖 周正自是不管牛宝儿心中作何想法,而后于姜离眉心微微一点,却是好久之后才微微松开。 姜离一时间双目闭阖,细细感悟着周正所传之法,心中却是不由得感到阵阵巨动,似周正这般的术法,随便拿出一个,都有在凡间开宗立派的本事,而今却是一股脑的统统塞给了自己,这其中之情,可见之浓。 第49章 血龙归 时至正午,姜离才微微睁开双目,而后起身轻飘飘的落在院落之中,双目之中且是一阵阵的惊愕,不由得便朝着周正说道:“你便如此交予我了?” “且暂时便这些,不过关于老祖的却是无法传授,当下我且参悟不透,故而有些遗憾。” 说着,且不等姜离说什么,便道:“你那些姐妹们日后便由你看管,我且要炼制一番画舫,看看能否当一个飞行法器来用。” “灵石可够?” 姜离问着,便朝着周正递过了一个小小的袋子。 周正不解,便听姜离说道:“且是望春阁之中搜刮来的,这香囊且被炼成了一个储物法宝,当真是奢靡的很。其中有些许灵石,不够在同我说。” 周正接过香囊之后,便探入神魂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的堆积成了小山一般,且自是收了起来,而后说道:“且叫众人过来,三台神授之术一次弄完,省得麻烦。” 这一次,便连同张秀兰夫妇都在其中,而对于牛二河两人,周正却是并非传授什么,皆因为他们已然过了岁数,须得有丹药来打底,故此,也便稍微的向后拖延一二。 当然,对于此牛二河等人并没有什么异议。 而说到王白首的时候,王白首却是大手一挥,说道:“都要入土了,还不让老头子我快活两天了?” 但周正却是在一众人前说道:“师父!不可啊师父!若是日后见了师娘,你且是这副模样,岂不要碎了她的心肝” 王白首哪里能受的住周正这般激将,故而便气的满脸通红,嚷道:“来来来!你若不把为师时光倒转五十载,必然你知晓这拐杖的威能!” 王白首这番话,且是让周正头脑一激灵,这番不可能的事情对于他而言,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王白首见周正一时间愣住,却也不再去打他,而青牛却是冷不丁的突然出现说道:“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天地之道岂容你肆意篡改!” 周正却是没有熄灭心中的念头,反而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若非不能实现,那么青牛也必然不会出现。 便在青牛说完这些话之后,见到周正的举动便不由得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让你她娘的多嘴!” “牛爷” “牛爷您请坐” “站累了,小子给您捶捶腿”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正的心思,可谓让一众人看的大煞风景,而今这般低的姿态,亦颇有一番妙趣。 青牛摆摆手,说道:“可别,周爷,您老消停消停,老牛可经不住你折腾。你莫不是忘了,还在你玉佩之中躺着的那位?” 周正一愣,脱口而出道:“那位?” 随即心中念头一转,便已然想了起来。 但周正却并没有说出口,毕竟如梦霜的真名,可是被天道抹除的存在。 青牛见周正不再执着,便道:“当初你且只是微微动用了一番,结果怎样你是知道的。” 周正挠挠头,问道:“这么鸡肋的道法,修它何用?” 青牛听着气便不打一处来,直打着周正的脑袋说道:“修,修,修,道法是修出来的?没那等悟性,你修一个我看看。越发的不如以前了,老祖怎么就看重了你!晦气!” 周正且是不急不躁,对于青牛的话他且是听出个一二三来了,看似说的是气话,实则全然在说,此时的他对于这等道法的掌控之力太过于薄弱,若是他好好感悟,亦是大有可为的。 这便是听话,并非是听他说了什么,而是听他有什么想说却不能明说的话,这才算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 亦可谓之,有慧根。 周正有没有慧根他自己不知道,但他必然是有机缘的。既然有机缘,便说明他的人生并非是普普通通的农家田园,故而周正朝着青牛躬身行礼说道:“周正知晓了。” 青牛见周正终究是暂时放弃了对于时间道法胡乱动用的念头之后,便稍微放下心来。 而周正且是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莫急,总归是有办法的。待徒儿去琉璃药宗抢两颗丹药之后再说。” 王白首瞪着眼睛道:“抢?” 周正当即摆手,说道:“买,买。” 青牛却是闲着不嫌事儿大,朝着王白首说道:“上京一战,周魔头已然威名远播,这么一个大魔头,他且上门取药,不抢人家如何肯卖给他,哈哈哈。”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周正不断的朝着青牛打眼色,但青牛却是双腿放在了石桌之上,微微晃动了起来,而后时不时的喝口小酒,吃个果子,好不惬意。 而王白首对于长“歪了”的徒弟,自然不能在任由其发展,须得收一收周正的心,故此,周府训徒这一典故,便开始了。 周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受着,且青牛觉得王白首的拐杖不怎么好用,特地悄悄施了术法,那一拐杖下去,约有万斤的力道,不过四五丈之后,周正便已然嘴角微微溢出血迹。 周正咬着牙,不由的朝着青牛微微竖起了大拇指。 但王白首却是越发的打的起劲了 青牛笑着道:“炼体炼体,不受点苦痛如何能有所破,小子,好好感受。” 周正忍着剧痛,道:“我可真谢谢您了喂。” “开饭了。” 还是张秀兰来的及时,总算用筷子取代了王白首的拐杖。 至于周正,他今日没有用饭的资格。 日子还是平淡一些的好,古人诚不欺我。周正龇牙咧嘴的样子时不时的便会让众人一阵阵的发笑,且总算是看到周公子如今的落魄样子了,说来新鲜的很。 但这可苦了姜离,她自是想笑,却又心疼,但王白首直勾勾的盯着她,却是不让她去,以免如今的教训转头便忘却了。 待到日落西山之后,王白首才收了教条,周正才得以脱身。 姜离将周正扶起之后,便只感觉到了手上的一阵阵湿润,细细看来且是片片的血痕,不由的惊呼。 “切莫要声张,师父他受不住惊吓。” 姜离双目微微有些湿润,而后点点头,搀扶着周正朝着屋内而去。 青牛且是看着离去的周正,不由的心中暗道一声:“好小子,这番重伤一声不吭,有股子傲气。” 而便在周正回屋之后,一条血色小龙却是嗖的一声,朝着姜离屋中而去。 第50章 初炼器 小龙绕着周正盘旋了两圈之后,且是并没有什么神念传出,但周正且是一时间便察觉道了,此时的小龙其身上多了一丝丝的气血,但因何如此,怕是同枯井之中的那些个枯骨脱不了干系。 周正见此,便不由的朝着小龙说道:“那些枯骨也都是可怜人,你去寻他们作甚。青铜棺之中的尸体不够你吃的?” 小龙朝着周正翻了一下大眼睛,而后且是不再理会周正,一股脑的便钻入了玉佩之中。 周正却是微微一愣,而后拿出那根羽毛盯着微微出神。 姜离却是一边拿出药物,一边说道:“这是什么?” 周正趴着,说道:“无需上药,一时半刻的便好了。” “这且是母亲的真羽,不过其上有着封印,当下无法解开。” 姜离微微一愣,而后说道:“用你的真血试试?” 周正摇摇头,说道:“解不开,此乃妖族秘法,我不曾得过传承,解不开的。但其中的气息却是真的。” 姜离一时间摸着周正的脊背,幽幽的说道:“自古人妖不两立,而今虽然说是两族之间划定了界限,但一些古老的血统为了保持纯正,且不会容忍此等事情发生。” “夫君。” 周正歪着头,而后看着姜离说道:“可是怕了?” 姜离摇摇头,说道:“且将我的记忆抹了去,我怕” 周正轻轻拍着姜离的手说道:“别怕,即便泄露了去,亦比不得你的性命重要。这些事情总归要有一个人来挑起,亦需要一个人来结束的。” “似这等悲剧,不该因为族群,天道尚且不管,他们又何故来的诸多枷锁。” 姜离微微一叹,说道:“便是因为族群,人妖尚且有缓和的余地,凡修行有成,褪去妖身的,哪一个不是以人身行走天下,但若是族群之间的阻隔被断去,天下生灵岂不乱了套。” 周正笑着说:“非在族群,而在于人心也。” “些许人,且还不如猪狗呢。” 姜离微微摇头,道:“世间人,万般性,说不清道不明的,故此我只管好我家夫君便可,其他管他作甚。” 周正摸了一下姜离的小手,道:“快去修炼,我一会儿便可痊愈。”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便出了房门,朝着屋顶一跃而上。 但牛宝儿却是搬来了梯子,看着屋顶上的姜离,不由的微微有些脸红。 姜离笑着说道:“莫急,不出月余,你也便可一跃而上。” “婶子,我不急的。” 周正且不管他们,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至于他们未来能走到什么程度,且不是周正可以控制的,亦不是他能规划的,他还没有那等安排别人命数的本事。 说到命数,周正亦是一时间想到了如梦霜,而今她的肉身依旧躺在玉佩之中,却是没有丝毫腐坏的痕迹,其中有着淡淡灵气滋养,便不像是一个死人。 亦或是说 如梦霜的神魂,如今亦是在经历着什么么。 周正看着手中的七彩真羽愣愣的出神,心思却是不知道已然飘到了何处。 半晌之后,周正才微微收回了心神,而后沉入识海之中,观看这关于炼器之法的种种要求与各种方法。 除了五行之物外,还有一些个先天的,后天的,材料种类之多,一时间让周正微微有些头大,但总纲且是不能乱的。 而关于《魔典》之中记载的炼器之法,大多是如何祭炼魔器,对于法宝改造之类的篇幅,却是不多。 但周正突然间想到,貌似自己出山之后,便不曾见过有多少人动用飞剑,若是飞行法宝,便更是连一丝消息都没有了。 而今他距离御剑飞行,也只是临门一脚,但若是说如何祭炼画舫,将其改造成飞舟,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喊一个口号那么简单的。 且不说需要的材料,便是那画舫之中层层的禁制,便不是能轻易的被他所避开的。但若是要重新打造一个飞舟,却又是耗费时间颇多,故此,当下周正便陷入了一种两难的状态。 若是祭炼画舫,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但同样,对于他而言,当下最为要紧的并非是材料,而是时间。 材料姑且可以通过听雨楼来寻找,似这般有着岁月沉淀的势力,其中的底蕴不可谓之少,但如此一来,却是又要暴露一些底牌,但,无所谓了。 底牌这个东西,对于周正而言,虽然不多,但总好比烂在脑子里要强。 周正一时间看着左手骨,而后又看看画舫,不由得想着,若是将画舫用秩序锁链定住之后,在进行祭炼,会有什么效果? 会有什么效果周正不知道,但周正知道,动静怕是小不了。 而在上京这种地方,貌似也只有听雨楼之中的密室能掩盖周正这般的动静。周正不由得苦笑,当真要把听雨楼给薅哭了。 故此他一大早的便同姜离交代了几声之后,便兴冲冲的朝着听雨楼而去了。 伊怜儿且是自周正离去之后,便在房间之中愣愣的发呆,对于周正,她心中亦不知道是爱,还是有意,还是其他什么,但这些年月算下来,能走到她心中的,也便只有周正这么一个男子了。 想着便不由得有些脸红,但她却是一时间放不下面子,故此便端了起来。 前夜倒是又传来了周正的消息,丫头们自是迫不及待给伊怜儿传信,但伊怜儿也只是微微应了一声,却是不曾出楼。 那夜的火光她自是见着了,其中的势在伊怜儿的眼中便是一点点,一条条的明暗线,抛开景观不谈,心中亦是对于周正的出手暗自佩服。 她且是做不到周正如此的果决的。 想来孤家寡人有孤家寡人的好,背靠大树亦有背靠大树的妙,对于这些,伊怜儿看的很清楚。 但却不知怎么的,今日一大早的便心中有些慌乱,便也稍微贪睡了些许,却不曾想,那个该死的人又来了。 第51章 登徒子 着急忙慌的起床之后,伊怜儿却是看着铜镜之中的容颜呆住了。 并非是她有些自恋,且是她一时间想到,周正前来寻自己,必然是有什么要事,着急的且是他,而今慌乱的却是自己,这些是做何故? 伊怜儿的小脑袋有些宕机了,对于身处自家地盘而莫名慌乱的她便不由得恼怒起来,凭什么! 但这着实为难伊怜儿了,她并不似繁星那般勇,也不似姜离那般雍容,便且只是将一应心事统统的藏匿在心中,伤了痛了,也只得自己默默缝补。 她渴望着,而又恐惧着,但这些,她并不懂。 周正且是坐在伊怜儿闺房之外的花圃之中已然喝了一壶茶,左等右等的等不到来人,心中虽急,但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亦不由得说,当真是个狠心人。 周正一时间不由得想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面,但这种场面也只能在脑海之中自补一番,若真有这么一出,怕也没有那种心境。 但前半句总归是有些许道理的。 丫头们不济事,还得周公子亲自出马。 丫头们交头接耳着说道这周正这几日的“光荣”事迹,但却并不曾上前来搭话,不过也有此看来,听雨楼之中调教的极好,一些个规矩,算是已然深入人心了。 周正起身,而后行至房门前,敲了两声之后便道:“怜儿仙子” “” 此时若让周正打一个昏天黑地的,他且是乐此不疲,但这般轻敲女儿房的雅事,却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尽然,毕竟是没什么经验,故此周正亦不由得想到,自己是如何将繁星丫头骗到手的。 “怜儿仙子,周正有要是求见,还望出门一见。” 周正说着话,且是不由得微微脸红,便是因为听到了不远处偷偷嗤笑的丫头们,对于周正这般木头似的不解风情觉得有些好笑。 周正不由得喃喃说道:“这,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稍微退后两步,而后朝着房门之处喊道:“小娘子?公子我来了” 伊怜儿本就打算开门,却是冷不丁的传来了这么一句。当即便怒道:“滚。” 周正听着已然止不住笑声们的丫头,不由得摸着鼻子说道:“好嘞。” 转身之后,便朝着不远处的丫头招招手,看了一眼房门后便悄悄的问道:“她莫不是来了月事?今日怎这般大的脾气。” 丫头的小脸瞬间通红了起来,朝着周正说道:“公子你好坏!” 周正看着捂着脸跑去的丫头,不由得心中暗暗嘀咕。 但口中依旧还是不由得朝着房间之内的伊怜儿说道:“若身子不适,注意保暖,多喝热水,下次再会。” “周” “正” 伊怜儿气的脸色通红,但却是一时间打开了房门来,周正有些尴尬的看着伊怜儿,不由得心中暗道:“当真好使。” 请将不如激将,如今算是成了一半。 不过看伊怜儿要杀人的眼神,周正觉得自己还得赔罪一番。故而当即便起身朝着伊怜儿说道:“周正见过怜儿仙子,仙子安好。” 伊怜儿冷冷的看着周正道:“虚伪。” 周正摸摸鼻子,且是自行失聪,说道:“今日前来,且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烦怜儿姑娘。” 伊怜儿不曾说话,且是转身朝着房内而去,但房门却并未关闭。故而周正便朝着屋内而去。进入房中之后,便看到伊怜儿正在煮着茶水,已然完全烧开了,淡淡的茶香飘散出来,且是他那日留下来的云雾茶。 “何时?” 伊怜儿说着,便示意周正坐下用茶。 周正且微微拱手,坐定之后便说道:“想借密室一用。” 伊怜儿转头看了周正一眼道:“这等事情你且同掌柜的说也可,为何偏偏要来寻我。” 周正摸了摸鼻子,而后说道:“还得请仙子出手,用河图洛书压阵。” “哦?”伊怜儿一惊,道:“这般大的动静?” “且是做个防备,至于是何动静,我也无法预料。”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也不是不行,但用人哪有白用的道理。” 周正点头说道:“仙子请讲。” 伊怜儿道:“且没有想好,不如算你欠我一份人情如何?” “换” 且不等周正说完,伊怜儿便冷冷的盯了过来,而那手中的茶水却是一饮而尽,而后便要转身离去。 “好,应下了!” 伊怜儿转身,朝着周正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请周公子随怜儿来。” 变脸当真是快,态度转变的也是让周正瞠目结舌,但既然话以出口,断然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可以耍无赖,但日后,听雨楼同样能耍无赖,信任的建立是极其艰难的,但摧毁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挑唆。 周正不清楚伊怜儿为何执意要他的一个人情,但即便不是这个人情,到时候伊怜儿有叨扰,他也不会视而不见。故此,算是提了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要求。 终究还是女儿家心软了一些,若是吴道子前来,怕是要刮下周正的一层皮来。 出门左转之后,伊怜儿便带着周正朝着楼上而去,周正微微放开神魂,且是暗道:当真妙用。 这楼看似在往高处而去,实则是朝着地下而去。 进入地下之后,又是三层,才来到一间房门之前,伊怜儿去了钥匙打开之后,便道:“这便是最深处的密室了,有河图洛书压阵,只要不是天塌地陷,什么动静都出不去。” 周正微微点头,步入房间之后,便感觉道一面面石壁之上传来的阵阵阻隔之感。不仅仅能阻碍声音,便是连一些浑浊的灵气都统统阻隔开来。 伊怜儿关上房门之后,便指了指一处墙壁上的凹槽,说道:“将灵石放入其中,若是动静过大,阵法便会自行运转,不过且是需要消耗灵石的。” 说完之后,便在一旁盘膝而坐了下来,却也不再打扰周正。 周正朝着凹槽之内放置了十来颗灵石之后,便觉得不妥,而后便是百十来颗,亦觉得不可,又拿了百十来颗,直将凹槽之内塞了一个满满当当。 “浪费!” 伊怜儿不由的低声说道。 周正却是朝着伊怜儿扔了一小袋子,说道:“爷多的是,赏你了。” 第52章 反做象 “若是姜离姐姐知道你用她讨来的灵石打赏怜儿,你说姐姐会如何作想呢?” 伊怜儿拿起灵石,而后一副“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可怜楚楚的看着周正说道。 周正的身子微微一僵,道:“怜儿姑娘,可莫要得了好处不认人啊。” “哦?” “是吗?” “明日我且让姜离姐姐看看,他夫君是如何在外面招蜂引蝶的” 周正狐疑的看着伊怜儿,再三确定之后,他便确定,今日的伊怜儿,着实病的不轻。他一个“正人君子”,可不能“乘人之危”。 惹不起,但他躲得起。 伊怜儿看着离着她“远远”的周正不由得暗自觉得好笑。房间总共就那么点大,他能躲到哪里去。但玩笑归玩笑,便在周正将画舫拿出来的那一刻,伊怜儿双目之中的那股随意之色已然消失不见了。 河图洛书滴溜溜的自动浮现在伊怜儿身前,淡淡的光晕将她笼罩在其中。 周正不由得转头看着有些紧张过度的伊怜儿说道:“我还不曾开始,仙子莫要紧张。” 伊怜儿盯着周正手中的画舫说道:“那东西可不简单,你若是要碰她,那我便帮不上什么忙了。”说着,便要起身而去。 但周正却是摆摆手,说道:“自然不会完全放开它,其中凶险我知道的。” 说着,便朝着玉佩拍了拍,而后一鼎香炉便出现在了密室之中,且是道宫之内的那一尊。 伊怜儿看着周正取出的香炉,不由的说道:“好生古朴,这股气息怎得这般熟悉?” 但周正却是没有回复伊怜儿的疑惑。只见周正微微拍打着香炉,而后一声声青铜之音自香炉之内传出后,其盖顶之上的铜铃便叮叮当当的响动了起来。 约莫看了半晌之后,周正才朝着伊怜儿说道:“听雨楼之中,可否采买一些材料,这是单子。” 伊怜儿接过单子之后扫了一眼,便道:“有一些,但不全,不过依旧可以用听雨楼的名义去采买。”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拱手说道:“那便麻烦怜儿姑娘了。” 伊怜儿道:“无妨。” 说着,便起身走出房门之外,而后朝着手中的令牌点了几下之后,那单子却是已然融入了令牌之中。 前后不过半晌,伊怜儿便再度回到了房间之中,对于周正取出来的香炉,伊怜儿着些许的兴趣。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这香炉玄妙,但我也不知晓其用途。不过还是且来炼制一番,看看是否可为。” 伊怜儿见此,便退居一旁。 只见周正将香炉盖子一指抬起,而后将画舫放置在其中之后,且是左手一阵抖动,而后化出一条血红色的锁链便朝着画舫之上缠绕而去。 待血红锁链将画舫锁紧之后,周正便朝着香炉底部一拍,而后手中冒出青黑二色火焰,刹那之间,一股恐怖的高温瞬间充斥在了密室之中。 伊怜儿不由得惊慌,周正且是一个闪身出现在伊怜儿身前,说道:“抱歉,忘记提醒你了。” 且不管伊怜儿心中微微荡漾,周正且是朝着地上一指,而后说道:“我留一道假身护在你身前,切莫要越过他。” 伊怜儿微微点头,对于这个假身,为何能阻挡火焰伊怜儿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周正自是不会说,假身且是一个“警戒线”的作用,具体火焰控制的程度,还得周正本人亲自操控。 高温来的快,去的也快,伊怜儿一时间便觉得室内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且是周正用一条锁链将火焰尽数圈困在了炉鼎方寸之地,而香炉且是不知多少年来,第一次被点燃。 起初本便没有什么反应,烈火焚灼之下,将香炉不过片刻便覆盖了一层黑色的残质,周正见此,便朝着香炉轻轻拍了两下,香炉受力,那附着在炉身上的残渣便噗噗的抖落了下来。 火焰的温度虽然极高,但香炉却并没如同普通的青铜器一般有融化的趋势,反而点点青光自香炉之上萦绕而起,阵阵玄妙的道韵发散而出,好生玄妙异常。 那香炉之上的铭文图案一时间在烈火的烤制之下开始缓缓幻化成了一个个虚影,漂浮在香炉四周,同在小剑峰的样子一般,只有其形,却是不见其神。 周正看着这些图案不由得暗自心想,是否是因为功法欠缺的缘故? 一些个稀奇古怪的炉鼎,且是需要特殊的秘法驱动之后,才能显发其威能。而今这香炉虽看着不凡,但具体的用途,即便周正一再的旁敲侧击,但青牛便如同修了闭口禅一般,不曾透露只言片语。 看来其中之缘法,还需要他自行揣摩。 但一切都不曾有丝毫的头绪,而今看来,且是他机缘还不曾到的缘故。 周正也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但见那一个个图案漂浮在虚空之中,长短线亦是围绕着香炉四周,且不知道是何缘故。 周正从图文之上挪开眼神,而后神魂透入香炉,细细观察着画舫的变化。 手中频频变换着手诀,而后一道道的术法便朝着香炉之内打去。 画舫的祭炼,以周正的打算并非囫囵吞枣般的自欺欺人,他打算将画舫一层层的拆解开来之后,按照特殊的祭炼手法,将之重新制作组装。 但画舫虽被铁索压制,但其中的诡异波动却是将周正的炼器铭文尽数的阻挡在了画舫之外,不能有丝毫侵入的迹象。但周正心中却是不急,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对于炼器知道,他便如同一个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但是实操且还是头一回的“雏”。 故此,周正不由得加大了对于火焰的输出,温度不自觉的便越发的一路飙升起来,即便周正用铁索将香炉周围封锁了去,在不远处的伊怜儿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扑灭而来的窒息之感。伊怜儿微微调动河图,好将自身所处的方位与此间密室隔离开来之后,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周正一时间不得其法,但伊怜儿的方法却是让周正的脑中一动,既然不能从外祭炼,那便 周会心头灵光一现,而后收了火焰,打开盖子之后,便朝着香炉之中的画舫而去。 也便在此时,周正头一次进入到香炉之中,一股阵阵流转的道韵便将他包裹在了其中,而后识海之中的《道经》却是不知何时,开始自行运转了起来。 第53章 经何处 而在其外伊怜儿的目光之中,周正便如同那即将被炼制成神器的最后一道工序,需要祭炼者投入自身血肉与神魂,好来完成这最为关键的一步。 “这且是邪魔外道的炼器之法” “不过,他本就是个魔道,会这些,也不稀奇” 伊怜儿并不觉得周正“蠢”,而关于周正为何要“奋不顾身”的投入香炉之中,许是另有想法。香炉之下的焰火一时间寂灭的下去,伊怜儿亦是撤去了术法,朝着香炉微微打量了一阵之后,察觉并没有丝毫的异常,便朝着香炉之前而去。 透过香炉盖子的缝隙且是能看到,画舫之外的锁链已然尽数的失去了操控,散乱在香炉之中,而画舫之上,却是周正双目紧闭的身躯,伊怜儿且是只微微窥视了一眼,而后便顿时觉得双目一阵阵的刺痛,微微两道温润而下,且是不知何时,已然伤及到了双目。 两道血痕自眼角之上滑落,河图洛书一时间便自行透体而出,而后朝着香炉之内的莫名道韵发动了威势,一时间,两股威能自行攻伐了起来,但好在操控之人并不曾掺入其中,此三两呼吸之后,双方默契的纷纷停手。 伊怜儿且是将脸颊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便急忙调转身形,而后不再朝着香炉之内看去。 而此时的周正,便在进入香炉的那一刻,便被一股巨大的道韵包裹,而后一层层犹如波涛般的巨大威能将其包裹在了其中。《道经》之中的经文开始自行流转开来,以往他不曾理解的,不曾看懂的,在这一刻纷纷没入他的神魂之中。 那一个个极为晦涩难懂的文字同那些个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图案两两互相结合变化之后,周正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当下便盘膝而坐起来,一时间沉溺在了这股飞速释义经文的过程之中。 《道经》的传承极为的难懂,这也便是周正虽身怀宝山,却无从下手。怎么入门,如何入门,这都是需要他一步步的去不断试错之后,而后才能距离真解越来越近。 但周正自从道宫之内出来之后,便再也不曾进入其中,而关于道宫之内的东西,周正亦是不曾过多的研究,故此便也耽搁了下来。 这并非是说周正的悟性不够,且是机缘不曾到达。但即便是如此,在青牛看来,周正亦是用另一条路来吃透《道经》,也未尝不可。经文之所以晦涩难懂,便是因为其并没有具体的定义,千万人有千万种解,故而每一种解都蕴含着关于解经之人毕生的经验与领悟,故而揠苗助长般的手段,并不适合于周正。 而此时,那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却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周正一时间清楚明了之后,周正对于道的理解,便也由此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渺渺无极,故道自生。混沌迷蒙,天地不成。清浊分衍,万物有灵。” “生而有灵,因果自存。规潜道藏,是为自然。自然本无,是为本根。” “周而复始,阴阳交错,谓之妙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此万物生。” “” 周正这一变故,不多不少,堪堪七日有余。 上京并没有因为少了周正而停滞,也不曾因为多了周正而变革,日月依旧每日轮转,天地气节按时进行,不曾有丝毫的搁置与阻碍。 期间姜离倒是来过听雨楼,且是让伊怜儿一再的心神不定。 那日且正巧迎来了上京的第一场春雨,细雨绵绵,便不由得让人觉的困倦。伊怜儿对于姜离的到访已然做好的准备,虽不知何时而至,但以周正如今的状态,却是瞒不过去的。 便在伊怜儿传信的第二日,姜离便早早的到了楼中,且是看着这个面容清丽的姑娘,一时间心中不由的暗叹。 她虽不善妒,但繁星已然是个特例。姜离且不希望再有第二个。 伊怜儿有种被姜离一眼看透心神的感觉,那股柔和的目光之中,且是蕴含着丝丝警告的意味。而姜离对于周正的变故,并不曾有什么焦急,只是微微看望过了之后,便对伊怜儿说道:“还请莫要打扰他,此番变故,虽不知好坏,但且无性命之忧。” 伊怜儿点头应下之后,便道:“密室之中且有阵法相护,一应材料已然备好,可要放入其中?”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麻烦怜儿姑娘了,损耗多少,且待夫君出关后一应结算。” 伊怜儿应下之后,姜离也便微微拂身,行礼告辞。 许是为了附和一种女儿家的心思,天空之中的雨倒是越发的淅沥了起来。 路上行人匆匆,姜离撑着油纸伞,缓缓游走在街道之上。自她回家之后,便不似今日这般的悠闲,不过身旁却是少了一人,心中难免有些空落。不过自听雨楼消息传来之后,青牛却是没有什么异动,故此姜离也不曾过多担忧周正的安危。 家中的一些事情已然尽数处理完毕,故而一众人算是清闲了三日,三日之后,且是自听雨楼之中传来了一声极为明显的波动,整个上京莫名的一震,且是发生的时间极端,似平民百姓,且是无法察觉的到。 便在周正醒来之后,其双目之中尽是无穷无尽的莫名韵律,但所发散的时间很短,而后尽数收归于身之后,才微微吐出了一口浊气。 周正起身,而后轻轻抚摸着香炉内壁,心中且感觉到一阵阵的亲切之意传来,不由得微微一笑。对于《道经》之中所言,已然尽数释义,但距离领悟其中所蕴含的道则,亦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总的来讲,此番机缘对于周正而言,却是恰逢其时。 他本想着既然画舫从外面不能突破,那便从内部瓦解也是一种办法,故而便动作了起来。但阴差阳错,却是让他破解了香炉的玄妙之处。 微微运转道莲,道莲之上便有着同香炉身壁之上同样的铭文图案,且是更为的栩栩如生,而道莲却是越来越发的显得玄妙莫测,周正同时也由得心中慌乱,似他这般的道莲,日后会不会成为他的阻碍呢? 但且是又自嘲的一笑,自己修炼而来的道莲,又何故能成为自身的阻碍,若不是道莲,又岂能有他今日的道途呢 第54章 悟虚实 收束心神之后,周正且来到了画舫之上,其上的一层层禁制如今在他眼中便如同一层层的薄膜,四五长短线自周正手中缓缓浮现而出之后,便朝着画舫之上的禁制而去。 那阴阳线一时宛若无视禁制,一晃便穿透而过,周正亦是跟在其后,穿过层层禁制之后,那禁制却不曾有丝毫的损坏与触碰,当真一个玄字了得。 进入到船身甲板之上后,周正亦是一时间有些出神,想当初并不曾将画舫之上的禁制激发出来的时候,且是驰骋于海面之上,繁星的笑容一时间浮现在周正的脑海中,且是不由的让他心中微微出神了起来。 且不知如今繁星尚且处理好了宗内事务没有,以往繁星在身旁亦不曾觉得,而今离去之后,却是越发的想念了。 再度收束心神,周正便四下打量起了画舫。 甲板之上且是一块极为规整的木料,且没有丝毫的缝隙,越过甲板,而后神魂渐渐荡开,画舫全身已然尽入双目之中。 以往不曾发觉, 这画舫,且是用一根极为庞大的木料雕琢而成,其上没有丝毫的拼接。说一声鬼斧神工亦不为过。周正微微愣神,而后便朝着船舱之内而去。长短线于身前开路,倒也不曾有过什么诡异前来,许是不曾发觉周正。 进入船舱之后,周正放眼望去,且是一箱箱的天材地宝,奇珍丹药,只不过尽数被封存于木箱之中。木箱之上有着一道道的符箓,至于有什么威能,且不是周正认识的。 周正看着,不由的朝着船舱之内一个个木箱笑了起来。 符箓之能他且是不知,但并不妨碍他拿取箱中的宝物。 且是道道符文流转开来,而后不断的排列组合,一张纸符箓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揭开,而后尽数被周正收入玉佩之中。至于怎么用,周正且已然做好了打算。 符箓之道,他尚且不曾有过多的研究,但相较于经文而言,符箓便显得稍微逊色了一些,对于周正,不是什么难事。 将船舱之中掏空后,周正便没有丝毫的停留,一个闪身越出画舫,而后神魂一探,便朝着房间之内的已然备好的材料隔空一抓,那一个个材料便尽数落入香炉之中。 周正且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将一应材料尽数焚烧炼就之后,便纷纷固定在了画舫船舱之内,打动手诀,祭起手法,一团团青黑色的烟火便朝着画舫之中而去。 周正的想法确是对的,但他的用法便有些一言难尽了。 他现在将画舫祭炼成了如同一个堆砌的积木一般,虽然一众材料尽数被藏匿与船舱之中,但已然破坏了画舫的整个船身,且是不知心急还是大意,那青黑色火焰却是忽然间时空,朝着画舫之中的禁制便猛然的烧灼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周正一时间脑海之中有些微微的轰鸣,耳旁亦是一阵阵鸣响,浑身上下尽数焦黑,而那在石壁凹槽之中的灵石,却是猛然间少了一大半。 随着巨响之声而出,且是伊怜儿立刻出现在了房门之外,微微推开门,便从里面冒出了滚滚的黑烟,一道焦黑的身影突然从房间之中窜出之后,伊怜儿闪了闪大眼睛,而后才捂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 “公子,你莫不是把自己也炼了?” 周正咳嗽了两声,而后才道:“大意了。” 伊怜儿道:“你若是再不出来,怕是姜离姐姐都要把我这边给拆了去” 周正才不会相信伊怜儿的鬼话,但却是不由得问道:“嗯?我进入多少时日了?” “今儿个,且是第八日了。” 周正听着伊怜儿的回话,当下便心中暗道:“乖乖,这么长时间?不过也算快的。” 心想着,便同伊怜儿问说道:“动静有些大了,一会儿还要麻烦仙子了。”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可还用我来替你遮掩一二?”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暂且不用,许是我手法生疏,故而有些错漏,而今心中微微有些心得,必然不会再生事端了。” 伊怜儿微微点头之后,便朝着楼上而去,不过不过半晌之后,却是再度的转身回来,周正抬头一看,且是姜离已然随着伊怜儿的身影缓缓走来。 姜离见周正的样子,亦是微微捂嘴轻笑,道:“可有受伤?”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捂着胸口说道:“疼死了。” 伊怜儿颇为嫌弃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却是不曾多说什么,转身便再度朝着楼上而去。 而姜离却是说道:“别装了,再装就露馅了。” “具体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就炸炉了?” 周正起身,而后走至香炉之旁,盯着香炉之中的画舫沉思了长久之后,才道:“此画舫乃是一艘幽灵船,其中冤魂恶鬼尽数被封禁在其中。而我所用之火,乃是道魔二气所化,至刚至阳,猛烈霸道,许是突然之间阴阳相克,触动了画舫之中的封禁导致。” 姜离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周正在一旁喃喃自语。 “阴阳相克,必也相生。但这画舫浑然一体,可谓阴阳同生之物,而今我取来的这些材料虽契合于炼器之法,但却不融于画舫本身” “既是改造,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就地取材,但若是就此损坏了此物之本,怕是不能轻易收场。” “不过,其本乃实,用而为虚,实乃虚之显,虚为实之用,若是以虚实之法,融入炼器之诀,双管齐下,或而能成。” 周正且是说着,手中便也开始动作了起来。 画舫一时间在周正的操弄之下浮现虚空,而后缓缓变大了起来。周正且是一手于虚空之中刻画,一手祭出阴火,而后缓缓的祭炼起来。 随着第一个铭文被烙印在画舫之上后,画舫浑身蓦然一震,而后且是有阵阵的光华一闪而过后,周正不由得双眼一亮。 而此时的画舫之中,却是一个个封禁的虚影开始一阵阵的抖动,且狂躁起来。 第55章 封禁开 周正一时沉入刻画阵法铭文之中,尚且未曾察觉到画舫之内的异动。 但姜离却是一直盯着画舫,对于周正刻画的铭文虽然好奇,但她却是一时间并不能明白其中道理,故而便也不再关注于周正。 当周正最后一个阵基凿刻出来之后,且不等他高兴,便陡然听到姜离一声惊呼:“小心!” 且不等周正有所防备,那画舫之中却是蓦然散发出一阵阵阴郁邪煞之气,而后将周正尽数吞没在了其中,姜离见此,当即手中运转起心法,但且不见姜离如何动作,那阴气宣泄之快,只一个刹那,便又将姜离吞没在了其中。 而此时阴气的突然暴动且是瞒不过时刻关注的伊怜儿,那阴气将要漫出密室之外时,密室之内的阵法却是陡然间开启,而在第一时间来到房门之外的伊怜儿见此,当下却是立即祭出河图洛书,点点毫光与天地四方落下之后,这一间密室,便同听雨楼一时间被隔离了出来。 那阴气却是见无法透门而出,便越发的浓郁起来。 其中传出阵阵尖锐萧索的嚎叫之音,亦有凄凄切切,凄凉悲切的哀思之音,整个密室一时间成为了九幽之所,看着门外的伊怜儿手中自是不觉的发抖着。 吴道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伊怜儿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莫要害怕。不过一些孤魂野鬼罢了。” “爹爹。” 伊怜儿说道:“爹爹可知,这画舫的来历?我虽在密件之中见过此物的画像,但却是不知为何会在周公子手中。” 吴道子微微点头,而后双目看着密室之中,说道:“这画舫本是禁地之中刨出来的。不过且是黑袍会先入手之后,便用它来运送各种禁物。当时你还不曾接管听雨楼,故而此等消息还不知晓。且是周正与北海之时,同繁星将此画舫抢来的。” 伊怜儿有些不解,问道:“那为何” “为何当时无事发生,而今却是这般变故?” 伊怜儿微微点头,只听吴道子说道:“这画舫之诡异,便在于此处,要知道禁地之中的东西,都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但黑袍会如此费心费力的将这画舫刨了出来,却是随随便便的将他交予了北海帮,你可知为何?” 伊怜儿想着,说道:“莫非,不得其法?” 吴道子微微点头,道:“说对了一般。并非不得其法,而是这画舫,修为越高的人,便越能被其所吞噬,相反,没什么修为的人,却不会受到它的关注。故此,黑袍会才会如此大方,且是画舫丢失之后,亦不曾找回。这等诡异的法宝对于他们而言,鸡肋的很。” “现而今周正能引动此宝如此变故,想来其修为已然不低,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伊怜儿微微点头,对于吴道子的话一时间有些发散,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尚在楼中“左右逢源”之时,周正已然开始游历了,心中却又是一阵莫名的好感,对于这些,吴道子却是不知道的。 且说周正被吞没之际,当即祭出八卦铭文护身,索性来不及多想,但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姜离的安危。此等变故,亦是不由的让周正心中懊恼,但当下且不是懊恼悔恨的时候,再度燃起焰火之后,便朝着姜离的方位而去。 但直至行进了四五个呼吸之后,且依旧没有到达边界的感觉,这一刻周正便知道要糟了。 当即立马停住身形,而后一道道神魂发散而出,心念一圈圈的荡漾开去之后,便开始搜寻着姜离的位置。 姜离的心诀在这一刻举起了大旗,一层层的阴气不能有丝毫的阻挡,相对于“念”的波动,周正可谓熟悉的紧,腾挪闪身之间,便已然察觉到了姜离的方位。 不做多想,直奔姜离而去。 但随着周正越发的接近,速度却是越发的慢了下来。 当闯过阴气笼罩的范围之后,出现在周正眼前的,却是一艘显露出原本面貌的画舫。其上雕梁画栋,栩栩如生,不同于那一日在刑律司之中所见的那种森森鬼气,眼前的画舫,处处透露着他的不凡之处。 便在画舫的阁楼之中,便是姜离的身影。不过此时的姜离,便如同丢失了魂魄的一具行尸一般,正在从甲板之上,朝着画舫之中的阁楼而去。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大喊道:“姜离!停下!” 声音虽然大,但却一时间无法将姜离喊停。却是见那画舫之中微微探出一道身影,周正打眼看去,且是一个宫装女子,其发髻之上珠翠金玉,华贵之极。 且见那宫装女子微微探出身子,而后朝着周正微微一笑,说道:“奴家久居深宫,却是不曾见过郎君这般俊俏的人儿,且快过来,好生让本宫瞧瞧。” 随着宫装女子的声音落下,四周便泛起了一阵阵的附和之声,且是不知何时,一道道阴魂已然遍布在画舫四周,而后齐齐围绕着周正,一个个手中尽是抓拿着一些枯骨腐肉,一时间好不让周正阵阵的泛着恶心。 那宫装女子虽微微探出了半个身子,但其面容却一直用团扇遮面,即便周正运转双目,却也一时间不能看清其面容。但纵观局势而言,这宫装女子,怕不是什么好相对付的。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身子一震,而后便快速的放开了心神之后,便陡然感觉道了一股诡异的波动朝着自己的神魂之中而来。 周正并不曾阻拦,且是将自己的神魂遁入道莲之中,而后将躯体交了出去。 只觉身子一时间便失去了控制,而后便也如同姜离一般,缓缓的朝着画舫之中而去。 “多年不曾见过这般新鲜的血肉了,待本宫品尝一番后,再赏赐于尔等。” “你一个贱婢,也敢如此戕害人命?” 那宫装女子忽的直起了身子,而后走出阁楼之后朝着甲板之上看去,而后身子如风摆柳般的便爬在阑珊之处,柔柔的说道:“原来是姐姐呀。您不在那舱里呆着,跑上来干嘛?” “莫不是” 宫装女子说着,便轻飘飘的自阁楼之上飘了下来,而后围着另一个女子身旁转了一圈之后,才继续道:“莫不是,姐姐也饥渴了不成。” “也罢。也罢。既然姐姐千年来第一次开口,当妹妹的,自然不能拂了姐姐的心意,这小郎君,今个便归姐姐了。” “忽,好磅礴的阳气,好姐姐,妹妹可有些,舍不得呢。” 第56章 沧海故 “贱婢!” 宫装女子却是忽然之间大怒,说道:“左一个贱婢,右一个贱婢,你且当你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我是贱婢,你是什么?我的好姐姐,你还不如我这贱婢,多年的委曲求全,你换来了什么?一箭穿心吗?” “父皇死了,母后去了,兄长们也被你害死,而今你可只剩下我这一个妹妹了,好姐姐,且快快尝尝,当真妙的很。” 另一女子听到却是忽然之间疯癫了起来,说道:“没有,没有,你胡说,没有死,不是我,不是我” 周正的身形不如画舫之后,却是一时间停了下来,而后呆呆的立在画舫之中,那宫装女子摸着周正的脸庞,且是朝着疯癫女子说道:“宫妆,就是你!就是你!若不是那个男人,我如今岂会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鬼船之中!” “宫妆,你怎么还不去死,快去死啊,对,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死,用力,哈哈哈哈。” “呃呃呃” “宫将,你这个贱婢,休想操控我。” 宫妆一手按压着左手,跪伏在甲板之上,看着宫将说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栽赃于我,他必不会负我,他说过的,会接我出去的” 宫将的手此时在周正的脖子上狠狠的一捏,而后却死死的盯着宫妆说道:“若非这该死的船,不能对你出手,你岂能存活至今” 掐在周正脖子上的手爪越来越紧,周正索性闭了气息,而后朝着姜离微微传递了一丝心念。 待心念传递回来之后,周正且是在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姜离且是一时被操控了身躯,但神魂却是无碍,但一时间二人却纷纷并没有什么动作,对于这么两道阴魂之间所存在的纠葛,周正倒是并不感什么兴趣,但是姜离感兴趣。 “贱婢,放开那人,这么多年你还是分不清善恶!” “我记得当初这鬼船,可是被埋在了禁地之中,而今他既然解得了封禁,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哪有刨坟掘墓的,你说对吗,姐姐。” 宫将说完,便不在理会他的好姐姐宫妆,而是细细打量着周正的面容,说道:“姐姐,这小郎君比之于你的禁脔可是强过许多,待妹妹且来体姐姐尝试一番后,再请姐姐享用” 当即,宫将便朝着周正的脖颈之间咬去,周正见此,当即便额头冷汗森森直下,且不是被这女鬼所吓,而是姜离的两道寒光之射周正而来,若当真被咬个结识,他这脖子怕是会被姜离生生刮下一层皮来。 且是道莲之中微微一震,而后便在宫将的微微愣神之际,周正身形猛然一闪,而后闪至姜离身处,朝着她额头一点,道:“破!” 宫将见此,不怒反喜,看着周正二人说道:“有趣有趣快且陪本宫耍耍。” 宫妆且第一时间挡在宫将面前,说道:“你们快走!” 周正同姜离微微对视一眼之后,便说道:“你们继续哈,我夫妻二人便不多陪了。” “想走?” “都死了吗!” 宫将朝着四周一喊,而后一声声“死透了”的回应从四面八方响起,密密麻麻的鬼魂围绕着画舫,而后盯着周正二人阴恻恻的笑着。 周正却是有些忍不住,对着这些“死透了”的小鬼们看去,便将姜离搂在怀中说道:“各位已然死透了,又何必来沾惹因果,还是早早往生去。” 周正说着,便一拍脑袋,说道:“我曾记得,这船上且是有一两只聻,不妨周某唤她出来,好陪诸位耍耍?” 姜离却是问道:“什么是聻?” 周正指了指周围的鬼魂,而后说道:“他们再死一次,就是聻了。” 姜离愣了愣,说道:“比鬼还恐怖吗?”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听说能吓死鬼。” 直到此刻,宫家姐妹二人才微微停下了吵闹。宫将且是盯着周正二人问道:“你是何人?” 周正见此,便拱手说道:“晚辈周正,见过各位呃鬼友。” “噗” “鬼友” 姜离一时间忍俊不禁,窝在周正怀中笑了起来,周正却是看着已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鬼魂们不由得讪讪一笑。 宫妆见此,且是朝着周正二人说道:“见过周公子,我姐妹二人本是宫家嫡女,敢问公子,今夕何年?” 周正微微拱手,说道:“景盛二十五年。” “宫家周朝?” 宫妆一听,便顿时激动了起来,说道:“便是周朝宫家!” 但宫将且是神色一暗,说道:“景盛是何年月” 周正且是没有说话,姜离微微一叹,说道:“而今距周两千二百年矣。” 宫将一时间不再行若疯癫之举,反而口中念叨这两千二百年,而后一阵阵的哀切之声响起,且是飘飘荡荡在画舫之上。 宫妆却是心神激动,朝着姜离问道:“那,那可有武栀哥哥的消息?” 姜离微微一愣,而后说道:“武栀?” “武安国,武栀。” “造反了,不过因其残暴无度,被亲卫取了首级,暴尸荒野。” 宫妆听闻之后,突然惨笑起来,而后恶狠狠的盯着周正二人说道:“你等敢骗本宫!武栀哥哥可是皇子,他如何会反,我不信!我不信!” 周正摸摸鼻子,而后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姜离狐疑的看了一眼周正,却是并不曾说什么。 宫妆指了指自己,说道:“不可能,不会的。” 周正道:“据史而论,本轮不到武栀继位,但周朝太子却是不知为何突然暴毙,而后宫家便被屠了满门,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得到,且是宫家人动的手。而武栀又素来同宫将爱慕,故此亦是有因可寻。” “但武栀不知,他亦为旁人手中的棋子,弑兄之后便被爆出,故此,他不反也得反。” 周正说着,便从玉佩之中扔出来了一本史书,而后说道:“自己看,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宫将却是不知何时凑了过去,同她姐姐一同观看起史书来,而周正却是抱着姜离缓缓起身,而后朝着画舫之上的阁楼而去。 第57章 镇灵棺 宫将且是看着看着便再度癫狂了起来,笑着说道:“你且看,我的好姐姐,我早同你说他且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边同你交往密切,却又暗地来拨撩我” 宫妆却是恶狠狠的朝着宫将说道:“若非你用狐媚手段勾引栀哥哥,他又岂会着了你的道” 宫将朝着宫妆怒道:“他不配!凭什么!你可知道,他将药下在酒中,且让你亲自给我送来?那夜,他当着你的面凌辱了我,你知道吗你知道嘛” “你不知道!” 宫将说着,将宫妆推倒在地上,指着她笑道:“他且是将你狠狠的打晕了去,哈哈哈。” 二女时而癫狂,时而愤恨,其中阵阵阴郁之气愈发的浓厚,连带着周围的阴气更为的浓郁了起来,而宫妆却是道:“栀哥哥那次且是中了热毒,需用你的极寒之体才能解,又不是他的错,你牺牲一下怎么了!” 宫将且是笑的愈发的癫狂,对宫妆说道:“是啊,无碍的。他之后不过需要一味药引,用你的心脏入药,你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当周正二人来到阁楼之后,且是听着这两姐妹的对话,不由的一阵眼皮突突直跳。 “我耳朵脏了。” “我也是。” “怪不得她们二人能在这鬼船之中越发的凝实啊。这得多大的怨气啊。” 姜离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一群男人争天下,苦的却是我等女子,何苦来哉。” 周正当即闭口不言,关于男女之争,这么一个禁忌的话题,他还是不要挑头的好。不知姜离若是见到另一番世界,又会作何想法。 想到这里,周正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若是太过于前卫,他的脑袋上岂不是要绿油油的?赶忙的甩了甩脑袋,而后不再胡思乱想,且是朝着姜离说道:“她们二人要如何处置?” 姜离看着周正,且是说道:“你有办法?” 周正笑了笑说道:“莫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小棺椁呢。许是那青凤年送来的大礼,对付区区鬼魂,不在话下。”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若是如此,那便将这画舫一柄清理干净了去,我可不想到时候突然冒出个鬼影来,无端的犯憷。” 周正却是本打算用棺椁将这姐妹二鬼镇压,但随即想想,却是朝着姜离说道:“若不然,你将她二人收了?” 姜离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周正道:“且是养鬼魂之法,或许你不曾修习,不过你且细细领悟一番功法,便知晓了。”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双目微闭,且是在神魂之中细细搜索了起来。这且怪不得姜离,且是周正那日传输了太多的功法,虽日日研习,但终归还是不曾全部吃透。 但若姜离要是在这短短的七日之内修习完毕,周正怕是要找一块豆腐将自己撞死了去。 那种悟性,太过于恐怖了。 不多时,姜离微微睁开双眼之后,便道:“养鬼之术,当真是大魔头的功法!” 周正笑了笑,说道:“功法不在于正邪,存乎一心而已。我看这宫家姐妹怨气极重,若是你有本事收服了去,日后且多了两个贴身护卫,算是一处底牌。” 姜离微微眯起眼睛,而后看着周正说道:“莫不是你动了这般心思,却被我坏了好事?” 周正这时候岂敢搭话,故而只能双目露出乞求之意,姜离见此,不由得口中冷哼了一声,而后便朝着甲板之上的二女而去。 周正却是站在不远处,替姜离护法。 “两位姐姐,可还有何夙愿?” 姜离朝着宫家二女问道:“若是有,姜离愿替二位姐姐出手。” 宫妆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你还是快快离去,趁着我尚且清醒片刻,还是莫要在此逗留。” 宫将且是说道:“两千年了,已然尘归尘,土归土,你且去。” 姜离见此,不由一愣,却是又问道:“二位姐姐可愿随我出去?” 宫将看了一眼姜离,而后说道:“你修为太浅,莫要说大话。你若是能让我姐妹得一解脱,亦不算白来一趟。” 姜离闻言,便道:“我有一法,可将二位姐姐魂养于傀儡之中,便能将姐姐带出去。不过此法过于霸道,须与魂体之中刻下魂契,不知二位姐姐意下如何?” “呵呵,生来不自由,死亦难离愁,莫说什么魂契,你只管施法,这不见天日之地,终究是看腻了。” “妹妹,你又何必如此。生前姐姐对不起你,而今却又要被人炼成鬼仆” “别装了,姐姐,我累了,我想出去,我不想同你斗了,真的累了” 宫妆看着已然闭起双目的宫将,不由的叹道:“若不同你斗,你如何能活这般长久” 姜离见此,手中掐动法诀,而后一道道黑气自他手中散发而出,朝着身前的二姐妹而去。便在姜离铭刻魂契之时,周围的一众鬼魂们却是纷纷动乱了起来。 对于这些残魂而言,这等造化,且是不会有丝毫放手的机会的。 周正见此,当即便朝着玉佩一拍,而后青铜棺椁便出现在其身前,手掌朝着棺椁盖子一拍,而后一道道阴魂之气便从其后中发散而出。 周正且是手中掐动手诀,而后指着青铜棺椁说道:“青铜铸就,魂灵纳藏,蕴魂养魄,是为镇灵。” “既然已换了主子,那便唤你镇灵棺如何?” 周正且是朝着棺椁问道,那棺椁青光一闪,而后且是仿佛附和周正一般,洞开的棺椁之中且是一时间传来阵阵巨大的吸力,那自画舫封禁之中逃离出来的鬼魂在这一刻尽数被镇灵棺吞噬了进去。 但其中亦是一阵阵的龙吟之声传来,周正且是说道:“诸位且再镇压些时日,待我改日便将棺椁之中的尸山尽数炼化!” 但随着周正的话音落下,且是玉佩之中的血龙陡然从玉佩之中出来,而后却是一个流光直入镇灵棺中,周正见此,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它去。 不过一时半刻,浓浓的阴气已然被棺椁尽数吞入其中,而一时间失去了封禁的画舫便突然之间没有了法力的支撑,自虚空之中掉落在了地上。 而周正且是一手抱着姜离,一手抓着画舫,手中法力徐徐流转,好不让画舫便在此时显露出本身。 周正把玩着手中的画舫,而后朝着姜离说道:“我且再炼制一番,便可完成。” 第58章 幽魂船 姜离微微点头,且是自顾自的走到一旁,而后朝着房门之外看去,且是见吴道子同伊怜儿已然在门外等候。 姜离见此,便也不在密室之中逗留,出了密室之后便朝着吴道子行礼道:“见过前辈、怜儿姑娘。” 吴道子同样拱手说道:“见过周夫人。” 伊怜儿拂身道:“见过姜姐姐。” 姜离微微一笑,却是朝着吴道子问道:“前辈,虽说是密室,但却又为何要留个窗口,如此密室,又有何秘密可言。” 吴道子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此乃密中之密,不过告知夫人也无妨。” 吴道子说着,便转身朝着另一间密室而去,拨弄着室门之上的窗口说道:“这一窗口看似简单,实则这才是听雨楼的核心所在。夫人且看。” 吴道子说着,便拿出腰间的令牌,而后将一瓶丹药放置其上之后,手中微微掐动法诀,而后那丹药却是一时便没有了踪迹。而后只见吴道子将密室打开之后,却见那丹药完好的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姜离的眼神透露出震惊之色,失声说道:“空间传送之法!” 吴道子却是一愣, 而后便摇着头对着伊怜儿说道:“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没成想却被人一眼看穿了去。看来周正这小子,还有诸多手段不曾显露出来。不过此窗之中亦是藏匿了幻阵,若非密室中人操控,且是看不到密室之中的情况的。” 而后才对着姜离说道:“看来夫人早已对此法有所了解,不知可否言说一二?” 姜离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并不曾了解过。但夫君所传道法之中,有关于空间之法的记载,具体如何施为,却是没有言说的。” “听雨楼这等要密而今说与姜离听,前辈便不怕姜离泄露了去?” 吴道子摆摆手,说道:“自是不怕。毕竟即便泄露了去,也怕是只闻其名,而不得其法。” 三人自是在密室之外闲聊着,而周正却是不断的“魔改”着画舫,渐渐的,画舫的样子便在周正的手中一改模样,以往的那些个甲板之上且是造上了一道围栏,围栏之上根根木栏接连,其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小型妖兽,而在栏杆内侧却是留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周正时不时的用符箓比划一下之后,便喃喃说道:“且是八十一个傀儡小兽,等日后再上八十一道符箓,且不说快不快,就问你猛不猛。” “不过修为还是有些低了,若是有再高出一两个境界,这画舫可谓天下第一凶器。” “阵法的契合还有些生涩,且带回去细细琢磨一番,且上两个风灵阵便也足够用了。灵石的话也得多备一些,若是中途缺了,一船人掉下去了” “聚灵阵,转换阵法,浮空阵,聚风阵,锁灵阵” 吴道子二人且只是待了一会之后便双双离去,而姜离却是留了下来。 待周正弄好之后,已然到了第二日正午。 原本清爽的画舫如今被周正拿了出来,其上且是满满当当的雕刻,不过空间自是扩大了一倍有余,而后船舱之内尽数的被安置了约三十间房间。甲板之上倒是多了些许的躺椅以及三层有余的阁楼,且是插了一些装饰,若是细细打扮出来,依旧有种“奢靡”之感。 姜离把玩着手中的小型画舫,二人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且是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开始了“扫荡”。 周正也不曾太过显露于人前,只是交付了货款之后,便递了周府的牌子,且请人送货过去。 姜离却是一时间对于周正所起的名字颇为不满,不由的说道:“好好的游船,偏偏起个幽魂船的名头,也不知你哪来的怪癖,这般的另类。” 周正说道:“这可不是我起的,它本来便唤作幽灵船,不过且是不愿我改动,但已然落入我手,那便是我的,给它改个相似的名字,也不好与我置气。” 姜离将幽魂船举至头顶,而后四下观察之后便道:“有器灵?”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同镇灵棺一样,不过灵识还很弱小,刚刚诞生,道阻且长啊。” “不过这且是怨那青凤年,若不是那些个鬼气尸气的太过于庞大,此刻器灵必然不会如此弱小。” 姜离笑着说道:“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他日日用阴邪之气,你如今又如何能轻易将这两件宝贝炼化。” 周正笑了笑,说道:“并不曾完全炼化,只不过同器灵稍稍沟通了一番,你知道的,哄孩子我周正很在行的。” 姜离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周正道:“这两件法宝虽说不上强大,但若细细培养,护身亦是不错。你同繁星商量着分了,将其炼化之后也好多些保命护身的底牌。” 姜离微微一愣,且是没有拒绝,她知道周正太过于担忧她们的安危,若是拒绝了,他怕是又会想着其他的什么法子出来了。 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道:“这幽魂船便送予繁星妹妹。这且是你二人的定情之物呢,我岂能夺人所爱。” 说着,便取出了疤痕面具,而后戴在头上朝着周正一凶,说道:“哪里来的俊俏郎君,且随本姑娘同街一游如何?” 周正且是忙做出一副更凶的样子说道:“小娘子,这等好事,今日总算轮到哥哥我了” “好你个周正,你平日间便是这么泼皮无赖吗?” “唉?不是,夫人,你玩不起”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的,倒是让街上的一些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独自叹息,不知是辜负了岁月, 还是消磨了少年,怕是总归有一些事情人到临了,却是再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改变了。 那些个愁绪,终归是败在了岁月之上,但这些同周正一行人,却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了。 回到府中之后,周正便说道:“明日动身!” “这间府邸便不卖了,寻个管事,好生打理便是。”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那便收拾一番,不过今夜可能的多忙乱一些,我同夫君买了好些个东西,差不多算算时辰也快到了。” “师父,您可还有什么要买的?” 王白首想了想说道:“青州多山石,果子确实不多,多备些果子。”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便领着一众姐妹们开始整理起来。 而周正却是瘫坐在石凳之上,心神已然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第59章 离上京 约子时左右,一众人才草草的收拾完毕,但府中的一应事物且是都交付于了跑堂的栓子,全名唤做林不言,至于为何她娘给他取了一个叫栓子的小命,且是听说自小便多病多灾,故而便称之为栓子,好将他的命给栓住了去,倒也算起的适当。 栓子对于这泼天的富贵一时间感恩戴德,且是离开后院之时,周正已然察觉到了栓子行走之间且是微微的忽高忽低,但却不曾出口言说什么。虽说周正对于此事并有什么意见,但他且是知道,这一行,怕是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一趟,故而这周府已然算是换了主人。 至于之后会如何,这便不是周正可以触及的到了。 姜离伸着懒腰,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且是让周正一时离不开眼。坐在桌前,用手指微微挑了挑灯芯,火光便陡然间明了几分,周正看着刚刚回到房间的姜离说道:“都安置好了?”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坐下,接过周正递来的汤水说道:“大致都收纳完毕,剩余些许的杂乱索性便也留下,日后再买。对了,明日可有同听雨楼说明?” 周正点点头,道:“即便不说,他们也能知晓的。只是不知听雨楼会派何人前往。” 姜离白了周正一眼,说道:“你啊,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雨楼势大,你可想好要如何安顿了?” 周正摇摇头,说道:“不曾有过打算,与其算来算去,不如秉承天意。听雨楼虽势大,但却与我等无甚冲突。宝儿年岁已然快要及冠,一些调教自是少不得,便且让听雨楼来磨磨他,也好让他知晓世间之诡谲。” 姜离闻言,笑着摇头说道:“你这块磨刀石,莫不是寻的有些过于沉重了?” “无妨,且是宝剑锋从磨砺出,若他受不住,且算炼炼心境,也是好的。” 姜离微微点头,对于周正的安排,她自是不会反驳。正如同周正待她一般,若是她开口,周正也不会同她唱个反调来。而对于牛宝儿的打算,姜离着实看不懂,但也不想问个清楚明白,若是如此,日后的乐趣,怕是会少很多,这便不美了。 灯影一闪一闪,昏暗的灯光之下,照彻着姜离的侧脸,这一刻的景致是格外静谧的。周正一时间看的出神,似往日这般情景,且还是在茅屋之中。虽是兜兜转转,但这一刻的安宁周正已然快遗忘了去,心神之间随着灯火的摇曳,一忽一闪的便也平静了下来。 道莲之中那股躁动在一点点的消磨之后,也开始渐渐趋于平和的状态,周正见此,便知晓,距离突破之日,怕是已然不远了。 这一次,周正并没有再度挑动内心之中的躁动,对于这一境界之中的种种秘密已然尽数参透。淡淡平和的韵律自周正身旁发散而出,姜离且是有着细微的察觉之后,便朝着周正会心一笑。 且是窗外共看双人影,人间莫话惆怅,静而听风,动而鸣蝉,系之一心也。 二日,天色且微微亮起,一行人皆已然开始了每日的修行。周正亦是如此,并非是说他修行有成,便能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蹉跎,若是如此,也不会有他今日的成就。 待一行人用过早饭之后,便在林不言的拜别之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外而去了。 清晨间,街面上的人却是不多的。这并非如同周正所见的另一世界那般,且是这方世界的日子,道的上一声安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且是自然规律。若是当真在夜里做些什么,怕不是盗匪,便是夜猫子,算不得什么好营生的。 出得城门之后,周正便看见已然坐在城外茶摊之上的伊怜儿了。其身后跟着两个丫头,亦有十来人子其周围,有些是周正见过的,有些却是新面孔。 牛宝儿且是在王白首身旁搀扶着照应,其余一众人便都显得散漫了些,亦多了些鲜活。伊怜儿见此,便起身朝着众人迎来,微微一拂身,而后朝着周正说道:“此番听雨楼遣一十二人随公子前往,一应事物皆听公子吩咐。” 周正朝着听雨楼一众人拱拱手说道:“某家周正,见过诸位。” “周公子有礼。” 周正见此,便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此行耗费时日颇多,期间亦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若是有所耽搁,还望诸位莫要怪罪。” 伊怜儿拂身,道:“既然派遣了我等,日后便以公子为首。” 周正点点头,而后道:“既如此,那便动身。具体事宜,且路上详谈。” 周正说完之后,便朝着玉佩轻轻一拍,而后将幽魂船朝着远处一抛,那幽魂船在周正的操控之下且是两三呼吸之间,便一寸寸解开了禁制,地面微微震动之际,一艘庞然大物已然落在地面,这番动静且是瞒不过守城的兵将,不过周正的名头且是响亮,故而也只是纷纷侧目,不曾当面问询。 周正朝着听雨楼众人微微拂袖,而后道:“且请登船。” 一行人拱手之后,便带着七八分的好奇,三两分的惊惧缓缓朝着幽魂船之上而去。 便在周正上船之后,朝着上京城看去,便见郑屠协同张凯等人朝着周正微微拱手,周正见此,亦拱手回礼,而后道:“郑大哥,张大哥,此行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若是得闲,不妨寻我来耍耍。” 郑屠笑了笑,说道:“一定。” 张凯道:“刘兄且是脱不得身,故而托我带来口信,望兄弟珍重。” 周正道:“听闻嫂夫人即将临盆,故而也便不曾打扰于他,一些薄礼正已然差人送到,故便不再多留。” 说完之后,周正便再度朝着二人拱手,而后便转身掐动手诀,催动幽魂船,一阵微风而起,不过三两瞬之后,那幽魂船已然没入云层之中,朝着远处飞遁而去。 郑屠见此,手中不由的微微抖动,看着天际说道:“这等法器,何故不为朝廷所用啊” 张凯见此,便道:“大人莫不是糊涂了?” “此言何解?” “这等法宝,在周正手中便是瑰宝,在朝廷手中,那便是祸事了。” 郑屠且是一顿,而后指着张凯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些时日城门没有白看,且是长进了不少。” 张凯拱手说道:“全凭大人栽培。” 第60章 开纷争 幽魂船自冲入云层之后,周正便也开启了藏匿之法,而后船身一阵阵变换,于云层之中便隐匿了身形。 一众人自是从未有过这般神奇的体验,故而一个个的趴在船身边界,看着一簇簇的白云自身旁掠过,时不时的一声声的惊呼之声传来,倒是让心神缓缓的松懈了些许。 周正已然懒懒的倒在摇椅之上,开始烧起了炭火,准备煮茶。虽是天空之中,但一层层的阵法展开之后,便不觉的有半分的寒冷与窒息,船上同船外,且是两种境况,伊怜儿倒是新奇的很,不自觉的便在幽魂船之上闲逛了起来。 而张秀兰却是招呼着一应人开始安置,分派居所,划分区域,总之且是一些繁琐的事情。张秀兰起初还略微有些不适应,毕竟她一个妇人,如此“凶悍”之下,怕是不好,但牛二河却是说道:“把你在牛家村的架势拿出来,莫要丢了正哥儿的派头。” 而牛宝儿,却是已然同听雨楼的一众人开始“对峙”了起来,不过他一人,且是说不过十几人,故而被噎的满脸通红,时不时的朝着周正这边看来。 不过周正且是同姜离与王白首,伊怜儿坐着品茶,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牛宝儿见此,便也死了心思,郁郁的看着一旁,且是不知如何作想。 伊怜儿见此,不由的说道:“你也太狠了。我听雨楼的苗子,可不是泛泛之辈。如今你要这番磋磨他,也不怕他一蹶不振?” 周正道:“无妨,你也莫要多管,这时日长了,便不能事事都由着他,若无斧凿加身,岂能事事谨慎?” 姜离听闻周正此言,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总日里都说逼良为娼,而今算是见到了。” 周正笑笑,不多言语。王白首且是拿着果子,而后猛地一吸,果子之中的汁水便被他吸了一个干净,舔舔嘴唇之后,便道:“宝儿且是野惯了,又有你夫妻二人罩着,故而上京之中,多攀附笑言居多,且算他本性纯善,故而也不多错。” “但一些个算计已然加身,而今脱离上京之中,且须得好好磋磨一番。” “对于宝儿而言,并不是坏处。” “牛二河是个憨的,也就秀兰宗黑着脸教训一二,但总归儿大不由母,故此便也没人管的住。你二人又不常盯着,便也养成了今日这般骄纵。” 待一应琐事安顿之后,画舫之上便也稍微的安静了些许。但总归第一次纵横于云海之间,那种新奇之感,且不会一时间消散下去的。周正想来,不出三日,便也没有今日这般新奇劲了,故而也不多言阻拦。 夜间倒是又一番震惊,那种星辰抬手便可摘取的感觉且是无法想象的。星河璀璨,悬挂于天际,而船身亦是仿佛身至于星河之中,寸寸流光自眼前浮掠而过,倒是醉了心神,迷了双目,且一阵阵酒香四溢,汤羹滚沸,这等岁月,莫说烟儿等人,即便是听雨楼之人,亦是不曾有过体验的。 故而酒不醉人人自醉,纷纷喝了一个痛快,睡了一个痛快。 待到星河隐去之后,周正收了功法,而后起身站在阁楼之上,看着远方且是在手中盘算着什么。与周正的预料并没有冲突,便是第二日,一众人看着自身旁掠过的白云之外,便没有了第一次的那股子激动了。 周正见此,便敲了敲阁楼之中的铃铛,一众人尽数来到甲板之上后,周正便缓缓起身,落在船头,而后看着众人说道:“此方向前往破剑仙门,按照目前的速度,且是三日之后便可抵达。” “此番召集大家前来,便是有一些事情需要提前同诸位说详一二。” “这船上之事,我同怜儿仙子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让牛宝儿来管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且到牛宝儿处。” “当然,我知晓此等安排必然不能服众,故此,便以一月为期限,期间幽魂船之上的所有事宜,诸位皆可自行取决,这且关系到日后建岛之后所能争取的话语权。” 周正说完之后,便坐了下来,而后拿起茶杯,缓缓的喝了起来。 伊怜儿见此,便朝前一步说道:“敢问公子,若是怜儿总管这船上一应事物之后,可能如何?” 周正且没有回复,不过姜离起身说道:“若是怜儿妹子想要参与,我可替夫君应下怜儿姑娘一个要求。” “不论何事?” 姜离双目微微一眯,笑着说道:“不论何事。” 伊怜儿道:“那怜儿便试试。” 周正见此,便说道:“诸位,不论手段,不论实力,能者上,不能者下,各行其事。” “而关于此行之争,所谓的话语权,便是其职权范围的大小。岛落之后,百废待兴,故而除我这个岛主之外,设有汇通楼、听雨楼、藏书楼、暗香楼、百味楼、武卫楼。” “丹草楼、宝器楼、符阵楼、藏宝楼、启明楼、赏罚楼。” “此为十二楼楼主之位。” “这段时间,关于建岛之名,诸位也可思量一二。” “期间若是有人中了算计,亦或是被一些个手段除去,且头戴红巾,视为出局。” 周正说完之后,甲板之上便一阵哄乱嘈杂之声,好不热闹。些许盏茶功夫之后,才平静了下来。只见一人上前,朝着周正拱手问道:“敢问公岛主,咱们便这么些人,可否说一下岛主的打算,也好让我等知晓岛成之后的打算。” 周正看了看此人,年岁不大,但且是沉稳,故而便说道:“岛屿初建,总得便只是咱们这些人,但一岛之地诸事繁杂,不可轻慢,故而设一十二楼,一为避祸,二为自保。” “虽落于海外,但不可固步自封。虽远离纷争,但亦不怕纷争。而后打算,非一言以概,诸位可察之观之,思之验之,再论不迟。” 那人拱手退下之后,又一人上前问道:“敢问岛主,若岛主带了红巾”说着,便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又当如何?” 周正听着,大笑一声道:“若如此,便设副岛主一职,诸般手段,皆可朝我而来。若是当真能抹了我周正的脖子,即便是岛主之位,也可让得。当然,若是失败,惩罚还是要算得,至于如何惩罚,那便罚其洒扫工地!” 那人闻此言,当即双目一亮,拱手道:“岛主霸气。” 第61章 谋远虑 之后又有几人上前来问询,周正一一作答之后,便纷纷开始于心中起了算计。 而周正所抛出来的信息虽然不多,但已然渐渐形成了一种哄抢之势,只不过且是刚刚发酵,还不曾散发出味道来。一众人虽然不知道周正有着如何的打算,但是周正这种不择手段的作风却是一时间让众人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刺激与紧张。 且不说周正所提出的楼主之位有着如何的诱惑,便是单单这种竞争的手法,便不是一般的正经宗门所能想出来的。而自听雨楼一众人上船之后,本以为周正会有着诸多般的规矩,对于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还一个地方作原来的事情罢了。 但周正此举,却是没有丝毫要讲规矩的道理。而是一杆子打了一众人,颇有一种众人平等的味道。并非说伊怜儿带来的人,便只能听从伊怜儿的。如今这番,且是相当于不动声色之间,周正便将听雨楼的势力不声不响的便打散了去。 故此,伊怜儿才不得不出面,替自己争得一个出手的机会。 待众人渐渐散去之后,伊怜儿颇为幽怨的望着周正,哀怯怯的说道:“公子当真如此狠心,这般欺负奴家。” 姜离微微用手捂着嘴,而后吃着果子,且是不理会伊怜儿的作妖。 周正咳嗽了两声之后才说道:“怜儿仙子莫怪。” “你也不想一岛之上有两种声音,故而我便打算,与其成一言堂,不如搏众人之长,各行其事,总得来说,不误听雨楼的事情,也不误我的打算,不知怜儿仙子如何想?” 伊怜儿幽怨的看着周正,说道:“如此一来,听雨楼名存实亡,倒是尽入公子手中了。也罢,想来父亲也必然已算得见,只是不知公子如何安置这些苗子。” “这些且是父亲精挑细选出来的探子,各个身怀绝技,望公子善待。” 周正起身,拱拱手说道:“必然。” “想来这些人都是听雨楼之中的翘楚,而今兴朝国事不稳,又是风雨飘摇之势,明哲保身,急流勇退是为自保之道。我已然说明,各凭本事,便不会私下出手,怜儿仙子自可安心。” “不过,以正之所见,固守一隅不如传教四方。须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将这些苗子悉心栽培,而后广开教化,日后且是不会断绝的。” “而所处之地,乃是一处死地,人挪活,故此,我一开始便不打算固守,守得住便守,守不住便退,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若不然,退居禁地之中,亦是不可。不过如此而言,便丢了道,丢了心,丢了胆气魄力,且是不美。” “此时若不能让他们知心交心,打成一片,日后便有数不清的麻烦,那且不是你我想要见到的。若是被一些势力暗中挑唆,亦是防不胜防,索性不由趁此机会,将他们心中的顾虑不满通通释放出来,如此便也没有后顾之忧。” “虽不同姓,但却同命,这便是我的打算,怜儿仙子可有见解?” 伊怜儿听着听着,便渐渐张开了口,而后呆呆的看着周正。其实周正这番话且是不必细细言说的,但对于伊怜儿这个爱自己多思多想的人来说,还是同她讲明白些来的好。 伊怜儿愣了半晌,而后才回过神来说道:“且不知公子这番打算,想来是怜儿想的过于浅薄了些,如此看来,怜儿也只需做好本分之事便好了。” 周正却是朝着伊怜儿笑了笑,说道:“非也,如今你也算得上船中一员,我劝仙子,还是莫要睡得太死,免不得起来之后,头上带了红巾。” 伊怜儿且是很自信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待他们如同姐弟,断然不会对我出手的。周公子可要赌一赌?” 周正当即摇头说道:“这般以人性为赌,并非周正怕了,而是不想伤了姑娘,还是作罢。” 伊怜儿且是不信,但她同样对于周正也是半信半疑,故而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了舱房之中。 姜离见此,摇摇头说道:“你又何必如此提醒于她,到时候当了恶人,岂不是恶了她。” 周正闻言,便拉着姜离的手说道:“她那些楼中之人若尽是些安稳消停的,便也不会被吴道子看在眼中,这一番与其说是将种子外放,更不如说是对伊怜儿的一场考验。” “她本一个女子之身,又不多插手楼中事物。而今却是因为一场造化便被吴道子空将出来,你要知道,这听雨楼并非是善地,若非吴道子手段之多,且是压制不住手下之人的。” “而今她被放置出来,其势力之下不知多少人会蠢蠢欲动,若是能取而代之,想来吴道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姜离道:“那吴道子当真如此狠绝?” “人不狠,站不稳。更何况是听雨楼这种势力,若是伊怜儿不能短时间内将她带出来的人收服,那么之后的事情,也便没有她的算计了。” 姜离抬头看着周正,说道:“你想帮她?” 周正点点头说道:“她不坏,也不傻,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姜离笑了一声,说道:“不知是善缘,还是孽缘呢。” “你也不必解释,想来你短时间内,且是没有情情爱爱的心思呢。且看繁星妹子如何惩罚你,哼。” 周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而后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这几日我同你休息。” 王白首愣愣,说道:“你是说,还有人打我老头子的主意?” 周正点了点头,道:“既然不论规矩与手段,那么明里暗里的,正派的不正派的手段都会出现,而师父如今可是香饽饽,谁能第一手拿了您,那便有了五成的胜算。” 王白首却是微微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本无意,若是他们当真敢打老夫的主意,嘿嘿嘿。” 王白首说着,便双目微闭起来,朝着周正摆摆手道:“莫要管老夫,哼哼,老夫人老心不老,既然这群小子想要玩玩,老夫便教他们一个乖巧。” 周正同姜离两两对视一眼之后,便纷纷笑了起来。 姜离道:“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要热闹了。当真不知道繁星上船之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周正微微摇头,道:“我怕她一剑将这船劈成两半,谁也玩不成。” 第62章 平如镜 修行不同于生活,一个是为了生命的升华,一个是为了生命的存续,两者不可同语而言。但笼统的来说,却又是殊途同归的,并不曾有什么差别。若是以凡身的视角来看,那便是衣食住行,人情往来,除了吃到口中的,用在身上的之外,大多是为了脸面。若是以修行的视角来看,那便将一切都藏匿于内,不显其外,这种不可言说的状态只可意会,并非于常世之中所能多见的。 天地自然,日月星河,且都是会变得。人也如此,妖也如此,凡有灵之物,皆遵循此道。周正的变化导致了其周围的人皆都对于生命有了不同意义的诠释,但这并非是否认了他们以往的生活,而是自原本的生活基础之上,发生了对于生命这一观念的革命性改观。 其实在周正看来,越是活的简单通透,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幸福。但越过生命阶层之后,人的认知便会产生根本性的改变,故而,以往的所求并非是如今的所求,而如今的理解也并非是之前的理解。但自周正言说了一些章程之后,幽魂船之上一再的“和谐”了起来。 牛宝儿已然开始了急速的改变,从第一日的青涩到第二日的活络,这种变化尤为的的明显。而烟儿她们却是发挥着自身的特点与手段,对于一些听雨楼之中的青涩“少年”,一度的展开了攻陷。王白首依旧每日懒洋洋的躺着,时不时的便会打着盹,对于前来见礼的一些后辈们皆都置之不理,故而三两拨之后,便也不再有人前来搭话。 牛二河且是同张秀兰操持着船上的一应琐事,对于这些琐事且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去争夺的,故而也算提前定下了调子。但对于自家儿子有这番改变,张秀兰亦是有些觉得不太真切,自家的儿子自家清楚,虽比之于往日要活络许多,但从每晚夜间紧锁的眉头来看,且是被逼迫至此,对于此,牛二河也不知如何开导,也只得沉默的听着牛宝儿碎碎念叨一些,不至于让他太多于忧愁。 三日之间,并没有丝毫的事故发生,一众人皆是表面之上和和气气的,各有礼仪,但周正同姜离已然开始察觉出了端倪,在短短的三日之间,最为明显的便是,幽魂船之上的势力分派,已然逐渐有了雏形,结果并不出乎意料,一派且是周正本家人,而另一派,则是听雨楼一众。 幽魂船三日之间从不停歇,越过北海道,穿过高曲之后,便来到了破剑仙门所在的群山之上。 不过在幽魂船行至高曲上空之时,周正却是站在船头朝着下方俯瞰而去,一些土地已然裸露了出来,不过依旧泥泞,虽大水过去已然一个多年头,却依旧无法尽数退散。那残破的城墙已然在雨水的浸泡之下再度坍塌,除了剩下的地基之外,便再也寻不得多余的痕迹了。 不过依旧能瞧的见一些房舍宅子,但人烟却是比往昔要少的多。 不曾伤感,亦不曾怀念,周正心中所怀念的并非是那一处被诓骗的宅子,而是昔日间在宅子之中所陪伴着的人。 幽魂船行进入破剑仙门的势力范围之后,便撤去了伪装阵法,真身突然显出,倒是让破剑仙门猝不及防。 周正看着眼前的护宗大阵徐徐流转,而后一道道的身影尽数陈列在阵法之内后,便不由的拍了拍脑袋,道:“大意了。” 姜离对于周正的话视而不见,她才不会信这等拙劣的谎言。而对于周正执意要如此做派,怕是为了那一点可有可无的虚荣之心。 “敢问是何仙门前来拜访?” 雷秉烛瓮声瓮气的看着缓缓停落的幽魂船,上前出声问询。 且不等周正下船回话,雷秉烛便当即惊呼一声道:“周魔头!繁星长老说了,若是你来,必然不能让你入得门中!” 周正下船的身子微微一个趔趄,对于繁星的交代周正亦能猜到一二,但见繁星如此安排,可见在她心中又怕周正不曾想到,故而便派了这么一个颇为实诚的人前来,也算是明里暗里的说明一些。 周正且是下了船,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其身后,破剑仙门见此,也便不由得纷纷警醒起来。虽然知道周正同繁星的关系匪浅,但而今繁星突然回宗,却是要卸任宗主一职,其中之缘由门中弟子亦是猜测纷纷,其中最多的便是关于周正始乱终弃,获得了门内弟子们的一致认可。 而今周正这番姿态前来,莫不是想要打将上门不成? 周正且是朝着前方一众仙门之人拱拱手,而后说道:“周正见过诸位道友,此番前来,且是接我家夫人繁星。我曾予她游历山河,而今修行有成,必不负卿之诺。” 雷秉烛身子微微前倾,而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用手摸了摸寸寸直立的头发说道:“啥?” 而后回头看着一众师兄姐妹们说道:“听不懂” 此时虽两方之间有种对峙的状况,但雷秉烛的行为且是做不得假,故而不紧仙门之内的人开始纷纷扭头,好避开那一双渴望求知的大眼睛,却又要忍得住心中的躁动,好不让在旁人面前失了礼节。 而烟儿她们,且是早已然一个个的开始瓜分着瓜子果子,哔啵哔啵的清脆之声不绝于耳,周正不由的便想当即将这些人纷纷挖个坑给埋了,而后再踩上两脚,好莫要在此处丢人。 但烟儿她们的行为却是让仙门之中的人渐渐的松懈了下来。周正一眼看去,只见仙门之内有些生面孔,亦有一些熟面孔,但总的来说,生面孔居多。 而对于雷秉烛这么一个二愣子而言,周正一时间有些头大。说些文绉绉的话,人家听不懂,说的直白了些,那他便会落得一个失礼的错处,这且算不得好事。但周正想来,繁星闹这么一出,可不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 想来周正以往在破剑仙门之内的名头并不算什么好名声,而今且是想借着这番试探好让他在仙门之内露点身手吗? 露不露的周正倒是无妨,但从雷秉烛的话中且是可以知晓,繁星已然卸下了宗主之位,故而便朝着雷秉烛问道:“在下周正,且来拜访贵仙门掌门,不知可否通报一声?” 雷秉烛倒是艺高人胆大,且不管身后之人的拉扯,而后便走出了护宗大阵说道:“拜访宗主?还没选出来呢,你拜见个鬼啊。” 第63章 争权帛 周正微微一愣,且是有些诧异,对于破剑仙门之内的规矩他倒是知道的不多,而今看来,繁星迟迟不曾赶回,且是被这等事情阻拦了脚步。 周正上前几步,离雷秉烛不远处停下拱手说道:“不知此时繁星可在宗内?” 雷秉烛点点头,说道:“在。” 周正亦是点点头,而后一拱手道:“多谢。” 说完之后,便自雷秉烛身旁越过,而后朝着破剑仙门的宗门之内而去。 雷秉烛却是愣了一下,转身看着周正说道:“就走了?” 周正不曾回头,摆摆手说道:“不走请你喝酒啊。” 雷秉烛却是当即便跃至周正身前,而后说道:“你这姑爷好不讲道理,如今回宗且是不带礼,师兄说了,你而今发达了,出手必定小气不得,且快快拿来,方才能让你进去。” 雷秉烛且是不管有些呆住的周正,亦是不管纷纷掩面而走的门内众人,颇为愤怒的伸出一只手,而后挡在周正身前,一丝不苟的盯着周正。 周正心中不由得暗道,这雷秉烛他们当真敢吩咐他来做事? 见过要礼的,却是不曾见过为了要礼而要礼,若说赤子之心也可,说心肠耿直亦可,但这等性子,且让他来出面招待,怕是想要某些人难看罢了。 周正的面子算不上什么大面子,但若是周正在此处丢了面子,那便是繁星一同丢了面子。看来仙门之内的算计,还不曾平息下去。 心念如此转动之下,周正手中且是不知何时多了些茶酒,轻轻放置在雷秉烛的手中之后,便道:“身上且带着不多,待进入宗门之后,可来小剑峰上,让雷兄弟挑个眼花。” 雷秉烛将酒坛放在鼻下嗅了两下之后,才微微有些满意的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行了,你且进去。” 雷秉烛收拢了东西之后,便朝着宗门之内而去,且是将周正一时间晾在了原地。不过周正自是不恼他,拍了拍手便朝着护宗大阵而去。 雷秉烛虽然离去,但守在大阵之内的弟子们却是不曾有丝毫的动静。一双双眼睛纷纷看着周正,虽不曾出言讥讽,但也不曾出言提醒。 破剑仙门的护宗大阵周正且是听繁星提醒过,剑阵一开,鬼神莫侵,其剑阵之中有着极为巨大的杀伐之力,且不是那么好闯的。 而今繁星既然卸任了宗主,那么这宗门之内的一些势力便已然开始纷纷行动起来,以往对于周正的种种绿灯,而今却是通通变换了颜色。 这并非是说人走茶凉,而是关于仙门之中的势力划分,从来便不是繁星的一言之堂。由此也可以想象的到,为何繁星卸任的如此之快。 周正朝着阵内的人看去,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一个个身形林立,而今且都是来看他周正同繁星的笑话的。姜离微微上前两步,周正回头微微摇头,说道:“莫要动气。” 并非是周正怂,而是没有什么必要。 来到阵前后,周正便停下脚步,而后朝着阵内之人拱拱手说道:“而今周正前来,不愿多生是非,诸位有什么章程,自可话下道来。” “早听闻周道友修为之深,而今得见,却忍不住心中难耐,故此想同道友论道一番,解我多年之困惑。” “青山剑柳八千里,一握春水三两山。素闻周魔修为通天,我仙门人人得而诛之!但奈何尔等宵小且是不知用了何等龌龊手段,将繁星长老诓骗,而今既然来了,那便由你不得。” “剑阵八十一道,若过三十六道,可过。” “我等不似雷秉烛那般好糊弄,一些个东西也入不得我眼,但你修炼魔功却是不行,若是今日你自废修为,我等可饶你一命。” “莫要想着繁星长老会出面救助于你,似上次那般情形,已然是变了。” “周公子,请入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起初的客气在三两蜚语之后便开始原形毕露了起来,对于周正的声声讨伐不绝于耳,周正且没有多说什么,但其身后的一众人便有些气恼了起来。 好在姜离回头一瞪之下,便将烟儿她们给压了下去。且是听姜离说道:“莫要心火上头,他们且是巴不得我等恼怒,好一拥而上,将我等尽数斩杀于此。” 烟儿小声嘀咕了一声:“怕他们作甚!” 姜离微微拍了拍烟儿的肩头,说道:“并非是怕,而是” 说着,便朝着身前的那道身影看去,道:“这也怪我不曾说过,出门在外,莫要多言,多言则生是非,生是非则动命数,命数动则祸福动,祸福动则气运散也。” “虽然夫君同我说过这些,但却不曾过多领悟,而今看来,却也不无道理。即便不是这番礼,而今他依旧挡在我等身前,且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烟儿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姜离,微微点头说道:“烟儿知晓了,是烟儿放肆了。” 伊怜儿且是拿出令牌微微一探,而后取出一些密件看了三两之后,便纷纷收了起来,却是不曾多说什么。 这并非是她想作壁上观,而是对于周正一种盲目的自信,只不过,对于这种盲目,她亦是有些不自知的。 周正见阵内之人如此说,且也不恼,故而拱手再问:“只此一问,繁星可安好?” 周正问完之后,一一扫过阵内之人,却是无人回话,当即不由得微微摇头,道:“若她安好,一切安好。” 说完之后,周正便一步踏入剑阵之中,阵内之人见此,当即便不再伫立而站,且是百十道身影纷纷动辄起来,而后一一归为于阵中方位之下,齐齐宝剑出鞘,而后只听得一声声的剑鸣之声传来,霎时间,满天的剑光而起,纷纷朝着周正而来。 周正且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如同扎根于大地之中的枯木一般,双目之中皆是剑光缭乱,而后齐齐朝着他身处之地而来。 虚空之中,剑阵之内的铭文流转,一阵阵莫名的剑势便在这一刻被千百道剑光所牵连,即便是阵外的之人,亦是纷纷惊异。 第64章 遮心言 剑阵,顾名思义,便是以剑为基,聚而成阵。 其实周正对于眼前的阵法倒是微微有些不放在眼中,这种极为粗鄙不堪的剑阵,且不如幽魂船之上的封禁来的有趣,但各有各的用途,用来阻敌困杀,且也算不可多得的阵法了。 丁零当啷的一声声响动之后,那一柄柄宝剑自空中落下,而后纷纷刺落于周正身上之后,便一个个的断裂而开,不多时,周正身旁便是一堆废铜烂铁,好不壮观。 周正脚步微动,踩在剑山之上,慢悠悠的朝着剑阵中心而去,微微抬头,便见那剑阵中心,且是有着一把有形而无实的剑意,而那些宝剑在断裂开来之后,却是自剑身之中飞出一道道的念,却是尽数汇聚于剑意之中。 破剑仙门的阵法尤为的唬人,但周正的应对之法,更为的吓人。 剑阵之内的人一时间纷纷愣在了原地,且是看着两手空空,不曾归来的宝剑,一个个哑然,呆愣在原地。 他们知道周正很强,但却并不知道,周正会强的如此离谱。 约过了盏茶功夫之后,那满地的废剑才微微震动了起来,而后纷纷朝着天空之中的那道剑意而去。且是一声声的锤砸锻打之声响起,只是两三呼吸之间,那一柄柄断裂的宝剑却如同被重新锤炼过了一般,悬浮于虚空之中,其上寒光森森,周正一眼看去,便不由的微微点头。 对于剑阵之中的情况,周正且是顺着阵基的脉络已然看出了一些端倪。若要确切的说,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御剑之阵,而是一个炼体阵法。 但貌似有些地方却是同周正的推演有一些冲突,故而便形成了这种诡异的剑阵。但总的来说,阵法的威力在阵基有损的情况下已然不能全然发挥出威势,而后又经过一系列的改动,更是将原本的剑阵本意所曲解,故而这个剑阵,算是一个废阵。 周正来到那巨剑之下,而后抬头看着那巨剑说道:“破剑仙门千年传承,不曾想而今却是凋零至此,想来我家繁星做出的选择且是对的。” “魔头!死到临头安敢狂言!” “百剑锤炼,是为神剑。而今死于神剑之下,算是体面。落。” 话随法动,音随声落。 那巨剑看似缓慢,但却是极快,即便是周正若不动用道莲,且是无法避开的。但周正本不想避开,这等威势自他炼体有成而来,且是不曾遇到过的。 一股极为锋利的剑意自巨剑之中散发而出,透过周正的身躯直逼神魂之中,若是换个人来,怕是在这一剑之下,会神魂俱灭,不存留丝毫的生机。 周正身子微微朝后一退,而后那巨剑顿时便随着他身形的变换移动,微微心念之力发出,便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此时的他被一股剑意锁定,若是不击溃这道剑意,这个剑阵怕是会将他轰杀致死。能否致死周正不清楚,但周正清楚的是,只要自己不作死,便不会死。 这且是最为基本的认知,不能为了装逼,而放弃了生活的希望,那且是愚蠢之人所干的事情。即便是破剑仙门之中的一些个挑唆,污言秽语亦是为了扰乱周正的心神。一些垃圾话虽然无法伤及肉身,但却能拨撩心神,若是心神薄弱之人,怕是会被这些人一口一言纷纷气死。 不过这也能说明,这些话对于周正,没有什么作用。 起初仙门之内的人已然用过这等招数,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 仙门之中,且是没有什么简单易与之辈,今日能被安排来此的,也并非是一些草包,故而只是三两试探之后,便纷纷动手,杀招齐出,这才是仙门的章程。 若是一堆人站两旁互相骂个不停,那只能说明,这两方的势力势均力敌,且是谁也无法奈何谁,故而便动动嘴皮子罢了。 周正身形再度变换,且是一时间开始奔逃起来,那巨剑紧随其身后,但偏偏就是慢一步! 如此两三盏茶之后,莫说是剑阵之内的人,即便是姜离等人,也微微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烟儿且是碎碎念叨:“当初上京之中便逗狗遛鸟,而今却是换了喜好” 烟儿说完,便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且是剑阵之中的人纷纷朝着她投来了颇为恼怒的目光。这情况不由得吓得烟儿朝着听雨楼的一人身后一缩。姜离见此,不由的微微一笑,而后看着剑阵之内的周正说道:“莫要耍了,再耍就误了时辰了。” 周正道:“遵命。” 周正说着,且是调转身形,而后双指微微于剑身之上一弹,一股颇为沉闷的响声散出之后,便是一声声精钢碎裂之声,只不过三两下便自空中落下,周正且是没有停手,一跃而起,站于虚空之中看着那道剑意说道:“而今被困囚于此,可有不甘乎?” “魔头,你要如何!” “速速动手,切莫让他毁坏了这道剑意去!” 周正且是比之于他们出手更为迅捷,且不管剑意,只朝着虚空四处一阵拍打之后,那剑阵陡然一震,而后寸寸碎裂开来,剑意见此,当即便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天空之中遁去。 周正见那一道道愤怒的眼神,不由的说道:“还不快追,再不追,可就没有护宗大阵了!” 破剑仙门之中的人纷纷怒目,而后且听得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速速追寻!” 一时间,且是没有人管周正,不过一小会之后,四下里便只剩下一道身影了。 周正打眼看去,不由的嘻嘻一笑,朝着那人拱手说道:“荣长老,多年不见,还可安好,您老的茶可还有?” 荣天河面色一僵,而后说道:“周道友,别来无恙。” 周正道:“长老此番前来,可有话带到?” 荣天河微微点头,说道:“门主之选,还不曾结束,故而前来问询一番,周道友,若是能说服繁星师侄,将掌教之位归还于破剑锋,你还是我破剑仙门的姑爷。” 周正闻此言,便道:“此事我不好过问,且等见过繁星之后才好劝说一二,还请天河长老引路。” 荣天河叹了一声,道:“既如此,道友且随我来。” 第65章 妄而虚 且是二人话毕之后,便也无甚交流。荣天河自是在前方带路,而周正则一步步的跟在其身后不断的观看着四处的风景。似这般上山,周正还且是头一次。以往来去破剑仙门,且都是空中来,空中去的,倒也不曾像如今这般。 破剑仙门的宗门所在临近东海,故而灵气也便较为浓厚,不过有所得必有所失,若非有一定的实力,且是不会如同破剑仙门这般在此立宗的。海中的妖兽便是一大难以解决的问题,但这千百年来,虽面临数之不尽的攻伐,但却是依旧屹立不倒,其中之底蕴,不可谓不深厚。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山间的小径之上,倒也时不时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但一个个虽表面之上显得尤为的松懈,但一个个的心神却是都紧绷着。对于破剑仙门这番态度而言,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必然不会那般的简单了。而周正也同时在想,这么一番动静,繁星的波动他却是一点都不曾感觉的到,故此当下便神魂荡开朝着破剑仙门之内而去。 但紧随着他神魂荡开之后,却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的阻碍,不能让他将仙门中的情况尽收,故而几番试探之后,便也收了神魂。 几番辗转之下,荣天河来到小剑峰峰下之后,便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周正等人说道:“繁星师侄便在山上,诸位自便。” 说完之后,便转动功法,朝着破剑锋而去。 而周正却是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荣天河离去的方向摆摆手之后,便准备踏上小剑峰。不过便在周正行动之际,姜离却是一把将周正拉住,周正见此,便说道:“无妨,这小剑峰,今日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夫君可是有了眉目?” 姜离见周正如此说道,便不由的问询:“这仙门之内的举动不符合常理,而我自峰下感应,却是无法察觉道山上的情况,若是其中有变,岂不是入了圈套?” 周正拍了拍姜离的手,而后说道:“放心,当我们来到仙门之外的时候,已然被盯着了。且不管他们有何手段,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小剑峰之内而去。姜离见此,便也不再阻拦,但她总觉得心中有些微微的发怵,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对于未知的算计,尤为的让人忧愁。 周正的态度倒是让一众人微微的放宽了心,故而也便不再纠结什么。小剑峰之上的花草大多是枯黄的,灵气极为的浑浊,这且是给予众人的第一个感觉。周正抬头看了看山头,只见那原本从不会枯萎的一些个花草而今已然萎靡不振了起来。 一手朝着山壁之上微微探下,而后一道道灵气便顺着山壁之上的脉络朝着四周发散而去,直入山脉腹地之中。如此两三呼吸之后,周正才收回了手掌,说道:“此峰已然被掏空了,不过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来繁星还在任掌门之时便已然开始了动作。”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这小剑峰之上,到底有何东西会让他们如此对待。” 伊怜儿朝着前方点了点,说道:“此峰态势已然被夺了去,但若是按照先前的势态,也算不得什么的。”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这便是我不解的地方。” “破剑仙门之内,灵气首屈一指的便是破剑锋,而后以此类推,小剑峰属于最不济的一座山峰了。” 些许猜测,尚不能让周正有丝毫的头绪,故而便朝着山峰之上而去。 且到峰顶之后,周正便不由的一阵阵感慨,起初的那些个屋子依旧还在,不过已然多了些枯黄的杂草,而峰顶之上,冷冷清清的,颇有一种荒凉之感。 众人自行寻找着休息的地方,而周正则是朝着繁星的小房子而去,房门之上,且是半虚半掩着,推开房门,且是一股子灰尘,但繁星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周正而后四处又看了看,对众人说道:“且先于此处安顿下来,待我前去寻找一番。” 说完之后,便御风而起,朝着宗门大殿而去。 一路之上并没有什么人来阻拦,但周正亦是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便是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分。按道理说,即便是宗门之内掌门选拔,也不会尽数都去观看,而今却是仿佛置身于荒野之中,好没什么道理。 半晌之后,周正便看到了耸立的大殿,比之于小剑峰之上要奢华的多,大殿之前且是一片巨大的演武场。 收拢术法,而后缓缓降落于演武场之上后,便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殿。此时神魂之内总算传来了一丝丝的波动,周正双目精光一闪,而后朝着前方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动声色的朝着大殿之内而去。 穿过演武场后且是一座石桥,不过石桥下的灵泉已然有些微微的泛浑,其中腐烂的叶子植被且都静静的漂浮着,周正且是微微看了一眼,而后抬头看着身前的大殿。紧闭的大门,一左一右站立着两个弟子,直勾勾的看着周正。 周正同样也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弟子,一时间在脑海之中搜索了一番之后,却是并没有关于二人的记忆。 想来是新招收的弟子,还不曾见过。周正上前两步,来到坍台之下拱手问道:“敢问二位道友,繁星可在其中?”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道:“你便是周正周公子?” 周正微微点头,道:“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无需知晓,宗主已然等候多时,公子且速速进去。” 那人说完之后,便侧过身子,不再理会周正。 周正一阵无语,而后只得拱拱手,便朝着大殿之内而去。 推开大门之后,便看见繁星呆呆的坐在大殿上方,且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周正一眼看去,便知晓繁星确是被人锁了神魂,故而变成此番模样。不过,按照周正的认为,繁星的神魂,岂是那么好得手的吗? 抬头看了一眼大殿四处,便能看到一道道极为隐秘的铭文符箓,周正心中微微推演,看来他们且是想以繁星为饵,钓他前去。 上前不上前并非是周正考虑的问题,周正此刻想的是,破剑仙门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第66章 贪作祟 若非是要寻他的麻烦,也不必如此,想来破剑仙门之中只要开出条件,只要关于繁星的话,周正怕是不会有二话的。但且是他们早有预料一般,周正等人刚刚抵达之际,破剑仙门之内已然做好到了准备。 而关于护宗大阵,对于周正而言算是一场特别的“欢迎仪式”。想到此处,周正不由的拍了拍脑袋,暗道:“早知就该多配合一下。” 如今的状况且是已然大乱了破剑仙门的部署,周正的不按常理出牌且是让破剑仙门一下乱了章程,故而便有了这么一番。但若是周正按照破剑仙门的本意演下去,便可能多触发一些线索,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事事分不清楚。 抬腿而上,大殿之上的繁星一动不动,周正且是三两步后便来到了繁星的身旁,一手微微探出之时,便听到一声:“若不想她身死魂灭,还是不要碰的好。” 周正身形一顿,而后转身朝后看去,不知何时荣天河已然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周正说道:“繁星师侄且是对你爱护的很,不过她有她的选择,宗门有宗门的决定,如今这般局面,并非是我等想要造成的。”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知贵宗想要如何?” 荣天河对于周正的平静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说道:“繁星师侄弃道从魔,已然犯了宗门大忌,但她修为已然超过我等,故此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将其封困。而对于繁星师侄的处罚,还不曾定下如何,这便要看周道友的诚意了。” 周正且是听着荣天河这般说,便在繁星的身旁坐了下来,而后说道:“如此也好,既然你们拿了我的软肋,那且是我技不如人,不知道你可作的主?” 荣天河拱拱手说道:“老夫只管传话,其余之事,作不得主。” 周正道:“那便请长老说来听听。” 荣天河见周正如此识趣,便道:“想来周道友也不想繁星师侄有什么意外,若是周道友可将繁星修炼之法留下,而后退出仙门三百里后,我等自会将繁星师侄放出。” 周正柔柔眉心,而后看着荣天河说道:“你等既然已经锁了她的神魂,功法自然已经知晓,却又为何要同我来讨要?我且刚刚来到贵宗,便已然是杀劫缠身,若当真要功夫,尔等又岂会如此做派,莫不是欺我年少好骗,头脑简单?” “荣长老,莫要再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你背后之人如今都不曾现身,莫不是怕了。” 荣天河嘴角微微一抽,说道:“虽锁了繁星师侄的魂魄,但她神魂之内剑意弥漫,且是不能强行窥伺,若是如此,怕是连带着神魂一同自爆了去,得不偿失。我等试过诸多办法,却是难得其法,故而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周道友恕罪。” “本想着传信于道友,且是不曾想道友突然而至,倒是让我等好生欣喜。周道友,而今你也被困其中,想来不愿体会繁星师侄所受之苦痛,还是遂了我的意愿如何。” 周正微微一愣,说道:“我也被困了?” 荣天河微微点头,说道:“若是道友同我多说一会儿,自然会发现的迟一些,不过且早且晚,宗门想要的,且是不会失手。” 荣天河说着,便朝着大殿之内四处藏匿起来的符箓一指指点去,而后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便自大殿之内响起,微微光华流转之后,一个极为繁琐的阵法便出现在周正二人的座椅下方。 周正见此,不由的说道:“当真是好算计。你等且是知晓并非是繁星的对手,但平日里繁星皆是不在宗门之内,若她回来,必然要前往小剑峰。但小剑峰之上,且是繁星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皆熟悉的很,故而尔等并不敢下手,但这掌教的座位且不是她熟悉的,想来也不会对尔等有诸多的防备。故而便让你等得了手。” 周正且是说着,便见阵法之内一道道诡异的气息传来,而后便如同一把巨大的斧凿自头顶落下,周正且没有丝毫防备,抬头感受这阵法之中的威力,不过一个呼吸之后,他已然感觉在神魂之上且是传来了一阵阵的阻断之感。 这种感觉并非是封印,而是切实的将周正的神魂同肉身切断联系,而神魂在被切断的那一刻,周正神魂之中且是莫名一震,而后左手骨微微一动,一股微弱的气息顺着周正的身后朝着繁星而去。 便在荣天河颇有些满意之后,看着呆坐在座位上的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殿外而去。 便在大殿之内再度寂静了起来之后,三两道血色的锁链围绕在周正同繁星二人身上,一声声哗啦啦的响动之后,在阵法之中的二人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周正抱着繁星,而后微微探查了一下她体内的剑莲之后,便双目一凝,而后双指成剑,朝着繁星的丹田刺去。双指看似柔和,但周正此番可并非是摸着玩的,双指之上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流转,而后一瞬间便没入了繁星的剑莲之中。 而后周正便赶忙朝着一旁退去,对于繁星的剑莲,此刻周正亦是不敢正面对抗,那种单纯的杀伐之意,且不是他能受的住的。 刹那间,繁星体内道莲受到刺激之后,猛然下意识的自行运转了起来,一股股剑意透体而出,剑气四溢之下,周正倒是赶忙躲避了起来。约盏茶功夫过后,繁星才悠悠的转醒起来,而后却是看着周正在一旁雕刻着两个木偶,一个是她,一个是周正。 “醒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中了算计,丢不丢人。” 繁星微微扭头,不去看他,但却又忍不住的一下朝着周正扑了上去。 “周正!你怎么来了?” 繁星看着周正,颇为惊喜的说道。 周正放下木偶,而后将繁星抱在怀中说道:“想你了,就来了呗。” 说着,便指着两个木偶说道:“形似神不在,莫道问真假。去。” 那两个人偶一时间微微变动,而后幻化成周正同姜离的样子之后,便如同之前的二人一般,呆愣愣的坐在座位之上,分不清真假。 第67章 快人心 繁星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的两个傀儡,不由的笑道:“当真是越来越像了,不过你何时对本姑娘的身体这般熟悉的!” 周正看了繁星一眼,道:“明知故问” 繁星微微红了红脸,却是不在讨论这些,说道:“早知你要来,那我便在小剑峰之上等你了。说来也是被他们诓骗了,一个劲的阻拦。” 周正微微皱眉,说道:“到底如何?” 繁星说道:“本想着此事必然简单,但回宗之后却被告知我早已然被废除了宗主之位,我一气之下便出了手,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并非我的对手。” “我本想问他们个清楚,但一个个的含糊言辞,不尽其实,故而也便不再追问,回到了小剑峰。但小剑峰却是被他们糟蹋的不成了样子,一时又找不到是何人出手,故而便耽搁了下来。但过了两日,宗门之内的长老们便齐齐来拜访,说他们并不知晓此等事情,且是推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出来顶罪,那人我有印象,且是在死间之中的死囚。” “我装作不知,便随着他们算计。而后便在我来到此地之后,本打算说什么却是被这阵法给困住了去。” 周正看着繁星气鼓鼓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那便是说,你还不曾说要卸任掌门一职,便被人家给罢免了去?” “你不是平日里同宗门之内有联系吗?为何还会如此?” 繁星说道:“虽有联系,但却不多,而今回来之后只见得小剑峰于这大殿之内,想来他们已然暗中控制了不少弟子,如今他们在暗,却是不好出手。” 周正问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繁星微微沉思了一会之后,便说道:“无外乎仙门之内的灵石财宝,不过具体他们要什么,却是不知道。” 周正说道:“刚刚我同荣天河说项,且是要关于古道修炼之法。不过这些于我而言,算不得珍贵。” 繁星顿时一惊,忙道:“你不会给他了”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不曾。我本打算给,但是他突然对我出手,我便也顺便学了你的样子,当真有趣。你接下来想如何?” 繁星想了想说道:“且先看看师姐师兄们,咱们偷偷的走,不要惊动任何人。” “走?” 周正转头看着繁星,这且不是繁星平日里的性子啊,不过繁星神魂之内的波动却是做不得假的,故而周正问道:“你想逃跑?怕了?” 繁星说道:“才不是。且让他们计划得逞如何?” 说着,便指了指座椅之上的两道傀儡。周正微微愣愣,而后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去清月峰。”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起身朝着周正说道:“跟我来。” “有密道吗?” 繁星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只能掌教令牌开启。”说着便拿出了掌教令牌,而后掐动手诀之后,在大殿中央便出现了一道门户。 周正看着突然出现在地面之上的门户说道:“当真怪异,第一次见修建在地面之上的门。” 繁星笑了笑,说道:“我第一次用, 也颇为好奇,不过这门只是一个摆设,其精妙之处,在于” 繁星说着,便朝着二人头顶指了指,周正抬头看去,除了空荡荡的屋顶之外,且是没有什么东西的。繁星见周正疑惑,便拉着周正而后朝着上方一跃之后,便出现在了密道之中。 “见鬼,谁家密道修建在房顶上啊。” 周正微微摇头,繁星说道:“大殿依山而建,看似高大,实则都是暗室,不过这等手段且能骗一下门外人,具体的密道,都由特殊的手法封印着,所以说,谁拿着掌教令牌,便是名副其实的掌教,即便我现在是长老。” “先去看看大师姐,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跟着繁星顺着密道行进了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在一面石壁之前停下,而后繁星举起手朝着石壁上拍了三声,等了两个呼吸之后又拍了三声,如此三次反复,那石壁之上才微微一震,而后打了开来。 “师妹!” 且不等繁星说话,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冲了进来,只是她太过于激动,却并不曾察觉到繁星身后的周正。 故而白清若虽抱着繁星,但那一张清冷的脸却是带着三分惊诧,三分突然,三分羞恼的样子同周正撞了一个面对面。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并没有情爱,剩下的全是惊慌。 周正其实很好奇似白清若这般清冷的人是如何这般慌乱的,不过下一刻他便明白了。白清若此时的衣着十分的,清凉。 周正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而后又急忙的转过了身去,随后便是一阵阵惊呼与恼怒。 待周正同繁星出来之后,周正才知晓,这一条密道直接通到了白清若的闺房之中,想来便是繁星之后新开辟出来的,若非如此解释,白清若怕是已然说不清了。 白清若的脸色尤为的不好看,但美女便是美女,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是显得格外的有韵味。周正不曾多言,繁星且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便气鼓鼓的拍着桌子,说道:“他们敢如此待你?” “怪不得这几日我这便越来越安静了些。我还以为他们顾及于我,却是不曾想门中发生了这番变故。繁星师妹,你想要如何?” 繁星说道:“自然是让他们闹去,我此番回来本便想着传了掌教之位,但他们既然如此,那我便悄悄的回来,悄悄的离去。且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白清若一时间有些诧异,而后说道:“你要离开了吗?” 繁星看着白清若,有些不舍的说道:“师姐,我要走了。” “可还回来?” 繁星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若是想师姐了,便回来看看,不过到时候怕是连仙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了。而今仙门之内,除了师姐与二师兄,四师兄之外,繁星并没有什么留恋了。” “他们如今可好?” 白清若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清楚,二师兄自上次之事后,便下山游历去了,一直不曾回来。六师兄倒是回来过一次,不过也是匆匆的走了。而今六峰,四峰皆归破剑锋管理,若非我在清月峰之上不曾离去,怕是如今也被门中收了回去。” 周正听闻此,便不由得说道:“收回各峰之权利已然成为了破剑仙门之内的一种大势,师姐日后可得小心行事了。不过若是强收,师姐你也护不住。” “而今小剑峰之上,已然成为了一片荒芜之地,生机灵气浑浊不堪,我看不出十年,小剑峰必然寸草不生,沦为废地。” 第68章 有私者 白清若点点头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言说什么。对于自家师妹同周正这么一档子事情,她且是想要插手,但也有心无力,若是用拳头来说话,那么白清若且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但如今破剑仙门之内,变革在即,以往在暗中的势力渐渐浮出水面,其实这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一种坏事。 周正对于白清若,并没有发出邀请函,且是因为那是繁星的事情。而今繁星并不曾提及,想来自然有她自己的思量。而白清若也不曾问及繁星要去往何处,想来仙门之中的人情世故并不同于凡俗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离别伤感之情。 二人在白清若房间之内停留约半晌之后,繁星才微微起身,说道:“师姐,若是门中过的不甚自在,可用此玉符前来寻我。之后我等便要去门中的库房一趟,师姐可要同往?” 白清若问道:“库房之中且有破剑锋的长老把守,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去,且是不好。我便不去添乱了。” 说完之后,便拿起繁星放置在桌子之上的玉符,微微感知一下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之中。 繁星见白清若如此说便也没有再邀请,只是说道:“师姐,我知你性子清冷,故而不愿多沾惹是非。但是有时候并非你能躲避的开的,我观此次门中变故怕是要对各峰峰主出手的。而师姐你又是个性子傲气的,若是他们恼了你,切莫冲动行事。只管寻个由头出山去便可。” 白清若微微红着眼眶,看着繁星点点头,道:“你且莫要多操心我的事情,而今你也长大,且不是那个跟在师姐身后的丫头了” “师姐” 周正且是看着两姐妹,且是不好插话,待两人平缓了情绪之后,周正同繁星才再度返回到了密道之中,而后繁星便朝着破剑仙门的库房而去。 一路上,繁星的话并不多,周正也只是悄悄的跟在她身后,自是不曾多去恼她。 “我如今真是被你带坏了,似往日这种事情,即便是想都不曾想过。” 周正说道:“怨我,都怨我。” “你说他们若是知晓了库房被咱两洗劫一空,会不会气的爆炸?” 周正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你可以继续藏起来,看看他们的反应之后再走。” 繁星回头敲了一下周正,说道:“到时候怕是整个门内都会动起来,发布悬赏,召集刺客,之后的日子啊,可就不好过了。夫君?” 周正微微一愣,繁星一般很少叫自己夫君的,而今听她唤来,心中且是有一种淡淡的涟漪散开,故而问道:“怎么了?” 繁星转身,而后看着身前的周正,轻声说道:“我如今只有你了” 周正并没有在这种时候给予繁星安慰,且是说道:“怎么,你还想要谁?等过两年生三个孩子,到时候你便会觉得烦了。” 繁星气冲冲的踢了周正一脚之后,便怒道:“你如今便的都这般无趣了,我想听的是这个吗,我走了之后你连个信都不传来,而今却又这般欺我,我” 周正且是笑着,而后一把抱住身前的繁星,且不等她挣扎开来,便吻了上去,直到繁星松软之后,才贴着她的耳旁轻声说道:“要不现在便生一个可好?” 繁星且是不说话,周正便继续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你受了委屈,可要夫君给你杀他一个七进七出,给夫人出出气?” 繁星微微抬头,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偏偏不说!哼,我且去告诉姜离姐姐,说你欺负我。” 周正笑着紧了紧怀中的繁星,说道:“我本想着风风光光的将你接出山门,但如今想来他们且是没有必要知晓了。待我们安定下来之后,我便着手寻找关于你的亲人,到时候必然风风光光的将你二人迎娶进门。我周正的夫人,可不能受了此等委屈。” 繁星轻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原谅你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身后的石壁祭出了掌教令牌,而后掐动手诀之后,便在石壁之上缓缓的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很是普通,上面有着岁月斑驳留下来的痕迹,可见存放时间之久。繁星微微摸着石门,朝着周正说道:“这道石门且是师父打造的,那时候师父还是小剑峰的峰主。只不过打造好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却不曾想,到了这里。” 周正看了看,说道:“若是喜欢,便把门也抬走。” 周正说完之后,繁星便愣了一下,而后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之后,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等光荣的差事,便交给你了!” 繁星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周正自然不敢不从。 且是周正双手放在石门之上后,便双臂用力一扯,却是不见石门有丝毫动静,而后便说道:“这石门之上有封禁,若是用蛮力,怕是会招来不小的动静。” 说着,也不等繁星皱眉,只见他左手骨微微一动,而后朝着石门之后的四五个关节打去之后,便朝着腰间的玉佩一拍,两扇石门便被收入了玉佩之中。 繁星且是看着周正的左手骨,不由得说道:“当真变态!” 周正抬起左手骨,而后点点头说道:“确实很变态。其中所蕴含的天道之力,对于这世间之中的一些个禁忌而言,便是一个禁忌中的禁忌。” 繁星见此,不由得问道:“若是用来杀敌,会有什么效果?” 周正动了动手骨,而后将繁星一圈圈的缠绕在其中之后,便道:“这便是被困住的感觉。体内灵力不能调动丝毫,便如同凡身一样。” 周正收回血色锁链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你且是剑修,想来灵力多与不多,实则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今你已有自己剑道之意,在这等天道之力下,也可一战。”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这些时日修为虽不曾精进,但对于所谓的道,有了诸多特别的理解,此事过好,还得好好闭关一番。好了,咱们进去。莫要耽搁久了,生了变故。” 繁星说着,便朝着库房之中而去。 周正亦是随后跟上。进入库房之中后,周正便不由得双目微微一动,那一堆堆亮闪闪的灵石且是不会糊弄人的,繁星抬手微微一晃,而后星月镯便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徐徐浮现在半空之中,而后将库房之中的灵石丹药一扫而空。 库房虽然不大,但繁星所扫荡的这间却是破剑仙门的核心库房,其中有着很多极为珍贵的药材与丹药。周正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但手中的动作亦是不慢。 约大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二人才收了手中的东作,而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库房,不由的觉得一阵阵麻木。 繁星靠着周正说道:“我从未想过,偷东西竟然也这般累人。” 周正且是拍了拍玉佩,而后说道:“破剑仙门的底蕴固然多,但能用的也便只有灵石丹药,你且拿其他的作甚。” 繁星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既然要算计我,我便不让他好过。不过他且是竹篮打水,没有本姑娘这般来到实在。” 周正咳嗽了两声,说道:“赶紧跑路!” 繁星亦是点了点头,而后二人这一次,且是没有拖沓,自石壁之后而过,便来到了小剑峰之上。 小剑峰之上且是算不得平静,待周正同繁星二人从房间之内走出后,姜离便当即迎面上来,朝着二人微微点头,而后说道:“这座山峰被下了禁止,我们被困住了。” 周正微微摆手,说道:“他们且是没有见过什么叫着摧枯拉朽,不过还得问一下繁星,毕竟小剑峰算是她的家。” 繁星微微摇头,说道:“你若是可以,帮我把小剑峰也带走!”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你认真的?” 繁星点了点头,且是没有再说什么。 周正挠了挠头,而后便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伊怜儿,不由得便问道:“怜儿仙子” “怜儿姑娘” “怜儿小姐” 伊怜儿总算是稍微给了周正一个面子,微微起身而后朝着周正问道:“公子可有何事?” 周正拱了拱手,而后问道:“这座山峰,可能撼动一二?” 伊怜儿且不等周正再说,当即便摇头说道:“山峰且是在地脉之上,若是损毁了此处的地脉,我等怕是更不好离去了?” “将一峰取走这等伟大的壮举,且不是怜儿当下能办的到的。话说周公子的想法,当真是异于常人呐。” 周正拍了拍脑袋,而后转头看向了青牛,道:“牛爷,我可想死你了!” 青牛一愣,而后却是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忽的一下便消失的没有了踪影。周正一时间朝着众人看过来的眼神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无妨,容我想想。” 第69章 贼不空 繁星虽然说的轻巧,但这般要求,即便是周正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偷到一座山峰。 周正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看了看脚下的岩石,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再的渺小,渺小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要如何将这小剑峰给“偷”了去。 周正不由得在记忆之中想到了一些“伟大”的壮举,不过那且是电脑技术的特效结果,但而今却是真真切切的要他做这么一遭,且是着实难倒了他。 而姜离已然拉着繁星同烟儿、王白首等人聚在了一起,且是丝毫不在乎自己一行人当前所处的境况如何。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颇为奇异的旅行罢了。 周正一时间坐了下来,且是不再去想,因为他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联系。但随后便想着用幽魂船上的一些个“炮”肆无忌惮的轰击一番,反正灵石管够且是不用过多发愁的。 小剑峰之上一时间热闹了起来,而周正对于小剑峰之外的一道道阵法符箓却是有一丝丝的心凉。并非是对于自己,而是关于繁星。 这个把繁星养大的宗门,而今却是做出了最为让她心寒的事情。其实周正明白,这一切的节点皆是因为自己,若非自己的出现,繁星现在亦是一峰之主,门中的长辈们想必也依旧呵护着她。其实当繁星说出那一句心碎的话之后,周正便知道当时的繁星是何等的悲伤与无奈。 但繁星从不曾在周正面前展现,并非是周正所非良人,而是繁星怕周正一时间气急之后,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但周正同样也知道,破剑仙门的事情,已然成为了繁星的一个心结,这个心结,并不是他随意的破坏一番便能解开的。 思来想去,还是背后之人的手笔。周正不清楚,以繁星的天赋资质,随便一个仙门都会趋之若鹜的争抢,但似这般往死里得罪的手段却是不常见的。即便是当年的郑丘虚也不曾如此对待繁星。郑丘虚虽然坏,虽然无耻,但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可以称之为小人,但似而今这般,却是想要将繁星除之而后快。 但他们已然将繁星困住了去,却为何又偏偏不曾出手呢? 这且是当下周正不解的问题。而繁星也不曾明白其中的关窍,由此一来,周正便不得不将目光从破剑仙门抽离,而后梳理着一系列的事情。 思索了半晌,并没有什么结果,故而周正便朝着姜离等人而去,坐定之后便问道:“这阵法是何时起的?” 姜离看了看四周,而后说道:“便在你前脚离开,后脚便开了。仿佛他们早已然有所准备,不过也不曾见人来。” 周正点点头,看着繁星说道:“想来他们此刻已然聚集在大殿之中了。我制作的傀儡传来波动,且是有人朝着你我动手了。” 繁星问道:“他们要如何?” 周正双目一阵幽黑的光华闪过之后,便有些呆呆的说道:“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是要将我二人的道莲取出来,且等等,那人” 且说此时的大殿之内,四五人围绕在繁星与周正的傀儡身旁,安静的看着两人。 而周正的傀儡便在这一刻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这一番细微的动作却是瞒不过殿内之人,一个个也不说话,便在周正探查之际,却是听得一声粉碎之声响起! 周正双目之中幽光一暗,而后抬头看着大殿的方向说道:“被发现了。” 繁星起身,而后星月镯一阵变动,变化成一柄宝剑之后,说道:“可是要过来了?” 周正双手掐动这法诀,而后朝着灵台一点,道:“断!” “断开的及时,他们无法追查。不过我二人既然已经脱困,那么小剑峰之上的人便是他们的筹码。” 周正一时间脑海之中飞快的算计着,且是下一刻便将幽魂船拿了出来,而后道:“上船!” 一众人自是不会怠慢,上船之后,繁星看着这么一艘有些熟悉的船便道:“这是那一艘画舫?” 周正微微点头,但当下并非是细说的时候。不过便在画舫显露而出的那一刻,四五道波动已然朝着小剑峰之上而来。 周正朝着伊怜儿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还请怜儿姑娘出手,干扰此方地势。” 伊怜儿微微点头,而后祭出河图洛书,一道道毫光四散而开之后,纷纷没入了小剑峰之内。 周正见此,便对着繁星说道:“这块玉牌且先拿着,赶紧炼化,这艘船便交由你来操控。” 繁星接过玉牌,而后当即便一道神魂沉入其中,开始炼化了起来。周正却是当即便冲着下方的小剑峰而去。 一行人纷纷侧目,并不清楚周正要如何作为。 只见周正自腰间一拍,而后却是拿出了一个香炉放在在虚空之中,那四周流转的一道道符箓并没有丝毫的动静。但小剑峰之下已然开始莫名的震动了起来,且是伊怜儿已然出手了。 周正见此,当即便不再犹豫,他想着在那几人到来之前,将小剑峰给收入行宫之中。 香炉之上且是一阵阵的铭文流转,周正仿佛一时间回到了炼制幽魂船的时候,一股莫名的虚实道韵自他的道莲之中发散而出,且是一股股的朝着身下的小剑峰之上而去。 真非真,空非空,且是虚实一念,道韵长存。周正微微调转莲种而后手中掐动法诀拍打在香炉之上,一时间,香炉之上道道长短线浮现而出,且是不知为何,在长短线出来之时,却是同伊怜儿的河图洛书相互交应,周正却是无暇顾及。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香炉之中传来,而后周正体内的灵气便如同流水一般的朝着香炉之中而去,随着汲取的灵气越来越多,周正便也吃起了丹药,好保持体内灵气的稳定。越盏茶功夫过后,周正只听得伊怜儿一声惊呼说道:“公子小心,地势要失控了!” 周正闻言,朝着天上的幽魂船喊道:“收了术法!” 伊怜儿闻言,且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掐动法诀,收了术法之后,周正且是一手按在小剑峰之上,说道:“虚实有道,炼实为虚,启!” 一时间,一道道铭文顺着香炉朝着小剑峰之上而去,一道道流光划过山峰四周,且是三两个呼吸之间,一座巨大的山峰便在顷刻之间被一道道铭文压制在了其中,而后周正手中的动作亦是不停,不停的变化着手诀,又同时不停的加大着灵气的输出。 “嗡” 一声闷响,众人虽在幽魂船上,但依旧感觉到了天地之间有股莫名的振动,但随即一个个的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的小剑峰在顷刻之间化为一道透明的虚影而后被周正收入了香炉之中,周正见此,且不等其他情况发生,赶忙朝着玉佩一拍,那香炉便被收入了玉佩之中。 随后周正便猛然间一口鲜血吐出,但此时却是来不及顾及,赶忙运作体内快要枯竭的道莲,凝聚出了一次威风,好将自己的身形固定。 而繁星炼化完玉牌之后,便一直关注着周正这边的状况。起初她也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曾想,周正当真把她的小剑峰给收了去。但此时周正的状态,说不上太好。 繁星御剑一闪而下,将周正拉回幽魂船之后,便道:“体内灵气都快枯竭了,你莫不是疯了!”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无妨,只是不曾想到,这般的耗费灵气。无碍的。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繁星点点头,问道:“且是等他们过来,还是” 周正摆摆手,说道:“随你。他们的修为且是不低,不过亦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没有那种阵法挟制于你,他们可不够你十招。”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那便问他一问。” 说着,便起身临空而起,而后举起星月剑,一阵阵气流转动起来汇聚在了星月剑之上后,繁星便朝着四周一剑斩出,当即便想起了一阵阵的惊呼之声,且是船上的一众人对于当前的一幕太过于震惊,不由自主的喊叫了出来。 一剑出,一股恐怖的剑气便顺着星月剑而出,那围困于小剑峰四周的一个个阵法符箓在一剑之下尽数破碎。 而在阵法破碎的那一刻,周围却是已然又百十道身影出现,齐齐将幽魂船围困在其中,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阵的诧异与惊恐! 那一道道身影却是看着幽魂船之下空荡荡的平地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而修为不高的破剑仙门弟子却是一个个显得有些茫然,因为以往的小剑峰,不见了。 繁星立在半空,而后看着飘飘而来的四五道身影当即便问道:“来者何人?” 其中一身影当即上前一步,脱下戴在头上的黑袍帽子之后,便说道:“黑袍会六色长令,魏秋叶,见过繁星长老。” “繁星长老果然好手段,以那等锁灵阵都不能将长老囚困,当真让魏某更加对你感兴趣了。” “不过繁星长老切莫要动怒,我等前来且是因为贵宗门的郑掌门而来。” 第70章 杀机现 “六色长令?” 繁星看了一眼前方的来人,而后便转头问向了姜离,说道:“真的假的?” 姜离朝着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气息且是错不了的。不过是真是假,对于我们而言并非关键。” 繁星想了想,自是觉得姜离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繁星长老自是不认得我,不过今日之后,你可得将魏某记在心上,毕竟郑掌门,可是将你比作天上月,似你这般人儿,若不能日日伴在身侧,实乃罪过。” “且不知繁星长老,意下如何?” 魏秋叶自是这般说着,但却直勾勾的盯着繁星,便如同欣赏一件颇为完美的艺术品,那种极为放肆的眼神且是让繁星不自觉便生了厌恶。 回答魏秋叶的,且是一道极为凌冽的剑气,星月剑亦是拖着绿色尾焰紧随其后,魏秋叶见此,先是颇为自信的一笑,微微勾起嘴角,而后伸出一指指着那道冲他而来的剑气说道:“莫要” “唔” 只见剑气瞬间穿过魏秋叶,而后星月剑绕着其周身一转,随着魏秋叶的一声闷哼之声响起后,整个人便自天空之中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繁星朝着下方眨了眨眼睛,而后召回星月剑之后,便说道:“原以为你是个行的,却不曾想是个绣花枕头,好生不禁用。” 船上的一众人见繁星如此调侃,便不由得纷纷说笑了起来。 但不过半晌,便在地面之上蓦得冲上来一道身影,且是一双眼睛由欣赏变为了忌惮。魏秋叶按压着接好的断臂,朝着繁星拱手说道:“让繁星长老见笑了。魏某一时大意” 且不等魏秋叶说完,繁星便又是两道剑气,一个人独自站在空中且是有些淡漠的看着魏秋叶。些许的言语已然不能挑起繁星心头的怒火了。若是放之于以前,这魏秋叶的算计可能有所效果,但而今对于繁星,却是多了些许的幼稚。 旁人的幼稚,且不是归繁星管,而对于面前的黑袍会,繁星亦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落下身形,而后稍微探查了一下周正的情况之后,却是迎上了周正的一双漆黑的瞳孔。 “这么快?” 繁星颇为诧异的说道。 周正自是没有说他还抽空去安慰了一下道莲,并且做出了一系列保证之后才醒来,只是缓缓点头,说道:“丹药灵石管够,自是没有问题。” “不过这个魏秋叶倒是有点意思。” 繁星瞅着远处铆足了气力对应着剑气的魏秋叶,不由的摇摇头,问道:“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调戏我!” 周正指了指船上的八十一个傀儡雕刻,说道:“揍他。” 周正说完之后,且是不见繁星有所动作,便是姜离也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周正不解的问道:“咋了?” 繁星同姜离对视了一眼之后,同声说道:“还是你狠。” 且是三人说着,在不远处的魏秋叶可谓当真生了真火,那股心头之上的怒火在一时间爆发出来之后,便见他祭出了一柄极为耀眼的大刀,金灿灿,光闪闪,当真让天地之间陡然亮堂了一个程度。那大刀到是制作的颇为精美奢华,其上的种种宝石闪烁,一股股极为浓厚的灵气自其身上发散而出,繁星的那两道剑气终究是被魏秋叶斩于刀下。 “哈哈,哈哈哈哈!” 魏秋叶双手拄着金刀,仰天大笑的样子颇为的豪迈,但随着他的笑声传来之后,一艘船上的三四十人尽数也都笑了起来,不过两种笑声,一种且是痛快畅意,一种且是戏谑嘲弄,对比之明显,尤为的滑稽。 牛宝儿见此,手中的果子不由得掉在了甲板之后,而后慌忙的捡了起来,在衣裳上擦了擦之后,咬了一口,说道:“他这是用尽了全力挡住了繁星婶子的随意一击吗?需要这般自豪吗?” 周正起身,摸了摸牛宝儿的头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的快乐不是我们能体会的。” 牛宝儿心领神会,而后说道:“正叔,宝儿记下了。以后绝不会如同他这般。他的追求,上不得台面” 周正见黑袍会的其余人稍微同魏秋叶拉开了一些距离,便不由的朝着已然冷眼看过来的魏秋叶问道:“青凤年前辈可还安好?” 魏秋叶冷冷的看着周正,说道:“魏某不同将死之人说话。” 这话当真让周正话头一断,这还怎么交流? 周正且是一时间不再说什么,而魏秋叶却是朝着繁星看去,说道:“这等将死之人,且不是繁星长老的良配,今日繁星师妹若是随我而去,我尚且能求得圣主道旨,护你此生无忧。” “繁星师妹切莫要动怒,想来师妹还不知晓,贵宗郑丘虚掌门已然将师妹同我定下婚约,此婚约以征得圣主同意,师妹且看。” 魏秋叶说着,便掏出来一张黑金色的帛锦,其上有着淡淡的黑光萦绕,只见他朝着虚空一抛,而后其上一时间光华大盛,一声声极具威严的声音便自那法旨之上传来,且是:今闻破剑仙门长老繁星,天资聪颖,慧迩极佳,厚德有仪,剑心独具,宜配道侣。故同破剑仙门掌门郑丘虚同黑天圣宗圣主定下次婚约,许于道子魏秋叶。” “契约人:郑丘虚、魏无天。” 且是随着话音落下,却是从那法旨之中陡然射出两道九色的流光,一道朝着魏秋叶而去,一道却是奔着繁星而来。 繁星见此,不由得心中一紧,且是下意识的朝着那道九色流光一剑斩去,但剑气透过流光而过,且是没有伤到其分毫。 魏秋叶见此,笑着说道:“繁星师妹,这且是圣主所定的天道契约,你我姻缘,天地认可,还是莫要再做反抗!” 那九色流光速度且是不慢,周正闪身至繁星身前,而后朝着那流光轻轻一捏,顿时一股莫名的道韵便自周正的左手之中散发而出,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色瞬间将那九色流光包裹在其中,周正手臂微微一抖,而后将之携取在掌心之中,双目透出精光,而后一层层的朝着手掌之中的九色流光看去。 “魂契、命契、血契、生契、死契、灵契、道契、心契、意契。啧啧啧,手段真不错,想来这圣主且是有些本事傍身的。这九道契约一种,即便是两个不同的物种,都能锁死在一块。” 繁星一时间怒火蹭蹭的自心头窜起,但周正却是拍了拍她的肩头,自是两道清气没入繁星体内,而后说道:“无心无识,无魂无神,喂我魔念,祸天乱地,九幽怨灵,九天凶魂,困天锁地,屠戮众生。” 随着周正的一道道术咒而起,一道道黑色浓雾便自周正体内散发而出,道莲一阵阵的快速摇曳,而后只见周正一手转动,一道道铭文自虚空之中凝结而出,漆黑而耀眼,道道没入繁星体内之后,且是一股滔天的魔焰自繁星身上烧灼而起。 周正见此,便朝着其眉心一点,而后再度施法,又朝着姜离眉心一点,两道精血透出二女体内之后,周正便又说道:“断舍离,恨爱欲,因果缘,天地锁,携来九天九地凶煞,十方世界污秽,今着无极魔主之令,探天索地,斗转三界,斩牵引,灭虚妄。” 话音落下之后,周正且是看着掌心中的九色流光,而后朝着那空中的法旨扔去。 魏秋叶见周正且虽然困住了九色流光,但而后又将之放开之后,便微微摇头,朝着周正说道:“此乃圣主之秘法,想来你也不曾见过,不过而今且是让你这乡野散修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繁星师妹,切莫要在做挣扎,还且随我回” “刺啦” 且不等魏秋叶说完,那在半空之中的黑金发旨却是悄无声息的自中间寸寸裂开,一声声布帛撕扯之声响起,而后便自虚空之中燃起了一道道黑红色的火焰,打眼看去,有形而无实,似是焰火,又似是虚影,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便将那法旨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而那道九色流光却是自虚空之中一转,盘旋四五方位之后依旧不曾没入繁星体内,周正见此,便朝着那九色流光一指,而后一道黑色焰火便瞬间沾染在其上,不过盏茶功夫之后,那一道九色流光便消散殆尽了去。 魏秋叶见此,且是来不及惊恐,且是当即捂着脑袋一声惨叫,而后便昏死了过去。 周正见此,当即便起身朝着那魏秋叶而去。 但黑袍会之中的人反应也是不慢,便在魏秋叶昏死过去之后,一个个的便将其围守在其中,而后朝着前来的周正拱手说道:“道友,切莫要自误!” 周正冷哼一声说道:“算计到我夫人头上来了,即便是你们那个什么圣主亲临,我也让他放下一只手来!” 周正自是说着,但心中杀机已然而起,杀机一起,必要见血,而今以周正的修为,且是少有能让他全力出手的情况,但而今周正却是道莲急速运转,而后全身灵气滚滚而动,一手魔焰,一手道火,直朝着黑袍会众人而去。 第71章 黄雀出 “此子诡异,结阵。” “尊令。” 说着,黑袍会五人便将魏秋叶放置在了一件法宝之上,而后五人且是一时间微微拉开距离,呈五星勾角之势,一人在上,三人在中,一人在下,只听得齐齐出声说道:“融法归一,聚行成阵,且从急速,成我真神。” “开阵!” 那在天空之中的人大喝一声,而后且是自他身前浮现出一丝光点,随后且是其余几人,期间一道道黑气流转连结之后,便幻化而出了一个巨大的五角星阵,但这个阵法并非是普通的那种看起来平常的阵法。单单是那种极为不规则的连结阵点,便导致了这个阵法的特殊性与孤僻性。 并非如同平常阵法一样,随着这一阵的结成之后,周正便刹那间感觉到了这五人的气息在一瞬间统统汇聚在了一起,不管是神魂还是修为尽数的结合,一股巨大的灵气自阵法中心爆发而出之后,周正且是微微的停顿了身形,而后朝着对方五人看去。 那为首的一人说道:“且莫管他,将道子唤醒!” “怕是不好施为。” “那便用丹药。” “返魂丹尚且一可。” 周正静静的漂浮在虚空,而后看着那些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魏秋叶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而后却是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看了过去,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周正不曾言说。 魏秋叶却是继续问道:“你那些是什么禁术?竟然能破开圣主的法旨!” 魏秋叶见周正依旧不曾言语,故而便起身,微微扭了扭腰之后便道:“唉!如今这具假身且是有些不中用了,不过无妨,周正对,本道子记住你了。” 说着的同时,且是如同其他五人一样结起了阵法手诀,当魏秋叶完阵之后,周正面前的阵法再度一变,且是尽数光华内敛之后没入了魏秋叶的身体之内。 魏秋叶朝着其余五人挥了挥手之后,说道:“且压阵去。” 那五人齐齐拱手说道:“尊道子令。” 周正冷冷的盯着魏秋叶,魏秋叶却是带着些许的嘲弄之色看向了周正。 “不过一心动,也敢同我叫板?死来。” 周正见此,不由的嘴角一动,说道:“吉天福就安排了你这么一个蠢货过来吗?” 魏秋叶脸色一怒,说道:“莫要提那个蠢货,一个贱婢之子也配使唤与我!不过那蠢货亦是留着我魏家的血,你既然夺了他的妻,那我便也夺了你的妻,想来自是公平。” 周正却是笑了笑,而后收了术法,且是自玉佩之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契约,而后说道:“且看大兴的官印,这可是过了明路的。你问问他,有吗?” 魏秋叶同样笑着说道:“不过一个即将亡国的官印,也敢拿出来与我相看?” 说着,只见那魏秋叶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周正的身前,而后便是朝着那张婚契抓去。周正自是不会让他如愿,手中一转,而后收入玉牌之中,提手而上,将魏秋叶的手爪挡在一旁。 魏秋叶且是丝毫不见其意外,另一手当即便朝着周正的胸口掏去,其五指成爪,带有丝丝的冷意,周正不曾躲避,且是抬膝盖而起,直奔魏秋叶丹田所在。 二人实打实的触碰在一起,且是周正微微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道透过其胸膛,直入心脏之上,顿时便感觉道一股巨大的力道,心脏便如同被捏了一下,剧痛瞬间布满全身。但魏秋叶却并不如同周正这般,只见那道肉身在触碰周正之际,便突然一顿,而后一个血洞便出现在其身腹,鲜血飞溅而起,场面好不血腥。 魏秋叶抬腿便退,周正且并没有追击。 待魏秋叶退至十步之外,周正却是笑着说道:“这一爪子,有点意思。” 魏秋叶看了看腹部的大洞,说道:“魔修,炼体,道气,这般繁杂的修为也不怕把自己给练废了,不过想来也是,你一个散修,能修道如今的地步,也算能上的些台面了。不过只是这种程度,还不够。” 说着,便只见其身子一抖,而后那血窟窿却是在眨眼之间被恢复如初,除了破碎的衣物之外,皮肤光洁如新且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而后便又朝着周正而去。 两两相互贴身肉搏,一声声的闷响之声传来,倒是让一众人看了一个精彩。周正也不曾动用术法,只是不断的同魏秋叶拳拳到肉,只此百来招之后,那魏秋叶便顺势拉开身位,而后抬手便是一刀朝着周正砍了过去。周正见此,手中动作亦是不慢,一手凝聚出一道黑色烟火,结成火剑将金刀挡了下来。 “且看看你那穷酸的样子,如何能养的起这些娇嫩的大小姐,你切莫要误了她们,自行离去,本道子也不追究于你。” 周正变化着剑招刺向了魏秋叶的心脏,但魏秋叶却是不曾躲避,周正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而后便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破风之音传来,此时没入其胸口之中的火剑已然无法操控,很显然,魏秋叶打算以伤换伤。 但周正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不过瞬息之间,那金刀自周正脖颈之间划过,而后周正的身影一时间崩溃破碎,便成了一堆木屑,自天空之中散落而下。 “替身?”魏秋叶惊呼一声:“不好,不是替身!” 且是自木屑飞落而下之际,周正已然出现在了其身后,一手扣住魏秋叶的脑袋说道:“我且看你能修复几次!” 话音落下,魏秋叶的头颅便被周正一把捏碎,但他的身躯却是不曾自空中掉落,而是一个闪身朝着远处遁逃而去。 周正不曾追击,静静的漂浮在半空,说道:“你且自行恢复,我等你。” 盏茶功夫过后,魏秋叶摸着脸而后亦是平静的看着周正说道:“有点意思。你的功法,很有意思。你若是能献出来,本道子可不再追究。” 周正拍了拍身上破烂的衣服,而后说道:“行了,别硬撑了。你这具身子,再打一次就散了。” 魏秋叶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一具假身,我再炼制一番即可。不过我当真是好奇,似你这般资质,却有这般战力,若是入我圣宗,必有一番作为。可惜了。” “不过本道子依旧是那句话,现在的你,不行。” 周正挑了一下眉眼,而后淡淡的说道:“是吗。” 话音落下,周正却是打了一个响指,嘴唇微微一动,且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从其口型来看,却是一个“爆”字。 且不等魏秋叶作何反应,其身后的五道身影却是齐齐爆开,而后那五角星阵也在同一时间被破了开去。魏秋叶猛然身形一顿,而后其身躯寸寸碎裂开来,其脸上浮现出惊异之色,看着周正说道:“你是何时出的手” 周正不曾作答,且是一道黑色流光朝着魏秋叶而去,道:“种魔养魔,我为天魔,魔生魔灭,是为心魔。” “好好享受,魏大道子。” 魏秋叶双目之中从惊异变成了惊恐,朝着周正喊道:“竟然给我种下心魔?莫让我在见到你,否则 ” 否则什么,周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着消散而去的魏秋叶,周正且是愣愣之后,便转身朝着幽魂船而去。 但便在此时,一道极为隐匿的气息便朝着周正的背后而去。 繁星当即大喊一声:“小心!” 但却为时已晚,那一剑直入周正心脏之内,其速度之快,出手之狠,择机之决称得上一声完美。且是一声闷响,又一堆木屑于天空之中散落。 哗啦啦一阵锁链之声响起之后,周正才又显出身形,朝着身前的人微微一笑,说道:“郑掌门,许久未见,当真是让人想念的紧呐。” 而破剑仙门等一众人却是齐齐惊呼,道:“郑丘虚!” 繁星亦是微微红着眼,看着无碍的周正道:“吓死我了。” 周正锁拿着郑丘虚,缓缓落于幽魂船之上后,便一道道符箓朝着郑丘虚而去,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便将郑丘虚捆在一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来黑袍会便是那螳螂,而你便是那只黄雀了。只不过我可不是蝉。” 郑丘虚披头散发,已然不复当年的精神,但依旧朝着周正说道:“终究没有将你杀死,想来也是我天缘不及,这等造化,本该是我的。”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造化自有天定,你已然入魔,还是莫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而今这般对待繁星,便想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你且利用黑袍会谋算,但却不也被他谋算吗?拉入破剑仙门趟这趟浑水,便是你最大的错误。” “错误?”郑丘虚冷笑一声,说道:“破剑仙门早已然不复当年盛况,虚有其表了。你以为老夫愿意?只有修为越高,才能稳住老夫的地位,但你那该死的师父却是算计于我,让我走火入魔,我不入魔道,如何还有存活之地!” “且是你得了好处自不会说,而今这般落在你的头上,你且能说出这番话来?呵呵。” 第72章 悲所叹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魔道,并非是入魔之人,想来你修行亦有些年月,而今见解却是这般的肤浅,天缘与你,着实无缘。” 周正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郑丘虚的狂怒。而繁星却更为的干净利落,朝着郑丘虚一点,而后便让其沉睡了去。 之后繁星便拉着周正四下看了看,有些狐疑的说道:“这具可是傀儡身?”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繁星且是不信,四下摸索了之后,才微微红着脸问道:“你如何知晓还有一劫?那精血又是何意?” 姜离也朝着周正看去,说道:“那功法且是从未见你用过,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周正见众人的目光都朝着他看去,便说道:“当然是已然察觉到了,郑丘虚虽然隐匿的极好,但他混杂的气息依旧泄露了,不过你们且是无法察觉,因为这股波动且是因为一件宝物。” 说着,周正便摆动着手中的三皇钱,而后说道:“它感觉到了宝物的气息,但我却是不曾见到。” 繁星朝着郑丘虚看了看,说道:“莫非是那一柄剑?” 周正点了点头,道:“那剑生的诡异,杀伐之际且是没有丝毫的波动发出,若非郑丘虚气息混杂,无法全心全意炼化此剑,即今日怕是会重伤。”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精血之事又是如何?” 周正也不打算隐瞒,故而解释道:“且是一种断解因果之术。以你二人精血为引,之后若是诸如契约之类的神魂之法,诅咒之法对于你们且是没有多大效果的。不过若是境界高于你们太多,这种术法便不怎么管用了。” “不过若是遇到了也无需太过于忧虑,我已然在你二人神魂肉身之上种了诅咒,嘿嘿嘿。” 姜离脸色有些微微发白,问道:“什么诅咒?” 周正笑了笑,说道:“莫要担心,若是他们当真再度朝你们下黑手,怕是会受到来自诅咒的问候。具体效果呢,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必然会顺着牵引之物反噬回去。而你们本身亦能察觉的到。” 繁星撇撇嘴,说道:“这岂不是祝福咒术嘛。” 周正却是正色道:“并非是祝福,而是诅咒!不过咒术无好坏,且看你怎么用。若是一个本就康健之人且用一番祝福,他的身体本源便承受不住,故而所谓的祝福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同样,若是似你们这种情况,用来诅咒施术者,且也是护身的法咒。” “真之假之,正之邪之,且都是外界的认为,但天地之道却并没有给任何东西定下定义,故而所谓的道,便只能用于心,而非见于众。” “好啦,关于此间之事,暂时算是了解。我本想着轻轻松松的,欢欢喜喜的接你回家,却是碰见这档子事情。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繁星看了看四周的弟子,而后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不管了。随他们找去。” 周正同姜离看了一眼,不由的笑了笑。 繁星且是不管四周不断叫唤的声音,且是挽留告罪之声,但随着幽魂船渐渐的升空隐匿之后,声音也渐渐的便听不明白了。 周正一把躺在甲板之上后,便看着已然开始祭炼幽魂船的繁星,而后同姜离说道:“镇灵棺可炼化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且是被你吓住了,极为的配合呢。” 周正喝了一口茶说道:“且是不配合,请他吃两记天雷就老实了。”说着便拍了拍栏杆,而后朝着幽魂船说道:“你怕是不想吃天雷的。” 说完之后,便手中红色雷霆一闪,繁星却是面色微微狐疑。 只感觉识海之中传来一道极为稚嫩的声音道:“快!快!快!炼我,我配合!” 且是有器灵的配合,炼化的过程极为顺利。 微微感知之后,繁星睁开双眼看着周正说道:“这幽魂船到底被你改成什么鬼样子了!” 周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而后说道:“现在归你啦,你自己看着改。”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取出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对于周正这般粗糙的汉子而言,且是不懂什么审美的。 牛宝儿一时间围绕在繁星身旁,且是不做打扰,繁星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二人时不时的交流一番,可见对于幽魂船的改造颇为上心。 周正又朝着姜离看去,只见她眉头微微一皱,而后便突然将宫家姐妹唤了出来,且是这两个女鬼已出现,一阵阵的鬼气便肆无忌惮的朝着众人裹挟而去。 一阵阵阴风吹过,更加坐实了幽魂船的名字。 繁星眨着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女鬼,不由的好奇问道姜离:“这便是那宫家姐妹?” 姜离点点头,说道:“天天在镇灵棺之中吵闹,不是逗龙脉,就是搬弄尸山,说来真是气死了。” “周正!” 姜离说着,便朝着周正喊道:“你这尸山怎么处理?” 周正愣了一下,倒是忘了这件事情,故而说道:“里边有血龙,且让他处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我见他吞的太快,故而将他紧固了去” 周正:“” 不过宫家姐妹的出现倒是让一众人都再度七嘴八舌的问询了起来,但周正知道,这几日之间,船上看似平静,却是诡谲云涌。 且先是烟儿一行女儿家之中出现了分歧,虽然还不曾伤及情谊,但在周正看来,且是迟早的事情。牛宝儿一家倒是显得格外的独立,不拉帮结派,也不参与纷争,但牛宝儿却是一个两面派,双面间谍,一直在画饼,从未给予实际的承诺。 这倒是让周正一阵阵的发笑,他倒是两头跑的热闹,即便是夜间偷偷放情书这等引发误会的事情做的乐此不疲。 但无形之中却是将自家的姐姐们尽数的收入了囊中,将其他的汉子们倒是气了一个遍。 有周正这么一个岛主在前,故而一众人皆都以没有道侣为耻,以道侣居多为荣,只是这股子歪风邪气不知何时便吹了起来,让周正一阵阵的暗中心惊。 他要的是人才,是种子,可不是一堆痴男怨女,每日的在路途之上谈情说爱啊。 情况有些不对,周正决定出手了,但他已然说了不出手的话,那便不能坏了规矩,故此,周正一时间有些微微的苦恼。 青牛且是每日自得其乐,多看多吃不多说,当真修的一个清净无为,好不自在。 第73章 夜惊魂 如此约行进了两日,皆因为繁星对于幽魂船的操控不甚熟悉,故而速度便也不似周正那般。临近雾霭山之时,繁星便缓缓朝着山中降落而去,且是惊的山中的一些妖兽四处乱跑。 雾霭山已然同以往有了很大的区别,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山中的妖兽比之于以往要多出不少。且亦是有着些许不曾常见的稀罕草药纷纷冒出了头来,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幽溟且是不知何时悄悄的回到了雾霭山,待繁星降落之后,便朝着一众人迎了上来。 “幽溟姐姐。” 繁星朝着幽溟挥挥手,说道:“你怎的自己跑回来了?” 幽溟笑着说道:“蓝蓝说想家了,便带她回来转转。且是你传了信过来,我才知晓。此时的山中不比常日,且是多了一些凶险,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繁星朝着四周看了看后,便朝着幽溟问道:“此番姐姐可要同行?” 幽溟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不了。雾霭山且是我的根本,此地有地势龙脉所蕴养,也是不可多得的福地,日后待你们安顿下来之后,我便带着蓝蓝去观礼。到时候可莫要嫌弃我等。” 繁星微微点头,道:“姐姐这是哪里话。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便不再久留了。” 繁星说着,便朝着幽溟挥挥手,幽溟亦是微微拂身,而后周正见此便说道:“此行还须往西一行,建岛之事怕是得过些日子了。幽溟姐你若有事且用玉符联系便可。后会有期。” 姜离也同样拂身说道:“后会有期。” 幽魂船落得快,走的也快,前后不过半晌,当船身没入云层之中后,幽溟微微抬头看着天空呆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而后右手微微一挥,一股巨大的浓雾便瞬间将雾霭山笼罩在其中,若是从山外看去,且是如同一层层的云雾坠落于地面之上,尤为的让人感到恐惧。 幽蓝看着四处升起的雾气便突然出现在幽溟的身旁,不解的问道:“姐姐,既然想去那便去。蓝蓝可以的。” 幽溟看着幽蓝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若是平日玩耍便跟去也无碍,但他此行关乎甚大,而你我二人且是妖,这是不争的事实。正哥儿虽然待我们极好,但旁人却不会这样认为。虽然这世间碌碌无为之人甚多,但爱管闲事的也不少,我们呀,还是安心修炼,莫要招惹是非。” “待日后正哥儿稳当了,再去寻他也不迟。你说对不对?” 幽蓝摇晃着半大不小的身子说道:“不对不对。”而后趴在幽溟耳朵旁悄悄的说道:“蓝蓝感觉得到,正哥哥且有我们妖族的血脉呢。不过还在沉寂当中,不曾被唤醒呢。” 幽蓝说完之后,且是等着幽溟惊讶的表情,但幽溟却是淡淡的看了幽蓝一眼,而后说道:“蓝蓝,此事休要再提!” 幽蓝一时间狠狠点了点头,而后便化作一朵幽兰,自是在山中微微摇曳。 幽溟喃喃的说道:“我虽灵体,但亦修妖,前路迷迷,该往何如” 幽溟的烦恼周正不慎了解,但周正的烦恼,却是早已然抛至于脑后了。幽魂船一路朝西,而繁星自是对于幽魂船的极限开始了探索,只见她取出千万颗灵石一股脑的塞入了阵法枢纽之中,且是整个船身微微一震,而后速度便陡然间被拉至极速,只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然从雾霭山飞速而至略过了上京,周正亦是一时间对于这种速度难以接受。 而船上的一众人当下却是没有了勾心斗角的心思,一个个所在船舱的房间之内只觉得昏天黑地,一些个体质虚弱的,当场便晕死了过去。 但繁星却是两眼冒着精光,四下寻找着什么前来打秋风的匪徒,但这注定是她自己的臆想。但极速的后果也是颇为让人瞠目结舌的,短短一个时辰,便耗费了近五千块灵石,这且是够一个下等宗门四五年的吃穿修炼的用度,所以说有灵石的感觉很爽,但烧灵石的感觉,却让繁星微微有些心疼。 周正看着撒欢的繁星,不由的说道:“我的大小姐,若是按照这么个玩法,咱们虽然能在日落之前到达青州,但囊中羞涩的感觉却是不妙啊。” 繁星且是说道:“些许消耗,不要放在心上。若是被破剑仙门的人察觉追了上来,还不得做过一场?出手狠了且怕伤了他们,轻了又不能让他们退去,且不如用来加快脚程的划算。” 周正听到此番见解之后,朝着繁星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不愧是你。” “那是自然。” 姜离见此,不由的揉了揉眉心,且是这番速度对于姜离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她并没有周正繁星这般强横的修为,故此算是一路之上咬着牙挺过来的。虽然一再忍受,但对于她的功法却是一个很好的锤炼,故而也没有躲避,她且是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周正对于姜离的这股子心气并没有给予鼓励,亦没有给予安慰,修行之路上,有很多时候且并非是他能帮扶的了的,若姜离想走的更远,这种程度的磨砺还算不得什么。 且是在日落时分,繁星终究是降下了速度,姜离也在这一刻昏倒在了周正的怀中。周正苦笑着看着姜离,且是将她送回到了房间之中后,便来到了阁楼之上。 幽魂船此时行进的很慢,且便如同微湖泛舟一般,繁星靠在周正身旁,亦是微微的有些打盹,周正将繁星的头搂在怀中之后,便说道:“安心睡,我来操控一会。” 繁星微微点点头,且是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至半夜,周正且是看着宫家姐妹两人鬼鬼祟祟的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在幽魂船的船舱之中开始四处飘荡了起来。周正见此,便朝着姜离同王白首的房间轻轻点了点,启动了两个阵法,便也不再管他。 不过后半夜的阵阵尖叫之声响起的时候,周正便知道,这个寂静的夜,终将被这两姐妹给闹翻了天。 第74章 齐斗鬼 “奴家本是富贵人,生来不愁衣和裳,自醒昏沉积德福,延绵福泽惠国朝。” “金钗环,银耳饰,玉宝簪,翡翠镯,身缠云萝,玉带飘雾,铃铛清脆,摇曳生香。” “且待年华一十六,命里寻得好良人。好良人,好良人,真个碎了心肝,断了肠。” “姻缘自是翁做主,哪知儿女心谁属,便是错了红线,乱了命缘,好过一生悲凉。” “出闺阁,遮面扇,金环作响,不舍难离,终上花轿,命定此生。” “呈起上天,夜落红妆,好似凉秋。” “国朝权争男儿色,何苦牵连无辜深宅人,生算计,谋性命,话名声,藏锋芒,且是一声胆颤,试问郎君何意。” 一声声哀切,一阵阵呜咽,自是从船舱之内而起,且伴随着阵阵回声,好不凄凉。 繁星一个激灵,而后陡然便要祭出星月剑,好让这些鬼魅知晓扰人清梦的后果,但周正的无动于衷却是让繁星身形微微一顿。 “周公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回大小姐,且是一曲《深宫怨》,二女鬼真情出演,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戏喽,您可要添些茶水点心,好观赏一番?” “且备着。” “得嘞,等好了您嘞。” “对了,留影石也备着。” “嗻。” 周正应着繁星的一些个小要求,且是烧着红泥小茶炉,而后备好了一些个点心瓜子之后,便朝着船舱之内探查而去。 且只见宫妆画了一个大花脸,其面容之上眉眼尽是浓妆,朱红衬底,飞白勾廓,且是那双鬼眼一转,便已然能将人吓个半死了去。左房进,右墙出,一身占两房,房房不得宁。 宫将的行为便比之于宫妆简单了许多,只是一手拿着宝剑,四处游走,见个人便要贴着人家的耳朵轻轻问一声:“奴家可好看吗?” 若是回答好看,她便说道:“奴家这般好看你这负心薄情的人为何要去寻那些个狐媚子,不如毁了这张脸来”说完之后,便是朝着人家一剑此处,虽然无法伤及性命,但神魂之中的惊吓且是少不了的。 若是回答不好看,她便会说道:“郎君且是个眼盲心瞎的,家有娇妻不怜,尽被别人勾了魂去,也罢也罢,郎君如此待我,那便赐你一死” 这等事情倒是让繁星微微转头看着周正,而后学着宫家姐妹的样子,比着兰花指而后娇羞羞的比划着问周正:“奴家美吗?” 周正手中的茶水微微洒出了些许之后,便咳嗽一声,而后放下茶水说道:“美的冒泡。” 繁星且是换了一个姿势,而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周正再次问道:“奴家好看吗?” 周正盯着繁星看了半晌之后,突然一手捏住她的小脸说道:“当真是可爱。” 繁星鼓了鼓脸颊,而后脸色微微泛红,却是不再打趣周正。周正见此便道:“她们那等样子,且是学不来的,当真是两个疯鬼,早已然沉沦了去。” 繁星看着船舱之内的两个女鬼说道:“当真很惨?” 周正点点头说道:“国破族灭,剜心抛肝,怨气冲天,不得轮回。” 繁星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宫家姐妹的遭遇虽然同情,但终究已然是过去,她知道便也只是知道,若想要去改变什么,且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二人正说着,且是见宫妆已然摸到了牛宝儿的房间,此刻正是鼾声四起,极为有韵律。周正且是朝着牛宝儿的所在盯了过去,不只是他,便是繁星也在同一时间朝着牛宝儿关注了去。 宫妆的样子若是不化妆且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鬼,但而今画了妆,却是一副极为吓人的容貌。宫妆纤细的手指轻轻略过牛宝儿的脸颊,正在酣睡的牛宝儿便浑身一个激灵。正待宫妆也想要来个鬼吓人的时候,牛宝儿却是浑身气息一阵,而后一股股热气便自他的体内散发出来,周正见此,不由的微微摇头,暗道:“忘了这一茬。” 且是牛宝儿在无意之间被宫妆激发了护体功法,且是一股股炙热的血液急速在体内流转了起来,那股阳刚之气便不由的朝外发泄而出,倒是一时间将宫妆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阵阵被灼烧的痛感充斥着宫妆的全身,故而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声的痛呼之声。 牛宝儿且是觉得稍微有些热,故而翻了个身子,便继续酣睡了起来。 宫将见宫妆吃了个暗亏,故而便嘲笑起来,说道:“姐姐,且看我来给你出气!” 宫妆瞪了宫将一眼,说道:“那可不好,若是伤了,且又来同我哭喊,今儿个可不管你。” 宫将且同样回瞪了一眼,说道:“大可不必如此挖苦于我。你且让开。” 说着,便提着剑朝着牛宝儿刺去,且是一阵极为阴寒的气息便直朝牛宝儿体内,但随着长剑入体之后,那宫将却是神色一变,而后惊慌了起来,牛宝儿体内的那股血气一时间却是将宫妆沾染,那种将要让她焚烧殆尽的感觉便第一时间将她给治了住去。 至此以来,二女鬼便悻悻的退出了牛宝儿的居所,开始准备迎接下一个回答问题错误的人。但随着二鬼见好不收的样子之后,船舱之内的一些个精明的人已然是明白了过来,开始着手准备将这两道鬼魂制服。 当然,对于抓鬼这么一件小事,对于稍微有些修行的人来说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故而一众人且是在刚刚被宫家姐妹迷惑了心智,此时才想得出来应对的法子。 待一个接一个的人清醒之后,宫家姐妹便开始今夜的狩猎时刻,对于这些人头,她们已然在暗中标记了。但她二鬼却是不知,被一个个扰乱清梦的人到底有着何种恐怖的战斗力。 即便是周正,也不会轻易的去拨撩一个沉睡的人,而今二鬼不仅拨撩了,而且还是一群,周正心中替二女鬼默哀了三分钟之后,便听着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喜之声:“谁家的鬼,报上名来!” 第75章 点绛唇 且是不知何时,一个个驱鬼的法器已然尽数的被一众人拿在手中,而宫家二姐妹却是有些郁郁的缩在过道之上,二人相互依偎着,那股子可怜的样子当真是让常人见了便要心生怜悯。 但对于一群已然怒火中烧的人来说,这种所谓的可怜并没有得到多少谅解。 “我二人可是夫人的贴身婢女,若是你们敢伤了我,我家主子可饶不了你们!”宫妆且是见装可怜不成,便开始自爆身份,且别的不说,这个夫人婢女的身份倒是一时间将小半数人给唬住了去。 而宫将且是看了看自家的姐姐,而后又用一副柔弱的样子说道:“奴家本不想如此,但是姐姐非要这样,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责怪姐姐,她只是被困久了,想同诸位走动走动罢了。” 宫妆听自家姐妹如此说,当即便不再同众人对峙,反而拉着宫将的手朝着众人说道:“你们动手。且都是我的过错,妹妹年纪还小,自是调皮了些,是我这个长姐不对。” 牛宝儿不知何时已然混迹在了人群中,且是说道:“想来是这当妹子的主意,不过既然她长姐认了,那便同她长姐说道便可。” “哟,宝少爷,您也被惊醒了去?” 牛宝儿不曾否认,也不曾承认,只是朝着那人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钱博通钱公子。钱公子当面,哪有什么宝少爷,您说笑了。不过咱们这一大群人围着两个女鬼,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呦呵,看来宝少爷且是动了凡心,要替这两姐妹出头了。” 牛宝儿转头便说道:“曹子剑曹公子,您的风流韵事,可比这场面大多了。” 那曹子剑听牛宝儿这般说项,便赶忙摆手说道:“吾虽好风流,但却点到为止,只谈心,不谈情,宝少爷可莫要污了本公子的名声。” “蒙头直去四五里,雪埋三尺冻不穿,曹公子,幸会,幸会。” “钱博通,你敢如此骂我?” 牛宝儿看着这又呛起来的二人微微的后退了两步,且是觉得身后一软,一股幽香传来,当即便赶忙便要上前一步好躲开了去。 哪知却是被身后之人一手给按在了原地,且是听着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之后,便觉得身体微微的发抖。 “宝少爷?这才几日啊,宝儿竟也已然有了这番名头了?” 牛宝儿讪讪一笑,而后说道:“烟儿姐姐,你也醒了?” “醒了,本来便睡的浅,这两女鬼又偏偏来作妖,还能睡得着吗。” 船舱之中一阵吵闹,宫家二女且是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而后双目一对,且是陡然间便化作一阵清风,便想要逃遁而去。 曹子剑自是同钱博通讨论的火热,且是一个手中持剑,一个手中拿扇,左右一动,那两道清风却是一时间被击中了去,再度出现在众人的包围之中。 烟儿却是美目一闪,而后从荷包之中掏出了两只小虫子,牛宝儿见此,当即便推开众人朝着房间之内而去。一众人且是不解,但见烟儿手中的小虫子之后,一个个的如同被火烧了屁股,三两呼吸之间便消失了一个空空荡荡。 烟儿啧了一声,且是看着宫家姐妹,也不曾说话,只是那小虫子朝着二女飞去之后,一个个的便如同中了毒,不过两个呼吸,便沉沉的睡了去。 烟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走近宫家二女身旁之后,便朝着二女大喊一声:“杀人了!” 声音之大,即便是周正亦觉得有些微微刺耳,但烟儿体内所散发出来的波动却是瞒不过他,不由的点点头。 宫家二女且是在沉睡之中忽然听到烟儿这般叫声,不由得齐齐惊醒,而后两对大眼睛有着些许泪光闪动之后,烟儿才拍拍手,朝着自己房间之内而去。 至此,今夜之中算是一时间平静了下去。 繁星这场大戏落幕之后,才说道:“那个曹子剑,钱博通二人有些意思。” “且是听雨楼之中最为出色的两个人物,听伊怜儿说自出师之后便开始接取各种任务,至今从未失败。不论是心性,还是手段,且都不是宝儿他们可以唱对手戏的。” 繁星听周正如此说,便不由得笑道:“怪不得人家二人且是不同宝儿多说呢。” 周正道:“不过宝儿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若是在前几日,那二人且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同他打招呼。”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那他们二人的背景可曾调查清楚了?”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不曾。我不管他们之前做过什么,只能管他们以后做什么,若是因此而招惹了一些仇家,那便也是我的因果,我自会承担。” 繁星转头看向周正,直把周正看的有些发毛,且是忍不住的说道:“这般看着我作甚?” 繁星在周正的胸口拍了拍,而后说:“我且是看看我的烂好人夫君以后要怎么承担责任呢。” 一夜无话,但却是时不时的传来宫家姐妹的惊呼之声,以至于第二日姜离出现之后,两姐妹便乞求般的要求姜离将她二人收回去,姜离对于此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将二女收回之后,便好奇的看着周正问道:“昨夜可是生了什么趣事?” 周正随后便同姜离说了一大通,半晌之后才拿起茶水喝了起来。 姜离自是微微摇头,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而今受了教训,怕是不敢轻易出来了。到何处了?” 周正指了指下方,说道:“青州。” 姜离一愣,道:“这么快?” 周正且是有种无奈的指了指繁星,而后说道:“这不,急着见师娘呗。” 繁星且是一副当然如此的样子,倒是惹得一行人大笑。 王白首已然早早的便站在船头,而后低头向下望去,一时间周正也不敢前去打扰,近乡情怯,人之常情,而今这般前来,不知师父的心情又是何等的起伏。但不管如何,对于王白首,周正当真是当家中长辈一样爱戴着,这种情分对于周正而言,且是格外珍贵的。 第76章 乱象出 青州地处兴国以西,多山岩,砂石,气候干燥且昼夜温差较大。但独特的气候却养活着近百万的人口,且是在十八州之中算得上中上所在。青州并非荒芜之地,虽然气候特殊,但也生长着一种特殊的粮食,便是一种名为青霁的农作物。 青霁叶片似团扇,其上纹路约一十二道,高三尺,果实呈颗粒状,指甲盖大小,味微甜,可饱腹。这么一种特殊的粮食且是青州最为抢手的,各州每年都会前来大量的商人采购,故此,青州也便由此而获利。 青州城且是一座看起来极为敷衍的城池,那五尺高的“城墙”看起来是极为的随意,但越过城墙之后,却是一片片的田地,规模之大,让人瞠目。 待繁星操控着幽魂船寻了一处偏僻之地降落之后,一行人便下得船来,周正便朝着众人说道:“此行不知须多少时日,且包一处客栈歇脚。之后诸位自便即可。” 周正说完之后,便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已然到了青落镇。” 王白首微微点头,而后看着前方,说道:“变化了不少,这里以前本是一条很宽的路面,而今却是长满野草,尽数被遮掩了去。进镇子。” 周正出声应下之后,一群人便朝着青落镇之内而去。 盖因为此行人数颇多,但周正却并不曾言说什么。不过一路之上且时不时的便有人脱离而去,周正却是不去多管。以至于行至镇口之时,已然只有周正四人了。 青落镇地处偏僻,但人数也不少,故而些许的酒肆商铺也有不少。 姜离摸着玉符查探了一番之后,便对着周正说道:“烟儿她们已然将青凤酒楼包了下来,作为落脚之处。” “青凤酒楼?” 周正说着,便朝着王白首看去。 只见王白首摸了摸长白的胡须说道:“且是语卿本家的远房叔叔开的。唤做青河,且是语卿父亲的弟弟。不过他且是一个庶子,故而便自小被养在镇子之外的老宅中,故此才幸免于难。” “对了,这封信想来以你的本事已然早已知晓其中的内容,你作何想?” 周正微微脸色一红,偷看师父他老人家的书信虽没什么,但这般被猜透依旧有些微微的尴尬,周正看着眼前的信,且是思索了一番之后才说道:“信中并不曾提及具体的时间与地点,但虽说有传信之人,但是弟子暗中派人盯着,却是没有什么发现。” “而从听雨楼之中传来的消息便是,这封信且是自青落镇发出,具体是何人,便没有了消息。不过听雨楼虽说已然收回了大部分在外的暗探,但若是一般的修士,且是瞒不过他们的追查的,故而弟子想到,其背后之人,想来亦不简单。” “青落镇距离玉清宗并不算远,故而弟子打算先往金凤林一探。” 王白首转头看了周正一眼,说道:“本以为你会直接去玉清宗问询,但为何又改了主意?” 周正说道:“玉清宗之内我并不熟悉,若是要询问一二,免不了用些特殊手段,但如此一来,便也打草惊蛇,若是被背后之人有所察觉且是不美。不如直奔金凤林,是是非非,便也能尽在掌控。师父您看如何?” 王白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头子便在酒楼之中等你。” 周正笑笑,说道:“不妨事的,师父,这几日且让姜离同繁星陪着您,好好逛一逛。” 四人说着,便进入了青落镇之内。 且是行进二三里之后,才看到前方的镇子,只不过行人不是很多,且显得有些安静。 王白首走在前方,且是慢悠悠的走着,偶尔会驻足停留片刻,想来且是想起了什么,周正几人也便闲聊着。不过伊怜儿会偶尔发来消息,且是关于青落镇之内的一些情况,姜离对于此倒也有些关注。 “青州城主霍连生已然于数月之前开始征收粮草了,而前两日且是在青落镇征调了民夫,说是维修城墙呢。” 繁星听着姜离说道,不由得笑出声来,道:“那城墙,可有的修了。” 姜离同样笑着,说道:“想来明年之际,若是霍连生准备妥当,便当能割据一方了。不过兴国朝廷的调令早已然传不至青州,看来且是离混乱的日子不早了。” 王白首冷哼一声,说道:“这些人出身山匪,自然不会听从朝廷的调令,不过他若是想要割据一方,还得看其他王爷们点不点头,毕竟青州这个地方,可谓是重中之重,绝不会弃之不管。” 姜离点点头,说道:“青州虽归于庸王,但庸王此人不可小觑,自迁居封地之后,便养寇自重,且是早已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主,而今想来霍连生的动作,与庸王脱不了干系。” 周正有些好奇的看着姜离,问道:“你怎的如此清楚?” 姜离看了周正一眼,便说道:“自然是从怜儿小姐处得知啊。你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对于民间之事也不曾上过心,哪里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周正且是拱手朝着姜离说道:“且是为夫孤陋寡闻了,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姜离白了周正一眼,道:“且一边去,莫要打扰我等。” 繁星笑嘻嘻的朝着周正挑了挑眉,而后便拖着姜离朝着前方而去。周正微微摇头,且是无奈。王白首倒是出奇的笑了笑,说道:“这两丫头,一个沉静,一个活泼,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周正道:“师父,且先安顿,而后我便前往金凤林一探。” 说完之后,二人便朝着青凤酒楼而去。 镇子之中大多是一些个妇人,虽说并没有什么抛头露面的讲究,但这般大规模的妇人经营,倒也算是颇为异常了。繁星姜离的样貌自然是光彩夺目的,比之于一个少年一个老头而言,有着更多的关注点。故此,一时间二人倒也乐得清闲。 不过姜离却是一路走走停停,同一些个店家问一问价格,而后聊一聊闲话,颇有一种世家大小姐出门考察的派头。但姜离待人温和,故而其他人便也愿意多说两句,不过姜离出手自然是大方的,一些生意不景气的店面统统照顾了一个遍,故而又落了一个千金小姐的名头。 第77章 传而闻 千金不千金的姜离并不在意,让她最为在意的便是关于金凤林的传闻,且是听一个老妇人讲来,故而也便当个乐子来听。 但王白首却是驻足倾听起来,周正也不会打扰了老人家的雅兴。 “奶奶,按您这么说,那金凤林中当真有着一只凤鸟?” 繁星饶有兴致的问道:“且是什么样子?若是真的,那便捉来养着也好” 那老妇人当即便惊道:“姑娘莫要说笑!” “那凤鸟可并非寻常家禽,且凶猛的很,若非有仙门庇佑,这青落镇且已然被它吞个干净。不过关于凤鸟的传说且是老身的太祖一辈的时候了,当时我也只不过半大的丫头,之后还是我娘用这等传言来吓唬我,且来管我的哭闹呢,呵呵。” 姜离见此,便笑了笑说道:“您如今也是当阿婆的人了,莫不是也用这般话儿来糊弄孙儿?” 老妇人哈哈一笑,说道:“自然,且灵着呢。” “不过而今却是被征调当了兵去,丫头呀,你们是外乡人,可知道如今朝廷他征调那么多兵干嘛?” 老妇人说着,便一股愁容浮现在脸上,姜离见此,不由的说道:“且是青州城修葺城墙,民兵同劳同作,不过数月,便也会回来了。” 老妇人微微点头,说道:“那便好,那便好。姑娘你买的东西老身一会儿让小厮送去,且是青凤酒楼可对?” 姜离点点头,道:“对。那奶奶您忙,我等便不过多打扰了。” 辞别了老夫妇人之后,姜离的脸色且是有些许的愁容,周正见此,便不由得安慰道:“且莫要担忧,说不得她孙儿吉人自有天相,且是封侯拜相呢。” 姜离道:“但愿如此。这兵祸一起,又是生灵涂炭,你说他们争来争去的,还不是百年的辉煌。” “话自然是这般说,但既然能踩着人,为何偏偏要被人踩呢?凡身不过百来年,只管现世身,那管得身前身后。”周正如此说道:“你若想要庇佑一方,为夫还是能做的到的。” 姜离却是摇摇头,说道:“夫君莫要说笑,而今你我若是入世争锋,必然引得天道不喜,想来能庇佑一方,且是降下更大的灾祸,此等买卖不划算,还是不做的好。” 繁星笑笑,说道:“还是姐姐看的通透呢。” 姜离道:“哪里是通透,只不过且当做一个买卖,收支不平衡罢了。” 几人说着之间,王白首已然在一处停顿了下来,周正抬头一看,且是挂着一个番旗,上面写着青凤酒楼,而伊怜儿,且是已然来到门口,朝着一行人微微招手。 姜离朝着伊怜儿微微拂身,说道:“有劳怜儿妹妹了。” 伊怜儿回礼,说道:“算不得什么,快些进来,外头的日头当真恼人,你们也不怕热。” 周正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王白首已然满头的大汗,走进酒楼之内便觉得稍微凉爽了一些,但那种闷热之感,却是不曾消退了去。 周正见此,便吩咐了小二带王白首先去洗漱,而后对着姜离说道:“此间之事多多废心,我且出去一番。” 姜离点点头,说道:“万事小心,金凤林紧挨着西禁之地,若是误入其中” 周正摆摆手,说道:“无妨,我且会用傀儡探路,自是不必忧心。不过我等的踪迹且是瞒不过,想来玉清宗不日便会派人前来”说着,便看向了繁星说道:“到时候且莫要动气,只管护住咱们的人便可。但是切记不可受气,若是她们无理,便教训一番也好。” 繁星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姜离摇着头,对于这么两个活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周正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她们可以不动气,但却是不能受气,不过想来玉清宗之内的人也不会当下便会出言无状,且是等事发的时候在看也不迟。 周正说完之后,便朝着一众人摆了摆手,转身便出了酒楼。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僻静的胡同巷子之后,便双腿微微一用力,而后便闪身至半空之中,且是手中法诀掐动,而后便御风而去。 越过两座大山之后,便按捺住身形,而后缓缓于山中降落。且是在他刚刚落地之后,便猛然被一道身影扑了过来。周正自是一动也不动,只听得一声闷响,而后便是一阵阵的惨叫呜咽,且是一头花豹,早已然盯着周正了。 不过而今撞了一个头昏脑涨且是一时间不敢在朝着周正而来。 周正看了一眼花豹,且是没有理会,双目运极,斗射四方,且是朝着前方的金凤林而去。 金凤林,名虽如此,但实际上却是在一座大山之中,至于为何要以林为名,周正便不得而知了。那花豹且是围着周正转了两三圈之后,便又想着朝着周正发动进攻,但周正朝着腰间一拍,而后一只大头小老虎便显化了出来,朝着那花豹一声虎啸之后,花豹也便夹着尾巴快速的逃窜而去。 周正摸了摸圆滚滚的虎头,而后便动身坐在其上,操控着在山林之中跑了起来。 期间一些个蛇虫鼠蚁纷纷避让,倒也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山中虽然凶兽众多,但周正方才运目巡视,亦是发现了四五道人影,且是有捕猎的,采药的,还有一些且是在山脚之下,且是为了躲避兵祸,已然在山脚之下安了家。 对于这些,周正不曾理会,确认了一下方位之后,便朝着金凤林而去。 金凤林且是在一座名为落凰山的山脉之中,而落凰山且是传说有一只凰鸟落于此山之中,因此而得名。山中的植被确实不多,比较单一,但这种单一的树木却长得极为高直,根根参天,故而也不曾将山体的表面给显露出来。 约行进了一个时辰左右之后,周正走出了当前的山脉,而后进入到了落凰山之中。不过且刚刚进入之后,便感觉到了阵阵的不对劲。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在另一个山头之中所能感受的到的。 “倒是有些意思了。” 周正朝着前方看了看之后,便收起了感知,而后将自己身上贴了两道藏匿的符箓之后,便悠哉游哉的朝着山中腹地而去。 第78章 离魂线 落凰山之中的植被要比之于其他几座山中的粗壮一些,但这并非周正所关注的重点,重点在于,这一座更为深邃的山脉之中,一些个妖兽应当是有不少才对,但而今却是一只都不曾见过。虽说他隐匿了身形,但若是原本就有的,而今却是不在,这便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周正见此,便再度朝着腰间一拍,而后一道同周正一模一样的傀儡便出现在山中,且是周正操控着,便朝着山中腹地飞奔而去。 而周正则是一边感应着傀儡的状况,一边继续藏匿其真身,缓缓的接近着金凤林。 傀儡身一路之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故而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出现在金凤林外围,周正操控着傀儡身在金凤林边界停下之后,便一时间没有了动静。但通过傀儡身所感应到的波动来说,林中的情况当真有股子极为诡异的感觉。 周正操控着傀儡身拿起一块石头,而后朝着金凤林中扔了进去之后,且是随着石头落地,而后翻滚了四五下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但周正心中的谨慎依旧不曾停下,想来石头是死物,若是针对活物呢?但且是不管如何,周正操控着傀儡身起身便迈入了金凤林之中,且是当即便要细细探查一番,便陡然觉得一道劲风而来,且是等不及周正反应,便瞬间失去了对于傀儡的操控。 一声轻微的起爆之声传来,周正便知道,那道傀儡身算是完成了他的使命,而今已然自爆了去。但那道劲风是个什么情况,周正一时间便没有了头绪。 想来若真是自己的师母因为寿命的缘故来会见王白首,不应该是她来见王白首吗?而今却是要王白首前来见他,不过自他的傀儡爆炸之后,周正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那一封信且不是让王白首看的,而是让他周正看的。 信的内容并不重要,信给到谁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正这个人,一定要到达这个地方,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不过这方算计却是当真高明,他们自是没有对周正出手,但却是对周正最为在意的师父下达了算计,而且这是阳谋,周正避无可避。 周正且是微微算计着什么,却听得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笑声,且是道:“落凰山,金凤林,周公子,这方埋骨之地可是某家费尽心思为你挑的,可还满意?” 周正且是不曾作答,亦不曾显露身形,只是静静的坐在老虎身上,一动且是不动。 那道声音继续传来道:“某师承落魂宗,天福师弟请我前来,送周公子上路。” 周正听闻此言,便显出身形,而后说到:“周某不曾踏入金凤林,若是上路,也且等我入林之后再说不迟。” “自当如此。” 那声音回应之后,便不再响起。 而周正却是拍了拍老虎脑袋,而后便朝着金凤林而去。 路上的状况已然知晓,故此周正并没有什么停留,待来到金凤林之后,周正也不曾有丝毫停留,直入其中,这番胆色,倒是让林中之人高看了一眼。 但周正却是并不需要,行至林中腹地之后,却是看到一凉亭,亭下一人,古琴一架。其面容清秀阴郁,有一种阴阳混杂之感,倒是显得颇为的耐看。 周正朝着那人看了看,便收了傀儡,而后于一旁坐下,说道:“既有来客,何不奉茶?” “茶自是有,公子可敢饮之?” “且奉来,周某自当品之。” “如此,是我失了礼数。” 那人微微挥手,而后便见身旁的一盏茶水便缓缓的漂浮至周正身前,周正微微一闻,而后说道:“且是清风三两重,浸入红尘伴做君。” 那人拨弄了一下琴弦之后,便道:“白鹭为水秋为色,道尽人间是离愁。这一盏秋色,可还入公子眼否?” 周正笑了一声,说道:“可。” 那人且是抬头看了周正一眼,便道:“既如此,便安心上路,一曲离愁幽魂,请公子好走。”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双目微微闭阖,且是见凉亭中人十指微动,且是一道道愁绪的琴音传来,虽不甚好听,但却别有一番意境。 三两清澈之声,且是渐渐浮现出丝丝灰色的丝线缓缓朝着周正而去,且是一圈圈缠绕其身,周正便如同一条鱼儿被缚,当下且一时间无法动弹。琴音渐渐悲凉了起来,那灰线便愈发的多且粗壮了起来,但层层绕扎,且是一时间无法将周正寸寸撕裂,那人见此,便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琴音越发的灵动了起来,周正其实微微调动这指尖,而后那琴弦便一时间动乱了起来,且是悲中出欢言,苦中自得乐,意境一变,其身上的灰线便也紊乱了起来。 那亭中之人且是察觉之际,便已然十指按压琴弦之上,而后十指拨动灰线,再度朝着周正缠绕而来。 周正却是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那人说道:“且安心弹奏,不可作乱。” 说着,便朝着那人手掌朝下一按,那人双手当即便又落在了古琴之上,且是一时间无法脱离双手。 那人见此,不由心中一惊,朝着周正说道:“周公子好手段,此番出山,倒是不亏了。” 周正且是微微摇头,说道:“山中静谧,且是无为之地,何苦趟这世间的浑浊,凭白的丢了性命。” 那人身子微微一动,而后起身朝着周正拱手说道:“且是受人恩惠,不可不报,某家高石月,见过公子。”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起身拱拱手道:“周正。” “高公子此番前来,可有几成把握?” 高石月道:“起初有十成,不过公子且露了一手,而今有八成。” 周正笑了笑,说道:“吉天福倒是一只好鼠,尽给我寻些晦气。他若当面前来,我也算他一个人物,三番两次这般手段,当真让人不齿。” “不过自是无妨,我且自会寻他。不知高公子可否解惑一二?” 高石月道:“请问。” “想来高公子已然知晓,我且问那青语卿,可在你们手中?” 高石月微微摇头,说道:“此人我并不曾听闻,至于在不在落魂宗之手,我亦是不知。”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既如此,周某便不奉陪了。” 说完之后,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便朝着林外而去。 第79章 断魂丝 高石月对于周正的行为并不曾多言语什么,只不过待周正走出两步之后,便是有一声极为高昂的琴声响起,而后且是整个林中树叶沙沙作响,纷纷飘落了下来,且是不知何时微风吹起,尽是一片落叶飞舞,当真为之一绝景。 “高某自小便对于琴之一道喜好,故而便跟随师父学了琴技。我且只是知道喜它爱它,但却是不知也会为了几个铜板踌躇。家中贫寒,故而做了长工,但长工且苦,故而心不得舒,便又从商,商之一行,害己害家,且是被人当了个乐子,故而又拿起琴,流连于酒肆勾栏之所,倒也算安稳了下来。只是那日一见探花郎,方知岁月竟可这般过活。此后才知,我之所爱非能生我,我之所厌非能绝我,故而拜入探花郎门下,入得修行之途。且事后才知,天地之大,皆为一笼统,事事皆可笑,件件皆荒唐,故而又封闭山中,自此不得出。但受人恩惠岂能不报,故此某不得不得罪公子了。” 且是高石月朝着古琴一拍,而后一声闷响发出,那一片片飞舞在半空之中的落叶却是一时间被固定在了原地,一根根密密麻麻且极为纤细的丝线便朝着周正四周尽数落下,互相交错掩盖,形成了一道囚笼。其中亦是散发出阵阵波动,周正且是第一时间感受到那股波动且是将要他的神魂同他的身躯给彻底断开了去,故而转头便朝着高石月说道:“这等术法已然对我无用,若是高公子执意如此,周某怕是要让高公子修养数月了。” 高石月且是笑了笑,说道:“离魂线,断魂丝,莫言说,莫悲切,只道人世浮华,皆成悲客。” “线落八方,丝绕三生,去。” 随着高石月的话音落下,那丝线阵阵变化,且是犹如天罗地网一般,稀疏朝着周正包裹而来,那已然碎裂成粉末的落叶也在这一刻随着微风而起融入了这巨大的网兜之中,且是一抹绿色粉尘而起,尽数将周正困在其中。 周正见此等威势,且是已然护住神魂,而后一手微微探出,朝着前方一抓,一股红光闪动之后,周正摇手一抛,那巨大的丝线一时间被一股巨力缠绕在一起,而后被周正抛至于一旁。周正看着已然愣住的高石月,叹息了一声说道:“高兄,还是进山去,山外的世界,不适合你。” “魏秋叶都不曾在我手中好过,何况是你?” 高石月神色一变,问道:“魏秋叶是谁?” 周正狐疑的看了看眼前的人,不禁问道:“你当真是吉天福派来的?而不是因为得罪了吉天福,且是让你来送命的?” 高石月不由得再度一愣,问道:“公子为何这般说?” 周正且是说道:“那魏秋叶,且是吉天福的亲大哥,亦是黑天圣宗的道子,他尚且不能将我如何,而今却是派了你这么一个小喽啰来?” “啊?” 高石月一阵惊呼,而后便说道:“不因如此。我且在此地三月有余” 周正且是将高石月的话打断之后,便道:“你且是吉天福安排的,这般看来吉天福必然同他的兄长不甚对付,想来且是各行其是,若是如此,你来此也不算误差。不过你的本事吉天福是知道的,我的本事吉天福亦是知道的,高兄不妨回去问问他,且是何故如此安排,即便是报恩,也且得有命活着不是?” 高石月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朝着周正拱拱手,而后便离开了去。至于之后他会如何同吉天福问询,那且并非是周正可以管得了的了。不过周正亦是在高石月离去的时候,悄悄的种下了标记,对于一直藏在阴沟之中的吉天福,周正可谓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他脱不开身,必然打上门去,好让他知晓这世间的险恶。 待高石月离去之后,周正便四下看了一番,倒是好一番糟蹋,地面之上且是一层层极为细碎的粉末,倒是将地面之上的山岩尽数覆盖了去,且是朝着那亭子看了一番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且是不知为何,地面突然一震,而后一道极为凶悍的凛冽之气朝着发散而出,不过一个照面,周正便顿时觉得浑身一震,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震碎了一般,巨大的痛苦瞬间充斥在周正的四肢百骸之中,且是魔体自行运转了起来之后,才堪堪将这股力道吞噬殆尽。 “周公子,又见面了。” 周正微微抬头看着半空之中浮现的身影,不由的嘴角微微一抽,而后说道:“魏公子,有病便去瞧大夫。” 魏秋叶看着周正,笑着说道:“此次本道子已然将这具假身重新祭炼了一番,威力且是足足提升了一倍,加之高石月引动了此地之中的凤灵,此番必死之局,且看你如何破得!” 周正看着魏秋叶,不由得问道:“你那老鼠弟弟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这般迫不及待的当他的打手?” 魏秋叶听周正如此说,不由得怒道:“呸,那小畜生也配使唤我?且是上一次本道子准备不足,故而丢了面子,身死事小,面子事大,如今黑天圣宗之内都说本道子的不是,故而且需要周公子的头颅来证明一番!” 周正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你身为道子却是身死于宗外,说来说去的确是道子之位不稳,也罢。” 周正说着,便朝着身旁的树木一抓,而后以指成剑,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便雕刻了一颗同自己一样的头颅后,朝着头颅微微一吹,道:“变。” 那木头头颅在周正的话音落下之际,便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血肉头颅,周正见此,便朝着魏秋叶抛了过去,说道:“头颅给你。” 魏秋叶接过头颅,看看手中,而后看看周正,只觉得事情有些微微的不对劲。 魏秋叶见此,便说道:“你当本道子是傻子不成!”说着当即便要将骷髅捏碎。周正见此,便赶忙说道:“你我有何仇怨?要如此执意杀我?” 魏秋叶想了想,说道:“没仇就不能杀你?本道子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周正且是指了指头颅,而后说道:“既然没仇,而今你又得到了想要的,此事是否可以告一段落了?再一个说,我且是同你那老鼠弟弟有仇,而你又同你弟弟不和,按照道理来说,你我且是应该属于同一路的人,而今你却帮着你的老鼠弟弟前来对付他的仇人,你是不是被他当枪使唤了去?你与其同我在此地打生打死,且不知吉天福在宗门之内又如何编排诋毁与你,你当真是被人卖了且替人家数银子呢。若是此等事情落在我的头上,且自是不能让他如愿,须得让他付出代价!” 魏秋叶想了想,而后看了看手中的头颅,故而觉得周正说道并非没有道理,故此,他便朝着周正说道:“那今日这番便且罢了,待我回宗之后教训了那小畜生再来寻你分个高下!” “但凤灵已然被唤出,周公子且自求多福。说来也是,那凤灵我且是真身都不曾打过,而今你若能活下来,你我或许有机会合作一番。” 魏秋叶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周正知道他为何这般着急,盖是因为一道极为炙热的灼烧之感已然透过层层地面朝着地表之上涌动了出来。 第80章 炼魔体 金凤林此时地面微微震动,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周围的树木已然在第一时间尽数的燃烧了起来,一层层褐色的树皮被焚烧殆尽之后,便露出了其下的枝干,且是一种呈金黄色的木料,且是在这股火焰的焚烧之下不曾有丝毫焦灼的痕迹,反而越发的有些许光泽透露出来。 周正却是不敢怠慢,虽他暂时可以忍受这股火焰,但其中的温度却是在随着时间一阵阵的快速升温。故而便调转身形,朝着金凤林之外飞速奔跑而去。但且是跑了不过几步之后,便在金凤林边界之地陡然升起一道阵法,将周正一时间困在其中。 周正当即探出左手骨,而后朝着那阵法之中而去,但此刻却是听得一声极为嘹亮的凤鸣之声而起,而后一道阴云而过,且是一只巨大的凤鸟半虚半实,已然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正,且是一阵阵的烟火腾腾,好不凶厉。 周正虽同凤鸟打了一个对眼,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不过三两呼吸之间,那一道阵法已然被周正击溃,而后周正便想要动身,却是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压迫之感传来,也不见那凤鸟有何动作,且是已然出现在了周正的身旁,而后一翅膀微微一动,周正便被再度扇飞了进去。 周正虽然再度回到金凤林之中,但却是发现这只凤灵貌似无法离开这一片地界,想来是因为什么缘故所导致,但这并不关他的事情。 且是落地之后,便转动魔功,而后魔体一时间被周正运转了起来,其身形渐渐大涨,而后与凤鸟同样大小之后,便朝着凤鸟一拳打了过去。 一拳而出,带动这巨大的狂风而来,凤鸟且是双目之中精光一闪,飞身而起,犹如飞鹰扑食一般,提着两道利爪应着周正的拳头而去。 只听噗呲一声,周正的身躯已然被凤鸟的爪子划出了一道道伤痕,一股炙热的鲜血流动而出之后,那凤鸟却是双目之中微微一定,只见他盘旋在虚空之中,却是不再朝周正发动攻击。而周正见此,却是不敢大意,一股股魔气腾腾转动之后,且是三两呼吸之后便愈合了伤口。 凤鸟见此,而后巨大的鸟喙微微开合,且是脖颈处一阵阵抖动,而后朝着周正便喷出了一道炙热的焰火。虽已然身死,但其灵所化之火已然成为实质,周正本想着避开,但奈何那一棵棵树木浴火而生,且火势随木而长,故此,不过三两腾挪之间,周正已然被焚烧在了金凤林之中,一时间不得脱身。 火焰温度之高,已然超出了周正的想象,这种天地生灵之火比之于周正幻化而出的魔焰道火更为的灼人体魄,不过盏茶功夫之间,周正已然被烧的皮开肉绽,且伴随着阵阵焦香的味道响起,但这股火势,却是让他的那股子肉香也在一瞬间泯灭了去。 周正见此,当即便朝着那被焚烧的树木一指而出,说道:“万物化生,护我残躯,幽冥万灵,奉我残魂,炼。” 一时间,周正转动炼体之法,而后一层层的魔气流转而动,丹田之中的道莲且是微微摇曳着莲叶,顿时四周八方的焰火齐齐朝着周正涌来,周正且是来着不惧,便在功法运作的那一刻,他已然感觉到了微微破境之感。 炼体之法,不同于修行之法,虽然能有着极为强悍的体魄,但随着体魄的增强,术法之道便愈发的难以修行,若非是《道经》在其中起到了调和的作用,按照周正此时的修行状态,必然需要舍弃一道,故而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那焰火尽数聚会于周正身躯之内,且是一时间被将周正从内到外尽数焚烧起来,道莲亦同一时间自丹田之中燃烧。不过那十二片莲瓣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韵律散发而出,且是将丹田之中的烟火尽数吸收了去。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朝着四周一指一抓,而后一根根树木被其抓入于身下,其时火焰疯狂涨动,而周正则是盘坐了下来。其体表之外的皮肤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尽数被烧毁而后不断新生,心脏的运转此刻已然开始了急速跳动,体表之上的魔纹亦是开始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密密麻麻的铭文渐渐便的虚无淡化,而后消失在了周正的体表之下。那巨大的魔躯已然开始随着铭文的消失开始变小了起来,如此这般焚烧之下,便是三日。 三日之间,周正一动不动,但身形已然恢复成了原来般大小,其体表有淡淡的金色光晕忽闪忽现,待火焰尽数被周正吞没之后,丹田之内的道莲且是又长出了一片叶子,其上有着橙色的纹路,且整个道莲一时间看去,如同被包裹在火焰之中,浑身上下一阵阵噼里啪啦作响之后,周正才微微睁开双眼,眼前的金凤林已然失去了一大片树木,但凤鸟已然消失不见了。 起身朝着身上贴了两道符箓,一道净身,一道去秽之后,便朝着身下的玉佩一抓,而后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朝着金凤林拱拱手后,便转身离去。 周正走出金凤林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那种炼体的感觉他着实不敢去回想,那种被烧的死去活来的感觉,想起来亦是觉得有些微微的发抖。不过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而今周正的体魄之强横,已然同之前上升到了另一种境界,若说之前且是全身分开来垂练,而今之后,便是一动而系全身,但所要求的强度,也并非是如今这般的动静能提升的了。 炼体之法,便是所谓的挨揍之路,但同样是挨揍,且须要看如何挨揍,其中之关窍,周正已然明白了一二分。而今这一副身躯,即便是越上一个境界,周正也有信心对峙一番。 第81章 春日宴 待周正回到青凤酒楼之后,已然是正午时分了,日头斗大,街上的行人亦是烧的可怜,不过有一些的猫儿狗儿却是自行玩的欢乐,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婴孩的啼哭之声,亦是伴随着几声叫骂之声,周正嘴角微微一笑,且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安逸。青落镇不同于高曲,高曲之中且是一种让人感到颇为压抑的感觉,亦不同于牛家村的温馨与朴实,这一处偏僻之地,虽然不似有那般繁华的景致,但却多了一份自然与淳朴,且是各有各的好。 周正并没有运转术法,随着魔躯的突破,也多学得了一门术法,且是一种身法,同咫尺天涯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说来相同,自是也有着差距,故而周正在山中体验了一会之后,便也不在动用此等身法。以他如今的修为,调动这等术法消耗太过于巨大,且是不美。但随着功法的突破,周正的境界已然达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临界点,而今这番平缓之下,却是已然对于“心如止水”这一境界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 心如止水,并非是说平静与安宁,更多的且是一种对于心境的掌控,还换一个说法便是对于自身情绪的掌控以及对于事物看法的不同,并非是说看见一事发生而无动于衷便能说的上是心如止水,而是在身处这一事件之中,且不能为外物所干扰,且对于自身认知以及外物的认知有着极为明确的一个了解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淡然与豁达,方才能称之为止水。止水,止水,亦可平静如幽潭,亦可动辄如海啸,且是凭心而起,随心而至,其中之妙,非身处其中无法言喻也。 而今对于之后的金丹之境,周正已然算是随时可以踏入其中。 但当下的情况并非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于此周正并不想引起什么注意,故而也不曾踏入其中。进入酒楼之后,且是看着在大堂之内打盹的店小二,周正没有去打扰,只是轻轻的坐在大堂之中,而后朝着柜台之上的些许酒水勾勾手指,便独自坐着喝了起来。 周正的出现自然瞒不过楼内的一行人,姜离且是自楼上下来之后,便朝着后厨吩咐了一声,而后便也坐在周正身旁,问道:“如何?” 周正润了润嗓子之后,便说道:“看来此行是冲着我来到。但既然关系到了师父,亦不算白来。金凤林之中的确有着凤鸟之灵,但其身已然消散,而灵体也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西禁之地尚且没有探查,不过自金凤林看去,其中有着些许诡异的存在,暂时不去招惹的好。你这边如何?” 姜离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酒杯之后,便说道:“自你走后的第二日,玉清宗便来了人,且是送了一张请帖过来。” 周正微微愣了一下,问道:“请帖?” 说着,便接过姜离手中的请帖,其上写着:春华百岁,绿倚清玉。玉清宗之于五日后召开春日宴,诚邀诸位道友,共赴盛宴。 周正放下请帖之后,便轻轻敲打着桌面,而后问道:“夫人如何看?” 姜离且是笑了笑说道:“还要如何看,不过一场宴会而已。师母的消息还得从清微仙子口中打探,但你怎知道他们会邀请我等?” 周正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有伊怜儿嘛。” “可是在唤我?” 且是周正说完之后,便抬头看见伊怜儿在二楼的过道之上朝着二人看来,周正自是朝着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可是你递的消息?” 伊怜儿走下楼来之后,坐下之后便摇着头说道:“并非我递出的消息。不过消息且是自听雨楼之内发出的,想来是父亲的手笔。”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这老狐狸,生怕我消停下来。” 伊怜儿微微扭过头不去看周正,但周正却是朝着伊怜儿拱拱手说道:“想来此事还得托怜儿姑娘一番” 伊怜儿微微点头,问道:“可是关于青语卿一事?” 周正点点头,说道:“嗯。玉清宗之内我一个外人且是不好问询什么。但吴楼主既然已经递了消息,怕是打算这番要你打头阵,我便当个喽啰,给你加油鼓气便好。” 伊怜儿切了一声,说道:“可不敢劳周公子您的大驾,且是折煞了怜儿。” 姜离自是朝着周正的腰间狠狠的扭了一下,对于周正时不时的犯贱必然要加以管控,若是不管不顾,她们的姐妹会无形之中多出很多。 虽然伊怜儿并没没有同周正有什么,但姜离自是清楚,当一个姑娘开始不断的好奇了解一个男人的时候,多半便是动了心思,她虽然嘴上不曾明说,但多日之间对于伊怜儿若有若无的试探已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关键在于周正,而不在于她姜离,这且是姜离给到伊怜儿的信息,至于其中二人是如何试探的,这便不是周正所了解的事情了。 但繁星却是个瞒不住的,当天夜里便同周正在房屋顶上哗啦啦的说了一大堆,而后颇为调侃的说道:“唉,多好的姑娘,奈何喜欢上了一个木头。” 周正问道:“那你是喜欢好姑娘,还是喜欢木头?” 繁星指着天空之中的星星说道:“我喜欢星辰。” 周正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且是日间不显,夜间独美吗?” 繁星笑了笑,说道:“这白天黑夜,总得占一半。不过姜离姐姐亦是心大,她便不怕你被伊怜儿给拐跑了去。” 周正有些头大,说道:“待为夫来检查一下,是否又长大了些。” 繁星且是一个转身,而后御剑于半空,周正亦是紧随其后,只见两道身影渐渐没入黑夜星辰之中,化为两颗光点,融入其中。 两日之后,周正在姜离的坚持之下,终究是拗不过二女,穿了一身极为骚包的雪白衣袍,用姜离的话来说,自家夫君,必然要显于人前的。 第82章 玉清莲 周正自是土惯了的,即便是在上京之中,亦是不曾打扮的这番奢华,但既然姜离发话了,他且是不敢违抗什么。待姜离将一个发冠仔细固定好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丰神俊朗,温文如玉,且是好个俊美。” 周正看了看铜镜之中的骚包模样,不由得暗暗摇头,他本持着一贯的低调,而今这番打扮,算是道基尽毁,也罢,随她去。 姜离虽然打扮的素净,但首饰头面皆是不凡,不过自出门之后便戴上了那个丑丑的面具,对着周正说道:“这番可好?” 周正摇摇头,便要摘了去,说道:“夫君这般俊美,那夫人自然也不必避于人前,且让他们羡慕的去。” 姜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拉着同样带起了面具的繁星说道:“玉清宗的春日宴可是有来头的,若是今日不戴着面具,麻烦且少不了呢。”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问道:“有什么来头?” 姜离说道:“玉清宗的春日宴,且是各大仙门弟子相看的盛会呢,若是带着面具的,且是有道侣的,自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若是不戴” 姜离说着,便看了看伊怜儿,说道:“便是相看道侣的。夫君,可要抓紧了。” 周正对于姜离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其中的关窍他算是听懂了一二,而后看着伊怜儿也掏出一个面具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 也不知伊怜儿从何处弄来的面具, 周正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问道:“这莫不也是槐安吴大娘子出手?” 伊怜儿笑了笑,说道:“周公子好眼力。” 周正心中又是一抖,对于伊怜儿的手段,这些小事且算不得什么,但左右一个面具,上京之中多是工巧精美的,但却唯独对这不慎丑陋的面具情有独钟,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似是梦一场,又独似水中花,且是当年相互算计,而今他却是入了圈套。周正转头看看姜离,姜离却是微微扭头,许是心中的什么小心思被周正一眼撞破,有着些许的尴尬。但这对于姜离而言,且并非是什么大度之举,她且为周正的夫人,自然要为周正的将来有所谋划,并非是她博爱,也并非是她宽容,对于情爱之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家夫君身旁有着三妻四妾,但若是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对于这么一些个委屈而言,且是算不得什么的。 对于繁星姜离自是无奈,但对于伊怜儿,她便不会那么淡然了。而姜离所看重的,且是对于伊怜儿身后的势力,一个是听雨楼,一个是不曾显世的河洛宗,这两种势力,即便周正不放在眼中,但姜离已然早已经有了谋算,着巧的便是伊怜儿对于周正虽情分不深,但好奇足够,故而这般暗中诱导且算不得什么坏事。姜离的谋算且是无法同周正当面言说的,当然这些事情周正自是不会多管,在姜离的眼中,周正对所谓的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热切的心思,而姜离之所以会如此帮扶周正谋算,且是凭的周正的一颗真心,对之于她,亦对之余繁星皆非因利驱使,其中亦并没有什么刻意的算计与心计,故而这么一个家姜离且是已然仔细规划起来了。 并非是姜离不相信周正,而是她对于周正的了解极为的熟悉,且是从来不会再这些琐事之上耗费太多的心神的。家中之事便也落在了她这个周正的正牌夫人头上,若是说安置于牛家村,姜离说不得也便会使一些个算计,好将周正牢牢的抓在手中,但这样一来,怕是会有嫌隙生出,且是不美。不过如今看来,他们当下这么一众人且是一股极为隐匿的力量,姜离自是也会暗中憧憬着,日后又会是何等的样貌。 对于伊怜儿的变化,周正并没有再去多问,因为多问便多答,多答便会多错,有时候心本无意,但话头赶着话头之下,且是说一些个违心的话便不好了。故而朝着伊怜儿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只不过一张请帖,前去四人?”姜离听闻便说道:“自是无妨,夫君的名声已然传至各大仙门之中,想来自是不需要。而前两日我已递上拜帖于玉清宗,求见清微仙子一唔,那日且是送来了一张请帖,且还有一枚令牌呢。”姜离说着,便拿出了玉清宗的令牌在周正的眼前晃了晃,说道:“有此令牌,即便没有请帖,今日也能进的去。”周正接过令牌看了看,只见其上雕刻着一朵莲花,而后且有一个清字,材质且是极为罕见的玄铁而铸造的,收入微沉,且是有着丝丝的凉意。反看了一番之后,周正才将令牌递还给姜离,说道:“想来这令牌不普通,一般的通行令牌且不会用如此罕见的玄铁铸就的。且是不知这清微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出手便是一份大礼,这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好办了。” 姜离微微一笑,说道:“莫要多心。若是事有不顺,大不了打了便跑且是没什么的。”周正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这才几日便学的这般坏了,且是不好”不过依旧微微点头,算是应下来姜离的打算。而繁星早已然在车厢之内催促了起来:“快快出发,若是晚了便看不了戏了。” 几人相互看了看,对于繁星的玩心之中且是各自会心一笑,且是上了马车之后,周正便拍了拍马儿,而后便朝着玉清宗而去。 玉清宗,且是在青落镇北二百里的玉山之中。其山中多玉脉,因此而得名。且玉脉之中,有着一种极为罕见的玉,名为清玉,其质地温润,光滑皎洁,色有九彩,故而又称之为九色灵玉。而玉清宗的发家之始,便是因为其镇宗至宝九色灵玉莲。据说此莲绽放开来,可光照百里,百里之内且一切魑魅魍魉皆不能挡,其威势之大,乃是无上仙品。但自上古年间有过此记载之后,便再也不曾见其光华显现世间了,至于其中之缘由,即便是听雨楼亦是不曾得知,不过有消息猜测,且是因为后世之人修为不曾抵达仙人之境,故而无法将这一仙品法宝催动。想来此次春日宴各方觊觎此宝的势力并不在少数,但这么多年的春日宴且都是安然度过,久而久之的,便也没有人在提起这种心思,一心放在了寻找道侣之上,倒是让玉清宗越发的壮大了起来。 第83章 清微苑 一行四人,待马车行出青落镇二十里之后,周正便朝着马儿身上贴了两道符箓,且是一阵清风起,马蹄一步入云端。不过三两呼吸之后,那车驾已然一跃奔跑于云端之中,且是一簇簇白云自身前穿过,好生的逍遥快活。繁星见此,便不由的说道:“这般符箓可还有?”周正转头说道:“自然,多的很。即便是其他的一些符箓,招雷的,起风的,藏匿的,隐身的,唤火的,只多不少。你若想要便给你一些玩玩。”繁星接过周正拿出来捆扎好的一堆堆符箓,且是有些微微的头大,说道:“你何时弄的,我怎的不知?”周正摆摆手说道:“且是那日在听雨楼的密室之中弄好的,不过有些大多威力不纯,不过以你如今的境界,画些许符箓且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威力也比之于这些大的多。”繁星痛快的摇着脑袋,说道:“累。”繁星的态度倒是让其他几人觉得好笑,但这话可并没有说错,周正且是因为神魂的特殊故而不曾感觉到什么疲惫之态,但若是换个人来画,且便是另一种效率了。 繁星将符箓均分了一下,而后一人拿了两堆之后,便心满意足的微微闭阖了双目。那马儿且是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之后的撒腿狂奔,似这等不用太过于费力的体验,它且是已然此生难忘了去。约一个时辰之后,周正便控制着马儿缓缓降落于玉山山脚之下。并非他不想直接飞去玉清宗,而是因为那样太过于显眼,且是对于玉清宗过于无礼,故而便也不会肆意行事。马儿倒是对于落于地面之上颇为不满,原地不断的朝着天空跳着,周正见此,听着车驾之内的几人嗤笑之下,也便不由得狠下心来,朝着马儿打了一鞭子之后,马儿才老老实实的顺着山路朝前而去。 玉山之中的环境倒是颇为自然,不似青落镇那般萧索,山路两旁尽是一些不常见的花草,长势颇为茂盛。周正且是细细辨认了一下,草药居多,以娇艳而得名的花朵亦不在少数。但这种极为娇艳的花朵却都不好养活,而玉清宗便这般随意的栽种在路旁,可见其宗门底蕴之深厚。路上的车架且并不多见,周正这么一行人,算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头顶时不时的投来观察的波动,可见此次盛会之大,但周正却并不在意。且是一路赏花看景,而后时不时的对着半空之中的来人微微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待一行人来到山顶之时,那种欢声笑语,人声鼎沸般的宴会已然快要开始了。下了车驾之后,周正几人便跟在了姜离的身后,且是朝着玉琴宗的宗门之上而去。台阶九十九,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但这种高门大户,就是讲究的一个牌面,若是不好好装点一番,且是会被人耻笑了去。四人行至门前,姜离且是拿出令牌而后递给了守门的弟子之后,便站在原地,好让她们细细查验。那守门的弟子且是刚见到令牌之后,眼中的惊异之色便多了不少,入手一道灵气打入之后,且是自令牌之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道:“将贵人请至清微苑。”那弟子刚忙朝着门中方向一拜,而后便将令牌双手递与姜离身前,而后说道:“贵人请随弟子来。”姜离微微点头,而后收回了令牌,而后便跟着那弟子朝着玉清宗之内而去。 周正且是看着那弟子从头到尾的变化,心中却是不明白,以玉清宗这般大的仙门,为何会对于他们这几人这般的客气作甚?不过虽是这般想,但玉清宗之内的场面倒是让周正一时间看花了眼。不同于破剑仙门之内的那般宏伟,但更多的却是胜在了精妙。入门之后且是一道极长的过道,宽而平坦,两侧视野极为开阔,这等布局可见其宗门之内的气度如何。过道中间且是有着七座凉亭,周正暗暗点头,这凉亭所在之方位,对应天上星辰方位,其中亦是有着阵阵浓郁的灵气而来,若是在凉亭之中休息玩乐,自是也有着浓郁的灵气,这般奢侈之态,且是少见。越过凉亭之后,出了过道,便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前,且是名为点翠阁,而其中已然有着不少的仙门弟子三三两两围成一桌,且是说笑着热闹。 周正几人自路上便不断的惹人注目,但身前自是有玉清宗的弟子带路,便也没有什么前来寻晦气,亦或是攀谈之徒前来打扰。出得点翠阁之后,那弟子便一路带着四人朝着玉清殿后前去,约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那弟子才在清微苑的门口停下身形,而后朝着姜离等人说道:“贵人们再次稍作歇息,待弟子前去通禀掌教。”姜离微微点头,而后朝着那弟子递出了一包灵石之后,说道:“有劳仙童带路,且换些点心去。”那弟子接过之后,手中微微一掂,而后便拱手说道:“谢贵人赏。”说完之后,便后退了两步,而后转身便朝着掌教处而去。姜离且是细细打量着身前的清微苑,而后说道:“我本想着且是寻个僻静点的地方,而今看来,这玉清宗之内,且是没有比这里更为安静的地方了。”伊怜儿见此,便也微微点头说道:“这清微苑且是清微仙子的居所呢。据说百来年不曾有生人踏入过了,不曾想今日却是让我等开了眼界。” 繁星却是已然早早进入到了院落之中,而后在石桌之旁坐了下去,且是捏起桌面之上的银杏叶子说道:“还是此地安静的多。一路行来,都是些发春的猫儿,真让人闹心。”待一众人坐落之后,周正便说道:“修行之道,财侣法地,说来正常不过,你若觉得烦闷,且出去耍耍?”繁星微微摇头,说道:“且是路上见过一些个苍蝇,还是不出去了。若是生了是非,还得动手。”且是几人闲聊着,却是见一两个小厮端着茶水点心进得门来之后,便道:“掌教吩咐我等前来伺候贵人。”说完之后,便端着站在一旁,姜离见此,便说道:“且放下便好,一旁候着。” “是。” 且是那两个小厮放下茶水点心之后,便退至门外,但却也不曾离去。周正见此,便看了看四周说道:“看来得等一些时辰了,许是被耽搁了。” 第84章 飘衫彩 “当、当、当。” 三声浑厚的铜钟之声响起,而后扩散至整个玉清宗之内。 周正四人且是停下了口中交谈的话题,而后只见一小厮朝着四人拱拱手之后,便说道:“各位贵人,春日宴已然开始,可要移步前往一观?”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且不用,我等在此处观看便可。” 且不等那小厮疑惑,繁星且是笑了笑说道:“总算是好戏开场喽。”说完之后,便举起茶杯,而后朝着半空之中一泼,手中法诀一阵变换且是那茶水却不曾从半空之中落下,却是纷纷蒸发成了一团云雾之后,繁星便道:“且上空中看去。”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抱着姜离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云雾之上后,朝着下方的茶点勾了勾手指,伊怜儿见此,便也微微摇头,且是朝着地上微微踏出半步之后,便稳稳的停在了云雾之上。繁星早已然出现在云雾之上,且是朝着周正说道:“且快些拿出来。” 周正道:“莫急,要些什么?” 繁星抬头想了想之后,便道:“涮火锅。这宴会一时半刻的停不了。”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开始从玉佩之中拿取着食材,姜离且是见地下的两个小厮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且是笑了笑说道:“这边且不用伺候,若是小道童有事,可自行去忙。” 那两个小厮朝着姜离等人微微拱手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繁星且是一时间掐动法诀,那云雾扶摇直上,且是越过层层楼阁之后,来到半空之上,且是视野一览无余,放眼看去,整个玉清宗且是尽收眼底。 而在点翠阁之前,却是是一道道婀娜多姿的少女们自人群之中缓缓而出,而后来到玉清殿之前后,齐齐朝着玉清殿拜倒:“恭迎清微掌教。” 周正放置好一应食材之后,且是微微朝着锅底屈指一弹,一道火苗便投入锅底之中,不多时便燃烧了起来。便在此时,于玉清殿上空,且是一道身影缓缓自虚空之中行来,且是一步一莲,当真让人侧目。大殿之前的人数越来越多,且不多时,便已然密密麻麻,但这等多的人数,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纷纷落在半空之中的清微身上。 周正抬眼望去,只觉得清微便如同庙宇之中的泥胎神像,虽有其形但不得其神,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自然。但这自然不自然并非是他说了算的,只要没人说,那便是美的,是自然的。 清微仙子来到大殿之前,而后缓缓停下脚步之后,便朝着下方一挥手,说道:“免礼。今岁朝繁,百花峥嵘,玉清宗掌教林清微,见过各位仙门道友。今日春宴之盛况,且是各方仙门赏脸,故清微在此拜谢各宗掌教前辈。” 林清微说着,朝着下方的众人微微拂身行礼,众人见此,便纷纷拱手拂身还礼,道:“能来此盛宴,且是我等的荣幸,仙子莫要妄自菲薄。” “玉清宗之邀,岂敢不来?” “今年春日宴,比之于往年更为盛大,且是不知清微仙子有何吩咐,不妨说来与我等听听,若用的着某家,必无二话。” “” 且是一时间各种恭贺恭维之言四下而起,林清微见此便再次拂身,而后起身之后,人群便微微安静了下来,清微见此,便说道:“往年来春日宴之中,且是有不少结成道侣的佳人呢,不管是同玉清宗,还是其他仙门对于春日宴都有所了解。今年亦同往年,我玉清宗之内今出人二十一人,修为皆已然踏入地级,诸位贵宗弟子,若想赢得佳人芳心,可切莫要藏拙。” “此次春日宴,设五关六境,通关者可于点翠阁之中相看,未通关者亦有佳酿灵丹赠与,且是铜锣一响之后,比试便开始,此次设通关名数十人,至于弟子名册,想来各位已然了然于心,故便不再多做阐述。” 林清微说完之后,便缓缓降落身形于大殿之前,而后对着各宗掌教说道:“且是清微招待不周,还请御兽宗于掌教、破剑仙门孙掌教、琉璃药宗白仙子、黑天圣宗魏道子、毒宗万掌教、听雨楼吴楼主入殿内一叙。” 周正听着这些名字,且是一阵阵的发笑,这仙魔两道如今都这般的混杂了吗?不过周正打眼看去,却是见破剑仙门的孙志平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由得朝着繁星问道:“这孙志平怎么当了掌教了?” 繁星嗦了一口粉条之后,便说道:“孙志平且是七峰上一任峰主,不过其人精于算计,对于掌教之位皆是盘算,而今郑丘虚已然投了黑天圣宗,而我又被卸了掌教之位,这等机会他若是抓不住,也便白费了他百十年的打算。不过此人虽工于心计,但修为自是不弱,也担得起破剑仙门的担子。不过” 不过什么,周正却是没有多问,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孙志平为何会是这般模样。 且是见大殿之下一人出身朝着林清微拱手说道:“入殿便算了,不妨于大殿之前就坐,稍后也好一睹各宗天骄的本事。” 林清微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于掌教所言极是,那便如此。” 说着,林清微便朝着身旁的弟子吩咐了下去,而后不过盏茶功夫之后,于玉清殿之前便布置好了坐席,一应弟子如流水般的来去匆匆,倒是好不热闹。 一众掌门纷纷落座之后,林清微才道:“摆宴,起舞。” 且是听得一阵琴音而起,那些出来的少女们便忽的齐齐摆动身形,一霎之间衣裳便尽数变了颜色,且是一朵红牡丹,四片绯花瓣,八色罗叶齐舒展,一十六道翠罗珊。 琴音自缓而急,那一个个弟子们且是随着音律舞动着彩衫飘带,整个大殿之前一时间人声鼎沸,齐齐喝彩,且是一舞转动,犹似群仙下凡,这个妩媚,那个娇艳,眉中一点琉璃,腰似无骨柔弱,阵阵香气渐渐自大殿之前而起,且是一朵朵鲜花自虚空之中浮现。乐声随舞起,舞随声乐动,且是靡靡霏霏,浅浅醉醉,共享欢乐。 第85章 五关者 周正看的自是入神,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繁星悠悠的声音:“夫君,好看吗?自是无碍的,夫君若是觉得好看,便好好看看,且是我同姐姐陪你久了,便生了烦闷,而今换个新鲜的,也好惹夫君心中快活些” 周正对于这些“甄言茶语”有些招架不住,且是繁星被呛的硬是挤出了一滴泪珠子之后,便“哀切切”自个儿抹起了眼泪。且是赶忙的转过了脑袋,而后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锅子,且是吃的不亦乐乎。伊怜儿且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极为的讲究,但周正知道在这种表象之下,且是三个女人之间的战场,他必然不会自行踏入,且是胡吃海塞一番,也不多做理会。 姜离且是夹了一块豆腐,而后放入伊怜儿的碗中之后便说道:“妹妹这般吃的,可觉得有些腥?” 伊怜儿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且是以往怕坏了身形,故而便也不得痛快,若是被嫌了去”说着便不在往下说,且是偷偷的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微微红了一番,而后便放下了筷子。周正的感觉尤为的警觉,且不等他要说什么,便听姜离继续说道:“燕瘦环肥,各有其妙。妹妹不妨看看,可有中意的?” 伊怜儿再度偷偷看了一眼周正,如此这般,周正却是已然忍不住了,朝着三女看了看之后,便身子朝后一瘫,而后说道:“毁灭。” 姜离且是朝着周正打了一拳之后才说道:“莫要作怪。”说完之后,却也不再朝着周正施压,对于这档子事情,逼急了可讨不得好,看周正这番态度还是徐徐图之的好。而后且是拿起酒杯说道:“这玉清宗的清酒尚且不错,不过太过于清淡了些,还不如茶水来的有味道。”繁星点点头,而后说道:“不过配上锅子且是极好,解腻清肠。”周正一个起身,而后说道:“些许谷物,一口下去便瞬间被分解了去,清什么肠胃。”繁星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说道:“不解风情的木头。” 周正挠着头,且是看着三人各自笑了起来,但他着实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玉清殿之前一舞已然尽兴,玉清宗弟子退去之后,一声铜锣便响了起来。 只听得一人缓缓自殿前起身,而后朝着大殿之前的众人说道:“吉时至,五关开。今岁不同往昔,非修为高者胜,非存活最后者胜,非抢夺玉符榜首者胜,非献财帛第一者胜,非投机取巧者胜。此乃此次禁忌,望诸君共勉。” 那人说着,便转身朝着清微仙子一拂身,而后又朝着各大宗门掌教行礼之后,便继续说道:“此次五关之变,且是因门中弟子有所择取,故而有所变。还望各位掌教莫要怪罪。”且是说完之后,便一挥衣袍,而后转身朝着大殿之下的各宗子弟说道:“第一关,且为心意动。心意动者,由此同心锁可鉴。”说完之后,那人便自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锁,那人且拿起玉锁,而后转动四方以观,再而后便将玉锁朝着半空之中扔出,那玉锁却是不曾落下,反而缓缓的悬浮于半空,且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其上两颗心脏一时间跳动而起,砰砰之声传遍四方后,那人便道:“同心锁开,若二人心意互为所动,同心锁便会锁起,若不然便不会,故可同心者,可过此关。” 那人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各大掌教再次拂身之后,退至一旁坐下。 林清微且是微微的点头,而后便朝着各大掌教说道:“此乃我之前于禁忌之地所寻得的法宝,虽没有什么威力,但对于鉴别心意一途颇有妙用,诸位掌教可有异议?”林清微说完之后,那在她身旁的于奉朝便朝着清微仙子拱拱手,而后便说道:“仙子,往年之间,且是比拼的修为与身份,而今却是这般,且不说两两相中的,即便是相中的,若是那同心锁不曾锁住,岂不是摆摆拆散了鸳鸯,各自孤苦一生?” 吴道子且是见于奉朝话音落下之后,便朝着于奉朝说道:“于掌教,听闻去年贵宗大弟子娶得玉清宗妙华师侄,入门不过三月,便生生的病死了,当真是听者流泪,闻者心伤,想来清微亦是不愿门中子弟有所不测,故而才变了章程,想来当年青语卿之事”吴道子且是说着,便停了下来,而后看了清微一眼之后,便叹息一声,却也不在言说。 吴道子话虽不曾说完,但各大宗门掌教之间已然频频的变换了脸色,纷纷朝着吴道子怒目而视,这等不可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情且是各大宗门之间的默许,而今被吴道子一语道破,之后的种种谋划,皆要成为泡影!这般招人恨的活计,可并非是吴道子的性子,故此,一众掌教虽目露凶光,但手中却并有什么动作。 孙志平且是微微眼睛一眯,而后喝了一口清酒之后便朝着于奉朝说道:“于掌教且不解释一番吗?” 于奉朝心中暗骂一声,却是看着清微仙子说道:“且是那妙华师侄着实命苦,我那弟子亦是数月之间,犹如行尸,茶饭不思,修行不起,而今蹉跎岁月,便是连洞府都不出来。而今便也是老夫厚着脸,将那不成器的弟子绑了前来,若清微仙子有气,只管出来,我御兽宗绝无二话。”且是于奉朝话音落下之际,便起身拍了拍手,而后便见从门外行来了四五人,且是押着一个弟子停在广场中间,停下身形之后,便被按压跪倒再地,蓬头垢面的且一时间看不清面容。 且不等林清微说什么,便在人群之中出来三两个玉清宗弟子,而后且什么话都不曾说来,只是一时间剑光流转,灵气频频涌动,招招且是要命的招式,纷纷朝着那下跪之人而去。那下跪之人且是不见他有什么恐惧,只是微微前后动动身形,便将即将落在身上的攻击一一躲避了去,而后只见他一脸悲切的抬起头,而后看着身前几人说道:“想来是我于亭渊福薄啊!而今能死于各位师妹手中,也算是能全了我与妙华的情缘。来!”且是他这般说着,而后铁链一阵哗哗作响,但那玉清宗三人却是犹如喝醉了一般,剑剑刺不准,刀刀砍不中,场面一时间如同唱花曲一般的,让人不自觉发笑。 林清微见此,不由得微微摇头,而后说道:“莫要胡闹!还不速速退下,这般怠慢了客人,岂不是坏了我玉清宗教的规矩!”训斥完弟子之后,林清微便朝着于奉朝说道:“此事且是怨妙华命薄,享不了福,而今又怎么能如此对待亭渊,他亦是个命苦的,还请于宗主大人大量,饶恕于他。不过而今看亭渊师侄这番状态,这春日宴便莫要” 于奉朝听此言便赶紧打断了清微仙子的话,而后说道:“哼!这逆徒,今日若非仙子求情,于某必将他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怒!不过,既然仙子不再追究此逆徒的罪责,那便也不能让他好处了去,且让他在这五关六境之中好好磋磨一番,也算是为了妙华多积一些阴福。” 林清微微微点头,说道:“那便如此。” 孙志平见此,却是突然朝着毒宗的万浅拱拱手,说道:“此次春日宴,听闻万掌教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此番前来,不知是哪位师侄前来?” 万浅朝着孙志平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也配与我说话?若是不想死,那便死远些。一个篡位不正的玩意,而今也能人模狗样的当了掌教。”孙志平却是一阵阵的脸色发黑,对于万浅的话他却是说道:“你可是想同孙某作过一场不成!” 万浅且是突然间嗤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若是白念在此,我还敬你破剑仙门三分,而今白念不在,其弟子又被你们用了算计,已然名存实亡,你一个小小的峰主,也配同我作过一场?”且是在万浅说话之间,那孙志平却是忽然脸色一清,而后一道黑血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孙志平见此,当即便要起身。 但缺见一宫装夫人赶忙起身,而后朝着孙志平说道:“罢了罢了,不过些许口角,今日清微当面,可不能失了礼数。” 孙志平且是感觉到一阵阵暗香,而后体内之中的毒便消失了去,自是朝着那宫装夫人拱拱手说道:“多谢黎月仙子解毒。” 黎月朝着孙志平微微点头,而后看着万浅说道:“动不动便用毒,这满宗的子弟可还看在眼中?” 万浅看了黎月一眼,而后说道:“师妹,你这医术,又多了几分长进,不过若是想杀我,依旧不够看。” 黎月且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多谢万掌教提点,黎月必然如你所愿。” 万浅大笑了起来,而后看着黎月说道:“师妹啊,可莫要让师兄久等,师兄日盼夜盼,而今已有百年之久了。” 黎月听着万浅的话,不由得一阵怒火腾起,且是准备起身,却被身后的白芷给拉住,只听得白芷说道:“师尊,切莫要着了道。”黎月身形微微一顿,便也转头不再朝着万浅看去。万浅见此,便不由得打量起了白芷,而后便说道:“听闻师妹收了一个名唤白芷的弟子,想来便是你了。” 白芷朝着万浅微微拂身,而后说道:“师伯有礼了。” “听说师妹将百草珠都传你了?既然是师妹的心尖弟子,我也不好失了礼数。”万浅说着,便朝着白芷扔了一颗黑色的珠子过去,而后说道:“既然百草珠都传了你,那这百毒珠便送你了。” 白芷看着手中的珠子,不由得朝着黎月看去,且是听黎月看了看珠子,而后便说道:“既然送你了,便拿着,这等宝物可是不多见呢。” 白芷闻言,便赶忙朝着万浅拂身,道:“多谢师伯。” 且是在一众人互相试探的时候,魏秋叶已然将身前的一些个美酒喝完,而后便朝着清微仙子说道:“清微仙子,这都过去上百号弟子,没一对成的,今日莫不是寻我等来,只为唠唠家常,吃些果子美酒?” 清微且是朝着魏秋叶举了一杯,而后道:“魏道子莫不是觉得有些无聊,不妨也去寻个?” 魏秋叶朝着殿前的一众弟子看了看,且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皆都不如繁星师妹,若是繁星师妹在此,试他一试又有何妨?” 且是魏秋叶这般说着,便听见咔嚓一声,而后便是一阵阵声音传来,只听得道:“锁了,锁了!” “早听闻这彩霞姑娘同琉璃药宗的左堂师弟交好,如今一见,当真做不得假。” 林清微见此,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彩霞,左堂,过。” 说着,便朝着黎月说道:“看来黎月姐姐有备而来,听说左堂且是你在外收的弟子,天赋资质如何?” 黎月笑了笑,说道:“虽是个孤儿,但天赋且是极好的。而今宗门之内,除了白芷能稳压一头之外,便数左堂了。左堂性子较为老实,且是个不愿多说的,而今却被他拿了头筹,这孩子当真令人惊讶。” 彩霞、左堂二人一过,这广场之中的弟子便坐不住了,起初还将信将疑,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且是做不得假。故而,这同心锁之下,即便是不曾参与的弟子们,也都纷纷朝着同心锁注目了而去,且不说其他,便是这一个“心意相通”四个字,便能无形之中消去诸多猜疑与顾忌,且是见证情爱的不二法宝。 大殿之上一时间热闹了起来,而通过的却依旧不在少数,但也有久久无法落锁的,且是一阵阵的吵闹与纷争,这一幕,不知道撕碎了多少人的算计与谋划,而对于玉清宗且是暗暗记恨了起来,至于之后会如何,且会做出如何的报复,想来清微自是一一看在眼中。 第86章 生死同 周正四人看着大殿之前的纷纷扰扰,倒是一时间颇为下饭,这等当场被撕破伪装的样子且是极为难得遇见,而今日却是让四人大饱眼福,纷纷看了起来。锅子吃完之后,周正便也收了起来,而后放置了一些茶水瓜果,自是觉得颇为有趣。但对于魏秋叶这么一个贼心不死的人,周正却是表现的一再淡漠,而对于他极为了解的繁星与姜离而言,周正的这番淡漠,且是只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体面。周正转头看向繁星,且是说道:“这魏秋叶一再要寻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繁星微微思虑了一番,而后说道:“若是因为吉天福的事情,怕是不会这般。想来我身上必然有他需要的东西,但此事我亦不曾知晓,而他却如此行事,想来其中必有秘密。不知怜儿妹妹可曾知晓一些?” 伊怜儿微微皱眉,而后掏出令牌朝着上面点了点之后,才说道:“刚问过父亲,对于此时亦是不知。黑天圣宗所在之地听雨楼一直无法寻到,故而对于其情报亦是少的可怜。但想来若是重要的东西,那魏秋叶不会如此轻易罢手的。既然要得手,那便必然会有所动作,我等不妨静观其变的好。” 周正盯着繁星的星月镯看了一会儿之后,便问道:“莫非是星月镯?” 繁星抬起手腕看了看镯子,而后说道:“这是爹娘留给我的,但我已然里里外外的看了一个遍,并没什么秘密。”姜离见此,便不由得朝着星月镯看了看,心念一转便说道:“若问题并非在星月镯上,那么必然是在其外。或许这黑天圣宗在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故而才会这般算计。不过这也只是我等的猜测,至于他为何要接近破剑仙门,而后又困住繁星,还得从郑丘虚身上寻得。” 繁星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郑丘虚而今已然疯了,神魂之内亦是混乱无比,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若是问他,还不如用他为饵,钓一个正常的来。”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此事急不得,我等有的是时间。不过这同心锁倒是个好东西”姜离盯着周正看了看说道:“切莫要起什么心思,这等宝贝在玉清宗手中,比在我等手中要有用的多。”周正道:“说的也是。不过这第一关通过的人数约近百人,我观这百人之中,真情意切的并没有多少,看来这些宗门之内,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只是不知道这第二关之中,且是如何。”繁星道:“第二关以往且是比拼一些个身份背景,如今便不得而知了。” 四人且是依旧看着,但林清微朝着那话语人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见那人再度起身,而后朝着一众人说道:“第一关心意通,过关者一百二十一对。第二关,且并不在此处,还请各位移步至芳菲苑中。这第二关,唤为生死同。”说完之后,便朝着身旁的弟子微微挥了挥手,而后那弟子便当即领路,将一众人带路而去。 繁星见此,便操控着云雾朝着芳菲苑而去,且是隐匿的阵法过于简陋了些,被各大掌教察觉到了动静。且不等其他掌教出手,林清微便朝着空中微微拂身,而后说道:“且让道友久等了。”繁星等人听此言,便也自行撤去了阵法,而后齐齐起身朝着林清微说道:“见过清微仙子。各位掌教,有礼了。” 广场之上的众人却是对于忽然出现在半空之中的周正等人微微一愣,而后便窃窃私语了起来,而似她们这般坐落于云雾之上的人,却是一时间充满着好奇与羡慕。一众掌教见林清微对于周正四人如此礼待,便也不由得心中暗暗嘀咕,但所谓的礼多人不怪,却也不曾失了礼数。白芷却是朝着繁星看了去,而后欢喜的叫了一声:“繁星姐姐。”繁星朝着白芷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多日不见,妹妹的修为越发的精进了,恭喜呀。”白芷笑了笑,说道:“我虽精进了不少,但比之于姐姐,却是无法看了。”说完之后,白芷便转身看向了师父黎月,黎月哪里不知自己这徒弟的心思,故而便也说道:“你们姐妹难得一见,若是想去便去。”白芷微微红着脸,而后朝着黎月行了一礼之后,便微微一跃,而后朝着半空之中的云雾之上而去。 周正见此,便赶忙朝着繁星示意,这云雾之上本就不大,若是当真让白芷落了下来,怕便要显得拥挤了些。繁星自是知晓,且朝着身下的云雾点了点之后,那云雾便一时间扩散了起来。吴道子见此,便也朝着各大掌门微微拱手,而后说道:“老夫且去看看怜儿。”说完之后,且是不觉得有甚丢人,直朝着伊怜儿而来。林清微见此,不由得朝着繁星等人看了过去,姜离却是微微摇头,她哪里不晓得吴道子的心思,但这里毕竟是林清微的主场,若是掉了主人家的面子,之后的事情便也不太好办。故而便朝着林清微微微拂身,而后说道:“若是清微仙子同各大掌教不嫌弃,还请上来一叙如何?” 且不等林清微应下,那万浅便当即大笑说道:“如此甚好。且是这木头椅子坐的多了,而今且看看这云雾之上,又是何等的滋味。”随着万浅如此,各大掌教便也不在厚着脸皮,纷纷起身而上,一一于云雾之上落下。周正见此,便知晓他们的快活时光已然过去了,但这般大的动静却自然瞒不过地面之上的一众弟子,故而一个个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云雾,且是纷纷跃跃欲试,但总归是有敢吃第一个螃蟹的人,故而便满脸欣喜的即将落于云雾之上是,周正且是朝着那些个弟子微微吹了一口气,顿时一股微风而起,这股波动看似柔和,实则期内蕴含的道韵之深,即便是繁星也不由得频频侧目,但周正且只是将一众弟子吹拂在地面之后,便朝着那些个弟子说道:“莫要前来想尝个新鲜,若是得罪了一众掌教,且是不美。”那一些个被周正吹拂于地面之上的弟子,有惶恐的,亦有惊慌的,亦有气急败坏的,但便再没有敢前来闹事的,故而也便在玉清宗弟子的带领之下,朝着芳菲苑之外而去。 林清微缓缓落下身形,而姜离已然重新安排好了座位,且是不同于大殿之前的那些个座椅,只是四五个矮小的长桌,十来余蒲团安顿好之后,便开始放置了一些个吃食酒水,而后朝着各大掌教说道:“修行后辈姜离,同夫君周正,妹妹繁星见过各位掌教。”林清微微微点头,而后便朝着一众掌门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周道友扬名于上京,我等虽听闻已久却是无缘一见,而今初见,果然不凡。”周正朝着林清微拱拱手,而后说道:“前辈谬赞了,不过偶有所得,若非二位夫人一路扶持,且没有周正的今日。”周正的这一番话,且是让一众掌教大笑了起来,而后却是听得吴道子突然一声叹息,说道:“唉,可怜我家怜儿,至今不曾争得一个名分,当真是有缘无分呐。黎月仙子,我及得白芷师侄且是双十年华,这般天资若是不好好物色一番?”黎月且是朝着吴道子啐了一下,便道:“芷儿修行尚浅,百年之内且不打算。还是好好修行,也总好得过吴楼主这般,生怕怜儿蹉跎了去。”吴道子且是打了一个遮掩,而后举杯便喝起了茶水,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投入。 万浅见此,便朝着周正举杯说道:“我见周公子倒是性情中人,若是日后得空,可来我万毒宗坐坐。”周正忙回敬说道:“前辈相邀,岂敢不从。”万浅闻此言,不由得说道:“周公子当真妙人。”且是说完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般肆意,好不痛快。观万浅此番作态,倒是一个洒脱,但观之孙志平而言,且是微微黑着脸色,却也不似于之前那般拿捏架子,毕竟繁星当面,且一众人更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可言。繁星且是操控着云雾,而后缓缓停落之后便朝着清微仙子说道:“到了,若是诸位不嫌弃,便于这云雾之上观看如何?”魏秋叶见此,便说道:“本道子绝无二话,都听师妹的。”繁星的脸一时间黑了下来,但周正却是将繁星微微一拉,而后便朝着魏秋叶说道:“今日这般,可不能作过一场,当真可惜。不过某素闻魏道子之威名,如此觊觎我家夫人,且是不美。若你再出言不逊,某便让你尝尝某家的手段,不过到时候,可莫要回宗寻你家爹爹出手”魏秋叶且是听着,便朝着周正甩过去一酒杯,周正见此,只是朝着酒杯轻轻一吹,而后便道:“这可是我家夫人精挑细选的,若是磕了坏了,我家夫人可是要难过的。”且是这般说着,那酒杯只是于周正身前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之后,便轻飘飘的落于矮桌之上,且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周正便用手指一挑,而后且是一滴酒水自身前酒杯之中跃起,而后周正屈指一弹,那酒水似是风,似是雾的便朝着魏秋叶而去。 “我观道子虚火旺盛,还切莫要多动邪念,若是毁了道途,那这修行之路可就毁了。”周正自是说着,那酒水却是霎时间将魏秋叶挡在身前的手掌洞穿,且是滴答一声声响起,一滴滴的鲜血便顺着魏秋叶的手掌滑落了下来。魏秋叶见此,微微甩了甩手掌,只不过三两呼吸之间便恢复如初。只听得魏秋叶说道:“当真好手段,不过几日不见,周公子的修为倒是又有所精进,若是今日放任你,岂不是对本道子不利?”说着,便陡然见金光一闪,且是他又拿出了那日颇为威风的大金刀,但不等魏秋叶舞动起来,林清微便说道:“今日且是我玉清宗的盛会,二位若是有什么过节,且出了我玉清宗之外在论不迟!”且是说着,只见林清微身形微微一动,而后一朵淡淡的莲花虚影自其身后浮现而出,一阵阵莫名的威势瞬间自其身体之内发散而出之后,魏秋叶刚忙将金刀收起,而后举起酒杯朝着周正说道:“我且是同周公子戏耍一番,仙子且莫动怒。” 周正同样举杯,而后说道:“且是周正冲动了,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林清微却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魏秋叶她着实不想招惹,但对于周正一行人,却是不得不维护。故而便急忙转移话题,朝着繁星说道:“我等便在此处,也好看的清楚。”而后朝着身下的人说道:“人数到齐之后,那便开始。”云雾下方之人朝着云雾之上拱拱手,而后便朝在芳菲苑门口朝着一众弟子说道:“第二关,设于芳菲苑之中,入苑中,坚持一炷香者,可为过关。”说完之后,便朝着芳菲苑之中打入一道红光,红光没入院中之后,且是那院落之中一阵阵浮光四起,而后且是道道铭文明亮而起,不过三四呼吸之间,已然布满了粉色雾气。那人见一切都已妥当之后,便朝着一众闯关弟子说道:“入关。” 周正自云层之上看去,只见那一层层的粉色雾气之中皆有着淡淡的药草味道,细细一闻,便知晓其中的用处。故而对着身旁的姜离说道:“且是一处幻阵,不过其中亦是有可以迷乱神魂的药物,想来所谓的生死同,必然是看一个人的心性与品德,若是不佳,便会迷失在阵中,神魂遭受重创。”姜离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各宗联姻,且大多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更多的且是一种利益驱使,若是两看相厌,岂不是多造孽缘。” 黎月见此关之中如此布置,便不由得朝着林清微问道:“且是用了幻梦花?”林清微微微点头,说道:“不错。这幻梦花虽然稀缺,但终究还是有所出产的。加之于幻阵之中,可令入阵弟子更为难以分辨,且幻境更为真实。”黎月且是有些不解,故而问道:“那这所谓的生死同,是何解释?”林清微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微微吐出了两缕云雾之后,道了一声妙极之后,才解释道:“所谓的生死,诸位自然不陌生,但同生共死,且并非是随处可见。故而,此番关卡,便是考验二人面对生死之间的取舍与抉择,若是不能同生共死,那便会昏厥于阵中,反之便会无碍。”黎月问道:“但为何偏偏是一炷香之内?”林清微说道:“生死且在瞬息之间,实则我认为一炷香已然过于漫长了些,但若是过关,也不须待满一炷香,过关者阵法自会将其传送而出。” 且是林清微这般说着,便见芳菲苑门口一闪,且是两道身影出现,但那二人表情尚且依旧有些许悲怆,故而并不曾意识到已然不在阵中。且是两两相看之下,听得身旁之人说道:“彩霞、左堂,过。” 姜离且是看着那相互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说道:“看他们依旧不曾从幻境之中走出来,还抱着呢。”繁星笑了笑说道:“面对生死之际,还管得其他什么。说来当时夫君可是在寻姐姐的路上,同天道对抗了起来,当时我便也疯了一般。”姜离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他确是不曾同我说起过,不过夫君这般性子,若没有些许术法傍身,也难得今日。不过,只是寻路,为何同天道对上了去?”繁星看了看周正,周正却是微微摆手,示意无碍,繁星见此便说道:“且是为了一个人。”繁星悠悠的说着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且是那鸳鸯,不知姐姐可曾记得?”姜离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鸳鸯吗?此女有何特殊之处?”繁星微微一愣,她本以为姜离会问一些周正同鸳鸯的关系,但却是不曾想到姜离会如此问询。故而便也说道:“且是天机门的传人,而今的躯体还躺在夫君的玉佩之中呢。不过其真名不可明言”姜离听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问道周正:“夫君,那鸳鸯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周正闻言,便微微阖目,而后才睁眼说道:“并没有。”姜离见此,便问道:“莫不是夫君的玉佩之中有什么特殊这才让鸳鸯”周正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才说道:“此时我想来简单了,怨我。之后建岛之后,你我布下阵法,将其放出之后观察一番,若是有所异动,那便是好事。若是没有,那便只能听天由命,皆是定数。” 且是在几人闲聊之间,那芳菲苑之中已然倒下了四五十倒身影,且是惶惶索索,战战兢兢,待一炷香结束之后,百十来对的道侣竟然只剩下了四十余对。且不说那些个纷纷怒目相视的弟子会不会成为道友,怕是此刻已然成为的仇敌,可谓红眼相见,恨欲难平。周正见此,不由的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当真不可大意。若思被别有心思的宵小之徒骗了身心,怕是莫过于心死。” 林清微见此,心中也不是滋味,毕竟都是自家的弟子,之前看似互相爱慕,而今却是大多的反目,且是不由得朝着各大掌教说了一声:“各位真是好手段,难道我玉清宗的弟子,便是这般随意轻辱践踏的吗!”各大宗门掌教忙拱手朝着清微说道:“还望仙子莫要怪罪。”林清微且是有气无处撒,只得暗自吞下这口恶气。但同时心中也清醒,朝着姜离那处看了过去,且是微微点头示意。姜离亦是微微一笑。周正见此,问道:“可是有什么?”姜离附于周正耳旁,传音道:“且是一些个小伎俩说与清微前辈听,而今看来,且是起了作用。”周正微微点头,道:“看来用不了五关了。”姜离说道:“那可不一定。你且看那些弟子,虽离了原先相看的,却是明白了谁才是适合于自己的。故此,也算不得失败。这些入关弟子,本没有什么定数的。” 随着姜离话音落下,便听得芳菲苑门口传来:“第二关,生死同关过者四十三对。第三关,且唤为在歧路。啾啾鸟鸣,悔我心思。思之不得,故在歧路。入此关者,且须从落烟山山脚行至山头,期间不得用术法,不得用身法,不得用丹药,不得用法宝,到达山头者为过。入山之前,请各位弟子服下此丹,此丹无毒,但却会封禁体内的修为灵气,使其无法调转。”此章程落下之后,便听得有一些个弟子出面问道:“此番好生不讲道理。我等虽大多修行术法,但亦有修行体魄的,这般区别,贵宗可能解释一番?”那老妪微微眯起了眼,而后说道:“体修在体力之上却是胜过尔等不少,也罢,那便体修之人再多服用一颗毒丹如何?且让他们弱了体魄之力便可,想来也得公平。”那些弟子听闻此言,而后才齐齐拱手,朝着云雾之上的各大掌教们说道:“多谢各位掌教体谅。”且是他们话音落下,那万浅便朝着云雾之下挥洒了百来颗丹药,而后说道:“白色的且是封禁,黑色的且是弱体。药效两个时辰,那落烟山虽有些路途,不过即便是凡身,也可在两个时辰之内登上去。” 一众人微微点头,对于万浅的毒丹显然并没有丝毫的质疑,但便在一众人将丹药服下之际,却是又有弟子上前拱手,而后抬头看着云雾之上的人数到:“我等自然不怕什么,但若是琉璃药宗同万毒宗的弟子带着解药又怎么办?” 周正听着,只觉得一阵阵的牙疼,这些个弟子倒也聪明,自己不好过不想着怎么让自己好过一些,却是总想着他人好过了自己会如何,这般心思,一般人可不多。故而周正转头看了看林清微,只见她微微思量了一番之后,便说道:“无妨,他们不敢。” 周正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暗道:“霸气。”只不过两个字,便将一众人的心思尽数打散了去,这等霸气,源于自身的底气与实力。 第87章 飞花令 老妪朝着云雾之上的林清微缓缓点头之后,便朝着一众弟子说道:“既如此,且往落烟山一行。老身且在山脚处等候诸位。”说完之后,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一众弟子见此,便也不曾过多的停留,直朝着玉清宗后山而去。 落烟山,以景而冠名。其因日落之时踏入山巅,便似置身于云霞之间,其景得天独厚,乃为世间一绝。置身足踏山河地,犹似梦游玉仙宫。说的便是这落烟山。而之所以冠之以烟而非霞,便是因为山中的瘴气。这瘴气倒是于人体无害,但每逢日落之时便会突然出现,而后又有满天霞光衬托,仿佛被从天空拉扯于山中一般,故此便以烟而为名。不过这些游记之中的记述也不尽详实,但大体却是没有错误的。人观山色,景养性情,此为自然之道,天地人间,山水生灵且都是息息相关,缺一不可。但这种情操与之于红尘凡世之中,却是最为无用的东西。故此,也便各行其事,各尽其能罢了。 落烟山且是离玉清宗有着不少路程,但一众弟子行来,也不过半个时辰,且是一路之上徐徐而行,并不急躁。而在云雾之上的一众人已是颇为觉得新奇。似这般飞天之法,而今世间已然少见之极,故而一个个的频频朝着繁星嘘寒问暖,但这般醉翁之意不在酒,且是谁心中都看个清楚明白。万浅倒是颇为洒脱,但也不会直接从繁星口中当面询问,且是不断的同繁星打着机锋,但不过句话之后,万浅便败下阵来,心中对于周正一行人,更为的好奇了起来。林清微依旧清冷,无喜无悲,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吴道子且是不断的同伊怜儿小声的交谈着什么,但大多是一些家长里短,不过从伊怜儿脸上的表情可以得知,此时的吴道子且是让伊怜儿再度清楚的认识了一番,似如今这般姿态,且是从未曾于听雨楼之中见到过的。 待云雾停落于山脚之下后,那老妪便朝着身前微微一望,而后便说道:“既然人数已完整到齐,那便登山。”且是没有多余的废话,那老妪朝着身上一拍,而后便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香炉,且是一手微微搓捻,而后那焚香便自行燃烧了起来,袅袅青烟升起之际,一道道身影便齐齐踏入山中,且是一阵阵的欢笑之声响起,没有半分竞争之态。其实从开始这春日宴的时候,周正便有些疑惑,按照道理而言,这春日宴对于玉清宗的弟子而言且是有利,但对于其他宗门便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了。但若说是林清微突然之间的变卦将各大掌教坑了一把这等事情,想来没有什么可能。即便是林清微的修为再高,也抵不住各方势力的围剿,但而今各大宗门掌教且是默认了这一事实,那便说明,其中有着周正等人不可知的事情发生,而具体发生了什么,以周正的猜测而言,且是什么能牵制各大掌教的消息,亦或是什么人或物,彼此各有顾忌,且是玩耍的一个平衡牵制之道。但周正同样也会揣测,自己这么一行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若是单纯的只是因为姜离的拜帖原因,莫说姜离不信,即便是周正也不会如此这般想。想到此处,周正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貌似忽视了自己的师父,王白首。王白首对于周正而言是师父,但对于林清微而言,且是她心爱徒弟的夫君,而今这玉清宗又是这般,其中之关窍,直指周正。不管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总而言之是周正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散修前来同玉清宗要人,而并非玉清宗看在王白首的面子上交还人,这且是两种概念,而林清微的举动,算是开了一个良好的口子,故而周正也并不曾发疯动手,且是看看,这之后林清微且要如何行事。 繁星且是操控着云雾缓缓的朝着山头漂浮而去,而一众人且是低头看着山中的一道道身影,起初本看不出端倪,但短短不过行进一二里之后,却是行进的速度一时间便慢了下来。大多是一些玉清宗之内的弟子开始提出各种要求,有的会应下,而有的人便不会,且是仗着比之于女子体力强过不少,亦有用蛮力的,但这番动静且是并没有丝毫声音出现阻拦,仿佛这一关,并没有什么规矩。但周正却是看着那一道道身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便如同他们这般。 姜离微微握住了周正的手,而后说道:“可是觉得有些熟悉?”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看见他们便想到了你我,当时我虽痴傻,但亦不曾将你放弃,即便是大牛哥不断试探蛊惑与我,都不曾生出丝毫的念想,而今想来,当时的自己,当真是我吗?我若是今日面临当时之境况,有该会做如何的取舍,离儿,我现而今却是有一丝丝的恐慌。”姜离用力朝着周正掌心一抓,而后说道:“若非我当时重创,即便你不曾抛弃于我,我亦不会随你而去。夫君,你可知道,当初的你我实则并没有任何选择。但偏偏便是因为当年你那般的纯善,才能让我将一颗心神落在你身上,故此,夫君无需恐慌。且都是风雨之中飘摇过来的人,而今这般,夫君便是所谓的着相了。” 周正缓缓静下心来,所谓的着相亦并非周正心中所想,而是更深一层的关于命数之间的变化与既定。而今这第三关看似简单无碍,但若是修行当真入得一定境界的时候,依旧会被其中所蕴含的深意所困,故此周正不由得看向了林清微,这个自见面之后便一直清冷如月的仙子,其修行之路上,到底经历了何种的艰辛,才能对于此道有着如此深刻的领悟。这一关在歧路并非是说的简单的登山之路,而是关于修行,关于姻缘,关于未来之路的一种表象取舍的呈现之路。而这般大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一个掌教私下暗中提点弟子,想来其中的缘由,亦是让人不可琢磨。 遥遥领先的依旧是彩霞与左堂二人,黎月见此,便不由得朝着林清微说道:“清微,你看着二人可成天缘乎?”林清微缓缓开口,说道:“是非天缘,实乃自取。非你我可定。不过若是妹妹想要考验一番,自是无碍。”黎月微微点头,而后心中一定,便说道:“仙灼飞花三千落,朝霞月汐入杯来。不如便行这飞花令可好?”林清微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黎月朝着周围看了看,而后便同身旁的吴道子说道:“想来吴楼主之文采深耕多年,且便来打个头如何?”吴道子微微一愣,且是看了一众人说道:“这么些个人,七字且是不尽兴。”黎月道:“无妨,且是走不得七人。这飞花令一出,可是要落于山中,楼主可能做得?”吴道子眼珠子一转,顿时说道:“妙哉。”且是细细思索一番之后,便道:“既如此,吴某便献丑了。”说着便看着落烟山之中的弟子说道:“空盏踌躇花何在。”且是这般说完之后,便朝着山中领头的弟子一点,而后只见左堂彩霞二人忽然停顿了身形,而后彩霞且是惊呼一声,便不见了踪影,而左堂身旁却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酒盏,且是举杯恍惚,不得其索。左堂虽然停滞在原地,但不过两三呼吸之后便在身后看见彩霞一脸的惊恐之色,故而急忙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彩霞微微摇摇脑袋,说道:“只觉一股波动,便被抓了去,且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此地。”左堂朝着四周一看,只是林深密密,彩烟袅袅,看不清四周景色,故而便将彩霞落在手中,说道:“若是生了意外,切莫管我。本以为此次关卡最为简单,却不知暗藏凶险,之后的路,我且在前方。”彩霞闻言,微微点头,但已然出现在手中的玉符却是丝毫不曾离手。 “怜儿,为父且是打个头阵,这二人是否天定,且去试他一试。”吴道子朝着身旁的伊怜儿说道。伊怜儿且是看了看山中之后,便道:“如此试探,若是当真断了姻缘,岂不是坏了人家的机缘?”林清微见此,便出声说道:“自是无碍。”伊怜儿见此,便微微点头,说道:“山水有意折花去。”说完之后,便朝着山中微微一点,且是几点毫光而出,非朝着弟子而去,且是霎时没入了落烟山之中,且是手中法诀一阵变换,而后只见那落烟山之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道洪流,自山头而下,直冲山下而去。 左堂二人虽是一路小心,但行至半山腰间却不曾受到丝毫的危险。心神微微一松之际,便听得一声巨响传来,且是等不及他来作何反应,那自山头飞奔而下的流水便一时间将二人冲散了去。流水且是不曾停歇,故而一时间山中惊呼之声四起,但似这般灾难之前,若是一众人修为不曾被封,且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而今一个个的同凡身无异,故而人性之中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便被这一场流水冲刷的纤毫毕露,尽数展现于一众人眼前,当真让人暗暗咋舌。 当然,人性之中的恶且并非尽然,亦有一些隐藏极深的不曾表露出来,周正却是看的津津有味。繁星亦是不由得想起当时周正面对天降洪水这等天灾之际,亦是不由得同周正对比了起来,而后便不由得暗暗摇头,可见并没有让她为之侧目的人选。 不过在这股洪流之下,亦有不少水性极佳的弟子,且是于水中救助了不少弟子,故此,这四五十人因为这一番变故,渐渐的分为了两派,一派且是热肠古道之辈,一派且是自私求活之徒,但这并非是说谁对谁错,面对生死之际,且都是最本能的反应。但这一番,且是让左堂同彩霞之间有了一点点间隙,彩霞且是因为左堂不曾将她抓牢而取闹,而左堂则是因为彩霞不曾第一时间救助自己而去救助其身旁的男弟子而不喜。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云层之上的人来讲,这一通变故倒是让一众人暗自起了比试的心思。故而伊怜儿说完之后,本应该是繁星,但魏秋叶却是抢过话头说道:“此番倒是有趣,不如便让我来试试。”繁星且是不曾搭理,其余众人亦不曾出言反对,故而魏秋叶见此,便说道:“月落松云雕霜花。”且是说着,只见魏秋叶朝着落烟山用手一挥,而后顿时云层之中便一阵阵翻涌,且是天色一度的暗了下来,一轮明月突然出现在天边,一道道月光洒落之下,且是在山中林木之上飘过阵阵寒气,不过三两呼吸,便听得道一生生咔嚓之声响起,且是那烟雾在寒气的弥漫之下开始将整个山头霜冻了起来。 周正见此,不由的说道:“魏道子好手段。”魏秋叶且是哼了一声,说道:“小道尔,不足挂齿。”且是说着,那一朵朵霜花便自天空之中洋洋洒洒的落下,不过刚刚沾染在了个别弟子身上,却是响起了一阵阵惊恐之声,只听得其中有人大声喊道:“此霜非同小可,万万不可沾身。”但一众弟子且是刚刚遭了水患,而今却是来不及烘干身上的衣物,那一层层的寒气直逼众人而来,且是不过片刻,那衣物之上已然被冻得梆硬,一个个的女弟子依偎在男弟子的怀中,一时间倒是相互取暖,一些个嫌隙于二人之间已然被抛至于脑后了去。魏秋叶的动作不可谓戏谑,更多的是为了彰显自己修为之高深,但这也无意之间将一些个间隙稍微缝补了起来,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其中之妙,惹人深思。魏秋叶颇为得意的笑了几声,而后说道:“接下来是何人?”林清微见此,便说道:“便由我来接头。”且是林清微不等众人诧异,便说道:“花满西朝引瑶华。” 林清微说完之后,便朝着落烟山看去,且是两道青光自她手中发出,那一朵朵霜花却是在一时间尽数变换了形态,而后一朵朵鲜花一时间开满山中,且阵阵花香之气传来,天空之中刹那之间又如被火烧红了一般,一层层云雾悉数散开,而后且是阵阵华光自天空之中落下,整个落烟山之中顿时霞光满天,犹如仙界,美轮美奂。黎月见此,不由得说道:“到底是清微的手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清微姐姐,该吃酒了。”林清微微微一愣,而后道:“且是觉得有趣,不曾想着了道。”说完之后,便将身前的酒水一饮而尽。吃完酒之后,便朝着繁星说道:“繁星道友,且该你了。”繁星微微点头,而后却是沉吟了一番之后,才说道:“飘花飞剑柳竖笛。” 且是说着,便见繁星双指成剑,而后朝着云雾之下一道剑光而去。且是一阵斜风吹起,一朵朵鲜花便自行飘散而开,但那花瓣却是在风中一片片的散开,而后宛如一道道利剑朝着一众弟子飞射而去,不过一个刹那之间,纷纷披头散发,衣裳破烂,好不凄惨。林清微见此,不由得张了张口,且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繁星且是讪讪的笑了几声,而后起身拂身说道:“抱歉,且是繁星贪玩了些。”繁星虽这般说着,但下手却极为有分寸,只不过堪堪划破衣裳,并不曾伤到众弟子。而左堂且是在第一时间将外袍脱下披在彩霞身上之后,便抬头看着天上的云雾,且是怒声说道:“怎可如此戏耍于弟子!”繁星却是当即起身,显出身形便朝着左堂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赏!”说着,便朝着左堂抛下了两颗丹药之后,便赶忙的又隐藏起了身形,而后看了周正一眼说道:“夫君,他凶我。”周正却是当即怒道:“为夫替夫人出气。”且不等左堂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丹药,便又见自云雾之中忽然探出一只大手,而后朝着他身上便是啪啪两掌,周正显出身形说道:“敢凶我家夫人,这两掌算是予你的教训,若有下次,打碎尔等丹田。” 左堂先是愤怒,而后是懵圈,而后是一阵阵的后怕,总是听闻先打两棒子再给两颗蜜枣,而今却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先给蜜枣再上棒子的,故此也只能怨恨自己修为不高,如此受欺辱,沦为一众人玩物,不过周正那两掌虽打在他身上,虽然极痛,让他一时间脸色发青,但却是又有两道暖流自他体中流转,且是一时间让他的修为提高了不少,故而左堂朝着天空之中拱手之后说道:“且是弟子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莫要怪罪。”周正的手段且是瞒不过一众掌门,黎月见此,便不由得朝着周正微微拂身,说道:“多谢道友调教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周正且是微微避开,而后说道:“我且是教训他一番,哪里来的什么调教。”黎月笑了笑,自是不点破,她只是一眼看去,便知晓自家的徒弟即将突破,周正这两掌,当真是用的巧妙。 白芷朝着繁星微微看了几眼之后,直把繁星看的颇为不自在之后,便说道:“想来当初初见之时,你我还是平辈论处,而今你们已然同我师父同层,我却是依旧这般,愁死个人了。”繁星对于白芷的碎碎念且是不好搭话,但她知道白芷也只是随口说说,若是当真要算计一些什么,且不是她的性子。故而便说道:“今日春日宴之中,便没有什么看中的?”白芷微微摇头,而后说道:“有道是,情网如牢狱,天地自枷锁,我之所求并非情爱,繁星你又不是不知,而今前来打趣与我,是何居心?”说着便朝着繁星的腰间挠去,繁星却是微微扭动身形,说道:“咳咳,还请白芷仙子注重仪态。”白芷一愣,且是脸色一红,而后才收敛了起来,幽怨的看了繁星一眼。 而经过左堂的事迹之后,落烟山之中便开始“热闹”起来了,那些女弟子们不知发什么疯,一个个的开始数落起自己的伴侣,字字诛心,句句要命,周正一时间觉得头大,故而朝着姜离问道:“这是什么一个章程?”姜离看着周正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无理取闹呀。”周正微微一愣,喃喃说道:“无理取闹?”姜离微微点头,说道:“自然是女儿家的天性,这般无理取闹之下,若是依旧待她如初,那便是真爱。我且看看今日有多少的纯爱战士。”周正脸色微微一黑,他只觉得同姜离相处的越久,自己的秘密便暴露的越多,但若是有朝一日被姜离发现了最大的秘密,周正不知姜离会有如何的反应。似纯爱战士这般词汇,且是二人日常之间周正秃噜了嘴皮子之后,话赶话被激了出来。但关于自身的秘密并非周正不愿意告诉姜离与繁星,而是这件事情关乎重大,且不说会不会被此方世界的天道所感应到,即便感应不到,他也不会宣之于口,并非不愿互诉衷肠,而是时机不到。 有道是无理争三分,得理不饶人,且不管一众女弟子有没有道理,便是在周正看去那乱哄哄的一片之后便知晓,看来这一关,依旧要落下去不少弟子了。且是白芷见此,不由得朝周正问道:“周公子,且是不知若是姜姐姐同繁星姐姐争吵,你会帮谁呢?” 白芷这个纯白如莲的纯洁白莲花当真可谓是一击必杀,这个问题不仅让姜离同繁星好奇,也让一众掌教纷纷侧目而来,尽数盯着他,想看看这一位名动上京的周公子何德何能,能将二位佳人收入囊中。 第88章 招魂归 面对这等无论选谁都是错的问题,周正自是不慌,只是看了看姜离,而后看了看繁星,且是朝着白芷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当然是暗中拱火,引火烧身。” 白芷且是起初不曾听得明白,本想着指着周正嘲笑一番却是发现一众掌教且都纷纷变换了脸色,而后齐齐朝着周正拱拱手,周正亦是回礼。故而白芷只得不解的望向了自己的师父。黎月见此,且是微微摇头,而后指着白芷说道:“且是他谁也帮,谁也不帮。你呀,自作聪明,实则糊涂。” 白芷闻言,且是心中思索一番之后,才愤然转头看向了周正,羞怒道:“你着实无耻。” 周正且并不在意,反而大笑说道:“都是自家夫人,且是哪个都帮不得,若是有错,皆加吾身便罢。”姜离见此,不由得朝着白芷说道:“妹妹若是知晓我家之事,便不会由此一问。但既然问了,便不该问夫君。” 白芷听着这话,且是有阵阵弦外之音,故而朝着繁星、姜离微微拂身说道:“且是妹妹口无遮拦,还望二位姐姐莫要怪罪。芷儿知错了。” 一众人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其实对于周正之言,皆各有心思,若是千百人来答,亦有千百种解。但周正的解便明白的告诉众人,他的后宅却是无比的安稳,并非是一些挑唆便能翻腾出个浪花的。而亦有几人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其中之因果,此处不过多言说。且是周正因何而扬名,其中之关窍,于在座数人,皆脱不得干系。 而此时的落烟山之中,已然有七八对等顶,那老妪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山头,而后看着香炉之中的焚香,且是微风一吹,而后便尽数熄灭了去。故而便看着身前弟子们说道:“第三关在歧路过关者一十四人,按闯关章程,取前十为终。故,此次春日宴,到此终结。各家弟子且余一月之内递交婚书,三月之后成婚。此番事了,老身恭请掌教示下。” 且是这般说着,林清微便已然消失在了云雾之上,且是缓缓于落烟山落下身形,看着身前的一众弟子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春日宴之章程,本为五关六境。此乃并非本座随意篡改,且是由来已久。我玉清宗之弟子,皆修行秘术,若加之秘法同修,可得事半功倍之效。但多年来大多居心叵测,目的不纯,故而不少弟子无端成了炉鼎,此罪恶,本掌教必同各大门派要个说法。” “而今重启五关六境,本想逐出一天骄,且前三关为问心,后两关为探秘,此中有莫大的机缘,不过尔等却是与其无缘。至于第六境,乃为一处秘境,其中有关于成仙的契机,本意于此次春日宴开启,但尔等修为浅薄,且是入之必死,故而此境定于五十年后开启。” “期间望尔等勤修,莫要错失仙缘。” “此件事了,且三月之后再会,且都各自散去。”林清微说完之后,便又朝着姜离等人说道:“且随吾同去清微苑一叙,其余掌教还请自便。” 说完之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山头。繁星见此,便朝着各大掌教微微拂身后便说道:“有劳各位掌教了。” 一众掌教齐齐起身,而后各自掐动术法,皆纷纷离开了云雾之上,且是落于山头,寻着自家的弟子,而关于林清微所说的秘境皆是纷纷在心中起了盘算,这等秘境,若是当真有所收获,那可是当真能培养出一个可以踏入仙人之境的苗子,故而关乎于各宗未来,皆是大意不得。 而周正等人并没有在落烟山停留多久,且是繁星架着云雾,盏茶功夫之后,便于天空缓缓落下,降落于清微苑之中。 此时清微苑中林清微已然重新煮好了茶水,而后且是看着周正等人出奇的笑了笑,说道:“王白首倒是个有福的,收了你这么一个出挑的徒弟。” 周正笑笑,而后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晚辈周正,见过师尊。” 且不知是周正故意如此说,还是无心有此意,但这一个师尊叫出来,却是让林清微出神了好久,之后才慢慢喝了一口茶之后问道:“那王白首从未入得我门下,你又何必叫这一声师尊。” 周正且是说道:“师父虽不曾拜入玉清,但心身皆在玉清,虽不曾同师母相守,但百年心系不曾动摇,此情有日月为鉴,望师尊应允。” 林清微且是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并非我无情,而是语卿自五十年前,便以封闭了心神,沉睡而去了,至今不曾苏醒。我亦用九色灵玉莲试图唤醒,但却依旧不得其法,故而也不敢将此事泄露于王白首,其中之微妙,想来你自是明白。而今你前来,礼数周道,不曾用武力威逼于我,也算全了师徒情谊,我又如何能再多加阻拦。只是我心中有愧,落不下这脸面,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周正拱手说道:“既如此,师尊可否带我等前去一看?” 林清微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且是在后山的清玉林之中,且随我来。” 周正见此,便朝着繁星说道:“且将师父接来,其中因果,非师父不可解。”繁星微微点头,而后御剑而起,只觉一道剑气而出,便已然朝着青落镇而去。林清微见此,不由得感叹一声说道:“后生可畏啊。繁星小小年纪有此修为,日后必成一方霸主。周正,你可得上些心了。” 周正且是没有说话,姜离倒是偷笑了一声,而后看着林清微疑惑的目光说到:“师尊着实看错了,繁星修为虽高不错,但亦不是夫君的对手。” 林清微双目微微一凝,而后盯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竟是看不透你。也罢,且是各有各的缘法,且走。” 出得清微苑之后,便看见那老妪不知何时已然等候在苑外,且是朝着林清微微微施了一礼,便说道:“各大掌教已然尽数离去,不过那魏道子相邀周公子殿前一叙。” 周正微微摆手,而后便看着大殿的方向且是左手微微一动,一道血色锁链顷刻之间便垂落于玉清殿之前的魏秋叶身上,且是听周正说道:“你我本非同路人,不必过多言说。”且是说着,便微微一摆手臂,便将被束缚的魏秋叶扔出了玉清宗。 只听得魏秋叶于半空之中大喊道:“切莫得意,待我再度祭炼” 魏秋叶不曾说完,便已然被周正抛去了不知何处。林清微见此,不由得说道:“魏秋叶的本事我听闻过,且是修行古法之人,你如此羞辱于他” 周正道:“已然打爆了一次,许是他心中不平,故而再三找我的麻烦,不过以他如今的修为,怕是难以随意走动。若是当真敢真身前来寻我,那便是他的劫数。” 林清微不解,问道:“此言何意?” 周正看了老妪一眼之后,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古法修行,且是逆天而修,必遭天地劫难。一境一雷劫,乃是生死一瞬,故而我却不怕他。” 且是周正说着,那老妪却是双目冒出一阵阵精光,而后一下拉住周正问道:“当真谓之雷劫?” 周正不曾回答,而是看了看林清微。林清微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此人乃是玉清宗的太上长老,亦是我的奶娘,且是自家人。” 那老妪听闻林清微此言,便朝着周正等人说道:“老身王洛川,且是清微的奶娘。亦是语卿的外婆。” 周正闻言,赶忙朝着王洛川行礼,相互行礼之后,周正便说道:“前辈询问雷劫之事可有缘由?” 王洛川随着众人缓缓走着,便也说道:“语卿之所以昏睡,便是因为一道雷霆。”林清微闻言,不由得问道:“您不是说她自封心神吗?”王洛川摇了摇头,而后看着林清微说道:“若非这般说,你又能如何放心的下。虽说你且是为了她好,但情爱之事岂能是强力所扰,语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便如同你一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的要命。” 林清微微微恍惚,却是说道:“当时她正是融合九色灵玉莲的关键,且是不知何人朝她透露了消息,强行断开了同九色灵玉莲的感应,仙品法宝岂会受此欺辱,故而便遭了反噬。但之后我用丹药吊住其性命,却是不知她偷偷送予了王白首,故而一气之下便将王白首送的远远地,她却因此记恨上了我。之后阿娘你便同我说语卿封闭了心神,却不曾想有这么一遭。” 一行人说着,且是已然步入到了清玉林之外。一株株玉竹长势极为讨喜,山涧之中一株株遍地皆是,阵阵鸟语传来,尤为的沁人心脾。且是一阵剑气涌动,繁星带着王白首自天空中落下,周正上前扶住王白首说道:“师父,师娘便在里边。” 王白首且是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周正微微点头之后,便看向了林清微,微微哽咽的说道:“弟子王白首,叩谢掌教。”说着,便要朝着林清微跪下去。 周正不曾阻拦,而林清微却是微微出手,不让王白首跪下,且是说道:“其中有诸多误会,而今既然来了,便索性一次说个明白。你二人之事,终究归我处理不当,你若恨我,我亦是受的。”王白首道:“弟子,不敢。” 林清微见此,长叹一声,而后指着前方的玉林之中说道:“语卿便在其中,已然沉睡不起,你,且去。” 王白首点点头,而后且是看了众人一眼之后,便踉跄着朝着清玉林之中而去。 周正等人却并不曾进入其中,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在林外亦或是在林中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见王白首穿过一株株玉竹之后,便来到了林中,且是一间小小的竹舍,满地的竹叶散落,已然有着些许的厚度。在竹舍的房檐之下,且是挂着几个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 王白首见此,身下不由得便慢了起来,他越是靠近竹舍,便越是行走的缓慢。许是想起了什么,又整了整自身的衣裳,理了理满头的白发之后,便步入到了竹舍之中。 刚刚步入竹舍,便看见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儿,且是同分别之际一般无二。王白首的身子一下子仿佛被什么锁在了原地一般,且是不敢有丝毫的接近。只是一双老眼已然浑浊不堪,道道清泪自两颊滑落,没有哭喊,亦没有歇斯底里,便这么安静的流泪,宛如木雕一般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繁星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周正说道:“师父怎得不动了?师娘便在眼前,且去将她唤醒呀。” 姜离微微按住了即将起身的繁星,说道:“且让师父缓缓。”说着,便又朝着周正问道:“可曾瞧出什么?”周正双目之中的青光微微散去,而后说道:“且是被劈散了神魂,不过依旧有残魂被那法宝所保留,故而也算不得身死魂消。而今之计,还须要布置一番。” 林清微听周正有法子,故而便起身说道:“可是需要什么,尽管说来。”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且是需要镇魂木一块,养魂木一块,解语花一朵,养心丹一颗,黄纸若干,朱砂一盏,狼毫笔一支,灵石一百二十六颗,其余之物我已有,还请师尊备好之后,便可施为。”林清微见此,便朝着王洛川点了点头,说道:“可打开我的私库,我记得有一只千年狼王的狼毫笔,便在其中。”王洛川微微抖着手应下之后,便拿着林清微的玉牌离去。 姜离见此,不由得问道:“可是要布置什么阵法?” 周正点点头,说道:“招魂阵。不过想来动静不会小,期间还需师尊与繁星护法,莫要泄露了动静。至于天劫是否会落下,到时候若是来了,切不可对抗。” 繁星同林清微点头应下之后,周正便起身,而后朝着清玉林之中而去。 来到竹屋之外后,周正便朝着四方一点,而后且是一时间落下十个傀儡,分布于天地十方,且是一时间便一阵阵道韵传出。林清微见此,当即手中法诀一动,而后一朵玉莲便透体而出,徐徐漂浮在竹屋之上,繁星见此亦是不敢怠慢,且是星月镯幻化,而后一剑而起,直立于玉莲之上,一时间两道波动徐徐扩散而出,将周正的波动洗漱消弭藏匿了起来。 周正见此,便朝着屋内说道:“师父,出来等一会。对了,还请师父带师娘的一根头发出来。” 且是听得屋内一阵阵慌乱,王白首出来之后,且是朝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可有什么法子,让为师年轻一些?”王白首说完之后,且是老脸一红,但佳人在前,且是顾不得许多了。周正且是歪了歪嘴,而后说道:“师父,徒儿,徒儿做不到啊” “师父且慢,若是师父愿意跟随徒儿修行,不出十年,还是能返老还童的。” 王白首且是朝着周正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不过一副皮囊,给你。”说完之后,便递给了周正一根头发,周正接过之后,便朝着王白首的头上一薅,一白一黑两根头发便落在了他的手中。而后便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莫要心急,此法虽有凶险,但比之于强行唤醒要稳妥的多。” 说完之后,便于竹屋之外盘坐,且是等待着王洛川的到来。 不过半刻,王洛川已然匆匆赶来,而后将一应物件交于周正之后便问道:“可否妥当?” 周正细细清点了一下,而后又自玉佩之中拿出了十来种材料之后,才朝着一众人微微点头,说道:“此法一开,有莫名惊厥之诡异,须紧守心神,不可大意沉沦其中,若是陷入,恐有祸事。” 一众人齐齐应下之后,周正便朝着王白首说道:“师父,得罪了!” 说着,便朝着王白首弹出一道劲气,王白首且是在疑惑之间便倒地不起。周正微微挥手,将王白首送离于百米之后,才双手齐齐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天地十方,为我事命。九幽阴魂,十殿阎罗,听吾号令,鬼门齐开,名簿有名,青语卿何在。” 且是说着,便见周正一手弹起朱砂,而后一手拿起狼毫笔之后,那黄纸一时间齐齐展开,且是张张不落,狼毫与空中挥舞,朱砂寸寸被点落于黄纸之上,不多时便画出了张张符箓,周正且是双手再度掐诀,而后一声:“敕。”那一张张符纸便朝着四周而动,有一些隐没与虚空,有一些却是已然泛黄,好似并非此时所写,周正见此当即朝着天空指了指,说道:“万金铺路讨喜钱,莫阻阴魂返阳间,阎罗安道天命数,且试手中青峰剑。” “魔心魔身魔为道,杀天杀地杀众生,我若求得心如意,放下屠刀立成圣。千魂百念为一索,遮眼堵耳蔽心神,饶是红尘因果了,何谈此时起劫难。” “招魂阵,起。” 周正说着,便看着手中的两根发丝,而后且是打了一个捻子,将两缕头发捻在一起,而后双指沾点朱砂,与虚空画了一道符箓之后,便打入发丝之中,而后朝着阵中一抛,说道:“结发为引,速速归来!” 且是这般说着,那阵法之中便一时间靡靡之音响起,阵阵磨盘之声传来,且是一时间百鬼起来,鬼气肆意,而天空与此时却是莫名的腾起了一道道乌云,不过三两呼吸之间,一道极为明亮的雷霆便朝着周正直直劈砍而来。 周正见此,当即朝着一众人说道:“退去。” 林清微自是不敢怠慢,那天空之中的雷霆之力传来的阵阵威势已然一时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繁星只是微微朝着天空看了一眼,而后喝道:“剑起。” 那于玉莲之上的星月剑闻声而动,且是一道流光,宛如闪电,瞬间没入天空之中的云层之中,而后一阵阵剑气荡开之后,云层便消散了去。周正见此,不由得朝着繁星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道:“这雷劫且是打不散的,莫要在惹他。” 繁星微微点点头,便要收回星月剑,周正却是说道:“莫要收回,且于雷劫中炼她一炼。”繁星微微点头,而周正便朝着天空之中探出左手,而后血色手骨随心而起,直入天空之中的云层之内。且是周正丹田之中道莲微微一动,那一道血红色的雷霆便也随着手骨一同没入天空之中,不过半晌,那天空之中的云层已然积厚重重,直压众人而来。 周围一阵阵的阴郁,狂风抖落,竹叶飞舞,但周正却是不为所动,那万千魂魄之中,且是有一个在微微闪烁着一点点的红光,周正见此,而后便朝着那红光一指,说道:“青语卿,速速归来,莫要延误!”说着,那红光便在周正的指引之下,化为一道红光没入了青语卿的身躯之内。 且是待青语卿归魂之后,周正便朝着四方拜了拜,而后便掐动手诀说道:“恭送天地四方诸神,九幽十殿阎罗,今寻魂归,万望恕罪。” 而后便是朝着天地十方一点,而后一寸寸符箓纷纷自行燃烧了起来,周正见此便又说道:“忘忧诸魂,今命尔归,纳灵养魂,遣为劳用,得此庇佑,往生顺遂。” 便在周正念完送魂咒之后,天空之中的雷霆却是一阵阵的收缩了去,而周正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雷霆之力自手骨之中传来,那久久不曾波动的修为在这一刻开始躁动起来。 周正见此,当即便朝着繁星看去,而后说道:“且收回剑去,我的天劫要来了。” 繁星闻言,当即同周正说道:“那我等在此等你?” 周正闻言,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此番雷劫想来动静不小,到时候还得请师尊遮掩一番。” 林清微点点头,而后说道:“语卿已然有所响动,那九色灵玉莲亦开始运转,便以此为由如何?” 周正问道:“可若是如此,日后怕是” 林清微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且没什么由头寻事,若是他们不安好心,那也怪不得我算计一场。” 周正这才点头应下,微微起身,而后看着姜离说道:“此次雷劫,离离若是有所悟再好不过。”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万事小心。” 第89章 无有色 惊雨听雷拢聚十方云雾, 道莲生香弥散万里山河。 青青玉竹,洒洒竹叶,且是渐渐随风起,喧哗闹青天。 竹屋之内,且是有阵阵九色光华流转,而后一阵阵的气息自其中散发而出,周正微微探出神念,便且看得青语卿自是眼皮微微耸动之后,缓缓睁了开来,那九色灵玉莲且是自她体内缓缓浮现而出,悠悠盘旋于身旁,丝丝光华散落于青语卿身上。 青语卿见此,却是眉头微微一皱,只感觉一阵阵陌生的记忆传来,稍许之后,才缓缓起身走出房门。周正且是一个打眼便入了青语卿的眼中,只是微微躬身,而后朝着青语卿拱手说道:“弟子周正,见过师娘。” 青语卿盯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那九幽之中做法的,便是你?”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说道:“还请师娘移步,此地不安全。” 青语卿听闻此言,微微一愣,而后抬头看看天空之后才微微捂住嘴,且是不等她多问什么,林清微已然出现在她身旁,而后将青语卿抱着离开了此地。 周正转头,看着其余众人笑了笑说道:“且安心。”说完之后,便微微晃动身形,而后漂浮于半空之中站定之后,抬头看着天空之中不断凝聚的云层。 且是雷劫并不会霎时而至,且还得一些时候。故此周正已然微微阖目,平心静气,以待天劫。 而青语卿且是朝着林清微看了看之后,便一眼瞧见了昏睡在一旁的王白首,自此便再也不曾挪开眼睛。 且是莫名的波动自青语卿身上散发而出,繁星姜离却是心中一惊,而林清微更是大喊一声:“不可!”说着便一道绳索朝着青语卿而去,直困了一个结结实实。 青语卿见此,便转头朝着林清微说道:“师父,徒儿芳华已不再,要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年华流离不在,而今早已白首,还请师父成全卿儿。”说着,便朝着林清微跪了下去,且是一时间双目之中犹如开闸洪流,难以扼制。 林清微却是叹息了一声,说道:“莫要着急。你心中所愿为师何尝不知,但王白首既然收了一个好徒弟,你可莫要辜负了他,如今你即便散功而去,日后又如何共得白首?千般错,万般过,皆是为师误了你,而今圆满在即,望不可再行傻事。” 青语卿回头看着苍老的王白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其身上的波动却是渐渐平缓了下去,林清微见此,便也撤去了术法。只见青语卿行至王白首身旁,身子微微颤抖,却是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王白首悠悠转醒,且是闻得一阵幽香,虽没有说话,但那双臂已然将怀中的人抱得紧紧的,生怕是梦一场,独自空欢喜。 且是天空之中的威压一阵阵的传来,周正自是依旧不为所动。但林清微同繁星等人却是齐齐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见此,林清微便不由得说道:“当真压抑无比,这等天地威势,当真让人望而生畏。” 繁星且是微微点头,说道:“此劫一过,夫君已然步入真人之境。”说着,繁星便朝着姜离说道:“姐姐,你可得快些追赶喽,若是慢些,怕是” 姜离且是微微摇头,说道:“自是无碍的。修行之路夫君早已然说明,且是急不来的。日后若有变故,且无需忧虑于我。” 繁星点点头,说道:“不过以夫君的性子,必然有所打算。” 伊怜儿只是一路之上都很沉默,而今周正雷劫在即,便只是祭出河图洛书,而后微微盘坐感悟,且是最为心静的一个了。 王白首终究是拍了拍身上的青语卿,颤声说道:“我来迟了。” 青语卿微微摇摇头,起身看着王白首说道:“只要你来,便不算迟。” “我如今垂暮之年,能再见你一面,心中夙愿已了,若是日后” “你若去,我便随你去。你若是再说一些让我痛心的话,又何必来寻我,既然来寻我,又何必纠结,王白首,你莫不是早已然成家生子,此番前来,且是寻我做个了断不成!” 王白首听青语卿这般说,刚忙举手发誓,说道:“此生唯语卿一人,若有二心,天地不留。”青语卿看着王白首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声,而后却是趴在王白首胸口说道:“既然如此,日后你便逃不出本姑娘的手心了。” 王白首点点头,说道:“以后都听你的。”说着,便朝着周正姜离几人指了指,说道:“那且是我于牛家村收的徒弟,当时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半痴半傻,不过说来也算机缘巧合” 青语卿静静的听着王白首的念叨,不知不觉间便沉睡了去。林清微见此,便说道:“她刚刚恢复神魂,且是自身修补一番便可。你可想之后的事情?” 王白首点点头,说道:“既然语卿已然无碍,那便随她而行,想来她爱热闹,等她醒来之后再定。”林清微却是摇摇头,而后说道:“你这般年纪了,怎这般拎不清,如今你徒儿正是有法子,若是当真能再踏修行之路,这等消磨时光的事情何时做不得,当真耗尽本源,独留我徒儿一人心伤不成。” 王白首想了想,便说道:“可是语卿刚刚醒来,想来她不愿” “够了,本尊莫要再听什么她不愿!当初便是你这般软糯的性子,没由来的惹本尊气愤,语卿是个敢爱敢恨的,你若当初强硬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若你当初豁得出去,本尊还能杀了你不成!说到底你且是太过失了主见,事事依着语卿固然是好,但而今你也得强硬起来,本尊言尽于此,你且好生想想。” 王白首一时间且是沉默了下来,其实林清微说道并非没有道理,但而今木已成舟,且是断然回不到之前了。故此,王白首此时也不由得想,若是当初他当真在强硬一些,怕是连尸骨都不曾留得了。而今林清微之所以如此说,更多的原因怕是因为周正,而并非是她当真祝福他们二人。但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且是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微微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周正却是于半空之中陡然睁开了双目,而后抬头看天,且是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身形微微一动,便陡然朝着天空之中的云层而去。 繁星喃喃一声说道:“来了!” 姜离微微双手紧握在一起,而后小声祈祷着。伊怜儿也在此刻蓦然睁开双眼,且是双目之中纷纷格栅变换,且是直入天地之中。 天空之中的云层已然厚到了一个令人极为恐惧的程度,浩浩荡荡遍布千里,其中乌云滚滚而动,时不时的便会有一道道明亮的闪电落下,一阵阵巨大的天威直朝着周正镇压而下,仿佛便是看见了生死仇敌,且有不死不休之态。 且不等天空之中的雷霆落下, 便陡然于云层之中浮现出了各个模样怪异的魔头,纷纷朝着周正嬉笑,周正抬头看去,不由得张大了口,说道:“玩呢?!” 繁星同样微微张开了嘴,不由得惊呼道:“这是雷劫?看着像是天罚!” 姜离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莫不是看错了?” 繁星摇了摇头,说道:“不会错的。且是其中蕴含着一丝魔神威能,此番劫难不应出现,这且是为了触发那些犯了天道” 繁星说着说着,便也没有了声响,她忽然想起来,周正最大的敌人,从来不再红尘世间,而是那天道容他不得。 姜离见此,不由得问道:“若是平常该是何劫?” 繁星说道:“还不能称之为劫,只不过是破镜雷霆之罚,虽冠以雷劫之名,实则为了平衡之道,故而亦有一线生机。但夫君此番,却是生机不留。” 周正且是有些微微的冷汗自额头渗出,看着头顶的云层不由得苦笑,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金丹劫且是不够,还要来个吞噬劫,两两相合之下,其威力已然超过了元婴劫。当真是不留活路啊,不过这般动静且是不从见过,修真修魔尚且不能混为一谈,但而今这劫却是如同早有预谋一般,怪不得当初心动之境久久不曾自行破开,而是为了这一刻。” “聚气,炼体,凝元,意欲,这些个境界并不曾受到天雷的照应,而今即将步入金丹,但体内魔气亦是滚沸,且有阵阵吞噬之意,若非道莲镇压,这一身修为怕是要尽数转变成魔,而如今这九重仙魔雷劫而至,也不算徇私。” “不过仙魔之道娓娓道来虽殊途但却同归,若是硬抗此劫怕是难以度过,若是借助此番天地之威,两两相合,转以融合大道,修得混沌道体亦是不可,不过且是差了玄黄二气” 但且是周正这般盘算着,雷劫却是不给他时间,齐齐三道雷霆落下,只觉天地之间刹那一明一暗,只余一道明晃晃的白色雷霆贯通天地之间,周正且是魔躯一时间自行发动而出,滚滚魔气,道道清气一时间自体内散发而出,道莲之中刹那一念三百六十转,十二片莲瓣纷纷微动,而后只见一片莲叶之中略微带些红色纹路的叶子透体而出,将那道明晃晃的白色雷霆收入其中之后,周正双目爆出一道道白光,而后那道莲却是当即便浮现出周正的丹田之外,且是一时间阵阵大道之音响起,四五混沌钟声传来,天地之间一片异象,当真让人惊惧。 繁星等人已然看呆了眼,且是从未见过周正的道莲,而今透体而出,那道莲光色十二徐徐流转,好不威风,其中之道韵一时间竟然于天地之威缓缓抗衡持平,故而且是白色雷霆消散之后,那莲叶一时间尽数变化成了白色,阵阵雷霆环绕于其中,且是被尽数吸收了去! 周正见此,当即便不在犹豫,且是他自天空之中微微感应道了一丝玄黄之气,且是不容他错失机会,左手股一阵阵变换,直朝着云层之中的玄黄气息抓取,却那只那两道气息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将血色锁链一瞬间击溃了去,那玄黄二气且并不曾停顿,便在被周正触动之后,天空之中云层翻涌阵阵,而后便幻化而出了两道身影,一道且是仙娥舞剑,一道却是魔兵弄刀,一左一右自天空降下,携带两道灰黑色的雷霆朝着周正而去。 周正见此,微微调动身形,而后悬浮于道莲之上,且是朝着身下道莲一指,口中说道:“仙魔有体,难成劫量,阴阳交互,混沌自生,后而承驱,秉承自源,融于本质,乃为自然。” “融。” 且是一声落下,那魔气同青气一时间便两两相互糅合了起来,但尽管周正如何是为,总是黑白二色各有其痕,看似纠缠为一体,实则依旧泾渭分明,且是道莲转动,那十二片莲瓣齐齐晃动之下,久久不曾融合的二气开始缓缓相互渗入。且是此刻仙娥魔兵已然落于周正身前,周正自不阻挡,两道灰黑色雷霆落入身上之后,顿时一股巨大的毁坏之力瞬间充斥在周正的体内,周正咬紧牙关,而后操控着体内融合的两道气息朝着这道雷霆而去。 且是融合缓慢的气息一时间触碰到了灰黑色雷霆之后仿佛被暗中激发了什么特性一般,其融合的速度陡然之间快速转动了起来,而此刻周正体内的灵气亦是开始纷纷自行转换,那黑白二色的气体且是慢慢的由黑白转换成灰色,成为灰色之后却又渐渐的变得透明,当真没有丝毫的颜色可见。 周正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惊,想来莫不是大意之下,两两消磨了去,若是如此,他当即便会因为下一道雷霆落下而身死道消。但惊诧之下,周正亦是不曾有太多的慌乱,只是调动体内的灵气之后便微微松了口气,但是不知为何,灵气的调动此时却是需要经过道莲,周正低头朝着道莲看去,之间道莲之中有着两颗缓缓凝聚而成的金丹,一颗金光闪闪,一颗紫气腾腾,虽只见雏形,但周正想来此两颗金丹必然是因为仙魔同修所导致的。 那仙娥魔兵消散而去之后,云层之中便再度沸腾了起来,不同之前的那种急促,反而是很慢的涌动,但其威势已然阵阵散发了出来,此刻伊怜儿满眼之中皆是天地威势,但是随着威势的增强,却是忽然双目之中渗出道道血泪,而后赶忙闭阖双目收了术法之后,才断开了天道的波及。但周正便没有这么容易了,且是一阵阵天威传来,那一道道秩序锁链便在顷刻之间落下一十八条,纷纷绕在周正身体之上,顿时道莲便被秩序锁链封锁了起来,而周正却是抬头狠狠的盯着天空看了一眼,此番秩序锁链一出,当真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生机。 浑身气息被瞬间封禁,且神魂之中亦是无法调动丝毫,此时的周正便如同一个被捆绑在绞刑架上的罪犯,等待他的只是屠刀落下。 云气翻滚,阵阵兵戈交接之声自天空之中传出,且是天空之上忽然明黄一片,两道玄黄母气且是不知何时被聚成了长箭,其上流转着丝丝白光,直指周正而去。 周正见此,不由的当即扭动着身躯,而后道:“融,融,融。” 道莲终究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只见那第三片莲叶晃动之下,一股融合大道的韵律便朝着天空之中的长箭而去,而周正也在这一时间,左手死死抓住缠绕于身上的秩序锁链之后,且是一再同自己的左手骨开始融合起来。 这一番变故,倒是没有人预料到,但天道总归是天道,便在融合大道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然将那长箭之间附着了一道雷霆,只是刚刚露出,整个天地之间便突然停滞了起来,一切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其余不见其所动,只见长箭缓缓后缩了一番,而后便突然出现在周正的体内,长箭贯穿丹田,而后其巨大的重力一时间便将周正带入地面山涧之中,只是一声闷响,那周正落下之处便寸寸山体碎裂崩塌,地面亦是碎裂下沉塌陷,宛如天崩地裂一般。 似是一瞬,又似千万年,周正的思绪仿佛被一时间拉的很长,又一时间被缩的很短,他看着自己漫长的人生,又望着自己短暂的岁月,心中无悲无喜,无欲无求,那且仅仅存留的一丝灵识依旧微微转动着。长箭已然自没入周正体内之后便自行发散,但玄黄二气却是没入了周正的身躯之中。 道莲之中两颗金丹被玄黄二气所凝聚成的长箭无形之中挤压成一体,且是一阵阵紊乱与混杂,天地法则在这一刻开始混乱了起来,而那一道道锁链便在这一刻融合仙魔二道的金丹之下寸寸碎裂,只不过一个呼吸,周正便朝着天空一指,而后说道:“融。” 且是一阵阵阴阳气息流转,玄黄二气交合之后,不过小半刻忽然自天空云层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大道之音,一道巨大的虚影浮现而出,且是犹如塔身一般,缓缓浮现,其上流转着玄黄二气层层不绝,一道道朝着周正而去。那天地之间仿佛并不想周正如此,故而便纷纷开始阻挠了起来,但却并没有丝毫的效果。周正见此,当即便也不再犹豫,只见那一颗忽闪忽显的金丹自道莲之中浮现而出,且一时间散发出道道波动,更为的凝实了起来。 一道道气息不断的冲刷洗涤着周正的肉身,而周正的体质却也在这一时间开始转换了起来。塔身一闪而显,却又一闪而去,且是只有堪堪一息的时间。不过这一息,便是周正的一线生机,秩序锁链尽数断裂之后,云层之中的积聚已然到达了临界点,也没有丝毫的拖沓,只是一闪之下,千百道雷霆便自云层之中落下,齐齐没入周正肉身之上,只不过一个刹那,周正的肉身已然被泯灭在了雷霆之中,但出奇的便是,便在周正被泯灭之际,却是依旧落下一滴精血。 那滴精血之中隐隐有阵阵妖气传来,且是忽的一声极为嘹亮的凤鸣之声响起,且是阵阵火焰自天空之中燃烧,道道玄黄之气融入其中,而后那颗即将凝聚而成的金丹一时间悬浮于精血之上,只是微微一震之后,一道波动自期内散发而出,道道雷霆尽数被吞入其中,而后只觉天地之间忽然失色,色呈黑白,又为混沌,且是演化天地重生破灭之象,天地之中传来一声惊恐之声,而后云层尽数消散而去。 不过两三呼吸之间,那精血浴火而重生,且是一阵阵心跳之声响起,而后阵阵细微的呼吸之声传来,和风细雨齐齐而至,道道祥光自天际降落,山河一时间开始归复,草木一时间开始疯长,朵朵仙莲自天而降,阵阵道音于虚空传来。 整个天地之间,无论何人者,悉数尽闻此妙音,消弭蒙昧,启明慧灵,此乃谓之造化。 周正微微睁开双眼,而后双目之中一阵阵星河流转,半晌之后才渐渐散去,且是沉入体内丹田之处,便见道莲依旧,与往日不同的便是,此时的道莲已然凝聚成为实体,不似先前那般只是一个虚影存留,一阵阵的道韵自道莲之中散发而出,此中之妙,难以言喻。 且在道莲之上,便有一颗似有似无的金丹,周正微微调动,便见其上十二光华一闪,而后又归于无色,这种变异却是让他阵阵不解。而关于自身体内的那一滴凤凰精血,亦是让他心中微动。有道是应龙生凤凰,凤凰生孔雀,而周正的母亲便是身居孔雀血脉的妖族圣女,而今机缘巧合之下,且是生生的逼出了凤凰精血。 故此,周正亦是不由得奇怪,而今他的躯体,究竟算是凤凰体,还是混沌体。而关于自己的金丹,其中亦是可以化出阵阵妖气,不过对于此,周正已然不太过于惊讶,混沌之气可演化万物,亦可破灭万物,其中所蕴含的道则最为诡异莫测,不过他本身便具有妖族血脉,而今却是被此番雷劫尽数开启,也不知是好是坏。 感应着体内阵阵血脉之力流转,体内混沌之气腾腾,周正缓缓落下身形,而后朝着腰间玉佩一拍,且是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看着姜离繁星说道:“过去了。” 第90章 遣山海 “阿娘,阿娘,下雨了。” “蕊儿,莫要胡闹,且快快进屋,莫要受了风寒。” “阿娘,且是不冷呢,这雨水落在身上,极为的舒服呢。” 那夫人且是不信,但随之行至院落之中,且是一阵阵灵雨落下之后,其数月不曾见好的灾病皆是三两呼吸之间已然尽数转好,且不说看着已然疯跑出去的丫头,便在这一时间,整个村子之内,皆是纷纷惊呼之声,而后便是齐齐跪拜于地上,高呼上苍显灵。 似这等光景实在繁多,短短一月之间,关于天下处处皆是造化的传闻比比皆是,且先是阿茶州一处干燥之地忽然涌出了灵泉,而后又是漠洲等地突然长出了植物,但随着传闻越来越多,便是更多的出现了一些箴言,且是为:兴不德,而大灭,乱武归,天下同,天降福,独留景,怒天爷,不可生。 故而一时间风起云涌,各大洲界纷纷自立,十八王一朝改换,且纷纷自立为帝。 关于这些,且是乱不到仙门之处。 且是周正于度过雷劫之后,且是说了两句便就地闭关了去。而姜离繁星等人自是定居在了清玉林之中,期间烟儿等人传信过来之后,便也纷纷入了林中。期间倒是有不少玉清宗的弟子们前来拜访,但纷纷被拒之门外,繁星见此,便不由得朝着姜离说道:“姐姐,而今夫君闭关,接下来必有大动作,还请将幽溟姐姐请来。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姜离闻言,便点点头,而后拿出玉符同幽溟传信而去。 且是三日之后,幽溟便来到玉清宗之外,其涛涛妖气一度让玉清宗为之恐慌。且是待幽溟说明来意之后,林清微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前辈既然应姜道友而来,且是清微怠慢了。” 幽溟微微摇头,说道:“此前便惊厥天地之变,想来除了正哥儿,也没有他人有此积累了。前辈之称倒也不必,你我平辈论处即可。” 林清微微微点头,而后便说道:“那清微便厚颜高攀了。”且是说着,便见幽溟肩头出现一个小人,且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不由得惊呼出声道:“通心兰!” 蓝蓝飞出,而后围着林清微转了一圈之后便道:“仙子姐姐,我叫蓝蓝。你好漂亮,同蓝蓝一般无二。” 幽溟且是听着微微一笑,而林清微也难得的笑了起来,说道:“当真是个同心同情的,且好好跟着你幽溟姐姐,若是被抓了去,且有你好受的。” 蓝蓝且是微微扬了扬小小的拳头说道:“蓝蓝现在很强的,正哥儿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幽溟且是将蓝蓝放在肩头,而后说道:“他不是打不过你,是舍不得打你。” 三人且是攀谈了一会儿之后,林清微便将幽溟带到了清玉林中,且是刚刚露面,繁星便迎了出来,欢喜的说道:“姐姐,可算来了。” 幽溟微微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且去屋内详谈。” 林清微见此,便打算离去,但姜离却是说道:“清微姐姐,一同前往。” 林清微微微点头,而后也不多问。 待一行人来到竹屋之中后,便看见周正依旧盘坐在床榻之上,但其周身却是阵阵混沌之气弥漫,且一股股凤鸣龙吟之声响起,繁星见此,便朝着幽溟说道:“姐姐,你可知周正此刻的状态如何?” 幽溟且是缓缓探出一指,而后一抹雾气穿入周正身旁,三两呼吸之后才微微收手,而后看着繁星说道:“此前天地异象,可是正哥儿所弄?”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且是渡金丹之劫,但那劫数却是听周正说乃是九重仙魔雷劫,之后被打出了凤凰精血,而后便闭关不出了。” 幽溟微微点头,而后坐下之后,姜离奉上了茶水,幽溟说道:“且是凤凰精血无疑,但其中并非是妖气,乃是始祖凤凰精血再度净化,有趋于反祖为应龙之象。此事说来有好有坏。” 幽溟说着,便停顿了下来,但姜离却是问道:“姐姐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幽溟出奇的看着姜离说道:“妹妹也有所感应吗?” 姜离点点头,而后说道:“我虽修为不及夫君,但心念一途已然大成,又有夫君提点,且是有所造化。那日雷劫之下,且是心中顿有所悟,此方天地修行,恐不利于后。” 幽溟点点头,说道:“不错。” 林清微却是越听越糊涂,故而忍不住说道:“此言何意?” 幽溟且是说道:“我而今化形圆满之境,虽可当即凝魄,但总觉得少些什么,正哥儿自是说过,此方天地规则不慎完善,但虽不完善,亦可证得妖仙,不过若是同其他界相比,便弱的不止一个度。故此我而今已自封修为,不再破镜了。” 繁星也微微点头,说道:“我自金丹之后便有所感,故而也便不再破镜,想来夫君之所行,必有算计。故而请姐姐前来一论。” 幽溟微微思索一番,而后缓缓说道:“莫不是,正哥儿此举,且是想要”说着,便朝着上方指了指。繁星亦是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既然都是同夫君亲近之人,自然不能落下。” 林清微完全听不懂她们之间的讨论,但这并不妨碍她听一个皮毛,故而便问道:“你等讨论这番,我不便参与。”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但姜离却是微微看了林清微一眼,而后说道:“姐姐且慢。” 林清微道:“何事?” 姜离看了周正一眼,而后又看了林清微一眼,突然问道:“姐姐觉得我家夫君如何 ?” 林清微且是一愣,而后当即怒道:“姜离,安然如此羞辱于本尊!” 姜离脸色微微一红,但是随即便说道:“姐姐莫要动怒,实则并非姜离羞辱,而是夫君闭关之前有所交代,他之情劫会应于你身,此乃此方天地之命数,躲不过,逃不开,斩不断,故而有此一问。” 林清微怒道:“你等皆是他的夫人,我同他亦不曾有过交集,若那情劫会应于我,尔等又算什么,这等子虚乌有之事切莫要再提。今日之言,我且当没有听过,若是再提,休怪本尊无情!” 说完之后,林清微便愤然离去,姜离同繁星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笑出了声来。 幽溟好奇的看着二人,不由的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姜离且是说道:“且是不论林清微,还是姐姐你,亦或是伊怜儿,都逃不掉。” 幽溟指了指自己,说道:“关我何事?正哥儿且是如同我胞弟一般,如何谈得情爱之说。” 对于幽溟的态度,姜离且是多说了一些,便道:“姐姐有所不知,夫君之命,并不在此界。而他之所以如此,便是想要强扯因果,而为何会有林清微此人,夫君且是说她体质独特,若能开启,可镇压一个时代,故而不可不取。” 幽溟喃喃问道:“镇压一个时代?” “天地之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宇宙浩渺,界位林立,不过终究不离祖地。祖地所在,为夫君之故地。不过此为日后之筹谋,不知何时而起,且先打个照面,种一心念罢了。” 幽溟听着,便立马闭目探查自身,且是兜兜转转四五往来,不曾发现其分毫。故而看着姜离说道:“可种于何处?” 姜离见此,便说道:“起初不曾种下,姐姐这般问,那便是种下了。” 幽溟细细思索一番之后才长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此念之法,当真防不胜防。” 姜离微微拂身,而后说道:“姐姐莫要怪罪。” 幽溟道:“无妨,我自不理会他便可。不过正哥儿这番图谋,可是预料到了什么?” 姜离微微点头,却是说道:“具体情况不可言明,姐姐莫要多问。而我之所以能知晓此事,且是因为我同夫君同修心念之法,故而也能于此法交流。” 幽溟见此,微微点头,而后且听姜离继续说道:“此番请姐姐前来,还有一事。” 幽溟说道:“何事?” 姜离且是手中光华一闪,而后掏出一份舆图之后,便朝着雾霭山指了指,说道:“姐姐的雾霭山,夫君想要借用一番。” 幽溟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借用?我看且是征用。他终究还是将算盘打到了我的身上,哼。” 姜离微微一笑,且是说道:“夫君且说,幽溟姐姐必然恼火,但也必然会应下。不过雾霭山之动,一动而系全身,故而还得请怜儿妹妹一同前往,三日之后,再行动身。” 幽溟、伊怜儿微微点头应下。伊怜儿问道:“可要迁移至何处?” 姜离在舆图上微微移动,而后且是在东极之地定下方位,道:“此东极之地,毗邻东禁,尚且无势力盘踞,故而落于此地。其所过之处,三山两峰,雾霭山、浩阳山、落烟山、龙脊峰、望月峰。” “望月峰地处龙脊峰西三百里,期内毒瘴横生,非幽溟姐姐不可。而落烟山,且还得同林清微交涉一番。浩阳山且是独特,但有青牛前辈兜底。” “这三日间,我会传授诸位驱山之法,且是不难。” 繁星微微一愣,而后说道:“且是听闻过翻山倒海之类的术法,这驱山之术又是如何?” 姜离道:“且是用法不同,威能便不同,翻山倒海且是杀伐之术,这驱山且是控物之术,若是修至大成,摘星揽月亦是无碍。且有悉数符箓之用,可事半功倍也。” 幽溟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待一众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姜离便传了几人术法,而后且是朝着牛宝儿招了招手,说道:“宝儿,而今修行如何?” 牛宝儿拱手说道:“婶子,且是微微提升了一丝。” 姜离摇摇头,说道:“若是整日勾心斗角,你这修为且是不用提升了。”牛宝儿道:“宝儿大局已定,且待正叔出关之后,必然给他一个惊喜。” 繁星且是笑笑,并不曾说话。 待牛宝儿离去之后,繁星便同姜离说道:“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般自信,大局已定,我看是大橘以腚。” 姜离说道:“且看他到时候有何后手,不过自宝儿这一路行来,心眼倒是涨了不少,便是这修为却是分毫不见其动。”繁星点点头,说道:“此事可问过周正?”姜离微微点头,且是说道:“他说宝儿虽不是特殊体质,不过日后寻得宝药,亦可改造一番,总得来说,一切虽有定数,但未来皆有变数。” 且是二人闲聊着,林清微却是已然回到了清微苑之中,她且是觉得姜离的话语荒唐至极,而后却又觉得又不会无的放矢,故而便于自身探查一番之后,且并不曾发现异常,但总的想来只觉得心中微微有些不爽。便是不爽,竟是没有缘由的烦躁,这般心境,已然数百年不曾有过。她且是想要寻个人来说一番,但却一时间不知道找谁。 而青语卿如今虽醒了过来,但对于二人之间的师徒情分已然淡了很多,若是想要恢复如初,且并非朝夕之事。但姜离却是厚着脸皮寻上了青语卿,前后一番述说之后,青语卿便也将落烟山之事应了下来。王白首听着二人之间的交谈,不由的问道:“那臭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姜离微微一笑,说道:“师父,这落烟山可是夫君特地为你而求的。且说是怕师娘想家了,寻不得旧景。”王白首听了,便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周正且是用青语卿的名头,向玉清宗索要,而林清微因为心中有愧,必然不会拒绝,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无形之中消弭了林清微对于青语卿的亏欠?但以王白首的视角来看,这且是一个极为赔本的买卖,若是青语卿融合九色灵玉莲之后,必然会成为玉清宗下一任掌门,莫说一个落烟山,即便多两个,想来也并非什么难事,但周正却是让姜离来说此事,其中因由便难以揣摩了。不过以周正的稳妥而言,王白首也只是多些唠叨,具体的事宜,还是会尽数应下。 姜离坐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王白首二人且是暂时定居于宗内,不在清玉林之中,对于此,一众人也并没有反对什么。 且是悉数事宜安顿完毕之后,姜离便看着周正,细细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倒也不甚无聊。三日光景一闪而过,且是一阵阵波动自竹屋之内扩散而出,而后又快速隐没了去,之后便见周正自竹舍之内走出,且是看着日头,伸了伸懒腰,而后双臂张开,拥抱太阳。 “今日的天,格外的晴朗,与你排排坐,看那万千人流过” 周正哼着小曲,且是微微起身,落于玉竹顶上,且是随着微风,跟着竹叶齐齐晃动,一时间之间,竟是分不清,仿佛他本就在那儿,亦或是他原本便是玉竹。 破镜之后,周正且是迈入金丹,随着体内的无色金丹凝成之后,便已然一时间探寻到了诸多禁忌,其中之事,不可明言,故而也只能当即落下打算。而青牛只是堪堪出现了一面之后,便直入玉佩之中,周正且是再度探寻了一番之后,只是见青牛点燃了三柱清香,供奉于老祖画像之前,久久不曾有什么动静。而关于姜离所言之事,且是于姜离识海之中构建诸多记忆,这些事情且是周正之前的一些个记忆,其中的世界让姜离一再探究其中,但随之而后,周正便闭关而去。 且是在闭关之中,一是为了稳固修为,二是为了探究金丹之妙,如此一月有余之后,方才出关。关于无色金丹,其中有着诸多妙用,此处不一一解释。且是关于体质而言,雷劫之下齐威能之盛已然过于溢出,故而将混沌体同凤凰体且是有了渐渐融合升华的趋势,周正并不知晓其中之利害,但这等禁忌体质已然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 且是关于此方天地对于他的必杀之意,但周正且是一时间不为所动,任由两种体质相互磨合,至于之后是否会两两抵消,亦或是再度升华,且根本便不放在心上。所谓之成也好,不成也罢,顺其自然而已。不过以当前的情况而言,且是朝着相互抵消而去,但凤凰体却是有着不灭的精血,故而一再消磨之后,反而便如同淬炼一般的,血脉不停的开始蜕变。 当一滴脆嫩鲜红的血液被淬炼出来之后,周正便感觉道肉身一阵阵的变换,且是微微龙吟之声自血肉之内传来,而后那股混沌体协同凤凰体便一时间齐齐消失了去。而今他的肉身且是不知一种什么状态,但其体内血肉毛发皆有其能,而混沌之气亦是不曾消散,故此周正猜测,此番体质,已然有了质的飞跃。而在体内的道莲之上,周正且是已然可以自片片莲叶之上感悟其中的妙法,皆是之前可观而不可修的无上道法,但心中却是平静无波,并没有什么波动。 本该如此,水到渠成,对于这些,周正并没有什么欣喜,亦不曾有什么激动。修行之路便是修心之途,若是事事过于着于表象,且是修行不到家的体现。 如此又是两日,周正立于玉竹之上一动不动,除了发现周正的繁星之外,其余众人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姜离这两日且是已然开始着手整理,而繁星也微微改动了一番幽魂船,比之于周正在周正的手中更为的秀气精美了一些,不过这些皆是一些个琐事。 当周正睁开双目之后,斗射出两道精光直没入天际之后,便抬头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如梦霜之魂,该还于我了。待圆她因果之际,便是此界大乱而起之时。不过,如梦霜且是大乱之中的关键之人,具体如何,还得细细盘算一番。” 说罢之后,周正便自玉竹之上落下身形,而后出现于姜离身后,且是微微抱起,惊的姜离一阵阵惊呼,便要将他打飞出去。但且是姜离一股念动发出,却是消弭于无形之后,且是听周正附在她耳旁说道:“你敢谋害夫君?今夜必不让你好过!” 姜离且是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便不再反抗,转头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说道:“你且是贪心不足,说好的不寻妹妹,而今却是一下寻了三个。”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因果之道且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林清微体质极为罕见,故而也起了算计,尚且算不得贪心,且是自然为之便可。若是我日后应劫,也好有她庇佑于一方。” 姜离却是微微点点头,说道:“你若身死,那我便随你去。” 周正笑了笑,说道:“我身死之前,必然将你等葬于禁地之中。好了,且莫要担忧于我,而今且算是不死不灭,但日后道子之争,且是依旧没有底。” 姜离疑惑问道:“何故这样言说?” “虽是不死不灭,但皆因体质特殊,而今发生异变,且是不知好坏。但此方天地亦可如此,更不用揣测祖地又会如何,天骄多如牛毛,妖孽遍地皆是,你夫君我,依旧是个渣。” 姜离且是摇摇头,说道:“无论如何,且都要活着。若是争不得,那便不争。” 周正点头应下之后,便问道:“我且去寻林清微一行。” 姜离点点头,说道:“去。” 周正说完之后,便身形微动,三两步之间便已然消失在了林中,且是不过瞬息便已然出现在了清微苑之外,且是拱手说道:“清微仙子可在?” 只听得苑中传来一声:“不在!” 周正再度拱手说道:“周正求见。” “不见!” “咳咳,正初见仙子之荣华,心中亦不能平,道是寻得翠微何处觅,瑶似仙娥落凡尘” “且快去看,那周正竟然敢觊觎掌教!” “何方登徒子,掌教岂容他这般侮辱!” “” 周正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但这般搬弄闲言碎语的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效果自然出奇的好,不过半晌之后,只听得清微苑之中传来一声:“滚进来!” 第91章 空空岛 晴天碧海,万里浩渺,似如今这般风光,幽魂船上一众人已然从最初的赏心悦目到而今的避之不及。若非一些明里暗里的争斗好打发这些时日,怕是不会如此老实的待在船上。 一行人自玉清宗离开之后,便直奔东海,至今已有两月有余。 海上航行的生活着实过于枯燥了些,而对于楼主之位的争夺,已然尽数都定夺了下来。这两月之间,且是被淘汰的人数呈直线上升,一夜之间便尽数八人挂了红绸,故此最后的争夺也便因为此事而全面展开。这种动乱持续了足足七日,七日之内,彼此之间勾心斗角,阴谋阳谋层出不穷。下毒,暗害,嫁祸,挑唆,结盟,交锋等种种手段,令一行人瞠目结舌。 而其中淘汰最快的,且是伊怜儿,这个所谓的听雨楼楼主,且是因为听雨楼众人对于她极为的熟悉,故而四五手段联合之下,悄悄的于睡梦之中将伊怜儿给挂了红绸。伊怜儿对此虽颇有微词,但她也并非输不起,故而只得将听雨楼楼主之位拱手相让。虽然让出了楼主之位,但关于楼主之位该何人来坐便成了其余众人所思量的问题,但牛宝儿这个少年当真是坏的很,一桃杀三士且被他玩转了一个明明白白,期间合纵连横,暗度陈仓之举的手段层出不穷,故而最后所谓的听雨楼一众,尽数被他“坑杀”殆尽。 无独有偶,对于牛宝儿的狠辣及谋算,一众人且是暗自心惊,这个看似憨笑的少年你心中已然被周正十成十的晕染,端的一个厚脸没皮,故而被周正出手点为副岛主之后,将其拉出了争夺。牛宝儿离去之后,船上的光景才微微有了些许的好转,周正自是不会怀疑,若给牛宝儿一定的时间,怕是他同姜离等人,也会被莫名其妙的挂了红绸子,但这且只是一种推测,若当真实打实的来,牛宝儿怕是没有那个机会。 故而周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且是翻看着手中的名册一一清点完成之后,便看着一众人说道:“此次楼主争夺之战已然落下帷幕。关于大牛哥夫妇二人,此次虽然参与,但百味楼并不曾有人觊觎,故而便算默许之位。除此之外,汇通楼归钱博通所持,期间于青落镇,玉清宗,青州城之内谈下一十二笔生意,遍及衣、食、住、行四大方面,所经营之利合计十三万九千五百一十二两。此银两由汇通楼全权运作,不知尔等可有何异议?” 周正这般问着,且是钱博通起身拱手问道:“岛主,当真让这笔钱财由汇通楼运作?”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看着钱博通说道:“建岛初始,百废待兴,这笔银钱应当放在会用之人的手中,而并非让他堆放在库房之内,晦涩发霉,想来银钱之道,你比我更加明白其特性,在于流通而不在于封存,这笔钱权给到你手中,可莫要让我失望。” 钱博通大喜,而后激动的说道:“钱某甘愿效死。” “那汇通楼之事,便如此敲定了下来。”周正这般说着,便听得众人纷纷朝着钱博通拱手道贺之后,周正才继续说道:“听雨楼楼主之位,且经由听雨楼一众人投票选举,归于伊怜儿暂代楼主之位。具体事宜你等自行楼中处理,不必经过我的同意。不过,虽一岛分建十二楼,但听雨楼可谓空空岛之耳目,故此一应消息望诸位楼主相互配合,若有不定,可寻宝儿处。” “藏书楼,沈莫。沈莫沈楼主,学通天下,腹藏经纶,而其品性皆为上佳,期间所显之能,诸位有目共睹,故定下此位。藏书楼之用,乃关乎我等之未来,诸君不可轻怠。而关于楼中之藏书,我自收集了些许,但却不多,沈楼主还须任重而道远。” 沈莫起身,拱手说道:“关于藏书之事,我已然联系旧时师友,可临摹摘抄,或等价换取,或高价收入,不过之后还须钱楼主协商,若岛主许开放之权,亦可行之以商事,想来必不亏损。” 周正闻言,说道:“这等事情你自行做主便可。” 沈莫再度拱手,说道:“谢楼主应允。” 周正点点头,便继续数到:“暗香楼,且是柳烟。武卫楼,繁星。丹草楼,常念。宝器楼,蓝玉书。符阵楼,青语卿。藏宝楼,施雨柔。启明楼,曹子剑。赏罚楼,雷秉烛。” “对于此次十二楼主之位,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齐齐起身,而后道:“并无。” 周正见此,便起身说道:“此次十二楼楼主之位,既然已经定下,那便不妨各位楼主多费心,至于各楼的样式也便不妨思量商议一番,也好落下章程。而关于建楼之地,此事便由我同伊怜儿,繁星,幽溟来完成。至于之后是否有所变动,便不在管控,是丑是美,皆由尔等定夺。” “此件事了,诸位自行散去即可。” 周正说完之后,便挥挥手,而后便掐算了一下,朝着姜离说道:“且是快到了,一行两月有余,人都快废了。” 姜离道:“莫要偷懒。期间幽溟姐姐可是叫苦了好多次,险些半路跑了去。”周正闻言,讪讪笑了笑,说道:“伊怜儿呢?” 姜离瞪了周正一眼,说道:“怜儿妹子倒是不曾传来消息,不过想来也并非易事,山川移动本便是惊世骇俗的动静,若非有符箓术法,怕是没人能应下你这等苦差事。” 周正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修为太低,境界不足,但时不我待,且是等不得,顾不及了。蓝玉书此妖,可有何动作?”姜离说道:“他隐藏的极好,且是除了我等没人察觉他的异样。不过夫君,这人半路拦截,自荐其上,所图为何?”周正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但他以往且是跟着师父的,至于为何会突然出现,想来必有所算计。但防不如通,且看看。若当真没有别的心思,也是无碍。关于他的背景,来头必然也不小,能炼制出如此法宝之人,亦不可小觑。” 姜离且是微微点头应下,关于蓝玉书,即便是周正都拿捏不准。但此番前来投奔,若是拒之门外,且不知他会用何等手段尾随,故而也便顺其自然。 又两日之后,周正起身眺望,且是前方座座山峰已然沉落与海中,只不过些许峰头冒出海面,倒是显得尤为好笑。而伊怜儿同幽溟便盘坐在峰头之上,打坐修行。青牛且是已然早早落在船上,颇为怪异的看了周正一眼,蓦然问道:“你且是算到了什么?” 周正并不明白青牛为何如此询问,但且是回答道:“不曾。之所以选择此处,且是因为前方万里之外,便是东禁。禁地之处必有其妙,故不可不占。若要立身于天地,此等机缘,不可放过。”青牛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此话倒是做不得假。不过禁地之中多诡异,虽你如今的修为进入其中也能自保有余,但也只是能在其边缘之地探寻,至于腹地之中,便不要妄想了。” 周正拱手说道:“谨记前辈提点。” 说完之后,便起身凌空,而后停下幽魂船朝着众人说道:“且在此等候。建岛之事,当下便可。” 且是说完便朝着幽溟等人迎了过去,而繁星亦是尾随其后,不多时便纷纷落于峰头之上,周正且是双目朝着身下一探,而后两道精光没入深海之中,寸寸朝下观测而去。半晌之后,周正才收了术法,而后朝着幽溟同伊怜儿说道:“辛苦辛苦,之后,便交予我来便可。” 幽溟微微点头,伊怜儿亦是如此,微微拂身之后,便朝着幽魂船而去。 一时间,方圆万里之中,便只剩下了周正同繁星。 繁星见此,问道:“可想好要如何?” 周正点头,说道:“山是好山,峰是好峰,不过要如何安置,且不能不谨慎。” 繁星说道:“不如以三山为墙盾,二峰为门护,启地势以平其面?”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自海而建,耗费颇大,不如便以海为丹墀,附以阵法,藏以符箓,以天地之势,控自然之物,凌空而起,隐于天际。”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可要唤怜儿妹妹过来?” 周正且是摇摇头,而后说道:“这等山脉,且不是她如今的修为能影响的。你且退开。” 说完之后,周正便双手微微掐诀,而后朝着腰间玉佩一拍,道:“镇灵棺,出。” 且是镇灵棺出来之后,忽的一阵凉风而起,周正见此,便一掌拍开棺椁盖子,而后朝着棺椁之中的龙脉说道:“且都出来。” 一时间阵阵龙吟之声响起,且是道道金光自棺椁之中而出后,纷纷没入周正脚下的山中,带一众龙脉没入山中之后,周正且并没有干什么,只是双目微微闭阖,而后一道道神魂散发而出,引导着一条条龙脉各归期位。约四五时辰之后,且是见一阵阵祥光自海中升起,若非是藏匿在海中,这道道祥光必然也是不可多见的盛景。 此时天空已然渐渐昏暗起来,周正睁开双眼,而后朝着繁星说道:“龙脉已入,接下来便需要你来助我。”说完之后,周正便掐动法诀,而后其身躯便开始疯长起来,不过盏茶功夫之后,周正的身躯已然爆涨至千丈大小,即便半个身躯没入深海之中,亦是犹如荒古凶兽一般,其威势之大,不由得让其余众人惊呼。 而周正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术法威力且是由他自身修为所定,而今这般威能却是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的。故而之见周正双臂探入海中,而后顿时海面一阵阵波涛迭起,其双臂之上根根青筋暴起,只听大喝一声:“起。” 那落烟山一时间纷纷冒出海面,其上虽烟霞腾腾,但一时间也尽数被留在了海中。周正双臂将山脉举起之后,便朝着繁星说道:“且落下阵法。” 繁星自是不敢有误,当即便微微一抖手腕,而后星月镯一阵阵华光闪现,且是一颗颗灵石,一张纸符箓刹那之间遍布于天际,月汐且是同一时间出现在虚空,而后看着这般动静,不由得笑了笑,却也没有开口言说。繁星且是操控着数以万亿的符箓,一时间不由得微微有些力不从心,并非她修为不够,而是这般数量的操控,对于她的神魂而言,且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随着一颗颗灵石没入山体之中后,一张纸符箓便也纷纷落在山体四周,周正见此,便双手掐诀,而后一件件布阵的材料尽数被他拿出之后,一时间至于虚空之中,道道法诀落下,阵阵铭文流转,且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堪堪将这些材料悉数归置与山下。当最后一个阵法法诀没入山体之后,周正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恢复身形之后,周正便将自天空之中落下的繁星接住,而后看着繁星说道:“成了。” 繁星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沉沉的睡了去。 而那落烟山,此时却是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之上,其下海水微微涌动,且是无法在沾染半点。 而在船上的一众人见此,且都是愣愣之后,便纷纷惊呼道:“飞飞起来了!” 青牛见此,不由得点点头,而后说道:“本以为周正会借助河图洛书之能,扰乱天地之势,不过此番看来,倒是稳妥了不少,不过这等耗费,他能撑住几日光景?终究是吃力不讨好,劳民伤财。” 姜离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且不是你想的那般。” 青牛闻言一愣,而后说道:“不是这般,还能如何?他且是修为虽然步入金丹,但移山填海的神通依旧不是此等境界可以施为的。若是用法宝之流来,亦不是不可,但似这等飞行浮空的宝器并不多见,想来他也拿不出。你且说说,他还有何办法?” 姜离说道:“夫君曾与我说过虚实之道,不过具体如何施为,其中之关窍便不是姜离所知晓的了。” 青牛闻言且是一愣,而后便道:“他如今不过金丹,虽修的变异金丹,但若是将山峰之物用以大道之威,且不说他能不能,即便是能,消耗亦不是他可承受的。浮空之岛自是不少,但大多且是因为天地之间的环境特殊,其地面走势亦有所不同,加之以灵气充沛,自是可以形成得天独厚的环境” 青牛说着,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问道:“你且是说,周正打算牵引变换此地的地脉?” 姜离微微点头,但却有轻轻摇头,说道:“前辈,并非是改变,而是营造。夫君通晓五行之术,加之又有河图洛书之能,借取一番并非难事。而今海中灵气充沛,故而浮空之耗费可不计较。本依四方之势,而承天地之威,附以虚实之道,故而所为空非空,实非实,真非真,假非假,待山峰势成,便是天地自然之理,且无需多少消耗呢。” 青牛张了张嘴,半晌之后才说道:“以往只是见多了,便也不觉得怪。而今若让老牛亲自造一个,却是不如他这般来的划算。若非道行深厚,怕是” 之后的话,姜离并没有听清楚,不过从青牛的语气之中她倒是可以猜测出来,但身在何种境地,便用何种办法,这且是一种不争的事实。周正当下且是并没有那种说句话,便能让山头自行浮现半空的道行,故而便只能用他可以做到的法子,无外乎精妙与高深,也无妨于脸面与炫耀,不过为了心中之所想,成眼中之所见而已。 如此又三日之后,周正同繁星期间将三山融为了一山,两峰尽数隐没在其中。而后周正看着身下的岛屿,且是朝着繁星微微点头,而后两人齐齐掐诀刻画完阵法之后,周正单手指天,道:“起。” 阵法铭文缓缓流转,巨大的岛屿便在这一刻徐徐浮起,而后至百丈之后才堪堪停落。停落之后,周正且是朝着繁星说道:“此件事毕,速退。” 繁星点头应下,便也匆匆撤离。 待繁星撤离之后,周正且是微微深吸一口,而后便运转体内无色金丹,道莲霎时间浮现在身下之后,周正便朝着岛上一口气喝出,说道:“看似真来真非虚,莫入虚中寻真实。实落诸地且做空,空浮体实道自成。”自是这般说着,且见那一口气灰蒙蒙,混沌沌,没入山体中,浮于山体之下,腾腾沸沸,渺渺冉冉,许是清风穿过,不察云雾为何。 如此这般变化,且是足有三日,三日之间,阵阵混沌之气弥漫而出,周正亦是不曾停留半分,待一切灰色混沌之气悉数落下后,才转换其威能,呈云雾之态。待到多多仙云凝成之后,周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而此时的岛屿之中,已然开始纷纷有了些许的变化,龙脉于这一刻已然开始尽数的发力起来,周正停止了浮空阵法的运作之后,便朝着繁星传音道:“已然建落,速来。” 传音完毕之后,周正便朝着玉佩一拍,而后且是取出一丹炉,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且是朝着岛屿之上栽下香炉,而后暗道:“出!” 小剑峰一时间自香炉之中而出,且是张张符箓被周正收取,而后一道道法诀铭文打入小剑峰之中,半日之后才将小剑峰融入空空岛之中。不过小剑峰虽落下,但其上的样貌已然变了颜色,周正且是取了半,将小剑峰一削为二,而后又融合在了一起,虽不似之前那般长而险,但却多了一番柔和与宽阔,且是阵阵云雾自峰下穿过之后,便也有一副仙家福地的样貌。 小剑峰虽有了变化,但其他之地却并没有变换样貌。而三山却是呈弯月之态,显于虚空之中。弯月其中,便是小剑峰。 待一众人乘船来到空空岛之下后,才一个个的仰着脖子抬头看着,纷纷已然迫不及待的想要飞身而上,但也只能在心头想想。繁星且是操控着法宝,而后缓缓浮起,待至岛门处便停落,而后便说道:“诸位,且先休整一日,一日之后,各楼主自行前往驻地,再行修建。” 一众人齐齐躬身拱手说道:“遵夫人之命。” 姜离见此,便也说道:“今夜便于船中歇息,明日之后让繁星送各位到地界之后再行事宜即可。待之后诸峰连接之后方可通行。好了,大家自行散去。” 吩咐完之后,姜离便朝着王白首,青语卿说道:“师父师娘,且随我同繁星上小剑峰居住。” 王白首微微点头,说道:“怎么让语卿管劳什子符阵楼,这不是胡闹嘛。”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师父,师娘的修为虽然停滞,但却另辟蹊径修习符箓,咱们这些人,除了周正之外,便数师娘的符箓之道了,不过您且莫要心急,待琐事处理完之后,周正便将您的筋骨重塑一番,也好踏上修行之路。而今岛上灵气浓郁,即便是不修行,亦能延年益寿呢。” 王白首且是当即便说道:“我一把老骨头,修什么” 看着青语卿瞪过来的眼神,王白首当即口风一转,说道:“修,好好修。” 青语卿见王白首如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才朝着姜离说道:“这男人,就不能惯着。我瞧着周正也是个不安分的,可不能由着他折腾。” 姜离同繁星微微一笑,说道:“谨记教诲。” 待一众人来到小剑峰之上后,繁星才看着忙到不亦乐乎的周正微微抖了抖眉头,而后气呼呼的朝着周正喊道:“你把我的小剑峰给劈开了!?” 周正且是微微朝着姜离走进了两步之后,才探出身子说道:“自然,小剑峰之上太小了,不能修建,你看,这一块我打算修建一个广场,之后再修建一座阁楼” 繁星看着周正的指指点点,不由得微微按揉着额头说道:“你莫要动手!交予我和姐姐。” 周正微微眨了眨眼,而后说道:“你且是不愿意让为夫亲自为你搭起爱的巢穴,你不爱为夫。” 繁星眨了眨眼,而后看着姜离说道:“姐姐,他要给咱们修房子唉。” 姜离点了点头,说道:“给他一块地,让他自己修自己的狗窝去。他且怕不是修一个鬼楼出来,好夜夜惊魂。” 且是这般说着,周正抬头看看天,只觉得与清风白云相伴亦是不错,但对于自己的审美,他却是有些微微的尴尬,想来繁星如此排斥亦有其道理,并非是每一个人都有对于建筑的美的感悟的。 第92章 诸所为 “诸所为者,莫如欲,晦如用,慎有思,此三潜于心,无为不利。” ”闻昔古是,凡百岁身者启而承慧,生而有灵,是为万物之长。莫如神魔兮,万万岁久存,且不可无生,无生者,不死矣。是为不死,合而天地,天地何所故,讳莫如深矣。” 周正且是坐在碎石之上,手中翻看着一本古籍,对于其中之所述深觉荒唐。荒唐之言,并非戏言,故而也不曾轻慢了去。不过在其不远处,已然热火朝天的动工起来。对于自己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居所,周正并不是太过于上心,以他的本意而来,且有个亭子,便也算齐全。但这些事情,而今不归周正所管。且是前夜一众人没有丝毫反对的,将岛碑之事交于了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岛主之外,便各行其事而散。 关于岛名,周正却是力排众议,冠名为之空空岛。 空之所在,非空矣。前不见有,后不见无,是为空。空者,实也。故空空之意,在于本,存于心,显于外,生于虚,是为有无之能,掣天地之气,可得长久也。 对于此,一众人并非没有意见,但周正却是妥妥的爽了一场“昏君”的体验,故此一众人也便不再同他争夺。故此,周正接连几日都在翻看着一些古籍,而关于其中之记载,大多是对于所谓的碑石感兴趣,其余的也便一目扫过,不甚上心。 三山之中,确实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大多的一些鸟雀妖兽却是一日比一日的少了起来。幽溟对于此且是说道:“天地不易变,地理不易改,而今由旱移泽,故有不适,短则三四月,长则八九年岁,便可无碍。” 周正听闻后微微点头,且是又在山涧之中扒拉起来。他且是想要寻找一块可以当做石碑的石料,不过四五日下来,依旧不曾有什么头绪。故而又四五日后,走遍整个岛屿,不合乎心意,便一头扎入了海中,朝着海底而去。 姜离且是不会多管,对于周正是不是犯傻的毛病也不去多问,而今一番心思都挂在了眼前,且是对于所谓的岛主府建设,忙的不可开交。而伊怜儿且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风水大师,不论是哪一楼,开工之前都要前去问询一二,若是伊怜儿得空了,还须拿出诸多好物件前去道谢。 当然,姜离繁星二人,且是不会作这等人情功夫的。 时过三月有余,除了大陆之上徐徐传来的各路消息之外,岛主府的建设已然接近尾声。 而周正且是在竣工的这一日,扛着一块巨大的海石自海底之中冒出,其石看似光滑,但触之皆是坑洼,点点翠翠,犹如星辰挂浮。待落于岛前之时,周正却是立在了边界,而后一阵混沌散溢,且双指成剑,刻字于其上。 海石高约三丈,宽约一丈,厚约六寸,其上有些许发绿,但日头照耀之下,亦微微散发光晕,且是可融于云雾之中,当真不可多见。只见其上只余一“岛”字,上下皆无,是为之空。 周正的恶趣味,对于岛上的众人而言且是一种大道的言明,故此之后便每每的都会有人前来感悟,但这些事情,周正只是笑笑,从不多说什么。 岛主府竣工之后,周正便每日都拿着刻刀斧凿,小剑峰之上叮铃哐当的每日响个不停。一些个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生活之用,便也一时间丰富了起来。这些完整之后,周正且是便盯上了岛主府的地下,他打算做一些密室暗道,用以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情。 又一月,待诸楼全部完工之后,周正便召集人员,再度进行了一次“友好平等”的交流峰会。 而此次峰会的章程,便是论及是否需要邀请天下仙门,来岛一叙。 对于这一事情,周正并没有发表言论。只是当了一个妥妥的吉祥物。故此,所谓的交流,其实便是姜离对于空空岛的全权管理交接事宜。 待一众人来到小剑峰之上后,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府邸,门匾之上且是写着周府二字,其意味不言而喻。对于为何是周府,而并非是岛主府这么一个名称问题,众人并没有询问过多,只是繁星对于此说道:“此乃周府,尔等不可冒犯。” 周府一眼望去,且是极为平常的一座府邸,但若是自上俯视而看,便能看出其中之不凡。周府之中的院落星星点点,端的无迹可寻,但若细细数来,且是三十六屋檐,七十二亭台,坐落纷纷,星落有秩,其内暗合周天星斗之阵,且亦有丝丝灵气郁结,汇而成塘,其观瞻之妙,非用心者不可闻。 入府门之后,且是一片宽阔的花园,其中各个种类繁多,亦有争奇斗艳之趣味。过石桥,跃石溪,见一门匾,其上名曰:春草园。 园中不大不小,但最为惹人侧目的且是坐落在园中的一栋屋舍。只见八根承重,一悬山顶,其中空旷,四面无遮无挡,而在其之上,且是所见二字,名曰:闻道。 过闻道亭后,便来到了议事堂,屋中早已布置好,故而便也纷纷自行落座。不过半刻,周正等人而至之后,众人行礼,一团和气。 且是待奉了茶水之后,姜离才微微起身,而后朝着一行人再度拂身行礼之后,便说道:“一别数月,各位楼主辛苦。今日招诸位前来,且是一些事情需要交代问询,还望诸位莫要怪罪。” “而今十二楼均已建设完毕,空空岛之上虽未尽数管控,但已然相互通连,故此接下来的时日,诸位便可尽快运作。此为其一。” “其二便是关于修行之路,我与夫君商议,于藏书楼中放置修行古法九部,诸位若心有所愿,可修习之。” “其三,乃是关于空空岛之上的规矩。虽夫君不喜什么规矩,平日也不曾有个正行,但我且只说一次,周府之所在,诸位须敬之。若不敬,吾亦可灭之。” 姜离的话虽然云淡风轻,但其中所泛出来的杀意,且一时间凝聚成实质,一众人听闻至此,顿时纷纷起身,而后躬身朝着姜离等人说道:“我等皆以周府为尊。” 姜离见此,微微一笑,挥挥手之后,便说道:“诸位莫要怪我,且是家大业大,不得不慎重。此家非我周家一家,诸位皆随夫君而来,便也因心中所求。姜离在此便不同诸位打哑谜,卖关子,只一句话,入我空空岛者,虽不能同天地寿,但可过百千凡。” 一众人在此拱手道喜,其上之喜色,作假不得。 待众人心绪平复之后,姜离才继续说道:“之后修行之事若有不明,可存心而留,每一季周府之中便会开设一次论道日,诸位若有所悟,亦可于闻道亭中所言。再一个,便是关于空空岛的发展以及大家关心的事宜。” “关于是否召开建岛盛典一事,吾打算投票决取,故此,大家不妨思虑一番,今日出个结果。这便开始。” 姜离说完之后,便坐了下去,而后周正赶忙地上了茶盏,且是小心翼翼的捏着姜离的双肩,一副讨好的模样。姜离却是微微闭上了双目,享受着周正的服侍。 繁星已然微微有些迷糊起来,只是端坐的板正,但双目已然完全闭阖,梦会周公去也。 大堂内一时间嘈杂了起来,对于是否召开建岛盛典一事,各有各的见解。 只听得牛宝儿起身说道:“诸位楼主,空空岛虽然已经建成,但岛上除了我等之外,人数过于稀少,而今天下战乱四起,我打算收一些孤儿入我岛来,加以培养,诸位以为如何?” 曹子剑闻言,便说道:“此言不虚。虽岛主不曾对于我等有过桎梏,但无论是仙门,亦或是宗室,宗虚要留些血脉,我岛如今正是需要充实人口之际,一些琐事总不能只咱们这些人来干。” 蓝玉书且是骚包的展开扇子,而后说道:“若要我说,诸位何不多多努力一些,外来的血脉哪有自家的血脉亲” 且是不曾说完,便被一众人一个个的按在身下,而后便是一顿暴打。蓝玉书且是半晌之后才爬起来,而后盯着两个黑眼圈看着一众人愤愤的说道:“尔等且是有贼心没贼胆,表里不一,表里不一啊。” 柳烟儿且是微微一笑,而后便说道:“如今我家四五个姐妹,可都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纷纷骗了去,而今啊,只剩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难啊。不过,来年若是见不得一些小侄儿小侄女,尔等便莫怪我前去要个说法!” 话题,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偏离,但姜离对于这些并没有插手其中,只是转头问周正说道:“你觉得如何?” 周正说道:“可有可无。不过若是昭告天下,便也会有一些人会来,至于其目的,你我都知晓。而今天下十八王斗的不亦乐乎,这个时候爆出,便无形之中会卷入其中。但这未必是坏事,天下分分合合,自有天下人心来定,而我们若是踏足其中,便要分的一杯羹了。” 姜离疑惑的“哦”了一声,而后问道:“分什么?” 周正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功德。如今建岛,虽非仙门,但已成势,固步自封要不得,闭门造书更是要不得,多行善事,广结善缘即可。至于如何,便由得他们去做。” “若是定下来,我几日之后便要出去。”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我随你同去。”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便也听着一众人纷纷讨论。 这一论,便是小半日。而最后定下来的,便是要昭告天下。故而听雨楼连夜便传了消息出去,不过这一来一回,即便再快,也需要月余光景。 其实这数月以来,十二楼中,且是属于听雨楼的势力发展的最为迅速,伊怜儿的目光不知道何时放在了东海的白沙二兄弟身上,也不知她许诺了什么条件,但听雨楼的二当家,便是白沙。故此,有了白沙一族的支持,听雨楼的扩张便一时间最为迅速。 且是短短一月之间,于各大海岛之上便建立了小一百据点,据点之上有些贫瘠,有些却是富饶的很,故而远在上京的吴道子,也是一时间扬眉吐气,一扫心头阴郁之气。但上京听雨楼的动作且是瞒不过各大势力,故而便在听雨楼疯狂的吞噬着海外诸多岛屿的时候,各大世家总算是摸清了消息,一个个的便也纷纷派出了家中的二世祖,想要于这一场盛宴之中分得一杯羹。 但他们的算盘打的哗啦啦的响,伊怜儿的算盘更是打的响,凡是自听雨楼据点而过的世家,半数财货尽数被扣了下来。若是遇到不服气的,第二日便会神秘的消失了去。对于此,周正且是有些觉得不好,但伊怜儿且是说道:“他们都有闲工夫来我们的地盘上闲逛了,还能惯着他们不成?你莫要看他们可怜,实则一个个的那个手中不曾沾过人命,而今问他们要一半且是轻的,以往海中盗匪盛行的时候,往往便是一个人财两空,而今我替他们驱逐了盗匪,他们怎敢厚着脸皮来寻我要说法?” 周正自是敌不过如今风头最盛的伊怜儿,故此慌忙逃窜而走。但周正也知道,伊怜儿说的并没有错。白沙且是每日都会嚷嚷着周正寻一些个仙丹来,好让他再度突破,对于此时,周正一声应下。不几日便炼制出了一大炉子“仙丹”,十二楼分了一些之后,全都给予了白沙。 故此,一夜之间尽是一片欢愉。 第二日,周府便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且是牛宝儿捂着脸,朝着众人说道:“正叔昨日已然同嫂嫂离去,前往博海地界,归期不定,若有要事,且报于我处即可。” 面对牛宝儿这个副岛主,一众人虽然能分分钟将其打趴在地上,但是对于接下来的报复,一个个纷纷心中一惊,故此便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且说周正姜离二人,此刻正架着云雾,一路南下。 “你便是个不消停的,且看繁星妹妹传来的消息。”姜离说着,便将一个有着虚影的玉佩交于周正,周正且是看着繁星,而后问道:“可是一夜鱼水之欢,明年岛上便能称之为宝宝岛了。” 繁星笑了笑说道:“你就没个正行。此去博海,乃是妖族的地界,若是事不可为,速退之。” 周正点点头,而后说道:“妖族之内有诸多不明事,此行非去不可。关于你父母之事,亦是落在其中,若是有所苗头,我再传信于你。” 繁星微微点头之后,便断了消息。周正见此,便朝着姜离说道:“此行不知好坏,妖族之内纷乱不止,至于如何行事,可有什么章程?”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没有。但我知晓,若是昭云升(血色小龙)不曾说谎,那被囚困在妖族禁地之中的人与你二叔脱不了关系。” 周正且一时间看着远方说道:“我的身世现如今即便寻不得二叔,我亦有所踪迹,但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但事已至此,总得去揭开这一页。再有三日,便能抵达博海,再此之前,你得装扮一番。”周正说着,便拿出一颗丹药,其上有着道道妖气流转,而后将之交于姜离,道:“此丹放在身上即可,会掩盖你人族的气息。” 姜离接过之后,便打量了一番,而后便放在了身上,之后便说道:“想好以什么身份进入了吗?” 周正点点头,而后将昭云升唤了出来,说道:“小云啊,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昭云升扭曲了一下龙身,而后且是说道:“放心,有我!不过,圣子大人,你当真不曾解开圣羽吗?” 周正摇了摇头,说道:“我之血脉已然返祖,虽然能幻化出孔雀精血,但却并没有孔雀一族的秘法,故而也没有办法。对了,你说的那个道人,可是生的这副模样?”周正说着,便将他二叔周道然的画像拿了出来。昭云升看了一眼之后,便道:“就是此人。不过此人当真凶猛,道法极为高深,若非妖族之中的一些老祖,且是抓不住他呢。” 周正狐疑的看了一眼昭云升,且是问道:“按你的话来说,你且是被空间裂缝所吸了进去,而后便出现在了高曲,但一不小心便被青凤年收了去?” 昭云升点点头道:“便是这样的圣子大人。” 周正且是说道:“按你这般说,当年高曲异变,你且是在近前,但当时我还未曾出生,而之后你却困在镇灵棺之中,是如何知晓二叔的消息的?” 昭云升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而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周正见此,当即便一把抓住昭云升,而后问道:“说实话,若是再不说实话,吾不介意将你的龙魂拘出来好好搜寻一番。” 昭云升见此,当即便求饶说道:“还请圣子大人饶我性命。我本是妖族之中一小蛇,因误食了化形草之后才变成这副模样” “还敢骗我!” 周正且是听着,当即便手中微微一捏,以周正如今的肉身,这轻轻一捏,也有千万斤的力道,故而昭云升一时间便说不出话来,周正见此,便也松了手中的力道,问道:“你且好好说,我母亲的本命羽,你且是如何得到的?” 昭云升蜷缩着身子,而后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在不,不要。是我偷的,偷的。” “在何处偷的!” “拍卖会,拍卖会上偷的!且是凤妖仙镇,万妖商行之中!” 周正听着,且是嘴角微微一勾,而后便要出手,但昭云升且是当即便匍匐在周正身前,说道:“小的不敢说谎!当真是偷的!小的本便是一只黄鼠妖,偶然吞食了一颗龙丹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而今已然脱胎换骨,但这般且得来的且不会被妖族认可,故而只得出逃。”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从万妖商行的手中逃脱而出的?我虽不知晓妖族情况,但似这等商户,丢了东西岂能如此轻易脱逃而去?” 昭云升且是微微落了两滴泪水,而后便说道:“圣子大人明鉴呐,小的真的不敢欺瞒圣子大人。” “且是当初于库房之中盗取,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打洞寻宝的本事,整个博海也寻不出第二妖了。” 姜离听着,且是微微朝着昭云升一指点去,且不等昭云升反应过来,便见一道道念力波动散发而出,而后一道道落于昭云升身上,不过三两呼吸之后,昭云升的龙神便寸寸剥落而去,且是一身黄毛皮子便露了出来,长嘴小脸,两颗黑豆大小的眼睛惊恐至极,周正见此,不由得说道:“当真是一只黄鼠。” 姜离微微点头,便说道:“这昭云升身上的宝贝倒是不少,你瞧它这一身龙皮,且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换形化体最为奇妙,若非在一本古籍之上见过,今日倒也不能识破。” “不过此妖满口胡言,没得一句实话。但这般本事已然被他修炼成了本能,其心念亦是不曾波动,一般修士,必然被他骗个十成十。不过你母亲的本命羽且是实话,它在言说此事之时,心中最为慌乱。” 周正看了看昭云升,而后便朝着它说道:“你且起来。” “谢圣子大人不杀之恩。” 周正见此,便说道:“我知你想用我母亲的本命羽赌一个造化,想来自那日于镇灵棺之中你便有此算计。但你且不多想想,为何我这小半年之间,都不曾理会你分毫,你可知为何?” “还请圣子大人言明。” “你若真心想赌一个造化,便会早早与我明说,但那日之时想来并非你所算计。且是我母亲的本命羽你一时控制不住,方才能回到我身。但此等秘宝你断然不会如此放弃,想来其中必然有你所求之造化,而今你引诱我等前来博海之地,想来在前方,便会有一些拦路之人,我说的,可有错误?” 昭云升一时间没有说话,且双目之中的那股恐慌也渐渐消失了去。 周正见此,便继续说道:“你且是因为意外,我也因为意外,但对于我母亲的本命羽,你显然是势在必得。我不妨多一些猜测,这本命羽,并非什么秘法可以开启,而是可以开启什么秘境,亦或是什么禁地禁制,故此,本命羽在谁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命羽必须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我可有说错吗?” 昭云升且是微微点头,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却是心细如妖。不过圣子大人,孔雀王所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相较于同圣子大人为敌,我更愿意为孔雀王做事,并非昭云升看不起圣子大人,而是此时的妖族,对于圣子大人乃是一处绝地。” 第93章 拂乱外 黄鼠之言,不可尽信。这等话语对周正夫妇二人,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迷惑。对于黄鼠本性,且是三两言语之间已然摸得通透,但此刻事情看似一通的摆放在了明面之上,但具体的真伪依旧犹如迷雾,按道理来说周正应当丝毫不会怜悯黄鼠,只需一番搜魂之法便可知晓其中之谜,但周正却并没有行如此手段,将黄鼠封禁囚困之后,周正便起身看着远处,朝着姜离说道:“此妖断不可信,但亦不可不信。” 姜离说道:“若说虚言,九真一假。若起妄言,半真半假。若依夫君看来,此中有何纰漏?” 周正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真也好,假也罢,都是有心之言,算不得重要。你我而今明道而行,且已然入了算计,且不妨真假掺杂,将这浑水搅得更乱一些。” 姜离心念一动,而后便有所领会之后,便说道:“可是要潜伏而去?” 周正点点头,道:“可行。不知夫人傀儡之术可修得如何?” 姜离朝着前方云雾点了点,那云雾便一时间变化繁多,周正见此便说道:“已然够用。不过只有其形而不得其神,若以心念之法入其中为辅,便能鱼目混珠。” 姜离道:“心念之法而今虽玄妙,但妖族之内亦有繁多术法,不到时机,断不可肆意施为。” 周正且是点头应下,而后便说道:“博海之外,且有一处荒岛,虽然适合藏匿,但也可能是一处牢笼。故此”周正说着,便当前按落下了云头,抱着姜离落于海面之上后才继续说道:“你且入我行宫一藏可好?”姜离微微点头,便道:“开个门户出来。” 周正微微一笑,且是将姜离收入了玉佩的行宫之中后,便于玉佩之上掐动法诀,而后那两颗鱼眼微光一闪之后,且是一道道神魂传入周正神魂之内道:“如此便可知晓外界之事,不过这般可有影响?” 周正传音道:“不会。我且幻化傀儡,好混入进去。” 交流完之后,周正便朝着玉佩一拍,而后便取出两个傀儡,一道显化成本尊模样,一道却是变成一条鱼儿没入海中,而周正运转道莲微微晃动之后,蓦得一团云雾便散开而来,纷纷融入虚空之中,且是将本尊藏匿于天地之间。 傀儡身且是足下云雾腾腾,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便再度行走于云雾之中,而海中的小鱼却是朝着荒岛方向而去。兵分两路,各有规矩。 于荒岛之外一百二十里处,且是又一片地界。而此处便是所谓的博海之地。大陆之中对于博海之地的记载尤为的匮乏,但其中记述最多的便是关于人妖二族之间的战乱。一些个古籍之中所言明的且是说人族本不似如今这般繁盛,妖族也不似如今这般凋零。亦有一些杂记之中且说的是人妖两族本是友好和睦的,但人族之中有些人却认为妖族不配共享这繁茂的土地,故而将其驱逐了出去。也有一些是说人族本为妖族圈养之餐食,且是为了挣脱宿命,有仙者落下传承之后才翻身做主,其中之种种,各有分说,但具体真实情况如何,并没有多少记载。 能被记载于典籍之中的事情,大多是为了抹去一些事情,引导一些事情,但这并非便可以说明这些古籍并没有用处。按周正的目光来看,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些都同他沾不上半点边角。若是为了消遣,也可当个乐子来看。毕竟众生各有所求,穷者求财,弱者求强,恶者求灭,善者求道,总归是有所求。而周正之所求,并非在此类之中,故此不为外物所器,不为外乱所动,方能求真。 而博海之地中,且是已然被封禁了约千年之久,这般长的岁月之中,似幽溟这等野生的仙灵在此外不多,但也不少。亦有一些修行有成,机缘而至的妖物成长,且并非是博海一家独大之地。故此,博海之中的妖也会幻化成人,行走于天地四方,以求大机缘。 而周正的真身却是一度的飞速而行,一日之后,便于博海边界之地落下。周正并不曾显露真身,且是藏匿于山石之中,而后便打坐盘膝了起来。且说那傀儡身,虽不及本尊那般迅速,但也算不得慢,两日之后,便于路途之上停顿下了身形。 且是不觉如何,便被一道风影略过,而后便寸寸化为了木屑,于此同时,又一道波动随着木屑追踪而去,且是瞬间落于荒岛之上,那小鱼也便在不过一两呼吸之间化为了齑粉。而周正本尊便在当即断了联系,且是一阵阵术法铭文流转之后,消弭了残留的痕迹。 周正且是微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姜离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周正说道:“那前来之人道行且是不低,但身有极速,一时不察,险些暴露了去。” 且是周正暗自盘算着。 于博海腹地,萱花宫。 一鸟首人身坐于大殿之上,且是微微睁开双目,而后双目透出道道流光,朝着殿外而去。不过刹那便进来两道身影,且是齐齐地下鸟首,而后朝着前方端坐在宝座之上的身影说道:“王,有何吩咐?” 那身躯微微前倾,而后便道:“黄鼠上不得台面,但三日前我已然感知到了彩萱的一丝气息,想必那钥匙已然到了。” “王,可要我等出去一遭?” “不必着急。我且已然有了一丝线索。”那身影说着,且于身前拿出一根木屑,其上有着一道道气息发散,而后那木屑缓缓飘落于二妖身前之后,便继续说道:“此乃傀儡之术,上古秘术不可多见。所用之人想必便是身怀钥匙之人,你等且记下气息,暗中调查即可。” “尊吾王令。” 那身影微微点头,而后朝着身旁的令一妖说道:“昭告妖族各族,一月之后,本王要同圣女举行大婚。” “王” “王,还请三思。” “王,不可。” “王,圣女醒了?” 那身影且是忽然起身,而后说道:“圣女三年之前已然苏醒,不过其修为不曾恢复,若是寻得钥匙,便可打开我族密藏,圣女亦可恢复修为,本王要借此婚事,将钥匙下落寻出,各城关卡都给本王盯紧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一众妖还待在劝说什么,但那身影却是挥挥手,而后说道:“就如此安排。孤乏了,退下。” “吾等告退。” 且是一个个退下之后,那身影于宝座之上沉思良久之后,才微微动身,离开了去。 而周正一藏,便是小半个月。 半个月之中,周正不曾移动分毫,待一切痕迹气息都不曾有丝毫的踪迹之后,才缓缓显出身形,离开山石之中,而后将面具扣在头上,且是一阵流光幻化之后,变成了一个身材矮小,有些略微肥胖的牛妖。头顶的鬃毛杂乱缠绕,且是难为的不堪,周正依旧不曾满足,又寻了一些牛粪炼制了两颗丹药,装在身上之后,便一阵阵的臭气散发出来,身旁便不多时的多了一些虫蚁,嗡嗡作响,如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离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说道:“虽是牛妖,但妖也是很爱干净的,你这般捯饬自己,生怕被抓了去不成?” 周正愣了愣,说道:“我都这般落魄了,还躲不过盘查?” 姜离却是没有嘲笑,只是说道:“我本想着你会高调一些,如同上京一般,但而今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可是有了谋算?” 周正便走便朝着前方行去,且是说道:“方才用神魂窥探了一番,此处虽然荒凉贫瘠,但亦有关卡设立。前两日有嘟嘟鸟妖传信而来,且是关于孔雀王同孔雀圣女的大婚之日,看来这般动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不过若是如此想要逼迫我现身,他已然胜了。” 姜离点点头,而后说道:“此乃阳谋,非去不可。你说那圣女,莫不是” 周正抬头看了看污浊的天空,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想来不差,便是我那可怜的,不曾谋面的娘亲了。不过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前往孔雀族一行。” 姜离却是微微一愣,而后便问道:“你一小牛妖,去孔雀族作甚,莫非是觉得自身肉质鲜美,可做一道牛羹?” 周正微微沉了沉脸,而后且是道:“真当为夫不敢吃了你!” 姜离且是起身挺胸,而后看着上方的悬镜说道:“你便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你若敢来,我便敢让你吃个饱” 周正嗯啊了半晌,且是说不出两个字来,只好故作出神,且是慌乱躲避了去。并非周正不想同姜离圆房,而是关于姜离同繁星二人的修为所考虑,但如今这种圆房的趋势已然渐渐改变了风向,并非是再以周正为主导,周正其中亦是不少想过,若有一日被下了药,也便是他咎由自取。 对于这等事情,周正并非不放在心上,而是心中对于二女有所亏欠,故此便拖延了下来。周正虽然混不吝,但对于洞房花烛亦有过不少期盼,故此,也不愿意草草了事。虽说注重仪式感,但周正所求的,也是其中冥冥之中的机缘。 若是婚姻之事太过于草率,冥冥之中的机缘便也会随之发生变化,总之好事多磨,并非什么坏事。心中按下苗头之后,且是尝试着练习“哞哞哞”的牛吼之声,却是乐得姜离于行宫之中笑开了花。周正且是不知道,此时的姜离正悄悄的拿着留影石,记录着周正人生之中的污点。 足踏荒漠三百里,不知草色为何物,说的便是博海边缘之地的黄沙地。 说来也怪,这黄沙之地毗邻大海,但陆地之上极为的干燥,若是开凿一条水道连同大海想来必然有所改观,但终究是周正目光短浅了一些。一路之上行走过后,他且是见过了不少河道,但无一例外的,终究被黄沙所掩盖,而海水却是于一线之地,便再也浸入不得分毫了。 故此,周正却是暗道奇怪。但此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故此也便不曾细细深入研究。 过二百里之后,周正才微微减下速度,朝着身后看去,且是一道长长的牛蹄印子,风一吹,沙一飞之后,便也看不出任何痕迹了。对于此,周正是极为满意的。半日之后,周正便拄着枯木棍,一脸干瘪,双眼深陷的来到了一处关卡之处,且是两只手持刀斧的黄毛皮子,虽然身形不大,但那一双双眼中露出来的鄙夷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的。 缓缓走上前去,便两柄刀光掠过,堪堪停在其牛首之上。 “牛妖?你且不在高原山林之内,跑来这黄沙地何故?” 周正却是当即做出惊恐之色,哞哞哞之声叫个不停,而后不断的朝着身后回头看去。 一黄皮子且是微微眼珠子一转,而后朝着对面打了一个眼色,舔了舔嘴唇之后,便咳嗽了两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前去落个印子。” 说完之后,便收了佩刀。另一只黄皮子却是同样如此,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且随我来。” “牛兄可是遭了什么祸事?” 周正听闻此言,便停下了脚步,而后慌乱的原地踩踏起来,不断的朝着前方示意,那黄皮子见此,当即便道:“牛兄不必惊慌,此乃黄沙大王的领地,些许宵小自是不敢冒犯。” 周正顶着牛首微微点头,且是跟着黄皮子一路走至一处据点。且是在据点之外,便闻着丝丝的血腥之气。黄皮子见周正缓缓停下脚步之后,便说道:“且是一些试图蒙混入关的贱皮子,被关押起来,自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牛兄自是不必担忧。且去浊沙湖清洗一番后,便带你去拜见大王。” 周正点点头之后,便随着黄皮子来到了所谓的浊沙湖旁。 一路行来,居所并不曾见到,但浊沙湖之后,且是有一条小路,神魂荡开而去,便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村落,不过所谓村落,不如说是族群,建筑不多见,但地洞最为频多。所谓浊沙,便是一处沙沼之地,但进入其中之后,却是不会吞噬身形,但其中有着莫名的流沙掠过。周正装模作样的清洗着身子,而后将丹药的药效封禁了一部分之后,才走出浊沙湖,且不说,那等滋味亦是不错。 周正还刻意的收集了一些地底的流沙,而后放置于玉佩中的行宫之外,姜离对于此倒是颇为好奇,便也由的她去。 穿过浊沙湖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黄沙镇,黄沙镇中最为多见的,便是箭楼,那一个个箭楼且是用黄沙堆砌而成,周正亦是用牛蹄子触碰了一番,倒是极为的坚固。但据他所知,这黄沙且是无法用水来混合,对于其中有着些许的腥臭之味,倒也不难猜测,怪不得这阵子之中处处难闻,且是这黄皮子所用的尿液。周正心中微微感叹,不愧是物尽其用。 黄皮子带着周正且是走至一处偏僻的洞穴之外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便在此歇息,明日一早,某便带你去拜见大王如何?” 周正点头应下之后,便进入到了洞穴之内。 同周正预想之中的血腥之地不同,洞穴之内很是干净,但出奇的黑暗。行走不过百十丈之后,便突然感觉到身后刀锋袭来,周正且是丝毫不见慌乱,且是手中法诀一抖,而后身子一震,便一道血光溅起,而后一颗牛首便轰然落下,于地道之中滚落了几番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动静。 “这死牛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活该给我兄弟二人打打牙祭。” 且是这般响动着,便于地道之中出现两道身影,正是那两只黄皮子。 只见其中一只说道:“大哥,趁着新鲜,就地造了如何?” 另一只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莫要被旁人看了去处理干净些。” “我办事,可有出过错?” 说完之后,便掏出小刀开始解剖了起来,不过半刻钟之后,那两只黄皮子却是一脸纠结的说道:“这死牛妖当真入不得口,太难吃了。这肉仿佛烂木头似的,呸呸呸。” “可是这骨头” “莫要耽搁太久,快些处理了去。” “哎。” 周正自是不知道木头的滋味如何,但是其上的腐肉想来味道不差,也不知那两只黄皮子能否受的住,不过这些且不是周正所担忧的事情。其实一路追赶,越过一座沙丘之后,便看到了前方的一行车驾,故此,周正便尾随了一日。 且是趁着夜间,擒了一只不多言语的黄皮子之后变换了身形,至此才算融入了博海之地。 “哥几个,此行关乎孔雀王的大喜,可都擦亮了眼睛,若是坏了大王的好事,小心尔等的皮。” “嘿嘿,老大,且放心着,这黄沙八百里之内,有那个不开眼的敢来寻我等的麻烦。至于到了石林,咱们便走大道,旗子挂高些,想来也不会有其他妖族觊觎。” “还是你小子精明,便这么着。对了,黄三呢?这臭小子敢当着大王的面给老子使绊子,此行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大王怪罪于我!” “老大,那傻小子被安排守夜去了,待明日休息之际,我便寻个门路,找些野路子来,想来他必不敢不护着这些贺礼,若是贺礼丢失了去,我等前去追讨一二,这黄三守卫有功,但刀枪无眼的,重伤不治也在乎情理,可惜了这福分。” “哎嘿,妙啊。” 那皮子说着,便朝着身旁的递了一个眼色,待那身影退去之后,一众妖才相互看了两眼之后,痛快的大笑了起来。 周正且是听着一众妖大声密谋着,且不说如今他不曾荡开神魂,似这般密谋,自是逃不过他的耳朵,故此不由得微微摇头。且是在心头好笑之间,便感觉一道身影自不远处而来,且略微有些慌张,只见其四下观望了一番之后,才朝着周正走来,行至身前之后,且是一把将周正拉住,而后蹲了下去之后才看着周正说道:“三哥,祸事了!” 周正且是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前来的黄皮子一眼,但便是这番举动,尤为符合黄三的设定,故此那皮子不曾怀疑半分,只听得他拉着周正说道:“独眼要寻你的麻烦,而今已经派人出去了。三哥,你与我二郎有救命之恩,奈何二郎愚笨,修为不高,如今也只能暗中报信。三哥,你且逃了去!”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该死。” 二郎却是忙焦急的说道:“三哥,莫要昏头。那独眼可是修为不弱于你,身旁又有一群手下,双拳不敌四腿,还是莫要逞能了去!你便听二郎一句劝,早早逃了去!” 说完之后,二郎起身便慌慌张张的走了去。而周正却是再度朝着四周看看,继续巡逻起来。 第二日,周正便按时回到队伍之中交接换班后,便打算钻入车架之中休息。且不过半晌,便听得一阵阵的铜锣之声响起,且是从外传来:“贺礼失窃了!贺礼失窃了!” 随后便是独眼独特的声音响起:“好大的胆子,孔雀王的贺礼都敢染指,且调集人手,给我寻回来!” 且是话音刚刚落下,周正车架的破帘子便被掀开,而后便是一通数落:“睡睡睡,怎的不睡死你!黄三,贺礼失窃,速去讨回!” 周正微微起身,而后瞪了前来的皮子一眼之后,便冷声问道:“谁!” 那皮子微微后退了两步,而后说道:“且是沙丘盗匪,也不知昨夜你如何守夜的,送予孔雀王的九耀琉璃杯不见了。予你三十,速去讨回!” 周正冷哼了一声之后,便抖擞了一下精神,而后灌了两口冷酒之后,才说道:“滚。” 那皮子见此,当即便也不再过多停留,且是匆匆朝着头车而去。 且是进入车厢之后,便道:“老大,那黄三应下了,已然出发。” 独眼微微点头,而后便道:“你且领些许小妖过去,这队伍,他不必再回来了。” 那皮子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而周正此时却是领着三十小妖,抬头看着远去的车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众小妖说道:“走。” 说完之后,便提起腰刀,挂在腰间,而后朝着西方而去。 行出约三十里之后,周正便察觉到,身后的小妖一个个的便纷纷越过了他些许之后,一个个齐齐抽出佩刀,而后双目狠狠的盯着周正。 且是一股黄沙飞起,阵阵马蹄之声传来,抬头望去,便是又四五十匪盗装扮,站立于沙丘之上,盯着周正,且是一声大笑响起:“黄三,你的寿数已到,速速去拜见黄沙圣主!” 第94章 石林祸 周正且是看了看周围小数百的小妖,而后微微抬头朝着那群盗匪看去,说道:“早听闻沙盗之首六爷的大名,而今一见当真不凡。且不知六爷可否让黄三上前一叙?” 且不说周正身旁的小妖们微微一愣,便是那六爷也同样如此,听得周正说完之后,便转头问着身旁的手下:“且不是说这黄三惜字如金,愚笨不堪吗?这般看来,必然不是个蠢的,莫不是独眼诓骗与我?” “老大,不如听听他如何说?” 那六爷且是耍了一个刀花,而后指着周正说道:“好胆色,你且过来。” 周正且是将腰间的佩刀一扔,没入黄沙之中,而后才朝着六爷走了过去,且是缓缓抱拳行了一礼之后,才说道:“六爷之名,如雷贯耳。但六爷侠盗之名广传八百里黄沙,而今却怎得做起了这偷鸡摸狗的勾当,黄三不得不问一句,孔雀王的贺礼,当真这般不烫手了吗!” 六爷当即便后退一步喊道:“你敢如此害本大王!” 周正当即便说道:“且是九耀琉璃杯,此宝物可是当年黄沙大王炼制了十数年才功成的异宝,而今孔雀王大婚在即,六爷却如此手脚,当真不怕明日兄弟们身首异处?” 六爷听得周正的一番话,不由得冷汗森森落下,且是朝着身旁喊道:“麻子!给老子抓过来!” 且是一阵骚乱之后,那麻子便带着一个皮子走上前来,而后说道:“六爷,黑皮子。” 六爷当即一把抓过黑皮子,顶着黑皮子的脑袋说道:“交代清楚,不然老子让你全家偿命!” 黑皮子身子一抖,且是一阵骚味流出,生生被吓尿了去。六爷见此,当即便将黑皮子扔在周正身前,大喝一声:“说!” 黑皮子颤抖了一番,而后便跪拜在六爷身前,说道:“都是独眼老大的主意。独眼说将失窃的名头安在黄三身上,好以此为借六爷之手除去黄三。” 六爷问道:“这黄三有何能耐?为何独眼要如此?” 黑皮子说道:“六爷不知,这黄三在黄沙大王面前落了独眼的面子,他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诽谤统领,且是独眼有气难消,故而有此一事。” 六爷呵呵一阵冷笑,且是说道:“他一个统领处理不了一个护卫?还须借老子的手?你再不说实话,那便也不用说了。” 黑皮子当即跪拜起来,而后求饶道:“六爷饶命啊!那黄三虽是一个护卫,但一身修为同统领不相上下,前些时日又在黄沙大王面前露了脸面,故而便惹了祸事。六爷,当真不是小的所为啊!” 周正且是听着,不由得心中暗道:“这般下属,卖起主子来那叫一个果断呐。” 六爷听闻之后,便看了看周正,而后且是收起佩刀,转身便走。 且走出不过十来步,周正便出声说道:“六爷慢走。” “若是如此走了,六爷你这个偷窃之罪怕是洗不干净了。” 六爷停下脚步,而后转身看了周正一眼,问道:“怎么说?” 周正且是说道:“如今且是九耀琉璃杯失窃,不管他丢没丢,也必然是丢了。我若不死,回去之后也会因为不曾寻回而落一个被处决的罪名。若是我死了,接下来六爷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六爷且是淡淡的看着周正说道:“哼,你既然死了,那贺礼自然会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之中,你活着,那便是贺礼依旧失窃,你倒是提醒本王,如此,那你也便去死。” 且是说着,那六爷当即便拔出腰刀,而后朝着周正劈了过来。周正且是微微转身,而后一脚踢出,那六爷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后,周正便一动身形,闪至其落地之处,而后一把掐住六爷的脖子说道:“你且杀了独眼,若不然你便去死。这桩买卖,你看如何?” 六爷双眼暴怒,且是一阵阵呜咽之声,说不得话来,只能点头应下。 周正见此,便将六爷扔至一旁,而后看着一众小妖说道:“独眼私吞贺礼,我等群起而杀之,可有异议?” 一众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齐收了佩刀之后便说道:“尊三爷命。” 周正微微点头之后,才朝着过来的方向而去,且是一两只小妖匆匆的跑过来之后,恭敬的将腰刀举到周正身前,道:“三爷,还请佩刀。”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看着他说道:“这三十小妖,归你管。” 那小妖大喜,大喊道:“谢三爷抬爱,花尾领命。” 周正嗯了一声,便回头看了六爷一眼,转过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日落之前,我要看到独眼的头颅,若不然,你便去死。或者你逃一个试试,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六爷身子一缩,而后说道:“三爷,小六不敢。” 且是说完之后,便朝着手下的小妖们说道:“日落之前,屠了独眼及其手下,向三爷复命!” 说完之后,一众小妖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去。而周正却是看了身后的花尾一眼,说道:“你也跟着去。若是这群盗匪跑了,那便也杀个干净。” 花尾面色一难,且不等他说什么,周正便朝他扔了一颗丹药,说道:“吃了。” 花尾喉咙一鼓动,且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吞服了下去,而后起身气息便顿时一涨,修为顿破两个境界,这般变故,当即让一众小妖看的双眼直冒精光,纷纷朝着周正敬畏而去。而花尾却是感受了一番体内的修为之后,便跪拜在周正身前,说道:“此后花尾的命,便是三爷的。” 说完之后,便朝着一众小妖打了一个手势,便也紧追着车队而去。 当周正慢悠悠的回到车队之后,浩浩荡荡二百来妖齐齐朝着周正跪拜下去说道:“恭迎三爷。” 花尾且是提着被捆绑起来的独眼来到周正身前,谄媚的说道:“三爷,独眼。” 周正却是看都不看,只说了一个字:“杀。” 花尾眉头一挑,且是心中按下波澜之后,便朝着几个小妖递了眼色,而后一声佩刀出鞘之声后,整个车队便瞬间没了声音。 周正走至小六身前说道:“盗匪终究不是出路,索幸你不曾逃,也便与你一场造化。且入得我麾下,自不会亏待了你等。” 小六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也拜了上头,说道:“尊三爷之命。” 一群小妖见如此,便也没有任何犹豫,纷纷拜了上头,道:“尊三爷之命。” 周正却是微微点头,说道:“启程,夜渡石林。” 待回到车厢之内后,周正且是将独眼的一些个东西洗漱丢了出去,一些小妖见此,纷纷拾了起来,倒也眼红了不少小妖。 花尾同小六一左一右的坐在车驾之外,且是小声嘀咕着什么,周正自是不去多管。 而姜离却有些难以相信,不由得问道:“这般容易的嘛?”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自然。这里且是一切以实力为尊,没有什么礼仪规矩的。你且一路行来看看,这地界匪盗横行,多如牛毛,说来说去也不过只是为了饱腹,这黄沙大王的日子,我看他是坐不长久了。” “你莫不是也想当个大王来当当?” “我现如今已然是大王了。哈哈。” 且是子时一过,车厢之外便传来了花尾的声音,道:“三爷,石林到了。” 周正嗯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出车厢,说道:“让兄弟们饱饱的吃一顿,丑时开拔。” 花尾愣愣,且是想了想之后便说道:“若是放开了吃,明日怕是没有吃食了。” 周正道:“无妨。” 花尾微微点头,而后便吩咐了下去,只听得一阵阵欢呼之声传来,周正且是荡开神魂,而后一层层的于石林之中扫过,一条路线便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计划之中。且是一行小妖休整之际,却是见于车厢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便是那黄二郎于不远处跪拜,且是不断的喊着三哥。 花尾见此,便看向了周正。周正却是微微点头,说道:“让他来驾车。” 花尾点点头,便朝着远处吹了一声,黄二郎且是走上前来之后便跪下说道:“三哥” 花尾且是笑了一声,而后说道:“兄弟,既然同三爷有些许交情,那便日后替三爷驾车。” 黄二郎一阵欢喜,自是不敢不应,故此拜谢之后,便也算安心下来。 丑时一刻,小六便按照吩咐挂起了灯火,且是一长溜的火把燃起,朝着石林之中而去。周正却是坐在车顶之上,摇摇晃晃的随着车厢摆动,调整着方向。 如此行进半个时辰之后,周正便开口说道:“前方三里,乱石之下有地洞,派一波小妖前去收了。”小六狐疑了一阵,但却不敢质疑周正的命令,故此半个时辰之后,且是一众小妖欢天喜地的回来邀功,周正见此,便道:“且都收好喽,接下来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坏。” 石林之中,且是有些特殊,白日炙热,黄沙侵袭,但夜晚却是凉爽,且最为适合赶路。故此如此三天两夜之后,周正带领着二百小妖穿过了石林,而石林之中且是犹如被盗匪横推了一般,一些个储藏之物且是装拿了不在少数。 二百小妖,原本十来车架已然扩充至了约二十驾,其中的食物堆积已然盛放不下,故此,周正也并没有将石林之中掏空。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石林之外的一众盗匪围剿。 密密麻麻,浩浩荡荡,一眼看去约七八百妖,将周正一行围困在石林之外。且是一阵阵声讨之声传来道:“我等的存粮都敢觊觎,这石林的规矩,看来怕是忘了。” 周正微微朝着小六看了看,小六便说道:“这石林且是数百盗匪群共同藏物之地,石林周围皆是盗匪,往来的过路人,都要留下一些财货才能走过石林。若是不留,钱命两空。” 周正且是微微点头,而后起身朝着一众小妖说道:“此行关乎孔雀王贺礼事宜,若耽误了行程,孔雀王怪罪下来,莫说小小的石林,便是尔等性命必然不得存留,而今若是放行,吾亦不妨于黄沙大王处言说一二,待回程之后,于萱花宫回来,必将数倍奉还,只多不少,若不信吾,可立下字据。” 一众匪首且是商量了半晌之后,才见一马首上前,拱手说道:“此乃字据,当立放行。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花尾微微一抖身上的气势,而后说道:“此乃黄三爷,尔等须谨记。” 马首妖微微一愣,且是脑中搜索这关于黄三爷的消息,且是没有丝毫的线索,但从花尾身上传来的气势却是已然高过他一头,故而赶忙请罪说道:“马如龙,拜见三爷。”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朝着马如龙扔出了一包灵石,且是说道:“小小见面礼,且给各位兄弟们分分。” 马如龙当即也不作假,打开包裹之后,且是一阵阵灵气荡开,当即便心中一惊,而后再度拜谢之后,便又回到了队伍之中,且是十来匪首聚集一处,分散灵石之后,齐齐朝着周正处一拜,而后便纷纷散去。而那张还未曾签订的字据,已然在众妖脚下碾碎了去。 博海之地对于灵石的管控极其严格,而周正这般高调,且是唬住了不少势力。不过这便是一种无奈,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而今一路行来,便是数之不尽的小鬼,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得用灵石开路。但这其中有好有坏,故而周正打着黄沙大王的名头,一时间也没有被细细探查。但总有透风的墙,且是一只只嘟嘟鸟已然飞至了萱花宫之中。 孔雀王且是听着嘟嘟鸟传来的消息,不由得说道:“这黄沙怎的如此大方了?” “王,听说此次黄沙可是连心爱的九耀琉璃杯都上贡了,些许灵石,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孔雀王笑了笑,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且是说道:“他既然如此有诚意,那便遣王令,着玉兔族的小女儿嫁过去。” “传闻玉兔族的小女儿姿容无双,媚骨柔体,故而有柔之名,唤为柔月,同狐族的白玉称之为仙姝,果真有此传闻?” “回禀王上,此言不假。白玉此女,乃狐族近千年才诞生的灵狐,自降生之际便已至三尾,而今更是百年之间修至七尾,其道行虽比不得王上,但已然是王上之下第一妖。而柔月虽是小部族,但若是同白玉相交,亦不分高下,且是因为狐族比之于兔族庞大,故而排名便无形之中落了下乘。” “王上,若是将柔月赐予黄沙,兔族怕是要生事端了。” 孔雀王冷笑一声,说道:“本王的命令他也敢违抗不成?本王不介意餐桌之上多一个兔头。好了,下去。待黄沙部来,回去之后将柔月带走即可。” “尊命。” 待一行人退下之后,孔雀王且是看着身前的两张画像,喃喃说道:“为了柔月,你兔族可敢同黄沙部一较高下乎?” “黄沙啊,你终究是越界了” 且是嘟嘟鸟飞走之后,大殿之中再度安静了下来,对于孔雀王的威势,一众妖族且是敬畏着,亦忍受着。但这些事情,没有一个人敢冒出头来。 周正且是穿过石林之后,便继续朝着东前行,故此周正也不由得按照地理经纬不断测量着。而按照此刻的行径而言,已然步入到了东禁之地,但博海之地显然并没有丝毫受到东禁的影响。故此也便不由得揣测,但大多按捺在心中。 五日后,周正的车队已然行经到了凤仙妖镇,一路之上所见妖族种类繁多,且都是朝着萱花宫而去。对于周正这么大的排场,一些个小部族见到之后便会纷纷退避,但也有一些大部族也需要周正等人等待避让,且是一个看实力的地界,端的没有丝毫的法理可说。 周正不由得同姜离说道,这博海之地当真是魔修的一大乐土,但这么些日子行来,却是不见多少修行之士,即便是有,亦是在一些个大部族中见到过,不过其下场不是太好,琵琶骨被两条锁链锁的死死的,且是以施暴凌辱为乐。周正见此,并不曾出手,因为一个个的神魂皆已然即将泯灭,而周正所做的,也便是暗中送了最后一程,好解脱于此地。 这等鞭笞人族修士的乐子,且是一些部族之中最为喜闻乐见的节目,一些个大部族甚至因为如此乐事且是停驾汇演,让众妖同乐,故此进入凤仙妖镇之后,倒也算是到处喜气。 凤仙妖镇之中倒是有些一些人类城镇的模样,不过却是不多。因各族体型不同,故而所有的建筑各有其特色,有些便小巧,有些却建造的颇为高大宽阔,但镇子之上,却是出奇的平和了不少。而各族之间,即便是再大的矛盾,此时在镇子中也只不过是打打嘴炮,却是无一人动手。周正见此,便知道了这其中不成文的规矩。 镇子之中只有一个势力有动手的资格,那便是孔雀卫。而有资格成为孔雀卫的,便不一定是孔雀一族,其中种族各异,行走于街道之上时,周正总是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于凤仙妖镇休整一日,周正却是带着小六与花尾四处闲逛。其镇子算不得小,说是凤仙城也不过为,但此处地界并没有城墙,对于妖族而言,城墙的重要性可有可无,若是一些妖怪显出本体,怕是顷刻之间便会将城墙给踩踏了去,故而便形成了这一片极为庞大的村落汇聚之地。 黄皮子的身形且是有些瘦小的,但周正这几日来,倒是将身旁的两只黄皮子养的极好,一身皮毛锃光瓦亮的,仿若打了一层蜡油,且形体颇为壮硕,不同于周正这一身偏瘦,且身形矮小,但身后跟着高出他一个脑袋的两只黄皮子而言,且是无形之中便会透露出丝丝的王霸之气。 必然是王霸之气,皆是因为周正行事,颇为霸道。 周正出行,那必然是坐在步辇之上的,小六同花尾对于此没有二话,且更多的是一种高他妖一等的姿态,其中这些明里暗里的面子工程,周正已然了然于心,故此心中也不曾顾及什么。且是头上带了一顶小小的发冠,而后身上穿着一身绸缎,这且是部族贵胄才能有权穿戴的衣物,故此周正也不曾委屈了自己,无意之间,他又当起了富家权贵子弟,但其身上的那种气度,且并非是装出来的,周正一再收敛之后,且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势,这便是所谓的上位者气息。 说来这个上位者气息倒是让姜离嘲笑了好一阵,周正自是没有丝毫的尴尬。 上步辇之后,周正便用小纸扇盖住小脸,而后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出了营地。来到镇上之后,周正才微微小扇遮面,露出两颗小眼睛不断的打量着身前的一个个摊位。 而一些个妖怪们却是纷纷侧目,似周正这般高调的,还是一些个大部族之中的少主们也不会如此的,享受。故而,一些大部族家中子弟见此之后,便纷纷效仿了起来,不过两三个时辰之后,整个镇子之上,都是拥堵的步辇。 “爷,堵上了。” 周正微微摊开小扇子,侧身看了看说道:“那便就这摊位前看看。” 说着,周正便坐起了身子,而后看着身下的一只狐狸精问道:“小狐狸,这等几价物件?” 那狐狸抬眼看了看,且是捏着鼻子说道:“一只黄皮子,也想做我的生意?滚。” 周正且是朝着那狐狸吐了一口,说道:“砸了。” 说完之后,且是身后的花尾尾巴一扫,那狐狸精摊子上的一些个陶罐瓷器纷纷落地,碎成一堆之后,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才掏出一颗灵石砸在了狐狸精的头上。 且不等狐狸起身喝骂,花尾便道:“三爷赏你的,滚。” 狐狸精拿起灵石,双目眯成了一条线,且狐狸尾巴快速晃动,匍匐在地上说道:“谢爷赏赐。小的这便滚。” 且是这般豪气,亦是这般的霸气。 “呦,这黄皮子当真胆子不小,他莫不是私吞了主家的灵石,到这凤仙镇来作威作福,且不知死字怎么写。要知道,这灵石可是得上供于孔雀王的,而今他这般私用,若是孔雀王知晓我等见此不为所动,怕是逃不过一番苛责。” “兄弟所言不虚,我等还是救这黄皮子一命,也好莫要让他害了性命。” 且是这般说着,在周正身前几个步辇之上便站起一道身形,之间其阴沟鼻,长鸟喙,一身鸟形已然退去了七八分妖身,且是看着周正说道:“那黄皮子,鸟爷而今救你一命,速速将灵石尽数奉上前来,鸟爷可在孔雀王舅舅身前,替你美言一二。” 第95章 请宫辞 那鸟妖当真有个好皮相,虽然面容阴鸷,但却异常的耐看,且是有一种幼而狠的交杂之感,故而亦颇为俊美。其身披六彩羽衣,手持八宝蒲扇,脚踝之上且是有着两个金质脚环,其上有三两金铃,一双裸足晃动之间,便会叮铃铃的作响,那种响声,且是格外的清脆,并不似黄金之物略有些沉闷,想来其质地不凡。 一时间,周正那双黄皮子般的小眼睛迎上了鸟妖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不过半晌之后,周正便闭上了眼睛,说道:“聒噪。一只家雀儿,端的烦扰。” 花尾同小六听着周正这般言说,不由得心中已然暗道祸事,他两个虽不知这鸟妖是何来历,但一眼看去便知道其身份不凡,再一个便是鸟妖之类且是天生对于黄皮子有着无形的威慑之力,故而一时间两个身子已然开始微微发抖。 那鸟妖且听着周正这般奚落于他,故而也当即便上了脾气,立身而起,一手朝着周正指了过去之后便怒道:“鸟爷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黄皮子有这般胆色的。你很好。”说着便收回了手,而后朝着腰间摸索了半天之后,才忽然起身说道:“坏了!鸟爷的灵石丢了!” 且是说完之后,便拿出一道令牌,而后朝着身旁的小妖说道:“且速去报于孔雀卫。” “哼哼,而今可是什么东西都敢爬到爷头上来了,当真是记不得爷了。”且是说着,便转身看着周正说道:“好好享受,过盏茶功夫,可就没机会了。” 周正且是微微一愣,而后当即便跳了起来,而后同样慌乱的摸着腰间的口袋,而后慌乱的说道:“坏了,爷的灵石也丢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身旁的花尾吩咐道:“速去报于孔雀卫。” 花尾微微一愣,且是犹豫了一会之后,便打算将身上的步辇落下,周正且是说道:“自去便可。”花尾见周正如此说,便也当即便朝着一旁跑了出去。待花尾离开之后,那步辇却是微微浮现一丝丝的白雾,不曾落下,而后周正对着小六说道:“你且过去,将那小鸟的步辇给爷拉过来。” 小六的目光从白雾之上收回之后,且是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两条腿便不自觉的摆动起来朝着鸟妖的步辇而去。而在周正身前的步辇见此情况且是忙朝着一旁闪避而开之后,却是当即停了下来,显然对于即将发生的冲突颇为上心。对于这些看戏吃瓜的少主子们周正管不着,但周正此刻的姿态尤为的招恨,也不知他何时拿出了一些瓜果,抱在怀中且是吃的津津有味,这一下可着实馋怀了不少小妖。 若说吃些瓜果并没有什么可言说,但关键的是周正每一颗果子,只咬一口,不会多亦不会少,吃完便扔,这般行为莫说一些在近的小妖,即便是少主子们也都在无意之中吞咽了一口口水,似周正这般挥霍的,整个博海之地,貌似还没有诞生出来。 其实妖族之中,亦有铺张浪费的,但对于食物而言,浪费便是一种莫大的罪恶,故此,即便是再为奢华富有的部族,亦不会如同周正这般。虽然种行为虽然会引来一声声的讨伐,但此时却是被一声声的“谢爷赏”的恭敬赞美之言淹没在了其中。 对于这些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的果实,虽然被咬了一口,但对于一众小妖而言,这并非是什么羞辱的事情。况且,周正这么一只瘦小的黄皮子咬了一口,但下口便就那么大,故此一颗果子落在地上,到被小妖哄抢了去之后其实并没有少多少果肉的。 小六三两步走至鸟妖步辇之前,且是微微拱手抱拳,躬下身子之后便说道:“三爷有命,且随小六走一遭。” 那鸟妖且是连头都不曾回来,只是微微抬手,而后步辇之中便分出了两头小妖直朝着小六而来,也不曾出手,只是一个个的挺起胸膛,而后将小六挡在了步辇之前。周正见此,不由得微微晃动了一下爪子,且是那步辇便缓缓的浮空而起,当停于鸟妖身旁,且不等鸟妖说什么,便见一只爪子已然伸了过去,轻轻一拉,便将鸟妖按住。 那鸟妖双目瞪得老大,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这皮子好生大胆,这凤仙妖镇也敢出手?”周正且是咧嘴一笑,说道:“小鸟儿,你莫不是,怕了这规矩?”鸟妖忙道:“规矩便是规矩,你这皮子不守规矩,莫要拖小爷下水,快快放开。” 且是两个拉扯着,自不远处便来了七八妖身,且是一个个的身着甲胄,手持长戟,一时间整条街道之上鸡飞狗跳,尽数避让,好不威风。 而鸟妖见此,手中挣扎的力道却是大了起来,周正且是看着孔雀卫前来的速度,同鸟妖拉扯半刻之后便一时间放开了鸟妖,而后面色突然露出狰狞,其身形却是一时间朝着步辇之外飞去,而后撞倒四五小妖之后落于地面之上,便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双目震惊的看着呆滞的鸟妖说道:“你为何害我” 鸟妖的面容一时间阴暗了下去,他虽然知道被算计了,但此刻却是百口莫辩,心中虽然一时间推算千百,但无论从时机,亦或是角度,周正的表演都没有丝毫的纰漏呈现,故而这个暗亏,他吃了一个十足十。且是孔雀卫对于此事颇为兴奋,一个个的也不管躺在地上哀嚎的周正,且是纷纷将鸟妖围困在其中,而后且是一道铁索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鸟妖身上,只听得一声惨叫,鸟妖便被铁链拖拽而去。 周围见此种情况,一个个的纷纷远离了周正些许,而花尾却是忙走至周正身旁,双目之中颇为疑惑,但依旧还是慌乱的说道:“三爷!三爷您可不能有事啊!”其声音之悲鸣,比之于哭丧不遑多让。周正见此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且是捂着胸口说道:“回,回” 做戏还需要做全套的,故而且没有说完话,周正便昏死了过去。花尾同小六一时间便忙乱了起来,匆匆的一个将周正背起,一个将步辇扛起,朝着营地之中而去。 回到营地之中后,周正便一股脑的坐了起来,且是看着花尾说道:“今夜加强戒备,那小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等。对了你且同小六前去贺礼处走一遭,将贺礼尽数调换了去。” 花尾应下之后,便问道:“三爷,这调换出来贺礼可是要” 周正且是微微摆手,而后看着小六说道:“嘿嘿,小六辛苦一番,将贺礼放去那小鸟儿的车队之中如何?” 小六微微愣愣,而后说道:“此事不难,但三爷为何要如此一遭?” 周正且是说道:“待过两日,你便明白了。” 且是周正这般吩咐了之后,便屏退了二妖,不再有所交代。 且说那被孔雀卫锁走的鸟妖,此刻于大牢之中双目狠狠的盯着身前的一个护卫,手中且是拿着一条极为粗短的鞭子,其上有着微微倒勾,一声声的惨叫之声自牢狱之中传出,于牢房之外,亦站着五六身影,且是身子随着惨叫的频率微微抖动着。 “爷多年不走动,便一个个的都认不清主子了?爷从小到大,哪个敢锁了爷,尔等当真是好威风,怎得,一个个的,都哑巴了!” “让你锁!” “让你笑!” “让你叫” 且是鞭打小半个时辰之后,鸟妖才扔了手中短鞭,且是一小妖忙跑上前来,递上洁白的帕子,鸟妖取过之后擦了擦手上的污渍之后,便朝着牢狱之外喊道:“侍卫统领呢!滚过来!” 且是一阵慌乱奔走之声响起,而后自牢狱之外推门而入,半躬着身子一脸谄媚的迎着鸟妖说道:“花爷,您可解气了?” “我花覃的名头你是知道的。” “爷,您吩咐。” 花覃且是微微俯下身子,且是看着身前的侍卫统领说道:“那皮子不是也报了失窃吗?爷觉得,明日可以热闹热闹。” “爷,您瞧好,必让您瞧个痛快。” 花覃且是轻蔑的嗯了一声之后,便朝着身后的小妖摆了摆手。那小妖且是上得前来,而后朝着那侍卫统领扔了一包灵石之后,便道:“花爷且是守规矩的,这些便是缴纳的罚金。多出来的,且让他们好生养养,莫要误事。” 那侍卫统领双手接过包裹之后,且是说道:“一些个贱皮子,能被爷松松筋骨,且是他们的荣幸。” 花覃见如此,便也不再多言,起身之后便离开了牢狱。 且是花覃走后不过盏茶功夫,那侍卫统领便咆哮道:“今日是那个不开眼的,主子们的画像是不是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本大人早同你们说过,入孔雀卫后,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认清主子,认清主子即便是个废物,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瞧瞧,瞧瞧,一个个的往日间作威作福惯了,而今什么时候都忘了?今日把主子锁了,明日是不是也要把王上锁了?亏得花覃主子不愿生事,若是发起狠来,一个个的都把自己洗干净了,蒸好了送上桌去,便如意了?” 且是这般的牢骚发了一通之后,那侍卫统领才让一行人下去思过。待那些侍卫走后,侍卫统领才朝着牢狱之内走了进去。 地牢之内且是昏暗,三两火把之外,便再无其他。而牢房之中却是满满当当的,一双双眼睛透过铁栏杆盯着缓缓而过的身形。 “贱骨头们,都给熊霸我听好喽。” “且是自黄沙部来了一群黄皮子,惹了主子不痛快,主子不痛快,我熊霸便不痛快。我熊霸不痛快,你们便也不能痛快。但是若是将主子伺候好了,嘿嘿,那从指间流出来的一点,都够你们快活一辈子。你们想想,凭什么是你们被抓进来?是因为你们没有主子,没有主子护着,这日子那能叫日子?” “咳咳,听说那黄皮子部扔了一路的灵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么多灵石,却在一群黄皮子手里我得想个办法” 说着,便陡然拍了拍脑袋,而后猛然一个转身,且是将腰间的牢门钥匙一股脑的甩飞到了牢房之内,对于此,熊霸且是没有察觉,大喜道:“有办法了!走走走!” 说着,便急忙朝着牢狱之外而去。 且是出了牢门之后,那熊霸且是朝着身旁的护卫交代了一声:“今夜老子家的狗崽子生了小崽子,这个酒得吃一夜,吩咐下去,都去府上乐呵乐呵。” 凤仙妖镇的夜晚却是格外的热闹的,这且是凤仙妖镇的一大特色,但今夜的镇子之上,却是有股萧索的味道。那种处处篝火,阵阵嚎叫之声也比前夜少了大半,更多的且是一种无声的压抑,这种情况,一些久居凤仙镇的妖怪们都清楚其中的门道。 统领府门前的灯笼且是格外的明亮,这灯笼且不是挂在大门处,也并非挂在房檐下,且是一根高高的旗杆之上有着一顶硕大的灯笼,其中散发着亮堂堂的红色灯火,自日头落下之后,便从府衙之中传来了一阵阵觥筹交错之声。 而此时的牢狱之中,却是已然一间间牢房尽数被打开了去,这群妖怪之中,有些是真的犯了事情,没有财货被抓。有一些则是为了顶罪,还有一些,实则是被冤枉了去,但无论怎么说,今夜且是一场造化,这等造化,对于牢狱之中的妖怪们而言,当真是一个一步登天的造化。 且是牢狱大门处微微打开之后,便有一张小小的舆图落了下来,其上倒是标注的地方不多,但堪堪周正的黄沙部最为详细,一众妖怪且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故而一一传看之后,便尽数自地牢之中而出,且是忽然一阵阵嚎叫之声响起,整个凤仙镇之中,便陡然间只剩下了两点星火。 一点在统领府。 一点却是周正的黄沙部。 统领府阁楼之上,花覃看着那远处微微闪动的火光,且是说道:“这个黄三,当真只是一个黄沙的侍卫?”身后的小妖微微点头,且是说道:“根据嘟嘟鸟来报,这黄三且是一个极为孤僻的小妖,自小父母双亡,而后却是误入了黄沙沼泽,但却活着出来了。出来之后修为大涨,一跃成为了黄沙的侍卫。但这黄三同独眼不对付,而此次前来进献贺礼的头子,便是独眼。而今却是不知为何,成了那黄三。” 花覃哦了一声,且是轻轻抿了一口酒之后,才说道:“看来这黄三身上的秘密不少啊。那独眼自是一个蠢货,我观黄三手下的哪两个皮子其中一个名叫小六的,有沙盗的匪气。想来独眼那蠢货是暗中买通了沙盗,却不曾想被这黄三反间了去,好手段啊。若是这黄三能收入我麾下,百年之后的王位,我也能争他一争。” “呵呵,不过,还且看今夜他能否脱身再说不迟。” “花爷,您便不怕那黄三死了去?可要小的交代一二?” 花覃微微摆手,说道:“无需如此,若他今夜死了,那便说明他没那个福气。不过,想来他死不了。爷倒是好奇,他会如何应对。” 且是这般说着,便只见于统领府之前出现一道黑色的洪流,一个个衣衫褴褛,有些亦只是浑身的皮毛,但这且丝毫不影响这队囚犯的速度。但所见的数量比之于在牢狱之中的要少了许多,而其中亦有一些妖怪早早的脱离了队伍,但他们共同的目标,却是一样的。 周正早已然察觉到了这股囚犯,故而便传令下去,夜间的守卫一定不能乱。黄皮子虽然数量多,但大多的战斗力却是不行,而周正这一支队伍,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约一个时辰之后,周正的营地之中便陡然传来了一阵阵铜锣之声,而后便是相互厮杀之声。 囚犯的之中且在越百来数量,但接近周正的营地之后,便一分为三,一队体型硕大的妖怪们直接冲营,体型之上的优势且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其二一支队伍,便直朝着存放贺礼的车架而去,而第三支队伍,却是直冲周正的车厢。 花尾同小六守在车架周围,且是一时间双拳难敌四手,但周正却是不曾出手,亦不曾露面。 三队行动不过半晌,只听得其中一道声音传来:“得手了!” 其余二队见此,便纷纷朝着周正处聚拢,而周正营地之中的黄皮子们,且是逃的逃,跑的跑,留下一地狼藉之后,周正身旁可用之妖,且只有三只。 三打六十,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胜算。 但周正却是微微掀开车帘,而后慢慢走出车厢之后,便看着已然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车厢说道:“此刻退去,饶恕尔等不死。” 但这般百分之二百的胜算却是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故而便在周正说完之后,那一个个囚犯便纷纷动起了手来,周正且是沧澜一声,自腰间抽出佩刀之后,回想着黄三常用的一些个刀法,一刀刀劈砍而出,只听得四五惨叫之声,那些身躯庞大的妖物已然尽数被割了头颅,周正一时间浑身染血,而后双目之中道道寒直看着周围的囚犯,那种杀意且是一时间将一众囚犯尽数威慑了去。 “滚!” 周正朝着周围的囚犯冷冷的说了一声之后,且是又微微举起手中的佩刀,不过还不等佩刀落下,剩余的五十多囚犯已然齐齐退了去。而周正见此,便朝着小六花尾说道:“且收拾一番,去统领府。” 花尾看着营地之中的狼藉,不由得有些不舍,问道:“是否等一等,若是他们回来寻不到我等怎好。”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既然逃了,那便不要了。这营地之中,你二人收拾一番,好了再来寻我。” 花尾同小六应下之后,便各自离去。而周正却是看了看顷刻之间被冲散的营地,不由得微微摇头。且是半个时辰之后,花尾同小六便抬着步辇来到周正身前,说道:“三爷,收拾好了。” 周正出得车厢之后,已然换了一身装扮,身上不见丝毫的血迹,且是一副显眼的红绸子衣裳。上得步辇之后,便吩咐道:“走。” 且是不过盏茶功夫之后,周正三妖便来到了统领府门前,周正见此,便也落下了步辇,而后将其收入了身上。看了看前方的兽骨大门,而后便抬腿而上,也不叩门,只是一脚踹出,便将那大门踢了一个粉碎。烟尘四起落下之后,便看见满院子的孔雀卫齐齐转头盯着周正。 周正见此,便说道:“黄沙部黄三,前来报案。” 熊霸且是微微探出头,而后看着大门处的黄三,且是说道:“黄沙部好生不讲礼数,今夜以落了锁,停了堂事,若要报案,明日再说。还不速速退下!” 周正冷笑一声,道:“大胆!你这统领胆敢怠慢孔雀王贺礼失窃之事,我看你这统领之职,算是坐到头了。” 熊霸一听,当即一拍身前巨大的石桌,说道:“何方宵小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黄三兄弟且稍待一番,本统领亲自带队,必给你一个交代!” 且是说完之后,便不由得心中暗骂:“这群懒汉衰货,怎得连个黄皮子都处理不了!”骂完之后,便微微朝着阁楼处看了一眼后,才招呼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府而去。而周正且是缓缓走入统领府之中,走至正房处便朝着花尾看了一眼,花尾且是知道自家爷的喜好,故而忙不迭的寻了一把椅子,而后又是几多吃食呈了过来之后,便立在周正身后。 周正且是微微拍打着桌面,而后心中数念着时辰,时不时的喝两口酒水。且这酒水倒是不难喝,有一种果子酒的清香,回口甘甜,倒也算是一道佳酿。 而熊霸且是一时间将整个凤仙妖镇给翻了一个底子朝天,不过且是一个护卫上前来,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清楚,熊霸打了一顿之后,那护卫才开口说道:“寻到了,不过不过且是在花爷的队伍中。” 熊霸微微一愣,顿时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而后巨大的身形轰然倒地,且是已然昏迷了过去。 周围的护卫当即一阵慌乱,且是忙抬着熊霸回府之后,便三三两两的迅速散去。 而此时在阁楼之中的花覃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哦?在爷的队伍中?” “这黄三,当真机敏,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不仅想到了对策,更是已然安排实施,虽是栽赃,但却将这偷窃的罪名死死的定在了爷的头上,你信吗?” “爷是何等身份,岂会看得上黄沙部的这些东西。” 花覃点头说道:“便是如此啊。谁都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是我偷窃的,但罪名看似荒唐,但对于有心之徒而言,这便是刀。而黄三此妖,便是那递刀的妖。好一盘棋,好一个妖。有趣,有趣啊。” “你且看他这般高调,且是不给爷留退路呢。” 第96章 漫飞花 博海之地的月亮,看起来且是比之于其他地界更为的灰暗一些,且月色表面亦是有着些许的红色雾气飘忽不定,周正且是盯着明月双目微微泛出精光,且是一时间没有看出什么明堂来。但便在熊霸被抬回府中之后,周正亦不曾离去。 且等待了约一个时辰之后,熊霸的身影才微微出现在周正身前,但在其庞大的身躯前,亦是有着一道身影,且是叮铃铃的声音响起之后,周正便笑了笑说道:“小鸟儿,还不曾休息?” 花覃缓缓行至周正身旁,亦是学着周正的样子坐下来之后,便说道:“爷唤作花覃,孔雀王乃是我的亲舅舅,这博海地界,爷还从未吃过亏,黄三,你且说道说道,要如何平息爷的怒火?” 周正咬了一口果子,且是说道:“关我屁事。” “你说,你想要寻个主子,拿送予孔雀王的贺礼来走门路,爷可不敢要,快快拿回去。今日之事,爷就当没有发生过。”花覃且是说着,便拍了拍手掌,而后一个个小妖便抱着一应贺礼放在了周正身前。 周正见此,便道:“还玩吗?” 花覃面色微微一抽,而后说道:“你便当真不怕死吗?” 周正身子朝着后面缩了缩,而后翘起了二郎腿说道:“我不过一个黄皮子,死不死的不在乎。爷看中的是痛快,痛快的活,痛快的死,痛快的做事。再说了,你今日杀不死我,那以后,更杀不死我。哈哈哈。小鸟,非我小瞧你,还是再回去修炼个几百年。到时候,爷也寿数将尽,你的恶气,便也消了。不过,你若再寻我的麻烦,爷不介意烧两只翅膀来尝尝。” 花覃被周正气的一拍桌子,而后起身怒道:“黄三,放肆!” “哼!爷看你有些计谋,本想着与你一些事作,而今却这般姿态,莫要让爷求着不成?你可愿意替爷做事?” 周正转头看了花覃一眼,且是在椅子上站起来,而后看着花覃说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辈妖物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周正却是慷慨激昂,而花覃却是已然瘫软在了座椅之上,指着周正说道:“你你要造反?” 说着,便朝着身旁的小妖说道:“快走,快走,这黄皮子疯了。” 花覃被周正的一番蛊惑之言吓得魂飞魄散,匆匆离去之后,便只剩下熊霸在自家院落之中,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呃兄弟” 周正且是转头看着熊霸,说道:“莫与某攀交情,若非此事因小鸟而起,黄某不介意去萱花宫问问,这孔雀卫是王的,还是你熊霸的!” 且是话音刚刚落下,熊霸便陡然间软下了身形,且是跪拜在周正身前不断的求饶着。周正且是摆摆手之后,便将身前的贺礼收拢之后,便带着两只小妖离开了统领府。 夜色漆黑,不见五指,但这些并不影响周正赶路。 “爷,怎得连夜便走,不如小六寻个住处?” “再不走,等小鸟回过神来,便不好走了。距离萱花宫多少路程?” “六十里,若是奔袭,天明便到。” “嗯,且走着,天明之前,入萱花宫外。” 萱花宫,虽说是宫,但一行三妖行至宫外之时,亦是不由得微微侧目。周正自不必说,显然不将眼前的巨城放在眼中。但对于花尾及小六而言,便已然跪拜在宫门之外,且是怀揣着一颗朝圣之心,五体投地的膜拜起来。 周正自是不会坏了人家妖族的信仰,且留下一道傀儡身之后,便化为一阵清风,随着晨曦微露之后,便潜入了萱花宫中。 城中不似城外那般脏乱,相反很是干净。此时的城中已然有一些个商铺打起了昏灯,袅袅炊烟升起,弥漫着一阵阵的肉糜之味。时至正午时分,周正才收了傀儡身,而后关闭了房门,且是朝着客栈之外而去。花尾同小六依旧睡得深沉,周正也没有叫醒,接下来行事的手段,便不可以如同在之前一般肆意而为了。 故此周正也收敛之前的高调,衣裳亦是换成了普通小妖的打扮,行走在萱花宫之中。一路之上,听到最多的便是关于吾王二字,仿佛言语若是不涉及此二字,便不是宫中之人,且是会无形之中被人低看一眼。周正行至一茶点之前落座之后,便见两只猪猡妖上前来,虽体型臃肿,但其身上竟然极为的干净,且是哼唧了两声之后,才朝着周正问道:“客官要上些什么吃食 ?咱家的糕点且是这萱花宫中的一绝,吾王尝了都赞不绝口的。”说着,便指着店内的一块兽骨,而其上则是写着一些个妖族文字,周正且是不知晓这文字所表达的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理解。 故而周正抱拳朝着兽骨恭敬的鞠了一躬,而后便道:“凡有的,且都上来。”说完之后,便将一个小包仍在桌上,那猪猡且是拿起一掂量,便恭敬的朝着后厨而去。且是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全席一桌,贵客一位,好生伺候着。” 正午且正是来去繁多的时候,故此周正喝着吃着,但并不多言。而似周正这般的豪客对于萱花宫中的妖怪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大多一些个中小部族来到之后,都会狠狠的吃一顿,这已然是成为了妖族之中的一种可以彰显身份与地位的传统。 “吾王大婚之日且是临近了,听说此番前来的族群不下数百,到时候王上可是要普天同庆,群妖共舞,当真令我等好生期待。” “此言自是不错,我家二兄且在孔雀卫当值,而今婚期将至,宫内的装点当真奢华豪气,听说连地上的毯子,都可镶着金边呢,啧啧” “不过,虽说王上大婚乃是实打实的喜事,不过我等却是听闻,那孔雀族中有不少反对之声,不知兄弟可否知晓其中之因由?” 且是说着说着,便声音小了起来,而后四下看看,便一个个的聚拢起来之后,才继续说道:“哎,尔等且是不知,孔雀王虽然要迎娶孔雀圣女,但此圣女非彼圣女,据可靠消息,且是那被关押了近二十多年的上代圣女,彩萱圣女!” “不可能!” “兄台,莫要同我等开这等玩笑!” “哼。爱信不信!” “不是,兄台,据说那孔彩萱不是同人族男子苟合,早已然死在了博海之外吗?” “当年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不过且是没人知道多少便被封了口。唉,不过我且是听说,那孔彩霞不仅没死,反而同人族产下一子,可还记得五年之前的追捕令?” “兄台且是说当时追捕令上的人族男子,便是那同孔彩萱苟合之人?” “并非是那个人族,不过想来是不是并不重要,反正已然正法。” “也是,听说还同孔雀王大战了数月有余,身心力竭之后才死的” “唉,听说昨夜你且去寻了玉兔族,想来好事将尽,到时候可得好好置办一番,不然兄弟们可放你不过!” “好说,好说,小弟尽力而为,那聘礼已然收下,且待王上大婚之后,便可操办” 周正且是每一道菜上来之后,也只是挑了一些素菜微微浅尝了一番之后,其余的便也没有在动,吩咐了猪猡打包送到客栈之后,便也起身离去。 入得街道之上后,周正便靠着路边缓缓行走。 路面之上,很是平整,虽是一块块巨大的山石铺垫而成的,但石面之上打磨的很是光滑,且一个个的缝隙极为紧密,虽然大小不一,但便是这种杂乱的美却反而更加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听说尤其是在下雨下雪的时候,地面之上会倒映出天空之中的景象,便如同天地一色,乃是宫中一绝,不过此等绝色,并非时常可见。同人族城镇不同的,最为明显的,依旧是建筑与服饰。 妖族的服饰且大多为了彰显身份,实则衣物对于妖族而言,且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既然出现了,那便也成为了各大势力之中所争抢的资源,故而,这种最没有用,且最为昂贵的东西便成为了妖族之中的奢侈品。而关于建筑,大多的皆是依仗这森林与山石,那种极为简陋的木屋倒也不少,但大多皆是为了遮蔽雨雪所建,更多的,不是在树屋之上,便是在地洞之中。而远远看去,远方且是在山上有着一座极为恢弘的宫殿,且是无需多问也便能知晓,那便是王挺所在,萱花宫。 整个萱花宫的地界,且是依山而建,一山落而万族生息,说的便是萱花宫。据说萱花宫之前且是孔雀一族的圣山,只是不知为何,上天降下灾祸之后,那萱花山上便被生生的抹平了一半,故而亦有着天灾山的名头。只不过后来孔雀一族死而复燃之后,才有得如今的盛况。 周正眺极双目,且是朝着那萱花宫看去,一山一石尽收眼底。萱花宫不似普通妖族居所,与人族建筑极为相似,但其中亦有着不少细微的差别。观山看风,且是极好的风水之地。风过半山,通及四方,后临泽海,福寿自来。且是于龙脉之上而建,暗合四方风火,避灾挡祸,好个地界。其中宫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气通汇合,乃是福泽汇聚之象。 而其上的建筑样式更多的采用了山石建造,窗门之上有着复杂繁多的雕刻,沟沿飞栏,渡桥天阁彼此林立,却又不显突兀,依山势而建,合自然之理,故此从观感而言,本身便是一绝。而其中的一些草木更是繁茂翠绿,且是阵阵灵气散发而出,群芳斗艳,各有纷呈,芳草茵茵,自由其生。 且是微微一窥探,周正便收回了目光,对于王庭之中的那一股隐晦的气息,周正不敢轻易惊动。但整个萱花宫之中,却是不曾感受到本命羽的气息,故而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便回到了客栈之中。 且是刚刚入门,便见两只孔雀妖入得门来,打量了一番周正之后,便说道:“吾乃王上麾下,承恩令,花福。” 周正见此,当即起身拱手说道:“黄沙部黄三,见过福爷。” 花福且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接过周正递过来的灵石之后,才有些喜色显现,且是说道:“各族往来过于繁杂,故而爷前来,将尔等贺礼统一呈上。”且是说着,便朝着身旁的小妖递了一个眼神,那小妖且是上前两步之后,周正便指着堆积在房屋之内的贺礼说道:“爷,都在此处了。此等事情不敢劳烦爷,爷且说个地方,黄三自会送到。” “嗯。”花福微微点头,说道:“还算是个识趣的。不过这可是上头交代下来的,爷也不能坏了规矩。此番便收了去,两日之后,且拿此拜帖前往萱花宫赴宴即可。” 周正赶忙双手接过,而后且满是一脸激动的神色,那种神情且是真的不能再真,故而花福便也不再逗留,出了房门之后,便朝着另一处而去。 只不过,花福却是刚刚走到门外,便停下身形朝着周正说道:“黄三,萱花宫中,可不是能逞威风的地方。上头交代,凤仙妖镇的事情,干的不错,若是有意,可前往孔雀族一叙。” 周正且是再度说道:“黄三谢主子赏识,待回程之时,必然拜访主子。” 花福点点头之后,便道:“呵呵,看来在黄皮子之中,亦是个有福的。” 说完之后,才带着一众随从离去。 而周正且是坐了下来之后,倒了一杯茶水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花覃的势力,但而后的话却是让周正确定了,且是花覃之外的势力,而今这般前来索拿贺礼,便是为了告知于外界,他黄三且是有主子的,有后台的,算是暂时保全了他。 对于这番“好意”,周正已然算到,但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一些个伎俩能左右事态的了。而首要的谋划,便是对付孔雀王。是战是隐,各有好坏。若是战,那便是孤身犯险,且是相较于境界之分,便已然落了下乘,但周正亦菲没有自保之力,至于救人,便有些力有不逮了。若是隐而后动,虽行事稳妥一番,但所行进之事,便不是他所控制的了的,故而也算不得上乘。且是这件事情,周正虽看的通透,但却不得不身入其中,虽是布局之人,但亦是入局之人。而孔雀王这般大张旗鼓的操办,在周正的眼中,只是表象。 若他所推测的不错,便是因为昭云升之变。而昭云升出现在高曲之地,怕是孔雀王对于此早已然心中有所计较。再一个便是关于他二叔的消息,周正虽然初到,但所收集的消息不再少数,但大多只得到一条,那便是关于二叔身死道消的消息,对于此,周正亦是有些恍惚,他虽心中不信,但亦有些不得不信。 信或者不信,对于周正的冲击并不算大,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周正的心境极为的平静。故此,入夜之后,周正便起身出了客栈,大摇大摆的朝着孔雀一族的府邸而去。一没有带仆从,而不曾带礼品,便这么赤条条的来到了府邸之前。 且是两个守卫见到周正而来之后,也不出言讥讽一二,且是匆匆的入府禀报之后,便在小妖的带领之下入得府中。 孔雀一族的府邸算不得豪华,但也算不得简陋。多屋舍,花草,若说萱花宫之上且是一种王霸之气,那孔雀府便是一种富贵之气。入府之后,且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不大不小,而来到正堂之后,便见一身影坐于正堂之内,且是双目看着屋外的周正。 周正且是打眼看去,便见一人,但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妖气却是做不得假,这还是周正第一次见到,除了幽溟之外的第二个人身。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其上绣着多多花虫鸟兽,颇为贵气。面容清秀,但却不见悲喜,见周正到来之后,便微微睁开双目,而后说道:“你,便是黄三?” 周正于院中拱拱手说道:“某便是黄三。敢问主家名姓?” 那人且是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端的是个胆大的。但你若非胆大,今日也进不得门来。本王孔彩麟。孔雀一族的族长。” 周正心中一顿,且是问道:“如今孔雀王大婚在即,为何府中不见一丝喜气?” 孔彩麟且是又盯着周正看了半晌,才说道:“近来族中诸事繁杂,故而还不曾腾出手来。黄三,你说本王这府邸,应当如何置办?” 周正却是微微一笑,而后说道:“自然是要听出嫁之人的意见。” 孔彩麟问道:“为何?” 周正说道:“吾王之能,天下有目共睹。而今姻缘已成定局,圣女便是未来的妖族之母。故此,无论这府邸如何装扮,都不影响吾王对于圣女的爱护之心。依黄三之所见,此风口浪尖之上,主子不妨退位让贤,以观后效。” “你且是让本王将这族长之位让出去?” 孔彩麟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听错了,故而又问了一次,周正且是再度点头确认之后,孔彩麟才勃然大怒,斥责道:“本王且觉得你有机智,而今看来,也不过一蠢货罢了。” 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且是示意将周正赶出府去。 周正却是不曾退去,说道:“既然主子不解,不妨前往圣女处问询一番之后,再做定夺不成。”说着,便在院落之内的石凳之上坐了下去,而后自顾自的倒了一些茶水,对着屋内的孔彩麟说道:“黄三在此等候片刻。” 孔彩麟见此,便起身说道:“你可知道后果?” 周正道:“若有所得,便是黄三的福气,若反之,黄三的命便任由处置。” 周正说完之后,便也不再理会孔彩麟,其实神魂已然微微荡开,且是朝着府中的各处扫荡而去。而孔彩麟却是沉思了盏茶功夫之后,才朝着周正冷哼一声,朝着府中的后院而去。 且是刚刚走到后院门口之前时,便被两道身影挡住,且是听其中一妖说道:“族长,王令不可违背,莫要让小的们难做。” 孔彩麟不由得大怒道:“本王见一见自家妹子他也要管?且让开,若是今夜惹本王不痛快,即便将尔等杀死,也是白死。” 且是场面一时间僵持了下来,盏茶功夫之后,才自院落之中传来一道声音:“尔等且速速放行,若是惹恼了王后,有尔等好果子吃!” “族长,我等须马上回报于王上,您多担待。” 孔彩麟冷哼一声,且是不再多言,而后便将身前的两妖推开之后,大步踏入后院之中。 “族长,王后有请。请随奴婢来。” 且是约千百步之后,孔才麟才于一处屋舍之前停下,待侍女通传之后,才进入房中。 “兄长,你来了。” 孔彩麟急忙上前,且是坐在床榻边缘,一手扶住其身形坐稳之后,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如今可好些了?” 那人微微摇头,一脸苍白且是难以遮盖,只微微开口说道:“我一身修为已然尽数被毁,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害兄长担心了。妹妹自是无碍,只不过那花未都可曾有刁难于你?” 孔彩麟微微摇头,说道:“府外之事,彩萱不必担忧。只不过,你当真要嫁给他?” 孔彩萱却是微微闭上了双眼,而后说道:“兄长深夜来此,便是问这个吗?” 孔彩麟见如此,便犹豫了一番之后,才将今夜周正一番话语说出,而后才问道:“以妹妹之见,此话何解?” 孔彩萱且是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兄长啊,你又被算计了去。我看那黄三且不是为了你而来,而是为了我而来。至于卸任族长一事,当不当的,也没有意义。而今花未都执掌王庭,号令博海妖众,大势已成。虽出身孔雀一族,但其心,已然不在孔雀之中。故此,这族长之位,名存实亡矣。不过卸任了也好,能减少花未都对于你我兄妹的管控,而若是在大婚之日兄长提出,算是卖了一个面子给花未都,以他骄傲的性格,且是不会亏待了兄长的。故此说来,亦可一试。” 且是说着,孔彩萱却是忽然拉住了孔彩麟的胳膊,突然小声说道:“兄长,且将那黄三,带进来。” 孔彩麟却是看着孔彩萱的双眸顿了顿,说道:“一会儿,让丫鬟随我取一些补品去。” 且是话音刚落下之后,自屋外便传来了一道声音,且是道:“不必了。” 第97章 辛娘亲 且是随着声音刚刚落下,房门便被一股劲风洞开,且是一道身影进入其中之后,看着兄妹二人说道:“孔彩麟,听说,你要卸任族长的位子?” 孔彩麟见来人,且是慢慢起身,而后敷衍的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王上。” 孔彩萱亦是微微动身,但不曾起来说道:“见过王上。” 待两人见过礼之后,孔彩麟才继续说道:“不错,确有其事。乃是一名为黄三的黄皮子所献之策。心中不定,故而前来叨扰王后,还望王上恕罪。” 孔雀王且是转动了一下双眸,而后落座之后,便盯着孔彩萱说道:“你要,偷偷,见他?” 孔彩萱微微点头,且是笑着说道:“王上也知晓,兄长虽修为不低,但智谋着实不堪,我听此事便想见一见这黄三,好替兄长把把关,是否值得培养。日后入了宫中,兄长又卸了族长之位,身旁若是有小妖帮扶,妾身亦可安心。” 孔雀王听闻此言之后,且是沉默了半晌,而后才对着门外说道:“将那贱皮子带上来。” “喏。” 随着话音落下,周正且是被两只孔雀卫押着来到了房间之中,低垂着脑袋,而后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面之上,颤抖的说道:“小妖,见过王上。王上洪福齐天,天寿共享。” 半晌之后,孔雀王才微微出声道:“黄三。你的事情本王已然知晓,既然心有谋略,亦不可不行,你虽出身卑贱,但而今王后求情,孤王便赏一个一品卫,伺候侍奉于王后左右,你可愿意?” 周正听闻此言,当即大喜道:“谢王上恩赐,黄三必不负王恩,此后唯王后之命侍从。” 且是说完之后,孔彩麟才愤然起身说道:“王上!这黄皮子乃是我” “嗯?”孔雀王一声打断了孔彩麟的话头,且是看着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说道:“兄长,夜深了,莫要惊扰了王后休养,速速退去。” 而后便起身,朝着孔彩萱说道:“待为夫两日之后,前来迎亲。府中的事宜既然不曾操办,那孤王便交予花覃,他且是个心思细的,必然装扮的气派。” 孔彩萱笑了笑,说道:“那妾身谢过王上。恭送王上。” 待一众人纷纷离去之后,孔彩萱才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周正说道:“且起来。日后,便唤你小三子可好?” 周正微微点头,瓮声道:“小的知晓了。” “退下。” 且是说完之后,周正便缓缓起身,而后一步步退出了房门之后,一时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久久不曾动弹。 他曾想过千万种见到母亲的场景,却是从来不曾想到过会是今日这般情景。而至于那种极为熟悉且温暖的声音传来之后,周正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的波澜,但这种巨大的激动却是无法肆意宣泄,只得极力的隐藏起来,控制起来,但发抖的身躯却是一时间已然失控了去。 他当时便恨不得当即将孔雀王斩杀于身前,但又恐暴起之下误伤了母亲舅舅,故此也不断的平复着心境。而在那巨大的心念之下,且是压制着一层层凌冽的杀意,而进出的房门之后,才借着清风冷月,消弭于天地之间。 微微朝着身上玉佩一拍,而后一道身影便出现在身旁。 “夫君,怎得唤我出来了?” 周正且是顶着黄皮子的模样说道:“为夫如今帅不帅?” 姜离摸了摸身下的黄皮子头,而后说道:“真的丑死了。” 周正且是朝着姜离神庭之上一指点出,而后说道:“此乃记忆投影。” 姜离却是微微一叹,而后便朝着周正点点头之后,便推开了房门。 “你唔” 一道身影轻轻落在地面之上,虽然动静不大,但依旧惊醒了床榻上的孔彩萱,但她并不曾发出任何动静。只是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一旁的婢女被一团火焰顷刻间焚烧殆尽了去。而后便迎上了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不由得微微张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极美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且是朝着她笑了一下,而后便跪下说道:“儿媳姜离,见过娘亲。” 且不等孔彩萱震惊的问说什么,姜离且是一指朝着孔彩萱的神庭之上点去,而后说道:“娘亲,且睡。” 孔彩萱双目微微一动,而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之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她且是看到了婴儿时期的周正,且是被周道然抱着,一路奔逃,却也不哭。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两年之后,叔侄二人安顿下来之后,周正却是一副痴傻的模样,如此又是十数年,这些年,周正过的平静安全,但也会时不时的问一声“二叔,我阿娘去哪了?”“你阿娘啊,去了很远的地方,正哥儿要快快长大,长大之后,你阿娘便会来见你了。”之后的视线之中,便没有了周道然的身影,此时孔彩萱却是突然之间便面色更为的苍白了一些,姜离见此,不由的微微散发出一股股波动,好平息孔彩萱心中的波动。 一件件,一桩桩的记忆尽数呈现在了孔彩萱的脑海之中,且是时而泪崩,时而惊悸,姜离自是寸步不离守在身旁,如此一日一夜有余。 一日之间,花覃且是接管了孔雀府的一应事宜,面对这个突然一步登天的一品卫黄三,且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故此,孔彩萱的院落之中,除了周正姜离二人,便也只剩下了一个昏睡的孔彩萱,以及无处可去的孔彩麟。 期间花覃多次要求装点院落,但都被周正冷眼瞪走了去。 直至孔彩萱惊呼一声,而后醒来之后,周正才看着已然快要疯掉的花覃点点头说道:“进来。” 花覃即将崩溃的心情一瞬间仿佛觉得眼前的黄皮子也瞬间可爱了起来,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慢不得,不断的吩咐这一众小妖,开始装扮院落。 “黄大人!你这是要逼死我花覃!” “这不是明日才大婚嘛。再说了,你完不成交代,关我屁事。” 花覃泛起白眼,对着周正说道:“报复!你这是报复!还从未有如此妖物敢同我花爷如此计较,你且是第一个!” 周正且是拍了拍花覃的肩膀,而后说道:“莫急,马上便有第二个了。” 且是在二人吵闹之际,从房间中出来了已然变化了形态的姜离,朝着周正说道:“王后有命,备膳。那个谁,对,便是你,王后的衣裳首饰怎的还不送来!” 花覃且是看着那奴婢,而后说道:“你敢如此同爷说” “聒噪,若是惹了王后不快,且让王上打发你去黄沙部挖水渠去!” 花覃脸色顿时一阵铁青,且是看着周围极力忍受着笑意的小妖们大喊道:“都不想干了是不是,听不见吗?” 周正冷不丁的朝着花覃说道:“看,第二个来了。” 花覃一时间抬头看着明朗的天空,且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接这档子差事。 不过小妖们办事的效率却是极高的,不一会衣裳首饰便统统的送了过来,周正且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撇了撇嘴,显然对于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看不上眼。但这并非怪得上旁的,只是这些精巧之物,实属难得。姜离倒是并没有意见,通通收入房中之后,便同孔彩萱鼓捣了起来。 “娘亲,且都收着,质地都是极好的,日后融了重打新的。” 孔彩萱看着身前的儿媳妇,且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睡梦之中的记忆却是作假不得,索性也是见过世面的,故此也一时间将自己稳住。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正正哥儿他怎得不来?不来也对,且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说着,便自个儿的落了泪。 姜离见此,便说道:“正哥儿且在外候着呢,自是他怕控制不住,不敢见您。不过此事不急,待明日之后,便也能见个分晓了。” 说着,便拉住了孔彩萱的双手,而后继续道:“您这几日便好好将养,离儿陪着您。” 孔彩萱微微点头,且是看着装扮着自己的姜离,孔彩萱自然不是个傻的,相反且是极为的精明。只从只言片语之中,便能分析出诸多算计,此般智谋,绝非常类。而对于自己这些个儿媳妇,观其言行,看其举止,无一不是大家闺秀,心中亦有丝丝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担忧,对于周正的不自信,对于孔雀王的恐惧,这些事情,孔彩萱不会宣之于口。 且是于同孔彩麟用饭之时,便说道:“兄长,族老之中,如今谁还安在?” 孔彩麟顿了顿,说道:“不多了。四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安在,大长老已然闭关数千年了,依旧没有动静。怕是已然” 孔彩萱微微点头,而后便说道:“萱儿明日大婚,若是族老前来,必然喜上添喜,兄长不妨走动一番,日落之前赶回即可。” 孔彩麟应下之后,却是连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的离去了。 小妖们的办事速度极快,半日之后,装点完毕便纷纷退了出去,姜离且是站在房门之前大肆赏赐了一番之后,倒也一片喜气。 待院落之中清冷下来之后,孔彩萱才缓缓踏出房门,一眼便盯着守在房檐之下的周正看去,且是险些摔倒。 周正见此,只是缓缓起身,而后说道:“风大,小心着凉。” 孔彩萱微微点头,且在姜离的搀扶之下走着院落之中,看着身前的甘棠树说道:“这是我刚出生时,父亲同娘亲种下的,而今三百余栽,已然遮天蔽日了起来。我自幼便同她一同生长,不知不觉,已然三百载了。且是三十年前博海之地闯入了两个人族修士,打着降妖除魔的口号,自黄沙一路打到了王庭。” “我自小同花未都定下婚约,但却并不喜欢他,故此,便打算借刀杀人,却不曾想,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周道然且是一个爱说爱笑的,放荡不羁,敢爱敢恨,但之后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了控制,并且我们却相恋了。为了让家族放弃对道然的追杀,我便同道然一路同行,但这一走,便是十年。十年之间发生了很多,我们结婚了。虽然没有媒婆,没有见证,但却是以天地为媒,清风为客,倒也过了些舒心日子。而周道凌却是返回了周家,将此消息带回了族中。道然本以为会求来援助,但却是不知为何,前来追杀我夫妇二人的却是他的亲弟弟。” “之后啊,便是一路逃亡,三月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修为每日都开始跌落,道然且是等正哥儿降生之后,便随着道凌回到族中受罚,而我一年之后,也被花未都抓了回来。我身子本就因产下正哥儿亏空,故而也便自行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今方才醒来,等来的却是一道王旨。” 姜离微微一愣,且是问道:“人族同妖族之子,如此损伤元气吗?” 孔彩萱且是拉着姜离的手拍了拍说道:“自是不会太过损伤,但逃亡之中受一些伤在所难免,我为了护住正哥儿,且是受了重伤,故此才昏睡如此之久。但正哥儿不也是因此所误,你也因此而遇,但凡你二人有一个清醒的,且不会走到一起,这便是天定的姻缘。” 周正且是听着,看着身前的二人,忽然说道:“娘亲。” 孔彩萱身形微微一抖,且是应了一声:“唉。”看着跪拜在身前的小妖,孔彩萱不由得说道:“可否让为娘看看,如今我儿是何俊俏模样。” 周正微微摇头,且是说道:“娘亲,不可。孔雀王实力不弱,且对于此地多有探查,故而不可冒险。不过孩儿自渡劫之后,身躯之内的血脉已然返祖,不知孩儿的一滴精血,母亲而今能否承受的住?” 孔彩萱却是微微惊呼,道:“返祖?”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说道:“非凤凰,而是应龙之血,但我且是混沌体,不知是否有应龙之能。” 孔彩萱且是说道:“体质若非先天,便不会改换血脉,血脉之力原自根本,根本之力且是无法改变的。你父亲且是阴阳之体,体内蕴含阴阳道义,而我本就是圣女,族中血脉最为精纯,若按如此来说,你之混沌体亦非不可。关于血脉再度蜕变一说,娘也在一些古籍之上见过,却有其道。而今娘亲已损伤了本源,精血之能自然可以,试试也无妨。” 姜离点点头说道:“娘亲安心,我俩护着你。” 周正亦点点头,而后朝着心头微微一拍,且是一阵道韵荡开,而后又突然收敛,于胸前缓缓显化出一滴红艳艳的血液。轻轻一挥手,便朝着孔彩萱的身旁飞去。孔彩萱见此,便微微张嘴,而后一口吞下之后,顿时脸色便刹那血红。且是一股股气息忽上忽下,而后忽然之间,孔彩萱显出了本体,其实一只九色飞羽的孔雀,张嘴微微一声鸣叫,却不似其他孔雀那般难听,反而有股子清灵空洞之声。 且不过两三刻之后,浑身的羽毛一时间齐齐流转,而后根根如同晕染了云霞一般,尽数变换了颜色,且其色如云如雾,一阵波动当起,一声凤鸣便响彻在整个庭院之中,如此两个时辰之后,那滴精血才尽数被吸收了去。待一阵变换之后,孔彩萱才站在院落甘棠树之上,双目之中闪过一道道白色的烟火之后,才轻轻的落下身形。 看着双手之上的道道凤凰纹路,再度运转后才渐渐消失于体面之上。 周正见此,问道:“娘亲可有不适?” 孔彩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并无不适。相反,而今的亏损尽数修复,体内的血脉之力,也一同蜕变,而今孔雀之身退去,自此之后,便是白凰本体。”且是微微一动,面容便再度苍白了起来,而后又是一股娇弱无力的病态,周正姜离见此,不由的笑了起来。 周正见此,问道:“那花未都而今已是化形圆满了,只差一步,便可凝魄,不过若同孩儿对峙,尚在五五之数。娘亲可有何打算?” 孔彩萱且是思虑了一番之后,便道:“花未都不适合王位,且换了。至于其便留他一命。” 且是看着周正半晌之后,才说道:“我知你不喜,但妖族势弱,天命不在,再行杀伐之事,恐难出妖仙。”周正闻此言,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孩儿知道了。不过,须封禁其千年,若花未都突破,便也成天地认可,封禁自解。” 孔彩萱说道:“自他掌权之后,妖族越发的混乱,为娘自会处理,此事正儿便无需插手。且让娘亲给我家正儿送一份大礼。” 礼不礼的周正并不在意,且是在第一次听到孔彩萱声音的时候,心中的那股悸动已然尽数平缓了下来,而之所以非来此不可,一个是因为因果,一个是因为心境,这些且都同他的修行密切相关,不可视而不见,亦不可避而不理,说到底,周正终归是有私心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如何的取舍。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是完璧无缺的。他自是想过见到亲娘之后会是何等的场面,但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的平静。那些话本之中所关于血缘之间的关联,眼神之中的溺爱,行为之中的偏袒且都是没有发生。其实,抛开这层母子关系而言,他们二人,本便是两个陌生人。即便血缘关系再如何的浓,也且是两个陌生人。 其实周正也在暗中观察,这并非是他冷血,而是因为若因为所谓的血缘固然重要,但最为重要的,其实是因果。他虽称不上好人,但亦算不得恶人,且是两者之间算得上一个随心。但这便是周正的路,他自己选择的路。因果有好有害,故此须慎重。而对于帮扶孔彩萱,且是为了偿还生育之恩,至于之后的走向,且是随着本心而走。 若是周正不曾离开过孔彩萱,那便是又一个故事了。 周正且是看着身旁的甘棠树,心中思绪一时间分化万千,且都于一个节点之处,推算着不同的过往,不同的选择,而后会导致如何的后果。或和睦,或孤苦,或死亡,或地狱林林总总的,又会回到另一个节点之上,且是两两相互对照,除了过程会有偏差,其结果尽是微微的差别不大。待微微睁开双眼之后,已然天色微亮了起来。而姜离却是在周正身旁,见他醒来之后便说道:“醒了?”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且是暗中推算了一番,不曾想已然过了一夜。” 姜离且是说道:“今日且有一场硬仗要打,应付的来吗?” 周正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对于花未都的消息太少,但他对于我,亦是如此。听母亲说,他且是修行着孔雀族的不传之谜,名为《化羽经》,其法自血脉传承而传,故此亦是一部完整的修行之法。而再一个,此地乃是他的王庭所在,故而我们便失了地利。但天时,人和尽在手中,故此胜算偏大。想要解决此事,必不可拖延,须以迅雷之势将其镇压,故而我打算便在此处动手。” 姜离听此计划,便说道:“可否需要我出手干预一二?” 周正摇摇头,说道:“不可,凝魄之境已然不惧这些干扰。且不说他已然可以影响低于他修为者的心智不说,对于周围环境的控制更为细微,故而不可轻举妄动。好了,莫要担忧,若是事有不利,你且速速同母亲离去,回归空空岛即可。有幽溟姐姐在,且是无惧任何势力的。” 姜离说道:“你便对本夫人如此没有信心吗?” 周正笑了笑,说道:“并非如此,只是见不得夫人受伤,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且是言说了一番之后,姜离便服侍孔彩萱而去,时过约两个时辰之后,只听得萱花宫中齐齐号角之声响起,随之便是一声声的轰鸣之声响起后,天上华光一闪,而后便是满天的花朵瞬间布满了整个城中,飘飘洒洒,自天空之中缓缓落下。 那地面之上亦是犹如被水冲洗过一般,似是镜面,倒映诸多盛景,周正微微看向萱花宫方向,且是双目微微闭阖,暗道一声:“来了。” 第98章 执难消 “春朝吉庆,天承盛恩,四时风和,宜婚娶嫁。” “祭先祖,告神明。” “开宫门。” “斯着亲卫一百,着金甲,持金刀,列仪仗,抛彩绣;侍从一百,礼呈三十二,过青花苑、长鸣道、虹雨桥、甘棠街、三石台、清湖街,一行四十九里;随行六百一十二,各部二位,辰出午归,不得延误。” “着鸣礼炮,升花雨,满彩絮,开酒肆,香飘六百里,不得延误。” “一步一响,铜落万金,恩泽七日,万妖同乐。” 周正听着府邸之外一声声的“吾王福寿无疆”“吾王长生极乐”之类的祝词一时觉得可笑,虽来博海之地时日不长,但这一片地方对于性命并没有多少敬畏,今日见到的小妖,说不得下一刻便会出现在城外的臭水沟之中。但统管博海地界的孔雀王对于此并没有任何的改动,且是因为其强横的修为在这片地方随意的生杀予夺,而一众妖族对于这种规矩并没有多少的反抗之声。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只不过是碍于孔雀王的强大,且是纷纷默认了这一规则。 对也好,错也罢,总归是需要有人站出来。而这个站出来的人,可能并非是为了众妖。 随着一阵阵锣鼓之声响起,迎亲的仪仗队已然走出萱花宫门,除了一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妖们肆意的奔跑在街道之上,不停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钱币后,街面两旁,且都是一个个站立的身影,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言,只是淡漠的看着,仿佛魂魄早已然不在。 孔雀王的座驾是极为奢华的,前方有两只黑熊开道,之后便是一排排的孔雀卫,过座驾后,便是所谓的白族妖众。只见一个个身上或甲胄,或绸缎,或羽衣施施然的随着队伍游行。 孔雀王且是坐在车驾之上,四下环顾,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低头俯首之辈,对于此说不上满意,但也说不上失落,当他坐在王坐上的那一天起,便已经开始悄然变换了心境。若说博海之地是一个庞大的妖族,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猪圈。 而猪圈之中,只能有一个王。 但这一切,并非是他所造成的,也并非是他所能改变的。 随着王驾的逼近,孔雀府邸之中越发的忙碌起来。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孔雀府而言,算不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迎王接驾最为机会的便是礼节,但妖族的礼节却是有些混乱,各族有各族的习惯,故而所谓的礼节也便显得更为的繁琐,若是其中出了一些差池,那便是身死荒野的结局。故而,一般大一些的妖族部落,且是暗中进行,似孔雀王这般大张旗鼓且是没有的。 物有所多而贱,以稀为贵这且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故而此次的事迹,在整个妖族之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小妖们一个个门进门出,来回奔走着。而花覃已然早早的在街头等候着亲舅舅的到来,而周正等人,亦是静静的等待。 周正并没有布置什么阵法陷阱之类的手段,因为这些手段对于孔雀王而言,并没有什么显着的效果。虽然周正并不清楚孔雀王的境界有何奇妙之处,但这并不妨碍他当好一个刺客。而当一个好刺客的前提,便是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刺客。且是微微整理了身上的一些甲胄,而后又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擦了一个光亮,便站在院落门口,颇为冷漠的看着一众小妖。而一众小妖们,亦是纷纷远离了周正这只一步登天的黄皮子,像周正这些个王室贵胄之中的侍卫,主子不在,他便是老大,故而也没有小妖去嘲讽讥笑,毕竟能混到孔雀府之中的,没有一个是傻子。 “萱儿” “萱儿可还好” 领头的便是孔才麟,而在其身旁的,便是族中的长老,一个个虽早已修成人身,但骨龄却是骗不过人的。都是大几百的老妖怪,却一声声极为亲昵的叫着,周正不由得有些寒毛炸立,赶紧退让开来之后,却也没有人用正眼瞧他。且是微微动耳,听着屋内传来的一些个嘘寒问暖之声。 过了约一个时辰左右,府门处便响起一阵阵喧哗之声,锣鼓咚咚,乐声阵阵。 “恭迎王上,王上万安。” 一时间,孔雀府之外乌泱泱的跪拜下了一片,花未都且是出得车驾,而后四下环顾了一番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今日本王大喜,且都不必多礼。赏。” 说完之后,便走下车架,而后朝着孔雀府之中而去。 而周正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时候刚刚走出府门。 一时间,府门之前的一只小黄皮子同府门台阶之下的花未都一时间看对了眼,四目相对,无声而浪起。 “你这黄皮子,换身衣裳倒也有几分威武。”花未都却是微微一愣便开口直言:“可是彩萱有什么交代?” 一众妖族且是头一次见孔雀王如此客气,也便不由得纷纷私语了起来。对于这位一夜之间被提拔为一品卫的黄三大人,皆是纷纷好奇这只黄皮子且是有多大的本事。 周正且是同样一愣,而后赶忙避让开大门中间之后,便拱手朝着花未都说道:“王后且是想问问,王上可否愿意将王位让于王后。” 周正的问题颇具气势,一众妖族也从未想到过如此气势的话语能从一只黄皮子的口中说出。 但花未都且并不曾动怒,只是问道:“这且是王后的原话?”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这是我的原话。” 花未都听着周正的回答,不由得一双金黄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周正,且是场面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只听得花未都说道:“今日本王大喜,不愿见血色污了萱花场地。而你一只新宠,是何人给予你的底气呢且让孤王来猜猜” “啊!” 花未都且是做了一个思索的模样,而后一拍鸟首,且是说道:“那些老不死的是不是来了?一个个年岁加起来,都快万年的老东西了,不好好将养,当个吉祥物,偏偏挑今日给本王寻晦气。” 说着,便踏步上前,而后朝着府中而去。 但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周正却是又站在大门中间,看着花未都说道:“王上,你还不曾回答我。” 花未都见此,便不由得抖了抖威势,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刹那之间爆出,而后又忽然之间收回,且是盯着周正说道:“滚。” 周正理了理黄皮子的毛发,且是说道:“若你不答,便进不得这个门。” 花未都且是不管四下喧哗惊呼之声,只当是孔彩萱给予他的一个难堪,若是将门前的黄皮子就地斩杀,今日之事怕是会成为日后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所在,但花未都必然不会让孔彩萱如意。顿时心中便想到:“哼,想用王位同你来让本王作取舍?莫不是质疑本王对于你的情意不成!” 而后突然放声大笑,转身朝着一众妖族众妖说道:“王后的品性自不必多言,既然小三子你当了这挡门的喜客,那便要拿出一些真本事来。” “既如此,你且听来。” “吾之所愿,不在王位,既然王后想要,孤给了。” 周正看着身前的花未都,且是不由得微微摇头,小声道:“这面子功夫当真造诣不凡。”且是说着,并不曾避忌旁妖,故而便当即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且是微微动辄身形避开之后,那府门的门槛已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刀口。见花未都如此,周正赶忙说道:“第二问。” 花未都冷哼一声,道:“速速说来。” 周正咳了两声,而后端起架子,且是微微鼻孔朝天,对着花未都说道:“既然王上愿意让出王位,那王上可愿意自封于萱花山千年。” 花未都当即双目一凝,而后说道:“知你是个胆子大的,却不曾想如此之大。黄三,你便不知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吗。” 周正且是依旧以那副“你来砍死我”的姿态说道:“小的只是个传话的,王上且速速回答小的。” 花未都顿时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有气不能出,故而且是朝天吼叫了一声之后,便盯着府中说道:“孔彩萱!你且是要与本王成婚之后,便打算当千年的寡妇不成!” “自封千年,不可能!” 声音一阵阵的自城中荡开之后,所聚集过来的小妖们,便越发的躲起来了。毕竟有热闹,不堪白不堪。 而花覃早已然浑身发抖,而后龟缩在车架之后,心中祈祷着什么。 孔彩萱的院落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对于周正的刁难显然过于曲解。 周正见花未都已然接近癫狂的临界点,故而急忙收敛了那副“你来砍死我”的姿态,且是微微有些害怕的说道:“王上,第呃第三问。” 花未都且是朝着周正喊道:“说!” “王上对于王后之前,博海众妖有目共睹。王后想要问的便是咳咳彩萱自知命不久矣,本是飘零蒲柳之姿,且早已嫁做人妇,生育儿女,已是不洁之身。但彩萱亦不曾后悔,而今却要陪伴于王上左右,乃是妾的福分。但若是日后我那孩儿寻来,王上当何如?” “娘亲,你瞧瞧这是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嘛。”姜离听着前来汇报的小妖,自是在屋子之中乐的发抖。而孔彩萱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且是没有说错,同他爹一个德行。” 姜离却是忍住放声大笑后,便道:“一会儿,莫要乱。” 孔彩萱且是无碍的摇了摇头,说道:“此时,花未都未必会动手。即便动手,他也未必能如愿以偿。”虽是这般平淡的说着,但孔彩萱的脸上,已经无形起了杀意。 而此刻于府门之外,花未都便是久久不曾回答了。 一股极为压抑的气势自他的体内散发而出,周围的一众妖怪们尽数纷纷退避远离起来,但这一场戏,才刚刚开始,且是断然没有中途离去的道理。 “王王上?” 周正好意小声出言提醒道:“王上,莫要误了吉时呀。” 花未都且是冷笑了两声,而后双目微微有些空洞,说道:“她有孩儿?” 这般自问,自是没有人敢回应。周正也同样如此,一时间极为害怕的退后了两步,但只见其脸上神色忽然坚定了起来,却又朝前走了两步。 花未都不曾理会周正这只小黄皮子,且是微微抬头,似是在看着后院之中的孔彩萱说道:“若他当真寻来了,孤王孤王给他封王!对,封王,封的远远的。” 周正听着花未都的回答,不由得当立了一霎时,且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花未都,下意识的说道:“呃” 花未都见周正出声,当即大手一挥,而后朝着周正吼道:“第四问是不是还要问,他那该死的人族丈夫来了,孤王当如何?孤王告诉你,莫要让孤王见到他,见到他,孤王必杀之!黄三!你且还有什么想问的!” 周正看着近乎癫狂的话未都这般的吼叫着,不由得微微替他心疼一秒,只是说道:“王上,只只有三问。没有第四” 周正似是听到一声晴天霹雳,而后看着呆滞的花未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天要下雨,娘可不能嫁人。 寂静的府门之外,且是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声嗤笑,且是那种忍耐不住,突然之间响起的声音,花未都且是不曾理会,但这一声便如同导火索一般,霎时间便捅破了众妖的忍受极限,故而整个府门之外,皆是笑声不断,比之于迎亲时的场面,更为的喜庆了许多。 但有时候,欢喜不能太多,因为乐极生悲。 生不生辈周正不知道,但周正知道,花未都疯了。 只是见花未都自周正接了话茬之后,便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旋涡之中,而今不过三个问题,险些让他道心失守。且是微微察觉到一丝不对之际,迎来的却是一道灰蒙蒙的刀光! 花未都见此,不由得心中一顿,暗道:“彩萱你当真怨我至此吗?竟然让孤王给你安排的护卫来刺杀孤” 而周正且是趁着花未都心潮不定之际,悍然出手,运极金丹,而后一刀斩出,他本以为这一击且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不曾想刀光划过花未都一臂之后,那失了术法维持的孔雀翅膀一时间显出了本体。笑声依旧在持续,但已然迅速的寂静了下来。只听得突然一声大喊道:“保护王上!” 而此时,周正的刀已然再度出现在花未都的胸前,刀尖微微一刺,便瞬间刺入了花未都的胸膛。且是一时间刀身之上寸寸铭文亮起,而后一道道流转纷纷四散飞舞,而后道道没入花未都体内。花未都却是终于回过神来,朝着周正大喊道:“你是何人!” 再断掉一臂之后,花未都已然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但周正的速度太快了,这万分之一的瞬息之间已然被刺破了胸口,而后那一道道铭文且是阵阵流转,一种极为压抑的封印之力且是瞬间将他的丹田封禁,且其上有着一种来自于气息之上的压制,即便以他如今的修行境界,亦是无法短时间内破开。 故而只能心中暗恨,但却是一时间无法调转修为。 但王毕竟有王的底牌,且只看看封印一二之后,周正便立马抽身而退,那刀虽不曾抽离,但一身黄皮子在顷刻之间已然化为了齑粉,周正真身显露于众妖包围之下后,且是没有再度动手。 周正且是看着将花未都护在中央的孔雀卫之后,便朝着天空弹了一个响指,刹那之间一团无色焰火自他周身燃起,虽无温度,但一众攻伐而来的妖族护卫且于一个照面之下,尽数烧成了灰烬。这般恐怖的威势,却是让一众护卫悉数纷纷停手。周正且是看着推开众人的花未都,而后说道:“不要拔,拔出来,你必死。” 花未都且是将手上的动作停下,只是握着刀柄,而后冷冷的看着周正再度问道:“人族?那半月前便的人族修士,便是你。”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拱手说道:“孔雀王,某乃周正。” 花未都沉默了半晌,而后才说道:“你是周家的?多年不见,怎不曾听闻你这么一号人物?” “孤王早与周家有过协定,关于彩萱之事周家亦曾明确于孤不再过问,而今,是你们先毁约的。既然如此,便等着孤王的拜访。” 周正微微摇头,且是再度说道:“孔雀王,你要迎娶我娘亲,可曾问过我?” 周正此话一出,花未都便当即狠声道:“你便是那个杂种?!” 周正却是不曾多言,只是微微荡开浑身气息,而后双目一时间变幻,周围的一众妖族却是在周正的目光扫过之下纷纷瘫软在地上。不同于花未都地位之上的威压,且是一种来自于血脉之中的威压,只听得虚空之中有一声轻微的龙吟之声响起,而后微微惊雷微微响动之后,且是自孔雀府的院落之中响起了一声极为嘹亮的凤鸣之声。 一时间天空之上陡然间暗了下来,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白色凤凰周身燃烧着白色焰火缓缓漂浮于天空,半晌之后,才收了真身,而后且是落于周正身旁,不是孔彩萱来,又是何人。 花未都见此,不由得双目惊惧,且是说道:“彩萱?” 孔彩萱看着花未都,久久不曾说话。又半晌之后,才说道:“花未都,你败了。” 花未都一时间突然疯狂的喊叫道:“不,孤王何时败过!有心算无心,非英雄本色。你为何如此!你为何执意如此!难道孤王便不如一个人族,他能带给你什么?逃亡?重伤?昏迷?这些年你还可曾看清过他!你又何曾仔细审看过我!你将我置于何地!同你有婚约的是我!不是什么周道凌!你说要嫁与这天下最为强大的妖族,我做到了!今日你我大婚,彩萱,莫要胡闹了” 孔彩萱却是幽幽的说道:“但现如今,我才是最强大的。小花,莫要胡闹了。” 周正听着母亲同花未都之间的话语,不由的有些微微诧异,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且是来不及深思,姜离便出现在他身旁,且是小声说道:“我且教了娘亲一些话语,而今算是堪堪入门了。” 周正当即心中一惊,说道:“不会是我同你讲过的那些” 间姜离微微点头,周正不由得抬头看天,渣女语录什么的,他从未泄露过。 花未都惨笑了起来,说道:“而今你还叫我小花!你我的婚约且是过了王庭,入了族谱的,我而今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你心中,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谊吗?” 孔彩萱且是说道:“情谊?你设计将我父母骗入禁地,而后勾结外族将我孔雀府圈禁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的情谊?你暗中派人下毒于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的情谊?你谋害我兄长,将他拉下王储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的情谊?桩桩件件,可要我同你一一细说?小花,你爱的并非是我,而是权利。” 花未都说道:“不!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会那么做!” 孔彩萱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小妹呢?我问你,她怎么死的!” “此事孤王早与你有过交代,且是修行时岔了气息,暴毙而亡!” “啪!” 孔彩萱一掌打在了花未都的脸上,恨然说道:“无耻!” “她那么爱你你,为何要杀了她?” “你知道了?”花未都有些震惊,但又有些释然,且是说道:“她同我说,你不爱我。还要帮你逃出博海,呵呵,我花未都岂能受她摆布!不过,我不曾杀她,只不过,我将她砍去双翅,双爪,封住嘴,而后种在我的寝宫之中,你且是不知道,她安静的时候,还是很美的,有你八分像。若是她死了,这些年,孤王都不知道如何能保持清醒。” 孔彩萱双目微微抖动,周正见此,便道:“母亲,时辰差不多了。他快要冲破封印了。” 花未都且是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说道:“呵呵,不是快了,而是” 第99章 贼心生 “起!” 且是听着花未都一声大喝,而后一股股气息瞬间暴涨了起来,一时间显化出孔雀真身,打眼看去,当真威武不凡。周正见此并没有多动,只是朝着他胸口之上的刀微微一点,而后说道:“王上,你且是太过于心急了。” 且不等花未都施展身手,却是自天空中倒栽而下,地面微微一震之后,便再度蜕变成了人身,且是双目疯狂的说道:“怎会如此!” 周正道:“强行冲突封印之法固然是最为霸道的手段,但亦会损伤根本,故而我一开始便没有封禁你的修为,只是暂时麻痹修为的一种假象,而今你一度强行运转体内法力,却是自伤根本。若你能冷静下来,今日你我,可尽力一战,但母亲说要留你一命,故而便只能同你玩些心计。” “而今你自己重伤自己,胜算已然全无,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好插手了。” 孔彩萱微微点头,而后且是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令牌,且是朝着一众妖说道:“吾乃孔雀圣女,孔彩萱,今儿修行究极,血脉蜕变,故而成凤凰一族,今儿昭告博海众妖,花未都倒行逆施,漠视生灵,念及其固国戍边之功,故封印于萱花山千年,以深思己过。妖族王位由我兄长孔彩麟复位,不知众族,可有异议!” 孔彩麟双目有些茫然,且是周正微微推了推他之后,他才忽然问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且没人理会孔彩麟的茫然与不解,但一个个面对孔彩萱的威势,尽数跪拜之后。且是自妖众之中突然跑来一女子,且是当即朝着孔彩萱拜倒:“长公主,还请救我性命!” 孔彩萱且是看着台阶之下的身影问道:“何事?” 那身影微微抬起头来之后,便看着孔彩萱说道:“回长公主话,臣女本是兔族族长的小女儿柔月,前些时日孔雀王花未都降下王旨,将柔月许配于黄沙部黄沙大王,还望长公主替臣女做主啊。” 孔彩萱还未曾说什么,便见有一道身影而来,且是当即朝着柔月说道:“胡闹!王旨便是王旨,岂有收回之理。切莫要胡闹,还不同长公主、王上请罪!你是要害死我玉兔一族不成!” 孔彩萱微微摆了摆手,而后朝着兄长孔彩麟说道:“王兄以为如何?” 孔彩麟且是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今天的惊喜当真是不断,他已然被砸的有些晕头转向,且是咳嗽了两声之后,才问道孔彩萱:“那黄沙大王且是一个糟老头子,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去,便被糟蹋了。” 孔彩萱且是说道:“那不如充入萱花宫,当个娘娘?” 孔彩麟却是不由得微微点头,而后却又急忙摆手说道:“疯了!各族之间,且是最忌讳混杂血脉的。” “依兄长之间当如何?” “王旨不可违抗,这是必定不能触犯的。既然王旨以下,那便要遵守。”孔彩麟且是有些怜悯的看了柔月一眼之后,才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且当本王不曾听过。退下。” 孔彩麟说完之后,便也不在去看其他妖众,而是朝着身后的族老商议一二之后,便道:“今日且尽数散去,待三日之后,各族族长于萱花宫内觐见。” 一众妖族听闻之后,纷纷行礼告退。而漠视的看着眼前一切的花未都,也在亲卫的押送之下直入萱花山之中。周正不紧不慢的跟着,而姜离却是跟着周正,似这般无需遮掩的行走在妖族的地盘上,对于姜离而言,亦有别样的兴致。 花未都仿若心死了一般,一路之上半个字都不曾言说,但周正知道,会咬人的狗且是不会乱叫的。而花未都这等有实力有头脑的妖怪,一些个装巧卖乖的本事可谓是手到擒来。看似配合,实则心中另有打算。但周正不打算拆穿花未都的打算,也不打算告知于花未都自己的打算。 来到萱花山之后,周正便跃至半空,而后双目环顾,定下方位之后,便朝着花未都一抓,朝着所定方位落去。微微朝着山腹一指,不过盏茶功夫便开辟出了半大不小的洞穴。而后花未都却是冷冷的看着,依旧一言不发。 周正朝着腰间玉佩一拍,而后一道道符箓便纷纷飞出,而后落于山体之中后,又花费了约两个时辰来布置阵法,且一切事毕之后,才走向了花未都。自是没有多言,当即出手不断的朝着花未都的身上拍打而去,随着打入的术法越来越多,花未都的脸色便越发的冷青。忽的陡然间虚空显出一个“囚”字,且是周正最后一道法诀打出之后,花未都不由得痛呼一声,其身上的气息一时间尽数被封禁了起来,而后出现在周正身前的,且是一只漆黑无比的巨大孔雀。 黑羽,黑足,黑喙,除了一双略微泛黄的瞳孔之外,在没有丝毫的杂色。周正见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之后便将花未都拖进了洞穴之中。而花未都却是看着渐渐离开洞穴的周正却是忍不住开始嚎叫起来。对于这等难听的声音周正不由得快走两步,离开洞穴之后,双手再度掐动法诀,当一层层阵法开启之后,整座山头莫名一震,而花未都的嚎叫之声,却是越发的频繁了起来。 周正捂着耳朵,朝着姜离说道:“收工,走人了。” 姜离微微点头,随后二人便升起云雾,朝着孔雀府而去。 自此之后,萱花山之中,时不时的便会前往一些有头有脸的妖怪,一是为了慰问,二是为了奚落,有仇的报仇,没仇的报怨,总之花未都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这且是后话,故此不再多言。 待二人回到府外之时,天色已然微微泛黑,不过迎面而来的却是花尾同小六,一个个的比之于之前更为的殷勤,伏低做小的姿态被展现的淋漓尽致。除了这两只小妖之外,还有白日间跪求解除婚约的柔月,一双本就通红的眼睛此刻更为的血红,但其脸上那股坚定不移的样子,亦是格外惹人怜爱。 姜离自来到博海之地后,便越发的喜欢用留影石记录事情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会将所见的一切记录下来,而后放在自己的储物袋中,而周正问及此事的时候,姜离便会说且是为了让其他“妹妹”观看,用以解乏。对于此,周正抱着十二分的怀疑,但他没有证据来证明姜离所行之事的目的。 周正一眼便瞧出了柔月的打算,所谓王命不可违,但是也能说情有可原,总之话且是由人来说,事情也必须由人来做,在不能触及规矩的前提之下,一切能达到目的的手段都是可以拿出来用的。 孔雀府守门的小妖见到周正二人,且是连忙赶紧行礼,道:“见过圣子大人,见过圣子夫人。” 周正同姜离对视一眼,且是无奈的纷纷点头,对于所谓的圣子名头,且是可有可无的。但这个名头对于孔彩萱而言,却是不可有丝毫质疑的。即便是孔彩麟,对于此也不敢有半句的托词,故而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妖族王位已然易主,但真正的决策之人,依旧以孔彩萱为主。 周正同姜离越过柔月之后,且是进入府中,前方带路的小妖将二人引至一处院落后,便自行退下了去。花尾同小六自是自觉地立在院门处,显然对于自家主子抱有十二万分的忠诚。 周正微微一扫视,便察觉这处院落且是同母亲的院落只有一墙之隔,而此刻在孔彩萱的院落之中,一群孔雀族人正在商议着些许的事情。周正并不想掺和进去,故而便朝着小厨房而去。而姜离却是看着守在门口花尾与小六,朝着二妖招招手之后,便于身旁的石凳之上坐了下来。 且带两小妖上前之后,便齐齐跪拜下道:“见过主母,不知主母有何吩咐。” 姜离看着身前的两只黄皮子,且是没有多说,自储物袋之中拿出了几多丹药灵石交于二人之后,才说道:“这一路上,你两个任劳任怨,故而一些赏赐必不能少,安心受着便是。” “谢主母恩赏。” “之后该何去何从,想来夫君自是不会多问,故此便交予你两个一些事情,若是办的好,好处自少不了你们的。” “任凭主母趋势,我等必不惜命。” 姜离微微点头,且是朝着二妖说道:“你等既然跟随了夫君,便已然算被打入了夫君一脉,故此日后于博海之地,不可坏了夫君名声,此为其一。妖族之内多杀生,故而不可滥杀无辜,此为其二。夫君虽有圣子之名,但位高而力薄,所以不可借圣子之名,狐假虎威,四处为祸,此为其三。新王复位,必各族来访,期间不乏有心之徒,故圣子院落,概不接待,此为其四。其五便是,三日后会有一人前来,尔等须立即赶往黄沙地带,接应此人到来。此乃通信之物。” 姜离说着,便将一块玉符交于二人手中后,才继续说道:“博海边缘黄沙之地,乃是妖族门户,而门户之主,不知你二人可有心一坐?” 小六见此,当即便道:“不知主母有何交代?” 姜离且是缓缓点头,对于小六短短几句话语之间便能揣摩主子心思的头脑且是高看一眼,故而说道:“柔月之事且是一个噱头,而今王位易主,看似平静,实则最为动乱,一切暗流尽数藏于这平静之下,虽说凶险,但亦是造化,取与不取,在于一心。” 说完之后,姜离便挥挥手不再多言,该说道已然说清楚,不该说道,便只能他们自行领会。且是二妖退下之后,花尾不由得朝着小六问道:“哎,六哥,你且说说主母何意?” 小六且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主母的意思便是,黄沙老头命不久矣。” 花尾当即愣了愣,而后却是欢喜的说道:“那黄沙老头忒不是个东西,依我看,且不如寻他些罪证,而后呈于孔雀卫如何?” 小六点点头,说道:“可行。但,还不够。” “黄沙经营边界之地三百余年,其根系庞杂,势力强大,非一些罪证便能将之平定。故而,还需要一些盟友” 小六同花尾两个,相互对视一眼,嘿嘿直笑之后,便齐齐出得孔雀府门,而后朝着黄沙部而去。 至于能否在三日之内赶到,那且是他两个的事情,这些并不是姜离的考虑。 待周正端着饭菜走上来的时候,姜离便深深吸了一口,而后说道:“还是夫君的手艺,深的本夫人喜爱。” “知你这些时日不曾吃好,且快来尝尝,这些食材,可是博海之地的独一份。” 姜离却是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 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对那两只小妖,此番安排可行?”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你且看着办。不过伊怜儿的手当真要触及博海?”姜离说道:“自然,这并非是伊怜儿一家独定,且是经过十二楼商定之后,由小宝儿亲自盖印才落实的。夫君且是不知,宝儿对于博海之地,可谓势在必得呢。” 周正疑惑的看了姜离一眼,且是微微提起一些兴致,问道:“详细说说。” 姜离放下筷子之后,且是喝了些茶水,便说道:“空空岛之上诸事已然渐渐趋于稳定,但所谓开疆容易,守疆难。博海之地地理环境特殊,生灵种类繁多,故而能养育众多妖怪的地方,必然有着众多的资源。且不管这些资源是否对于空空岛有利,但既然见到了,亦有机会触及,便不能放过。而宝儿的意思便是经空空岛连通人族与妖族,其中利润空间之大,钱博通已然进行了初步的预算审核,维持空空岛的开销只是九牛一毛。此番动作,三方获利,故此可谓一桩定好的买卖。” “其一,人族动乱,但若引妖族之手,方能尽快平息动乱,天下大定之后,必然百废待兴,故此,空空岛于海外的资源,便能直入大陆。其二,妖族之地自封于一隅,而今亦处于蒙昧,故此,打破壁垒且是妖族的不二之选,想来母亲已有此意,妖族的发展,必然离不开内部的引导与外部的压迫,故而伊怜儿这一次的谋算,可行性很高。其三,作为人妖两族枢纽的空空岛,即可左右逢源,又可且控制海路,但却并不属于这两大势力,自主之权不会因其而摆动。” 周正听着,便问道:“若是大陆国家切断同空空岛的联系呢?” 姜离且是微微一笑,而后说道:“自是不会。若是断了联系,那大陆之上的诸多势力,且是不会答应呢。夫君可知道,如今这海外,是谁说了算?” 周正一愣,说道:“不会是伊怜儿?” “便是她。现而今听闻繁星妹妹说,你那怜儿妹妹可是说一不二的主,便是吴道子见了她,都得思虑再三之后才敢说话。” 周正砸砸嘴,说道:“她本事还真大。” 姜离问道:“你便不怕她?” “怕她?有何好怕的。空空岛又并非我们一家之地,他们越强我等便越是安宁。所谓利权之争” 姜离且是微微捂住了耳朵,对于周正时不时的大道理显然并不怎么愿意听,但她却是很享受在周正身旁的安详日子,便如同在牛家村一般,与世无争的,也是极美的。 三日之间,萱花宫之内再度烦乱了起来,且是准备孔彩麟的登基大典。说来也怪,对于孔彩麟的复位,妖族呈现出一片祥和的趋势,但期间亦是遭遇了不下于三十多次的暗杀,以至于孔彩麟这三日之间,都躲在周正的院落之中,且是好好培养了一番舅舅外甥之间的感情。而对于孔彩萱的血脉之变,孔彩麟可谓眼热的不行,但因为其修为不高,故而精血虽然到手,但孔彩麟也只能每日眼巴巴的看着,却是不敢服用。用孔彩萱的话来说,便是可做得美梦,但却不愿实施行动,便也不再理会孔彩麟。 周正对于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妖怪们的寿命比之于人族要多的多,故而所谓的修行便也不似人族那般搏命而为,这便是导致妖族衰败的最为关键的因素。 在登基大典前夜,孔彩麟已然入驻到了萱花宫之中,而孔彩萱同周正且留在了孔雀府。 孔彩萱看着模样俊俏的儿子,且是自心底喜爱,但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儿子成家立业,之后便是儿孙满堂,前一个条件周正已然达成,故而后一个条件便是孔彩萱的重中之重。对于孔彩萱的催生,周姜二人极为的配合,但却是不见丝毫的响动,故而孔彩萱已然计上心头。她才不会管姜离破身之后是否会对道途有什么影响,对于修行者来说,破身与否只与功法有关,而无关于身体本源。 但周正却是知道,此时要了姜离对于她而言,实则真的害了她。姜离且是有着一些神秘在身上的,故而在未曾将这神秘开解之前,周正不会动姜离分毫。反正岁月很长,他等的起。 三日过后,萱花宫之中便响起了战鼓之声,荡荡传开,响彻博海。 听闻这种战鼓,且是上古夔牛的皮做成的。但具体是否是真正的夔牛皮,在周正看来,却是没有丝毫气息的。故此,这种战鼓更多的是用来礼乐,而不是用在战场。鼓声八十一响之后,便是繁杂的礼仪仪式。周正同姜离自是在王座之旁,而后一站便是一日,犹如泥胎神像,且是跟着身旁的老妖怪动作。 礼仪完毕之后,周正整个人都有些木,姜离亦是如此,但孔彩麟反而越发的精神了。周正且是微微朝着孔彩麟看去,只见一股股的运气之态自孔彩麟的头顶凝聚,心中微微对推测,便已然看到了妖族的蓬勃发展之态。 之后,便是长公主的册封,同周正这个妖族圣子的册封。 一时间,几人的画像一股脑的传遍了博海之地,而伊怜儿的动作,且是在这几日的大典之中已然铺排开来。 “圣子大人,有一人族前来拜访。” 周正点点头,说道:“请。” 待伊怜儿步入院落之后,才朝着二人笑了笑,且是微微拂身说道:“伊怜儿见过岛主,圣子大人”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于周正姜离二人身旁坐下,且是继续说道:“旁人为求一个高位,且都要搏性命,站道理,而今我们岛主,且是靠的武力,看来这世间事,岛主大人已然不放在眼中了。” 周正瞅了瞅阴阳怪气的伊怜儿,且是不知她吃了什么假药,故而说道:“怎么?你嫉妒了?你行你上啊。”周正这番,一反以往的君子风度,且是将伊怜儿噎的不轻。故而伊怜儿愤愤的说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周正赶忙说道:“不会说话才要多说,这样才能说好话,能说话,会说话。”且是这般说着,便听着伊怜儿朝着姜离说道:“姐姐你也不管管他。” 姜离见到二人一见面便斗嘴,也不管,只是说道:“怎得亲自来了,不是说派个管事的来吗?” 伊怜儿说道:“还得来看看,博海之地对于我等便是一个未知之地,虽然一些古籍中有舆图,但早已然不能用了。不过且是自父亲手中淘来一张舆图,其上有着一些有趣的地方。” 说着,便从怀中将舆图掏出,而后铺开之后,便说道:“这张舆图且是万年前的,自到博海之地后,便几番对比,皆对应不上,故而便想到,博海之地,亦有失落。” 周正且第一时间盯着这张舆图,其上一些个图案已然快要看不清楚,一些痕迹已然很淡,几乎要消失了去,不过这并不妨碍它的作用。且是观看良久之后,才说道:“这舆图看不出什么,只能询问一些个老妖怪了。” 第100章 轻剪烛 伊怜儿见此,便将舆图收起之后,朝着周正说道:“那便等合适的时机了。这几日我便于此处居住,不过建立据点复杂繁琐,故此也不必等我。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期间若有变故,及时通知我便好。”周正点点头,说道:“妖族不似人族,不过想来你已有所察觉,不过还是多说一些。听雨楼所发展的太过于迅猛了,人多之后便不好管理,并非是小看你,一些鬼魅伎俩总是防不胜防的。人选方面务必要把好关,每日的消息往来也多加注意。这几日在妖族开拓,还是打扮一番的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周正的碎碎念且是不少,但伊怜儿颇为受用,这在伊怜儿看来,且是一种关心与爱护的表现,虽然周正并不觉得,但并不妨碍伊怜儿有所联想。其实周正对于伊怜儿这么一个姑娘,一路行来,事事皆都看在眼中,她有着不得已的委屈,亦有着心比天高的志气,凡每走一步,都事事要慎重思虑。故此,吴道子将伊怜儿放出来的这一步棋,算是无意之中走的最为完美的一步棋。 “呦,这是谁家的姑娘,生的好生娇俏。”孔彩萱自打一进门便直勾勾的盯上了伊怜儿,对于当母亲的而言,儿子的媳妇越多,便越能使家族旺盛。 短短两三日,周正已然不知打发了多少波前来的妖女,这一番自是让姜离微微的不悦,但也并不曾多说什么。好在周正极为的自省,故而也算无形之中给予了姜离极大的安慰。而孔彩萱对于姜离,却是一再的开展“思想工作”,但进度并不怎么有效果。对于此,孔彩萱亦是忧愁,亦是不解。但问周正其中之缘由,周正也并不曾多言什么。并非有所隐瞒,而是当下并非可以全盘托出的时候,对于自己之后要走的道路,周正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故而也便一拖再拖。 伊怜儿且是急急忙忙的起身行礼,说道:“见过伯母。” 姜离亦起身,且迎着孔彩萱而去,扶住其手臂之后才说道:“娘亲你看,怜儿妹妹如何?” 母女二人且是四目流转,孔彩萱直言三个“好”字之后,便开始拉着伊怜儿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了起来。伊怜儿且是有些羞恼,频频不断的朝着周正打着眼色,而周正却是双目一闭,嘴角微微勾起,躺在摇椅之上,不再多看。 不过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而言,皆因为繁星的一句戏言,而今对于伊怜儿有诸多心思的世家公子亦是纷纷自明其身,不敢有丝毫的奢望。而周正这么一个木头,亦是这般的吊着,不曾明言一二,故此,伊怜儿的处境,是极为尴尬的。但若说伊怜儿对于周正没有感觉,那且是不可能的,但对之于周正而言,他此刻亦不明白自己对于伊怜儿到底应该如何。 “渣男呗。呸,不要脸。”周正心中暗骂自己,但对于同伊怜儿之间的“游戏”,亦是玩的乐此不疲。 好在伊怜儿很快的适应了起来,对于周正的母亲已然三言两语之间摸索了一个大概,周正见此,不由得微微摇头,自家娘亲依旧还是防备低了一些,对于伊怜儿这种情报贩子而言,真话是绝对不能说的。不过半晌功夫,伊怜儿便反客为主,不断的打听着妖族之内的事情,而身为信息提取渠道的孔彩萱对于此,毫无察觉,周正且是同姜离微微一笑之后,便起身朝着几人说道:“母亲,今夜便留下来用膳,孩儿亲自下厨,母亲可有什么想吃的?” 孔彩萱止住话头,且是看了姜离与伊怜儿一眼,说道:“多做一些离儿与怜儿爱吃的,为娘不挑。先前你舅舅传来话,要来府中蹭饭,且多做一些。” 周正点头说道:“孩儿晓得。” 待周正离去之后,孔彩萱便拉着伊怜儿说道:“你同正儿打算何时言明心意?这事情可莫要拖沓,越是拖沓,便越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到最后啊,苦的还是你自己。” 伊怜儿且是微微红着脸,看了姜离一眼之后,便微微有些小声的说道:“其实姜离姐姐早已然明说,周正虽不曾同意,但也不曾反对。姜离姐姐且是说,既然周正不曾反对,那便是默应下了。而今除了周正,我亦寻不得他人了。” 孔彩萱听后,便喜上眉梢,一个劲的说好。 姜离见此,也不由得朝着伊怜儿笑了笑,说道:“总算把你这嘴给撬开了” 且是婆媳一时间喧闹了起来,跟着孔彩萱而来的小妖们也自是一个个的欢喜。对于他们而言,主子高兴,那便是他们的幸运,若是主子不快,那便是他们倒霉的时候。不过自从孔彩麟复位之后,首先发下的王旨便是不可随意虐杀妖族同类,且孔雀卫一度打散之后又扩充了五倍,分至各个部落。而各部落的侍卫统领且是经由各部族之内内部选出,故此博海之地一时间高呼王上之声不知繁几。 其次,便是关于白沙,海中妖族一员也对于新王抛出了善意,故此,当前可谓是喜事连连。 闲话且不多说,一众人用过饭食之后,便坐于庭院之内商议一些事情。小妖们添了灯火之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候,让周正亦是觉得有些微微的恍惚,而今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神通,但对于那一个世界的一些人或物,已然微微模糊了。 “正儿,你既有圣子之名,但却不能空置其上,不闻不问。明日便去圣子府。妖族的一些事情,也该插手一些事物。” 周正却是微微点头,说道:“孩儿知晓了。” 姜离却有些意外,问道:“往日里都避之不及,而今怎得应下了?” 周正说道:“怜儿来了,便需要一些门路。但这些门路低了不利于她行事,圣子府且刚刚好。再说,对于政务,你且比我要看的通透,故此,这几日还得多多劳烦夫人。” 姜离一听,顿时翻了白眼,感情周正是替她应了下来。但若是说周正不通政务,那且是托词,知道的必然信,但清楚周正的,决然不会相信。他只是想偷懒,四处闲逛,以此为借口罢了。 周正说着,便问道孔彩萱:“母亲,刺客幕后之手可有线索?” 孔彩萱微微一叹,说道:“自是有眉目了。但你舅舅不想对于此事过多追究。故此,此事便算是了结了。他呀,就是胆子太小,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坏事。”且是这般说着,孔彩萱却朝着周围看了看,而后对着三人说道:“听说近几日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渗入妖族之中,前来传信的嘟嘟鸟都快飞冒烟了。当务之急,便是将这个力量给揪出来,妖族刚刚稳定一些,若是此时再生波澜,必将大乱。” 周正却是朝着伊怜儿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感叹这人的动作。这才刚刚来到博海,已然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对于此,周正且是对孔彩萱说道:“母亲,这股势力,呃是怜儿的。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多带些人手也不是坏事” 孔彩萱却是有些震惊的看着伊怜儿,不由得问道:“怜儿的?” 伊怜儿且是微微点头,说道:“此事迟早要说,既然谈论到此事,那便细说一番。伯母,这股力量,皆是我听雨楼的精锐,而所行之事,便是关于一众情报的往来。具体事宜还不曾协定。不过想来也便在这几日。不过听雨楼且是一个极为中和的势力,若是能在妖族之地建立据点,管事任命亦可再让出三成,伯母也可挑选一些精锐出来,跟着学学。” 孔彩萱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将柔月与白玉派去。这两个可是极好的资质,有她两个来站台,想必各方势力也不会过多为难。待明日,我且让她两个去圣子府报道。” “族中长老点名要见你,不过还未曾定下时日,不过想来也快。族中长老存活极长,若是能见到大长老,也不枉来博海一趟。” 周正问道:“大长老?” 孔彩萱微微点头,说道:“大长老且是我族存活最久的祖辈,知晓诸多隐秘,若是能见到他老人家,切莫失了礼数。若是不曾得见,也不必气馁,毕竟已有千年不曾见过大长老出山了。” 周正点头应下之后,孔彩萱也便起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而去。而姜离则是将伊怜儿安顿在了西厢之后,便同周正安置了。 第二日一大早,收功之后,姜离却是有些微微的锁眉,其实这种情况早已然出现,不过并非那么明显。只是每当修行之后,丹田之中的修为便会自动泄去一二分,以往姜离并不曾上心,而今随着修为越来越高,那自行发散的法力却是越来越多了。 周正见此,便当即说道:“此事无需忧愁,你体质不同于常人,体内有神秘之物且是不曾探究。想来便是那东西吸走了去。自认得你后,便时常听人说你的体质,但似你这等情况,连青牛都不曾确定,故而我也不敢胡来。可感觉道什么不适?”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并未。只是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那东西也越来越贪婪。若是我在突破一个境界,是不是整个人都要被她吞噬了去” 姜离的话不由得让周正心中一紧,且是微微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道:“你可能控制他?” 姜离摇摇头道:“不能,仿佛我的身体只是一个器皿,而他便是器皿之中的瑰宝。夫君,我” “仙道胚胎,果真如此诡异吗” 周正不由得说道:“而今你修行至心动之境,距离金丹也是不远。不如等结丹之时,我在你旁护法,趁着天地之威窥探一二如何?” 姜离一时间亦没有其他办法,故而才点头应下。周正见此,便继续说道:“其实无需担心,那胚胎好也罢,坏也罢,为夫都有本事将你从他手中抢回来。” 且是收拾了一番之后,一行二人才出了府门,朝着圣子府而去。而伊怜儿一大早的便已然没有了踪影,且是不知去了哪里。对于此,周正并不担忧。 圣子府且是在萱花宫内城,二人坐着车驾一路之上并没有丝毫的阻拦。入得内城之中后,周正二人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妖族的核心地带。内城不同于外,宫道上很是干净光洁,处处绿植生机饱满,不同于兴国皇宫之中的恢弘,更多的是一种融于自然之中的韵味。一座座府衙皆是依据山势起伏而建,同整个山景融为一体,自不显突兀。 若非一个个持剑披甲的侍卫破坏了这番美景,且是一个不错的度假场地。萱花宫之内虽然有着独特的美景,但更多的便是一种阶级的压抑,自下而上阶级分明。周正的圣子府,且是在王宫之下,不可谓不低。每走百十步,便会随着石阶而上,且每上一阶,其上的规矩便愈发的森严。 对于周正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圣子,若说妖族之内没有好奇的却是不可能。但在宫内却是不会有妖怪冒然上前来,只是远远朝着车驾行礼,待车驾走过之后,便也各自散去。待到圣子府门前之后,周正二人且下了车驾,看着眼前洞开的大门,一眼便能见到府中的诸多模样。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过大门之后,便是所见的一株极为高大的迎客松,蜿蜒崎岖,深绿茵茵,其上针叶根根尖细,地上亦是有着一层已然泛黄的掉落碎叶。一枯一荣,一阴一阳,暗河天地自然之理。而在迎客松之上,且是自山体之上凹凸出来一块山石,一凉亭建于其上,倒也不显突兀。迎客松过后,便是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踏石而上后便直通府中正堂。 周正姜离二人走过石阶之后,才看到圣子府真正的面貌。且是堂前一片洼地,朵朵青莲摇曳。许是多久不曾有人打理,池塘洼地之中多时一些落叶附着,池塘之中亦是有一些供人观赏的游鱼,且是见有人到来,惊吓的留下道道涟漪之后,便朝着池底而去。 随行着周正而来的孔雀妖们且是自行的开始整理洒扫起来,对于这位极好说话的主子,自是不必过多的揣摩心思。周正也不曾过多于管束,对于生命与尊严,没有丝毫的轻怠。 推开正堂的门户步入其中之后,便自个儿的寻了个地方坐下。而后便不急不缓的掏出了小茶炉烧火烹茶,周正对于这些,当真有些乐此不疲。但姜离知道,周正烹的并非是茶,而是关于自身的道。若是茶味一日三变,便能说明周正的心境亦是多变不定的,这等不曾言明的小秘密,一般人自是不会察觉。 但妖族之内,对于茶并没有太多的喜爱。他们更喜欢酒水、腥臊之味、亦或是淡淡的花香。但这些同周正无关,周正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待一炉茶水用完之后,便有侍卫前来禀报,说道:“玉兔族柔月、狐族白玉拜见。” 周正微微点头,便说道:“请。” 侍卫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出去通传。 而周正却是早已然察觉到了前来的二妖,且是一个柔弱无骨,惹人怜爱;一个娇俏妖媚,活泼天成。那种少女多姿的灵动之气,倒是天生的保护伞,不自觉的便会让人心生喜爱,不忍加害。 不多时,便听到两道声音,一道甜糯,一道清脆,且是道:“拜见圣子大人,圣子夫人。” 姜离端着茶杯且是微微打量着行礼的两个少女,并不曾多言。而周正只是轻轻一嗯,而后道:“起来说话。” 待二妖起身之后,周正才问道:“早听闻妖族仙姝有二者,一曰柔,二曰玉,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不知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柔月不曾立刻回话,但白玉却是微微拂身行礼之后便道:“回圣子话,我等且遵长公主令,来圣子府听候调遣。” 周正闻此言后,便道:“是有此事。不过主事之人暂且不在,尔等可于西苑处安顿之后,等着便是。” 柔月说道:“圣子大人,柔月大胆,敢问长公主派我等前来,具体是何事?” 周正说道:“自然是要紧的事。” 说完之后,便朝着二妖各自扔了一个包裹,才继续说道:“既然被母亲派来圣子府当差,便也不能苛待了去,些许灵石拿去修炼,若是办事得力,亦有封赏。” “谢圣子大人恩赏。” 说完之后,二妖便见周正挥挥手,便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而姜离见二妖离去,便说道:“那白玉,有些天赋。” 周正道:“灵狐一族本便有着深厚的传承,若非修行资源有限,也不会如今这般为人刀俎。不过也无需多少时日,待修行资源充沛之后,似这上等部族便不会再如同今日这般安分了。” 姜离说道:“那可要垄断资源,限制各部族势力发展吗?” “无需如此。我而今虽挂着圣子的名头,但却不愿过多牵扯妖族事宜,故而能闲一日便是一日,待怜儿于博海之地站稳后,便去禁地之中闯一闯。” 姜离愣愣之后便道:“为何如此突然?” 周正说道:“并非兴致而起,而是对于此方世界还有诸多未解之谜,而禁地之中便是最好的地方。再一个说,禁地之中可能会藏着你身上的秘密,故而不去不行。” 姜离见此,便也不再阻拦,只是说道:“禁地不同于外界,我且怕你一去不知时日” 周正笑了笑,自信的说道:“必然不会太久,若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有青牛前辈,故此无需担忧的。” 虽然周正这般说,但姜离心中一时间也有些飘忽不定,这种感觉并非是对于周正的不自信,而是对于禁地之中那未知的恐惧,亦是所谓的担忧。 这一日间,圣子府除了柔月与白玉两妖前来拜访之外,便再也没有上门之人,故而周正便吩咐早早关闭了府门之后,且是于姜离二人自院落之中下起了棋。但周正的棋艺尤为的臭,且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番“不服输”的劲气倒是让姜离暗自觉得好笑。几番来往之后,姜离便也不再刻意揣测禁地之中的危险,而周正亦是双手自棋盘上胡乱摆弄,且是耍赖了起来。 腰间玉佩微微一闪,周正且是拿来,法诀打入之后,便见繁星气鼓鼓的瞪着周正,吼道:“你莫不是死了!一走多日,连个信都不曾传回,莫不是妖族之内的妖精们太多,分身乏术了?” 周正且是仰天大喊道:“冤枉呐,夫人。听为夫狡辩一二。” “你且是不知,我当日于白云深处见一仙岛,其上鹤声呖呖,龟鸣啾啾,仙雾缭绕,宝光熠熠,故而一顿身形,探落其上,且不知乃是上古玄武之身,一时惊怒,故而打了一个昏天黑地,且是那三十三天层层仙将齐喝彩,九幽十殿阵阵鬼军战鼓擂” 姜离且是听着周正的胡编乱造,一时听到津津有味,且看周正忽然大手于石桌上一拍,而后起身说道:“那玄武自知不敌,而后便白遣天地四方,请动四值功曹,五方揭谛,上中下八洞仙人齐来掠阵,为夫见情况不妙,故撒腿便跑,却不知那纯阳剑仙且是一招剑势,引天动地,穿身而过后便落于这博海之地。” 繁星听闻此,便“焦急”的问道:“然后呢?” 周正咳嗽了两声,便道:“然后,呃,然后认了个娘亲,顺便换了个妖王。且是才消停下来。” “周正,这不是理由,亦不是借口,你回来之后便准备承受本小姐的怒火!” 周正忙举手投降,而后说道:“为夫知错了。” 繁星不再追责,而是说道:“槐安的柳家夫君可还记得?”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说道:“自然记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繁星说道:“我留下的书信已然被烧毁,之前有过承诺,且得走动一番。武卫楼事宜便暂且由宝儿看管。” 周正见此,便道:“由你决定便可。不过柳府之行顾及无需太多,若有不顺,随时联系。” 繁星且是点头应下之后,便掐断了传信。而周正且是朝着姜离看去,说道:“看来,动乱已然波及到各方了。但柳府,柳雪茹这种家世也不能幸免于难倒着实出乎我的意外。” 姜离说道:“权利之争,可不看你是什么家世,只看你是否有利可用。很显然,他们这等家族势力,便是极为有用的。若是我,于槐安之地起势,第一个要处理的便是这些家世深厚的。” 第101章 露于野 圣子府的日子是平淡的,期间亦有一些妖族族长前来拜会,但只是露个脸,说两句场面话之后便也匆匆离去,仿佛这圣子府内且是有什么让他们极为恐惧的地方。周正一般很少露面,大多时候都是姜离坐在正堂之内处理一些事务。而伊怜儿则是在回来之后,便将柔月同白玉带走,故而圣子府内一再的冷清了起来。 周正且是手中拿着小茶壶,走入正堂后便看着昏昏欲睡的姜离。 “若是乏了,便多歇息。” 周正走至姜离身旁,而后将其搂在怀中,一手微微按在腹部,仔细感受着其体内的变化。良久之后才说道:“近日拜会大长老之后,便准备回空空岛。鸳鸯的事情托不得了。若是要彻底探明你的情况,必须寻到你的亲人。我虽能用血引之法找寻,但所波及范围之大,费时费力,若是将鸳鸯唤醒,说不得便会有明确的线索。” 姜离却是窝在周正怀中,迷糊的应了一声,便渐渐睡去。 自姜离修行功法变换之后,这种昏睡的现象起初并不明显,但随着修为越来越深,时不时的便会让整个人昏昏欲睡。每当姜离沉睡之后,其体内的情况便也无法再探测分毫,但其中所隐约散发出的波动,却是让周正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具体是什么,脑海之中却查询不到丝毫的信息。 而此刻于萱花宫王庭之内,孔彩麟却是坐于王座之上,下方却是一众妖族臣子纷纷激愤,吵作一团。 “王上恩慈,这等法度若普及博海诸地,我妖族有望光复万年之盛景,而今你等鼠目寸光,蝇营狗苟,只顾自家利益,枉顾妖族社稷,乃是窃国之贼!”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不可乱杀,我等可以。但为何却要劳什子杀妖犯罪的名头,那些个贱皮子那一个死的冤枉,我知王上恩慈,但若是此法度一开,群妖必然心生歹念,到时候一个个的不服管教,不惧尊卑,刀柄驾于我等头顶之时,尔等可还能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不成?” “哼哼,你一个侍卫统领也敢于王庭之内大放厥词,也不看看你那脑袋有几多油水,整日除了吃喝睡,哪一件事情办得成了,而今王上法令新出,便这般不予配合,我看你不如且去山中,当个野妖怪,自是乐得自在。” “哎,白大人,这如今乱做一团,是何情况?” “你且不知,今日王上颁布了诸多王旨,其中有关于政法令三条,律法令六条,事关我妖族未来,故此便吵成这番架势,依我看,没个小半年且是定不下个章程来的,且先看看,以观后效。” “而今孔雀王已然被囚困封禁,孔雀王在位期间我妖族虽然看起繁荣,但也只是于军事之上有所建树,而观之于民生,啧啧,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而今王上厚德,对于底层妖族青睐有加,大有扶持之意,我等之后且该如何?” “呵,似今日这般王庭,已然多年不曾见到,广开言路固然是好,但此口子一开,怕是将要大乱。尔等不知那熊瞎子今日为何如此吵闹不休,且是短短两日之间,那统领府都快被推倒了去,一个个的纷纷前去报案,请他主持公道。” “哈哈” “若是让他戍边杀敌,怕是没有二话,但而今这民生之事,怕是能要了他的小命” 且是乱糟糟的吵了一个上午,孔彩麟宛如泥胎神像坐着一动不动,待午时钟声响起之后,便立刻起身,朝着宫外而去,对于大殿之上的众妖且是没有任何交代。 待孔彩麟走出王庭之后,才问道身边的人:“且暗中盯好喽,这几日不可马虎,须事事细致,不可遗漏丝毫。” “喏。” “对了,圣子而今在干嘛?” “圣子每日巳时开府,申时闭府,且只在圣子府之中,并没有丝毫动作。” 孔彩麟听着,便停下了脚步,且是朝着山下望了望圣子府,而后说道:“我这外甥当真备懒。明日且宣他上朝,也好在众臣面前露个脸。彩萱也是,自家儿子不上心,还得孤王这个舅舅来管” “喏。” 未时过后,周正便看着自府外而来的花覃,且是冷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宣完旨意后,便要转身离去。周正却是急忙将他拦住,问道:“且慢,本圣子今日不逗你。” 花覃眉头一抖,且是说道:“圣子大人,唤住小的,所谓何事?” “听说这几日你又纳了三房小妾对不对?我且是看你脚步虚浮,脸色泛白,且是气血亏损,肾水不足的缘故,出言好生提醒一二。” 花覃且是嘴角一抽,拱手说道:“多谢圣子大人提醒,小的这便回去,好生补补。” 周正微微一笑,继续数到:“是得好生补补,今日王庭之上,可是有什么热闹?” 花覃道:“不曾。” 周正且是见花覃如此,便当即说道:“唉,本圣子乏了,且来伺候着。” 花覃且是顿了一顿,而后便说道:“圣子大人,小的身子不适,不敢冒犯圣子大人,便且退下了。” “哦?无妨,你身子不适关我何事?且备茶,火候稳着些,若是过了,便去重新烹来。” 花覃一时只觉得身心疲惫,那种样子,与周正所说的体虚之症一般无二。但他毕竟没有周正那等身份,故而也只得赶忙去烧水烹茶。 “呵呵,覃总管,今日又来煮茶了。您进门时小的便已然烧起了火,您先忙着,小的便出去了” 花覃看着偌大的茶水间只有他一个,不由得一股悲切自心中泛起,想他堂堂王上身边近臣,伺候过两任王上,却是从未做过这些个“闲事”。 待茶水煮好之后,花覃且试了试水温,而后才再度进入正堂,轻轻放在周正身前说道:“圣子大人,请用茶。” 周正端起茶杯,而后只是轻轻一闻,便说道:“火头七分便高了些,水中些许灵气已然被泛开,你看这叶子,卷而不舒,茶叶之中的味道小半被弄丢了去,且是不美。日日烹茶,日日便有所有长进,看来你的心思且是不愿伺候,既然如此,那你日后便” “圣子大人!”花覃却是咬着牙说道:“您有何吩咐,若花覃能办的,必然没有二话。” 周正且是暗自笑了一声,而后一脸悲切的说道:“唉,我知你有大才,但我虽有圣子的名头,实则手下却无一英才可用,这偌大的圣子府,表面看着光鲜,实则损耗甚大,花覃,本圣子难呐。” 花覃且是低垂着头颅,而后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的说道:“明日小的便替圣子大人寻些用度来” 周正一听,赶忙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若是传了出去,且让众大臣如何看待本圣子!花覃,你莫不是想害死本圣子不成!” 花覃说道:“圣子大人操劳过度,花覃不过看望一番,有谁敢来置喙” 周正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便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之上后,便朝着一旁的果子指了指,如此四五来回磋磨之后,花覃终究是扛不住了,故而忙跪拜下之后,便说道:“小的有罪。” “哦?花覃总管那个妖怪见了不得恭维一番,岂能有罪?” 花覃且是扇了自己一巴掌,而后便道:“圣子大人,今日王庭之内” 周正听完之后,便微微闭上了眼,且是朝着花覃挥挥手之后,便不再理会。似花覃这般心气高的,不狠狠揉搓一番且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强权压人固然奏效,但亦会滋生恶念,但钝刀子割肉,便只会让他心生恐惧。关于王庭之内的事情,在周正看来,且是一堆家族商量着如何瓜分博海这块蛋糕。以往孔雀王独享九成,其余部落分享一成。 而今孔彩麟上位之后,便是想重新分配这一块蛋糕。但如何分配,谁多吃,谁少吃,谁不吃,这便成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而根据孔彩麟的意思,那便是以往没有蛋糕吃的小妖,而今也可以参与进来,这便意味着,其余部落看似分得蛋糕多了,但基数最大的底层妖族却是分到了最大的蛋糕,相反的便比之于以往所分的,还要少很多,故而便会产生分歧。 在周正看来,妖族王庭的法度并没有人族的那般完善。但这也并非说人族的那一套适合妖族,而今既然这个章程已然有了雏形,那所谓的争夺自然是会随着出现。而孔彩麟之所以会宣召他这个圣子出面,想来是想将这个黑脸安在周正的头上。周正不过稍微一推算,便看得七八分清楚,不过这对于周正而言,却是无所谓的。自家亲舅舅都开口了,即便不出力,表面功夫还是要拿出来的。 第二日,姜离且是帮周正穿戴着朝服,且是一身红绸子,胸口上绣着一条黑色的妖龙,而袖口处且是九道彩色的丝线绣上的云纹,别的不说,很是威风。 “王庭之上今日可能要生乱子,不过我只管拱火,嘿嘿嘿” 姜离且是理了理周正衣裳之上的褶子后,才说道:“听怜儿说萱花宫之内的据点已然建落,母亲总管事宜,但具体如何运作却是久久不曾定下,下朝之后不妨去母亲那走一遭,看看什么情况。” 周正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朝着姜离说道:“这几日修炼也无需刻意,任其自然便可。若是觉得不适,那便封禁修为,我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 姜离点点头,说道:“晓得了。快些去。” 在姜离额头亲吻之后,周正便起身朝着府外而去。等候的步辇已然早早停在府门之外,周正接过小妖递过来的茶炉之后,便上了步辇,朝着王庭而去。 路上的步辇并不多见,因为这关乎到身份。但依旧有三三两两的步辇在缓缓的行走着。周正且是闭着眼,而后一摇一摆的颇为惬意,对于一些好奇递过来的目光统统不予理会,这并非他目中无人,而是不想接触麻烦。 王庭之中的各个妖怪,对于周正而言便是麻烦,本想着能找到他二叔,却不曾想阴差阳错的寻回了母亲。寻回固然是好,但孔彩萱对于权力亦是过于热衷了些,故此周正便不由得替他的舅舅狠狠捏了一把汗。而关于二叔周道然的线索,却是宛如被抹去了一样,周正已然暗中交代了伊怜儿,但伊怜儿当前,却是无暇顾及此事。 “圣子大人。” “圣子大人,进来可好?” “托您老的福,还算安稳。” 周正睁开眼,看着同自己同行的老妖怪不由得问道:“您老近日如何?” 老山羊且是摸了摸洁白的胡须,而后说道:“年纪大喽,不行喽,还是年轻好啊,看着便心里舒坦,呵呵呵。” 老山羊且是妖族的智者,真名唤作杨承恩。据说是辅助了四任王上的老臣,声名之大,即便是孔雀王都须礼让三分的存在。关于他的事迹不显于下,却势压于王庭,可谓是说一不二的主。 周正且是同杨承恩寒暄了两句之后,便也不再说话。这比狐狸还狐狸的妖怪,周正敬而远之。 入得王庭之后,周正且是被杨承恩拉着同站在一块,不过从周正脸上无奈的表情便能看出,其实他的心中是拒绝的。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随便找个地方,便是坏了规矩,丢了身份,那便闹了笑话。不多时,铜钟响起之后,孔彩麟便一身黑袍,头顶王冠,落座于王座。 行礼完毕之后,孔彩麟便道:“今日议事,乃是关于黄沙部,黄沙之地。黄沙部遍及八百里黄沙,其中多害,今儿肆虐于湿地,损害之大,霍乱妖众,不知众爱卿可有何良策?” 周正且是看着一本正经的孔彩麟,而后又看着老神在在的杨承恩,故而他也便学着杨承恩的模样,双目微闭,坐于堂下,且是一动不动。 孔彩麟话音落下之后,便见群臣之中出来一妖,且是中年模样,身着蓝色朝服,行礼之后便道:“见过王上。以微臣所见,黄沙部黄沙统管不利,应削去官位,押解入宫。” “臣等附议。” 周正且是听着心中一阵阵翻涌,这番且是论事?所谓的解决环境问题,便是将所在之地的官员问罪即可吗? 只听得孔彩麟拍了一下案面之后,便咆哮道:“抓个人便能消了黄沙之灾不成?若是事事如此,孤王要尔等便是为了用尔等的头颅来治理天下吗!” “臣等惶恐,臣等有罪。” 孔彩麟指着出列的臣子说道:“黄裘!你身为工部侍郎,便是这般见解?黄沙不是你的二爷爷吗?怎么,你二爷爷的头颅,便这般好用吗?” 黄裘且是忙说道:“王上!黄沙之地,千百年来便是如此,即便是挖开沟渠,连通海河亦不能解。微臣想不出,除了我二爷爷的头颅能缓解民怨之外,着实没有办法。” 孔彩麟且是冷声说道:“你可当真是孝顺。” 黄裘道:“微臣惶恐,王上保重龙体为上。” 且是说完之后,便有听一妖说道:“王上,黄裘之言实属荒诞可笑。那黄沙已然吹了整整半月有余,毗邻湿地山林之中多是沙尘,其内死于沙尘之中的小妖不计其数,而今拖家带口的,纷纷朝着萱花宫而来,若是再不解决此事,黄沙之地怕是会波及整个博海,到时候国将不过,民不聊生,还望王上三思呐。” “还请王上三思。” “昔日孔雀王在位,虽黄沙肆虐,但也不会持续如此之久。王上不妨降下罪己诏,以平天下民心。” “是啊王上,此乃天罚,王上贵为天子,若是能降下罪己诏,天上感王上悔己之过,自会收回天罚,还望王上,三思呐!” “还请王上降下罪己诏,收回天罚,以保博海子民。” “” 孔彩麟脸色铁青,且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夜之间,一个个朝臣风口通通转变,而今齐齐朝着孔彩麟发难而来,其中之意味,不言而喻。 “大胆!” 孔彩麟气的大喊,怒声说道:“尔等不思社稷,却总想着找一个拿出来顶罪,若顶罪有用,孤王亦可舍了性命,但尔等一个个的莫不是欺孤王软弱,而今逼迫于孤王,意欲何为?” “臣等不敢,但王上,社稷为大,不过一罪己诏,若是事有不怠,亦可再行解决之法。” 孔彩麟当真被气昏了头,且是指着那出言说话之臣说道:“拖出去斩了!” 但那妖怪好生胆色,且是站起来指着孔彩麟说道:“王上,臣余裕无罪啊王上,昨日之法令,王上当庭便要自毁王旨吗!若王上今日斩了臣,那昨日的王旨便失了威严,失了威信,国将不过,君将不君,臣将不臣,敢问王上日后,如何自处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直言之声四起,谏言纷飞,直把孔彩麟气的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周正则是暗呼厉害,这一个个的妖怪们看似和蔼可亲,但说起话来却如此犀利。 孔彩麟且是冷眼观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杨丞相,你且看如何?莫不是也让孤王降下罪己诏?” 杨承恩且是缓缓起身,便在其起身之际,王庭之内的嘈杂之声便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只见他拱手朝着孔彩麟笑了笑便说道:“王上,我妖族已然有近千年不曾立下圣子。而今圣子以立,不妨听听圣子的意见,再行决断不迟。” 孔彩麟且是微微颔首,而后说道:“圣子虽立,但时日尚短,不曾了解我族,如何能说来什么意见。事关社稷,非您老不可。” 杨承恩却是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还是先听听圣子之言。”说着,便看向周正问道:“不知圣子,可有良策?” 周正亦是缓缓起身,而后学着杨承恩的样子环顾四周之后,才说道:“本圣子近日阅读古籍之时,听闻有一异兽,喜干燥,居于沙穴,其唾液可凝结砂砾,食草木肉石,名曰:地彘。听闻黄侍郎素来喜欢养些奇珍异兽,不知可有所闻?” 黄裘且是微微一愣,而后便说道:“回圣子大人话,自然见过。微臣家中亦是豢养两只,您若是喜欢,微臣且送您一只。不过,若是您想用此兽来防治沙灾,微臣不得不劝诫圣子,若用此兽,万万不可啊!” 周正且是说道:“哦?为何不可?” 黄裘说道:“圣子大人不知,那地彘虽有固沙只之能,但亦能将地底掏空,且其繁衍极快,若是大肆养殖,整个博海之地恐有覆灭之灾啊。我等知圣子大人好意,但此等危险之物,万万不能动用。” 周正却是笑了笑,说道:“非也,本圣子且是听说这地彘肉质鲜美,素有‘薄如纱,脆如冰,烤则绵柔,煮则化雾’,且是想来便忍不住口齿生津”说着,便忽然哀叹一声,继续说道:“本想着此物易于养殖,方可解我族饥荒之困,而今看来,却是无缘此福了。” 周正说着,便看到一个个朝臣们脸色怪异,且是纷纷盯着他看个不停,黄裘且是磕磕巴巴的说道:“圣子大人,您从何处听来这地彘能吃的?此等古籍记载,当真是要祸乱我妖族不成?!” 周正不解的说道:“黄侍郎此言何意?” 黄裘当即慌乱的说道:“地彘虽鲜美,但其体内亦有奇毒,入口不过两息,便会使身躯僵硬,而后心脉枯竭而亡!想来当年臣之胞弟便是因其美味所诱惑,而后便” 周正且是有些恐慌的说道:“原来如此,多谢黄侍郎提醒,本圣子险些此事不提,虽然不能吃,但养来玩玩也是不错,听闻其模样憨态可据,极为萌态?” 黄裘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而其他朝臣们却是发现,周正动一句,西一句的同他们闲聊了起来,且是谁家娶了小妾,谁的商铺亏了本,谁又挣了多少灵石,谁家的亲戚如何,就职什么部门等等之类的琐事,尽数的抖落了出来。 而之后,随着周正说道越多,那一个个朝臣们便越是害怕,便是连一些个夜间行房了几次的私密之事统统的给抖落了出来之后,朝廷之上便开始阵阵呵斥之声,且是乌烟瘴气,乱做一团。 随着周正一大圈问完之后,便朝着杨承恩看了过去,杨承恩暗道一声不好,而周正却是说道:“杨老,听闻您昨儿个夜里” 第102章 计将安 “王上!” 杨承德忽然打断周正的发言,且是拱手说道:“臣昨夜因黄沙沙暴之事困扰,故而久久不曾入眠。故召集群臣早有商议,沙暴虽波及范围之大,但也只是一时之困。所谓天灾地祸非微薄之力能抗,故而臣早已召集各部统领,以救灾为第一事宜,待沙暴退去之后,可于湿地山林边界之所广植草木,高筑石墙以防。以百年为先,以草木之能固其地表,如此徐徐图之,可在百年之内,将黄沙边缘之地广袤百里,如此方能一劳永逸,不知王上一下如何?” 孔彩麟且是不管王庭之内纷纷赞美奉承之声,且是沉思了半晌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杨老之言,深的孤王之心。若如此一来,吾妖族可得万世安稳。且广植草木须大量劳力,亦可安顿流民劳作,一举三得,乃谋国之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等恭贺王上。” “杨老之谋,利国利民,当真令我等汗颜。” “杨老之心,可昭日月,臣请王上当宣发王旨,昭告天下,以安我妖族之心。” “” “当当当” 正午时分的铜钟响起,孔彩麟见此,便宣布散朝。且是花覃挽留了周正之后,便道:“圣子大人,长公主宣召。”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说道:“带路。” 花覃自是不敢多生是非,关于昨日之事,心中亦是不曾平息,故而实为安分。孔彩萱却是居住于朝霞宫,位于后宫之中,地势最好的一处地界。周正还是第一次入所谓的后宫,其内倒也不似那般多怨气,且是一个个宫中妃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自顾自的找些乐子来度日。周正清楚人族的后宫,但却没有见过妖族的后宫,当真另有一番趣味。 且是过花园石桥之后,花覃蹲下脚步,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圣子大人,朝霞宫到了。” 周正挥了挥手,而后便也不由通报,抬腿便朝着宫内而去。一些个奴仆们慌乱的跟在周正身后,且是忙说道:“圣子大人,不可冒犯了长公主” 周正自是不管这些,进入宫苑之后,便直入院落之中。朝霞宫之所以以朝霞为名,且是因为这一处宫殿,且是在整个萱花宫之内最高的地方,晨曦月华日日滋润,故而宫苑之中且是有着极为浓郁的精纯灵气,周正且是深深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来到房门之外后,才拱手说道:“母亲,孩儿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房门已然打开,孔彩萱出来之后且是细细打量了一番周正才说道:“今儿这身朝服,穿在我儿身上当真帅气。且快些进来。” 待母子两进入房间之中后,孔彩萱才坐下微微揉着额头,且是说道:“这每日的事情当真繁琐,一刻偷不得闲,本想着同你夫妻二人出去游玩,却是脱不得身来。” 周正且是朝着一旁的小妖挥了挥手,接过其手中的茶盏之后开始煮茶,一边说道:“舅舅刚刚复位,以舅舅的城府怕是镇不住朝廷之上的一些个老妖怪,母亲若是再不出力,怕是不出月余,舅舅便又被拉下王位了,哈哈哈。” 孔彩萱且是苦笑的看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他总归是你舅舅,不可如此无礼。但我儿说的亦没有错,你舅舅且是个老实的,阴谋诡计玩转不来。今日王庭之中,可是有趣?” 周正摇摇头,说道:“当真无趣至极。皆是些鼠目寸光之辈。母亲同舅舅,还须任重而道远啊。不知母亲唤孩儿前来,所谓何事?” 孔彩萱接过周正的茶水之后,喝了一小口才说道:“并无什么大事。且是听说兄长唤你上朝,便遣人来寻你问问。不过日后你可得小心些,今日于王庭之中,还是太过于冒失,这些事情你自己知道便可,又何故当他们面说来,且是让一个个的有了防备,日后便也不好在拿捏了。” 周正且是说道:“自是无碍。今日这些事情,即便我不说,舅舅便不会说了?若是舅舅来说,怕是会落得一个监察众臣的名头,日后便没有忠臣直臣出现了。而今孩儿当了这个出头鸟,相当于将选择之权交于舅舅手中,是杀是留,在乎于一心,如此才能短时间内让舅舅重掌王庭,日后王旨才能走出萱花宫,妖族变革才会有一个良好的开头,一举数得,孩儿不亏的。” 孔彩萱微微点头,说道:“你如此想也不无道理。此事暂且不说,有为娘替你舅舅操持。但关于伊怜儿此人所建的听雨楼,为娘且是想听听关于你的意见。” 周正一听,便知道孔彩萱心中担忧,故而便说道:“母亲可是担忧听雨楼将来不会为妖族所用吗?” 孔彩萱点点头,而后才说道:“是啊。那伊怜儿当真手段犀利,短短五六日之间,一众朝臣家中之事已然悉数呈于眼前,这般肉眼不可见的势力若是不能抓在手中,便会有滔天大祸,日后且是只需要一句话,山河易主也并非难事,故而关于此事便被我压了下来。” 周正沉思一番之后,便说道:“若是母亲有此忧虑,不妨便就此接管,我且让怜儿留下一个独立据点,由我圣子府接手,方便同空空岛之间有所联系。其余势力便不再过问,母亲且看如何?” 孔彩萱却是不曾想到周正会如此大方,同时也并没有想到周正对于权力如此的不在乎,但一个如此淡泊名利的人,又因何会建立空空岛这么一个独立于王朝各族之外的势力呢?孔彩萱一时间考虑良多,并非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周正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于令人深思。周正且是看出了孔彩萱的顾及,故而便再度说道:“孩儿的根基依旧在空空岛之上,对于妖族也只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若非那根母亲的本命羽,这博海之地,孩儿根本不会触及。而关于圣子府,日后还得拜托母亲打理一番,孩儿出来的时日颇久,也得回岛上去处理一些事物。” 周正如此一说,孔彩霞不由得脸上一阵羞红。其实周正虽然不曾明说,但已然将关于博海之地的听雨楼势力尽数交接了出去。孔彩萱对于周正的话自是不会怀疑,且是问道:“要走了?”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便拿出了一块玉符,以及一张海图之后便说道:“玉符可随时联系我。而海图之上,便有空空岛的位置。不过还是要提醒母亲,空空岛并非在海上,若是到了地界,直入云层之中便可。” 孔彩萱微微一愣,且是惊讶的说道:“不在海上,直入云层?莫非是在天上不成!” 周正笑着说道:“便是在天上。若是博海待腻了,母亲可来空空岛小住几日。” 孔彩萱一时间颇为欢喜,故而说道:“好好好,日后必定前去,看看我儿的岛屿建的何等模样。” 周正应下之后,说道:“孩儿今日便将怜儿召回,不过博海之外的观哨岛孩儿已然披给了白沙一族,关于岛上之事,无需多管。” 孔彩萱点头道:“观哨岛本就一个孤岛,虽临近博海,但其之上荒芜,并无可取之处。既然予了白沙一族,那便予他。今日可要留下来用膳?” 周正且是摇摇头,说道:“离儿身体不曾见好,孩儿得多去陪陪她。若是有事,母亲持玉符联系孩儿便可。孩儿便回圣子府了。” 孔彩萱起身,且是说道:“你既然不愿多留,为娘也不强留你了。且记得明日前往圣山,长老们要见你。” 周正拱手应下之后,便说道:“孩儿告退。” 待周正走出宫苑之后,孔彩萱才喃喃说道:“本以为取了博海之地,其上资源尽入我儿手中,但而今看来,此事还得多番筹谋才可但以我儿如今之势,怕是看不上这博海之地呢。明日圣山一行,期望能有所获。” 待周正回到圣子府之中后,伊怜儿已然同姜离坐在庭院之中闲聊着什么。只见伊怜儿双目流转,隐隐有羞恼之意,见周正回来之后,却是极快的安奈了下去,但此番小动静可是瞒不过周正的。周正亦不曾追问,伊怜儿看似柔弱,但实则极为看重脸面,也便是因为周正,才多次有大胆僭越之举,但周正却不能因她对自己有情分,而刻意挑逗,那且是坏了心肠,极为不道德的行为。故而只是微微打过招呼之后,便落座下来。 且是朝着伊怜儿说道:“刚从朝霞宫之内出来,今日怎的这般早?” 伊怜儿说道:“你都将我多日的成果交了出去,我若再不回来,怕是便回不来喽。唉,多日奔波且是为你做了嫁衣,你可想好了,如何补偿于我?” 周正且是笑笑,说道:“以身相许如何?虽然我不嫌弃你,但这且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伊怜儿却是愣了一愣,而后便也起身拍案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庭院之中,只留下双目有些呆滞的周正,且是在清风中凌乱。 “唉,不是,开玩笑” 姜离自是暗中一笑,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夫君,既然应下了,那便不要耍无赖。我看怜儿此番必然动了真心,你可莫要在戏耍于她,怜儿这些年来,当真不曾负你” 周正且是一把将姜离拉入怀中,而后恶狠狠的说道:“人家的夫人都是千防万防,而今我周正的夫人倒是反着来,巴不得姐妹多些,你若是怕无聊,自可出去转转,老算计这些个干嘛。” 姜离打开了不安分的爪子之后,才对着周正说道:“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今肉已然送到了嘴边,即便此时不吃,也断然不能到了他人的碗中。再一个,且问夫君,当真能看得怜儿妹妹嫁于他人不成?到时候若是抢婚,离儿可不会让你如愿了。” 周正听着姜离的话语,不由得微微推算了一番,且不说,还真有那么一份可能性,故而也便不再计较这些。且是说道:“明日且要去圣山拜见长老们,不知那圣山之上,有什么特殊,不过观母亲今日言说时那般慎重,可见圣山之中,必然有所玄妙。” 姜离且是说道:“圣山据说是妖族的发源之地,亦是妖族的祖山。其中有着诸多隐秘与禁忌,明日前往,夫君须多加小心。若是察觉不对,必不可久留。” 周正点头应下之后,便问道:“今日可有昏睡?” 姜离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并不曾修炼,故此他也并没有什么动作。若是只吸收体内的灵力,便索性一次性让他吃个饱如何?” 周正想了想,便说道:“此法也是个办法。不过还是回到空空岛之后,等我设下诸多阵法,护住你的肉身神魂才可。”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双目忽然微微有些失落,且是问道:“夫君,若是我被抽干了灵力,退反成为肉体凡胎,你” 周正的手指按在姜离的嘴唇之上,且是看着姜离说道:“无论你便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的夫人。即便真的发生了,为夫也有办法解决此事,夫人还是莫要过于担忧,该吃吃,该喝喝,只管高兴,其余的,交给为夫。” “我才不要呢若当真如你那般活着,岂不是成了呆子。” “”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缓缓睁开眼睛,且是看了看身旁依旧在沉睡的姜离之后,便来到庭院之中,伊怜儿却是盯着池塘中的鱼儿在不知想些什么。 周正走至其身后都不曾发觉,且是轻轻在她肩头一拍,而后便是忽然一阵地水之势涌来,周正且是一手按压而下,朝着伊怜儿说道:“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伊怜儿且是挥挥手之后,才说道:“今日颇有所悟,一方天地成一方生灵,便如同这小小的池塘,那鱼儿便是此方天地之中的生灵,故而我想,若是此刻我于天地之外,又该是何等存在,而我所在天地之外,又是何等存在。” 周正且是朝着伊怜儿灵台微微点了点,而后才说道:“道本虚无,因万物而显,又因万物而灭。似你这般论,岂有终时,盖乎一心,微观之所见,宏观之所明,只问本源,切莫因蒙昧而迷。” 周正的话且算是点醒了伊怜儿,三两呼吸之后,伊怜儿才陡然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才一脸后怕的说道:“险些沉沦在了其中。今日怎得这般早?” 周正道:“姜离的情况不见好,须尽快了解博海事宜,返回空空岛。我此去圣山,时日不定,但会尽快而归,姜离的安危,还得劳烦你了。” 伊怜儿点头应下,且是说道:“早去早回。我我们等你。” 周正点点头,且是身形微微一动,便消失在了圣子府之中。 圣山且是在萱花山之后三百里。 周正路过萱花山的时候,且是于花未都的囚困之地停留了一会,只听得其中已然不在嚎叫,晃动身形遁入其中之后,便看见花未都已然再度恢复了人身,且是双目陡然间睁开,而后看着周正数到:“稀客呀。” 周正朝着花未都说道:“近来如何?”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花未都且是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疯魔,稍微有些平和了下来,见周正到来,便问道:“此刻想必你威风的紧,怎么的,前来看看本王是何等凄惨的模样吗?” 周正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今日且要去圣山一行,故而路过此地。说来你也是我的长辈,但我的拳头比你大,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母亲已然着手妖族事宜,百年之内妖族必然兴盛,你若好生修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这等封印且是困不住你的。” 花未都且是疑惑的看着周正,说道:“你心里又盘算着什么?我若再度突破,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这个小杂种!若不是因为你,彩萱已然成为本王的王后,该死的人族,若本王复出,必将你周家满门屠尽!” 周正并不会因为花未都的可以言语而心中有所波动,且是看着花未都说道:“周家是周家,我周正是周正,不可混为一谈。而今我已然建立空空岛,他日你若当真复出,可来空空岛寻我复仇。不过有言在先,你若当真能杀了我,那便是你的本事。若你杀不了我,那便在空空岛当一个护岛灵兽如何?” “竖子安敢如此羞辱于本王!” 周正看着花未都再次发癫起来,满意的点点头便出了萱花山,此行圣山,心中有诸多疑虑,本想着从花未都口中套一些线索出来,但显然花未都对于圣山没有什么了解。若是当真有,花未都便不可能会是这般姿态,必然会巴不得他上山,但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那便只能说明,花未都对于圣山之中的情况,也是没有了解的。 圣山远远看去,且是在一片群山环绕之中,对于萱花山之后的群山,妖族的古籍之中所有的记载很少。但大多都提到过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那便是关于其中的怪物。具体是什么怪物古籍之中并没有过多的说明,只是说凡进入其中的妖族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久而久之,圣山之中也便成了禁忌一般的存在。 但既然没有妖族能活着出来,那孔彩麟且是如何进入道圣山之中而后请出长老的,对于此事周正一再疑惑。 越过萱花山之后,便进入到了群山之中,周正没有大摇大摆的于天空之中穿行,且是于树林草木之中,运起神通飞速掠过。山中的道路几乎没有,都是巨大的树木以及茂盛的植被,其中亦有一些个精怪会时不时的突然偷袭,但周正的的速度太过于快,故而一个个的只能在其身后无能狂怒嚎叫一番,也没有再度追杀。 周正并没有在山林之中大开杀戒,对于那些对他偷袭的精怪们且是为了满足饱腹,而并非刻意针对,故而也算不上仇怨。姜离本说道没错,弱肉强食,天地至理。且是一行三个时辰,日头已然偏偏上至正午时分,周正依旧还在群山之中,故而陡然顿下身形之后,才荡开神识,覆盖四方,且是一阵阵神魂扫过之后,便微微抬头看着天空。 若是按照周正的速度,且不说一个山头,即便是十来个山头,都已然越过了去,但而今却只能在群山之中兜兜转转,出入不得。若说是迷阵困阵,也断然难不倒周正,但这种群山之中,且是一种山势潜移默化所形成的困境,若要破势而出,便需要清楚这群山的源头所在。 周正且是微微一跃,而后跃至树冠之上,双目泛出精光而后朝着远方眺望,只见一片混混沌沌悉数看不清楚,而再近前却是有着四五只精怪已然摸了过来。只觉一道大力而来,周正所在的巨树蓦然一震,而后几声树枝断裂之声传来,且是那巨树扛不住精怪的怪力,一拳之下已然断成两半。而周正的身形自是没有随着树冠的倒落而落下,且是独身凌空漂浮于半空之中,低头看着身下的那只精怪。 其约三丈高,双臂捶地,目露凶光。其声似鸡鸣,浑身光洁,下体且是有一张巨大的树叶遮蔽身躯,一双耳朵且是犹如柳叶般尖锐,且是五六獠牙直朝着天空之中的周正咆哮。只见他奋力于地面一跃,而后一时间一声巨响,硕大的身躯便直朝着天空之中的周正而去。 周正且是双目淡淡的看着一跃而起的精怪,伸出手掌且是朝着身前一拍,那巨大的身躯便比之于跃起更迅速的速度朝着地面之中落下。且是翻滚了四五圈,而后压倒了不少树木之后,才堪堪止住身形。精怪身躯上虽不见半点伤痕,但是那光华的脑袋之上却是有着一个小小的巴掌印子,在周正的一掌之下,已然开始积聚起了淤血。痛苦的嚎叫了一声之后,一手捂着头顶,且是转头看了周正几眼之后,便仓惶逃离了去。 其实精怪的智慧很高,并不同于野兽。一些野兽即便受到再大的伤害,也是会发狂,发狂之后,便不会在乎性命。而精怪且是一个极为有眼力的生物,若能击杀绝对不会留手,若是不敌,也绝对不会颤抖,除非是那种生死大仇,似这般微小的冲突,还不至于让他们抛弃性命同周正拼一个死活。 见精怪逃离,周正且是微微飘动,随着精怪离去的方向,不近不远的跟着,而那精怪却是时不时的回头朝着周正望一眼,便会再度发力狂奔,如此四五次之后,直至一片山林处,那精怪却是不敢再向前分毫,只能转身朝着周正嚎叫一声,且是一副即将搏命的架势。 而周正见此,便也感觉到了前方之中有股莫名的危险,且是朝着精怪微微挥挥手,示意其离去之后,便双目望向了前方,而后只觉眼前天色一暗,却是一道如同山岳一般的身影,正在缓缓的苏醒过来! 第103章 憾山岳 修行之路虽有境界之分,但无高低之别。高境界固然好,但低境界亦不可轻视。故而周正一般不会透露自身的境界,而出手也不会过多的暴露自己的所得,故而才能安稳的走到今日。而眼前这如同山岳一般的岩石怪物,却已然无法用境界来衡量其修为了。 那岩石怪物只是堪堪睁开双目,便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朝着周正阵阵压下。而周正的身形却是一降再降,自高空之中急速坠落,周身的空气宛如凝结成实质一般,且是难以灵活转动身形。而身上的阵阵压力,却是随着岩石怪物的晃动急剧增强着。 以周正如今的体质而言,早已然不惧同境界的攻击,但这岩石怪的法术尤为的奇特,并非是攻击一类的术法,而是关于重力。整个方圆十里之内,一时间草木纷纷化为齑粉,而周正亦是整个身躯被一时间按压在了山石之中,只露出了小半个胸膛,其余的尽数没入山体。 体内的血液一时间急速流动,心脏砰砰快速跳动,而周正的脸上亦是被挤压出了阵阵血色,整个身上通红,根根青筋暴起之后,又极快的被周正引导入山体之中,若是不如此,怕是下一刻便会爆体而亡。 这虽然是术法,但已然接近于道法,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虽然周正体质特殊,血脉不凡,但在这种直白且简单的绝对力量面前,他所谓的实力,尤为的可笑。 而此时于圣山之中,且是三人围坐在石桌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桌桌面,且是周正此时的画面。 “四长老,你且看圣子如今修为如何?” 四长老摸了摸长长的胡须,且是说道:“我观此子体质不凡,虽彩萱丫头说其血脉之力已然返祖,但祖龙血脉岂是那么容易出现的?这岩石怪已然修行万年之久,亦有神游之境,而其领悟重力道则,即便是当年大长老将其收服,但除了大长老,谁也不予理会。而今好说歹说,才让其出手试探,若是此子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便可让他入圣山来。” 八长老且是双目微微闭阖,说道:“若是他挺不住呢?彩萱丫头怕是要把你这仅剩的头发给揪个精光!” 四长老顿时心中一惊,而后四下看了一周后才朝着八长老说道:“你个老不死的,这么损的路子可是你想出来的,为何要算在老夫身上。” 九长老且是左右安抚着说道:“薛城、孔荣你两个自小便吵,而今都这般年纪了,还吵个不停,按我卫朝来说,且让他来逛一逛算了便是,而今却是唤醒山岳,鼓捣什么妖祖之路,呵呵,看你二人如何收场。” 且是三人说着,便听得一阵嚎叫之声,卫朝见此便朝着四长老薛城说道:“呦,老四,你的贝贝猿回来了。” 那贝贝猿且是看见四长老之后,便一阵阵的哀嚎,而后不断用手指着头顶之上的巴掌印子,模样好生怪异。四长老卫朝且是一时间哭笑不得,但也急忙安抚说道:“知道你出力了,且明日便带你入圣山后泉边偷果子酒去如何?” 贝贝猿且是立马欢喜起来,头也不疼,身子也一时间爽利了,且是坐在地上,双目朝着后山看去,嘴角的哈喇子已然刺啦啦的流了出来。 八长老孔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记得多偷一些,那些猴儿精警醒的很,莫要被察觉了。若是出了动乱,我同老九可不会去接应你。” 几人这般说着,周正却是一时间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一身修为被尽数压制,且是无法转动分毫,而魔躯虽然一时间显出,但亦是无法承受住着不断增强的重力。且是只能一再的收缩血肉,好让自身的压力减到最小。 不过当重力到达一个节点之后,便没有在持续增强,周正且是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岩石怪之后,便从其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且是一种他经常用来逗小孩的眼神,这种发现对于周正而言,便是一线生机。但在周正心中,亦是在不断的告诫自己,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并非是他不够强,而是此时的他还没有见识到诸多强者。 但眼前的这个强的没有边界的怪物对于他并没有什么杀意。这对于周正而言,且是最好的消息,亦是最好的警告。博海之地尚且如此,那禁地之中呢?想到此处,周正便觉得当初自己的言语是如何的可笑。当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自以为无敌于世间,而今却被当头一棒,险些粉身碎骨。 心中虽然微微慌乱,但临危不乱且是一种真正的心境。故而便在这个关口之际,周正艰难的自山体之中爬了出来。这一举动倒是吓坏了三大长老,一个个的瞠目结舌,且是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良久之后,九长老卫朝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爬爬出来了!” “他怎的还能动弹?” 四长老薛城却是当即拍手叫好,说道:“妙哉,怪哉,喜哉,乐哉。” “贝贝猿,且去老夫的洞府,拿一些个果子过来,一会儿要用的。” 贝贝猿叫唤了两声之后,便朝着洞府而去。 且说周正,双臂用力且是一下下的艰难的拔出了自己的身躯之后,便整个人趴在地面之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宛如通通断裂了一般,每动弹一分,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但这些痛苦对于周正而言,并非不可以忍受。且是过了半晌,周正才微微抖动身躯,而后一道道噼里啪啦的声音便自其身躯之内响起,如此盏茶功夫之后,周正整个身躯蓦得一震,且是接续好了骨头,而后双臂奋力朝着地面上一拍,整个人便这么慢慢的撑了起来。 尽管身躯依旧在急速的抖动着,但随着抖动的时间越长,周正抖动的频率便越低。且是当周正完全站立之后,便看向了岩石怪,且是一双眼眸之中顿时无悲无喜,没有丝毫波澜。一阵阵的混沌气息自周正的体内翻腾而起之后,丹田之中的道莲亦是随着而动,无色金丹光华一转,而后只见周正手中法诀频频变化,且是一时间便随风而长,巨大的身躯缓缓顶于天际云层之中,且是同身前的岩石怪相互对视了起来。 那岩石怪见此,不由得眼中精光一闪,且是不易有他,只是身躯再度一震,有一道巨大的重力朝着周正降下,比之于先前足足又重了一倍有余,而周正且是瞬间弯下腰身,那巨大的脑袋便一时间同岩石怪相距不过一拳。 四目相对,两两微笑,周正且是双臂突然将身前的岩石怪保住,而后口中猛然一声大喝,其声势之大一时间响彻四方,双臂犹如两条巨龙一般,其上青筋根根暴起,且双手成爪扣于岩石怪身躯之内,猛然一喝,道:“起!” 那岩石怪且是再度一震,重力在强一倍,而周正只能堪堪由抱而抵,且是不能晃动岩石怪分毫。 岩石怪且是挑衅的朝周正挑了一下眉头,说道:“很好,再来?” “来便来!” 周正嘴上不让人,手中的动作更不让人。且是体内金丹运作到了极致,经脉血液其中蕴含的力量纷纷尽数爆发之后,整个人便如同浴火而出的火人一般,滚滚热气烧灼天地之间,一股股热浪轰然而出,且是再度大喝一声:“起。” 岩石怪巨大的身躯且是微微脱离了地面之后,不过两三呼吸之后,便再度轰然落地。而周正亦是一时间感觉到整个身躯之内的力量顷刻间化为了乌有,一阵阵虚弱乏力的感觉便自身躯之内泛起。 但旧力不去,新力不生,如此七八遭之后,岩石怪终究是被周正抱起于胸膛之处,但却无法再度举起于头顶。见此,岩石怪便不由得说道:“吾在予你三次机会,若还无法在吾的重力法则之中将吾聚过头顶,那你便哪里来回哪里去。妖祖之路,你且是走不得了。” “其实吾观你骨龄虽小,但修行过于迟,些许天赋已然消散于混沌之中,妖祖之路,且不是你这种道有残缺之身的人可以走的。” 周正且是缓了缓力气,而后说道:“单凭气力而言,便能走上所谓的妖祖之路了吗?我看并非如此简单。” 岩石怪且是微微点头,而后便数到:“妖祖万年一出,而上一个万年,且是我的主人花无心。不过他且是在最后一程的关卡之上停驻了脚步,且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重现妖祖辉煌。” 周正且是问道:“我今日且是前往圣山一趟,并非要走所谓的妖祖之路,而妖族之路,好像并不适合于我。” 岩石怪且是微微摇头,便说道:“若非那老八求情,今日你且走不上这条路。但既然吾应下了此事,那也便说明你且有走上这条路的资格。吾并非对你有所期待,只是想让你帮吾寻找一下吾的主人,若是有缘,还望你将他带出。” 周正且是有些意外的说道:“你便如此确信,我能将你举起过头顶吗?” 岩石怪却是不再说话,一时间沉寂了下来。而周正却是再度转动炼体功法,体内的一阵阵法诀流转之下,身躯在这种极大的重力之下再度成长起来。半日过后,周正便又试着举了一次,但这一次,堪堪越过胸膛之后,便再也不能向上半分,故而也不得不放弃。 而后便在岩石怪的重力法则之下开始了修行之路,也不多见周正如何修炼,且是每日寻两座大山,而后拉入岩石怪的重力法则之下不断的打磨着肉身,如此一个月之后,周正进行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且不如第一次,还不曾到达胸口,周正便放弃了。 岩石怪见此,不由的问道:“此次可以到达头颅之处,为何中途放弃?” 周正且是思虑了一番之后才说道:“既然无法成功,那便是还没有修行到家。” 说完之后,周正便再度开始了身躯的修行。而岩石怪自是不会多管,如此半年之后,周正缩小回正常大小之后才站在树冠之上,看着远处的岩石怪想到:“这般修行可不是办法。若只是将其聚过头顶,一些奇巧心计亦可过关,但这纯粹的力量貌似是走上妖祖之路的前提,断然不可冒失蒙混过关。” “但而今修行半年有余,身躯变化虽然一度增强,但关于力量增长却是陷入了一个瓶颈之中,若是突破,将是又一番天地。但关于力量的修行之法虽然颇多,但耗时过长,虽当前没有定下期限,却也不能耗费太久。如此一来,便需要另寻他法。若是能将身躯捶打一番,虽可突破身躯境界,但关于力量而言,且是无法有太大的提升。” “而所谓关于修身之境界,且是分为筋骨、血肉、五脏、皮毛、百穴、奇经、炼髓、融身、形意、天合、归墟、混元、圣体。传说圣体境界,宇宙可灭,而其长存,已然不在寰宇之内。而今我虽至奇经,但亦不曾通转百穴” “不如便趁此机会,打通周身三百七十二穴之后” 且是这般想着,便自行盘坐了下来,体内的混沌之气尤为的好使,一个个穴位且是尤为的容易,但随之开辟百穴之后,便越发的艰难了起来。这时周正才察觉,所谓的简易,并非是他想的那样。而自己的身躯便如同一个容器,起初因为其中空洞,并不曾有丝毫的存留,故而开辟穴位异常的顺利,但随之越来越多之后,身躯之内的空间便一再的减少,故而所需要的空间却是越来越多,故此才会形成艰难的感觉。 当开辟至二百穴位之后,周正起身,而后朝着岩石怪拱了拱手之后,便问道:“可否劳烦前辈一臂之力?” 岩石怪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你待如何?” 周正且是说道:“肉身捶打。” “可。” 且是岩石怪的话音刚刚落下,那硕大的拳头便朝着周正身躯之上砸下。且只是一拳,周正便被砸的如同一张薄纸一般,前胸贴后背,那种感觉不要太过于爽,两三呼吸之后才堪堪缓过神来,且是朝着岩石怪说道:“继续。” 而后的几日,便是天天捶打肉身,一颗颗丹药如同吃饭喝水般的融入了周正的身躯,而后又被一拳拳的力道尽数吸收,而后排出杂质。 期间伊怜儿同姜离寻来,不过且是直接去了圣山之上后,便也寻了处洞府住了下来。每日便是同三个长老推推牌九,吃喝玩乐,时不时的关注周正一番之后,便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而关于周正的事情却是被孔彩萱一度的封锁了起来。整个妖族之内,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圣子大人一时间纷纷猜测,但随着时日的发酵,便也渐渐淡忘了去。 而周正且是随着肉身再度突破,抵达炼髓境界之后,便越发的觉得身体之中的奥妙。不同于仙法道则这些术法所带来的奇妙,而是那种离开一切外物,只是那种自身躯之中的本源之力逐一开发的奇妙之感颇为让他心惊。 而关于一些神通,虽然通过修行术法可以获得同样的效果,但这些术法却并非需要刻意修行,只需要开辟自身穴位之后,便会获得相应的神通,这种玄妙,也无形之中附和了《道经》的总纲,故而,且是时光不复,道体皆有所精进。 当神行穴被开辟之后,周正且是感觉到自身各处的神经、经络细流开始变得极为的敏感,且同神魂之中产生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应。且是同先前修习的那种身法两两互相结合,阴差阳错之下顿悟了咫尺天涯的神通。 而关于各处穴位,亦纷纷有其特殊的妙用,但更多的便是可以储存灵气,使体内的灵气储存一再扩大十数倍不止。而关于常封闭的穴位如神封、期门、命门、哑门、紫宫等这些周正慎重思虑之后,也选择了开启,不过那种感觉却是能轻微的影响神魂之内的运转,故而便再度封闭了起来。而随着穴位开启的数量越来越多,其身躯之内的力量便越来越强横。 至于此事,周正亦是闹了不少笑话。皆是因为力量的突然暴涨且是一时间控制不住,当真能称之为一台破坏机器,还是经过数月的力量操控才能完好无损的摘下一片树叶,周正对于此,心中且是有着阵阵的充实之感。那种力量所带来的感觉,且是无法言喻的,只有亲身体会过之后,才能有所感悟。 而周正到此群山之中,眨眼之间便是三年之久。 三年之中,周正开辟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位,除了非必要的,尽数全部开启,剩余的几处,因为关系重大,故而也不曾一下开辟。 故此再次不得不细说一下关于穴位所持有的神通。 众所周知,人周身穴位同天体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天地万物演化也直接影响到了人的经络运行。故天地有阴阳,穴位亦有阴阳之分;由于穴位变化,故而导致人的思维、智慧及体能的变化时常皆有,继而引起人的命数及周身天地的变化。而最为突出的变化,便是穴位的开启与封闭。 并非是说通通开启之后,便能达到所谓的混元一体,宇宙生衍。阴阳相辅相成,并非一贯的呈阳,或者一贯的呈阴,且是会出大乱子的。 譬如华盖穴,当周正开启之后,便思维迟缓,疑虑重重,且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疑心之举尽数纷纷而至,险些坠入魔道。而关于脑户、青灵开启之后,便一时间变成了一个长舌妇,乱说乱讲,险些将岩石怪气的暴起,且是挨了一顿捶打之后,才赶忙封闭了起来,心中亦是不由得暗自苦笑不已。而肾俞、玉枕、大椎、听会等穴须同时打开之后,便能听得见极远处的细微声波,亦可放大周围宇宙之内的信息,感知声音。这且是名为“天耳通”的神通。而关于预测之能,在一般情况下神藏穴、神延穴、承光穴及中庭穴均是开启的,同时灵台穴和神行穴也相应的处于半开或全开之态。 譬如“天心通”、“神足通”等神通,皆是通过开启不同的穴位,而后贯通周身经络之后所能使用的一些神通。但修行功法已然尽数单独提点而出,故此不会如同周正这般全面。 闲言稍许,且说周正轻而易举的将岩石怪举过头顶之后,那岩石怪且是双目之中透出阵阵怪异之色,但却不曾多言什么,只是将周正放行之后,便再度沉睡了去。而周正且是站在山岳身前良久之后,才朝着山岳躬身一礼,且是足下微动之际,便已然身处圣山之中。 周正的突然出现,倒是让两人一再惊慌不已。而姜离同伊怜儿见此,也不由得惊呼。周正见此,便说道:“这三年可曾乏味?”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圣山之中很特殊,我体内的仙胚自来圣山之后,便再也不曾有过动静。想来与此地的环境有关,不过这三年四处探索之下,依旧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但修行且是已然涨了不少。” 伊怜儿却是微微摇头,说道:“空空岛之上的事情,你当真该管管了。” 周正且是问道:“发生何事?” 伊怜儿且是说道:“宝儿都快把空空岛弄成魔窟了。且是八方各界的势力统统问宝儿要说法呢。你家宝儿好本事,且是将黑天圣宗的圣女给拐跑喽” 周正且是一阵阵的发愣,而后且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如此甚好,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伊怜儿且待说些什么,又听得周正这般说,而后便想想自己,不自觉的红了红脸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了。 而周正话音落下之后,且是自远处行来,周正见此,便拱手行礼道:“周正见过四长老、见过八长老、见过九长老。” 第104章 潜程归 圣山之上自周正一路而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所谓的圣山也便是因为上古于此山之中出过一位妖族圣主,故而冠以圣山之名。 三位长老且是缓缓行来之后,便打量起了身前的周正,而跟在其身后的贝贝猿便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 “你便是彩萱之子,周正?” “回四长老话,正是小子。” 四长老见此,便缓缓点头而后便随着其余两位长老落座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听姜丫头说,你烹茶的手艺不错,不知我等三个老头子能否品鉴一番?” 周正拱手说道:“长者相邀,不敢推辞。” 说着,便自玉佩之中取出一紫砂壶,浮于虚空, 且一道道火焰自虚空而生之后,将紫砂壶里里外外且先烧了一个干燥。几两茶叶放置其中之后,借着壶中的温度微微蒸干多余的水分,而后便灌入灵泉之水,且是猛火燃起,不过三两呼吸之后,水沸后便转为小火,壶嘴之上喷出一道热气之后,一时间茶香弥漫于整个山谷之中,亦有微微云雾而起,果真玄妙。 八长老孔荣见此,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待周正一一斟茶之后,且是朝着三位长老举杯说道:“请长老们喝茶。” 三位长老见此也不谦让,皆是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如此之后,口含一息,品尝一息,而后直入腹中,又是一息。 半晌之后,八长老孔荣才微微睁开眼睛,而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才看着周正说道:“姜丫头且说你平日最爱用红泥火炉烹茶,而今为何却换了紫砂?” 周正且是说道:“红泥火炉日日烹茶,而今即便是灌入清水,亦有茶香,故此不用。而云雾茶且不融于土,遇水而化雾,入口而成气,故此须用紫砂,方可尽锁其香。” 九长老卫朝当即便说道:“此茶唤云雾?”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卫朝便继续说道:“茶如其名,当真是孤陋寡闻喽。关于花未都这小子,不知你有何看法?” 周正一愣,虽不知这卫朝为何如此发问,但显然并非想要同自己闲聊,故而便反问道:“不知九长老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卫朝且是看了两个老家伙一眼,而后笑着说道:“自是假话。” 周正说道:“花未都少年英才,机智勇猛,实力高强,若任其执掌博海,不出百年,必能割据天下,成不世之功。” 四长老薛城且是微微颔首点头,说道:“不错。花未都自是有这个本事的。不过周正小子,你为何不同他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也好让他心服口服,而今却是每日嚎叫,让我们三个老家伙不得安宁。” 周正说道:“王权更迭,最忌讳英雄气概,虽是天数,但并非定数。故而不可多生事端,一步先,步步先的道理,长老们自是懂得。” 而一直不曾说话的八长老孔荣此刻却是说道:“你自有你的道理,故此我等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今大势已定,也不容再起波澜。不过花未都且是大长老一族,而世代王位,皆出于大长老门下,我等若不询问清楚,日后怕是有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今唤你前来,本意便是调停花未都一事,而今你既然通过了山岳的考验,那便有了进入圣山的资格,亦有了走上妖祖之路的机缘。” “本尊以长老之名质问于你,可愿走此崎岖路?” 周正却是神色一肃,而后躬身拱手说道:“周正愿意。” “既如此,休整三日,三日之后,且来后山寻我等即可。” 孔荣说完之后,便随同其余二位长老嘭的一声化为青风,且是消失不见了。 至此,周正才又朝着后山拱了拱手之后,才落座了下来。姜离同伊怜儿一左一右在其身旁,且是纷纷看着他,但却又不曾说话。 良久之后,周正才问了一些关于空空岛的事情,姜离且是回答道:“两年前繁星妹妹自槐安一剑落了安王的行宫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势力敢招惹柳府了。柳雪茹为何感谢繁星妹妹出手相救,已然拖家带口的去了空空岛。而关于宝儿,那黑天圣宗的圣女倒是个性子泼辣的,但虽然泼辣,对待宝儿却也真心,故此便任由他们胡闹。不过一年前魏秋叶且是拜访空空岛,直言要求取繁星妹妹,被打了一顿之后消停了两日,而今依旧盘踞在空空岛外围,宛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 周正且是思虑了一番,而后便道:“不如先回空空岛,顺便将你二人送回去?” 伊怜儿闻言,且是看了姜离一眼之后,便说道:“如此也好。那所谓的妖祖之路无外乎传送、亦或是秘境,出口入口且不会在一处地方,你若进入我等自是不必于此地多留。不过你三日之后便要” 周正且是笑了笑,说道:“无妨,而今修行诸多神通,赶路之用,且是有些牛刀小试了。” 说着,周正且是朝着姜离与伊怜儿探出手掌,便拉着二人,脚下神通运转,不过两三步之后,便已然出了博海,一路疾驰,两个时辰之后,三道身影已然落在小剑峰之上。繁星却是当即化为一道流光而至,且来不及说话,一下扑到周正怀中,死死不愿松开。 周正且是拍打着繁星的后背,半晌之后才看着繁星红彤彤的眼眶,说道:“可想死为夫了!” 繁星瞪了周正一眼,说道:“没个正行,哼。” 且不等周正温存,便听得一声说道:“呔,哪里来的歹人,敢轻薄我家师母!且看剑来!”且是随着声音落下,一道剑光便直朝着周正而来。周正且是看着从府门之处而来的少女,一身黑色的长袍,头上挽着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一根枣木簪子看起来颇为简陋,但其容颜倒是颇为娇俏,且眉眼之间尽是灵动俏皮,着实可爱的很。 繁星姜离等人见此,“慌乱”躲避开来之后,那剑光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周正的胸口之上,而后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便刹那出现,且是那少女一击而中之后承受不住周正肉身反噬之力,一股脑的便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听得一声响之后,那少女便揉着屁股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颇为惊惧的看着周正,而后本打算同繁星言说一番,却是看见繁星那以往冰冷的眼神之间尽是柔情之意,故而一时间便没有敢开口挑唆。 周正见此,不由得说道:“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但心中思绪不纯,有待调教。” 姜离笑了笑,便说道:“日后便由我等好好调教,不出十年,必然又是一个祸乱天下的祸水。” 且是几人说着,那少女便顿时嘤嘤嘤的抽泣了起来,且是牛宝儿出得府门之后,那少女便扑在牛宝儿身上说道:“宝哥哥,我知那人有些本事,但都怪莹莹没有本事,没能护得住师母,而今师母被那歹人占了便宜,且是莹莹的过错,宝哥哥,来者是客,可莫要得罪了去” 牛宝儿且是双手举过头顶,且是看着周正等一行人,有些尴尬的说道:“正叔” 周正且是微微点头,说道:“你若真喜欢这丫头,那我便去黑天圣宗一趟,将你两的婚事定下,若只是觉得有趣,那便也不可误了人家。”且是这般说着,繁星便传音过来,说道:“可莫要露馅了,而今整个岛上,都在这魏莹莹身上押注呢,且看她何时能察觉空空岛的异常,而今两年之久,也不知她是装作不知,还是早知如此,且没有露出马脚呢。” 周正微微朝着繁星点点头之后,便再度朝着牛宝儿说道:“宝儿啊,咱们周府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你且同叔说说,那姑娘家世如何?” 牛宝儿听闻周正这般说,且是又看了繁星一眼,见繁星眨眨眼睛,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正叔,我待莹莹自然是真心的。不过莹莹的家世颇为特殊”说着,便双目之中尽是懊恼之色,且失落的说道:“我们这等普通的世家,且是敌不过修行世家的。”说着,便朝着魏莹莹说道:“莹莹,仙凡不可同生,我终究并非良人,还是莫要误了你,且” 魏莹莹顿时说道:“不,宝哥哥,修行世家如何,还不是一切以实力为尊,即便我爹是宗主,但修行以来不曾感受过半点亲情,宝哥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莹莹很乖的。” 周正却是一副惊慌的模样,朝着牛宝儿说道:“宝儿!此女子断不可留啊!修行世家于我等便如同山岳,碾死我们也只需轻轻一句话,莫不可让周府陷入不复之境地啊!” 魏莹莹却是银牙一咬,而后恨恨的看了周正一眼,朝着牛宝儿说道:“宝哥哥,难道我们之间的情谊,抵不过叔叔的一句话吗?你可知道,莹莹此生,非你不可” 周正顿时掩面朝天,悲切的说道:“唉,孽缘呐,孽缘!宝儿,你若执意如此,我这个叔叔,你不认也罢!哼!” 说完之后,周正便拂袖而去。 且是留下牛宝儿一人在风中凌乱。且是魏莹莹见周正失望离去之后,才朝着牛宝儿说道:“宝哥哥,是不是莹莹又说错话了,都是莹莹的不对” 牛宝儿且是羞愤的说道:“正叔他凭什么决定你我二人的姻缘!莹莹快起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哥哥,莹莹无碍” 周正一行人且是回到了居所之中后,便朝着一众人说道:“真是辣眼睛,我的耳朵,啊” 姜离笑着说道:“看来日后这岛上,倒是有趣的多了。” 繁星且是说道:“那是自然,我当前可是一个小小的天级一品,那魏莹莹自然不会将空空岛众人放在眼中,自她来了岛上,当真是威风极了。哈哈哈。” 伊怜儿见此,便也笑了笑,说道:“我先回听雨楼一趟。” 周正点头应下后,便说道:“处理完事情之后,便来府中住下。” 伊怜儿脸色微微一红,且是轻声嗯了一声之后,便风一样的淡去了身影。繁星见此,不由得啧啧啧的调侃了起来,一股哀怨的模样,朝着周正说道:“只看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为你独守空房八载有余,而今你却带了个妹妹回来,似你这般负心之人,我” 周正且是说道:“不知夫人想要如何?” 繁星且是眉眼一转,而后说道:“今夜陪我。” 对于繁星的小小要求,周正自然不会拒绝。而后便是交代了繁星诸多要事,其中关于一些材料的收集以及关于阵法的布置尽数交代清楚之后,繁星才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姜离姐姐的情况当真如此糟糕了吗?” 周正说道:“也说不上糟糕,但所谓的未知便是最大的不确定,虽说修行之人因当断情绝爱,若是这般修行,便不会因因果沾染而牵连,但凡人修行,又有哪一个能断的干净,断的干脆的。与其不如在两两折磨之中苟且混沌度日,还不如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缘分,至于因果,尽数加于吾身便可。” 繁星听着周正这般说话,不由得生气道:“若哪一日你出了意外,本小姐自是不会原地等你!” 周正将将繁星拉入怀中,且是贴耳说道:“是吗?” “别,痒” 自是分隔良久,虽有玉符能时常联系,但对于爱人,哪一个不想要时刻的陪在身旁呢?更何况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小则十数年,多则千百年,两两不相见且是常有的的事情。故此一夜之间,二人说了很多,但也貌似什么也都没说。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便朝着空空岛外围而去,且是会一会老朋友,黑天圣宗的道子,魏秋叶。对于这个牛皮糖,周正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自家夫人受了干扰,那必然需要他来出气,对于此等事情,周正且有些乐此不疲。 来到岛外之后,周正便看见已然起身的魏秋叶,那家伙一见周正便顿时两眼冒出精光,且是朝着周正大喊道:“周正!本道子的假身且是熔炼了陨铁,想不到!此番必定将尔留下命来。” “停!” 周正且是抬手说道:“魏道子,多年不见,道行又有所精进啊。” “自不必多说,你我之间,唯有一死方可成全!” 魏秋叶且是摩拳擦掌,身体之中的好战基因纷纷发作,而周正却是落在其身旁处说道:“你日日盯着我的空空岛,莫不是为了你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妹妹?” 魏秋叶一听,顿时说道:“你脑子才不好使!你全家的脑子都不好使!莹莹她怎么了?” 且是问到这句话的时候,魏秋叶才心中突然一紧,而周正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你猜?” 魏秋叶一时间且是不再出手,而是朝着周正说道:“若是我小妹出了什么意外,那空空岛,便也没有存在了必要了。周正,我魏秋叶说到做到。即便拼着身死天劫之下,也必将空空岛空空岛夷为平地!”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说道:“我自信你有那个实力,但是你便如此确信,能在天劫降临之际来到我空空岛上?” 魏秋叶怒笑了一声,说道:“你而今不过一金丹修士,若本道子真身前来,只需一根手指,便能将尔等统统碾碎。”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不愧是分神境界,的确有此资格。” 魏秋叶且是愣了一番,而后盯着周正说道:“你便如此肯定我之修为境界如何?” 周正且是淡淡的说道:“若是以黑天圣宗之能,自打小便倾力培养于你,以年限来看,即便是一只猪,分神之境已然是最为保守的估计了。不过此番我来,并非同你拼一个生死,而是关于所谓的麒麟会。” 魏秋叶双目一凝,而后道:“你也知道麒麟会?看来是我小瞧于你了。本以为你这只蝼蚁能陪我多玩耍些时日,但而今即便成了猪猡,想必乐趣也会多一些。” “关于麒麟会之事,你便无需过多打探了。那且是各方天骄的场所,即便以我如今的境界进入其中,亦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本道子的一个乐子,若是能让本道子满意,赐你一场造化亦非不可。” 周正且是说道:“若你愿意归顺于我,你妹妹的安危自是不必忧虑。不过,若你一意孤行,那魏莹莹怕是” 且是周正说着,魏秋叶顿时便散发出一阵阵气息,海面之上顿时风起云涌,道道波涛于海面之中翻涌而起,且是死死盯着周正说道:“你敢威胁于我?” 周正且是笑着说道:“送上门来的把柄,不用白不用。而今魏莹莹是生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你知道,我周正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二人且是相互对峙了半晌之后,魏秋叶才摆摆手,意兴阑珊的说道:“行了行了,你赢了!本道子可以不在骚扰繁星,但莹莹的安危,不能有丝毫差错,若是”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道子且是聪明人,既如此,空空岛方圆百万里之内,我不想再见到你。” 魏秋叶且是说道:“以我如今的修为,即便分身不在此处,便不能盯着你空空岛了?” 周正数到:“我知道你厉害,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你可有意见?” 魏秋叶却是冷哼一声,分身顿时炸开之后,便消失于空空岛之外。而周正却是看着消失不见的魏秋叶,朝着远方看了良久之后,才身形微动,消失在海面之上。 三个时辰之后,于海面之上且是浮现出一道身影,魏秋叶且是盯着不远处的空空道大笑了一声,说道:“如此伎俩都识破不得,还想同本道子玩心眼?” 且是刚说完不足一个呼吸,便听得周正的声音传来:“哦?这等伎俩便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只是话音落下之后,周正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魏秋叶的身旁,只是轻轻一掌,便将魏秋叶的分身打了一个粉碎,且是在魏秋叶震惊的目光之中,周正缓缓说道:“而今倘若你真身前来,可同我一战,一些分身,还是留着。” 说完之后,周正的身影便也随之散去。而远在黑天圣宗的道子洞府之内,魏秋叶且是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一双目光直射出两道黑气,且是于洞府之内说道:“倒是小看了此人。不过,本道子分身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且看你如何应对。” 对于这些,周正并不曾放在心上。处理完魏秋叶之后,周正便幻化身形混入了空空岛之内转了一圈,十二楼之中并没有多少事情,但新面孔却是不少。看了一圈之后,便再度回到了周府之中,繁星已然离去,而姜离便端坐在椅子上,且是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魏莹莹,轻轻捧着茶杯,且是时不时的说上一句。 周正入内之后,魏莹莹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匆匆的退了下去。姜离见此,便说道:“处理干净了?”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魏秋叶的实力不可小觑,而今他妹妹在岛上,也不会乱来。故此只是将他赶出了百万里之外。怕是过不了多少时日,便又会偷偷溜进来。不过,且随他去。明日我便启程,且去看看那所谓的妖祖之路,有何神奇所在。” 姜离微微点头,且是说到:“此去不知多少时日。不过想来你归来之时便可以着手施为了。” 周正点点头,说道:“为何不曾见到青牛前辈?” 姜离笑了一声,说道:“听说去海底了,许是发现了什么。若是有要事,不妨联系一番?” 周正道:“无碍。这些时日你便莫要修行了。调养好神魂之后,便多修炼一些神魂之术。”姜离微微点头应下,对于周正的谨慎,自是觉得一阵暖意自心底而起。待繁星同伊怜儿回来之后,一行四人小聚了一番后,便各自离去了。 而周正且是同姜离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博海之地而去。 此行并不是太过于着急,故而周正的速度便没有那么迅速。第二日天色微微亮起之后,周正才抵达圣山之中。周正的突然出现,倒是吓坏了熟睡之中的贝贝猿,便在他嚎叫之初,周正便朝着他嘴里塞了两颗果子之后,才一步一行的朝着后山而去。 听说后山之中有果子酒,极为美味,周正打算去偷一些,好充实一下自己的家当。 第105章 小杏村 天色迷蒙,正是生灵最为昏昧的时候,周正没有动用丝毫的神通,且是孤身一人,隐没了身上的气息之后,便朝着圣山后山而去。后山且是有一片小树林,越过树林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小杏村。而小杏村之内,并没有妖怪,但却是有石碑坐落于此,其上刻着“小杏村”三字。 越过石碑之后,周正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并非是气息,而是环境。即便一个村子如何落败荒芜,自是能查找到一些关于遗迹的痕迹。但小杏村之内并非如此。他仿佛除了一块石碑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痕迹了。抬眼望去,在满是落叶的土地之上除了厚厚的青苔之外,没有任何一处有妖族生存的样貌。 不过这等看似最为不合理的地方对于周正来说,便是最为合理的地方。既然来到此处,周正也不打算看破其中的奥秘,探索其中的机缘。那些机缘对于他而言,还是留给未来的妖族天骄要好的多。故而再度前行,便来到了所谓的猴儿精的地盘。 静谧的清晨,一棵棵大树之上挂满了数量繁多的猴子。亦是时不时的便会听得一两声惨叫,且是于昏睡之间没有抓稳枝干,而后松了力道,便自树上掉落了下来。周正却是看的一阵阵好笑。那一个掉下来的猴子且是环顾四周凶狠的尖叫了几声之后,见没有猴子来理会他,便灰溜溜的爬回了树上,而后丝丝的抱住枝干之后,才再度睡去。 周正且是来到这些树木之下,看着一些个树木的枝干之上被掏出了一个个的大洞,其外被一些泥巴覆盖了起来,而其中,便散发出一股极淡的果子香。想来这便是果子酒的由来了,天然果子,天然发酵,更何况这圣山之中的灵气纯净,故而所结落的果实亦是不凡。越往前走,便越能发现诸多这般被挖了洞口的巨大树木。 而周正并没有着急下手,且是鼻子微微朝着前方闻了闻之后,便一股喜色攀上脸庞。前方的味道且是最为浓烈的,而那股发酵出来的鲜味,亦是最为浓厚的。周正并非馋嘴,而是他的夫人们喜欢。对于酒,周正便不会时时挂在嘴边。他自是知道有一些个修行之人非酒不能行,但这且是人家的道路,他一个依旧在路上的小小修士,也接触不到那种层面之上的人。故此,修行之人并非要如何强大,而是要每一个时刻认清楚自己,使自身保持空虚谦静的姿态,才好使自己朝着更高的境界出发。 不过当下最为要紧的事情,且是偷。 偷这个技巧极为的考验心性。若是心性不稳,那么即便是无论多么高绝的技巧,都无法将这一身本事给发挥出来。但对于周正这么一个从来没有偷窃过的修士来说,却是别有一番乐趣在其中。不过若是刻意为之,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且是脸上带了汗巾,遮住大半个脸面之后,身上的衣着变化了一番,猫着腰,轻擦着地面,且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丝毫的动静。地面之上的枯枝落叶几多,但这难不倒周正,,走了百来十步之后,前方的景色便宛如被张开的画卷一般,美轮美奂。 虽身在丛林之中,但是破开眼前的草丛之后,便是一片极为清澈的湖泊,且是三两黄土露于地面之上,其上的植被翠绿欲滴,这种颜色,极为的明亮,且是一轮微末的晨光照耀下来,显得更为的娇艳。周正视野陡然开阔起来,而在湖中心的位置,有一处小小的湖心岛,其上有着一棵庞大的桃树,开着一朵朵粉嫩的桃花。在桃树之下,躺着一只四丈大小的猴子,其毛发根根油光发亮,面容洁白,好一只灵兽。 那股极为浓厚的香醇气味,便是自桃树之中散发而出的。周正在岸边站定了一会儿之后,便一步踏出,朝着湖心岛而去。一步步踩踏于水面之上,且是借着微微泛起的波浪浪尖,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如此盏茶功夫之后,才双脚落于湖心岛之上。其中一阵阵的酒香直入周正鼻腔之内,便使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一瞬间便要醉倒了去。周正不敢马虎,且是赶忙封闭了嗅觉,且是绕着桃树观察了起来。行走了半圈之后,便没有发现所谓的树洞。 故此,周正的眼睛不由得落在了身前的庞然大物身上。微微缩小身形之后,便上了桃树,而后术法微微一动,且是顷刻之间便没入了桃树之中。不多时,便于期内树洞之中显化出身形,满满当当的一窟窿,且是浑浊的浑浊,清澈的清澈。 故此,手中的动作也是不慢,朝着树洞之内微微一划之后,那一窟窿的酒水便尽数被周正偷盗了去。且还来不及高兴,便觉得桃树一阵抖动,周正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且是化为一道流水,而后没入岛下湖水之中隐匿了起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微微放开神魂,且是看着那湖心岛之上的猴子且是围着桃树转动了起来,时不时的自空中细细闻嗅,且是一时间没有发觉任何踪迹。而对于身前的那个被泥土封起来的窟窿,那猴子却是想要破开一看究竟,但如此踌躇之际,却是不敢打开。故而只能寻一些依旧在熟睡的小猴子来撒气。 而周正且是停留了盏茶功夫之后,便借着水路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逃遁。 且是出了猴林之后,便三两步朝着圣山洞府之中而去。 且是路过小杏村的的时候,那石碑却是忽然一阵光华一闪,顿时一道漆黑的门户便自周正身前出现,且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一股脑的便将其吸入于其中。 便在周正身形消失之际,那石碑处却是忽然出现三道身影,不是三位长老,又是何人呢? 只听得四长老薛城说道:“如此将其放入祖路之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八长老孔荣说道:“他连那猴精存了百年的酒都偷了去,接下来我等须紧闭洞府,躲避是非。” 九长老卫朝却是说道:“不过一些酒水,偷了便偷了。但祖路之中,可不是一些酒水能开道的。不过想来他也不知道,嘿嘿嘿,此次的赌注,是什么?” 四长老薛城说道:“两颗醉仙果,押注三个月内必出。” 八长老孔荣说道:“三瓶清露,押注六个月外。” 九长老卫朝听闻之后,便笑了笑说道:“好好好,玩这么大是。” “那便一颗六转金丹。押注九个月整。” 四长老,八长老对视一眼之后,四长老且是笑了笑说道:“九个月无论出不出,妖祖之路已然封闭,老九啊,你是想说此子夭折,要两家通吃?” 九长老且是微微摆手,说道:“这且是哪里话,妖祖之路艰难尔等又不是不知道,所谓赌资有多大,胜率便有多高,哼哼,尔等准备着出血!” 且是悉数商议完毕之后,便一个个的再度隐去了身形。 而此时周正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陡然听得一阵阵的哇哇之声。微微晃动手臂,却是看见了一双黑漆漆的翅膀,而后便是一阵阵的扑腾之声。待站定之后,双目四下观看才发现,自己确实身处一个鸟窝之中。身旁尽是一些幼小的雏鸟,通体黝黑,俗称乌鸦。 而此时的他却是忽然觉得身体一晃,且是被身旁的其他兄弟们齐齐围攻,不断推搡着将他朝着窝边挤兑。且是足下忽然一痛,下意识便轻抬了一下,而后身子却被一头撞飞了起来,顿时四周景色纷纷自眼前而过,而后浑身一阵剧痛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当再度醒来的时候,一阵巨大的饥饿感便自腹中传来,扑棱着两只翅膀稳定住身形之后,周正才将此刻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确切的说,此刻的他已然成为了一只乌鸦,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便是自己化生为鸟的第一个劫数。 阵阵晕眩感传来之后,周正且是看了看四周,这里且是一片杏林,但树木之上尽数皆是即将凋零的黄叶,故此只得于地上寻找着一些早已干瘪的果子。虽然难以下咽,但也可以暂时充饥。天空之中偶尔传来一声声哇哇的叫声,且是外出觅食的成年乌鸦已然返回了巢穴之中。周正朝着树冠之上的巢穴微微张了张嘴后,且是一时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此时的他,太过于弱小,亦太过于虚弱了。 地面的落叶堆之中,残留的果子很少,几乎没有,但一些腐烂的植物根茎却是成了周正吊命的食物,对于如此天崩开局的境地,周正绝的自己若是不死,将来必成大器。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周正的思维便越来越迟缓,如此两日三夜之后,在最后一次保持清醒的夜晚之中,周正彻底的沉沦了。 此时的他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只新生不久便被拱落出巢穴的野鸟。每日只是不停的寻找着食物,但若真的有,那些个成年的鸟却是不会飞到很远的地方。故此,这只雏鸟日渐衰弱,不过四日,便再也寻找不到丝毫的吃食。雏鸟微微颤动着眼睛,且是想努力睁开,但天不遂愿,终究是撑不住了。 便在雏鸟昏睡过后,天空之中且是一阵阵雷声响起,以如今这般季节,且是一声炸雷,而后满天的鸟雀便乌泱泱的密布于天空,不过半晌之后,便倾盆大雨而至,那一滴滴雨水滴在雏鸟身上虽然疼痛,但却是宛如上天也可怜他的遭遇,不想他就此而亡,故此,雨水的落下,让雏鸟便又撑过了一日。 但大雨却仿佛没有尽头,而雏鸟身上的羽毛亦不曾长出,不过好在的便是,那雨水渐渐汇聚成溪流,且是载着雏鸟,朝着未知的方向不断漂流而去。 当雏鸟再度睁开眼睛之后,在其身前的便是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其上散发着无比诱惑的味道,雏鸟且是挣扎着,晃动着,但即便他如何的努力,也不能移动半分。且是一阵清风吹来,那硕大的果子却是在枝头晃了一晃,而后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之声,便陡然自枝丫之上掉落了下来,而后翻滚了几圈之后,堪堪停在雏鸟的一寸之地。 什么是绝望,周正没有体会过。但而今身为雏鸟的他却是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但绝望的这一个概念,却是不会浮现在雏鸟的脑海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被摔烂的果子且是缓缓流出汁液,汁液且是又缓缓流到雏鸟身上,至此,吊着最后一口气的雏鸟再次绝地而生,只是堪堪一滴入口,雏鸟便一时间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进而晕死了过去。 且是风云变幻,岁月更迭,两年之后,当这只鸟儿再度睁开眼睛之后,已然是成鸟般的身躯,且身上微微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黑光,微微一抖之后,才将悉数黑光散落而去,且是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四下看了看之后,便将那一颗早已经干枯的果实再次吞入腹中。 他活下来了,亦或是本该如此。之后的日子里,便多了一只极为凶猛的野生乌鸦,同同族抢食物,同其他凶禽抢食物,故此那一身极为光亮的羽毛却是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渐渐的蒙尘,时而便会拖着受伤的身躯窝在某个角落之中,静静的等待着伤势的复原。 又一年,乌鸦却是来到了那个让他存活下来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果实的成熟。不过这一次,他的愿望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因为平日里树敌过多,故而早已然被一些凶禽盯了上去。不过这些对于乌鸦而言,都没有即将要落地的果子重要。 且是在一声凶狠的鸣叫之声响起后,那盘旋于半空之中的凶禽便张开双翅,直朝着乌鸦飞扑而来。乌鸦且是丝毫不见慌乱,直至那老鹰即将袭来之际,才猛然朝着身旁翻滚了去,那双鹰爪且是一时间没入乌鸦所在的位置,而后顿时一声惨叫,且是乌鸦趁此机会再度朝着老鹰的背上发动了袭击。不过两三口之下,老鹰已然寸寸血洞出现于身上,慌乱挣扎一番之后,本想着逃离,却是被乌鸦一口叮在了头上,顿时便整个身躯便软了下去,而后抽搐挣扎一番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而此刻却是清风吹过,乌鸦来不及处理尸体,且是朝着果实而去。果实还不曾落地,那乌鸦便长大鸟喙从而将其接住,也不逃离,就地便吞食了起来。当一整个果子被吞入腹中之后,那双木讷的双目之中微微泛出一道精光,且是一阵阵的气息自身躯之内散发而出,一股莫名的波动自身躯之内泛起,整个身形一时间便阵阵变化,朝着鸟首人身进化而去。 如此有二百年,乌鸦精每隔两年便会来摘果子,而今已然小有成就,割据一方,且手下有着众多小妖怪。直至此时,乌鸦精才知道天地之大,多有玄妙奇异之地,故而便舍了基业,开始游历于四方。 二百六十一年,遇劫匪,杀之而过。 二百七十八年,遇劫人,被人族修士豢养,经十年谋划,反杀其主,后儿逃出。 三百年,小天劫而至,九死一生,幸而活命。 三百六十一年,劫盗、劫帅纷纷而至,一夜之间屠杀人族三百一十二人,天下为之震惊,故而仙门齐出,讨伐妖魔。但此时乌鸦妖已然修行有成,且只有鸟兽不曾化形,故而群修来犯,却是无法将其斩杀,乌鸦妖杀出重围后,便藏匿了起来。 五百年至,天降雷灾,阵阵天雷犹如索命号角,乌鸦精几乎掏空了所有积累之后,才堪堪度过,自此之后妖丹已成,寿与天齐。 再度出山之后,乌鸦妖便化为人身,且是混迹于于红尘人世间,渡七情六欲苦,种种劫难纷纷而至,其中所谓情关,最为伤神。人妖之恋逆天而为,故不容于世,故此便又起当年旧景,天下仙门纷纷出兵,讨伐妖魔。 妻死儿亡之后,乌鸦妖心灰意冷,被囚于锁妖塔千年之久。千年之后,有一人妖之子而崛起,其修为力压世间各大仙门,故而乌鸦妖被释放之后,远走海外之地。海外有奇遇,拜一妖仙为师之后,便重燃道心,潜心修行,躲过火灾,逃过风灾,历经万万劫之后,方成妖仙之体。 一仙生而万物凋零,世间众人尽皆匍匐,但天道有阴阳,故而将其接引飞升。 至此后一过一万两千二百年。 仿佛梦一场,但却又那般真是,周正自混沌之中悠悠醒来之后,且是察觉道身躯之内阵阵仙气流转且是不断的强化这躯体,而关于所谓的乌鸦妖仙,那极为真是的梦境,丝丝感悟,阵阵牵引便如同虚幻与真是不断融合之后,且是一时间化出龙身,一双翅膀微微一震后,才堪堪收了法相。 缓缓起身之后,看着身旁的石碑,周正不由得盘膝了下来,如此又是三月之后,才微微睁开眼睛,且是看着前方说道:“如此说来,那妖仙便是我,而我却并非妖仙。小杏村呵呵呵,当真有趣。” “成仙成祖,皆不过天地一害,而今看来,此方天地已然冥冥之中被道则锁定,若是非要成仙,便是同天道为敌。而所谓的妖祖之路,看来依旧不曾在此处。小杏林之中所演化的并非是一条真实的路,其中有太多的巧合与命数。若是天命如此,还修什么道,走什么路呢?既然没有选择,又何必去选择,天地众生且是天道之下的一颗棋子,当棋子出现的时候,结局已然注定,若是如此,那便没有所谓的修行,亦没有所谓的飞升。” “但颇为奇怪的便是,那梦境之中的种种法诀为何偏偏能施展出来” “而今我是妖,还是人,亦或是仙?” “关于仙,所谓的仙便是长生不老,升天而去吗?” “但那体内的又一朵莲瓣之上,且是流转着道道仙气,此为何故?” “不过这道气息,却是同姜离体内的仙胚一样,一般无二,若是如此来说,姜离体内的,便是所谓的成仙之契机?” “一万两千年啊,太过于漫长了此时几乎忘却了姜离的样子,繁星的样子,还有谁” 周正且是微微起身,缓缓行于天空之中,双目且是一时间朝着远方眺望而去,似有山海掠过之后,却是感觉道身躯之内一阵阵乏力,且是自天空之中降落之后,便微微探查一番,便忽然惊呼道:“这是” “半仙之魂?不对不对,非半仙,就是仙魂。” 且是说着,便陡然看向了小杏村的石碑,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石碑,却是让周正久久不曾回过神来。若是按照如此而言,他即便不再修行术法,只要身躯修炼至混元之后,便可立地成仙! 随着周正如此想法之后,那小杏村的石碑且是突然之间纷纷裂开,而后化为一块块碎石之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周正见此,便道:“所谓的妖祖之路,原来是传承,并非是一处秘境。但为何山岳却是说,大长老被困在最后一关呢?那么所谓的关卡,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说,此处并非妖祖之路,而是若是如此,那三个老家伙岂不是要急的跳脚了?” 且说周正在亦或者,而在圣山之中的三个老妖怪却是一个个急的跳脚,且是听道九长老卫朝朝着八长老孔荣吼道:“玩玩玩!出乱子了!且是那妖族传承被那小子给继承了去,若是日后大长老回来了,我且看你如何要交代!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九长老且是呆呆的看着身前破碎的石碑,而后说道:“我哪里知道,这小子有这般的造化!再说了,妖族传承本就只有妖族能进入,而今他进入了,那便说明他也是我妖族的一员,自然有传承的资格。” 四长老且是一脸毫无生气的说道:“如今之事,我等谁都不可提及。若是他日大长老回来了,我等须统一口风,直言不解此事便可。” “这且是能瞒得住的?薛城,你这猪脑子!” “孔荣,你她娘的欠抽是不是!” “都给老子闭嘴!此子断不能放出妖族,两位,想个法子。如今妖族传承被取走,且先将他扔进妖祖古路之中困住,徐徐图之。” “卫朝,你老小子也傻了?而今他得了妖族传承,过妖祖之路不跟玩一样?” 卫朝却是冷冷一笑,说道:“是古路,那条古路,可是十万年之久不曾开启了” 四长老同八长老对视一眼,而后直呼:“妙啊!” 第106章 莫离魂 巨大的惊喜之后,对于自身所发生的一切又有种莫名的后怕。天地之间所蕴藏的各种秘藏并非是欲予于求的,故而有所得必要有所失,方能维持道的平衡。这些是冥冥之中的数,并没有丝毫道理可以讲究。而今周正虽获得这番造化,但对于其之后的路,便越发的模糊不清了起来。 故此,周正依旧在不停的问着自己,此方世界,而今当真有所谓的仙吗? 若是有,那为何偏偏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 周正把目光渐渐的投向了禁地的方向,似乎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在不断的勾引着他。这种感觉在以往是并不存在的,而如今神魂蜕变之后,那种感觉却是越发的清晰与明了起来。福祸相依,其中至于是机缘还是灾祸,只有进去之后才能清楚。 回头看了看小杏村之后,周正没有再度停留于原地,且是朝着老家伙们的洞府而去。 但此时于长老们的洞府之内,却见卫朝朝着其他二位长老打了一个眼色之后,三人便也齐齐点头,而后各自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一块形状各异的青铜镜。 细细看去,三人皆是纷纷神色各异,那三枚青铜镜一个古朴,泛着陈年铜锈,其上红黑斑驳,镜面模糊不清,一看便知道是不知存放了多久的古物件。一个却宛如刚刚出炉一般,其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镜面的背部却是一些奇珍异兽的浮雕,有一十二颗宝石在微光之中闪闪发亮。再一个便是一打眼看去,便让人分不清虚实,看不清真假,且是介于两者之间,似有似无,好个玄妙。 卫朝微微点头,而后且是朝着那虚实不详的铜镜之上微微一点,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便子指尖滴出一滴精血之后,便缓缓融入了青铜镜之中,其余二位长老亦是如此,待三滴精血统统没入青铜镜之后,那三枚青铜镜却是一时间霞光一闪,而后三道流光便齐齐射出,且是汇聚于一点,而后直冲洞府府顶之上。当那流光照射于洞顶之际,洞府之中犹如有千万枚镜片折射纷呈,流光浩荡,璀璨如星,阵阵莫名的气息自圣山之中散发而出,且是隐隐有一声巨兽嘶吼之声响起后,整个博海之地的妖怪们,便一个个的顿时停住了身形,且是一同朝着圣山的方向看去。 孔彩萱同孔彩麟亦是顾不得此时手旁的事情,一个个临于半空,且是纷纷看向了圣山。 “小妹,这股波动,且不是妖祖之路的气息啊。”孔彩麟双目紧皱,且是有些心神不定的说道:“这股气息,怎么的从未曾感受过” 孔彩萱亦是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虽未曾感受过,但大哥可还记得,当初爹娘所说的另一条路?” 孔彩麟身形微微一颤,且是朝着孔彩萱说道:“小妹,你是说那条古路?” 孔彩萱说道:“不错。” “但爹娘不是曾说,那条古路已然不适合如今的妖族修士了。其中虽有天大的造化,但修行之路已然断绝了去,若是进入其中,且没有生还之路” 孔彩萱且是说道:“兄长说的不错。但而今看来,我儿造化不浅。” “彩萱,你便如此放心?” 孔彩萱微微摇头,说道:“我自然放心不下,但而今又有何办法?你我都知道,无论是祖路,亦或是古路,只要开启之后,便没有断然退去的道理。若是如此,且不说其中道则不会放过吾儿,即便是博海群妖亦不会在将吾而放在眼中,所以,此番之局,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三位长老如此行事,便不怕我孔彩萱的报复吗?” 孔彩麟且是沉思了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小妹,莫要心急。” 孔彩萱微微点头,说道:“自然。我们需要等一个结果,长老们同样也需要等一个结果。” 周正且是刚刚落入圣山地界,且不等他落下身形,便突然有一道万彩缤纷的流光自圣山之中冒出,且是一阵阵光华忽然之间散溢四方,还不等周正了解清楚,那一道流光便霎时落在其身上,而后自虚空之中却是忽然出现一个五彩斑斓的黑洞,只不过一念之间,便将周正吸了进去。待周正消失于圣山之上后,那种种异象便顷刻之间消失于无形。 而在洞府之内的三个老头且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做贼心虚般的没有丝毫言语,且是纷纷散去,而后一个个洞府便封闭了起来。 圣山之中的变故自是瞒不过诸多修为不浅的妖怪,故而又一轮的喧闹之声便再度于萱花宫之内沸腾了起来。不过对于这些,周正并不知情,此时的他犹如任由待宰的牛羊一般,整个人一动不能动,只能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去向。 通道之内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可以言说一二的,除了黑,还是黑,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亦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只有无尽的黑暗。若非他的神魂早已然蜕变,此刻说不定必然已经沉沦在这条通向不知名地界的传送通路之中。 且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丝微风自他耳边拂过后,周正才微微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切 三日后。 浓浓的烟雾从周正的鼻腔内喷涌了出来,伴随着冗长的长叹。 有些许怀念,亦有诸多迷惘。 皱巴巴的烟盒内仅存的唯一一根香烟被他拿了出来,再三认定之后,对着嘴里即将燃尽的香烟,猛吸了几下,烟头微微闪了几下,终究是灭了,感受着上一刻那一阵阵的灼热感,他再次将香烟点燃,只不过这一次,身旁的微风分享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惆怅。 任由香烟自由的燃烧着,谁抽的已然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果然,捡来的东西,没有运气的加持,便是妥妥的霉运。周正呐,你牛啊,让你省那二十块,自己修个表修成逆时针” 拿起桌上捡来的手表,再次细细看过去之后,而后呆了呆,拍了拍脑袋之后,便毫不留情的朝着窗外扔了出去。 而后起身走了两步之后,脑子一昏,眼前一黑,下意识的便朝着房间内的小床倒去。 生死不知。 人若是在昏迷前一刻遇到较为强力的撞击,痛感会让人瞬间清醒,不过在一个十来平方的小房间内,除了床前的写字台,身后便是床了。周正很幸运,没有得到强力撞击的机会。 也许在命运长河之中,便如同一辆超载的巴士,有人上车,便会有挤压,有挤压,便会有出局。 便如同此刻,在楼下,正有一个女子死死的盯着周正的窗户一样。 高空抛物很危险,但是女孩没有证据,砸她的那个东西很神奇的不见了,她看的清清楚楚是个手表,只不过一个低头抬头的动作,表不见了。楼层不算高,七层,而且只有三层的窗户是完全敞开的。 若她还是个学生,那么她可能会暗道倒霉,不满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对于即将奔三的她来说,家庭事业爱情,宛如梦幻泡影。作为一个成熟且有阅历的上班族来说,第一时间她会动用公民的基本武器来保护自己,报警。尽管她的武器里,没有子弹。 当秦汉醒来的时候,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慧青,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周正看着眼前满是愕然的同学,很自然的伸出手背,贴在了李慧青的额头上。 “啪。” “拿开!请你自重!” 眼前的人儿对于周正来说,再为熟悉不过了,不过,只是单方面的熟悉。但是在周正的记忆中,李慧青是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毕竟同一个录取通知书上,他和她的名字,是在一块的。 周正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四下望了望,很显然是在医院。 “谢谢你。我没事了,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李慧青此刻有点跟不上周正的节奏,肇事者都这么自来熟吗?而且一点愧疚都没有吗?这么理直气壮吗? 周正翻身站了起来,而后整理了下衣服,虽然他的仪容仪表从里到外都在告诉人们一个字,穷。 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慧青,正当他要开口时,从病房外走进来两个人,周正不傻,警察和医生他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周正先生是,我们接到李慧青小姐举报,高空抛物是你,这是笔录,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说。” 秦汉看了眼李慧青,接过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2022 “警官,这个日期是不是写错了?” “没错!张医生张医生,你快看看。” 不等秦汉再次发问,张医生便围着他又细细的问了几个问题,道:“一切正常。没有精神障碍。” “周正先生,鉴于你刚刚成年,情节也不算严重,不要装傻充愣!道歉赔偿人之常情,赶快签字,我还有其他案子。” 周正下意识点点头,道:“好。”而后朝着李慧青道:“对不起李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警官,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保证不会再犯。李姑娘,我身上钱不多,可以用一下手机吗,我让我妈打点钱,对了,张医生,费用多少?” 张医生摆了摆手,道:“付过了,走了。” 待周正签字之后,那警官便接着电话火急火燎的走了。医院过道上人来人往,相对于病房外的匆忙,房内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冷清。 “周周正对。我不用你赔偿,你给我车费就行。” 微风吹拂,洁白的窗帘微微拂动,正午的阳光仿佛抓住了那一丝契机,躲过了窗帘的阻挡,在风丫头的帮助下,温和的攀爬上了李慧青的侧脸。丫头很活泼,时不时的轻轻摆弄着她的发丝。 宛如一幅无法临摹的画像,此刻却是烙印在了周正的心头,那一刹那的李慧青,自是微微烙印在了周正的心中。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她最为绽放的时刻。 便在这一瞬间,周正那死寂一般的心宛如沸油上浇了一瓢水,封闭的心门陡然之间支离破碎。 而此刻的周正,二十岁的身子,三十岁的脸皮,也不禁赞叹道:“好美。” 李慧青愣了愣,随即起身道:“给我车费五十,两不相干。”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若是真有希望,那可能是单方面的臆想,偶像剧都不会这样演。周正笑了笑,看着冷着一张脸的李慧青,而后低头,找钱,抬头 书桌,小床,十来平方。 黄粱一梦吗? 怅然若失般的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新建文档,一个个字符敲着,敲着。 “啪。” 扣合笔记本的声音不小,在以往周正从来不会如此,他吃饭的东西,全靠着这个即将被淘汰的小本子,而他的经济来源,便是十个手指和他满脑子的乱七八糟的故事,毕竟无聊的事情总会给忙碌的人一些不一样的体验。 周正对于文字是敏感的,敬畏的。 所以,看似在复述一个梦,其实他内心绝不像表面那样平如秋水。宛如暴雨来临之前,沉闷。 故此,他发现,他是在记录,而不是在创作。 创作的基础源于生活,可以艺术加工,可以刻意渲染细节,但真实的生活,是那种一闭眼便能看到,不需要任何斧凿,那是生活的雕琢,任何一点改动都会让它显得格格不入。对于文字工作者来说,记忆不仅仅是用来回忆的。 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周正很清楚,也很费解,虽然他是多么想有这样的体验,但真的发生了。 自己的记忆中多出来了刚才那一幕,八年不曾忘却,不过也只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小插曲,同样的,同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只是书写了两人的姓名,而后各奔前程罢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回忆而影响任何事件的发生吗? 那么,在回到八年前之后,未来的自己在做什么? 按照时间回溯的逻辑,便是同一个平行世界的时间节点错位,那么便是在那一刻,有三个自己。过去一个,现在一个,未来一个。而自己八年前,并不在这个地方居住,那么很明显,按照原本的时间轨迹,李慧青是不可能与自己在大学报到之前有任何交集的。 而且,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秦汉一再回想,并没有关于昏倒之后的记忆。 过度的思索不亚于一场厮杀,尤其是脑力的高速运转之下的这个cpu的功能并不怎么强大。昏昏沉沉的只能看着本子上的那几个字,过去,现在,未来的一条平行线之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整整一天,宛如入定一样。但比之入定更为高明的法,便是自然。黑暗来的悄无声息,让人无从察觉。秦汉已然冒烟的cpu此刻在“嗡”的一声之后,开启了自动保护维修装置,这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有人说过,意外和惊喜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为你平淡的人生加点调料。 第二天周正醒来之后,格外的精神,好久没有睡觉睡这么舒服了。 窗外的风不大不小,雨幕出来,人间便是它们的欢乐场。桌子湿了一半,好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笔记本上还有他流淌出来的口水,可见昨夜很是香甜。 微微收拾了一番,看着镜子里邋遢的样子,破天荒的居然在意起了自己的样子。其实也只是邋遢一些,他很喜欢自己朴素的样子,成熟的三观构建了完整的认知与人格。无需踏遍山河留足迹,平淡窝于一隅过一生,这是周正的人生理念。 看着被雨水浸湿的本子,黑色圆珠笔的字迹已然被渲染了开来,不再是那么清晰了。 平行时空,多维时空,时空交错等,那不是秦汉的专业,也不是秦汉的爱好。本就是个普通人,昨天的一切秦汉很显然不再打算追究下去,牛人都说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只有村口的二傻子,一辈子乐呵。 虽然是不打算追究,但是,找一找李慧青,看一看的念头是开始疯长的。 男人大多口是心非的。 周正给了自己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为的是念头通达,不至于自己到时候显得手无足措。雨天其实是周正最喜欢的天气,因为喧闹的城市会在瞬间安静下来。撑着伞,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踩踏着自然的节奏与鼓点,享受着纯自然的交响乐。 而此行的目的便是,随缘。 但此行的结果便是,无缘。 傍晚,依旧是床前,周正握着手机,死死的盯着大开的窗户。 而后划拉了半天卡的要死的“暖宝宝”,终究是没有勇气扔出去。不过些许时间之后,一架纸飞机倒是气势十足的铆足了燃料,秦汉哈了两口气热了一下机,考虑了天气,风速,海拔等一系列问题之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走你! 嗯,两秒之后,坠机。 而后转身,朝着床上倒去。 睁眼。 周正:“我侮辱了傻b这个词。” 连续十五天,维持了半个月的雨貌似没有停下来的念头,即便再怎么喜欢,半月不见阳光是一件令人很头疼的事情。当然,也有乐歪了脸了的商人,雨具的销量突破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而且智能雨具这一项目,无疑是短时间内最大的热点。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房屋漏水,房屋倒塌等一系列自然灾害所引发的意外。 周正从来不担心,因为他住在三层。 但是一楼的住户很不满意,倒不是因为下雨,而是自己的小院子时不时的会掉下来一架飞机,有各种各样的型号,因为飞机的翅膀上写着。满打满算半个月内,差不多有三四百架。在小区之内也算是一件怪事。 对于三层的周正,一楼大哥不止一次找过物业,也不止一次找过他,很显然,周正他不道德,道歉,认错,一样不缺,但是飞机依旧飞落,我行我素。事情之所以没有闹大,是因为周正会给一楼大哥打扫,不过因为下雨,也没有什么可扫的。而周正给出的理由便是过几天会有国际纸飞机大赛,他要为国争光! 这是个值得鼓励的事情,得到鼓励之后,周正的飞机终于是飞到了一楼大哥的家中,和小侄子玩的不亦乐乎。 每个整点,每个时刻,同样的步骤,像疯了一样实验着。只不过没有一次成功。而且桌子上多了很多逆时针行走的手表,没有一个有用。他感觉被老天爷安排了。 什么是绝望?就是在希望之后。 每一次都有希望,比之赌徒更加疯狂。因为他的赌博,时间就是资本。 “叔叔,我长大了能不能当飞行员呀?” “嗯,你当不了飞行员,因为你的纸飞机从来没有飞过三秒钟。” “叔叔,量变引发质变,你给我便签叠的飞机太小了。而且,房间内的空间是有限的,即便是捏一个纸球,只要空间足够大,动力足够多,超过三秒是很容易的。叔叔,你已经长大了,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回到二十岁。” “叔叔,你原来是想做梦啊。” “你说,我要是回到二十岁,你还在吗?” “叔叔,我还小,我不懂。但妈妈说我是她世界里唯一的宝贝。爸爸也是。” 秦汉沉默了一会,道:“累了,走了啊。” “好的,叔叔再见。” “唯一,有且仅有一个。” 周正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若是按照他现在的设想,那么整个时间长河之中,每个人有且仅有一个。也便是说不管你是在当下,还是在以前,在未来,同一世界同一空间之内,你只有一个。即便是不同世界,不同时空,也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两个“我”同时存在。 “那么照这样,我岂不是欠了李慧青一顿饭?八年?” “没错。” 念头通达,合情合理。 问题是,找不到人。确切的说,秦汉没有那个本事,若是个有本事的,岂会没有谈过恋爱? “这雨,还不停吗?” “这花疯了,没太阳都长这么快?什么时候杂草都出来了,没觉得” 四月,距离周正事发一个月之后,雨势扩大,不仅仅是强度,还有范围。 四月五,雨势波及全国。 四月六,多山多水地区发生多起事故。 四月九,“世界末日”成为热搜。表白人数突破历史最高值。 四月十三,各地出现动乱。 四月十五,一夜泽国。 四月十六,卫星失联,全国电力瘫痪,信号瘫痪,自救。 四月十七,大雾,恐惧,黑暗。 四月十八,绝望。 什么是绝望,就是没有希望。 有人说过,意外和惊喜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这一次,是连续不断的冒出来。 周正坐在阳台,看着与阳台水平的汪洋,以及长得巨大无比的米兰。根系早已然不知道向下延伸了多少,在雨水的滋润下,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是唯一能给予周正安慰的东西。 一楼大哥全家在周正的邀请下算是及时脱离了灾难,十来平方,四个人,彼此算是有个慰藉,人嘛,瞎活呗。 “小周,你倒是沉的住气。” “王哥,你别打趣我了。只不过是有些呆而已。” “唉。”王君递过烟后,自顾自的蹲在一旁,深吸了一口道:“一个月前还想着多搞几个项目,多赚点钱,现在想来,他娘的,活着就赢了。我说你小子,我是真服你,被我打了半天,愣是抱着我儿子死不放,愣是要我们搬上去”王君狠狠的吸了一口,苍白的脸上那双通红的眼便在瞬间崩溃了。 “一晚上,半个城飘起来了。”周正轻声说道:“凌晨三点事发,就咱们小区死的最少了。” 王君点着头,瘫坐在阳台上,颤抖的说道:“半个小时很长了,知足了,知足了。”而后抬头看着秦汉道:“小周,大恩不言谢,以后一句话。” 周正道:“保护好嫂子和儿子,要活下去的,必须活下去的。” 四周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五米,若是这时候出去了,不见得能回来,这栋七层高的小楼宛如成了世界上唯一的生命迹象。 四月二十,连续两天的轻微震动之后,浓雾渐渐消散了,而眼前的一切,让人们有些难以适应。 周正抬头看了看久违的天空,万里晴空。 四周看去,空旷,辽阔! 草原辽阔,而他所在的小区之内,貌似有一片草原。 秦汉来不及多想,对着三人道:“我出去看下。”说完,便匆匆的跑下楼,踏足草地的那一刻,他才切实的感受到,那条柏油路已然被覆盖了。 零零散散的人开始出现,哭声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周正无暇顾及,他想在第一时间确认李慧青,是生是死。 方向是没有错的,半个月前,是周正最为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远远的看着她。不过现在有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以往两分钟的路程,周正连走带跑用了一个半小时,手腕上的表不会骗他的。 周正远远的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身影,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活着。 缓缓起身,朝着李慧青走了过去。 慢慢接近,宛如攀登一样,越接近越慢。但是再慢,终究是会到达的。周正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心头一突。 其实不止李慧青,这栋楼的幸存者都早已注意到了周正的存在了。 “李慧青,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我是周正。” 李慧青点点头,道:“初次见面,你好。” 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房内响起,秦汉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上的日期,2030年4月26日,19:50。 来不及细想,秦汉跑出房间,朝着李慧青家跑去。 一分半,抵达。 五楼,五零二。 “叮咚,叮咚。” “谁呀?等下啊。”不多时,门打开之后,在中年妇人满是疑惑的目光中,周正问道:“阿姨你好。李慧青在吗,我找她。” 妇人上下打量了秦汉一眼,才转头喊道:“李慧青,有人找。”说完便站在门口,虽然一个劲的催着自己闺女,但是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自家的闺女自己清楚,而且秦汉此时的状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皱皱巴巴的衣服穿的不算利索,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满头大汗,而且一看就随时会倒的样子,搁谁都不放心。 楼道的灯光还是不错的,起码照的亮堂堂的。但是屋内的光线,要比楼道亮很多。 李慧青满头雾水,门外的人看的有些熟悉,细看之后才跺了跺脚,道:“是你?” “李慧青,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李慧青指了指自己,诧异的问道:“你跟踪我?” 妇人说了句:“你们认识?” 周正道:“认识。” 李慧青道:“不认识。” “阿姨你好,李慧青,我是周正。” 妇人一听这名字,细细一想,咦了一声道:“咦,你是那个和青青一张录取通知书的那个?” 第107章 忆难复 李慧青本来便觉得熟悉,让她母亲这么一说,她倒也想起来了,只不过眼前这个人,比之那时候可要变化的多了。 周正脸型变化不算大,不过体型就不一样了,过去没现在这么圆润。 “原来是你呀。你上午用手表砸我。我上去找你敲门不理我,门也没锁,我就自己进去了。” “你是不是报警了?” “打算报来着,高空抛物唉。” 周正沉默了一会,道:“你记得当年高考结束后,也是七月一号,发生了什么?也就是八年前,2022年7月1日。” 李慧青仰起头,露出脖颈,揉着脑袋道:“让我想想” 周正轻声对着李慧青说道:“车费,五十。” 李慧青啊了一声道:“对对对,那天本来要买学习资料的,我被你从三楼扔下的表砸中了好奇怪。” 周正越听越不对劲,道:“我可以去你房间吗,有纸笔吗?拜托了。打扰打扰。” 妇人一听,当即道:“不行不行,小子,心太急了,快回去,昂。” “嘭!” 周正没动,依稀可以听见房内传出来的阵阵质问与数落,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此刻周正分析着所有的信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周正当年是在图书馆,但是他现在没有关于图书馆之内的任何记忆,对于那天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当然,不排除自己的遗忘。 那么现在便是正在进行时。之前是未来时,再之前是过去时。 也就是说,等会便会下雨了。 入秋的雨不似夏季那般来的突然,也不似春季那般缠绵,均匀有序且怡然自得。 那这场雨会不会也如周正所希望的那样,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呢。 希望。 周正终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现在的他对于李慧青一家而言,任何话语都不会有丝毫的作用了,更何况是如此离奇的事故。 走出楼门之后天空已然是落雨了,深深吸了口气,回去。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菩提老祖且不说存不存在,即便是出现在周正眼前,他也不可能立马跳出三界。 不过自上古到如今,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没有一次是靠躲藏得来的,只不过一路上斗了过来,形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编辑社,出版社,媒体,社交账号等只要是周正可以触摸到的地方,便有周正的宣传广告。以当前社会信息的传播速度比之遏制的速度是不成正比的。故此,周正所拥有的时间很短。 在信息散播之后的五分钟之内,网警已然是对周正所在的小区实施了封锁,在“窥天”的锁定下,就是如此便捷,且令人恐惧。 当然,网警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因为周正设置的是定时发送,时间间隔两天。 伪装,换乘,远离人群。“窥天”屏幕中所定位的男子采用了很普通的逃离方式,但偏偏就是如此普通的逃离方式,他脱离了“窥天”的锁定。 知道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的人干着急。 而且网络之上已然遏制不住周正的“末日通告”了,全球哗然。 事件爆发三天之后,东龙国与自由国会晤且达成战略合作,全球震动,各国噤若寒蝉。这并不是1+1=2那么简单。 两国正式进入“蜜月”,如胶似漆,令周国羡慕的同时也深深的恐惧着。不过在史学家看来,这一幕好似在史书上见过。 战争是不会轻易动用,且不能发动的,能有军队自保的国家也就那么几个。 这是个足以在一天之内都死光的时代。 故此,战争的战场发生了转变。武力达到巅峰了,除非开辟太空战场,人类有且必须存在的土地,故此这个时代也是文明最为灿烂的时代。 两条文化的河流肆意的奔腾着,交汇着,在国家机器的推动下,学术交流变成了文明之海,其旁边有溪流,有河川,以极快的速度汇集着。 “末日通告”如同昙花一现,被淹没在浪潮之中。 只有极少数灵异爱好者上了心头。 李慧青虽然以看热闹的态度来对待,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丝丝的担忧。周正和他发散出去的通告一样,都是以很突然的方式出现在了李慧青的世界,殊不知,好奇害死猫。 晋地多山。 周正所走的路线是有人提供的,至于是谁,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想活着。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不归他管。 天塌了个高顶着。 只是看着茫茫的山头,他知道,未来的岁月怕是要成为一个野人了。他还记得那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想活着就不要出来。” 其实周正听完后又在心中补了一句:“要出去绝对会死对。” “东南二十里。”这是周正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周正不知道那人何时走的,也不知道那人是何形状,他之所以呆着是因为他分不清方向了。起初还好,不过好景不长。 起雾了。 按照这座山的海拔,浓度达到现在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想象。 周正背靠着树,缓缓的坐了下去。在路上逃窜的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虽说山中起雾不得上山,但周正没得选,他也知道,这是迟早会遇到的事情,只不过是或早或晚。不过对于周正来说,孤身山中对于当下的他来说是唯一的出路了,起码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又或者不躲藏的话,被捕,然后淹死 又或者坦白,精神病院的床位应该是有的,也可能是独占一间也是可以的 故此,周正的选择是颇为有胆量的,对于一个奔三的人来说,他可以独自离开的,不声不响的,默默无闻的。爱情和事业对于他而言,是当下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了。 在老家的父母妹子已然早早的收到了消息,进了山中的老房子,在山头,安全的很。 拍拍脑袋,清醒了些许,便开始爬树。身上的背包稀稀拉拉的拽出了一把小刀,看了看粗壮的树干,周正放弃了这个打算。 折了些较为有韧性的细枝,三四股缠成一股,把自己和大树套在一起,身子后仰,特制的鞋底冒出了根根尖锐的小刺,倒也挺实用。他还记得老板那古怪的眼神,这种淘汰的东西竟然还存在市场。 不是周正不想买其他的特制鞋子,而是他买不起。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周正四周已然不见天地了。说不怕那是假的,但相较于被野兽饱腹的恐惧,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 幸好树端枝丫不少,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把自己固定好之后,拉开身前的背包开始用饭,一种类似压缩饼干的食物,只不过比压缩饼干所包含的营养物质更多而已。 周正处于假寐状态,手中的小刀半紧着。除了风吹枝叶的声音,也便只剩下他打哆嗦的声音了。虽然七月的夜晚微凉,但是对于山中的周正来讲,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头开始隐隐的阵痛了,连衣的帽子并没有给他带来缓解,他从来没有想过好好睡一觉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如今想做却做不到。 他终究是扛不住睡意的,层层的夜色浸透了浓雾,包裹了整个山脉。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便是,他没有逃脱过那些野兽的察觉。 一条蛇顺着枝干在往上攀爬着,速度很快。但临近时它从周正的手上划过,并没有停留,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而蛇却不见了。 当蛇爬上他手的那一刻,周正已然是微微睁开了眼,乌漆嘛黑的,看不大清。在黑暗之中,人的感觉与知觉会被放大很多,也不敢动,不过那个黑影他倒是看见了,一双明晃晃的眼睛一闪而过,很显然是猫科的。 具体是猫科什么物种就无法得知了。 抬手看了看夜光手表,七月十八,三点五十八分。若是不走,现如今应该在某个地方被关着。 时间还是有的,却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伸手在半空轻轻拂动,周正知道不会对雾气有任何作用,算是慰藉一下心灵。 “当!” “当!当!当!” 周正拂动的手掌仿佛一下定格在了空中。 在黑暗中,最为显眼的绝对是光线! 光线很柔和,很清冷,那是月光。星斗悬天,璀璨华丽。 雾气便好似没有存在过一样,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啪嗒啪嗒” 雨落枝叶,顷刻而下。 开灯,起身,着落。 再次踩踏大地,周正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抬头看着夜空,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个是东南二十里,一个是西北。两个方向,一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帮助他脱逃的指引,一个是山中钟声所在的方向。 没有过多的纠结,只不过是一个方向,周正跟着自己的心走。 方向西北。 行进约个把小时之后,周正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按道理来说,该是黎明破晓之际了。 不过这依旧黑暗的夜,天上的月亮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为大了些。其实不止月亮,便是身旁的树木,都比之前的要粗,要高,并且有着之前没有的隐隐的嚎叫嘶吼声。 “中毒了吗?” 周正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的很。而且自己现在很清醒。 那么眼前那个比他高一个头的香菇是什么情况。 是香菇变大了,还是自己变小了。看着身上的衣物背包,周正知道,他没有变。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难以动弹了。 双腿仿佛灌注了不知多少铅块,每迈出一步,都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 不一会,周正便满头大汗,并且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一股股挤压。 “嘭!” 不堪重负之下,只能被按在地上。周正手脚并用,艰难的爬行着。地上的植被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很多,他费尽了力气,竟然没有拽下来片叶子,而且,那看似柔软的土地,并没有随着他手指的入侵而留下丝毫的痕迹。 幸好摩擦力是存在的。 此时周正知道,这不是他原来存在的那个空间了。 鬼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周正的心态便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那黑色的八月之中,周正也没有如此,只是那个时候可以麻木自己,但精神冲击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会疯掉。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蜷缩起来一动不动,一会儿趴在地上群魔乱舞。 那空洞的眼神,已然没有了生的色彩。 雨停了。 当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体之上,周正没有因为感到温暖而有丝毫的喜悦,亦或者,动一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身旁开始出现了很多动物,飞禽走兽也不少,不过仿佛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沦落为它们的食物。周正仿佛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着,所有的一切对于他并不友好。 当一只硕大的黑色甲虫滚着一人多高的圆球路过周正身旁时,它停了下来。 周正虽然无法动弹,魂不附体,但是身体器官是完好的,各部位运作正常的。当那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气味入侵了他的五脏六腑之后,回魂了。 太难闻了。 亏的他没有怎么吃东西,若不然都得吐出来,不过一个劲的干呕还是免不了了。蜣螂,那么大只,看的周正整个人都难以自控!虽然心中惊惧,但身体却是没有丝毫的颤抖,且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将要涌现而出一样,但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去。 虽说生死之间有极难的抉择,但是对于纯粹的恶心,任何人都会下意识的退避三舍,当然,变态除外。 周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费力的撑起自己,而后扶着腿,一步一步的远离着这只巨大的蜣螂。 蜣螂看了看自己的球,看了看慢腾腾移动的周正,犹豫了半天,一脚把周正戳倒,而后还不客气的踩了两下,滚着自己的球走了。 那两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周正忍着发甜的喉咙,哇的一口,还是吐了出来。暗红色的血在身前显得格外的醒目。 忍着疼痛,周正突然发现,蜣螂对于自己的态度,像极了一种情况,那就是极度的嫌弃。他觉得自己在蜣螂的眼中,还不如它滚出来的粪球。 “这是真的吗?” 眼前那快速枯萎的草告诉了他答案。 “一株草还要自杀?”周正瞪大了眼,看着那草说了一句:“拔出来尝尝,味道应该不错” 宛如一小段精品剪辑的视频,在枯死的半途中如何做到生机勃勃! “牛啊。” 周正蹲在小草身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草,只见被他碰到过的叶子自行脱落。他又换了其他的植被,只不过却没有眼前这一株草那么“人性化”。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闹腾了起来,周正索性坐了下来,看了看表,嗯,是极好的,坏了。 打开背包,拿出压缩饼干打开,风一吹,散落在了天地之间,成粉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故此,周正只咬开一个小口子,吃奶粉嘛,干吃最有味道。往常一天一包,保暖管饱,只不过这一次,他足足吃了十包,半饱。即便是长时间的抽烟之后的呼吸系统,也有着新奇的感觉。 一吸一呼,天地自然。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食物的问题,在深深呼吸一口之后,腹中竟然有着丝丝的热流流淌。迷茫的眼神之中总算有了些许的神采,周正发现,来到这里,或许不是个坏到极点的事情。 盘坐之后,双目微闭,舌抵上腭,臆想识海,气动周身。 堪堪三个呼吸之后,熟悉的饥饿感再次出现,吓的周正赶紧停止,连正常呼吸都轻微了许多。 “你我如此有缘,不如同我出去走走,哥送你一场大造化。”周正对着小草说完之后,便拿出小刀,开始刨土。 半晌之后,一株半枯半绿,蔫了唧的草便出现在周正的怀中。周正第一次笑了,像个孩子一样。 只不过笑的龇牙咧嘴的,他的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好的。 土地很硬,尽管有小刀,但依旧挖的很艰难。对于孤单的人来说,时间往往是最不在乎的东西,但是对于所想要的,往往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着。 起初小草对于周正显得颇为排斥,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果然是有灵性的。 周正清空了背包,装了满满一包土,把小草栽了进去,放在胸前。而后吃光了所有的食物,一步一步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漫无目的的游荡。 不过倒也不至于饿死,树叶,果子,凡是动物们吃的,他就吃。当然,也有吃坏肚子的时候,躺在地上整整半天,浑身酥麻,提不起力气。 期间也一如既往的被嫌弃着,比如他偷果子的时候。 猴子们不愿意碰他,拿着树枝架上扔了出去,等等。 小草偶尔枯黄,偶尔翠绿,偶尔敲打,偶尔柔和,大大的天地之间,一个孤独的人儿,一株活泼的小草。 夜空星光寥寥,周正抱着小草,高高举起,看了半晌之后,忽然道:“你若是能说话该有多好啊。” 小草微微抖了一下,微风吹拂,周正看着星空,喃喃道:“现在愿意陪着我的,只有你了。” 且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正的脑海中却莫名的浮现出了一道身影,且是那般让他眷恋,但其面容模糊不清,便是连名字,都不曾有丝毫记忆。 周围的风并不算很大,但是那月光下的小草却是左摇右摆的,周正知道,它生气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是被挖出来的,不是自愿的,小家伙还闹情绪。” “咱们天亮了去哪?你好好想想,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正笑意吟吟的说着。 起初对于能指路的小草周正还暗自庆幸着,没有什么比陌生世界原住民更为熟悉此处的情况了,兴奋之下吻掉了两片叶子之后,便朝着小草所指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不过,他貌似高兴的太早了。 起初是一片沼泽,周正靠一根枯木支自救了。而后便是蜂巢,还好,也只是巴掌大的马蜂,远远的看了眼蜂巢,没有敢过去。而后便是桃林,只不过里面的猴子凶的厉害,被扔出来数次之后,猴子竟然有了专门的盯梢者,但凡靠近,一阵嚎叫之后,便是无数的石头果核什么的,不过偶尔也会有果子,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周正在这里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了,起初一天睡两次,到现在的两天强制自己睡一次。期间种种的不适应在飞速的消失着。而且他发现,自己那圆润的身体,堪堪在半月之内变得极为健硕。 在身体新陈代谢加快的同时,堪堪可以自由的行走了。不过要是加速奔跑的话,只能在短时间内,否则他会因为脱力而无法到达目的地。他的头发也疯长着,不得不学着古人的样子,用柔软的枯草把头发扎了起来。 浑身的衣服已然是破破烂烂的,被猴子叉起来的时候,它们可不会在意你的衣服是不是质量很好。 周正掸了掸身上的杂草,盯着小草指着的方向,会心一笑道:“好,天亮出发。” “啪,啪。”两声,周正被小草啪醒。 周正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是下意识的盘坐了起来,面朝东方,开始了他的打坐。小草片片叶子朝着天空,仿佛在拥抱着什么。 一丝晨曦。 万丈霞光。 一阵热流在周正全身流转之后,周正才呼了口气,而后转头静静的看着小草。此刻的小草是最为迷人的,淡淡的荧光笼罩其中,枝叶翠绿欲滴,近乎透明,似有似无的香气散发而出,不过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周正有幸闻到过一次。 便是那一次,他感觉到了气的存在。 其实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一株草会有如此高的灵智以及那比闹钟更为精确的时间。明明很排斥他,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帮他。小草现在对于周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亦师亦友亦引导。它在指引着周正适应这个世界,并且总是会有福祸。 正负相抵吗? 周正不曾问过,也不需去问。他知道若不是小草心软,那坚硬的地面,以他那时的双手就算磨出白骨,都不会有丝毫的松动。 它在观察他,考验他,慰藉他,引导他。 而周正所想的便是,它陪我,我便陪它玩个尽兴。 第108章 显祖迹 待小草光华内敛,恢复成蔫了唧的样子之后,周正抱起小草,朝着小草所指定下来的方向前进。 来此半月之余,对于此地的范围周正依旧无法确定,他只知道很大,野兽很大,果子很大,虫草很大,花鸟很大,难得见到在原来世界相同大小的生物,或多或少总是又不一样的地方。 此时他的样子有些滑稽,脖子上绕着两圈果子,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并且手里拄着一根粗细适中的枯木棍子。最为让人惊异的便是他身前的那株草,一株在山中随处可见的野草。 相较于之前的暮气沉沉,现在的他是乐观的,不过若是了解他的人便会发现,在乐观的掩埋之下,隐藏着很多。 周正其实话不多的,一个是源于性格,一个是源于习惯。 不过在人来人往的社交体系中,谁不是把自己裹得严实之后才会刻意保暖呢。若是不多穿点衣服,终究是经历过寒冷之后才会记得起来。亦或者现如今更多的喜欢活出自己,一种很简单的生活态度,贯穿着新一代的成长。 在周正看来,那是不同文化在交汇之后所演变出来的。他还是倾向于古籍中所描述的那样的。且常常感觉到与新时代的脱轨,小的时候也常想到与父辈,祖辈之间那难以接触的鸿沟。而现在,他成了新一代眼中的鸿沟。 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很少。 一路蒙头前行,走的很是狼狈。山上是没有路的,棍子扒拉着身前的草木,偶尔会遇见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生物,而后仓皇逃窜,虽然那些生物并没有追太长的时间。浑身的力气便如同奴隶一样,以不用白不用的理念来看,总会让周正消耗殆尽之后,慢慢用食物时间来恢复。 小草指了指树,而后指了指东南。 周正看了看树,不仅多,而且密。一时间两人间的默契难得的达成一致,现如今周正爬树,已然是不需要其他工具的辅助了。 自体内的气产生之后,周正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这在以前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那股气没什么用处,只是让他力气更大,速度更快,饭量更大,仅此而已。三下两下,周正的一双手宛如两把铁爪一般,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个小洞之后,很容易的便上去了。 小心翼翼,东躲西藏。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前几日被空中的飞禽所捕获过,而后又被以极快的速度被放生之后,被迫蹦极的体验带给了周正极为谨慎的操作。 他不觉得自己会再一次那么幸运,被挂在树枝上。 山中虽然林木众多,但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坚韧的。偶尔会有那么一两声惨叫传来。 当周正在一片草原站定之后,回头望着那片山林,没有过多的停留,因为草原上并不比山林中来的安全。 一望无际,芳草碧绿。 这片草原是周正自碰到过巨大香菇之后,第一次见到如此正常的场景。 山林与草原的接壤处有一块石碑,坑坑洼洼。上书着三个古朴的字符,以周正对于古文字的研究,为万兽山。 扒开石碑下的杂草细细看了半天,确定没有其他文字之后,自语道:“名字确实与山中相得益彰,这石碑不错。” 索性不需要自己判断方向,按照小草所指的方位便迈开了脚步。 天苍苍,野茫茫。 若是与山中众多生灵比较开来,喧哗与清冷便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令人失措。好比如连续参加了半月的演唱会,而后便是一个完全相反的环境,感官与感知上的巨大落差,很容易让人难以接受。 起初两日还好,周正默默的朝着一个方向出发。偶尔会回头一两次,看着那越来越看不清的身影。夜晚也会带着空洞的眼神盯着浩瀚的夜空,说着那些只有自己能听得懂的话。山林之中带给了他自由与开朗,那么草原所带给他的,便是无尽的寂寥与沉默了。 路途总是枯燥的,乏味的。并没有什么故意安排冲突性的事件发生,比如狼群之类。一路之上安静的过分,即便是在夜晚,除了风声,听不见半点的虫鸣,寻不到丝毫的狼嚎。 隔天,周正回头的频率越来越多,他想回到那个山林中了,后半辈子当个野人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齐天大圣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若是在山林中,想必那猴子是不用去被带上金箍的。 在途中周正一度的放缓着脚步,而后站定在绿海之中,天上地下,唯独一个身影。 “我要回去。” 而后便即刻转身的朝来路而去。 小草的叶子在这一刻以极快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只是单纯的枯萎,仿佛自根系中失去了生机一样。 他在赌小草不会自戕。 它在赌周正不会冷血。 其实这个赌局是毫无意义的,便如同在小草枯萎的一瞬间,周正便停了下来,颤抖的双手以及生根的双腿,虽然他在竭尽全力的想让自己的手看起来不是抖的那么厉害。 小草不再变枯,虽然周正知道那是它的独门绝技,但是他真的不敢用来赌。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下瘫坐在草地之上,小草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若是在他人看来,周正此刻小心翼翼抱着的,便是不知死去多时的杂草。 泪无声而下,便如同秋雨一般,来的毫无声响。 终究还是扛不住的。 泪珠儿汇成两条明晃晃的水线,自鼻梁两侧而过,汇聚在一地,而后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胸前的小草之中。 小草枯黄的枝叶更加萎靡了,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周正的情绪。 人便是很奇怪的生物,七情六欲在人身体上体验的淋漓尽致。一个真实存在于空间的实体生物,却要被一些虚无的东西所进行控制。 人对人的要求是相对比较苛刻的,何不食肉糜的事情便会在下意识的操作下发生。周正可能自把小草挖出来的那一刻起,便不把它当成一株草了。 那是他寄放心灵的地方。 故此便如现在这般,想去的地方,并不是他心灵的归宿。 心灵这个真实存在且摸不到的东西,时而坚不可摧,时而薄如蝉翼。 风可不会理会周正此刻思绪,她只想肆虐在苍茫的草场。那一波一波的绿色波浪,是她最喜欢的游戏。 小草枯死的叶子在波浪中被带走,与此同时,带走的还有周正的念想。 四月春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此时的周正宛如茅草一样,百十来斤的体重,在她的世界里,便如同茅草一般,毫无重量。 一瞬间的窒息,只能下意识的死死抱紧怀中的小草,而后顺着已然倒成一片的草海,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飘荡而去。 这是周正第一次借助自然的力量飞翔在低空之中。 强烈的风速让他难以呼吸,双眼也只能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不同于身处在海中,那种“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大概也只能存在于脑海,现在的他,面临的其实是生死危机。 草海如刀山,疾风似利剑。 不过须臾之间,本就破烂的衣物,在风吹草割之下如同柳絮一样,顷刻间碎成零落,而后回归于自然。 一手搂着背包,一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 一起一伏之间,一生一死之间。 且是在这一时间,周正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亦有阵阵的恐惧感,相较于熟悉而言,他仿佛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般的姿态,但对于恐惧而言,这且是当下最为亲身的体会。 仰天背地,整个身体的背面是疼痛的。 剧烈的疼痛让周正保持着一阵阵清醒的同时,也让他的生命处于了游离的边缘。 他只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而后死命的抓住之后,便没有了意识。 只不过,那一声极为恼怒的喝骂声,清楚的传到了周正的耳朵中。 “近日来的持续降雨,为广大居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当局建议广大居民注意安全,做好防水防漏措施。” “专家预测降雨范围将进一步扩大,相关部门考虑是否动用可控手段来化解此次降雨。” “大量国际友人涌入东龙国,有其他国家质疑,东龙国的食物是否会因此次盛况而面临危机。网友回复:放心来,我的餐车早已备好,就怕你们吃不完。” “近日,随着国际文化交流,一句‘你有信仰吗?’登上热搜。” 电视中新闻电视台一则则新闻播放着,李慧青呆呆的,虽然人是在看,但心思岂能逃脱了她父母的注意。她母亲最初两天问了好多关于周正的事,可是李慧青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便是她愿意说,前提也得在她知道的情况下。 而后便是小区的封锁,以及周正“末日通告”事件爆发。 在“窥天”的探查下,李慧青一家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了,因为他们一家是周正最后接触的人。细细询问查询之后,李慧青便成了现在这副呆呆的样子。已然半月有余。 “青青啊,你真的和那个周正没什么?” “” 起初李慧青说的很明白的大实话,她和周正只不过是陌路人,但是没人相信。于是她开始说谎,说周正在大学追过她,但是她醉心于学业,而后便不了了之了。故此,一个谎言的开始,便会生出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但是,人的求知欲与探索欲,岂是几句谎话可以满足的? 故此,李慧青现如今不怎么说话。 她烦了,同时也怕了。 而周正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却是狠狠的以极其暴烈的手段扎进了李慧青的世界。 “那个该死的混蛋胖子,最好明儿就被抓,好让本姑娘去探望探望你!” “阿嚏!” 周正对于烟的气味并不陌生,加之是很大的烟味。在浓浓的烟雾之中,周正猛地起身,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拿水拿水!” 一个简陋的小草房,整体的结构便是枯黄的草杆所扎出来的。 一个轻薄的门帘之后,阵阵火光一闪一闪的,昏暗的草房之内也随之一闪一闪的。 一张草席,几个草墩子,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草为原料。 而草房之外的欢呼声,将周正那并不大的声音淹没了下去。 周正的第一个感觉是开心,而第二个感觉便是剧痛。 开心是因为他活了下来,而剧痛便是他的背,腿,总之便是身后自上而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是爬起来的,身后丝丝的冰凉缓解着他的伤势。 举步维艰。 不过他还是走出了草房,在不远处,一大堆人在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载歌载舞。 周正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尽管眼前的这些人穿着兽皮,手中拿着奇奇怪怪的,各类形状的骨头。 或许是因为周正的出现,欢呼声渐渐的弱了下来,而后除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一双双大大眼睛围观着周正这个陌生来客,他们最为好奇的不是的周正的来历,而是为什么会死死的抓着火离,而后让一个小姑娘哭着鼻子回到部落,期间所发生的才是他们最为感兴趣的。 “呵呵,小伙子,你醒了。” 周正望着在不远处篝火旁盘坐的老者,而在老者的身旁,有一个看起来约十七八岁的丫头,正在咬牙切齿的恨恨的盯着他。 “敢问老者,此处是何地?” 老者拍了拍丫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对着周正道:“你不知此处?又何故来此作甚!” “老伯,小子周正,半月前忽闻钟声,误入万兽山。出山之后,遇大风,醒来便在此处了。” 那老者听闻之后,摸着胡须思索着什么。 小丫头见老者没什么动静,便晃着老者的胳膊,委屈的说道:“爷爷,你切莫听这人乱说。万兽山您是知道的,没人可以活着出来。何况他朝哪飘不好,偏偏要来咱们火部落。很明显他是风部落派来的,爷爷,你看你看,离儿的胳膊还青着呢。” “好好好,小离儿,看爷爷给你出气。”老者说完,抬手一指周正,也不见怎么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圈便把周正围了起来。 火离歪歪嘴,对于自己的爷爷她再清楚不过,看似是惩罚,其实是不让其他族人接近而已,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天色不早了,各自散去。”老者声音不大,但却是很清晰的落在每个人的耳旁,不多时,偌大的篝火旁便只剩下一老一少一姑娘了。 老者走近周正身前,带着火离步入到了火圈中。在周正看来很是神奇,那一老一少竟是不怕火焰的灼烧,便那么自然的走了进来。 看着身前的两人,周正没有开口。 他现在有很多疑惑,不知道从何处问起。语言的相同便可以推测出有着同样的文明渊源,且从他们的对话来分析,火风二部,莫不是还有地水二部?而且,最为令周正震惊的便是,他们的生活为何如此原始? 当疑惑太多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故此周正只能闭嘴,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上的伤恐怕你得需要些时日,部落中的药草也不多了,明日你便和我孙女一起去采药。周正,既来之则安之,莫要多问,莫要多想。” “我知你疑惑甚多,但你不可再问。老夫只能告诉你,此间你留不得多少时日,且待你伤好,可来寻我。” 老者说完,便起身走了。只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对着自己的孙女道:“离儿,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吗,爷爷允了。” 火离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并没有因为念念不忘的事突然实现而觉得欢喜,突如其来的允许让这个小姑娘有些措不及防。 火光映射在她那小麦色的皮肤,在篝火的陪衬下,有着一种奇特的美感。 年岁稚嫩,芳华伊始。 周正自是不会对小姑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低头看着怀中的小草,心情很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且不管后福是什么,能在那该死的诡异的风中存活下来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比如总会有人抱怨着诸多事,换个人来说那些所谓的抱怨,恰恰是他们所渴望的,所期盼的。 周正忘不了小姑娘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三分的好奇,六分的痛恨。若他是个傻子,并不会有诸多事的发生,可惜他并不是。忍着痛龇牙咧嘴的席地而坐后,朝着火离嘿嘿一笑道:“火离姑娘,大恩不言谢,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火离听得周正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胳膊护住,而后冷冷道:“离我远点。” 周正自不会多说什么,并且当下他说什么也会在火离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来进行发展,故此他只能如老牛一样,慢吞吞的朝着草房中移动着。 坐在草席之上,这才细细整理起了自己。毕竟是见到同类了,便也不好如同在山中一样放浪形骸了。 不过,貌似没有什么条件可以让现在的他焕然一新了。 周正听着草房外远去的脚步声,暗自松了口气。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老者的话,莫名其妙的部落,以及小丫头想要去的地方。 老者那一手虚空点火的本事周正也是极其渴望的,但是也不会唐唐突突的冲过去向人家讨要,有失体统,不是个道德的事情。周正的家庭很普通,但虽然普通,却也有教育他知恩图报,也有教育他正确的三观及待人处事的道理。 “草儿啊,人家不让问,我就不问,是不是有点傻傻的?” “不过也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明日会是如何,又何必去分心思去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呢。” “哎,你说我还能回去吗。那个梦是真实的吗?在时间的相对论里,我现在是在上古,还是在未来呢?” “空间相融之后高等空间会挤压低等空间吗?” “空间与世界有什么区别呢?” “你说我体内的气,真的是从自身修炼出来的吗?” “气是如何产生的呢?” 周正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奥,越来越玄乎。不过他所经历的已然不能算是玄乎了。在喃喃自语之中,草房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门帘被打开,没有意外的便是火离丫头。 虽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抱着一摞草席,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些许的衣物。说是衣物,其实也便是他们身上所穿着的兽皮。关键部位都遮掩着,其余的地方上露着健康的小麦色。 “给你。爷爷说了,从今晚开始我和你住一起。” 周正一愣道:“一男一女?” 火离对于周正的反应很费解,反问道:“一男一女怎么了?部落里有天灾的时候,都在一起的。再说部落中的草房不多,凭什么你一个人占一间!” 说完便扔给了周正衣物,自己找了个地方,铺开草席之后,便准备休息。 周正看着身旁的兽皮,又看看不远处的火离,咂咂嘴,便也慢慢趴下。 一转头,便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忽闪忽闪的,哪里有什么要休息的苗头! 周正看着火离,噗嗤一声的便笑了。 “不许笑!” “哈哈哈。” “再笑把你扔出去,让天公降雷劈死你!” “哈哈,火离妹子,你知道猴子吗?” “知道啊,它们坏的很,占着果林不让我们摘。” “但是你知道灵明石猴的故事吗?” “灵明石猴?那是什么猴子,比山中的猴子还厉害吗?” 周正嘿嘿一笑,道:“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火离听不懂那些个诗曰物曰的,但周正讲的是简略版加大白文,只不过三言两语之间,火离已然是把她的草席紧挨着周正,而后静静的听着。 只不过,周正没有注意到的便是,那小草已然浑身翠绿,微微摇动的枝叶正在表达着它的欢愉。而周正更没有注意到的便是,他此刻的声音,回荡在老者所在草房之内!而草房之内,显然不止老者一人。 第109章 钟声响 相对于周正所讲的来说,小姑娘听得是新奇,但老人们听的便是那又一个世界了。 “大长老,这个叫周正的小子,真的不是风部那些家伙鼓捣过来的?” “老三,并非风,也非水,非土,雷部已然销声匿迹太久了,更是不可能。不过,万兽山可派人去看过了?” “已派人去了,需要些时日。” 老者沉吟了一会,道:“便如此安排。离儿在旁,想必难生出什么事端。我观其子体内之气,不似我等,乃本源所生,有古之练气士之神态。” 老者说的很随意,但是底下听的人无一不惊。 “大长老,此话当真!?” “老四,大哥什么时候哄骗过咱们?”那汉子起身之后,魁梧的身躯宛如一道天然屏障,声音颇为洪亮,继续道:“若是如此,那我火部岂不是能接续” “老三!莫要多言。” 老者忽然出声,道:“此事莫要多言,口风紧着。他还太过弱小,不足以接续祖的传承。”而后一顿,厉声道:“火部众听令!” “遵令!” “祖之传承十去其九,非大缘者不可知,非大命者不可续,非大德者不可得,故,今起,观其德,测其命。四部本一体,不可徒惹是非,吾夜观天象,不久大世将临,儿孙后辈须多教导,以求大世。” 老者说完,便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众人而后又拱手一礼,三三两两的便退了出去。 待众人都退去之后,老者面色一红,哇的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摸了摸嘴角的血渍,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嘴角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天色未亮,依旧是小草拍醒了周正。不知是后背上涂抹的药草药力惊人,还是他自身的根基深厚,已然大多都结了疤,疼是不疼了,不过那股子浑身瘙痒的感觉,真想挠他个痛快! 起身走出草房之后,身后的小姑娘也悉悉索索的跟了出来。 周正回头朝着火离一笑,露出了整齐的两排牙齿,不过多日不曾刷牙,那气味,让火离难得的精神了一把。 抱着小草,抬头看着即将来临的晨曦,而后便盘坐在了草原之上。 火离对于周正的行为很是好奇,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有不懂的自然会问。不过在她即将开口之际,周正微闭着眼道:“五心朝天,静心动神,纳晨曦之气,以游周身。” 火离呆呆的愣了半晌,瞪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而后回过神来,按照周正所说的,在一旁也炼了起来。 当那第一缕阳光露出在天际之时,二人一草便在这一刻进入到了修行状态。黑夜被黎明之光所刺破,对于火离来说,刺破的不仅仅是黑夜,还有她那多年所不曾开辟的丹田。丹田没有开辟,便不存在气海,气海不存在,那么火离只能是一个火部落的族人,不能成为火部落的战士! 不能成为战士,那么火离即便有着爷爷,那么她也只能在两年之后和族里的年轻小伙子成家。 这便是火部落的规矩。 血脉一代一代的稀薄,故此,现如今能开辟出丹田气海的族人,少之又少。 但是人族之间的传承,并非只是血脉,还有着历代所凝聚的文明。文明之火不灭,种族便不会灭亡。 周正自吸收完之后,便早早的起了身,不过看着身旁的火离,他发现,这个小姑娘与刚才有着很明显的变化。首先便是她那健康的小麦色,原本是比较黯淡的,粗糙的,但便是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变的细腻且有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周正显然发现自己的心陡然的加速跳动了,果然,男人对于美的人和事物,都不会有太大的抗拒力。 不过,虽然周正年纪不小,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脸上的脂肪也便在无形的增加着,脸不红,心乱跳,一本正经的在一旁赏心悦目的看着火离。 微微的火苗从火离的掌心窜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随之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火离盘坐的时间正在发生着变化。那掌心中的火苗来的毫无痕迹可寻,但便是那一小撮一看就能吹灭的东西,却是惊呆了整个火部落。 每一个过来的族人都自觉的安静,带着渴望且自豪的神色。 这是周正所看到的,没有妒忌,没有其他颜色,只有渴望,只有自豪。 身旁的一幕深深的震撼着周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部落? 众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周正哪里都没去,他也学火部落的族人一样,安静的等待着。约一个时辰之后,火离手中的火苗以极快的速度跳跃了几下,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个失落的神情浮现在了族人们的脸上,只有在远处的老者以及周正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火苗的出现,标志着火族战士的诞生,火苗越大,潜力越大。但是要保持火苗不熄灭而后顺利获得传承的族人,少之又少。 又过了半晌,火离的双手没有再出现丝毫火苗的迹象。即便是老者,也在不远处微微的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觉的火离没有获得传承的可能了。 周正自是不疑有他,忽然出声道:“天地万物,皆自然生成,岂可依靠祖上之传承!上古先民斗之于洪荒,古之先民斗之于今野,而今之人却求之于上古,可笑耶!” “人身虽后天而出,但俱纳五行,汝今气海已开,岂可摒弃天地而行。” “吾问汝,何为火?心火为火,欲火为火,灼烧为火,怒火为火,火可有形,亦可无形,何故求其形而失其神乎!” 周正的责问之声回荡在草原之上,他的这些话切实的落在了火部落众人的心头之上。其实在周正看来,火部落是有法的,可是却不见其道。先有道而后有法而后有理,这是一种事态衍变的发展的客观的的规律。 故此,不知根本却去追求更高的目的地是很难到达的。即便是他在那个科技发展到瓶颈的时代,后面走不下去了,因为没有人去在意根本,他们只能在固有的基础上做出衍生与结合,但本质就那么多,没有人会去研究再发现或者创造一种新的本质。一个个早已迷失在了分解之后的巨大迷雾之中。 火离的掌心依旧没有火苗的出现。 不过却没有人离开,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燥热,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躁动。 火离的身躯开始显得扭曲,便如同高温天气下的公路上一样。 “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人在人群之中莫名其妙的便燃烧了起来,而后一个个神色一惊,而后便一个个的都盘膝而坐下来。 “这这大长老!” 老者还算镇定,但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脚并不能很好的遮掩他此刻心中的激荡! “戒严!部落方圆十里,任何不得出入,违者杀!” “哈哈哈!得令!火石得令!” “火骨得令!” “火青得令!” 微风吹拂,燥热终是过去了,相较于众人的燥热,火离显得更为的燥! 小姑娘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急不可耐的四下看了看,一头扎进了周正的怀里,抱着不知所措的周正一蹦一跳的。 不过,没抱多久,周正便满头大汗的一把推开了火离,道:“丫头,快把你的术法收了,在胡乱放下去,我可忍不住了!” 火离嘻嘻哈哈的,小脸微微一红道:“周大哥,你好厉害!你是我们火族的对不对?不然为何对于火道如此了解?” 且不等周正回话,老者便道:“离儿,此事不可多问。” 火离吐了吐舌头,她懂的,对于道,对于法,是一个部落存在且延续的根本。 老者看了看火离,而后又看了看周遭即将冒出来的不多的战士,很诧异的同时,对于周正这个人的到来,不知又有着何种的打算。 有好事自然需要好的吃食,便在火离成为战士之后,族中的妇人们便开始着手她们的事情了。 火离自是不会忘记她今日的任务。 火部落在草原东部边缘,接万兽山与苦头山。 万兽因生灵种类众多而名,苦头因植被草木茂盛,且食之大多味苦而名。虽味苦,但多为良药,故此,苦头山又名药山。 周正跟着火离,背着草篓子一路行进。 毕竟是花一样的年纪,活泼好动便是她的天性。路上倒也不曾枯燥,概是相对于枯燥而言,周正是深有体会的。 相较于周正所接触的姑娘,火离大体与之是相同的。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标,一样有着崇拜的人,一样有着喜欢的人。 一路上叽叽喳喳,周正自是不觉得烦,且享受的很。 女儿家的心事若是对你诉说,那你静静听着便好,期间不要发表任何关于你个人的意见。好比如说,你所喜欢的,你所认可的,但是在女儿家的心中,可能是她难以接受的。她可能因为善良,因为包容在刻意的维护着你的脸面。 周正自认为不会成为一个可以走进少女内心世界的人,故此他只能静静的听着。 人便是如此,一旦心门大开之后,便会有着无穷无尽说不完的事。 此刻周正又想起昨日老者所说的那些,莫要多想,莫要多问。如此见来,老者对于自己的孙女,可谓是了如指掌。 既然有人会说,那么他说了之后,有人岂不是没话说? 周正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深思,细思则恐。 不过也是,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若是没些弯弯绕,恐怕这个部落不会延续到今日了。从火离的口中,周正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好比如四大部族,好比如三大隐族。又好比这个世界很大,但是却不完整。 此刻这个世界便如同一个巨大的,饱满的果子,但是它却没有果核。 至于果核去哪了,火离不得而知。 随着行进的时间流逝而去,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若不是火离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怕不是不知踩了多少个沼泽了。一望无际的青草之下,鬼知道那个地方是实心的,那个地方是空心的。 相较于地面之上,危险其实随时存在的。 火离虽然话多,但同时的,注意事项也没有落下。有种虫子是必然要避开的,因为这虫子很古怪,通体褐色,以汁液露水为食,按理说这种小虫子看着无害,但是火离对于它是避而远之的。盖是因为它虽然小,但是却不能碰,有剧毒,不惧烧灼。 故此,须得涂抹或者携带驱虫之类的药物。 穿过了要命的沼泽地区,前方的山头便出现在眼前了。 苦头山,远远看去,三峰两刃,很是规矩。即便是隔着很远,但是那自山中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已然是从两人身旁萦绕而起了。有些浑噩的脑袋在这一刻为之一振。 周正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正是差不多午时了,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按照两人行进的速度来说,此刻距离火部落,差不多在三十里之外了。火离没有丝毫的疲惫感,且不时的放缓着速度,周正才不至于太过于难受。 有一点周正还是很清楚的,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他现在能做到的也便是可以行动的自由一些。 登山是耗费体力的,而周正此刻需要休息补给。 周正对火离说出了他的想法。 火离默默的点了点头,周正长长的吐了口气,而后便一股脑的坐了下去,但是而后他便傻眼了,火离并没有停下脚步。 “周大哥,以你现在的速度想要在天黑之前回去是不可能的。你便在这里等我。我很快的。” 不等周正回话,火离的速度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朝着苦头山跑去。 不一会,周正便只能看见一个小点了。 追是追不上了,周正快速的补充完体力之后,便也朝着苦头山跑了去。他此刻没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念头了,但是对于分开行动,周正是极其不赞成的。虽然效率可能按照人数来成倍的提升,但是危险系数也是成倍的增加的。 “大长老,火烛来了。” 老者看了看魁梧的汉子,也便是老三,叫火骨。 火骨心领神会,待火烛进来之后,便站于门前,一跺脚,一时之间,火光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而后朝着老者点点头,又安静的坐在一侧。 “火烛,你来迟了啊。坐。” 火烛微微躬身,坐定之后道:“能来便算是好事。且看此物。” 一双干枯的手掌中捧着巴掌大的龟壳,其上纹理自然,不过却是有烧灼的痕迹。 周正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在剧烈的燃烧着,但是他不敢停下来,毕竟山便在眼前,很近了。令周正不曾停歇的原因之二,便是小草所指的方向,显然是前方的苦头山,至于上山之后,方向是否会有所改变,周正不得而知。 此刻他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可以指向心之所向的罗盘,小草也是否如此呢?不过,那个罗盘说是规则下的产物也不为过,那么小草呢? 他也只能胡思乱想,以撑着最后的一股子劲气。 若是在旁人看来,此刻的周正即便是到了山下,怕是也没有什么上山的气力了。当事人完全不在乎,或者说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上山这个过程。 “火烛,这是?” 老者看着完好无损的龟壳之上,没有丝毫的裂痕所产生。 火烛的眼从龟壳上脱离了开来,而后缓缓道:“大长老,这,这卜不得啊!”说完之后,便抬手指了指天,而后便沉默不语了。 火烛虽然是沉默了,但是整个房间之内的人却是沉默不了。 老者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龟壳,也不顾众人的喧闹。掌中自是燃起无名之火,房内的温度在刹那之间提升了不知多少。而在其掌中的龟壳却是除了发红发烫之外,丝毫没有要破裂的痕迹。 喧哗之声渐渐小了下去,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那毫不变形的龟壳。 半晌之后,老者收了火,而那龟壳便在顷刻间,化为骨粉。 老者暗叹一声,便道:“福祸不可知也。” 便在骨粉纷飞之后,火烛的双眼陡然一亮,而后便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众人一一走出而已。 火部落的吉凶不曾卜出,火烛也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不过这在族人看来在也正常不过,火烛的话,只能用少的可恨来形容。 但是他话的分量,怕是重过了在房内的每一个人。 也许,对于火烛的认知,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火部落是将来会有怎样的发展,周正没那个心思去操心。他现在操心的是,自己该怎么去找到火离这个丫头。也许就该听她的,乖乖等着不好吗? “不好!” 周正对于坐在那里死等是绝对的排斥的,让一个小姑娘独自上山采药是他所难以接受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呢?那便是他这个年长的责任了。 其实,按照火离对于苦头山的熟悉程度来讲,此刻周正与火离应该是碰面的。但是周正子来到山中之后,弄出的动静也不小,但是丫头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这丫头不会仗着自己刚刚修为突破,打boos去了!?” 周正不由的一阵头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挥之不去了。 月儿高高挂起,清辉漫布整个山头。 而在山中,除了狼狈逃窜的周正,还有一个昏死在他背上的少女。 周正的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火离没有去打boos,而是获取任务物品,确是有boos来守护。 与之万寿山中的生灵不同,苦头山中的生灵对于周正并没有什么避之不及的情绪。若问周正如何救出火离,那么只能说周正有着一分的机智与勇敢,外加九分的天命加持。 在遍地都是药草的山中,周正打落了许多的,五颜六色的花草,单单那种刺鼻的气味已然让偷袭他的野兽退避三舍了。 便是在二人即将逃出苦头山的时候,那悠扬且古朴浑厚的钟声却是在此一声接着一声,浩浩荡荡的音波震荡开来,周正头一昏,眼一黑,暗骂一声,栽倒在地。 在倒下那一刻,用这仅存的意识扔出了身前的小草,暗道:“小草,你自由了。” 此刻的火部落没有昨夜那边热闹,可以说很是清冷。 而后便是火骨飞驰的身影从远处归来,朝着老者便道:“苦头山,黑雾封山了!离儿和周正必定还在山中!” 老者难以置信道:“早不封,晚不封,偏偏今日封?距离上次封山,还是三年之前,上上次,是十年之前!那该死的破钟,早晚拿你来当灯罩子!” 火骨满脸的愁容,不仅是他,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老者一反常态,在人群中不停的咒骂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不对,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火烛还是那般神态,他的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样子,似乎便在生与死之间,很是诡异。满头枯糙离乱的头发,扎着八条小脏辫,脸上很是突兀的画着六条白线。 “火重,停,停。黑雾封山,封的不仅是苦头山,还有我们火部落,离火草原,万兽山,虚神山,琉璃海,观潮谷” “够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怎会不知!可是离儿” “你不是应了离儿,让她出去的嘛。” “我是应了她,但也没有” “好了,好了。我做了卜,离儿好着哩。” 火重,也便是老者。 听火烛说过之后,难得消停了下来,而后又大吼道:“谁让你卜了!谁都能随便卜吗!你以为那龟壳便宜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火烛摇摇头,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不多时,便剩下一个口干舌燥的老者,独自愣愣的看着漆黑无光的夜空! 第110章 自行道 周正断定了火离吃独食的行为之后,对于此间之道,暗呼人心不古。 虽然他是个累赘,但起码还能解解闷子,逗逗开心不是? 前山没有,中山没有,看着那几乎看不见路的后山,周正还是咬了咬牙,冲了过去。并非他不怕死,而是他对于死的认知更为的直观。 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少年时活的很懵懂,故此立志这件事几乎是多年之后才发现,但是时间可不会和你讲情面,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周正不想自己这辈子空活,起码得做一些让自己心中踏实且对于自己有意义的事情。 好比如现在。 后山中的环境比周正想象中的更为恶劣。处处悬崖陡壁,若是个恐高的,怕是此刻已然瘫坐在地上,不敢有分毫的动弹。 而火离便在不远处的绝壁之上。 很醒目,是因为偌大的陡壁之上,有一只爬来爬去的猴子。 不同于万兽山之中的猴子娇小,眼前的这个,真个好大一只。 只不过,在周正的眼中,那只猴子有点不正常,若非要说那么仔细,便可以说是精力过剩,需要爬上爬下的来解决一下。 毫无意外的,周正想到了小丫头火离的火焰,那种无形无色的,却能让人心中的渴望燃起的能力。 那么事情的经过便有了可以推理的过程了。 不过当下还不是周正可以玩推理游戏的时候。他也没得什么办法,便站在一旁,肆意的大笑着,以吸引猴子的注意力。 在以前,声音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且距离很远的,尤其是刻意而为的情况下。不过当下周正的嗓子貌似达不到那种穿透力与传播力。不仅声音不行,他的臂力也不行。 “不管了,死就死!” 这是周正最后的倔强。 胡乱捡了根粗壮的枯枝,试了试耐久度,很好,很结实。四下找了些五颜六色的花,根据嗅觉的感知来看,这些娇艳的花朵并不如它们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美丽。 避免与肢体直接接触,拿着枯枝一个个的都爱抚了这些娇艳的花朵。只不过,当下的味道,让周正有些摇摇欲坠且不知所然。 若不是摔倒磕了一下,此刻他怕是依旧在自顾自的跳着dis。 涨红的脸不知是臊的,还是磕的,总之便是气冲冲的提着满是味道的枯枝,便朝着猴子而去。 那猴子在周正看来是有些傻的,不过傻的好,起码火离暂时是安全的,且火离看到他了。小姑娘一个劲的摇着头,示意周正莫要过来。 但周正哪里管得了那些,他此刻是有些火气的,但更多的却是担心,什么生死,已然忘却了。 虽是与火离认识的时间不过短短一日,但是这个开朗活泼的小丫头,很是招周正的喜欢,与他的妹妹秦唐很像。 朝着火离瞪了一眼,示意她安静,不要乱动之后,缓缓的靠近着火离。 火离对于周正的身手是极其质疑的,那一人宽的小道,两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对于周正来说,几乎会在踏入小道的那一刻,便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 当周正一只脚刚踏上小道之后,偌大的身影从树丛中暴露在了猴子的视线之中。暴躁的猴子自然不会按照周正的意愿来推进剧本的发展,否则它的脸面何在? 不靠近不知道巨大是什么概念,当那一双一人大的眼睛出现在周正身前时,没有丝毫的意外,周正手中的枯木便毫不留情的扎进了猴子的眼中。 剧痛让它的双爪离开了绝壁,但不至于掉下去。 一股难闻的气味且带着腐烂的气息弥漫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快逃!” 火离摇了摇头,脸色陡然间苍白了一个程度。 周正来不及多想,在小道上跑了起来,他无暇顾及两旁的沟壑,而眼中,只有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 当巨大的嚎叫之声传来时,周正已然接触到了火离。而后背起便朝着前方跑去。 而此刻小草朝着悬崖指了指。 而后周正跑到悬崖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下去。 知道极致的黑是什么?便是看不清距离。 说是跳了悬崖,貌似只是一个一人高的高台而已。 来不及开心,还须得快速逃窜罢了。 猴子对于极黑的地面有着莫名的抵触,但是也不想放任这两个弱小的爬虫。 一个偷了它的果子,一个伤了它的眼睛。 即便是抵触,但是也要出口恶气。仿佛放开了心中对于黑色地面的束缚,遮天的巨大手掌便朝着二人拍了下去。 不过在其手掌与黑色地面接触之后,它又突然抬起,巨大的上下波动带来了剧烈的气流变化,二人随着掌风飞起,而后一个巨大的手掌朝着二人抓来。 “完了,完了,完了!” 便在这一刻,背后的火离忽的喷出了一口血,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周正的鼻腔。 周正这一刻的脑袋是空的,心是空的,行动也是空的。 猴子这一刻,其心头烧起的怒火仿若添了一瓢热油。 背后的火离软趴趴的随着周正在空中坠落,而空中现在是属于周正的禁区。 二人毫无例外的被猴子抓在手中,巨大的挤压感瞬间遍布全身,若是再多哪怕一秒,二人不会有一个完整的轮廓,会在瞬间变的薄如纸张。 生灵的力量来自于血脉,来自于本身。但自然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且不管那么多,手掌中的周正在一松一紧之间,诞生了强大的求生欲望,而随之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他有些庆幸的同时,着实摸不着头脑。 手掌离地面不高,虽然摔着有些发昏,但好过没有了死亡的感觉。 天空很黑,遮天蔽日。 若不是那两只扭打在一起的巨兽,周正不会有这个死里逃生的机会。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而后便飞速逃窜。 猴子自是不会放任他二人的离去,但显得有些局促,鞭长莫及。 来时的小路已然被破坏,即便没有,猴子也不会放任二人平安的离去。故此,周正背起火离朝着后山之后奔跑。 不敢停歇,仿佛奔跑在没有终点的路上,也没有方向,哪里狭窄,哪里隐蔽,都是他的第一首选位置。 身后传来的吼叫时近时远,周正只记得在闭眼前的最后一丝余力,是扔出了小草。 “当” 钟鸣一声,俱静。 这个世界如同被定格一样,即便是风,雾,水,气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你看那在半空的落叶和水滴,还有在天空俯冲的巨大飞禽,在地面仰天咆哮的巨猴,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余波消逝,一切复原。 只是那两大巨兽之间的生死,怕是得过些时日才能分的出胜负了。 “2030,4月15。随着雨势的扩大,自14日凌晨两点,已然波及全国。” 电视这种古老的东西,已然在时代的发展中被开发到了极致,不过在好些个老人之中,家里若是没有一台电视,总感觉少点什么东西。 电视上的信号戛然而止,电视前的人已然见怪不怪了。随着降雨不断且持续增加,多个地方台已然早早的便没了信号。 李慧青对于电视能不能看显得不是太过于关注,但是对于手机时有时无的信号而言,却是越发的频繁,且让她本就不安的心更为的烦躁了。 看着那薄薄的手机,通体透明,只不过时而红时而绿。 虽然科学技术一直在发展,不过还是没有打破现实与虚无的壁垒。那个透明的手机看似是透明,也不过是一种光学运用研究下的产物,其关键还是需要内核来运作的。尽管已有科研人员提出采用云掌机这一概念,通过远程卫星信号精准定位到个人手机来进行云操作,不过所需要的运算太过于庞大且复杂,投入与回报成1:94,若是做好了国家破产的准备,可以进行第一期研发。 概因为这件事还有网友调侃,若是科研人员实在闲的慌,可以去修一下大数据的精准度嘛,这不是,人类最后的处女地还没有攻破嘛。而后的网页便是各种处女地秀,比如:他们说我喜欢画画之类的,其实大数据不懂我啊,我喜欢画画,纯粹是因为,老子没事干啊。 “随着时间的推进,又有网民找出了末日通告,虽然当局一直在全力辟谣,但是网民回复当局,我们不瞎,也不傻,是非曲直,自见分晓。” 也有意见相左,两派互不相让。 胖了一小圈的李慧青算是在推广消息中回过了神,随手划开,周正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转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空,她赫然惊醒,周正,有必要骗她吗? 她对于周正的记忆便如同回放一样,定格在了某个时刻,那时的他还有点小帅气,不过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周正那种与同龄人所不同的气质显得格外的明显。 “今夜凌晨洪水本姑娘信你!” 风,雾,雨。 全国的降雨量本就不小,更何况是山上。 还是原来的地方,地上还有周正所编织的藤条圈。在周正不远处,火离也静静的趴着。 “啪。” 熟悉的感觉传来,周正闭着眼下意识的盘坐了起来,准备开始吸取每日的第一缕晨曦,不过,磅礴的大雨以及浩大的声势让他醒了过来。 没有嚎叫,没有药香,那远处的人儿火离! 下意识的起身,而后一下扑倒在泥泞的土地之上,浑身传来阵阵乏力的感觉,不过却不是太严重,而且,他感觉到很轻松,不是精神上的轻松,而是物理上的,那种仿佛一跳便可以起飞的感觉。 缓缓起身,走至火离身旁,还好,活着。 小脸很是苍白,在雨水的冲刷下,火离脸上的污渍被清洗之后,很是清秀的一个小丫头。 关键时刻,还是身上的兽皮起了作用,不仅防潮,而且保暖。 对于小草的出现,周正来不及细细想。 他回来了。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周正难以确认具体的时日,不过看着天空所下落的雨水的速度,他感觉的出来,有些事迫在眉睫了。 抱起草,背上人,朝着山外而去。 死不死的,谁还在乎那些! 两个身穿兽皮的野人,在山中飞速的前行着。 周正的速度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奔跑的速度便如同山地摩的一样。在山中的日子,已然让周正脱胎换骨了。 来到了他的地盘,自然不需要小草来指路了。天色不明不暗,只能确定是白天,不多时便来到山脚下。脚步没有停歇,直接蹦上了大道,回归了正常人的行走速度,上身的兽皮已然脱了下来,盖在了火离头上。小草被别在了腰间,要多原始有多原始,要多另类有多另类。 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大多开的飞快。在这样的天气中,若是在高速上还能碰见行人,那就是活见鬼了。 偷偷跳上一辆车周正可以很容易做到,但那不是他的风格。 紧紧后背上的丫头,周正知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可能便是她最亲的人了,绝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 半个小时,来往的车辆没有一辆停下。 周正双眼之中的怒火在无形的集聚着,这在以往是不可能有的。 转头,上山,几分钟之后,一株不粗不细的树结束了它的一生,成为了高速上一个另类的收费站。 汽车缓缓停下,而后一个年轻男人撑伞下车后,便骂骂咧咧的暗呼倒霉。 而后又划拉着手机,随后又气愤的摔在了地上。 他无视了周正,但周正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周正很是自然的走到车旁,拿下了车钥匙。 男人很呆,确切的说,他感觉到仿佛自己是个偷车的。而接下来他的嘴巴没有合上过。 只见周正走至树旁,单手一挥,那巨大的树被甩了开来,而后落在远处的高坡上。除了满地的枝叶,那棵树仿佛是因为不可抗力而自然被冲刷到此的。 安置好火离,而后上车,启动。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 周正调小音量之后,便向车外挥挥手,示意车主上车。 “别多问,别多想,不要讲话。” 这是周正对男子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男子起初很呆,而后很气,但是单臂抛飞大树的操作,让他所有的话都憋在了肚子里,他很想报复,如果不怕死的话。 不过很明显,不怕死是年轻人的口头禅,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怕是连放屁都要小心翼翼。 男子虽然坐在自己的副驾上,不过却如坐针毡。 周正在启动上路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要去哪? 看着后照镜中自己的样子,大致的轮廓与月前截然不同了。这算是多数不好消息中,唯一可以有些用处的好消息。 回原来的住处是很不现实的,看看电子导航,离老家很近。 当男子战战兢兢,软趴趴,慢悠悠的开上自己的车离开之后,周正盯着看了眼车牌,而后便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才出现在老家门口。 这时,已然是天上地下点点星光了。 火离一直没有醒,且浑身散发着极度的高温。 “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是呀!真是的,下这么大雨还串门。” 厚重的木门许久没有经过阳光的照射了,散发着阵阵潮湿的发霉味,那门上都快长起蘑菇了。 大门打开之后,是一个同火离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过小姑娘不像周正以前一样圆润,很是苗条,且干净。 “你谁呀!大晚上的耍流氓啊!” “糖糖,别闹。” 周正说完,便赶忙的朝着屋内走。回过神来的秦唐啊了几声,急急忙忙的探出头,看了看大门之外,除了雨幕,没有其他人,而后便关好大门,锁死! “周正!你发什么疯!爸,妈,我哥回来了!” “哪呢哪呢?” “去东房了。” 而在此刻,李慧青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穿着雨衣,一步一步的朝着周正老家的山上靠近。 她是偷跑出来的。 末日通告便如同有着魔力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回旋。而周正这个人却如同魔念一样,在她心中仿佛生根发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前去寻找这个满世界都找不到的人。但她还是行动了,不愿意每天都呆呆的看着窗外那不曾落幕的雨。 她倒也没有关机,只是不想让她的父母着急失措而已。但是一个成年人决定的事情,大多是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老李好坏招用了个遍,但是自己的丫头自己清楚,铁了心便是心硬了,翅膀硬了,他不能去阻碍,只能支持了。并且对于周正这个小子,心中有些念念不忘了! “阿嚏!” 周正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自己竟然打喷嚏了。 身旁的周糖拍了他一下,道:“哥你傻了,打个喷嚏,看把你吓的。” 周正摸摸鼻子,道:“瞎说什么,只不过好久没打过了。谁想我呢?” 周糖鄙夷,心道自己的哥什么时候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了。 “糖糖,你去请个老大夫过来。我去买些东西。” “我不去!” “乖,快去哦。一会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得嘞。” 周正对父母说了声一会回来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剩下二老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彼此心照不宣。不多时,大门便响了起来。 “你好,是周正家吗?” 屋内的人显然有些慌,急急忙忙的出来之后,一个大姑娘顶着湿漉漉的雨衣,白净的脸上红红的,俏生生的站在大门外。 “哎,是是,你是哪位?” “我是周正的同学,我叫李慧青,阿姨,他在吗?” “有事吗?他不在,好久没见了。”闫容虽然惊于面前女子的美貌,但同样是女人,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是如今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刻。 周正不知道,他母亲闫容也不知道,李慧青,主修心理学。至于她为什么当一个小职员,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慧青失望的叹了口气,道:“他之前来找我,被我妈赶出来了。那个,那个阿姨,我,我来的急东西路上都弄丢了”说着便红了眼。 若是周正在此,估计会给十分,很好很专业。 话语虽然短且残缺不全,但恰恰便是残缺,给予了闫容十分庞大的想象空间。但身为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安危,必定是前排,置顶。当然,也有例外,大多数令人发指! “我儿子真的不在。” 李慧青脸更红了,只是轻轻的捂住了肚子。一言不发,在大雨中站着。 闫容一看,定睛又看。 “好个臭小子,多年没得一个,如今一下带回来俩!” 很明显,眼前的大姑娘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但也不好让她一直在雨里站着,闫容终究是个心软的。 李慧青进屋之后,看着中年男子便俏生生的叫着伯父。 “哎,哎。快坐。” 周保田对于眼前的女娃子可是乐的紧,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李慧青这一刻确定,周正必定是在的,而且刚回来不久。那种笑容,她记得很熟悉,那是她每次出差回来之后,父亲的笑容。 周正此时却是在老板的目瞪口呆之下,疯狂的搬运着食物,药物,各种杂货。钱不是问题,一张张红票堆在了老板身前。 “娃儿,你不是信那啥末日通过通告了。听叔一句劝,听听得了,你挣钱也不容易,不能这么造!” 周正笑了笑道:“叔,家里要办大事了。到日子过来吃酒啊。” “哈哈,原来是这事。是得好好办。叔给你打折,算讨个喜气。” “谢了叔。” 周正嘴上说着,手上的速度可没有慢下来。至于村民的安全,倒是不用他操心,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半山腰之上,山地大多是闲置的空房子,没得人住的。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回到家之后的那一刻,他有一种想回到猴子身旁的感觉。 第111章 破晓出 虽是在山中,但是路上的硬化工程还是建设的相当完善的。 满满当当的一小货车,一路走高,向着山头而去。 从车窗向外望去,以往干枯多年的小河此刻早已隐隐有溢出的迹象。周正知道不须多久,何止仅会溢出,简直就是泛滥,且一发不可收拾。 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细细观察,不过现在倒是放松了些心绪,对于老家的环境,比之记忆中的,还是有很大的变化的。 稀薄的植被仿佛在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光秃秃的山头之上,可见分明的是一层层开垦的农田,也有果树林,这是周正老家的村民们赖以为生的土地。靠山吃山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指望山中的那些个野味野菜。追究其根本,靠山村民占的便是土质的利,靠海的便是占的水质的利。 周正经历过,好比如那盆巨大的米兰花,每日都可以很清晰的发现它的变化。结合自身的变化,对比周围环境的变化,回想那个哭声笼罩四野的清晨。即便是个傻子,都可以看的出来。更何况,周正这个本就脑子里装着不是正常人有的想象力。 他不由的想起了火离丫头所说的那句:我们的世界没有核心。 那什么是世界的核心? 从物质上看,是最中心的那个能量核。网络上的介绍很多,且很详细。从空间层面上来看,世界的核心是生灵,还是其他的什么? 所有的问题开始朝着时间线回溯,是谁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后又是谁发现了这个问题,再往前,再往前。 朝代,传说,神话。 再往前。 那便是混沌了。 “混沌如鸡子吗?” 一切都轮回在文明之中,跳不出,躲不开。 当问题得不到解决,往往会陷入一个精神层面的循环中,至疑会引发一系列的在正常人看来很简单的一些问题。 所幸周正有个优点,对于解释不清的事情,会立刻打住,且遗忘。 一个很牛的本事了,你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凤毛麟角。你若说有瞬间失忆的本事,难得一见的。 车身开始颠簸了点,毕竟路虽然硬化了,但是山上被冲刷下来的碎石虽然不大,还是有些落在了路上的。 不大不小的山头上,虽是雨幕朦胧,依旧难以遮挡那点点的光线,在水光的折射下,映射着异样的美感。 在以前便会有着虫鸣鸟叫,点点萤火飞舞,阵阵秋蝉吟叫。 而今却都不见了。 屋内的人听到车来的声音之后,周保田便穿着好雨衣出了堂屋,帮儿子来来往往的搬着,粮食什么的堆放在了西房,各种杂货便被小妹和母亲分类着。 令周正感到震惊的便是,李慧青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家中! 周正只觉得很突然,但远来是客,当下也须得安顿好,便只是淡淡的打了个照面。李慧青自然是不会突然间缠着他,只不过时时刻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简直便如同换了一个模样一样的周正,那种好奇的瘙痒怕是一时难以得到缓解了。 东房内,老头时而皱眉,时而仿佛多年的问题得以通透,表情变化之多可谓让家里人开了眼。老头名叫赵守玉,十里八乡的有个什么病痛的,都会去找这个老中医来看看,名声自是不用说,都是乡里乡亲,多数算是帮忙了。人们承着老头的恩情,都对他尊敬的紧。 “爷爷,小丫头怎么样?”周正辈分小,自小叫惯了爷爷。 “嗯。”赵守玉沉默了半晌,而后才道:“小石头?真个是变了。” “这丫头哪里人?” “本地人。” 赵守玉眉头皱了起来,而后严肃的道:“真的?” “真的!”周正说完,便一手握住老头的手,好巧不巧的,老头的那几根手指,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周正的脉门之上。 约五六分钟,没人发出声音,整个房内除了轻微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这是!这是!气?” 此刻的赵守玉,一脸的难以置信,同时一脸的激动,周正能感受到那双手上所传来的颤抖的频率。 周正点了点头,指了指火离,轻声道:“木,火,土,金,水。她叫火离。” “怪不得,怪不得。体内火气之旺,异于常人。本源枯竭,须得固本培元方可醒来。只是这药材,怕是不好找。” 周糖突然道:“爷爷,我哥怕是把药店给掏空了,去西房看看。” 赵守玉颇有味道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便叫上周糖去了西房。 “石头,你说说,这小姑娘到底是哪的?” 周正摇摇头,道:“妈,说不得。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爷爷住下。他回去也是一个人,待明早我送回去。” 闫容嘟囔了周正半会,赵守玉进来便说:“今晚回不去了,我留下来照看小丫头,小容啊,你的手艺我可是好久没尝到了。” 闫容赶忙道:“大爷,你想吃什么,我和糖糖去弄去。保田,生火开灶,做顿好的。” 周保田应了声,便出了去。李慧青道:“阿姨,我也会做饭。” 闫容没说话,只是看着周正,意思很明显。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会吃我倒是信。” 李慧青笑了笑,淡淡道:“试试嘛。” 周正老家的房子不小,偌大的客厅坐满了一桌子人。周正的话虽然不多,但是架不住喝飘了的李慧青。 “你那什么末日通告是真的吗?” “你躲到哪里了?” “今晚真的会发洪水吗?” “你是不是神棍?” 诸如此类的问题,无疑的,便如同一颗原子弹投放到了这个山头。 “哎呀,小畜生你不早说?”周保田甚至没有去质疑李慧青的提问,而是骂了自己儿子一句后便一个个的开始打电话。 周保田这一着急,全家都急了。 “爸,我的没信号了。” “我的也没有。” “没有。” 周正摇摇头道:“山中地势高,人们都在高处,没事的。若是真的,我在许久前便说了,信的自然信,不信的自然便不信。爸,我尽力了。” 周保田显得有些颓然,道:“尽力便好,尽力便好。没丢我周家的脸面。” 周正点了点头,道:“爸,妈,爷爷,糖糖,要是真的,今夜之后,怕是一个新世界了。” 秦保田道:“什么新世旧世的,我和你妈都半辈子过去了。你怎么想?” 周正笑了笑道:“我?我哪也不去,我陪你们。” 闫容听了之后,却是噗嗤一声的笑了,道:“陪我们?怕是待不了半天,就跑了。和你爸一样,心口不一。” 用过饭后,妹妹带着李慧青休息去了,父母年纪也不小了,扛不住睡意的。反倒是老头子的精神头格外的好。 赵守玉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说话,八十好几的高龄下,依旧能吃能喝,把周保田羡慕的很。 身旁的灶火上咕嘟咕嘟的烧着药,浓浓的药香味冲淡了空气中那湿润的腥气。一老一少便坐在房檐下,因为院里的照明灯太亮,两人一鼓捣,许久不用的煤油灯被启用了。按道理说这煤油灯算是老古董级别了。 习惯了白炽灯,自然光源等现代化的东西,偶尔看着这小小的火苗,周正的心情竟然莫名的释怀开来了。 天空中的繁星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除了周正身旁的一大一小两团火,偌大的院子中漆黑一片了。 “石头,心气郁结,血气不通顺的。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烦恼啊,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你再回头看看,看看这人,这山,这水。你看这老天爷,高兴不高兴,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再看看这人,高不高兴的还得变着法去看。” “太过复杂的是人,太过简单的反而是天地。我感受到了你的气,很杂,不似天地那般通透简洁,不知是好是坏啊。” 周正听了之后,笑了笑。忽然间道:“爷爷,你不去淋淋雨吗?” “小兔崽子!”赵守玉愣了下而后便打了周正一脑壳。 周正看了看时间,四月十六,凌晨两点半。 提着煤油灯到西房摸出了细长的绳子,以极快的速度给老爷子来了个五花大绑,而后一个不落,两老,两妹子,还有呼呼大睡的李慧青。 此刻的一众人被周正一个个的放置在大雨中,当然还有他带回来的那株草,被种在了庭院中央,这个位置是小草自己选的。 在一声声的不解与喝骂中,周正没有言语。 天空中的雨小了起来,细如牛毛,滴滴答答的落在众人身上。 当那一抹翠绿的光华出现在小草周身的时候,众人的身影在那一刻消失了。 “开始了。” 周正解开了众人,而后便盘坐了下来,道:“打坐,什么都不要想,自然平和的呼吸便好。” 地开始摇动了。 “哥” “别怕,安心坐着便好。这雨可买不来。” 小草微微摆动着枝叶,淡淡的翠绿色荧光如涟漪般扩散而出,天空之中的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着,朝着周正等人聚集了起来。 若是周正没有错的话,那么便是这短短的半个小时的雨,看似是即将收尾的,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奇妙。 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疯涨。 除了滔天的波涛之外,还有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轰隆隆!” 一条狰狞的白色锁链划破天际,在黑夜之中,那是属于它的时刻。 一堆,两堆好似约好了一样,一堆堆的火光在雨中腾腾而起,亦伴有点点的灯光。整个星空就好像颠倒过来了一样。若是见过海洋的夜空,那此刻的情景与之不同。并非置身于星河之间,而是踏足于脚下。 周正隐约之间听闻诸多的渺渺之声,兽吼禽叫,金戈铁马,时而战鼓如雨,时而宏厚磅礴。 不知何时,那遍布灯火的山中飘起了雾。 来了,终于是来了。 上一次在城市之中,人群密集。 这一次在山林之中,他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东西。 众人看着四周,除了眼前人,便只有茫茫的白雾了。 “爷爷,当年您可是大家,闲来无事,抚一曲?” 赵守玉突然笑了,指了指周正道:“小鬼头啊,取来,取来。” 李慧青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到来对于周正是一个真正的意外之人。此刻的她除了浑身湿透的睡衣之外,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的凉意。且腹中阵阵的暖意让她很是舒服。 周正既然提了,自然是准备充足的。 而他取来的琴竟然是老爷子房内的,可见其准备的有多充足。 淡淡的琴音在周围扩散开来,老爷子弹得一手好琴,时而自娱自乐于家中,来往者皆驻足收声,静而听之。 琴音袅袅,花香阵阵。 院里的花满满当当,不论时节,须得开的娇艳,须得开的饱满。有香的,有雅的,有粗犷的,亦有君子的。 待到黎明破晓,又是一场春秋。 “石头,你说这白雾散去之后,天地会变得更为宽阔?”周保田在琴曲完结之后问道。 五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到他点头之后,一个个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其实他们有好多少问题,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出口。 “石头,这改天换地后,要怎么活啊?”赵守玉问道。 “爷爷,我也不知道。摸着石头过河。” 赵守玉点点头,道:“也对,日子谁不是瞎过的,再怎么精打细算,还能算出下一秒他放什么屁不成。” “瞎活有瞎活的态度,条条道道的太多,对于生活的态度也各有不同,算是一个大争之世。不过争的是什么,我还是不太清楚,目前可以很明确的说,咱们先管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其实不管周正说与不说,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现在的世界正如同周正所经历的一般变化着,只不过对于周正而言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而待浓雾消散之后,最为直观的一切便会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比之周正现在描述更为具有冲击了。 在浓雾之中,常人是难以见到的。 不过,在国内,最不缺的便是常人。 大地与大地之间开始扩张,便如同干瘪的海绵在雨水的灌溉之下开始舒展。天空开始增高,海底开始下降,高山开始生长,山川开始增肥。 这些凭空多出来的,来自于哪里,是某些人士需要迫切所要知道的。 这个世界和平的地方有,荒芜的地方有,危险的地方也有。但是在浓雾之中纷纷开始出现变化,不过最终有一个大致的总结便是,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貌似都变的不再安全了。 且不说那些变得具有攻击力的流浪宠物。便在原始森林之中,此刻声声的咆哮之声震荡在方圆百里之内,正在角逐新一轮的森林之王。 海洋是一望无际的,同样在海面之上弥漫着血气。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化着,只是身在其中的人,还在等待着,盼望着。 在人与人性之中,有多善良的人,便会出现多邪恶的人。小时候可能会对于人给予好或坏的定义,但是随着阅历与年纪的增加,便需要各自的看法了。 认知与认同,道德与礼法本就是多面的。没有统一的标准的。 有喜欢搞研究的,便弄些白雾回去研究。见不得人好的,便要让他人感受一下自己的生活。喜欢帮助人的,便大多会伸出援助。爱好记录的,便会拍摄。胆子小的,便会悄悄的躲起来,等待着黎明的光芒。热爱冒险的,便会组团出去,冲击在第一线。 军队有着守护国家的任务,领导有着调度百姓安全的使命。 没有电,没有通信,时代仿佛在一瞬间倒退了百年之前。 骚乱必定是有的,但是地方治安也不是摆设。地势的变化令大多数犯罪茫然,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这时,人们才陡然发现,那个末日通告貌似没有说过白雾之中会有着何种的变化。 边防。 与白雾不同的便是,虽然也有雾,但却是黑色的。不仅有着极致的黑色,且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半截身子进去,顷刻间化为白骨,而后泯没。 边防的山川依旧,河水依旧在流淌,不受黑雾的腐蚀,但若想从水下通过,先写好遗书再说。概因为,黑雾在水中,也是存在的。便如同一个囚笼,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不只是人,而是一切。 所有的变化最后也只能概括为一种可能,那便是自然变化。这是目前唯一能拿出来的合理的解释。 国都。 相较于各省各州,国都算是安静的过分。 “哦,亲爱的里奥先生,您看现在的情况,可是和冕下说的一样吗?” “你好,特里斯福先生。冕下是最神圣的,你在冕下的光辉下,必定可以接受神圣的洗礼。冕下说的必定是正确的,你我只要紧随冕下的后尘就好了。” “太棒了。各地的信仰殿什么时候显露冕下的神迹呢?” “黎明破晓。” “快了,快了。” 黑夜浓稠,光影不见。 淡蓝色的烟,猩红一闪一灭,几声长叹。 几口浓茶,几句山歌。 人们总是在等待着,期待着。 盼望着。 漫长,渐渐无声。 发丝微动,唏嘘斑驳。 浓雾仿佛便没有出现过一般,在天边那一缕微光亮起之际,预示着世界的变化告一段落了。 “你好,新世界。” 周正呢喃着。 “哇!啊!哥,哥!下雪了!” 虽然天色昏暗,但那只升起一边的太阳依然是看的见得。周糖,李慧青等人看着在房顶之上盘坐的周正,肉眼可见的,一缕若有若无的光被他吞吐着。 新世界的第一缕晨曦,周正与小草收下了。 与之万兽山,离火草原,苦头山之中的感觉有些不同的便是,周正在吸纳那缕晨曦之后,脑海中萦绕着一阵阵的迷离的呢喃之声,但是他听不懂。而后又听见了仿佛身体之内有什么地方破碎了一样,五感在这一刻有了质的提升。 “哇!好,好,好可爱呀!” 周糖顺着声源,看着院子中央,趴在小草之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小丫头。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小的迷你。 通体荧光弥漫消散之后,一个古装版的小人便出现了。 周正呆呆的看着小草,疑惑道:“化形?” 小丫头乐不可支,点点头道:“乾坤初始,道则化雨,这等大造化竟然会落在本姑娘的头上。周正,你命真好。第一缕晨曦有阴阳交汇之初最为纯粹的法则之力,故此一举化形。你且等一会。” 只见她一跃而起,悬在半空之后,随着院中的那株小草的消失,巴掌大的身体,渐渐的变大,而后与常人一般大小之后,朝着天空喝道:“长!” 声音清脆,悦耳。 在众人迷茫之际,原本飘荡在山头的雪在瞬间戛然而止。地面之上那薄薄的一层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着,遮掩着,覆盖着。 本就巨大的植被在这一刻,在小草的指挥下,再一次疯长。即便是石缝之中,依旧有着它们的痕迹。庞大的草木有着巨大的生命力,一阵阵生命的气息孕育其中,一众人对于那扑面而来的生机也为之诧然。 火离在这庞大的生机包裹之中,顷刻间醒来,茫然的看着四周,而后便一瞬间佝偻下身子,死死的盯着空中的小草。 “火离,自己人。” “周大哥?这是?背山猴去哪了?” 周正来不及回复火离,朝着天空叫到:“小草,差不多了。人都要被埋了。” 小草怎么会听? 只是脆生生的道:“这个由不得你,天地伊始,此地便是我等的生存之所,若是不占住,你我便如同荒野之兽,无根之萍,天地之大,难有容身之处!” 周正忽然间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小草,便是在那个万兽山的边缘之地,此刻间想来,他有些明白小草对于生存环境的向往了。她宁愿被周正栽捧在怀中,随着他东游西逛,也不愿在边缘自顾自的生长,即便她不凡。 而后又听小草说:“山巅之上有地方,便在那之上建个宗门,周正,这座山原来叫什么山?” “子闵山。” 小草点点头,道:“好,那便叫百草山。” 而后又道:“这个李慧青,我要收她当徒弟!” 小草问的是周正,而非李慧青。 女人的心思,周正不懂的。他若是懂,便不会近三十不成家业。 “问我?”周正指指自己,道:“莫名其妙。你问她。” 李慧青只是看着周正说道:“我听你的。” 不止两双眼睛,在场的人都望向了周正。闫容哪里看不明白那个像仙女一样的人的心思,故此她自不会多说。 周正挠挠头,看着李慧青道:“你的事,自己做主。” “我饿了,我去做饭。” 周正落荒而逃了,不过院子就那么大,能跑哪去。 小草落了下来,看着李慧青道:“当不当?” 李慧青道:“当朋友可以,其他的不行。” 小草很洒脱,道:“好。” “周正,我出去转转。”音落人走,便是如此。 “火离,放松。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不会见到大长老他们了。” 火离并没有显得慌乱,且很镇定的摇头道:“周大哥,你放心,火离不会添乱的。” 在周正父母眼中,此时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完全不在二人的认知范围之内了。他们只知道,这天,算是彻底的变了。 小草且是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且是死死的盯着周正说道:“你,很不对劲!” 周正却是淡淡的看着小草,微微一笑。 第112章 魔君归 “何来的不对劲,依我看来,倒是你多虑了些。” 周正且是笑着,面对小草的质疑没有丝毫的慌张。但小草对于周正身上所陡然一变的气息却是深深的困惑了起来。且是带着些许疑惑微微转身之后,便突然朝着周正袭击而去。 只见一股巨大的藤蔓自周正身下而起,不断生长裂变,翠绿的藤蔓之上冒出根根尖锐的小刺,没有丝毫留手。那种化形修为一时间尽数爆发而起,且是阵阵威压充斥于方圆百里之间。而周正却是丝毫没有动静,只是安静的端坐在藤蔓之上,一双眼眸一时间灰暗明亮,不停变换着什么。 “果然如此!” 小草陡然大喝一声,而后朝着周正质问道:“你是何人?” 周正且是按住身下的藤蔓,慢慢说道:“周正。” 小草自是不会多信,此时的周正若当真是那个肉体凡胎的人,此刻已然成为一滩肉泥,断然没有存活下来的道理。而此时的周正却是看着院落之内的众人,微微有些恍惚,但随之神魂之中似乎被撕开了什么封印一般,阵阵迷蒙尽数退散而去,一股股记忆纷纷浮现而出,且是那点点道韵一时间自周正的身躯之内散发而出之后,小草便不由得震惊惊呼道:“金丹!” “这这其中怎会有如此恐怖的气息!” 周正且是并没有理会诸多,反而自天空之中盘坐了下来,一股股的神念尽数于晨曦的冲击之下悉数泛起,且体内的道莲自是缓缓浮现于身下,微微摇曳,种种呢喃仙音自天地之间回荡,且是整个天空之中蓦然一黑,而后阵阵劫云而至,浓厚低垂,藏而不显,那股天欲坠落而悬挂于空的感觉,便已然吓坏了一众旁人。 而周正对于这些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且是在细细摸索着,这条所谓的妖族古路,当真是妖族所能觊觎的吗? 显而易见,这条路,并非是妖族独有,但偏偏在那一方世界却是被妖族丝丝的拿捏在手中,若说是天路,周正却是会淡然一笑。但而今看来,这条路自是古路无疑,但周正更愿意称呼其为祖路。一丝丝天道法则莫名流转,阵阵感悟不断自周正的神魂之内泛起,且是天地初显,万物有道,这种造化道则,若非此刻亲身感受其中,怕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的玄妙。 其实自天地第一缕晨曦照射而下的时候,周正已然处于半醉半醒之间,只不过对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大多加之以个人的主观猜测,便会潜意识的认为都是一些迷阵幻阵,亦或是一些特殊的手段,便如同在妖族传承之中所见的那般,只针对于神魂,而非针对于肉身。但此番这一路行来之后,周正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并非单单对于神魂,且是又一方天地! 当灵雨浇灌肉身之后,体内藏而不显的道莲终究是抓住了这一丝机会,犹如久旱逢甘露一般,悉数盛开滋润起来。 此时的周正,便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天地之间刚刚滋生而出的灵气却是已然形成一股巨大的狂风不断的涌入周正的丹田之中。那颗无有色的金丹亦是一时间透体而去,悬浮于周正的头顶之上,缓缓流转,贪婪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而后在阵阵转变成周正自身的修为。 小草见此异变,便也没有了四处游逛的心思,且是微微朝着院落早已然惊呆了的众人微微出手,一道道藤蔓再度朝着众人而去之后,悉数带到身后,将一众人保护了起来。 便在此时,一声闷雷响起,且是又陡然听得一声牛吼! 自漫天雷云之下,且是一只青牛驾着云雾朝着周正而去。 不过两三呼吸,那青牛由远及近便来到了周正所在的山头,但却也没有当即朝着周正而去,缓缓落于庭院之后,便盯着小草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多言其他。 而小草对于这种极为淡漠的眼神当真一时间的讨厌至极,那种漠视众人如蝼蚁的眼神对于小草的心灵是一种巨大的伤害,而之所以小草一再质问周正,便也是因为这么一种眼神。之前的周正,却是不会如此看她的。 雷云积聚不过一个时辰后,一道明晃晃的雷霆便陡然间朝着周正而去,青牛微微抬头,且又微微的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之中说道:“这般小的动静,可不行。” 许是青牛的话仿佛被听去了一般,那雷霆降下之后,便再也没有第二道雷霆降下。 周正且是经过一道雷霆的洗涤之后,浑身阵阵噼里啪啦的作响,且是身上的衣物一时间尽数被泯灭了去,整个人而后便腾起一道道灰蒙蒙的雾气。 青牛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接着。” 且说话之间,便见一道流光朝着周正而去。周正且是微微睁眼,而后一把接过之后,便心中微微一喜,这玉佩当真是来的及时。且没有多问,微微朝着玉佩一拍,一身青色衣袍便穿戴在身上,而那在雷霆之下细微变化的身躯也一时间彻底停滞,且是一头及腰长发,面容虽不见大变,但几处细微的地方,却已然不似先前那般了。若说先前的模样有些许呆滞,那现而今的模样便有几分出尘了。 周正双手微微挽了一个发髻,且是插了一根碳黑的木簪固定头发之后,便朝着青牛微微拱手。 青牛见此,便微微点头回应,而后说道:“且先过此雷劫,事后细说不迟。” 周正点头应下之后,便不再等天空之中的劫云凝聚,且是道莲金丹收入体内之后,便微微晃动脚步,而后朝着天空之中的雷云中而去。那身影进入雷云之中后,便刹那之间天空之中便阵阵闪动起来,且是声声电闪雷鸣,那一朵朵于云层之中绽开的雷花便没有停顿。宛如烟花一般,不断的出现于天空之上。 这番景色倒是唯美,但其中之威力,并非是一般修士所能承受的住的。小草对于此时周正的变化,亦是双眼之中尽是疑惑不解,但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周正的情况,并非是被夺舍。这对于小草而言,便是最大的好消息,故而也便没有出手。 这般动静,足足持续了整整一天,且是日落黄昏之后,天空之中的雷云才尽数散去。且是一朵朵乌云散去之后,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便照射在整个山头之上,阵阵祥和之气落下,道道仙音隐隐响起,而周正便自天空之中停留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自天空缓缓落下。 便在其落地之后,便睁开双眼,而后朝着青牛看去,眼中的疑惑自是少不了的。 且是微微朝着玉佩一拍,而后便取出了小茶炉煮起了茶水,这一些动作对于周正的亲人而言,当真是好奇的很,不多时,一个个接过茶杯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这种自带灵气的茶水,对于这些人当真有着极大的好处,即便是小草都一时间盯着周正手中的茶炉在摩拳擦掌。 周正待一众人落座之后,才朝着青牛说道:“牛爷?说说?” 青牛喷了一口雾气,其实一时散开而去,将整个山头包裹起来之后,才盯着周正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我自是知晓你会来此间,但却不是现在。” 周正问道:“若按照正常而言,入得此间须多少时日?” 青牛抬头看了看天色,且是心中微微一算,而后便说道:“三百年之后。也只能是三百年之后。而今你早早前来,便多了变数,变数一出,诸多算计尽数成为泡影。” 周正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说道:“那便是没有变数。” 青牛双目一愣,而后问道:“此言何解?” 周正且是说:“若以三百年为数,即便在另一方界,三百年之久虽说不得飞升,但亦可横推禁地之所在,若那时来此,于我而言也非造化。而之所以来此,并非因道子之争,而是天道使然。我之身于此为真,而另一界却也是真,一魂双体,乃天道不所容。” 青牛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且是说,此界本便是你降生之界,而另一界,则是游魂夺舍所去?若是如此,那必去一道身,留一道身,不知你如何取舍?” 周正且是朝着远方天地微微一指,淡淡波动而出之后,那天地仿佛要融为一体,不过且都是表象,不顾众人听到糊涂,便道:“融合之道已然小成,两具身躯自是不能舍去,而今躲过雷劫,堪堪融合为一,此后不再为天道所察。” 青牛见周正如此言说,便也暗道周正这逆天般的造化! 其实周正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但而今看来,一切事情都开始回归正轨。但不知周正接下来会如何动作,莫不说繁星姜离等人,那一方世界亦有诸多事情不曾解决,而今却是整个人消失了去,至于后果 “不知牛爷可曾知晓,那所谓的妖族古路?” 青牛见此,便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本以为与博海之地已然没有丝毫危险,故而便也松了心神。却不知那三个老家伙当真闯祸不嫌事大,妖族传承若是刻意为之,但古路之事,便是想要将你坑杀于其中了。” 周正且是微微一顿,便问道:“若按常理而言,我与妖族并无冲突” “并无冲突?”青牛且是打断了周正的话头,而后站起来瞪着周正说道:“好一个并无冲突!你把人家的王上都给封禁囚困在了山中,妖族之主一日易换,想那万千妖众虽表面上不曾言说,但其心中之恐惧你可曾想到?今日你能换一个王,日后且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若我为妖族计,似你这般修士,断不能留。” 周正微微沉默了半晌,且是说道:“若是如此,母亲也必然看的明白。但虎毒不食子,想必不是母亲的主意。那所谓的祖路与古路,到底有何区别?” 青牛说道:“按如今的情况看来,妖族所谓的祖路且是一处秘境,其中必然有所关卡考验,若是通过便会或得成圣成祖的机缘。但古路便是所谓的成仙之路,不过成仙之路早已然断绝,却不曾想会藏匿在妖族的手中。若是天下人得知,博海已成是非之地。” “那此两界可否自由来去?”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不可。你可莫要如此看我。我老牛之所以能出现于此,是因为万界之中皆有老牛的神念存留,故而才能出现于此。此时另一方天地之中,老牛的化身已然沉寂。” 周正听闻之后,便微微蹙眉,且是手指盘算几许之后,便道:“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我已于那一方留下诸多修行之法,他日相见亦有门路。不过想来博海之地,怕是不好做过了。” 青牛长叹一声,说道:“此方世界复古之势已成,天骄妖孽横生,周正,自求多福。老牛于此不可多留,且照看照看你的家当事去。” 周正起身,且朝着青牛拱手说道:“多谢。” 且说青牛话音落下之后,便化身为一石像,端立于院落之中后,便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气息。且是神魂复归于空空岛后,只一睁眼,便瞧见四道身影,齐齐立在身前,一时不由得诧异。 “前辈!” 姜离见此,当即便上前问道:“前辈此去小半年有余,可否有夫君的消息?” 青牛微微点头,但却是问道:“此半年之久,尔等可有异动?” 姜离微微摇头,且是说道:“怜儿虽将博海之地渗透成了筛子,但也只是探听到了所谓的妖祖之路,那圣山之中且是有一名为山岳的妖怪,修为之高,非我等可敌,故而不曾有所知晓。” 繁星却是一股子懊恼的神色,但却没有说话。 青牛见此,便说道:“已然有周正的消息。且是去了祖界。” “祖界,乃是宇宙诞生之所在,天地化形之所始。我知你等想要去寻周正,但切不可急躁。祖界而今天地巨变,恐复上古洪荒之态,乃大凶之地,且刚刚天地归复,些许机缘尚且在襁褓之中,反而不如此界繁多。你等且安心修行,待到时机成熟,老牛亲自去往一趟圣山,将你等送于祖界。” 姜离闻此言,眼眸之中不由得一黯,青牛且是朝着姜离说道:“此次一行,取一仙物,可压制你体内仙胎,此时还不是她可以出世的时候,你且将此物服下。” 青牛说着,便朝着姜离递过一株形似铃铛的花朵,且接过之后,才微微闻听铃铛声响,且一阵阵隐晦的幽香传来,不由觉得体内的仙胚传来阵阵恐惧之意,而后便不再如先前那般躁动。 见姜离服下之后,青牛才说道:“此乃紫铃铛花,此花虽看似洁白如玉,但其中蕴含一缕鸿蒙紫气,用来压制你体内的仙胚自是再好不过,但切记不可炼化,若是将之炼化,怕是你体内的仙胚会一朝成熟,到时候你若压不住她,那便身死道消了去!慎之惧之!” 姜离且是朝着青牛拜谢,而后说道:“姜离谨记,不敢忘却。” 繁星且是拉过姜离的手之后,便微微探查,半晌之后才欣喜的说道:“果然沉寂下去了。日后便也能安心修行,不必在为其所困。” 姜离微微点头,示意繁星安心。而后繁星且是盯着青牛看了半晌,才问道:“那周正于祖界之内,可否沾花惹草!” 青牛猛然咳嗽了两声之后,便身躯微微一淡,且是已然没有了踪影,只是一道传音于众人心头响起:“若有事,可来显圣峰之内寻我。” 繁星且是愤恨的跺了跺脚,朝着姜离说道:“他怎可如此!” 姜离拍了拍繁星的手,说道:“且不必忧愁,他那性子又岂是容易得手的?即便是有,他又能弃了我等不成?” “姐姐你便是这般宽心?不过也是,那木头若非本姑娘追着倒贴,又如何会开窍了去可是,姐姐,那祖界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如狼似虎的狐媚子,不行” 繁星说着,便起身要朝着博海而去。 姜离见此,便急忙拉住她,且是说道:“若日后你见了他,不说修为比不上,便是连小五小六都打不过,看你如何自处!” 繁星且是一时间停下了身形,而后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便自心头浮起,且是犹豫了两三呼吸之间,便朝着姜离同伊怜儿说道:“我修炼去了。” 姜离见此,便也微微点头。虽说那莫须有的小四小五且是用来恐吓繁星的,但又何尝不是一股巨大的压力浮现在众人心头。伊怜儿倒是不见得有什么异常,且是说道:“既如此,那妹妹也便去忙了。” 姜离微微摇头,拉住伊怜儿说道:“听雨楼的事情,暂时放松一些,我先前之言并非妄言,妹妹要多加勤勉,万不可懈怠!” 伊怜儿微微点头,且是道:“怜儿记下了。” 说完之后,便也退了去。 之后,姜离便朝着牛宝儿说道:“如今你正叔不在,日后说不得我等也尽数都要随夫君而去,这偌大的家业便落在你的手中。切记不可醉心于情爱,魏莹莹虽然心属于你,但这是因为你对于她有用。若有朝一日你对于她无用,那便会如同野草一般被她丢去。若你也想追随你正叔的脚步,那便更不能懈怠偷懒,你虽心计玩转得当,但要知道,若非我等在你身后,即便你有天大的计谋,也断然没有使出来的道理!” 牛宝儿且是沉思良久之后,才看着姜离说道:“婶婶,宝儿记下了。”说完之后,才又朝着姜离拜了拜,随后才退了下去。 至于其余等人,姜离便也没有过多言说,除了幽溟之外,整个空空岛之上,便再也没有人知晓周正的情况。 其实周正的突然离去,对于一众人而言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其中最为重者,无非便是姜离。但这也便是所谓的命数,无法预测,无法揣摩,事情发生之后,也只能让她咬着牙接受,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办法。且是稍微彷徨了几分,便不再有多余的念头,一切事情,终将会迎来一个合理的结果。 且说空空如此,而此刻于百草山之中,周正被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问,面对此类问题,周正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且是微微闭目整理了一番记忆之后,便在父母小妹脑前微微一点,便纷纷沉睡了去。这般简单的记忆投影,周正用的颇为的熟练。 待一家人睡去,周正将其一一安顿好才回到院落之中,看着身前双目呆滞的小草和已经近乎疯掉的李慧清,左思右想,还是朝着李慧清微微一拍,且是让她也沉睡了去,不过关于记忆,便没有丝毫的告知了。待李慧清沉睡之后,小草才看着周正,声音有些干哑的说道:“呵呵,金丹修士这便出现了?不是说此番机缘之大,先以草木为始” “本小姐好不容易寻得这般造化,而今看来,莫不是得此失彼,当真傻的厉害” “喂,喂喂喂” 周正晃动着身前的小人,且是无法将依然沉沦的小草给唤醒回来,只能一道混沌之气打出,而后将小草惊了一个半死之后,才堪堪将她自心魔之中捞了出来。 “你若再疯魔下去,怕是会成为祖界之中第一个滋生心魔的妖精。” 小草有些恍惚的看着周正,而后稳定神魂之后才绕着周正打量了起来,说道:“非此界之修士,但却是祖界之肉身,这般际遇,怎落不到本小姐头上。” “喂” “别喂喂喂的叫,本小姐有名字,且听好啦。” “沉穗有余,是为福泽。故而本小姐的名讳,称之为麦穗。” “麦穗?” 第113章 觅仙踪 麦穗见周正一脸的忍俊不禁,便不由得气恼,说道:“若想笑便笑,没人拦着你。” 周正摆摆手,收敛了笑意之后才问道:“麦家?你且是来自那一界的家族?” 麦穗且是朝着周正看了看之后,才说道:“拂尘界。麦家。”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起身朝着麦穗拱拱手说道:“祖界周正,见过麦小姐。一路承蒙照顾,多有冒昧,还望海涵。” 麦穗摆了摆小手,而后落在周正肩头说道:“如今天地初显,万物懵懂,可要出去游览一番?” 周正说道:“正有此意。” 且是话音落下,便一步踏出,便出现在了山脚,又一步,已然出现在郊外。 “喂,这等功法可能传我?” “给。” “这个生火的术法也颇为有趣,传我?” “给。” “还有那个腾云驾雾的” “给。” “还要” 二人说着,周正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一所小县城之中,到处都是断裂而开的楼层,地上的水泥路也是一段一段的,但所幸的是没有多少伤亡。经过一场灵雨之后,一些个伤痛也便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尽数愈合了起来,而地面之上的草木却是更为的茂盛起来,天空中的飞禽倒是不多见,多见的是整整大了三倍有余的麻雀,密密麻麻的在天空上飞来飞去。 不过麻雀依旧没有对人类发动进攻,但那些东倒西歪的电线杆子却是在一只只麻雀的重压之下纷纷倒落了下去,倒是一时间又惊飞了不少。 周正看着眼前那断成数百段的城墙,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看看,这所谓的名胜古迹一夜之间,已然成为天地一废墟,之前没有过,之后也不会存在,那么当前的这所废墟所存在的意义,便是每一个个来过其中的游客与居民,当这些见识过他的人类逝去之后,这座城便也同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自裂缝之中穿过后,周正才步入到了城中。不过他此时的样子极为惹人注目,但毕竟是古城,古城之中穿着古装的亦不在少数,故而也只是他英俊帅气的脸能增加一些回头率。而周正微微荡开神魂之后,便朝着城内的信号站而去。 对于当前世界的原住民而言,所谓末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身一人。 而这番天地变故,不亚于末世降临。优胜劣汰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所谓乱则显静,奸出忠显便是这么一个道理。自私狭隘的人固然有,但古道热肠的也颇为多,故此,东龙算不得乱。 入城走过两个街道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警戒线被拉起,不过其上斑驳的鸟屎已然没有人去多管,在警戒线之后,也只是两盏燃油发电机在嗡嗡的作响,两盏巨大的日照灯已然亮起,周正一时间被打个正着,长长的影子被拉得老远。麦穗已然窝在他的发髻之上,若非细细观看,也只是一个人形布偶。 “小伙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来询问什么时候恢复信号的,老头子我也不知道。不过人家已经开始维修了,看着苗头,差不多明天就能通了。” 周正停下了脚步,而后朝着身前的老大爷问道:“大爷,我想问问哪里有卖手机的地方?” 老头朝着西面指了指说道:“城西有不少铺子,不过有没有手机就不知道喽。前天的动静太吓人了,要不是一个个的都朝着空旷地跑,怕是要死不少人。不过仍旧有一些不怕死的,趁着地震打家劫舍,今儿个倒是抓了不少,能消停消停” 老大爷的话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有的没得都能唠唠,周正也不急着,闲聊了半晌之后,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大爷说道:“您今夜值班,可得多穿些,小心着凉。” “哎,这不给发的军大衣嘛,暖和着呢。” “您先忙” “哎。” 周正起身之后,便在城内闲逛了起来,一处处房舍有些不得不称之为运气,两旁房屋尽数倒塌,独自一家完好无损,这等情况极为少见,但这家完好的房子便成为了七八家暂时的落脚之地。但也有一些极度排外的,守着自家院子不让任何外人进去,大门一关便再也不管其他琐事也是有的。还有一些便是早早的收拾出来一小片空地,已然生了火开了燥,居住环境虽然大不如前,但一家三口或者四五口的也都苦中作乐,闲聊着,盼望着。 相较于平房区,楼房区便当真有些惨。地势的增幅扩大且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故而那些在高层之上来不及逃亡的人,便也永久的埋在了废墟之中,那些不曾倒塌的楼盘也在一夜之间变的岌岌可危,总之,是不能再住人了。 而周正自城中城外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天材地宝,但一些奇特的植物已然开始微微生长出来,这些需要时间,同样人类也需要时间。 入夜之后,周正便回到了家中。 而周保田夫妇已然开始洗碗了 “回来了。回来就吃饭,给你留着,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闫容且是对着周正说道着,对于那些周正经历过的事情,一概不提。这并非是不爱,而是另一种疼惜。周正坐下之后,看着身前的那碗红烧肉看了好久,却是依旧不曾有丝毫的动作。许是这一口以往或许朝思暮想,但而今放在身前,却是如同梦境一般,如梦似幻。 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且是有着微微的桂圆清香,想来必然下了不少功夫。 令周正好奇的是,麦穗一个素食主义者,而今却是在大快朵颐,周正吃了两口之后,便也起身走至院落之中,而后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周正看了来人一眼,且是李慧清,故而说道:“并不是。你家中情况如何?可需要我走一遭?” 李慧清却是忽然起身,而后朝着周正猛然点了点头。 “谢谢。” 周正摆摆手,说道:“本就是我招惹你的,不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梦幻罢了。” 且是说着,周正便朝李慧清一点,而后化出一团云雾缓缓浮起。周糖却是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只是一个跳跃之后,便已然扑在了周正的背上,死活不肯下来。 周正也不去强留,只是说道:“好好坐稳喽,掉下去摔成肉泥可不管你。” 周糖自是毫不在意,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周正,而后兴冲冲的说道:“go、go、go!” 且是随着话音落下,云雾顷刻之间便顿如天际,而后一路朝着李慧清家方向而去。 而李慧琴周糖二人却是惊呼不断,不过片刻之后便也安稳了下来,周正见此,便朝着李慧清说道:“你怎么寻来的?” 李慧清想了想便说道:“不知道。好奇呗。不过我想着是先去打听打听再说,但手机上却是收到了一条陌生的信息,就是这个人指引我寻到你的。”说着,便掏出手机拨弄着,但是半天之后,深深的疑惑已然攀附在其脸庞之上,在疑惑之下,是深深的恐惧。 “不不见了。” 周正对于此并没有过于惊讶,反而觉得颇为合理。而关于自家的情况,现而今怕是已然成为一沓资料,出现在某个人的办公桌上。对于这些,周正没有去细细追究,他也不打算隐瞒亦或者躲藏,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在这些人身上,自然也不会多费那些心思去处理。 云雾直入云层之中,且是一路徐徐而行。 一路之上倒是遇到过不少直升机,不断探索检测着各地的情况。 约一个小时左右,周正按落云头,自李慧清家远二十里的公园之中落下。 公园名为和风园,紧邻的小区称之为青林书苑。 夜间的花园之中早已不似以前那般热闹,且是一个人影子都看不见。时不时的便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周糖便时不时的会尖叫几声,而后一双胳膊死死的抱住周正的胳膊,且是既害怕又好奇,周正对于自家妹子这种又菜又爱玩的性格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而麦穗却是自云头落下之后,便朝着一处宽阔之地而去,而周正对于此也并没有多问。不过在周正的观察之中,麦穗所前往的方向却是有着一阵阵强大的气息传来,不过那本体尚且在地底沉睡,不曾醒来。 一行三人,皆都沉默的行走着。李慧清本来想问一些什么,但心中又不确定周正会不会告知,故而也便没有开口,怕惹了周正的不快,将自己丢弃在野外。故而也只得快步追着周正的脚步。周正行走的看似不快,但是对于李慧清与周糖而言,可谓不得不用尽全力追赶,故此,来到所谓的青林书苑大门口处,二女已然浑身脱力,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周正停下脚步,朝着周糖二人笑了笑说道:“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这才几步路就累成这样,日后被麻雀盯上了,岂不是等着挨打?” 二人自是没有理会周正的前言不搭后语,只是朝着周正摆摆手,而后瘫坐在门口的台阶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倒是极为的真实。 周正摇摇头,便也不再催促,感知到一丝丝的灵气朝着二人身体之内汇聚而去的时候,周正便朝着青林书苑之内看了过去。那看起来颇为极具艺术感的雕刻已然碎成一块块科技材料,散落于地面之上。而在期内,地面也到处都是裸露出来的黄土地,其上生长着些许的嫩绿的野草,便连那到处残破断裂的高层之上,也有着不少的绿植攀附其上。 环境一时间倒是颇为的自然静谧,没有雾霾,没有灰蒙蒙的云朵,即便相隔百十公里,山上的景色依然清晰可见。在一些危楼之中,依旧能看到丝丝的灯光、火光亮起,但人声便相对的沉寂了下来。这时候,周正突然意识到,现在所处的世界,仿佛人类不再是天地之间的万物之灵了,亦不是能主宰天地生灵的王了。且是这般想着,便陡然觉得一股窥伺之感传来,且是当即双眼冒出一道流光,而后朝着那窥伺的方向而去之后,才又失去了那种感觉。 周正且是朝着那方向看了三两呼吸之后,才淡漠的不再理会。若是那隐藏在暗中的怪物能感知到危险,便不会再度靠近周正。 二女休息了约半个小时后,才相互搀扶着朝着周正而来。周正亦不曾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双目茫然的李慧清之后,便说道:“随我来。” “地脉尽数扩张之后,整个地面也随之扩大,而今一时间茫然也不必感到恐惧。路就在脚下,只要朝着认定的方向去走,总会到达目的地的。” 二女且是不断的听着周正的毒鸡汤,而后随着周正漫步在置身荒原之中的小区之内。路上倒是有不少小动物现身,不过以往的兔子便不是那么可爱的宠物了,只有半个成年人来大的兔崽子,无论外貌如何萌蠢,依旧不会被归置于可爱一类。尤其是一双红的吓人的眼睛,当挺着巨大的兔头朝着周正等人探过来的时候,险些将二女给吓晕了过去。 周正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野草,而后投喂着眼前的兔子,看了看自家妹子解释说道:“这是家养的,到了野外便不会乱吃。过些日子,便也能重拾起来本能。好了,快点录个视频,到时候信号恢复了,还能发个朋友圈” 周糖爱玩的天性且是压制了内心之中的恐惧,再一个便是有周正在旁边撺掇,故而便也胆子大了起来。李慧清便没有周糖那么活泼了,但周正也理解,毕竟一肚子的心事,即便想要笑一笑,也得有那种心情。赶跑兔子之后,周糖依旧有些不舍,但周正却是说道:“若你不想日后被她追着满山头跑,我可以考虑让你养一段日子。” 周糖不服气的说道:“才不会呢!你要死啊周正!不过这么大的麻辣兔头~~” 周正听着,也不由得在脑海中想了想之后,便也不由得嘴角一抽,且是拉着周糖说道:“走走,家养的不好吃。” 对于家养的好不好吃这个话题,显然周正不是对手,周糖总有各种歪理来证明自己说道是对的,故而周正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李慧清对于这一对兄妹的相处倒是相应的减少了一些愁绪,待到来到单元楼门前的时候,李慧琴的脑袋,便翁的一声,愣在了原地久久不曾有丝毫的动作。 身前的单元楼已然朝着南方倒了下去,身前是一整片的断壁残垣,亦有不少血迹以及臭味散发出来。 而周正则是顺着倒塌下去的楼层数去,在李慧清家的楼层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但从整体的情况而言,有些尸体已然被运送出来,亦有一些依旧深埋在其中,不过现而今,却是已经没有人来管这些了。周正轻轻拍了拍李慧琴的肩头,说道:“你父母并不在其中,所以不用担心。但我观整个小区之中,存活的人不多,不妨去打听打听,也好有一些头绪。” 李慧清闻言,且是收了收心神,朝着周正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循着其他方向而去。 而周正并没有跟着,周糖见此,便不由得问道:“哥,你不跟着?”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不跟着,要知道,女孩子哭的时候,可不会想要其他的人看见。再说了,你哥已经成亲了,断然没有在沾花惹草的习惯。” 周糖有些同情的朝着李慧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同情,因为对于李慧清而言,当真是不熟。但对于周正口中所谓的成亲便起了兴趣,但百般追问之下,也只是换来周正的一句:日后自会相见。 故此,周糖不由得在心中将周正暴打了百八十遍之后,才呐喊道:“见鬼的日后” “呵,无能狂怒。” 周糖且是气愤不已,朝着周正扑过去便是一阵捶打,但疼的也只有她自己,故而三两下之后,便也不在纠缠,反而又寻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巧的物件,正打算伸手去捡的时候,却是陡然间身子一阵倒退,而后落在周正身后。且不等周糖发怒,便见周正只是淡淡的盯着那物件所在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那物件在二人的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事态发生,但紧随着一道身影便落在那物件不远处,且是盯着周正说道:“那一界的修士?” 周正笑了笑,说道:“原住民。” 那人一听,便顿时大笑道:“敢骗我?祖界的修士,要么飞升,要么死绝,断然不会留下你这等半吊子修士。尊称一声道友于你,算是给你个面子。而今本老祖初来,修为尚不圆满,故而不想与你动手。你我打个商量如何?”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且说来听听。” 那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便看着周糖说道:“我看这女娃娃水灵颇有修行的天赋,不如拜入我扬尘老祖的门下,以取这泼天的造化如何?” 周正听着,便颇为疑惑的说道:“我有一好友,乃是拂尘界之仙,若知道了你这扬尘老祖名头,不知道她会不会将你抓来,细细研究一二。不过道友,我手中亦有泼天的造化,你若如我山门,当个守山门的门童也是不错,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扬尘老祖且是听着一阵阵的发笑,说道:“那拂尘界已然万年不曾有过仙人出世,想来你那仙人朋友莫不是在拂尘界混不下去了,故而被流放至此的。” 周正说道:“呵呵,道友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她且是流放,难道你便不是了?” “放屁!本老祖怎会被流放!本老祖且是广罗天下之宝,开启不对!你小子敢套本老祖的话!” 周正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妹子,而后问道:“套话?” 周糖且是懵懂,故而便很自然的摇了摇头,对于当前的情况,她本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没有。” 周正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之后,才继续说道:“想来你穷尽天下至宝,而后来到祖界寻求机缘,不过这等机缘,可不是你们这等外界之人可以觊觎的,听道友一句劝,多行好事,莫问造化,成仙之机,指日可待啊。” 扬尘知道面前之人在诓骗于他,但对于周正所言的话语,竟然有着一丝丝的认同!这可当即不由得让扬尘老祖心中一惊,故而便朝着周正问道:“你当真是祖界之人?” 周正点了点头后,便道:“你若敢打我妹子的主意,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且是不等扬尘老祖回复,那在地上的物件便莫名的一动,而后一阵清风吹过之后,便顷刻间化为了尘埃。那扬尘老祖见此,便当即没有留下丝毫话语,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二人眼前。直到半晌过后,周糖才回过神来,而后看了看周正说道:“哥?” “嗯。” “刚才那人” “一个邪修,需要用女子的真元修行。”周正且是说着,便朝着周糖身上一拍,而后陡然间冒出一阵阵黑烟,且一道颇为愤怒的声音自黑烟之中响起:“倒是本老祖小看了你。不过这梁子,你我可是结下了。待本老祖恢复修为,必将你挂在铜柱之上,要你好看啊!什么鬼东西!你小子做了” 话语尚没有说完,便再没没有了响动。 而周正且是朝着另一方向看了过去,半晌之后,却是自地底升起一道幽魂,周正且是抓入手中之后,大肆搜索了一番,而后才将那道幽魂放回了去。 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周糖没有丝毫发现。 待李慧清的身影回来之后,顶着一双已然红肿的眼睛,看着周正说道:“我爸妈那日不放心我,所以我走后便也跟着出来了。但是他们没有具体的路线,最后一站,是在龙城。”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不过我观你面相并非孤寡之相,故而你父母的安危不用太过于担忧。待过几日信号恢复之后,也便能去得联系了。” 李慧清闻言,且是微微点头说道:“嗯,也只能这样。” 周正见此,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先回山中。” 且是说完之后,便朝着麦穗发出了一道气息,三两呼吸之后,麦穗便来到了周正身旁,却是有些焦急的说道:“快回百草山,有妖兽来了!” 第114章 观测者 周正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亦或是慌乱,对于麦穗的消息显然早有预料。 自灵雨降临世间,灵台迷蒙尽去之时,周正便在心中对于这些事情有了一些大概的推算,只不过却并没有周正想的这么早而已。看来当初麦穗不留余力的调动天地灵气改造百草山的时候,便已然引起潜藏在暗中的不少关注。 而自扬尘老祖神魂的记忆碎片中,周正已然获取了大量的信息,但因为其神魂之内有着些许禁制,故而尚算不得全面。但是对于祖界之中的一系列变化,倒是有一条可以参考借鉴的。 若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周正此时大概会嗤之以鼻,没有泼天的运气,只有苦心的谋算。自扬尘老祖的神魂之中,周正算是看了一个透彻。 微微抬头看天,看着满天的星斗,亦有一颗颗的卫星漂浮在所谓的宇宙之中,周正一时间暗道一声:好个造化。 虽思绪已然不在百草山,但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许是趁着夜色遮掩,浑身法力流转,没有丝毫的保留。这种速度已然不是周糖与李慧清可以承受的住的,故而周正还需要打出一道符箓好将二人护住。 星似流光月如银,许来清风添做客。 这般梦幻的光景,已然将二女的心神迷醉在其中。 不过五六分钟后,周正便已然降落在百草山之中,而后安抚了一下众人之后,便微微起身,悬浮于半空之中。 远处那一道道巨大的身影已然渐渐逼近,但周正依旧不为所动。麦穗见周正不曾动手,便也没有冒然出手,但她却是不知道此时的周正,心思并不在眼前的这些个要抢占山头的怪物身上。 且是依旧在看着天空,那一成不变的星空却是在周正的眼中一时间变得极为的虚幻。 而关于扬尘老祖神魂之中的记忆记载,这一片星空之下所遮掩着的便是一个名为猎场的世界。 “哔哔哔观测者一号请求校验数据” “哔哔请求通过,正在连接光轨,请观测者一号开启天眼,数据将在三秒之后接通,画面将实时反馈至微光监测站三、二、一。连接成功。” “校准画面,微光级。光轨数据正常” “夜视矫正,微光级。音源摄入,微光级。防窥视屏障开启失败” “一号、一号。这里是微光监测站,观测不明物种数据异常,请快速撤退,请快速撤退,请哔” “快速撤退?” 周正看着穿着一身科技迷彩的人,从其无法动弹的身体之摘下了一副眼镜,且是盯着看了半晌之后,才对着眼镜说道。 “喂,这位同志,组织允许你撤退。”周正把玩着所谓的天眼,而后朝着那身影拍了拍之后,便继续说道:“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牛马故,两者皆可抛,同志,同为牛马”周正说着便拍了拍胸口,而后继续说道:“我挺你。” 说完之后,便将天眼又给戴了回去,且是细细调整了一番角度之后,便朝着那人摆了摆手,而后便转身离去。 且是周正潇洒的走后,那身影呆滞了半晌之后,才微微动弹了一番,但并没有如周正所预测的那般慌忙撤退,而是仔细调整了设备之后,便再次请求继续任务。 当然,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是什么可以放在心头的事情。而他之所以显露身形至此,也便是为了所谓的露个脸。祖界之中有着太多的困惑,但这些困惑需要大量的时间去了解。故而周正并不打算将时间投资在这些事情上。露个脸,可以省去很多困惑,仅此而已。 但周正的突然出现,对于监测站来说,无疑是一颗巨大的洲际导弹。 而此时这颗洲际导弹,却是在天眼的全程监测下,于虚空漂浮在巨大的怪物身前。 几声嚎叫传来,一道道声波自山脚之下扩散而出,自怪物身旁方圆百里之内阵阵狂风呼啸而起,一圈圈的朝着周正所在的方位而来。但这股小小的波动在周正的眼中不堪一击。也便是连出手都觉得有些丢分,且是微微打了一个哈欠,而后揉了揉鼻子,那股狂风便顷刻之间尽数消散而去。 “人族修士” “吾乃天王尊下十二战将,槐。” “猎场初建,乃是天王功德,此山灵气浓郁,若你愿献于吾王,可归于吾座下,为一牵马使。” 周正且是看着身前的怪物,似牛非牛,似马非马,且是腹下有鳞,三足三爪,面若猕猴,皮毛流光,但那双眼睛之中,却是有四个瞳孔,滴溜溜的不停转动,着实诡异。 “若如此说来,成为你的牵马使,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吗?” 槐且是双眼微微眯起,抬起头颅微微俯视着周正说道:“此种荣幸,只此一次。” 周正且是微微点头,而后朝着腰间的玉佩一拍,一声虎啸自虚空之中响起,而后那只大脑袋老虎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且不等那槐说什么,周正便道:“你若可胜过我的木老虎,我今日可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之后,便拍了拍老虎的大脑袋,便转身朝着家中而去。 而那槐却是一时间气恼至极,看着眼前的老虎当即便是一爪子拍了下来。 老虎且是不弱,也不见他躲闪,微微摇晃这脑袋之间,便随风而长,不过三个呼吸,其身躯已然同槐一般大小。一双点着金粉的眼睛呼啦啦一闪,且是低沉咆哮一声,便猛然朝着槐扑咬了过去。 槐根本不会将眼前的木老虎放在眼中,对于他而言,这等低劣的傀儡之术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但随着他的爪子落在虎身之上时,却是顿时冒出了一股犹如精铁交加的火花,金戈清脆之声沉闷一响,而后也只是在虎身之上留下了三道浅浅的抓痕。 且是当即便心中一震,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霎时而起,但已然是晚了。只见那木老虎张大虎口,朝着槐脖颈处一咬,顿时便将其撕下一大块血肉,且是稍微咀嚼了两口之后,便双目露出极为嫌弃的表情,吐在了地上。老虎当真勇猛,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且不等槐转身退离,一双虎爪便已然落在了其身上,只见两个巨大的虎爪朝着槐脑门上狠狠的拍了三下之后,那硕大的头颅已然鲜血直流,但诡异的便是,那槐自受伤到倒地,没有发出丝毫的惨叫之声。 那道道血迹流入怀的双目之中后,四个瞳孔便一时间纷纷洞开,且是冒出一阵阵刺眼的光,说不来什么颜色,但那种极为恐怖的气势便刹那之间从槐的身躯之内爆发而出,一时间,道道光芒自天上落下,且是纷纷停落于老虎周围,将之死死的困在其中。 而后一声巨大的咆哮之声响起,槐且是看着身前的老虎,淡淡的说道:“想不到一具傀儡之身,也有这般战力。这人类修士,当真是留不得了。不过能在消磨之前见一见寂灭之光,也不枉你来此一遭。” 且是这般说完之后,便越过老虎,不再去看他。 这种极端的自信,却是让周正已然躺在院落之中的身影微微一顿,但随后也便随着摇椅一上一下的晃动,没有再度出手。 且说那老虎,被所谓的寂灭之光击中之后,却是没有当即化为齑粉,反而微微一声低沉虎啸响起之后,便抖了抖巨大的身躯,而后一道道铭文自虎身之上浮现而出,且是一阵阵妙音流转,而后自身旁两侧齐齐露出一个豁口,顿时成千上百道符箓便从老虎体内飞出,且是哗啦啦的作响之时,那数不清的符箓便顿时布满了整个地界,将即将离去的槐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还不等槐出言分说一二,一声细微的爆炸之声自符箓之中响起后,顿时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且是阵阵热浪波及四周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阵的细雨。 雨落不过盏茶功夫,但槐巨大的身体已然倒在百草山前,不能再前进半分。 老虎且是转身朝着槐看了一眼之后,便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山中。 而周正亦是不再出现。 麦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慢悠悠的来到槐身前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便朝着槐的头颅微微一点,在槐恐惧的目光之中柔和的说道:“小兽不怕,本小姐将你拘来,当个守山的看山兽如何?” 说完之后,便在原地停留了三个呼吸,三个呼吸过后,麦穗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没有反对,那便是同意了。” 说着,便朝着槐微微一点,说道:“长!” 且是话音落下,一棵小草便自槐的头颅之上长出,其上根根茎叶皆是血红,如此一夜过后,那株小草才微微变换了颜色,且是一再的开花结果,而后落下果实之后,麦穗才将果实自花朵之中取出,而后在其上刻画着什么。 周正不知何时出现在麦穗身旁,一丝不苟的看着。 麦穗见此,便说道:“想不想学?我教你!!!”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你这操控之法当真麻烦。若是我出手,只需灭其神魂,而后将其炼化成傀儡即可。忠心不二,从不担心背叛。” 麦穗却是轻哼一声,说道:“杀生有损功德,祖界之道功德为首,故而能不杀生,便不要杀生。若如你这般杀,到时候怕是会死在天劫之下,亡在三灾之中,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周正听着,且是微微点头,但而后又说道:“亡不亡,过不过的,随便。反正我不惯着他。” 周正的话语之中,且是有些许不满,但麦穗听着糊涂,却也知道,周正所谓的不惯着并非是身前的槐,而是所谓的道。 随着槐被降服,跟随起来的一众小兽们便也四散逃离而去,对于此,无论是周正,亦或是麦穗都不曾出手阻拦,毕竟这些弱小对于他们而言,着实没有动手的心力。 麦穗且是将怀牢牢的拴在山脚下后,便朝着周正问道:“如今算是将天王势力得罪狠了,你打算如何?” 周正摆了摆手,说道:“若是他们想要将这妖兽买回去,可一定记得卖个好价钱。” 麦穗摇了摇宕机的脑袋,朝着周正说道:“这是商量买卖的事情?那天王界的天王可不是泛泛之辈,其手中掌握着一条规则完整的大道,到时候被找上门来,是拖家带口的逃,还是跪地求饶,你且拿个章程出来,我也好多多打算。” 周正见此,便说道:“只谈买卖,若是不谈,打了之后在说。打得过自然是好,打不过也无妨,总之不能弱了麦穗大王的脸面,大王,您看小的说道在理不在理?” “大王?”麦穗喃喃的说着,而后指了指自己,却是看见周正伏低做小的姿态之后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而朝着周正吼道:“这是你下的手!管我麦穗何事!再说了,这子闵山可是你的山头,何时又变成我的山大王了?你莫要甩锅予我,本姑娘不接着。” 周正看着一时间急的团团的转的麦穗,不由得感叹一声说道:“唉,年轻真好。真好骗。” 且是说完之后,便在身旁处落下一道绿色的鞭影,但那影子却是顿时穿过周正的身形,打在了一道残影身上后,麦穗看着已然消失不见的周正,不由得狠狠的跺了跺脚之后,才朝着山头之上的房屋而去。 而此时于微光监测站之内,除了一些个机器的正常运作发出来的响动之外,没有丝毫的声音响起。即便是满满当当的人,但彼此之间皆都盯着远处的巨大银幕,久久不曾发出丝毫的动静。 且是画面之上微微一抖,哔哔哔的声音响起之后,便传出一道声音:“观测者一号实时反馈任务结束,请求上级给予任务指令。” 夜深,狂风呼啸。 破旧的落地大摆钟啪嗒啪嗒的响着。似有似无的钟声隐隐附和着窗外的节拍。 “当,当,当” 三声连响,沉着浑厚。 老人臃肿的身躯蜷缩在一张摇椅之中,快要闭合的双眼陡然间明亮了起来。只见他双臂用力的支撑着扶手,眉头紧皱,便要奋力而起。 “哗啦” 老人急促的喘息着,他已然记不清楚多少次和地面有过如胶似漆的暧昧了。 随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了。 过了半晌,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老摆钟的滴答滴答以及空调的嗡嗡声。虽然空调一直是开着的,但是北方十一月的天气,地面可不会和他讲什么交情的。 上半身感觉到的凉意越来越浓,早已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反而感觉到了僵硬。 老人挤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细细的打量着房间,嘴里碎碎念叨着。但注定这些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狂风之后,大雨倾覆。 在此刻,只剩下明晃晃的摇曳的灯影摇曳以及迟迟未归的行人。 当然,有些事情,在白天是不适合做的。 此刻,一个黑影惬意的出现在了街道上,看起来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毫无违和。他的影子被路灯照着细长,整个人包裹在雨衣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确定。 忽然,黑影在下一个路口停住了。他站在路灯之下,又显得那么的突兀。只见他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借着灯光对比着手里的一张小卡片,而后被他随手丢下。小卡片在雨水的冲洗下,流入下水道中。随之黑影四下确认了方向,又消失在了街道。 “咚咚咚”,“咚咚咚” 半晌之后,屋内的灯光亮了起来,隐隐传来:“是谁?”声音很糯,很轻柔。 没有人回应,只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 接着屋内的灯又暗了下去,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咚咚咚”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敲得极为迅速,饶是睡意朦胧,此刻也是被惊了起来。 屋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一阵混乱后,孙茜站在了门口,从猫眼向门外望去,除了声控灯逐渐熄灭,楼道里空无一人。 孙茜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阵阵凉风,转头望去,却是窗帘在飞舞,上面早已湿了一大片。 匆匆的关上了窗,被温暖重新包围,但此刻孙茜却是睡意全无。望着窗外,愣愣的发着呆。 “孙小姐,可以请我喝杯咖啡吗?” “咔嚓。” 门开了,进入房间的人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头,只不过他很谨慎,即使趴在地上的老人一动不动。 只见他双眼死死地盯着老人,弓着背,猫着腰,双臂绷紧,脚步轻踏,慢慢的靠近着老人。虽然他知道这个老人下肢瘫痪,而且被注射了药物,极度虚弱。但惊悚的教训一幕幕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一个疯了,一个废了,还有一个消失不见了,而他是第四个。 他在距老人两米之外站定,绝不在往前一步去。沉默半晌,他对着老人说道。 “他们已经破解那东西的用途了。” 地上的老人一动不动。 “他们说那东西能让人不再衰老。” 老人一动不动。 “他们派影子去找孙小” “扶我起来。”老人说道。 他的话虽然被打断,但是他却激动了一下,可是却丝毫没有移动半分。 老人继续说道:“你想知道前三个人发生了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 他觉得老人的声音不再那么苍老而无力,反而有一股空灵般的悦耳。他果断的退到了房门口,惊恐的望着老人。 此刻老人还在地上趴着,很显然,他自己是绝对起不来的。 老人继续说道:“小伙子,你不错,比前三个人的反应要好很多,不过,你还是先扶我起来可好?” 他的双眼渐渐变得不再有光彩,显得呆滞而麻木,一步一步的走向老人,弯腰抱起老人,放在了摇椅上。而后站在摇椅一旁,好似傀儡一般。 过了盏茶时间,他的双眼有了一丝神采。他现在只剩下恐惧了,想要逃离,可是双腿如同灌注了千斤一般,竟不能移动丝毫。 老人望着窗外,说道:“你如今被安排来见我,可见在集团之中你得罪的人级别不小啊。” 他颤抖的回应着:“没,我没,没得罪过人。” “呵呵。”老人咳嗽了一阵,继续道:“那便是集团之中的废物了。” 他仿佛有一丝的恼怒与羞涩,大声说道:“我不是废物!他们才是,我不是。” “嗯,你说的对,他们才是废物。咳咳。”接着,老人又陷入了半昏睡状态。 此刻,年轻人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及将要面临的事情。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两眼一翻,栽倒在了地上。 老人回头望着地上的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窗户说道:“进来,带着孙茜,顺便带上门,有点冷。”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黑影抱着孙茜走了进来,也没见怎么的,门自己就关上了。黑影把孙茜放在了沙发上,而后轻吐一口,说道:“老爷子,有何吩咐?” 老人缓了片刻,说道:“他们想要返老还童,却是不知道一命换一命的道理,也对,命对他们来说,很廉价。”继而又咳了一阵,道:“让他们带东西来。” 黑影很不解,但又不敢询问些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而后嘟嘟的响了三声,随之手机在他手中变成一堆废料。 “嗯”的一声,很轻,但是却逃不过黑影的耳朵,只见他急速的要再次击昏孙茜之时,老人说道:“不必了。” 孙茜看着陌生的环境,整个儿房间很简单,一张茶几,一个沙发,一张摇椅。不知名的黑衣人,还有一个头发快要掉光的老头。 “你们,是谁?”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 “呵呵,丫头,你是不是应该担心自己,而不是来问我和他是谁?” “不重要了,他既然没有杀我,必定是他不需要。是你要找我吗?” “没有,是他们用你威胁我。” 孙茜很茫然,转头看看黑影,在看看老头,不明所以。 “老先生” 老人这时却打断了孙茜的话,说道:“丫头,你过来。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先生,叫我老贼更为贴切。” “老先生说笑了,哪里有说自己是贼的。”孙茜不解的说着,起身朝着老人走去。当她站到老人身旁时,她才发现,这个自称老贼的老人,流着两行清泪。 老人微微抬起双臂,双手在前方微微的摸索着,孙茜不自觉的伸过了手去,她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很特别,也很可怜。 但是孙茜却没有发现,在她握住老人的时候,黑影早已不在这个房间之中了。 老人紧紧地握着孙茜的手,说道:“我总是幻想着和你再次相见的情形,命运造化,而今却再看不了你了。你且低一些头,好让我够得着你的脸面。” 孙茜看着老人愣了一愣,微叹了一口,缓缓依言蹲下,而后把老人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听这老人的话,仿佛本该如此。 此刻,房门之外,一辆黑色的奥拓汽车紧随着一阵急刹,停在了房屋的街道旁。而黑影却在一旁恭敬的弯腰等候。 第115章 异变生 且说道当黑影看到孙茜走向老人的时候,他陡然间感觉到了极度的心悸,来的没有丝毫的预兆,黑影慌了,急速的远离了老贼所在的住所。没多时便看到了远远来到的汽车。他知道,集团的幕后之人到了。 就在那辆丝毫不起眼的奥拓之中。 车子且熄了火,从后座上下来一个瘦小之人,穿着到脚的风衣,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件袍子。帽檐遮眼,看不清是何表情。手里拿着个公文箱,只有那在路灯照射下的皮鞋,微微的泛着光。 他便是集团的最大话语人,没有人知他本名叫什么,只不过大家都叫他赵六,俗称六爷。 他转过头看向黑影,黑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向老贼的房门走去,只不过湿漉漉的地面,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黑影上了车,看向司机,微微轻叹一声。 “我该上路了对。”司机有些释然,也有些彷徨。随之掏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整个车厢中烟雾缭绕。 “你知道的。” “可是我不想死啊!帮帮我!” “我也不想。如果没有太多的牵挂,你我也不必如此。” “安心上路,不会痛的。” 司机看了眼黑影,闭上了眼。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黑影的动作很快,但比他更快爆发的能量一下把车上的两个人震昏了过去。整条街道之上的汽车同时响起了警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随后便是家家户户的开门声,嘈杂声,只不过没一会儿,便又归之于平静。 相对于街道之上的千家万户,老贼的小平房之中的氛围,可并没有那么的和谐。 老贼安稳的半躺着在摇椅之上,孙茜本来就凌乱的秀发更为杂乱,脸上的潮红加之急促的呼吸,她的状态可见并不是很好。 当然,这一切的作为在短短不到半分钟发生,大门早已洞开,但是孙茜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朝着她,更为准确的说是朝着老贼而来。 老贼的脸色泛着白,可见他也抵抗的很是勉强。 老贼很清楚,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但是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一切都变得畏首畏尾,浑身的力施展不来了。 “闫不予,别来无恙。”赵六低语。 “小六子,你我这一辈的恩怨,没必要算到下一辈身上。”老贼,也便是赵六口中的闫不予说道。 “你不配和我说这些。小六子,也只能一个人叫。”赵六说完,便已经站在了闫不予面前,孙茜根本没有看见赵六有丝毫的动作,后知后觉的看着眼前的赵六。 赵六痴痴地看着孙茜,不觉着痴了。他颤抖的身躯以及双手,孙茜知道,此刻的他极度的不平静。 孙茜看着赵六颤巍巍的双手朝着自己的脸庞而来,本能的退到了闫不予后边,有些无助,还有一丝痛楚,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向坚强的她,不自觉的流起了眼泪,淡淡的悲伤涌上心头,不知何处而来,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赵六抬起的双臂僵在了半空中,自他登上集团第一个座椅的时候,从来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他了。孙茜的拒绝,一下子让他变得无所适从,但是他却丝毫不恼,在这个女孩面前,赵六甚至比老贼显得更为激动。 赵六僵了半晌,终于散了气势,随手把头上的帽子丢在一旁,寻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当赵六出现在灯光之下时,孙茜只有一个感觉,这个男人真好看,虽然很瘦小。 赵六在身上摸索一阵,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给老贼扔了一根,自己点着慢慢的抽着。 闫不予闻着淡淡的烟草香,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十多年不见,现如今看来你在这条道上颇有成效。” 赵六没有答话,看了眼孙茜,说道:“她还不知道?” 闫不予摇摇头,道:“知道又如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赵六沉默了,在老贼与孙茜之间来回思索着什么。 时间说长不长,大摆钟“当当当”的又响了起来。赵六在钟声停止之后,忽然说道:“我觉得她有必要知道;在一个,你既然叫我过来,想必你是愿意配合我的。” 老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赵承德,你如今胆子可谓大之如海啊!你可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赵六便是赵承德,只不过知道他名字的人,大都消失了。 赵承德说道:“叙旧结束。你知道的,挡在我前面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见赵承德打开公文箱,里面显然是一幅画卷,有山有水,有鸟有兽,有奇山,有云海。只不过整体呈暗红色,同时一股腥味扑面而来,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赵承德看着画卷,眼里泛着红光,双手掐诀,口中有词。 刹那之间,赵承德咬破指尖,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滴落在了画卷之上。只见本呈暗红色的画卷陡然之间漂浮于半空之中,卷上的图案一一浮现在画卷之上,有水声,有鸟鸣,有兽吼,亦有刀枪剑戟之声。 声势浩大,看的孙茜目瞪口呆,她曾几何时见过如此玄幻的一幕。只有老贼老神在在的躺着。 “故弄玄虚,学艺不精。”这是老贼给赵承德评价。 赵承德无暇顾及其他,只见他双手换一手法,一指便向着闫不予指去。陡然间,红光大盛。 怎可见得:夜深不见五指天,参天北斗皆不现。红花茜草暗失色,唯有此光映世间。 且不说赵承德陡然间便极度虚弱,却间老贼胸前微微泛着黄光,在红色海河中飘摇不定。 老贼再次说道:“千算万算,不及天算矣。我本得一物,不知其有何用处,而今却是它自己动了起来。奈何,我将命不久矣,不如你去守护我的爱女如何?” 此间有三人,闫不予,孙茜,赵承德。可见,孙茜听到老贼之言,是如何的不知所措。 且不说孙茜,但见那珠子竟然左右摇晃了一下,可见是不愿去守护。随之珠子陡然间光芒扩散而出,一股不同于画卷的庄重气势陡然而出,画卷瞬间破碎,随之被珠子一一吞噬,光芒再次大盛,直照着这黑夜如同白昼,颠倒了昼夜,扰乱了四时,天不再宁静,地不再沉稳,山不敢雄伟,海不敢滔滔。 好珠子,扰乱了阴阳,逆乱了时空,一个急颤,带着屋里三人,以及车内两人,消失在了此间。 第116章 神州行 神州志记载曰:“神州七千零二十载,自帝都往南一百有二里,巳时天有大光,普照方圆一百余里。照之帝寝,帝惊之。随命神使往之,多时复命,无所异常矣。” 当闫不予再次睁开双眼时,所见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无限的宕机状态。稚嫩的两只小手在眼前胡乱的抓磨着什么,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之声。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一个婴儿,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不过值得庆幸的便是,他现在是安全的,同时也脆弱着。 闫不予转过头望着躺在旁边侧着头看着他的妇人,头发微微散乱,双目尽显疲态,不过目光有着无限的宠爱。 他知道,这便是他这一生最最重要的人之一了。 前事暂且不提,话说毕竟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不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袅袅炊烟冉冉升空,毕竟家中喜添丁。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闫重这个月可谓精神的没边了。 闫重便是老贼这一世的父亲,其母刘心茹也算大家闺秀,也不知怎的嫁与了闫重这个庶民。不过闫重三代以上皆为庶民,皆从农事也。 闫重乐呵呵的站在门口,凡是皆来祝贺的便拱手相迎。 此时,远远行来一行人,车马齐备,装的满满堂堂,闫重定睛一看,脸上的喜悦之情黯淡了许多,随后显得很是淡然。 车队渐渐走近,直至门房前。为首一书生随即拱手道: “重哥儿,恭喜恭喜。吾妹喜得贵子,今日弥月,特奉家父之命前来贺喜。” 闫重微微眯起了眼,道:“大舅哥远道而来恭贺吾子,实为三生有幸,闲话稍后再叙,且进屋添口热茶,去去风尘。” “甚好,甚好。”书生显得极为热情,随后安排家仆一一把贺礼放置妥当,方才进屋。 得知刘心茹产子至今日弥月,也便是满月,邻里早已忙碌了起来。妇人霸占了闫重家的草棚厨房,汉子们当然也有力的出力,早早的把个破烂屋子收拾妥当。 正当晌午,闫重进至屋内,拱手道:“今儿个吾子弥月,有劳各位而来,略备薄酒,请诸位院内饮用。 期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你方饮罢把酒添,十街八巷尽欢颜。 这个声大压四方,那个声轻地位显。 宾客满园来助兴,娘家人单身影薄。 身高位重轻薄衣,此时才觉是外人。 特奉君命来此贺,闷酒两杯怒上心。 有道是:“为我者尽心,图我者着利。”闫重娶得刘心茹实为其父之能,一纸婚约,似刘氏这等大族,断然不会毁约。毕竟“人高位重脸面薄”。 闫重招待宾客后,便取了几碟小菜,端了碗鸡汤,往内屋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望见孩儿已呼呼睡去,刘心茹见了却赶忙起身道:“重哥,你怎的” 闫重挥挥手道:“街里街坊的都吃酒吃的尽兴,如今天色已不早,你近来一月胃口颇为不好,特地托李家嫂子熬煮了碗鸡汤,趁热吃了在说不迟。” 说着,便把托盘放到桌案上,拿起碗勺,吹了吹,送往刘心茹嘴边。 刘心茹起初颇为不适应,自嫁于闫重之前,从未见过男人伺候妇人的,虽然现如今已有了孩子,但还是显得颇为羞涩。 红唇亲启,汤味浓郁,但怎比得心间的蜜。 事毕。闫重说到:“茹儿,兄长不告而来,必有事故。我本不欲说予你听,但终归长兄如父,怎可不见。” 刘心茹闻问颔首,随即说到:“那便见,我本离家之女,已为不孝。如今再拖延,孩儿却没了倚靠。待我收拾一番,随后便出去罢。” 闫重看着妻子,又望了望孩子,暗暗自定,随去见了刘衍。 刘衍便是书生,刘心茹的长兄,刘可为的长子。 “重哥儿好大的架子啊!”刘衍饶是家教甚严,此时也是火上心头,怒冲霄汉。“本来贺喜,竟做了贼人。既然无我等之地,又何必惺惺作态,徒惹旁人笑我刘家矣?” 闫重讪讪一笑,忙做了个揖,道:“兄长且消消火气,本家贫寒,不知礼数,若有不周,万望担待。今兄长来也,本喜不自胜,奈何邻里平日里多为照顾,却也不好失了礼数。且移驾堂内,在论不迟。” 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刘衍“哼”了一声,挥手一甩衣袖,步入内堂。 话说刘心茹微微收拾了一番,且要起身前往内堂,孩子却是醒了。刘心茹却也只好包裹好,抱了起来,走出房门。 闫不予滴溜溜的大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真个贫穷之家。 四周无墙,木叶阑珊。屋顶飞茅草,院里遍黄土。饶是三间屋,实为六面墙。 闫不予一只小手抓住了刘心如的衣领,感觉很粗糙,粗布衣便是如此。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脸色微微发白,头发微微发黄,他知道便是吃的不好。 心中默默哀叹一声,两世皆为贫苦之人。 刘心茹走进内堂,正要行礼,刘衍急忙起身虚扶了下,道:“妹妹不必如此。”随后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中再次怒气翻涌。 刘衍愣愣的看着刘心茹,却是: 身似拂柳轻鹅毛,面黄肌瘦软无力。 粗衣破布贴满身,不见当日富家女。 刘衍双眼含泪,颤声说到:“怎如此,怎如此耶!好重哥,好妹婿!”转头怒对闫重道:“家妹本是富家之女,衣着华丽,吃食丰富,怎奈予你二载不到,却落得个这般模样!索性予我回府去耶。” 闫重衣袖之内攥紧拳头,咬牙道:“不予。” 刘衍大怒不已,奋起飞身一拳,砸在了闫重的脸上,刘心茹大呼“不可”。闫不予也在刘心茹怀中打了个颤。 刘衍打过之后,大声吼道:“为何不予,为何?今让吾妹苦瘦如斯,怎能置之不理。” 闫重摸摸脸,望着刘心茹。刘心茹看到这般,急忙摇头祈求,但奈何,刘心茹忍得,他闫重可忍不得。 闫重看向刘衍,忽地起身质问道:“兄急带妹而归,可是欲献之而后得耶?” 刘衍当场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闫重,又看向刘心茹,随后又望向襁褓之中的闫不予。一瞬间刘衍仿佛之间都明白了,父亲为何叫他来此,而二叔又为何极力阻挠。 刘心茹在闫重说出之后,满身的委屈挡不住,泪珠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掩面,颤抖无声。 刘衍后退几步,瘫坐在凳子上,冷静望着闫重道:“妹婿,且一一道来。我离家五载,心中最为牵挂茹茹,两年前闻之茹茹出嫁,心中颇为不舍,却也难得大醉。我之爱妹,你之爱妻,怎得个委屈?” 神州浩土,自古以来不缺乏修仙问道之徒。 但是人间却听而不见,见而不寻。倒是打着仙佛之名,招摇撞骗的不计其数。小之游走民间,三教九流,骗吃骗喝。大至官府朝堂,为祸一方。 刘府三年之前迎来一道士,有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之能,自称福林散人,历练人间。起初谨守道心,一心为善,奈何红尘三千,必有所求,一大醉之夜破了道心,入了劫数。世间荣华,岂可一人而享,遂予刘可为长生术为引,使之自愿为奴,一时间刘府上下,以福林为尊。 福林于刘府内见刘心茹,心中便有了魔障,但是他学道法时,他的师傅便对他说:“此间法术,不为凡人平民所受,亦不为凡人所学,若使我知,汝必六道不存。” 所以自入世以来,福林从不敢对人出手,只能擒些鬼怪,弄些山精,颇为费事。但见刘心茹后,便求于刘可为,刘可为以爱女有婚约为由推之。福林暗记愤恨,于大醉之际故意矢口欲引刘可为长生之法,刘可为贪念一动,福林万事如意。 是夜,刘可为遣散刘心茹周围之人,刘可为夜奔至闫府,告知闫有寿。闫有寿为闫重的父,刘心茹的公公,闫不予的爷爷。 随派闫重跟随刘可为潜回刘府,与刘心茹夜奔。 二日,闫府因欺君罔上,勾结外邦,满门抄斩,亦全国缉拿逃犯闫重。 距今已两载有余。 刘衍双目闭合,泪珠无声滑落。 “兄长,事已至此,不必悲愤。茹茹今已为人母,且只有一子,其他已不欲求矣。”刘心茹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孩儿刚满月,且再大一些,不教不智,不诲不明,望兄长施力一二,方可能苟活于世,妹及夫君不胜感激。”说着,便又要往下拜去。 刘衍再次急忙扶住,道:“妹子说的那家话,你之爱子,我之外甥,岂有不管不顾之礼。我如今学艺有成,师傅命我下山历练。待小外甥满七周岁,我便带其见与师傅,重哥儿你看如何?” 闫重细细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不欲孩儿参禅打坐,苦坐深山。只盼他平安喜乐便好。” 刘衍又是一愣,修仙问道,世人趋之若鹜,这妹夫可谓独树一帜。 随即便道:“也罢,只是现如今你居于重山险地,虽是看似安平,恐不出三两日,便有祸事也。” 闫重哈哈大笑道:“兄长且小住两日,且看我手段,也好让兄长安心。” 刘衍说道:“昔日听闻闫家有三宝,一剑一法一经也。如能亲眼目睹,不枉来此一遭。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刘心茹却苦笑一声:“夫君,你瞒的可真个紧。我原以为你只会些拳脚罢了。”闫重道:“非是不与你说,此事不宜声张,恐有无妄之灾。此经此法为我父偶然得之,算不得光明,我亦不曾学。” 刘心茹疑惑,刘衍也是。随即问道:“重哥儿为何不学?” 闫重苦笑一声道:“非不愿,实不能也。此经此法,须未满一岁之孩童方可习得。否则不能成也。世人皆称宝,实则无用之物。” 谁也没有注意,刘心茹怀中的闫不予却是双眼陡然睁大,浑身微微颤抖着。 刘衍看了看闫不予,忽地道:“不如让我那小外甥一试?” 闫重却说到:“如何试,如此年幼,尚未脱奶,目不识丁,如何能行?兄长怕是得了癔症?” 刘衍却是眯起了眼,道:“重哥儿,敢问外甥生辰八字?今我也有些本事,让我来测他一测?此宝可与你闫家有缘?” 闫重看向刘心茹,问道:“茹妹,你怎得说?” 刘心茹却道:“也可。兄长可信得。” 闫重便道:“可。” 随取出纸笔,生辰八字跃然纸上。随递予刘衍。 刘衍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神州七千二十正光一十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看罢,双手掐一诀,指尖陡然起火,随之纸张不见丝毫灰烬。 刘心茹却是看的吓了一跳,此刻才知兄长手段。闫重也是频频侧目,好不惊讶。 却见刘衍闭目,指尖拨动,眉头越皱越紧。陡然间,刘衍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龟壳,悬浮于空中,双手频频掐诀,而后朝着龟壳一指,吐出一口心血,只听得一声:“显。” 龟壳在空中急速的转动起来,隐隐刚显出几个虚影便陡然间碎裂。 刘衍亦是瘫坐在木凳之上。 急得夫妻俩赶忙上前问询。 刘衍挥挥手,深深望向闫不予,道:“此事非我可得知,需得请师傅下山来。你二人且不要问询,明日自有分晓。家仆且让在此,伺候于你二人,我去也。” 却见刘衍不知又哪变出个符箓来,往身上一贴,便不见了影踪。 夫妻俩也安排了家仆,收拾了一番便睡去。 正是: 身是婴孩魂为贼,命运造化落神州。 天地大光帝且惊,前途莫问难得知。 欲念横生家遭祸,绝处逢生必有喜。 幼儿本事天护佑,南山不老算运程。 且说刘衍着大天行符箓,盏茶间便回到南山,此处位于不老城西二百里。 好个山: 群山阵阵,草木葱葱。仙气荡荡,鸟声鸣鸣。走兽飞禽随处见,鱼龟虾鳖亦可寻。 群山突显一座孤峰,远远望去,端似一个桃子,有福寿之兆。 只不过刘衍行至洞府之前,便瞬间暮气沉沉,满头白发,形似枯槁。刘衍嘶哑的喊道:“弟子刘衍,望师尊救我。” 陡然间,霞光阵阵而出,一宝镜凌空而来,直指刘衍照了过来,却才止住了刘衍老化。 随后,一身青衣老者显现于刘衍身前。老者自是不凡人,乃是南山不老仙翁。却见他虽是粗衣草鞋,发似窝巢,行动之处却有芝兰相衬,青光相随,端的造化不浅。 老者望向刘衍,道:“你且服下丹药,你之事吾已知晓,且随你走一遭。” 刘衍执跪拜之礼,敬了声:“谢师尊。”而后服下丹药,恢复如初矣。 老者见此间了事,遂收了宝镜。起手挥一挥衣袖,招来白云朵朵,带着刘衍往北而去。 刘衍站在白云之上,颇为新奇。禁不住长啸一声,道:“双脚着地,感地之厚重。身在浮云,知天之飘渺也。师尊,我何时才能有此般手段?” 老者道:“门中之法,如不惹红尘俗世,不沾六欲七情,七八十载可有小成。如今似你这般俗气缠身,还须问老天爷哟。” 刘衍颇为尴尬,讪讪一笑道:“师尊你也知道,我入门愚笨,五载方能入世,而今二十九岁,亦推脱掉婚约,了无牵挂,却是家妹难以放下罢。” 老者大笑道:“还未入世,便了无了牵挂?为师算你命中已有红尘劫数,你还须细细品尝其中滋味也。也罢,也罢,天色已晚,且为师带你去帝都耍耍。” 刘衍随之欣然答应,刘心茹之事刘衍已不再担心,师尊出马,必迎刃而解。 两人于帝都外三十里降落,随后老者缩地成寸,几个恍惚间带着刘衍步入帝都。 那是个怎样的雄伟: 地处神州最中央,通及八荒十二城。 八十一郡皆围拱,三千六百海与山。 人神仙佛妖魔鬼,皆须到此来朝拜。 受享天权七千载,实为天下第一国。 城高九丈九尺九,坚如磐石稳如山。 地占方圆八百里,皇宫悬浮遮天半。 虽是漫天参星斗,街巷路亮如白昼。 骏马青牛往如龙,行人欢笑语不休。 街店客栈数不禁,青砖绿柳映琉璃。 饶是人间气万千,唯独此处显威严。 你看这个衣着华丽,那个腰间配玉,酒肆人声鼎沸,茶楼幽雅飘韵,配的上第一国之称。 老者此时收了神通,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拐杖,刘衍见状,赶忙扶着老者道:“师尊,此处是我本家之地,今当尽孝一番。” 老者摆摆手,道:“你只须跟着我便好,你虽是此地生,此地长,却着实是个外人。” 说罢,老者便往城东走去,刘衍急忙跟上。盏茶间,老者带着刘衍停在城东区一处宅院之外,此处与别处不同,显得有些幽静而隐蔽,饶是刘衍硬生生的记着路线,这一番走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个弯,一脸苦恼。 老者看着刘衍,道:“此处名为“隐仙阁”,看似朝东,实座西北,这一路来你若能吃透,世间多地便可去得了。” 刘衍苦笑一声,道:“弟子愚笨,不得全记,还望师尊指点一二。” 老者摇头道:“法不可轻传,此法须的你自己去悟。”随后老者对着宅门道:“青柳来此叨扰了,老友可还坐班于此?” 话音刚落,只见宅门大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青柳仙人到此,蓬荜生辉。且到堂内小坐,我随后便来。” 而后青柳带上刘衍,步入宅院。 刘衍饶是本地人,却也没见过这般地方。之间入门之后,便是一条山间小径,只远远望见山顶之上有座园舍,当他转身向身后望去,却也是座座高山,哪里来的什么宅门,端的奇异无比。 宅在城中,山在宅中,刘衍此刻才接受了师尊的说法,他便真是个外人。 师徒俩一路向上走去,时而清凉,时而酷热,时而寒冷,行至园舍前,刘衍已是满身水渍,疲惫不堪,但是眼神却更为清澈明净了许多。 园舍无门,只有个围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植,刘衍一株都不认识。 “青柳兄,见礼了。”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怡然站立于院中,双眼带着浓浓的欢喜,却是举止丝毫不乱,道:“你我一别近百余载,今日前来必有要事,且堂里细说。” 青柳还了一礼,刘衍急忙也行了一礼,道:“弟子刘衍叩首师伯。” 中年男子看向刘衍,道:“初次见你,既然受你一声师伯,我却不可小气,本是爱花之人,这园中的,你走时且带一朵。” 刘衍知此造化,急忙又行了一礼,道:“师伯厚爱,弟子不敢。” 青柳却说到:“王仲小子既然说了,你便且细细选个,平日里他可小气的很,难得大方。” 刘衍再行一礼道谢,心道:“果然大造化,师尊既然说了细选,此处之物必不是凡物。” 三人进入堂内,各自落座,而后同子奉茶。 青柳也不客气,端起品了口,道:“多年不曾得此味道,依旧回味无穷。” 王仲也抿了一口,却是笑而不语。青柳见状,道:“我今来此有三。其一为民生,其二为弟子,其三为一孩童。” 王仲听道:“民生暂且还算的安稳,只是其他国有蠢蠢欲动之兆,欲取百年之后之天权,恐届时将乱矣。你之弟子现如今游历入世,我亦可照拂一二,以全其成道。只是哪方得孩童,有得如此大的造化,现于你我之堂?” 青柳道:“我虽能观星测运,但比之于你亦是不如,弟子刘衍见其外甥而测其命,若非及时,魂散天地也。” 王仲听到,便微微皱眉,道:“以你之法亦有反噬?” 青柳道:“应如是。” 王仲继续道:“青柳兄此来救我,我确是不可推脱。既如此,我便随兄走一遭罢了。” 青柳暗暗一笑,道:“甚好,甚好。” 王仲而后对着刘衍道:“小刘,且去看看罢,好了可指与我看。” 刘衍行了一礼,而后行至园中,之见满园翠茵茵,芳香雅淡淡,一时间却是迷乱了眼,不知选哪株是好。 刘衍暗道:“不知何株有造化,难以抉择,索性闭了眼,听天命罢了。” 随即闭起双眼,随手一指,正中一朵。 王仲望去,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两跳,不知是喜是怒。青柳倒是对刘衍这一做法颇为赞赏,不觉的频频点头,暗含笑意。 刘衍睁开眼,望向指着的那朵,道:“师伯,弟子就选这株。” 且看这株: 娇滴滴,嫩翠翠。 绿盈盈,似有荧光缠绕体。 粉嘟嘟,宛如一处碎琉璃。 躯干九曲托青天,三片齿掌镇人间。 此物本非凡间物,而今回归有缘人。 王仲虽不舍,却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若悔必失道也。随即道:“端的是个天赐的造化,师侄你且听好,此株名为“通心草”,天下不足一掌之数,你须的好好珍惜。其用法我且不可说,须得你自己琢磨。” 刘衍道:“师伯,要不小子我换一株,此物太过珍贵,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弟子恐不能用也。如若遗失,煞费师伯一番苦心。” 王仲见此,便想着应下来,却那知青柳一拂衣袖,刘衍便一个跟头栽倒在花前,着实装了个满怀。 刘衍却是急得泪珠翻涌,念叨:“这下可不得了了,如此珍贵之物,只怕碾碎成泥,祸事也,祸事也。” 刘衍起身望去,只见地上空无一物,必是应了所想,嚎啕大哭起来。 青柳与王仲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两两无语。 这道是: 你有算计我有谋,成败与否皆为数。 痴儿惶恐难言语,不知此为天成就。 青柳见此,便道:“徒弟且收声,我看此花与你缘分已尽,且放下此间事,先走也。” 刘衍收了声,抹了泪,向两位行了礼道:“弟子丑态毕露,师傅师伯见笑。” 王仲道了声不妨事,便招来童子,吩咐了一番,对着青柳道:“且上路也。” 青柳微微点头,双手掐了一诀,带着刘衍,向着北荒遁去。王仲见此,随然同往。 话不觉多时,当刘衍出的隐仙阁时,才发觉天以大光,故此暗记心头怪异。 乘云御风,饶是眼前景致宏伟却也不得细看,耳畔虽无风声,却也衣摆飘飘,吹得脸上生疼。 不多时,按落云头,随三人降落于闫重门外。 虽是清晨,却不是懒惰之家,只见院内已有洒扫的家仆匆匆。闫重却是难得得清闲,在院内耍着拳脚。 刘衍见状,急忙道:“闫重,家师及师伯到此,还不速速来迎!” 闫重回过神来,打了个手势,急忙整顿衣襟,抹去额头汗渍,小跑出门躬身行礼。道:“小子闫重,在此恭迎二位仙长,未能及时远迎,万望恕罪。” 闫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知道刘衍已有造化,其师傅师伯岂是平凡之人。 青柳与王仲受了一礼,眉间有丝丝喜意。 青柳笑道:“且起身来,此来受徒儿之托,前来看看你家孩儿,到底有怎个不凡。” 闫重慢起身,道:“劳驾两位仙长,小人这边去,还请劳烦兄长招待。”说完,便急忙朝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道:“茹茹,快带孩儿出来,速速来见仙长。” 刘衍看着闫重的背影,无奈笑道:“万望师傅师伯见谅,我这妹婿便是如此,还请移驾室内,稍作歇息。” 随即三人移步,不多时,闫重带着妻子刘心茹及婴儿到来。 刘心茹平日处于深宅大院,哪里见的过仙人,急忙便要躬身礼拜,那只怀中孩儿却是不安分的躁动起来,使得刘心茹颇为尴尬,羞得脸颊通红。 青柳与王仲见此,相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青柳道:“我且于不老城南山成道,故得一不老仙之称,道友如今转世重修,看似已破胎中之秘,我二人却是扰了道友,万望原谅则个。” 这一番话,直惊得众人惶恐不已,皆目瞪结舌,不知所措。却是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婴儿身上。 闫不予听到青柳说,心中也是惊骇不已,急忙挤眉弄眼,左右而顾其他。 还是闫重先出声到:“仙长,此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我孩儿乃九月怀胎而降,亦无奇异之兆,断断无此造化。” 青柳笑而不语,王仲道:“你且别不信,我且问你,你孩儿何时落地?” 闫重道:“回仙长,神州七千二十正光一十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王仲接着问道:“受孕期间可有异常?” 闫重回道:“起初一月茹茹时常食欲不振,常有干呕之征兆,且三月有余,无异常也。” 王仲再问道:“此子降生后,周围可有何变故?” 闫重思索了一会,道:“孩儿降生后,周遭大山里得猛兽多了起来,且大都变得暴戾,却是不知为何,村子周遭却是比平日里安全的许多。” 王仲没有再问,却是双目微微闭合,双手打了个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运起测命之术。 青柳在旁看道:“昔日的生死算术,今日可算的亲眼目睹了。” 且看王仲,本在堂中,众人除青柳之外,无一感受不到其存在。只不过王中越是运法,越是心中惊骇不已,明明只是算人,却有种算尽神州天地之感,心中陡然升起大恐怖,急忙撤了法术,暂且封了自身修为,而后满脸庆幸,轻吐一口气。 青柳见状,急忙递过一颗丹药,王仲眼中异色一闪,也顾不得其他,一口吞了下去。 半晌,王仲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青柳挥手间将其打撒,道:“如何?” 王仲道:“不可算,不能算,不敢算也。”接着转头对这闫不予道:“今日若是惊扰了道友,是我王仲的不是,他日如有因果,自是自家事,与其他人等无关。只得道友成道时,方可帝都隐仙阁一去,我自等候接待。” “好。”清脆之声回荡在众人耳畔,一个个再次把目光聚集在闫不予身上。 青柳见状,起身问询道:“敢问道友名讳?” “此同上世,亦同我父,姓闫名不予。” “闫不予”刘心茹低头看着怀中孩儿,说到:“我自是不管你前世如何神通,我与重哥相知相恋,诞生于你,你便是我儿,闫家之子,势必要行的人伦,如若不成,我此刻便弃了你。”说完,便转头哭了起来。 青柳与王仲皆暗暗佩服,闫重不言语,却也是朝着刘心茹点点头。 闫不予在刘心茹怀中动了下,道:“娘亲。”刘心茹浑身抖了一下,却未转过头来,她此时虽然满心的不舍与难过,但却深知再世为人的恐怖,无情的修士还算万幸,只怕前世宿怨不休,品性恶劣,为祸人世。 闫不予见此,道:“爹爹, 娘亲。孩儿虽二世为人,却只有一世双亲。前世身似浮萍,大限来临之际方才得知有一女,为人父母,深为愧疚。辛而小有造化,托胎成人不亡。我亦知九月间父亲之辛劳,亦感娘亲之苦痛,日日爱护,深爱似海。两世为人,才知父母之爱,父母之所恶,亦如我所恶也。今日我自取为不予,父母亦可改之。我必听娘亲话,切莫抛弃。” 刘心茹此刻心中涌起万千,紧紧抱住闫不予,喃喃道:“怎会抛弃,即使你恶贯世间,却也是我的儿,血脉所在,心之唯一。” 闫不予听闻,心中也泛起层层波澜,忍不住垂泪。 轻轻抬起小手,抹去了刘心茹眼角的泪珠。对着闫重道:“父亲可还认我?” 闫重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挠头,忽然间走道闫不予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小暴力,道:“得此子,天辛之。日后恐打你不得,且趁年幼,多多调教。”说完,便仰天大笑了起来。 众人见此,皆笑意盈盈,纷纷拱手道喜。 “小外甥,小外甥。”刘衍间此,却是心中有了计较,忙道:“你知我学道五载,今日有所依仗,皆为师尊所教。有道是:“技多不压身,莫待岁月。师尊是时有些压底子的法儿,说似我这等半路学道之人不可学。” 说完,朝着闫不予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青柳听到,大感不妙,王仲却是乐的大笑。 闫不予却是知道这舅爷在为自己争夺道运,心中记下。道:“我今有前世道法,可送与二位前辈。” 闫不予的条件着实诱人,须知只是单单胎中迷这一解法,便可教世间乱了常纲,且似闫不予这等成大道者,对于道得解释必然可以对青柳和王仲有莫大得好处。 青柳与王仲颇为心动,须知当今能让此二人心动的事情已然不多了。 二人相视一眼,青柳道:“道友可是大方,我二人却不能小气。我有一法,王仲小子亦有一术,此当见面之礼。待道友复道,我二人自当拜访,再论不迟,可好?” 闫不予道:“可行。” “此间事毕,我二人且去也。” 众人恍然不知,再回神却已不见二人。随即却都把注意力放到闫不予身上。 青柳与王仲二人,腾挪之间便已双双坐落于隐仙阁中。 正逢晌午,二道童且打理院落,忽然见师尊现身,忙行礼而后奉茶。 青柳用了个眼色,王仲有数,随即屏退了左右。 青柳抿了口茶,道:“王小子可无恙?” “暂且无恙。亏兄长造化丹损也。我知兄长之惑,且听我道来。”王仲猛喝了一口茶,亦不去品其中滋味,道:“兄本知天地之初混沌,乃大神力劈,随分阴阳。而后部落成,人族聚,方开道途。至今十万八千载矣。” 王仲顿了一下,继续道:“期间亦有成神成佛之徒,成魔成鬼之辈,零零总总以全大千。你我以成道,方才知这方有缺。” 青柳诧然道:“缺失的哪一方可是有了眉头?” 王仲心中不免激动,道:“方才行术,起初无恙,乃知此子命中甚短,已为夭折之人,我了然于心。哪知数术却收不起,也是心中来了兴致,故有此一劫。我知数术之威力,且算这转世之人,这一算,命将去也。” 青柳听闻,脱口而出道:“此子为那一方!” 两人默然无语,但心中之波澜,却似惊涛骇浪,天崩地裂,饶是修行有得,却也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青柳起身朝王仲躬身一礼道:“此事天地你我知,须得无人知晓方好。这一礼聊表世间万千之道,你我可削去此记忆,方可成矣。” 王仲欣然一受,道:“正有此意。” 青柳释然一笑,及面色一变,如泥塑木胎,面无表情,如圣如佛,气势陡然而出,这般情景,刘衍断然无从得见。 青柳道:“天地有阴阳,万物有因果。今事及此方运程,吾有感九代祖师之德,亦感此方规则之残,今托王仲道友而测,可全世界,实为造化,亦为吾辈之责。今祭九代祖师,后辈弟子将行大因果术数,削去此事有关之人等记忆,望助一臂之力。” 青柳合目静静等待,不多时,冥冥中有声飘来,道:“可。” 青柳朝来声处拜了九拜,随即盘坐于地面,左右手相互频繁交错,点点光芒汇聚成丝,围绕于身旁,流转不息。 王仲身上也浮现出光点,他也不去阻拦,静待青柳。 随即九股能量而来,融入青柳之身,陡然间青柳双目圆睁,道:“慧念成丝,万丝成剑,斩之。” 之间丝丝交错,汇聚成剑,若影若现,陡然间一分为九,消失于厅堂之内。 剑光于青柳王仲前一闪而过,而后转遍大千,只寻与闫不予有关等人。 闫重与刘心茹,望着闫不予,微微一愣神,方才回神,道:“孩儿看似在打瞌睡,快去送去,我且出去寻些牛羊,讨些奶水。” 刘衍座于土台阶上,冥思苦想,喃喃道:“小外甥?嗯,茹茹之子。且等我回家去,收拾福林那邪道士。” 黑影,也便是独孤影,此刻他正与丛林野兽厮杀,愣神间险些丧了性命,回过神来,却是大汗淋漓,只觉仿佛忘记了什么,苦思不得解。 赵承德却是独坐于室内,苦苦修炼所求得的长生之术,以寻闫不予除之,却是瞬间双目无神,喃喃道:“我苦苦求此长生术,欲意何为?” 李卓阳,便是赵承德的司机,此刻亦是寻了个驾车的活计,他本未曾见过闫不予,所亦无甚印象。 当剑光闪至孙茜身前时,只见一宫装妇女随手一挥,将慧剑轻轻捏在手中,而后又朝虚空连点八下,只听得叮叮当当,九把剑落于大殿。冷笑道:“这些老东西也不消停,大因果术还欠缺些火候,此九剑我孙华收下了。”而后对着孙茜道:“女儿,想你那爹也到了此方,日后必会寻来,你且安心修炼,日后再说。” 青柳与王仲自是不知,他二人闲叙不多时,便散去。 神洲历七千二十一年,闫不予一岁之际,本欲修习经法,却有感年少缺失,虽不曾修习,期间同同岁玩耍,以弥补少时。 神州历七千三十八年,闫不予十八岁。 十八年间,闫不予虽未曾牙牙学语,但却尽尝亲情之爱,对之于他,对之于闫重刘心茹之二人,亦不枉此生也。 期间刘衍观闫重行一套江湖路数,尽皆击败福林派遣之人,福林恼怒,遂驱使桃精柳鬼前来剿灭,遂刘衍出手,破其手段。 不日间刘衍回到帝都,回归刘府。寻福林清算,福林不敌,假死逃遁不提。刘衍归来,经家族祖辈商议,接手刘府。 又不日上表大帝,澄明事实,而后撤闫重追捕之令,去其造反之罪,发文至北荒山,其日闫重痛哭附于地,大醉之。 刘衍欲接其妹一家移至帝都定居,闫重与刘心茹不愿在回伤心之地,遂于北荒山定居。 闫不予于北荒山长大,期间尽子之孝,已有十载。 荒山多峻岭异兽,奇花奇药,遂吃出了一副铁打的身子。 不日,刘心茹唤闫不予至身前,道:“我儿今成人已久,这北荒山之中,可有甚中意的姑娘否?” 闫不予不禁羞道:“娘亲,孩儿还小哩。” “小甚小,隔壁的王老二都当上爷爷了。”闫重喇着嗓门吼道:“不是为父说道你,似你着般幼时不爱学堂,偏爱跟着我入山捕兽,能有甚见识。如今老大不小,还混迹于父母之旁,我二人却嫌你的很,给你相的姑娘都一个个气的摔门而出,你老子的脸面可都被你丢河沉井去了。” 闫不予呐呐缩头,不敢言语。刘心茹见状,朝着闫重道:“你一巡山猎户,哪来的甚脸面!且看你教人说道的姑娘,非我恶言语,皆是些歪瓜裂枣,哲儿要是中了,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且看你是被王老二燥的脸热,却又拿哲儿来撒泼。” 闫不予,成人礼时刘心茹告知刘衍,遂取一“哲”为字。 闫不予,闫哲。 闫重老脸一红,道:“我为哲儿着急。” 刘心茹哼了一声,继续道:“你既不愿,我且不逼你。昨儿个你舅舅来信,欲于帝都行大婚,你舅舅也是个心狠的,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硬生儿的拖了二十几个年头,如今我那嫂子方随了心愿,唤咱家去哩。” 闫不予不禁心中大汗,这舅舅怕是天下独有。随即道:“如此说来,孩儿随爹娘同去。待我去山中溜达溜达,寻些见礼送于舅舅妗子。” 闫重道:“须小心些,这几年山中的家伙们可不老实了。” “孩儿晓得,爹娘且放心便是。我天黑自回。”说完,便收拾了一番用具,出门入山去了。 第117章 霜雪仙 北荒山地处帝都以北,途径五斗城,五斗下携九郡。 九郡为九大家族所控,为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五斗城亦为赵氏所管。 闫不予孤身一人,身着兽袍,脚着鹿皮靴子,带着一顶虎皮毡帽,背着一把骨弓,腰悬挂着鹿皮箭壶,一个破布袋子,还插着一把精刚斧头,时节已隆冬,又逢深山寒气甚重,独自一人,呼着热气,行走于山中。 这十八年闫不予虽然未曾修行,但是却已每日养气,养得一身天地浩然之气。寻常鬼怪莫说算计,连身都难以靠近。 平日里山中倒也不似今日这般冷清,一条山间小径两旁尽皆铺设捕兽器械。 闫不予自语道:“早与父亲说,似这般捕,犹如守株待兔,不得长久。现如今倒好,家家户户倒是学了个精节,却是无兽来矣。” 在自家捕兽夹子前看了看,除了杂草三两,全无一物。闫不予自是不去理会,继续朝着荒山深处行去。 多时,小径已到尽头,旁边树立一木牌,上写着:“林深莫入,危。”昔日以此牌为界,猎户们寻至此处,便转头而回。当然,也有自恃武力大的,不屑与众人同流,独自进山,而后却再未见其人。 闫不予对于深山之中,早已窥伺已久,但奈何平日里闫重看的紧,不得其法。 再次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即越过木牌。 且多行了几步,闫不予细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但见: 树木森森遮天日,寒风凛凛乱心神。 虽是隆冬皆尽绿,不按四时鬼魅多。 闫不予谨记着教诲,遇事须胆大心细,沉稳不乱,按着这大山的规矩行事。 抬头不见天色,周围光线隐蔽,饶是青天白日,却犹如黄昏幽幽。闫不予暂且放慢脚步,找了颗粗壮的,手脚并用,且攀爬起来。 饶是身强力壮,却也浑身热气腾腾,呼呼的喘息着。 登顶望去,好个壮阔: 层层绿波,阵阵浮萍。层层绿波,似汪洋且起伏如浪;阵阵浮萍,似华盖且繁多如星。 闫不予在于冠顶,身处天地之间,忍不住仰天长啸,以抒心中之喜。 阵阵回声,浩浩荡荡。却是打破了山间的寂寞,惊了飞鸟,乱了走兽。 一时间悉悉索索之声,遍布于山林深处。 闫不予只顾得自己快活,哪里想得其他。却是猛虎没了吃食,狡兔活了性命。山精鬼魅皆闻声而来。 身旁陡然间寂静下来,风不在吹,树不在摇。突然闫不予打了个激灵,平躺着向后倒去,却也不去想会不会跌落成泥。 身在虚空下落,却也见树冠以为平镜,恐在迟半分,身首异处也。 慌而不乱,只见他掏出精钢斧头,用力朝树干砍去,斧没入树干,且足足落下三丈有余方才止住下落之势。回头看向地面,却还有三丈之高。 顾不得其他,收起斧头,如壁虎般爬行于躯干之上,朝地面行去。 “姐姐,你且来瞧瞧,倒是个俊哥儿,滋味必是比那些虎虫要美味些许。” “妹妹好不知羞,你我自是小有姿色,却也不知那俊哥儿看不看得上你我哩。” 闫不予落下树来,且听得一番对话,知道今日怕是难全性命。转身看去,只见两个娇滴滴,粉润润的女子在不远处,嘻嘻笑笑,指指点点。 收了收心神,闫不予拱手道:“山野小民见过二位仙子。小子姓闫,名为不予。不知二位仙子如何称谓?” 那二人听闻仙子,不禁欢喜的更盛,只听姐姐道:“我二人不虚骗你,我年长为姐,唤作寒如霜,妹妹年幼,唤作冷如雪。我姐妹方修炼有成,刚出关来。却听的啸声阵阵,惊走我姐妹吃食,这可怎生是好。” 闫不予听闻二人之名,心中暗道:“莫不是霜雪成精!”心中起了计较,道:“二位仙子久居深山寒林,恐怕吃不得热食。小子年少热血,怕是不能献于二位仙子饱腹也。不如且让小子下山去寻些寒食,在来呈于二位,可好?” “呵,这俊哥儿倒有几分机智,奴家亦被说的有些心动了。”冷如雪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姐妹修行有道,今个吃吃热食,亦不打紧。” “妹妹说的极是,倘若真食不得,放冷了却也吃的。” 二人说罢,便飘然而至身前,各吹一口霜寒之气,把个闫不予冻的好个激灵。只觉身体僵硬,浑身冷却如冰。 二人见状,冷如雪急忙道:“姐姐且罢手,待我取他心头热血,方使我二人成道。” 闫不予见机道:“二位仙子,我这心头确有热血,不过小子未曾修行,有且只有这一滴,不知哪位仙子享用?” 寒如霜听罢,冷哼一声道:“休使这等卑劣之语,我二人不似你们这等脏物,阴谋算计,心狠肠毒。有道是‘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小小计量,岂可卖弄?妹妹且动手来。” 说罢,冷如雪趋气成刃,不见其丝毫犹豫,朝这闫不予心脏处划去。 只听得“噗滋”一声,气刃消融,闫不予胸前衣襟破裂,而胸膛处只于一条白色水迹。 二人见此,如疯兔般急退,大为惊慌。 闫不予咧嘴一笑,一边发力朝二人追去道:“二位仙子且留步,有道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今我欲进山寻一礼,欲献于舅舅大婚,礼未见,衣服缺有破损,且少不了母亲操劳,实为不孝。不如你二人随我一遭,服侍于妗子身下,今日也不枉此行。” 却说二人因何急退,却不知闫不予身似精钢,非小道能损之。其魂魄烈烈如火,非小道能灭之。 二人饶是速度极快,闫不予却也不慢,紧随其后。 冷如雪一边奔逃,一边回头道:“你这小鬼,端的满口胡言,你未曾修行,哪来的这般精钢之躯,灼灼之魂!” 闫不予道:“我本荒山人,亦食荒山物。虽不曾于学,肚中有书堂。天材地宝入我腹,奇花异兽亦可煮。虽未修习道与法,此身亦可浮世游。” 二人听罢,又陡然加快了速度。 寒如霜道:“妹妹,今日怕是寻错了对象,此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怕是大有来头,你我如何是好?” 冷如雪道:“姐姐,休说丧气话,且往母亲处跑矣,她老人家断然可制服此人。” 寒如霜犹豫再三,狠心道:“好,且再快些。” 闫不予见二人再次提速,却是变了方向。心道:“必是二人去请救兵,怕是深山老怪,不能及也。”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怕是不能与二位共度良宵,实为憾事,你我就此别过,待时机成熟,小子必前来拜会。” 二人停了下来,寒如霜道:“公子且慢。” 闫不予转身回道:“可是欲跟随于我?” 二人轻碎一声,寒如霜道:“我姐妹二人虽活于山间,却不曾为难进山之人。也是今儿个妹妹玩心大起,说要戏你一戏,亦不曾要害你性命。为何处处相逼,教我二人如何自处?” 说罢两人双眼带粉,哭将了起来。 细细想来,二人觉得颇为委屈。自化为人形,吃的是花草果实,喝的是山间白露,虽侍奉于荒山老母下,却也未曾害人,故不得老母所喜。今日偷偷出跑,听见一啸声,闻声而来,却起了戏谑得心思。 道是造化弄人人不知,是非缘由皆此来。 混元无极初知晓,化为人形方修心。水土本是一家亲,但从心见欲脱离。 且说二人哭将,反道落得闫不予难堪。 定住身形,闫不予道:“莫使得这般拙劣,苦肉之计于我无用。” 二人闻其言,更是悲从心上来。 哭道:“我二人:‘自幼混沌无知晓,一点紫气灵智生。纯白无念天地养,天真烂漫来修道。辛得老母说造化,此刻方才成人道。起初无猜痴任凭,有心才知恶与善。而今脱逃不得回,又逢家妹惹祸事。前后皆为泥潭路,怎叫我二人不哭?” 这一番话,直听得闫不予诧然,随即道:“如此说来,你二人不曾为恶,却是人间精灵也,天生地养。” 且看二人渐渐哭罢,不似诓骗于他,遂信其属实,道:“今儿个天色确实已晚,恐家母担忧,不欲在此久留,你二人且自去,我将来不计较便是。” 说罢,转身便走。此时天已黄昏,林中更无颜色,如黑夜般,闫不予却是记得来时路,急匆匆的往家赶去。 越过木牌,目前一亮,抬头看看天色,月已隐现。 不多时已至北荒村口,家家户户早已升起炊烟,开灶煮饭。 闫不予降下速来,如常人般行走至家。如今闫家却不似十八年前那般破败,自闫不予成人后,用兽皮,或肉食,或药材置办了些许家当。 未入门,方闻得阵阵飘香,便知道今晚且有口福。 “爹,娘,孩儿回来了。”闫不予报了门,便欣欣然走向火房,打打下手,偷学厨艺。 闫不予曾向其母提过,欲学庖厨之术,被刘心茹打了三板子,说男子应立志于学,或安于一方,或做于朝堂,学些厨艺实为无奈之举,切不可蹉跎少时,凭得叫人看不起。 他也想说在前世一个名厨是如何的举世瞩目,奈何说不出口,暗暗记在心中,以全自身口腹之欲。 刘心茹起初还去赶他,次数繁多不见起效,便也由得他。 “娘亲,今儿个进山没甚好的,只在路上挖了点野菜,刨了些红薯好蒸煮了吃。” “哲儿,平安归来即好。些许且放下,去厅堂用饭。” “娘,你先去,这个我来候着,看这火候温和,香气泛泛,不多时便可出锅,我来便是。” 刘心茹拗不过让,只好朝厅堂走去。 方行至院中,见大门微开,门缝处似有人影晃动。遂心生疑惑,往日里捕兽归来,大门皆闭合。 行至门前,大开朝外望去,只见两女子偷偷摸摸躲在树后,正偷偷朝她望来。 刘心茹心中暗暗道:“怪不得这小子气跑了许些姑娘,和这两个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筹。”于是对着二人道:“敢问是哪家的女娃儿,再此窥伺于我家何故?” 二人本无心躲藏,怯生生行至门下,道:“伯母安好,我叫寒如霜,二妹冷如雪,随闫公子来此,若有打扰,即刻退去。” 刘心茹心中大呼:“果然如此。”道:“家中饭食正备好,若不嫌粗茶淡饭,可进来暖暖身子。” 二人躬身拜谢,随跟着刘心茹进入饭堂。 闫重坐于椅上,不知思索何事,却见妻子带着两个闺女进了房,说到:“娘子,你家何时来侄女了?” 二人又躬身道:“伯父安好。” 闫重回到:“唉,好,好。且坐且坐,饭食马上就好。” 刘心茹道:“非我家侄女,待会可待你那好儿子来,方晓得哩。” 二女不禁脸色一红,是非曲直在是清楚不过,心中不免忐忑。 “爹,娘,菜来喽,开饭啦。”闫不予兴冲冲的走进饭堂,当几个立在了门口。心中暗道:“怎地还是跟着来了?” 随放下饭菜,恭请了父母,道:“爹娘,我知你们疑惑,且听我说。”闫不予看了下低头的两个精灵,道:“这二位乃天生地养的精灵,今儿孩儿进山有幸的见。她二人戏称着要吃我,采我心头热血,却不知孩儿精钢之体,不侵之魂,故不得其手。而后又称为躲避荒山老母,无处可去,便偷偷跟了孩儿来。” 闫重听罢,即起身护住刘心茹,便道:“如此说来,此二女可为恶乎?” 刘心茹却是拨开闫重,道:“我虽为妇人,却能知善恶,此二人无恶也。兄长予我辟邪玉佩亦不曾有所动静。此玉佩遇邪而深红发烫,遇善而澄明温和。且看。” 刘心茹掏出一看,果然澄明光亮,柔和温婉。 随即对着闫不予道:“此二女随你而来,若无所求必不登门。你且细细问询,好结个善缘。” 闫不予点点头,问道:“二位仙子前来,可有何所求,今娘亲大人有命,我若可行,必全二位。”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起身拜服于闫不予身前道:“我姐妹二人欲拜公子为师,愿执弟子之礼侍奉,万望成全一二。” 闫不予却是早早的躲开,道:“二位仙子天生地养,何人可为师耶!我无甚本事,亦无大能耐,如何使得?” “万望成全一二。”二女再拜。 “我今学未寸进,肚中无墨一点。指点不得你二人,若是误了你门前程道途,方为罪孽,不可,不可。” “我知公子嫌弃我二人,现如今却也无家可归。山中皆为老母耳目,再无我二人立身之所。世间亦凶险万分,我二人愚昧,公子却是良善之人,愿公子教些混迹世道的本事,万望成全一二。”二女三拜。 闫不予还待推辞,闫重却说到:“儿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呦。” 二女听闻,却是大喜,纷纷朝闫不予拜了三拜,各自执了茶,奉于闫不予身前。 闫不予见状,只好喝了奉茶,道:“行了,行了,这下可遂了你二人心愿。且起身来。”说罢,又对父母道:“儿去取些果子让她们吃些。” 二女随起身立于一旁。 刘心茹点头,闫重自顾的吃了起来。 “你二人是吃我这果子,还是吃些人间伙食?”闫不予归来问道。 “师尊且用,我二人侍奉。” “我闫家不讲这些虚礼。且快快坐下,一起用膳。” 二女欣喜,冷如雪道:“姐姐,姐姐,这个闻着凭的香。” 刘心茹心中泛起丝丝爱意,看着两个乖巧丫头,不觉得当了女儿,也算随了她的心愿。便夹起送于冷如雪碗内,道:“你二人算是入了我闫家门,今后衣食自我闫家包承,虽拜了哲儿为师,却也似我爱女,衣食住行且勿烦忧,待碰着俊哥儿,我也给你们操办。” “谢伯母。”二女双眼含泪,起身一福道。 众人吃了饭食,刘心茹且安顿二姐妹住下,随后便歇息了。 此时深夜,北荒山之中可谓风声鹤唳,众兽皆匍匐于山前,瑟瑟发抖。 夜半风肆萧索,日升又一光景。阴阳且分明,水火相济济。水无火不生,火无水不灭。亦相生相克之理。 清晨天光,闫不予愣愣坐于窗前,泪水无声滑落于两颊。 深情不知何起,悲从心中来。 “昨夜又回梦如初,欲大哭一场,奈何,奈何。唇微张而不能言,欲出声而已嘶哑。朦朦胧胧,每欲见明方醒。” 闫不予心中之言,无从说与人听,虽借他人问于刘心茹,得来得却是“时到方知”。 他总觉得冥冥中有个人,不与他说话,也不予他看清,却每当陷入危难时出现,而后又消失于幽幽,虽是个梦,但却盘旋于脑海,不能忘却。 自顾自的拿起一支,点燃猛吸一口,云山雾海也。 窗外却是冒出两个小脑袋,今儿个各扎了一对发髻,寒如霜蓝绸,冷如雪白丝。姐姐沉稳,妹妹活泼。 冷如雪嘻嘻哈哈道:“师傅,师傅,你老大不小,却不知羞,自个儿躲起来哭哩。”说完扮个鬼脸,却见房内烟气弥漫,味道颇为刺鼻,问道:“师傅,你抽的何物,莫非是什么天材地宝,自个练法术?”随即又听闻刘心茹叫唤,便刺溜溜跑远了。 寒如霜毕竟痴长些岁月,道:“师尊早安,伯母今儿个给霜儿和雪儿梳了发髻,说道换个模样,便换个心境,且行好事,莫问前程。霜儿短见,师尊看似阖家团圆,却是形单影只。如今有了我姐妹二人,不知能解师尊忧愁?” 闫不予吐出一口,道:“不过大梦一场而已,些许悲愤亦不得其所,暂且不提。我亦无碍,不必放心上。且说你二人,今个装扮到着了几分人气,不似昨日般空灵。算是沾了红尘,染了业障,于道有好有危,且安心入世,遇事自有为师。” 掐灭了烟草,闫不予到:“待我洗漱一番,好一起用饭去,饭后你二人随我进山一趟,寻些烟草。” “烟草?”寒如霜思索问道。 “我叫它烟草。怎得,没见过?其花生于顶,圆锥状且多花。花色淡红。味甘,有毒。我原知它夏季开花结果,且不耐寒,却不料此物凭得能耐,四季皆活。” “师尊说得可是吐雾花?” “吐雾花?” “此花与师傅描述大致相同,叶干遇火而吐雾也。其雾气使人致幻。” 闫不予听罢,欣然点头,遂洗漱用饭,而后带二女进山。 刘心茹自是催促到:“你且快些,也好多些时辰启程。” 一路上,冷如雪自是兜兜的说个不停,绕是音如黄鹂鸣翠,闫不予也实难招架,便摆起了老师的架子,一路说教,现如今到好,只见冷如雪可怜兮兮,苦着一张小脸,闷头前行,寒如霜自是在一旁偷笑,心道:“可算有个能治她的人了。” 一路行来,三人装了满满两大筐烟草,闫不予看着背着竹篓的二人,到:“些许够用些时日了,我们且回,和我父母启程去罢。” 二人点头,遂起身往返。 却是没行的几步远,四面八方皆葱葱而动,山精柳鬼,花妖虫兽皆纷纷而至,把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闫不予见状,把二人护住,到:“且来个能搭话的。” 可众妖兽却自是不会理会,皆嘶吼之后,便扑将而来。 见如此,二女忙急急弄起法术,一个吹风降霜,一个遣水弄雪。霎那间:冷冷寒风皱起,草植叶叶落霜。细细水滴成雨,片片六角纷纷。 树随风而动,狂沙肆虐,落叶疯飞。周围寒气阵阵,直冻得一些惧寒妖兽个个抖抖擞擞,行动迟缓。 六角随风而行,却似朵朵飞刃,空中乱舞,痕迹难寻,须臾见众兽却都挂了彩,但却不退反进,性情大变。 三人紧紧贴靠,寒如霜见状,到:“师尊,如何是好?往日这些个都平和的紧,各自为食,互不相犯,而今却是非要我三人之性命也。” 闫不予瞬间明了,大是脱不了荒山老母的身影。随道:“待我弄些烟气,跑也。” 说完,点燃火折子,直往竹篓放去。 枯叶欲火,陡然浓烟阵阵。闫不予又道:“再来些风,你二人且闭了嗅觉。” 二人听闻,闭了嗅觉,止住了呼吸。寒如霜在此弄风,浓烟四散开来。 一众妖兽却是退之不急,猛然吸了个满,一个个皆泪戳戳,昏晕晕,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闫不予见状,扯下了寒如霜背着的竹篓,一手一个,抓着两人,朝山下飞奔而去。 不多时,闫不予带着二女来到山下,放下二人,道:“暂且安全,且回。” 冷如雪一嘟嘴道:“师傅你的胆子太小,些许妖兽鬼怪,不消多时,我和姐姐便可通通清理干净,跑的个什么精神?” 寒如雪也是满脸疑惑。 闫不予听闻,一手摸了摸冷如雪的小脑袋道:“此番非他们之罪,杀之白添仇恨。再一个,此处为你二人之生地,众妖兽如你二人之亲,却是不好下手。其皆蜂拥而至欲取你二人,非其之本意,实为荒山老母之命也。你二人须谨记,遇事不可追逐其表象,亦要明其之所以然。” 二人恍然,皆低头称是。 闫不予突然问道:“你二人于若得老母,如何?” 二人皱眉,寒如霜道:“恩恩怨怨,难以清算,且互不打扰,各自过活。” 冷如雪道:“姐姐,我二人虽为老母指点,却是也苦苦侍奉于她。鞭打之苦,欺凌之罪。要我说,须叫她也做个奴仆,尝我等滋味。哼!” 闫不予听闻,对于这荒山老母,有个大致印象,心道:“自路皆自行,自苦皆自受。善且不及修,且把恶来招。”对二人道:“好好修行,多行善事。” 随后便回到家中,刘心茹早已准备妥当,三人休息一会,便整顿起身,往帝都前去。 一行五人,车马两架。 驾车得自是闫重与闫不予。 刘心茹见车马开动,算是松了口气,道:“哲儿,且快些,半日还可到冯郡,再迟可是得在车架上休息了。” 闫不予到:“遵母亲大人令,马儿马儿且快快跑来,若慢了,颠了,惊了母亲大人,今夜不予草料乎!” 车内三人闻言,皆笑出声来。 闫重驾着一车货物,也学闫不予,到:“马儿马儿且快快跑来,若跟不上,丢了我妻,你之妻也丢也。今夜不予草料乎!亦无母马相伴也!” 刘心茹听闻,啐了一口,到:“休要乱讲,还有女娃娃呢。” 闫重自顾自得乐呵,一路行进,有冷如雪这丫头活跃,寒如霜侍奉,倒也其乐融融,其中乐趣自行体会。 天色欲沉沉,行人欲匆匆。 且说日落西山,余晖将尽,一路疾驰,众人除了闫重与闫不予,皆浑身酥软,只觉快要散架一般。 刘心茹看着车窗外昏暗,道:“可还及时?” 闫不予看着前方灯火点点,道:“且在忍耐一时,马上便要入城了。驾,入城后且停会,您和父亲休息一会,我带着霜儿,雪儿去寻个客栈,点些酒菜慰劳慰劳身子。” 刘心茹道:“好,莫要挑剔,且今晚可休息便好。” “儿知道了。” “你总是应承得我好,可还记得上次来此,欲是要给客栈评什么星级,看那掌柜的眼神,怕是再不想见你。” “哈哈,那家做事不地道,条件简陋的紧,却要的几多钱,自是不养他这种奸商。此次儿寻些好的,莫要到了都城,舅舅说道我。” “你啊,就能贫嘴,待我叫你父收拾你。” “啊!饶命饶命,父亲出马,儿命将休矣!” 刘心茹见他这般,忍不住探出手来,照着头上就是一下,道:“再贫今夜不许吃饭。” “唉,儿知道咯。哈哈。” 闫重道:“你小子可别逗你娘,看看这些年,为父都被你母亲说道的不知如何搭话了。尽是些你教与你娘的花花嘴。” 闫不予道:“父亲,莫坑儿子,明明是你学的勤快来哄母亲,我乃诚实之人,断断不会花花嘴。” 闫重气的吹胡子瞪眼道:“逆子,你且讨打!” 闫不予道:“马儿快跑。俗话说‘小仗受之,大杖跑之。’莫要被追上,挨了棒槌。” 闫重摇头叹道:“这小子,真贫。” 且行且近,远处望来犹如方台,近处来看,七丈高,长不知几里远,威风凛凛。夜色映衬,端显得宏伟。 城门上一座望山楼,细细数来,三层有余,楼顶为天台,站其之上,方圆之地尽收眼底。此刻也是点点飞檐挂星辰,层层龙脊淌银河。城门旁竖一大旗,夜中有光,上书两个大字,冯郡。 “冯郡到矣,天色且晚,入城也。” “哇,这城好个高大,似大山一般。”冷如雪讶然道。 “雪儿你自是山中之灵,且不看这冯郡,等到了帝都,那个才叫大。”刘心茹温和道。 行至门前,往来无人,只余四个守门士兵把守,正欲关闭城门。 “哥哥,门暂且等我一等!”闫不予见状,急忙大声喊道。 四人闻声转头看来,只见两架车马,正朝此行来。遂走出一人道:“哪方地界人士?可有路引?” 闫不予停驻车马,跳下车来,道:“有劳四位哥哥,我等为北荒山地界,路引在此。”遂掏出一纸文凭,递于一人。 那人接过,细细看了起来。闫不予也细细看起这四人,一个浓眉大眼,一个身似枯柴,一个矮小肚大,一个苍苍白发。却是年少的年少,年中的年中,年老的年老,参差不齐,颇为笑话。 那矮小之人翻看了半天,旁人道:“矮胖子,你大字不识一个,看甚路引。还不快予老叟,让他看个真假。” 又一旁人道:“麻秆你且莫开玩笑,老叟虽能识得字,却是年老眼花,看不的清哩。还是予我樵夫来看个明白。” 闫不予见四人互相攻伐,遂明其中之味,便道:“哥哥们深知山中多奇物,好巧不巧,小子却是有那福气,寻了些许。” 四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那矮胖子遂即递过路引道:“无异常,可入城。倒是有何奇物,可让我等一看?” 闫不予在身上摸摸索索,遂双手握住矮胖子的手道:“哥哥,这便是奇物,可换天下之物矣。” 矮胖子入手感知,为小块银子,遂脸上开花,道:“俊哥儿说的有理,此奇物着实能换天下之物,待我等四兄弟观赏一晚,你等离开奉还可好?” 闫不予摆手道:“哥哥莫说昏话,此物有德者可得,如今予了便是哥哥之物,岂有收回之理。” 矮胖子笑道:“甚是甚是。且入城去,晚些可进不得。” 闫不予会心一笑道:“谢哥哥们,只是小子远道而来,不清楚这地界规矩,劳烦哥哥指点指点。” 矮胖子听闻,眼珠一转道:“麻秆,俊哥儿初来乍到的,你且关照关照,莫恶了贵客,断了我等生计。” 麻秆道:“矮胖子,别膈应人,我麻秆你还不放心。”说完,便着手牵马,对闫不予道:“俊哥儿且随我来,这城中四大街八小巷,家家户户,茶楼酒肆,我麻秆熟。” 闫不予上了车,道:“哥哥且寻个好住处,小子自是不会吝啬。” 麻秆一听,更为欣喜。道:“且安心,这便去,今个要是睡不好,明儿可于城门口叫我,绝不还手。” “哥哥言重了。且行且行。” 麻秆在前边走,闫重却心中疼痛不已。白花花的银子哟,就这么给人喽。但也未曾出声,且给他留个脸面,私下细细说教。 有道是:“出门花钱好办事。”此言不虚。此方虽有此道,却不似前世般,花钱也办不成事,大多坑蒙拐骗。神州不同,道是:“受人钱财,予人消灾。” 既收了银子,便是要出人出力的。这世道若是背弃了规矩,是无法存活的。闫不予颇为喜欢这规矩,省心。 一行众人直至行于城中,两三个拐角,行至一户门前。 麻秆道:“俊哥儿,这便是冯郡中上等住所了。位于城中,两及东西二门,极为省力。饭食亦是美味。” 说完还收了下嘴角的口水,闫不予见到如此,便道:“哥哥有心了,天色不早,哥哥且进去拿几道小菜,小子奉了。” 麻秆听闻一愣,道:“不可不可,已得小哥之福,岂可贪得无厌。” 随在门口大喊道:“小机灵,小机灵,快快出来予我牵马。” “听得了,听得了。二爷且等,来也。” 从客栈内跑出一小斯,闫不予一看,道也不负其名,端的机灵模样。 小机灵从麻秆手中接过缰绳,看向麻秆,麻秆对着闫不道:“就这小子这两日可凭小哥使唤,别看他小,却是机灵的很。” 闫不予点头,道:“小机灵,快些安排两间上房,马儿草料要好,饭食须的荤素有匀,可做的?” 小机灵一听,道:“哥哥且安心,客栈三层最为清净,且暖和。马儿还须的细草料放好,小子虽不在后厨,却也混的开,且把厨子叫来与哥哥吩咐。” “好。” 此刻,闫重见此却是忍不住道:“儿啊,你倒是手大呦。” 刘心茹三人下车道:“且按哲儿安排。还是快些吃饭的好。” 小机灵道:“小子这便去安排,贵人们且入内稍作歇息。” 说完,便又换来一个小斯,停驾车马,整顿货物照看,遂跑去后厨。 闫不予等人进入客栈内,寻了个桌坐下,大堂明亮,却只有他五人。 “怎得只有我五人也?”冷如雪问道。 一行五人入客栈纷纷落座,却不见丝毫人气,着实个冷清清,夜静静。 不多时,小机灵带着一人,头发蓬松,衣裳油腻,惺忪睡眼,模样倒是中年,微微有些发福,手中提溜着一把勺子,呆呆愣愣,自顾自跟在小鬼后边,不言不语。 闫不予见状,道:“那小厮,这个便是大厨喽?”神情带些调侃,嘴角微翘,笑意盈盈的看着小机灵。 小机灵却道:“哥哥勿恼,你且问询一番。” 闫不予见此,也起了心思,便朝着中年男子道:“老伯可见的傲气的很,我等之口舌,却也刁钻的紧,若不合胃口,今晚可休息不得了。” 那中年男子双眼一眯,抬手打个哈欠,颇为不耐烦道:“吃甚吃甚,你快快道来,做予你便是,一个个都年少气大,老汉我惹不起哩。” 闫重见道:“我见之你也与我算同龄人,我且托大道声贤弟。小儿初出江湖些许事故难以周全,望海量一二。”说完,便拱手一礼,刘心茹亦是起身一福,两女与闫不予也赶忙行了一礼。 闫重又转头对闫不予道:“儿啊,出门虽有财通神,你此一介凡夫,切不可仗着有些微末拳脚耍横,我知你无此意,为我知你,可他人不知,无端惹了祸事,恶了他人。” 闫不予低头道:“儿受教。” 而后对着中年男子道:“小子久居深山,失了礼数,望老伯莫上心头,原谅则个。”遂又行一礼。 小机灵这下急忙道:“哥哥切莫如此,这阴老汉便是这副模样,当不得行此礼。” 闫不予微微摇头,又看向阴老汉。 阴老汉见此,也收起了懒散模样,抬手还一礼道:“老汉姓阴,名叫天阙。此间客栈为兄长阴天河所盘,今个可为有缘,这小子也颇有些勇,今夜便展露一番手脚,请诸位品鉴。” 闫重闻言,大喜道:“甚好甚好。小鬼头且上些好酒,今夜可得欢饮。” 小机灵此刻却有些发呆发愣,转头看向阴老汉,神色间有些躲闪。 阴天阙见此,道:“兄长走前告知我,你小子且有些本事,可让你在此独自打磨,有难事帮衬一二便可。你且莫上心,好好经营便是,我自不为难你。” 小机灵心头松了口气,道:“小子往日多有失礼,望二爷莫计较。” 阴天阙摆摆手,遂往后厨去。小机灵也急忙入库,欲取大爷珍藏的美酒。 此时,麻秆站于门口,未曾进去店中,道:“各位老爷,今天色已晚,还是早些用饭去睡。夜间或有些许骚动,切不可观望。” 说完,便转身走了。众人一脸疑惑,闫重道:“哲儿,此地不善呐。” 闫不予道:“此处我等刚来,想必也入了些许眼睛,恐有变故。” 刘心茹道:“人生地不熟的,还是静观其变。” 寒如霜及冷如雪亦是暗暗起了警惕。 这时,小机灵拎着两坛酒走来,四下摆好大碗,正要开封,闫重道:“且不急,待菜齐全再说。” 小机灵自无不允,放下了酒坛,且往后厨去了。 闫不予看着这两坛酒,黑漆漆坛身,红彤彤封头,道是平常,也不平常。 “父亲你且看这酒,可有一般?” 闫重听闻,细细看了半天,却道:“你这小鬼,我虽喝,却不贪。平日里有一口便尝一口,哪来的什么好坏。” 闫不予忙道:“儿非此意,只是此店之酒与我等平日所见略有不同。且不说这封口比往常小的许多,这一坛看与往常一般无二,方才小机灵放下时,坛落于桌面,声大而沉,儿想,此一坛,足足四五斤有余。” 闫重不信,随手提起一坛,脸色一变,道:“果然如此。” 正惊讶间,阴天阙带着小机灵拖着满满一盘子菜肴走了过来。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此刻香味飘来,皆面露笑容。 闫重望着这满桌子的菜肴,食欲大动。却还是说到:“天阙兄弟,还是且来小酌两杯,解解乏。” 阴天阙也不矫情,闫不予自是与两个丫头坐在一处,给阴天阙让了位置。 座毕,闫不予刚要开封为众人斟酒,阴天阙却是大手一摆,道:“今儿个已吃了你家饭食,若是被伺候岂不是道我阴天阙无礼。在一个,你小子可知这是何酒?” 听闻阴天阙之语,闫不予自是停了下来。 道:“小子不知,只知这酒比平常颇为深沉,其余不知。” 闫不予只好耐心等待这阴天阙的解释,但是为之奈何,你且看那阴天阙。 轻抚坛身,双目迷离。 虽是人间好时节,天各一方独相思。 半晌,阴天阙回过神来,连忙致歉,道:“此酒乃是我与兄长天河酿造,若是如平常一般,一旦开封,算是废了。” 冷如雪却是道:“不开封怎么个喝法?” 阴天阙哈哈一笑,道:“此酒看似浑然一体,却是内有乾坤。你等且看。” 只见他一手抓住坛身,一手紧捂红封,在半空中打起了太极。 道:“此酒分两部,一部藏于身,一部藏于封。若贸然开启,味去一半,极难入口。须用之以力,振开红封,使其流于坛内,方可开封。” 不多时,只听得“啵”的一声,阴天阙停手,一手拔开红封,刹那间香飘四溢,不禁令人心神一振,心旷神怡。 闫重等人平日也饮酒,但如寒如霜,冷如雪两人,却是从未见过,只闻酒香,便飘飘已醉,两坨嫣红跃然脸上,双目渐渐失了清明。 阴天阙一一满上,道:“相逢即是有缘,我阴天阙敬各位一杯。” 众人同举杯,一同饮下。 闫不予只觉酒刚入口,犹如困龙出渊,其烈性肆虐无比,直冲肚中。随又雨过天晴,柔和的很。只美的两眼直冒星星,难以割舍。 道:“伯父,今日喝了这等美酒,莫不是让我等戒酒呼?” 众人皆纷纷道以言语,阴天阙却是道:“非也,非也。此酒算不得上等,若说这神州大地,可堪好酒的也不少,例如帝都的问仙道,八荒的焚神,灵宝的清冽,天魔的心见等,皆是上等的美酒。” 闫重道:“如此说来,天阙兄可谓见多识广也。似我等山野小民,终日以打猎为生,却没有兄台这般人生。” 阴天阙一摆手,道:“我这等生活算的什么,纵使再精彩,也不如重哥儿这般佳人在旁,儿女在侧,我可着实羡慕不来。” 第118章 言之道 这酒越喝越起兴,刘心茹待二女饱腹之后,便同往二楼歇息去了。 大厅中只余三人,一个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一个憨厚老实待人以诚,还有一个二世为人,阅历不凡。 这一番,直至夜半。 街上传来一阵打更之声,阴天阙道:“且起了此杯。” 两坛子酒不禁喝,天色早已深沉。互道了声,各自睡去。 饶是闫不予这身子,却也是晕乎乎,一脚轻一脚重,东倒西歪的回到房间之内。虽然后劲颇大,但灵台却难得清明。 此时,客栈早已熄了灯,闫不予听得四人的酣睡之声,嘴角渐渐泛起微笑。他很满足,也很知足。 且不说前世与人争的家破人亡,父女不能相识,更是赔进去了老婆,要说这心中无恨,端是自欺欺人。 前世争了一辈子,也修了一辈子。道法是上去了,可这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故若此,今世且不修法,且来炼体。 虽说先炼体,后修法困难无比。但是比之前世的条件也是好的许多。 独自盘坐于床边,细细冥想。 “身似混沌,亦藏五行。” “心、肝、脾、肺、肾。” “皮、毛、骨、血、肉。” “为师有两法可成炼体之术。其一,练内而不练外。其二,练外而不练内。” “师傅,此二法何解?” “这其一,如仙人之流,引气入体淬炼五脏,断可再续,无可重生。这其二,如这龟甲之流,外力不可崔,而内如琉璃。” “师傅,这等粗鄙之法,弟子不练。” “你这小鬼,满口胡言,此等高深之法,怎么便粗鄙不堪,真乃气煞我也。” “师傅你看,这二法合二为一,方可成全。” “你当为师不知焉?此二法本于一处,奈何天地大变,灵气骤减,大道不全,故法只可修一半。” “弟子愿修此法,不修此体。” “你可莫要后悔。” “弟子不后悔。” 细细想来前世之事,闫不予喃喃道:“师傅,弟子悔矣!” 虽不曾练,却是记得。 只不过闫不予从未见过完整本炼体,故所只练些拳脚,用吃食来改造身体。 所幸神州不缺这些东西,要不然闫不予可不敢独自跑到荒山老母的地盘上。 夜深而无声。 从远及近,打斗声逐渐变大。也惊了冥想之中的闫不予。 他此刻耳畔想起了麻秆的话,但是黑夜对之于闫不予来说,怕是似还燕归巢,久违的心头泛起激动。 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纵身一跳,反身落于屋顶之上。而后急忙蹲下,眺望远方。 好巧不巧,阴天阙在另一屋顶,二人沉默不语,点头示意。 只见远处点点霞光,时而闪烁,时而耀目。以闫不予的眼力,自是看不太清楚。好在这二人越打越近,急奔冯郡而来。 眼看便要入城,那城前不起眼的旗帜,却悄无声息的陡然放出光彩。直至把个冯郡包裹在内,二人不得入内。 被罩在其中的闫不予陡实惊了一跳,此时,却是不知阴天阙何时到了闫不予身前,道:“这便是帝君所炼制的护城旗。” “便不怕被偷了去?” 阴天阙听闻,愣了半晌道:“偷?何人敢偷?” 闫不予道:“我入城时,看这旗入土不深,端是无几斤重,却从未有人得手?” 阴天阙道:“有人得手过。不过离开护地之后,通体大光,白昼亦可见,莫说黑夜了。帝君说:“三日之内,完好放置原位,自取令罚,不深究矣。若不听从,便将此人裹入旗帜之中,以儆效尤。” 闫不予诧然道:“那他可遵帝君令?” 阴天阙摇摇头,道:“未曾归还,遂一咒,旗帜自裹,待旗帜解开之时,内空无一物。” 闫不予道:“恐怖如斯。” “此光为之天阳之光,同大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受教了。” 阴天河望向城外道:“我观你非凡人,切不可自甘堕落。天地将乱起,只有自强方可存活。” 闫不予笑道:“小子微末之资,怕是波及不来。” 阴天阙道:“大乱来临之际,先波及的,便是你这等微末之资。如你父,你母,以及那两只精灵。” 闫不予沉默,心中有些许慌乱。 阴天阙看着闫不予,讥讽道:“怎得,怕了?” 闫不予道:“伯父所说不错,小子怕了。” “时光可不会等你怕不怕。乱至,无人逃脱。你且莫说那些成仙得道的,那时他们可是出不得手的。” 闫不予深深鞠了一躬,遂返回屋内睡下。 睡下之时,细细思索起来:“我本以为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却没想到这些能力通天之人却是出不得手,为之奈何。” 迷迷糊糊中睡去。 第二日,是被饭菜的香气所引诱醒得。 犹豫昨夜都吃了酒,今日却是都起迟了。 众人用了早饭,闫不予而后退了房间,便准备起身。 小机灵与一小仆牵了车马停于门口,道:“贵人们欲往何处去?” 闫不予道:“一路向南,帝都也。” “那可有些路程哩。出冯郡向南三百里有吴郡,再向南四百里为赵郡,而后方及帝都。” 闫不予微微皱眉道:“确实有些远,好在也不急,且边走边游。” 这时,刘心茹道:“哲儿,还是快些的好。眼下时节已近小雪,亦离你生辰不远矣。再说你舅舅是个粗人,哪晓得什么章程,得早去予他帮衬一二。” 闫重道:“茹茹你说的有理。奈何这马纵使四腿不停,亦是那般,快不了多少啊。” 寒如霜道:“要不我和妹妹弄些法术,带伯父伯母去也?” 话音刚落,小机灵便急忙道:“小姐莫要弄法术,五斗城内有命令,各郡各部不得于城内施法。违者斩之。” 闫不予听闻道:“不可,且不说城里城外,你等修为不深,不得长久。” 冷如雪一撅嘴道:“师傅,师傅。若不然换些马匹。” 闫不予问道:“小机灵,可有好马?” 小机灵回到:“好巧不巧,前几日灵宝城来了一批座驾,此刻正于城内西北处跑马场入住。” “是及,是及。”阴天阙从门内走出,边走边道:“赶巧,我欲寻一良驹,正好同去。” 闫重道:“那就劳烦兄弟了。” 阴天阙摆手道:“哎,休要客气。且随我来便是。” 这时,寒如霜道:“师傅,这两匹如何处置?” 只见她轻轻抚着鬃毛,颇为怜爱,却是舍不得。 闫不予正待说话,刘心茹道:“霜儿,看你这般不舍,如今却是只能安置于这客栈之中了。” 寒如霜脸色一红道:“伯母,我姐妹自幼孤苦,整日于大山中与虫林鸟兽为伴,亲近的紧。” 阴天阙听闻,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怜惜之情,非我说大话,那灵宝城的好东西可谓多如牛毛,问他们寻一两件储物法器,也不是甚难事哩。” 众人听阴天阙这一说,皆是来了兴致。 寒如霜也愁眉解消,对着两匹马儿道:“切莫焦躁,如今可一同上路。” 话说众人一路兴致高昂,一路说说笑笑,不觉的到了跑马场场门处。 真是个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我说这一路来不见人多,却是都来这来了。”闫重道。 阴天阙解释道:“这灵宝城的游商一年四季周游神州。或换,或卖。一年一次,怎能不热闹。” 在众人感叹之际,闫不予却是观望了起来。 这跑马场着实不小,大概看来,足有百亩之余。大道两旁尽皆摊贩,大都是城内居民所占,卖些玩耍,吃食。 在大道最后却是竖立一木牌,上书着“灵宝售换处”,尤为显眼。 闫不予看着众人,说到:“父亲,母亲,我等难得来一次,又凑巧碰上这等热闹,这赶路也急不来,不如大家都去逛逛,一个时辰门口处汇合,如何?” 刘心茹同二女自是欢呼不语。闫重本不喜这等事,但看刘心茹这神情,却是不敢推脱,急忙应承道:“哎,哎,你小子说的即是哩!” 刘心茹道:“怎得,如今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不是!” 这话可把闫重惊得满头大汗,急忙道:“茹茹,你这是哪里话,我是怕我这老粗给你丢了脸面,徒惹自家气。” 刘心茹道:“行啦,行啦。老大不羞的,贫个什么。你且跟着我便是。” “唉,唉。”闫重偷偷怒瞪了一眼闫不予,却也不好说什么。 刘心茹又道:“霜儿,雪儿,你二人是随我还是跟着哲儿?” 二女正思索间,闫不予却是道:“娘亲,我想让她二人自行玩耍一番,以磨一下道心。” “如此也好。”刘心茹点头道。 而后,闫不予给了些银钱于二女,道:“此处人间,不同于山林。切记不可卖弄,休要弄法。自去玩耍罢。” 冷如雪自是欢呼一声,便要撒腿便跑。好待寒如霜拉着,躬身道:“谨遵师命。” 看着众人渐渐散去,闫不予掏出香烟,打开火折子一点,顿时成为周围的另类,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香烟,也只是一口有味,其余徒惹烦恼罢了。 嘴里叼着香烟,闫不予的本性顿时暴露无疑,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只要是从他身旁路过的人,皆避之。 闫不予却是不知,此时冷如雪拉着寒如霜躲在角落,只见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很明显,闫不予制作的。 “妹妹,你怎么的来的这东西?” “嚯嚯嚯,休问休问,当然是偷得啦。快予我火折子。” “你啊,唉,火折子不在此处休要乱摸。” 闫不予自是不知其道不孤,此刻,他正往大道最后处前进。 两旁松柏翠挺,只余枯枝乱摆。虽是隆冬绿凋零,犹有青翠依旧。 “哎,公子,来份热食,暖暖身子。” “刚出笼的包子,趁热趁热。” “小娃娃你想要个什么糖人,有马有龙,有猫有狗,你喜欢哪个,老朽给你画来。” 前世有吃食玩耍的,这里虽有,但单调单一。但是这里有的功法灵宝,前世却是极难寻得一件。 内心的期待与兴奋不由得使其加快了脚步,将近时,也不由得头脑发昏。 确实民众太多,无从下脚。 闫不予也想如前世般拨开众人,奈何发现,此路不同也。 “小子,你再拉一人试试?” 对着众人的怒目相对,讪讪一笑,躬身告罪。 那人见闫不予是个有礼数的,便转头对他道:“小子,看你知些礼数,我也不诳于你,这灵宝城一年一次,先到先得,那家不是早早的过来占位?似你今日这般,往日也不是没有,仗着身高力大,众人也为之奈何。好再灵宝出面,制定个规矩,你可知?” 闫不予请教道:“小子不知,能告知否?” 那人道:“嗯,便是:若如恶霸行径,不尊先后,则不予换卖。”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告知。” 而后老丈却是不再理他,闫不予却有些闷闷。 心道:“如这般,莫说一个时辰,便是一天也到不了案前。须得想个法子。” 点燃香烟,苦思冥想,叹道:“原来我如此蠢笨乎?” “那家走了水,呛死个人。” “咳咳,不像是走水,倒像是纵火。” “呸,你家纵火这般没动静?” “兴许是皮孩子点些枯枝烂叶罢。” “非也,非也,你等瞧那小子。”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好家伙,自是闫不予在其身后吞云吐雾也。 “你这小子,端得胆子大,城内命令,不准施法。” “快快告与郡守大人。” 众人皆指指点点,说闫不予犯了规矩,这热闹,可比灵宝的一年一次罕见多了,几乎是多年不见一次。 闫不予无言望着众人,又猛吸一口,对着众人吹去,直呛的人群鸡飞狗跳,纷纷躲避。 闫不予自是惊奇这神州之物,比前世的烟草可是天上地下。耐燃且烟大,其味却是温和。 眼见身前空无一人,闫不予也不含糊,施施然行至案前,把个众人看不上眼。 又回头道:“这可是你等自行让路,小子可没坏了规矩。” 把人群气的,恨不得就地暴打。 无心去顾及他人,且细细看来,只见案板颇长,一个个木牌悬挂于高栏处,有衣物,有首饰,有法宝,亦有天材地宝,亦有宝马良驹。 各处有一灵宝游商,皆穿着五色彩衣,胸前锦绣灵宝二字,端的富贵逼人也。 只是不等眼不予说话,案内一人道:“如此恶霸行径,不予换卖。” 众人听闻皆是叫好,纷纷吐出胸中恶气。 闫不予自是不乱,唉叹一声,道:“我本得一奇物,奈何你等肉眼凡胎,不识真物,索性便错过罢。” 见如此,闫不予索性也上了脾气,又是一口浓烟,直溜溜的吐进了案内。 在前世,对人吐烟,真恶霸也。 今儿个索性当他一回。 “咳咳,好小子,目中无人乎!还不速速退去!” 闫不予没有搭话,自顾自的一口一口的吐着。 “嘿,小东西,欺我灵宝无人乎?我蒋河可不答应!” 只见蒋河于腰间布袋一拍,手中自是多了一个铜钟模样的小法器,往上空一扔,陡然间变大不知数倍,直把个灵宝售换处罩在其中。 黄澄澄,金灿灿,周身仙符流转,倒衬日月山河。 你一言,我一语,说惊奇,叹惊奇,道是凡胎着了眼,惹了灵宝事难成。 众人且惊叹之际,遂一人大喊道:“众人且避,郡守大人到。” 郡守,为一郡之主,统管民生军务,直归五斗城主所制。 便说在这冯郡之内,郡守便有生杀之权,赏罚之能。 话说众人听到郡守大人到此,皆跪拜行礼,同呼:“见过郡守大人。” 唯独此处只有闫不予及灵宝众人未跪拜。 郡守自是双目微阖,安然授受。其身后一侍卫且双目一睁,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郡守至此,为何不跪?” 闫不予看了看铜钟罩里的灵宝众人,又看看下跪的百姓,拱手对着郡守道:“郡守大人安好,小子腿疾未愈,故不能行礼,万望大人见谅。” 且看这郡守,穿着亦有前世秦朝之风。微微睁开双目,且不怒自威。道:“尔等且起身。吾乃冯郡郡守冯砚。且受接检举,有人于城内施法,可是你?” 闫不予回道:“回大人,小子法未修习,何来施法一说?” 冯砚闻言,自是起了法术,运气于双目,泛出点点辉毫,直勾勾的盯着闫不予,直至半晌,心中暗道:这小子身子端是好的很,哪来得什么腿疾。道:“确实未曾修习法术。” 此时众人人数却是比刚才多了许多,神州最不怕的便是热闹,最不缺的,便是这看热闹的百姓了。不多时,便把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冯砚又道:“你未曾修习法术,却怎得有吞吐之能?” 闫不予一笑,遂掏出一支香烟,递予冯砚,道:“大人,且看此物。” 那侍卫见状,急忙道:“大人不可,小心有诈。” 冯砚淡然一笑,挥手示意其退下。接过香烟,只觉淡淡香气围绕,却是仿佛见过,却一时唤不来叫什么。 细细翻看一番,一头雾水,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闫不予道:“小子叫闫不予,家住北荒山地界。” “如此说来,此物亦为你北荒山所产。若我所料不错,其中是否有吐雾花之料?” “大人法眼,丝毫不差。此物吐雾花所制。我命其为香烟。” “此物何用?” 闫不予又掏出一支,自行点燃,吞吐一口。而后把火折子递予冯砚。 那侍卫见此更为恼火,道:“大胆” 众人自是都直勾勾的盯着郡守大人,只见冯砚接过火折子,学着闫不予一般,点燃一口吃下。 “咳咳咳” 冯砚只觉双目辣辣,鼻间麻麻,饶是神魂稳固,却也有层层涟漪泛起。 且不待冯砚发怒,闫不予忙道:“大人,错了错了。不可吞吃,只可吸也。” 遂又演示一番,这若放到前世,着实一个误人子弟。 这回冯砚得了精髓,一呼一吸越发顺畅,只觉晕乎乎,飘飘然,颇为新奇。 闫不予见状,道:“大人,如何?” 冯砚稍微感受一番道:“吐雾花亦有毒性,此物亦不例外。” 众人皆惊呼。 那侍卫更是一手拔刀出鞘,直指着闫不予道:“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毒害郡守大人,众侍卫听命,速将此人拿下。” 一时间侍卫们皆纷纷刀兵出鞘,将欲拿下闫不予。 闫不予也不由的再次看向这拔刀侍卫,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此人戏份充足,亦是个有背景的。不过他却是不理不睬,只等待冯砚说话。 冯砚见闫不予对其侄子微微一弊便不理会,心中起了计较。便道:“行了,冯烈你且收了刀,此物虽有毒,但其毒性淡淡,便是平民亦可一日自解,更不用说我等修士。无妨,无妨。” 而后又问闫不予道:“那此物之妙用?” 闫不予细细思索后道:“大人以用过此物,可有何感?” 冯砚不禁一笑道:“你这小子,我来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了。年轻气盛多负勇,不错也。” 闫不予微微一笑,且不搭话。 冯砚又道:“此物吸入口而入肺,而后上脑,令人智昏而疲散也。可对?” 闫不予恭敬道:“大人所言不差,此物利弊,一语言之。不过此物实际用处,不在此处。大人不妨试想,若将此物用于打点、会客。亦或是用于谈判之流,有出其不意之奇效也。” 冯砚听闻,自是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微微点头,环顾四周道:“此处无施法者,亦无坏规矩者。灵宝商难得来一次,且都围着这里作甚。散去,散去。” 众人遵郡守大人令,三俩散去。 此时灵宝商们不知何时,却是早已撤了法钟,恭敬站立于案内。 冯砚见众人散去,又望向闫不予,正巧,闫不予也在看着他。 冯砚眉间一挑,一手拍了拍大腿,而后朝郡守府方向一望,便带着一众侍卫退去。 闫不予却是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老狐狸。” 不过当下还是以要事为主。 只不过闫不予刚转过身来,那蒋河却是说到:“你还在此处作甚!速速退去。” 闫不予道:“我只看看,确实不用你来招呼,你自去,自去。” 那蒋河见此,哪肯消散心中怒气,遂大喊道:“灵宝众人,皆不可换卖予此人。哼!” 闫不予也不由的怒上心头,便呵斥道:“你若不是挂这灵宝的招牌,吾猜尔必定孤寡终老也!” 此话一出,只把个蒋河好个气。 脸色光洁赛朱红,怒目相对欲见红。 蒋河怒道:“好,好,好。我且不挂我这灵宝招牌,我且去城外恭候大驾!定叫尔处处见红!” 闫不予道:“我很忙,没空。” 说完转身便走。 心中暗道:“这不是老狐狸,这是老倔驴。鬼知道他腰带里有什么东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也。” 蒋河估计他这一说,闫不予定是年少气盛,应承下来,好狠狠教训于他。那得知,一句我很忙,没空。极其敷衍之词,转身便开溜? 莫说蒋河,便是灵宝众商人,以及围观百姓皆瞠目结舌,心中皆有出大力而不得奇效之果,颇为难受。 “这小子,是的坏的很。” “就是,有道是大丈夫岂可知难而退呼?” “非也,我看是外强中干,外实内虚也。” “唉,尔等错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也。” “就一泼皮,欺软怕硬也。” “啊,非武力法术而戏灵宝,只在三两言语之中,此兄台我辈楷模也。”一年轻男子独自抚扇道,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但这男子却没注意到周围,皆对其怒目相视。当他环视四周时,众人皆闪闪烁烁,各自退去。 “唉,我道是何人胆大,却不曾想是这小霸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兄台慎言啊。” 这年轻男子名为冯斌,为郡守冯砚之子。 冯砚独爱笔墨,于武不通,遂取“斌”字,望麒麟儿文成武就,大有作为。奈何此子一不学文,二不修武,只仗其父威,练三寸之舌。冯砚对其颇为失望,亦愈发严厉。 冯斌却也是活套的很,其父前乖乖,其背后一如既往,不亦说乎。 闫不予自是于跑马场处等待家人,却是不知错过了一场好戏。 那冯斌见闫不予与蒋河对话,犹如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妙不可言,遂亲身前去体会。 一手抚扇,一手背与后。腰间玉佩轻轻晃荡,两条束带微微飘摇。好一个琢玉美少年,风流俏公子。 只不过其一开口便道:“哎,哎,前面的人都给我起开,本少爷今个也要兑换些灵宝。” “你谁啊你公子请,请” “我婆姨在叫我了,公子安好,公子再见。” “咦,我的鞋呢?” 凡是蒋河案前之人,皆寻口溜走也。 两人大眼对小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冯斌哈哈一笑道:“蒋总管呦,本少爷可没‘恶霸’行径!” 若是以往,蒋河便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的他,今日却是恶气未消,新气又生,气上加气,老天不认。 蒋河只觉头脑发昏,身不由己,大喊道:“此人恶霸行径,灵宝众人,不予换卖。” 冯斌听闻,立即转身道:“谁恶霸,出来,看本少爷不弄他!是你,还是你,亦或是你?” 莫说蒋河案前,其余案前瞬间皆空空荡荡,把个灵宝众人看了个呆。 “这,这,千年未曾见过这般情况矣。” “若是今儿个这些货物贩卖不出,还不得让城主处罚?” “处罚事小,若是误了其他郡,这个担子,蒋总管也扛不住啊。” 私语纷纷,纷纷入耳,加之冯斌转身道:“蒋总管,你看,无恶霸也。” 气冠百汇,双目一黑,向后栽倒而去。急得灵宝众人手忙脚乱。 只见一人挥手,收了一众宝物,匆匆离去。 冯斌见状,心中暗道:“此言语之威,胜于武法也。” 却是不敢多留,独自离去。 闫不予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二女便来到门前,细细闻了闻,便道:“霜儿,雪儿,你们那个偷我香烟?” 冷如雪还待狡辩,寒如霜却说:“师傅,我偷的。” 闫不予看着低头认错的二人,不由得哈哈一笑,道:“些许烟草,有什么好偷的。你二人若是想要,只管找我来便是。我又不是不予你们。” “雪儿,你偷便是偷了,和我耍什么嘴,此次记下,不可再犯。” 而后,闫不予掏出三支,二女见状却是不好意思。 “偷着吸有什么好的,要吸就正大光明的来,这个给你,这个给你。” 一人一支,点了火,蹲在大门一侧,颇为惹人侧目。 看着二人吞云吐雾,心中暗叹:“吾道不孤也。” 遂即说到:“霜儿,雪儿可有所获?” 冷如雪双目一闪,直溜溜的从衣兜里往外掏,有布老虎,纸兔子,拨浪鼓,小风车 随着闫不予越来越大的眼球,冷如雪道:“没啦,钱都没啦,还有好多没有买。” 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小玩意,闫不予不由一阵头大,问道:“你咋么个都放身上的?” 冷如雪道:“遇见一个有钱的主,用半只香烟换了个手镯子,师傅你看,好不好看,那人说里边能放东西呢。却是真哒。” 说完,举起右臂,白莹莹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翠绿绿的手镯,好看极了。 看着冷如雪一个劲的得意,闫不予不由的暗叹世事无奇,造化弄人。 寒如霜道:“妹妹,切莫露白!休要炫耀。” 极不情愿的收回了镯子,却还是暗自欢喜。 “霜儿,你呢?可有什么收获?” “师傅,我是买了些果子,带路上吃呢。” “无妨,无妨。自个高兴便是。” 不多时,闫重及刘心茹与三人汇合,闫重问及马匹之事,闫不予自是复述一番,把个闫重气的,对其好一番说教。 刘心茹道:“我说怎么跟刚才那般拥挤,感情是你来挑事。” 闫不予苦笑道:“儿知错了。” 闫重道:“既如此,便这般。慢些也不打紧。” 闫不予道:“雪儿,你可否把车上的货物都装进你那镯子?” 冷如雪点点头道:“装得,装得,这镯子里大着哩。” 闫不予又同闫重及刘心茹讲了一遍,二人啧啧称奇,替小丫头高兴。 待冷如雪装载完毕,闫不予二驾合一,却也省事不少。 道:“这两匹车驾,也不差。且上车,出发也。” 众人点头,遂上了车架,向南门行去。 却说冯砚。 自回府后,左等右等,他自是觉得以闫不予之聪慧,不会看不懂。心中暗道:“若是看不懂,那便算了。若是懂了,为何还未前来,莫不是,跑了?” 这一想,冯砚觉得大有可能。 随即道:“冯三,前来听令。” 只听门外有一身影躬身道:“冯三听令。” 冯砚道:“速速去将闫不予那小子给我带来。” 身影一闪而逝,端是空无一人。 此时闫不予等人,已然出了南门。闫不予自是提起了速度,一路疾驰。 闫重道:“如这般速度,日落之前便可至吴郡。再一日至赵郡。离帝都不远也。” 刘心茹到:“重哥儿可是手痒了?” 闫重一笑,道:“可不是,这刀弓一日不碰,便有些生疏。此次随你,怕是要荒废了我这手艺。” 刘心茹自是一声暗呸,道:“你若荒废了也好,那便自帝都住下罢了。” 这下闫重可是急了,忙到:“废不了,废不了。待回到北荒山,我猎熊掌予你吃。” 这时,冷如雪道:“熊熊那么可怜,为何要吃?” 车内氛围极其尴尬,刘心茹掩嘴偷笑,寒如霜一脸无奈,冷如雪满脸疑惑,闫重却如圣如佛,万法不侵。 闫不予听闻,自是暗暗偷笑,却也不敢大声,以免惹恼闫重。 “驾,驾。” “前方可是闫不予闫公子?” 身后传来问讯,并传来又一马匹奔驰之声。 “前方可是闫不予闫公子?” 声音越来越近,闫不予大声道:“不是,兄台认错人了,驾。” 虽是两匹马力,怎比的龙马飞驰。 转头间,一人一马越过闫不予的车架,于正前方勒马停下,堪堪挡住了闫不予等人的去路。 “可是闫不予闫公子?” 冯三于马上拱手问道。 闫不予翻了个白眼,道:“兄弟,我不是。” 冯三自是不信,道:“郡守大人请公子到府一叙,请公子移驾。” 说着,便伸出手请闫不予上马。 闫不予看着颇有礼数的冯三,道:“现如今,抢劫都的这般如此吗?” 冯三听闻,脑中一愣,道:“我冯三不是强盗。” “为何自是认定我便是闫不予?” “我见过你,跑马场于侍卫之中便有我。” “唉,这老狐狸。”闫不予叹息一声道:“此物你交予郡守大人便是了。” 随即把身旁一小布兜扔向了冯三。 冯三一把接住,挂于腰间,却是丝毫不退。 闫不予皱眉道:“你怎得还不回去?” 冯三道:“我奉郡守大人之令,须得把公子你带回去。” 闫不予道:“郡守大人见我之意已在包裹之中,我不去亦可。” 冯三道:“公子,切莫为难我冯三也。” 此时车内众人听了,知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闫重道:“哲儿,若不然我等再次等你一等?” 随即走出车厢,看着远处骑马的冯三。 人似黑虎,马似白龙。 通体黑衣,腰挎长刀,一顶斗笠在首,披风挂于身后。 闫不予听闻,道:“父亲且安心,用不着如此。” 而后又对着冯三道:“你且快快让路,回去复命即可。郡守大人断然不会处罚于你。” 冯三比较简单,抱拳道:“公子若不予我回,那冯三可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冯三自马背而起,直奔闫不予而来。 闫重见此,正要与冯三交手,闫不予却是快他一步。 此处不在城内,自然没了诸多顾忌。 你一拳,我一掌,你来我往。 拳声如雷,掌携狂风,只打的尘土洋洋洒洒,惊的众人叫声连连。 约有七八个回合,二人难分胜负。 冯三却是急了,一手拔出腰间长刀,欲速战速决。 闫不予诧异道:“哎呦喂,我说,不至于动刀。” 冯三不理他,直勾勾的盯着闫不予,一手提刀,一手却是弄起了法术。 路旁两边,草木疯涨,齐齐向着闫不予扑将而去,欲围困于草木之内。 不一会,把个闫不予捆了个严严实实,分毫难动。这下可把车内的一众人给急坏了,二女随即也便要搬弄法术,以解闫不予之围。 却听得闫不予道:“尔等些许草木精怪,快快松放于我。我念尔等修行不易,不愿伤尔等道行。” 冯三亦是难得笑道:“公子,你是想凭些言语,便要破了我这控木之术也?” 闫不予道:“非也,非也。” 话音刚落,只见闫不予浑身滚滚气血翻涌,阵阵热气翻涌而出,一呼一吸之间,浑身犹如火烧般。 缠绕着闫不予的一众草木,尽皆焚毁。一时间,两旁悉悉索索之声不绝,而后归之于平静。 在冯三诧异之际,闫不予陡然间快速突至于其身旁,大力一拳,把个先天圆满一拳撂倒。而后把冯三丢在了路旁。 “搞定,收工,打扫战场。”闫不予拍拍手道。 “哇,师傅你好厉害。打扫战场?”冷如雪。 “嗯,能拿的拿,拿不走的扔掉。”闫不予说道。 “哲儿,你没事。” 闫不予道:“惹娘亲担心了,孩儿无事。雪儿,快将这两匹收起来,咱们换那一匹。” 冷如雪自是利索,都不用闫不予吩咐,已然将龙马牵扯过来。 寒如霜道:“师傅,这刀” 闫不予道:“你若喜欢,便予你。” 无多长时间,闫不予再次拉着众人向南而去,且不说毕竟是龙马,速度不可同往日而与。 不多时,一众五人已至吴郡,经众人商议,没有进城,直奔赵郡而去。 冯三看闫不予自焚其束缚时,颇为不解。因为闫不予不会法术。这便使得冯三陷入了修道误区,不修法便不能用法。 冯三却是下意识的忘却了修体之人。 其血滔滔,如岩浆也。 以至于大脑宕机之时,被闫不予钻了空子。若稳扎稳打,闫不予自不会是先天圆满的对手。 冯三微微睁开双目,只觉脑袋昏昏沉沉,阵阵剧痛袭来,疼的他直冒冷汗。 “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环顾四周,除了身上的小布兜还在,其余皆不见踪影。 马匹,长刀,斗笠,重要的是,竟然连鞋子都没了。 这是冷如雪的杰作,是这般说的:“师傅呀,他要是早早醒啦却不是还要寻找于你,不如且让他多昏睡些时辰,那鞋子也便丢了去罢。” 此事闫不予却是快到赵郡之时才得知,众人听后哭笑不得。 “该死的,这般羞辱于我冯三也!”冯三悲愤大喊道:“如此这般,我入城必遭冯斌耻笑也。恨啊!” 冯三却是再恨也无济于事,他终归得回去复命。 只休息一会,鬼鬼祟祟般上路了。 这一路,冯三走的颇为艰辛,无他,躲人也。 冯三事毕,且说闫不予众人。 又一天色深沉,一轮明月悬空。 此刻五人,停歇于赵郡内一家小客栈。 闫重与闫不予饮了些酒水后便休息去了,刘心茹经一天车马也早早睡下。 闫不予却是叫着二女,于大厅之中再次吃喝起来。 寒如霜道:“师傅,你实力当真看不清虚实。似那冯三先天大圆满之境界,都被一拳打昏,好个厉害。” 闫不予道:“厉害个什么,若是让他回过神来,今夜咱们可能在冯郡之中。” 冷如雪道:“师傅,你为何不修法呢?” 闫不予眼中闪过前世,黯然一叹,道:“修法修法,即便修为通天,难挡岁月一刀啊。终归是要苍老,要归于尘土的。修再高深有何用处?” 寒如霜道:“即便是体修,也不过多活千百年罢。师傅你又何必固执呢?” 闫不予道:“那你二人呢?都以转灵成人,为何?“ 寒如霜道:“灵虽长生,不得以成道也。自七千年前神州立时,天道有缺,我等灵体虽不须修习天生自有,奈何不如人也。天道虽有缺,但人却可以以身全其道。我等灵体为身残之体,徒呼奈何。” 闫不予道:“原来如此。那似你二人这般,此时可得突破?” 冷如雪道:“极难也。姐姐先天圆满,我为先天后期,想要突破需前身十倍之。” 寒如霜道:“似我姐妹二人,若被卫道士知道了身份,是决计不会放我等生路的。” 冷如雪道:“虽突破极难,但每一层几乎无对手。” 闫不予微微一笑,道:“哦?那似我这般该如何定义境界?” 冷如雪:“。” 寒如霜:“。” 见二女沉默,闫不予解释道:“我这体修有六重,一曰凡胎,二曰筑胚,三曰不破,四曰有生,五曰无生,六曰不灭。似我目前这等凡胎之境,已然不惧你二人,切不可自大也。” 继续道:“待到帝都闲暇之余,你二人须得与我学这修体之法,不可不学。” 二女起身道:“遵师命。” 第119章 朝闻道 五人于赵郡休息了一夜,一大早吃了饭食,便启程往帝都去。 路程自是乏味,却有闫不予和冷如雪斗嘴,也是欢声笑语中来解乏闷。 “哇,哇,师傅师傅,下雪喽。” 冷如雪欢呼一声,掀开车帘子,可怜楚楚的看着闫不予。 闫不予转头看了看冷如雪,又望了眼寒如雪,虽然寒如雪安安静静的坐于刘心茹身旁,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无法掩饰着欢喜。 “吁!” 停了车马,闫不予道:“父亲,母亲,且下车透透气,这离帝都不知多远,却不可为了赶路,而忽略了美景。” 闫重自是乐道:“急是,急是。茹茹啊,你看,你有多久没得陪我喽。” 刘心茹脸色一红,道:“你终日与山野林兽为伍,花鸟鱼虫做伴,自是欢喜的紧。我却是多余了。” 闫重脸色一变,暗道:“此话有毒,怎解?” 赶忙向闫不予挤眉弄眼的,这意思便是:“你娘这话老子兜不住了,快来护驾!” 多年的默契,闫不予便道:“娘亲,不如和儿下去游游,解解乏可好?” 闫重不给刘心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这里还有个眼巴巴的小丫头,你跟着你娘算个什么,去去去。”而后对刘心茹道:“茹茹,哈哈,你看这,哈哈” 闫不予看着颇为尴尬,于是乎带着两个小丫头下车去也。 刘心茹自是知道闫重心里的鬼,白了一眼,道:“怎奈何当初瞎了眼,看着你了,还不予我下车?” 闫重嘿嘿傻笑着,一个转身下车,而后当刘心茹下车之际,将其一把抱在怀里。 嘿嘿又一笑,道:“刘小姐,如今落入本大王手中,可还跑得?” “死样!”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此句出自韩愈《悼李花》之中。 闫不予独自个站于雪中,心中不由得浮现出这句。 遥想前世之光景,人们早已没有那种站于大雪之中,体感天地自然的乐趣。 大都匆忙于单位与住所之间,来往尽皆都是些四轮铁皮,端的无趣的很。 踏春,赏雪,游湖,行迹于山泉,混迹于江河,这便是闫不予前世所乐之事。 “师傅,师傅,这雪好个温柔,轻轻洒洒,落衣犹挂,随风而舞。” “不似北荒山之中,皆都是些桀骜不驯之辈,如平常要是来了雪,我和姐姐也只能窝在山洞之中,待停风雪方可活动。” 闫不予听着冷如雪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阵萧索及怜惜。 道:“山中多雪,且狂乱而暴虐。真不知你二人是如何长这般大的。不过也并非坏事,天地之威常有,而我等却不常得。” “此等天地之威,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他高兴,便是青天白日。不高兴,便是狂风骤雨。” “但人却是一路走了来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亦无穷。” “这等你二人却应该是深有体会。” 闫不予止住了自己那颗又泛起涟漪的心,实在是不忍心打扰了众人此刻的美好心情。 独自在雪中愣神。 冷如雪自是毫无察觉到闫不予的情绪,欢快极了。 寒如霜也算是个有心的姑娘,可能与其从小便照顾着冷如雪有关,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轻轻走到闫不予身旁,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握住了闫不予的大手。 她二人虽然是霜雪成灵,喜冷不喜热,但这一小小的举动,仿佛瞬间便温暖了闫不予内心深处的寒冷。 寒如霜在闫不予身旁轻声说到:“师傅,我在呢。霜儿不知与天地斗的乐趣,但却能感受到师傅你的孤寂。” “看似嬉笑怒骂不经意间,但霜儿的感知是不会错的,师傅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 “伯父伯母可能不曾察觉,虽说是日夜陪伴,但师父你要骗人,怕是谁都看不出来的。” “霜儿之所以这么说,便是霜儿的感知。” 闫不予紧了紧握着的小手,道:“霜儿有心了。师傅虽孤寂,但却是不得予你说,恐有灾祸。你也不须担心与我,似你师傅这般,只不过身在道途之中,一朝顿悟,方大自在也。” 又道:“雪儿古灵精怪,嬉笑怒骂皆浮于色,日后怕是多生是非,霜儿你须得看紧于她,莫遭了祸事。今夜我且传你二人一些护身逃脱之法,你二人须得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寒如霜闻言,心中一阵欣喜。点点头道:“谢师傅。” 刚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便落在了二人身前。 二人看去,却见冷如雪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二人,手里自是还在用法,盘捏着一个雪球。 闫不予见此,颇为无奈。 只因为地上积雪几乎不见,又没有法力,招不来六角。 寒如霜却是不含糊,双手一盘,周围的雪花纷纷聚集过来,不一会,二人身前满满一大堆。 闫不予笑意盈盈的看着冷如雪道:“小丫头,今个你运气不好。且看为师的。” 说完,便匆匆抓了一手,左右互捏,朝着冷如雪丢去。 “噗,哈哈。”寒如霜忍不住笑道。 却是不偏不倚的正中冷如雪的小脸。 你来我往,好不欢快。 些许烦心事,尽皆抛脑后。 众人欢愉,自是各有所乐。 但此时冯砚却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破破烂烂的冯三,一边是滔滔其言的冯斌。 “哎我说冯三,你似这等乞丐模样,可有我冯家的脸面?” “似你这等先天大圆满的高手,也被打个落花流水,老爹呦,你看,这习武修道有何用处?” “要儿说,还是这三寸不烂之舌厉害。你看你看,冯三!冯三你要作甚!” 冯斌急得大喊道:“咋地,还说不得了?技不如人便要人后下功夫,你这窝里横的玩意,本少爷还不晓得说你,哼。” 冯斌急急忙忙的说完,便撒腿就跑。 看着冯砚和冯三两人相当无语。 冯三见此,把腰间的小布兜递予冯砚,道:“郡守大人,此物便是闫不予那小子留下了的东西了,其余的尽皆被抢了去。他说,郡守大人见此物便不须他来了。” 冯砚接过布兜,打开一看,好家伙,整整齐齐的一捆一捆的香烟。 默默收好,道:“我非是要此物,只是今日用法眼观看此人,多有不解之处,想寻他来问个明白,哪知那小狐狸鬼精鬼精,滑不溜手,却是错过了。” 这时,门外来一侍卫道:“禀报大人,灵宝众人于酉时出城去了。” 接着,又一侍卫来道:“禀报大人,刚才只见公子打听了一番闫不予的消息,便骑着马匆匆出城去也。” 接着又来一侍卫,冯砚一挥手止住了其说话,问道:“可是来禀报与我,又有人出城去也?” 那第三个侍卫颇为惊讶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那天河客栈的阴天阙,走了!” 冯砚闻言,不禁皱起眉头。 蒋河一众,冯斌,阴天阙都出城干嘛? 闫不予那小子? 冯砚当即道:“冯三,你且去骑我追尘,寻到闫不予便跟着他。” 冯三一脸懵道:“啊?” 冯砚又道:“此乃造化也。休要多言,速去速去。” 修道路漫漫,试问安得长生法。 踏山逐月,访古问仙,只是白白废了岁月,徒然散了精神。 到头来方才得知,不过大梦一场矣。 此刻冯三便犹如在梦中,想他一个小小得冯氏旁系,有朝一日也能得了造化? 自幼勤修苦练,每日不辍,方有今日的成就。他不信造化,更不信运气,他只相信自己。纵使如今为冯砚的侍卫,他认为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篇章。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再做突破,踏入筑基之境,便可不须看人脸色行事了。 对于冯砚说的所谓的造化,冯三更认为是为了去保护那个纨绔,但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听从冯砚的吩咐。 来到马厩的冯三,看着一众奴仆服侍着那匹马,心中更为坚定,他可是要成为筑基大佬的存在。 “三爷,您怎么亲自来个,且快坐,有何吩咐,小人立马去办。” “不用,尔等退下。我来取追尘,即刻便走。” “追尘?三爷,追尘被少爷骑走了。不过啊,三爷,你且遂小人来。”那马倌四下看了看,而后向内走去。 冯三自是明白这等人情事故,跟着马倌一边走,一边问道:“说说看,可有何地方有难处?” 马倌眼中喜色尽收,道:“昨儿个不是灵宝前来,郡守大人看得一匹好马,名为绝影。” 冯三心中暗自惊呼,好家伙,这郡守大人,好大得手笔。 绝影,神州有价无市的宝马。 便是城主也不见得能收得如此之物。 马倌继续道:“三爷,这等宝马,纵使见它一眼,我等此生无憾也。听郡守大人前几日说欲寻个车夫,三爷,你看这嘿嘿。” 冯三闻言,心中了然,道:“我与这管家也有些交情,一会便可提你一提,成不成便看大人得意思了。” 马倌闻言,躬身道:“此事若成,我丁林必有所报也。” 冯三道:“唉,你我同一个锅里吃食,什么报不报得,不过互相扶持罢了。再说你之本事,我亦是相当佩服。这等宝马,怕是郡守大人也不敢太过招摇,哈哈,今日我先使它一使。” 丁林闻言,心中颇为感慨,若不是他没得门路学道,怕是也不必这般低三下四。 当然,丁林自是不会表现出来,多年得人情世故,早已在红尘中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亦是不敢太过放纵本我。 二人说到间,便来到房前,房门关的严严实实。丁林拿出一张符箓,贴于门上道:“大人说此符名为封,房中之物不得轻易进出也。三爷你把这个符拿好,万万不可离体,否则却是好进不好出了。” 冯三收好符箓,便与丁林一同进入房中。 说是房中,倒不如说是马厩,只不过此等宝贝,需得高大上一些的房屋才配得上。 放眼望去,真个神俊: 浑身似黑铁,双目射星辰。 四蹄振振跃山河,却是轻巧无声闻。 “好马儿,好马儿!” 冯三不禁说道,心中暗暗欢喜。走至绝影身前,轻抚麻马鬃,贴耳轻声道:“好马儿,可与我酣畅一番?” 绝影颇为温顺,低头吃了几口草料,行至冯三身前,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门外,仿佛在说:“等什么,老子的蹄子早已饥渴难耐了。” 莫说冯三,便是多年养马的丁林见此也是大呼不可思议,神奇。 冯三自是毫不犹疑,丁林也便拿出一符箓贴于马上,出府自是不提。 冯三临行前说到:“你的事我马上便去说与管家,你自可等信便是,我去也。” 说完,翻身上马,丁林刚要回话,却是已不见其踪影,喃喃道:“果真神骏也。” 返回马厩中,静待音讯。 冯三顺道回至郡守府,与管家说了几句,便跨上绝影,一路追赶出去。 冯砚此时自是不知他心爱的马儿早已不在,独自坐于书房,一手轻轻敲着书桌,喃喃自语,却是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千般万般为算计,道途阻塞难前行。 误认呼?误己呼? 不得而知。 路途虽遥远,自朝前行。 车厢内,刘心茹已是疲倦,窝在闫重怀中自是好梦。 两个小丫头也不例外,闫不予自个叼着烟,不紧不慢的赶着车,相当的平稳。 寒如霜的一番话,使得闫不予相当的不平静。 脑中不时的回想着,他究竟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十八年转瞬即逝,这心中的执念与牵挂为何还是不敢拿出来。 孙华,孙茜,小六子。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老婆,一个是从小到大的发小,何至于此。 一个未曾抚养的女儿,一个不曾寻见的老婆,一个势不两立的发小。 闫不予是孤独的,但他从未直视这些事情,他知道,内心深处的懦弱越发的蠢蠢欲动了。 来自灵魂的质问次数越来越多,他觉得快要崩溃了。强颜欢笑并非长久之计,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却是瞒不过心灵纯粹的寒如霜。 这一次的重生,并没有治愈他内心深处的创伤。 他不敢想象再一次见到孙茜的情景,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坚强且独立的女儿。而现在,他却是个好儿子,有两个好徒弟的师傅。 “哈哈哈” 闫不予笑着,又摇着头,猩红的眼眶竭力的阻挡着泪水,胸中郁气难舒。 若是青柳与王仲在此,必定知道,闫不予心魔已至。 闫不予眼中闪现出片刻的清明,轻声道了声:“霜儿”而后双目浑浊,身上一会热潮,一会阴寒,摇摇欲坠。 随之倒于车架之上。 寒如霜自是于梦中惊醒,她梦见荒山老母携北荒山之众前来捉拿她二人,闫不予为保二人生死不明,只见一只大手朝二人抓来。 睁开双眼之际,已是冷汗夹背,马车早已停驻不前,其余三人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掀开车帘,只见早已明月挂空,闫不予蜷缩在车板之上。 “师傅,师傅。雪儿,伯父,伯母” “呜呜,不要吓唬霜儿,呜呜,你们,你们醒醒啊!” 寒如霜很怕,恐慌至极。 她缓缓伸出颤巍巍的手放置于闫不予鼻尖,陡然间如抽空了全部的气力,瘫坐于闫不予身旁。 她的感觉告诉她,那是一具没有呼吸,冰冷至极的尸体! 痴痴迷迷,呆呆愣愣。 此八字足以形容寒如霜此刻的模样。 此时的雪花,早已没有刚才般柔和了。她不敢去触碰,也无法去温暖闫不予。苍白的小手早已经鲜血淋漓,疼痛此刻仿佛早已被她征服,一次次的接近,一次次的飙射出鲜红。 在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和雪儿一起在山涧饮泉,与灵鹿奔驰,与仙鹤起舞,与红锦嬉戏 她的嘴角渐渐扬起,而后重重摔倒与闫不予身旁。 “滴答,滴答。” 车底朵朵鲜红绽开,于雪白之上,不过黑夜森森,一切都陷入于黑暗。 闫不予此刻很心痛,犹如灵魂被撕裂一般。 在他呼唤寒如霜之际,剧痛之后,便灵魂出窍,独立于天地之间。他看见了不醒人世的闫重,刘心茹,冷如雪,以及不断试图唤醒他的寒如霜。 他时而颓废,时而仰天长啸,徒劳也。 “算了,算了,以前便是如此,如今也算不得什么。” “想当初如孙华那般,你不是也退缩了!” “当不得人夫,不配为人父,如今也能不为人师!” “你不配,你不行,你是个废物” 纯净的灵魂渐渐变得污浊,于十八年的浩然之气摇摇欲坠,即将随风而散也。 “滴答,滴答。” 若说刚才只是点点梅花,那么此刻便是一片红河。 寒如霜虽是修炼的寒霜之气,但她的血,却是那么的滚烫滚烫。 犹如星火燎原,犹如久旱逢甘,亦如干柴烈火。 那快要完全污浊的灵魂,感受到了丝丝的热浪袭来,陡然间被热潮所包裹。 “好热。” “为何这般热,如焚烧一般。” “对了,霜儿,霜儿,父亲,母亲,雪儿” “不可如此,不能如此。” “我还没找到孙茜,没寻到孙华。” “霜儿,雪儿还小,她们太单纯。” “是了,是了,去他妈的不配。” “去他妈的废物。此等算计,我闫不予记下了。” 心中升起怒火,犹如枯原星火,浩浩荡荡,倾泻而出。火,净化精练万物之形。灵魂之上,有一心为他的奉献之火,也有滔滔不绝的愤怒之火。 这二火合二为一,把个闫不予的灵魂直烧的晶莹剔透,宛若琉璃般耀眼,即便于黑夜之中,亦是火光艳艳,他,显现而出。 这小小的火人,挥挥手,顷刻间,方圆九丈之内,风雪全无,地面陡然间干枯,丝丝热气于地上升起。 小火人几指连点,点点火光噗噗噗的扎进众人体内,不过刻,尽皆陡然醒来。 闫重醒来之时,眼前一幕映入眼帘,多年大山狩猎的警觉告诉他,极度危险,丝丝血腥夹杂在空气之中,将还未回过神来的刘心茹及冷如雪拉至身后,双目掠过寒如霜和闫不予,心中悲痛而又愤怒不已。 望着被火焰包裹的小人,咬牙问道:“你是何人?” 闫不予顾不及回答闫重,他陡然闪至寒如霜身前,抓起寒如霜的双手,止住了伤口,身上的火焰缓缓散去。 “哲儿?” “师傅!呜呜,姐姐怎么了?” “怎么有两个你!” 闫不予此刻面无表情,朝着本体一股脑扎了进去。须臾间起身盘坐,睁开双目,清澈而澄明。 “雪儿,刀来。” 冷如雪露出手镯,微微一抖,冯三的刀朝着闫不予飞了过来。 闫不予无暇顾及其他,拿刀,出鞘,朝着掌心一刀划去。 众人来不及制止,却听的一声金石碰撞,些许火花崩裂四溅,手掌完好无损,那刀却是碎裂成块,废也。 冷如雪见此,大声道:“师傅,不要啊!姐姐会被你烫死的!” 闫不予听闻,淡然道:“不妨,无碍。” 此时的闫不予显得极度的平静,若是赵承德在此,绝对会马上远离此人,越是平静,便越是起波澜。 双指成剑,不见其如何,掌心却已裂开个口子,闫不予一手捏开寒如霜苍白的小口,将掌心的血液滴落在其口中。 冷如雪的心中极度的忐忑,她感受的到闫不予血液的炙热。 当血液流入寒如雪口中之时,闫不予便知道了,霜儿算是因祸得福了,一身的寒血几乎透支,有道是不死不生,否极泰来。 微弱的心跳随着血液的流入,咚咚咚的发出声响。 寒如霜仿佛间记得,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想要唤醒师父,当感觉到自己双手的痛楚时,便一个黑眼般,顿时没了知觉。 四周一片黑暗,仿佛自己在黑河之中,暗无天日的飘荡着。她呐喊着,嘶吼着,用尽仅存的力气想要起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只不过那一丝丝的执念始终不能让她放心。 “这便是死亡的感觉吗。” “霜儿真没用。” “要照顾好雪” 仿佛悠悠千年,仿佛刹那一息。 寒如霜睁开眼,眼中含泪道:“师傅呀,霜儿没用,救不了你。” 闫不予松了口气,掏出烟点了一支,又给霜儿点上,道:“别瞎想,可吓死我了。咱们都好好的。” 寒如霜呆萌的望着闫不予,而后转头看见半哭半笑的雪儿,一脸紧张的刘心茹,以及一张黑的能滴水的闫重。 心中暖洋洋的。 闫不予摸着寒如霜的流苏,道:“师傅的错,师傅去给你表演个好看的。” 闫不予犹记得前世他的师傅对他说:“体法双修,自取灭亡耶!” 不过现如今,他却是顾不得其他了。 一个闪身跳下车,砰砰之声响之不断,周围的天地灵气骤然间变得狂躁,闫不予的身体仿如一个黑洞般,肆无忌惮的吸收着。 一边吸收着灵气,一边淡然的道:“不知何方道友在此,不妨出来一见,请道友放心,我闫不予决不打死你!” 声音虽平淡,却是层层泛出,有种大音希声之感。 周围寂静,只不过那雪花却是又扑棱棱的飘了起来。 闫不予淡然一笑。道:“呵呵,道友请用些心,这般手段,便不用来此显眼了。” 轻轻挥挥手,寒冬之际,细雨蒙蒙。 暗处轻轻一声惊呼而出。 “道友还是出来与我等见上一见的好,若是被我请出来,怕是折了脸面,日后不好做人!” 细雨菲菲,却是已成冰针森森。 冰针森森,而后雾气腾腾。 尚不知暗处之敌,只得言语相激。 只不过本来藏于暗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 对于蒋河而言,只需目的达成,过程且不论好坏。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之于小人,却是不能隔夜。 这番隔夜,早已心中怒气翻涌,思来想去,难平心意,须来找回场子,好好出口恶气。 蒋河自一十八岁执掌灵宝游商而来,那个不是客客气气,不敢丝毫的冒犯。即便是帝都的公子少爷,也要给个脸面熟,唤一声“蒋管事”。 而今一个楞头小子却是折了他的脸面。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色,御上法宝,前来此处,设下埋伏。 思来想去,心中便选了这冥雪铃铛。 通体白色的小铃铛,内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眼看着闫不予陷入心魔之际,蒋河的心里端的是无比的痛快。但随之而来的火焰,蒋河也不明所以,只不过他看着那个小丫头一次次的试图去解救时,蒋河心中也不由得感叹,我要是也有个这般的丫头,该美不得了。 蒋河瞬间便觉得索然无味,收起了铃铛,准备离去。 却哪知,君子有意,佳人无情也。 心情大好的蒋河,在闫不予的三言两语之间,瞬间被吹的干干净净。 于是乎,又掏出了小铃铛,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仰仗法宝逞英雄,一个赤手空拳好儿郎。 你来弄雪,我去放火。水火皆无情,相见必争胜。 此时闫不予周围已然成为一个大大的雪球,一手轻轻捏着片雪花,心底再次泛起纷扰杂念,不过却是无大碍,福祸相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也便说不过去了。 只是见时,那水火之势已成气候,一个个不管明里暗里皆无法再度掌控,便一个个纷纷脱手而去,且是无声三两息,波憾云与尘。 值此两股威势交加之际,闫不予却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但显然已来不及逃离。一股极度的高温瞬间袭来之时,却是自他体内升起一股淡黄色的微光,且是那般毫不起眼,但整个天地之间,却是肃然为之一顿。 此番顿,非停,非滞,非定,且是天舞飞絮自不动,地起扬尘清可见。万事万物,皆都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的运动轨迹,宛如一幅画卷一般,只落于纸面。 且在此时,于祖界昆仑之巅,且是微微一震,空间瞬间被撕裂了开去,而后一道浑身烧伤的少年便自裂缝之中掉落了出来。 裂缝一闪而逝,但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瞒不过周正,故而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周正的身影便已然出现在昆仑之巅,且是寸寸白雪照霞光,不似人间铸殿堂。 周正的突然出现,对于已经昏迷的闫不予却是没有当即去探查情况。神魂微微展开之后,便自闫不予的体内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当真让周正又爱又恨,且是同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一般无二。 空间的撕裂虽然已经平复,但在周正看来,这并非是当前祖界之内的修士可以到达的程度。祖界空间之稳定,绝非寻常手段可以撕裂,而关于刚才出现的波动而言,在周正的印象之中,且并非是一些个术法。若是术法,便会有存留,但探查方圆千里之内,且是没有丝毫术法波动的。 想到此处,周正便再次将关注点放在了闫不予的身上,且是微微手中一动弹之后,便眼中浮现惊异之色,此人之象,且是犹如混沌,存而不可寻,见而不可视。且是微微收起术法之后,便在心中暗道:“当真又一气运之子。不过此人看似祖界之人,却是自他界而来。其中若有所关窍,必在此子身上。” 且是稍微平复了些许情绪之后,才给闫不予投喂了两颗丹药,而后便带着一同回到了百草山之中。 麦穗对于周正时不时的带回来一些生物已然见怪不怪,但而今却是将人给带回来之后,便也微微惊讶了一番,且是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周正说道:“此子身有大气运,你而今这般乱动因果,恐道不顺。” 周正毫不在意的扬了扬手,而后说道:“救他是因为他与我有用。至于因果之说,以你的修为尚且无法参透,更何况我?人世芸芸众生,若当真畏惧因果业障,那还修什么道,死了之后自消神魂即可,也好免了这万事轮回之苦。” 麦穗微微摇头,对于周正的强词夺理不予理会,且是问道:“监测站那边的人已然来了不下数十次,你一直闭门不见,所图为何?” 周正盯着麦穗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你若相见自去便可,为何老拖着我,刚说了乱动因果,而今却是心中浮尘渐起,依我看来你修行尚且不到家,这几日还是专心打磨心境,莫要胡思乱想的好。” “非是我要胡思乱想,这事岂不是你先招惹的他们?招惹之后却又躲藏于门户之中,真不明白你如何作想!” 麦穗的嘟囔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且是思虑了一番之后,便只是说了一声时机未到后,便也不再过多透露。 此间三日之后,闫不予一身伤势尽数恢复,且是悠悠转醒之后,便当即心中一顿。 四周的陈设已然与他熟悉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相同,但院中传来的阵阵闲聊之声却是让闫不予瞬间恍惚了起来。 “既然醒了,那便出来聊聊。” 周正躺在摇椅之上,且是突然开口说道。 周糖微微睁开双眼之后,周正便拿着戒条朝着周糖的背上轻轻一拍,说道:“安心入定,这都小半个月了,依旧无法入定,你心中的念头太过于跳脱了。” 周糖微微嘟起嘴,且是朝着周正撒娇,但她知道,这一套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且是房门之声响起后,一身兽皮的闫不予便出现在众人眼中,周糖只是偷偷一看,便瞬间破了定力,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朝着闫不予说道:“你是某个部落的酋长吗?怎么不见脑袋上的翎?” 闫不予却是没有丝毫的尴尬,但却是走至周正身前后,便朝着周正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搭救。晚辈闫不予”且是说着,便朝着四周看了看之后,才继续问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何地界?” 周正看了看一身唐装的周糖,而后又看了看躲在远处偷偷观察的麦穗,至于父母却是闲不下来的,说是出去转转,故而也没有见到身影。但周正家的院子已然在麦穗同周糖的魔改之下变换了样貌,古风有,现代风也有,故而闫不予当下分辨不出,也情有可原。 周正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坐下说。” 待闫不予坐定之后,周正才说道:“此乃祖界。也便是你原本的世界。你且莫要急着问我,我且倒是想问一问你,那虚空裂缝之后,是哪方世界?” 闫不予没有当即回复,且是一直沉默不语,但周正也没有催促,慢慢烹煮着茶水。 待茶杯自行落在闫不予身前之后,闫不予才缓缓回神,而后盯着眼前的茶水看了看,轻轻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晚辈虽不知具体叫什么,但典籍之中皆有记载,名曰:神州。” 周正听闻之后,双目便微微眯起,而后轻声问道:“神州?” 闫不予见此,微微点头之后便继续说道:“不知如今是何年月?” 周糖一听,顿时便脱口而出说道:“32年呦,少年,恭喜你,喜提穿越大礼包呦” “如此说来我不得不好奇,你且是何时去的神州界?又是因何回来的?”周正自是没有在管周糖,微微起身朝着闫不予问道。 闫不予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那时是甲午年(2014),不过当时我八十有余。前辈可曾听说过山海集团?” 周正微微摇头,示意闫不予继续。 而周糖却是同麦穗一同安静了下来,当好一个吃瓜群众。 闫不予再度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便说道:“当时祖界之内是有修士的。比如我。” “但所谓末法,并非是无法。末法之世,天地灵气日益枯竭,故此便也造成了无法修行的假象。不过于祖界之内,有些特殊的地界却是不会受此影响,便是所谓的洞天福地之中。我的师傅紫极道人便有幸占得一处。” “我自幼便是个孤儿,直到七岁之时方才被师傅收入门下,而后研习道法。因为末世,故而便只能体法择其一。当时我不顾师傅的劝告,执意修法,故而随着灵气日益稀薄之下,身体也便承受不住了。不过我早已有此预料,便拜托发小赵承德研究可以缓解衰老的药剂。” “阴差阳错,赵承德发现了我的秘密。他比我对于长生有着更为偏执的疯狂” “然后的事情,说来可笑,他背叛了我,同时也背叛了人族。那一年他自古墓之中挖出一幅山河图之后,整个人便已经入了魔道。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天才,仅凭借只言片语便研发出了不少抗衰老的药剂,但大多不能持久,不过这些对于我而言,已然足够我用了。但是他的心,已然不满足于此。” “故而他最后找到了我,想要用我的女儿当做筹码,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身上同样有着古墓之中的东西。一张山河图,一颗黄土珠子,两个物件第一次交锋之后,我便去了神州界。” 周正听到此处,且是微微皱眉,而后说道:“若我猜的不错,怕是这两种情况之中,你都步入到了几乎要身死的绝地,是也不是?” 闫不予点点头,问道:“前辈也是如此?” 周正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我并非如此。” “我之经历更为玄妙,但却不如你这般借助先天之物能穿梭两界之中。此处名为百草山,晋地。原来亦唤作子闵山。不过半月之前天地灵气复苏之势已显,千百年之后,此界灵气可滋养至圆满,所谓的盛世也便会降临。至于你是去是留,想来你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故而我也不再多问。不过,我观你体内之气息,那神州界中,可有仙人?” 闫不予听到周正如此询问,当即便说道:“自然是有的。但大道亦有残缺。故而所成仙者,多为残仙。但即便是残仙,依旧有着神鬼莫测之能,且不是我等这般弱小的修士可以置喙的。” 闫不予且是说着,但便在他准备询问一些其他事情的时候,体内的黄土珠子却是滴溜溜的透出体外,而后贪婪的吸收着百草山之中的灵气,这番动作当真恐怖。 整个百草山之中的灵气仿佛被一瞬间掏空,且是当即便形成了一种极端的压迫感后,那黄土珠一时间光芒大盛,且是带着闫不予的身躯,陡然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而便在闫不予身形即将消失之际,周正却是当即起身,朝着闫不予丢去了一块玉符。 随后,周正却是赶忙将周糖同麦穗一手一个收入了玉佩之中后,急速朝着百草山之外而去。 天地灵气一瞬间枯竭,对于不曾修炼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周正等修士之人来说,那将会面临即将爆体而亡的危机。 待足足半天之后,周正才又回到院落之中,看着满地即将枯萎凋零的花朵,心中不由得暗自震惊。若是一般的花草尚且也没有什么。但是经过天地间第一场灵雨之后,那些花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修炼至化形亦不是难事。 尚且不管这些花花草草,且是对于闫不予所谓的神州,心中已然起了算计。 而关于如何穿梭各界这一个念头,此刻却是慢慢的在其心底滋生发芽,这种念头周正并没有当即斩断,但也不会任由其发展滋生出心魔。 故而将小妹同麦穗放出来之后,周正便又开始了每日的昏沉状态,至于为何这样,周正并没有对任何人说。但是本身修为不凡的麦穗,却是已然有了些许发现,不过这种念头刚一出现,便立即被她掐灭在心头,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心中的那股子念头却是怎么斩也斩不断了。 麦穗却是看着周正身旁微微扭曲的空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久久不曾说的话。 第120章 不可明 “那是” “空间” 当空间之中有着细微的裂痕出现时,麦穗才磕磕巴巴的蹦出了三两字来,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坚决的否认。且不说周正如何天资妖孽,即便再妖孽,似空间这等规则之力且不是当下的他可以掌握了解的。 周正并没有因此而惊喜,却是有些微微忧愁。 看着麦穗合不拢嘴的样子且是笑了笑,说道:“并非空间,而是时光。” “且是刚才那般发生的太快,故而流转回去看一看,不曾想却是那般法宝在其中作祟。” “时光?” “即便是时光,也并非你这个境界可以掌握周正,你还是莫要诓骗于本姑娘!” 麦穗的态度是极为正常的,但周正并没有打算多做些解释,因为这都没有什么必要。该说的他已然说明,不该说的那便也没有必要去说。 “此事蹊跷,故而须出去走动一番。” 周正说完之后,其身影便渐渐淡漠了去,而麦穗却是盯着周正消失的身影久久不曾回过神来。对于这个同她一路前行过来的周正,从最初的凡身到如今的修士,麦穗已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心中知道,周正对于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并非是麦穗多心,而是因为所谓修行一途,她着实比周正还要有着深刻的体会,故而也不曾将一颗心全部的投资在周正的身上。 但事已至此,而今能守得住一处落身之所对于麦穗而言已然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若是同槐那种怪物比较,麦穗的下场不见得会比槐好多少。 但令麦穗极为好奇的便是,周正对于诸天万界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总而言之的便是,他除了对于自身感兴趣的事情之外,其余的一概没有放在心上。在麦穗的这几天的观察下,周正对于所谓的家人也并不似往日那般上心了,而更令麦穗疑惑的便是致使周正发生这般变故的原因。 火离丫头期间醒来过一次,而后便专心修炼了起来。 不同于周糖这个爱玩爱闹的人,火离一时间变的极为的沉闷,但这番变故想来原因也简单,毕竟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生活环境,人都是会发生一些心理上的变化。 且不说其他,周正离开百草山之后,便双手卜了一卦,四下确定方向之后便腾云而去。 山河之色,无外乎自然之景。 这般山水一色的样子周正早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那股新奇。其实至天地初变之际,周正便一时间破开谜瘴,对于人与仙,妖与兽,天地与众生之间有了更为明确的理解。当然,这种理解并非用言语能描述出来的。 脚下山河匆匆过,不似人间百岁身。时光的流转是一成不变的。在周正看来,所谓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皆是表象,其本质本就不变不生,又何来的变化可言。而自破开谜瘴之后,体内的道莲更是进一步发生了变化。 虽然自辛梓界之中时,道莲已然呈现实体,但而今却是又再度的虚幻了起来,不过同往日不同的便是,其根茎枝叶隐隐触及与体内五脏六腑,经脉百络之中,且渐渐有融合的趋势,对于此周正心中亦是有淡淡的明悟之态,故而这些时日便皆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道莲的同肉身的融合且是极度消磨本源的,若肉身为修行第一大本源,那么道莲的存在便是周正的另一个本源。但同为本源,却是并没有什么先后轻重之分的。所谓阴阳,也并非是任何一处可以单独拎出来言说的,二者皆为相辅相成之象,缺一不可。 身处云层之中,且是感受到天地之上那种淡淡的压迫之感,但却并不明显。不过以周正的推测而言,这天劫怕是不会太远,至于何时来到,那便是当他的仙魄泄露出来的那一刻,便会遭受到此方世界的考验。 抛开这些不想,且是缓缓降下速度,而后置身于浮云之中,朝着身下的山头看去。 山势平平,并无奇异之象。 但其中却是有着阵阵气息缓缓散出,待周正按落云头之际,便见山中出现一人,且是缓缓抬头看着天空,但此人对于周正的突然到访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道友既然到来,那便来洞中一叙。” 那人立于洞府门口,且是微微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而后便等待着周正落下身形。 周正落下身形之后,且是看着身前的老道士,当真是一个清贫。 “小辈周正,见过道长。不知道长名讳?” 周正拱手问道。 “呵呵,不过一山中野叟,当不得道友大礼。贫道山野老叟,号紫极,山中清苦,恐怠慢道友,还望莫要怪罪。” 周正拱手道:“不敢。紫极道长早知会有人来?” 紫极微微抚了一下胡须,而后才说道:“老道知晓会有人来,但却不曾想到会是道门中人。不过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倒是麻烦道友救了他的性命,老道在此替徒儿谢过道友。” “闫不予?” 紫极道人微微点头,便朝着周正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待二人进入山洞坐下之后,才继续说道:“不予这个名字,还是老道给他取的。不过当年之事太过于突然,否则他也不会有这般变故。” 周正有些不解,问道:“若如此说来,道长可是早已然知晓祖界之密,若是方便,可否细说一二?” 紫极道人倒了一碗山泉水给周正之后,便说道:“当年老道也不过滚滚红尘中的一稚童,但我那师父可不是一般人,故而被骗上山来,一住便是百年之久。道友想要知晓祖界的秘密,并非老道不愿多说,实则是老道也不甚了解。不过于祖界而言,所谓的秘密不过是一些长生的法子,山海集团、智慧药业这两大势力,都是以长生为目的。” “若是道友有兴趣,可以去观察一番。” “而关于祖界之外”紫极道人说着便摇了摇头,且是说道:“实际而言,也并非是祖界之外。道友可知,诸天万界终归于一,而复生万物的道理?”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又摇摇头道:“还望道长解惑。” 第121章 本之根 “复生万物,不过一说辞而已。” “若是视着其表,那便陷入混沌,不可谓真。” “而修行之人,本为修真,所谓真者,求假也。” “故而修真之士乃求一假,故此不可得也。” “诸天万界,虽有其存,但皆纷纷犹如水中浮萍,飘荡寰宇。而祖界之所在,便为其之根本。” “祖界为本根,那万界便如枝叶,无论如何变幻,终究离不开本根的滋养,但万界之中各有其道,故而损本根而利一隅,实为取死之道。而今祖界之变想必道友已然有所感悟,不知可能细说一二?” 周正听着紫极道人这番说辞,且是心中暗暗震惊,他且是想过这个问题,但不会朝着紫极道人所言的这一条路上而去。周正本以为诸天万界且是彼此分隔而独立的,但紫极道人却是说诸天万界且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而今所谓的后辈“自立”,想要吞噬掉本根。 周正且是思虑一番之后,便说道:“道本无,为修之所用,故而有道。道者,非利天,利地,利众生之举,乃窃取天地本源归于自身,以成天地之外所存。” “若是天地本无操控,那便先立一者,譬如天道。” “损本而济旁,乃大爱。犹如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而今雏鸟羽翼丰满,野心疯长,自是不会满足于小世界,故而祖界便成为众多“子女”眼中的肥肉。但祖界之本源,并非是那么可以觊觎的,故而才会有这般天地之变吗?” “是也不是。对也不对。” 紫极听着周正的分析,且是说道:“天道本无心,有心的且是生灵。而天地之变,也并非一些个生灵可以控制的。所以老道说道友说道并不全对。但有一点道友说的也不假,那便是祖界之本源,着实令界外生灵觊觎。” “道友可知为何?” 周正顿了半晌,而后便于石桌之上缓缓写了半个字,且是一个“人”。 紫极道人看着周正所写的一个人字,顿时便心中微震,且是说道:“不错。” “便是人。” “老道本以为道友会写个仙字出来,哈哈,若是如此,今日道友算是白来一趟。不过既然道友这般如此,那老道便也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 “人,说来简单,但若是论及一时,怕是论起来没个完结,故而老道也不同道友饶舌。” “且说生灵之众,繁多也。” “而人为生灵之一,虽弱小,但繁衍不绝,故而这便是令其他生灵最为畏惧的地方。犹如原野之草,烧而不绝,焚而不灭。” “所以,祖界的本源,并非是山川灵脉,天地气机,而是人。” “但人虽然为祖界本源,却并非为祖界可用,如此说,道友可还明白?” 周正且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人之所存,乃为存灭之道。一人存而万物灭,说的便是这么一个道理。道长是说,人族之势已然盛极,若是再不加以制止,随之而灭的,便会是祖界了么?” “不错。” 紫极道人微微点头,而后长叹一声说道:“人大多利己,即便是纯善广济之人,也不能撬动这庞大的根基。故而天地之变看似突然,实则无奈之举。” “祖界天地灵气复苏,万界便会一一归复,重启天地大劫,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两个生灵喽。可笑,哈哈,可悲,可叹呦” 且是说着,紫极道人便自个儿的哭笑了起来,周正见此,便朝着紫极道人拱了拱手之后,便也了去了身形。 出得洞府之后,周正一时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于紫极道人之言,他虽没有全信,但也没有不信。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紫极对于人且是抱着一种偏见的,至于为何会这样,这便不是周正可以管的了的事情了。 紫极道人所在的山头不高不低,但周正并没有再度施法,而是一步步的朝着山下走去。他且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推测一下紫极道人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且,他还需要去推算一番,紫极道人所没有讲出来的事情。 但有一句话着实让周正心中警醒,那便是归复一词,若是当真如此,那他所在的辛梓界,麦穗的拂尘界以及闫不予所在的神州界都会一一回归,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这些小世界会以何种的方式回归,回归之后,又会以何种的姿态出现在祖界之中呢? 到时候祖界之中的天地法则是否会同小世界之内的法则有所冲突,而后导致所有的法则完全紊乱呢?自己到时候又会以何种的身份来面对祖界之中的天地劫量呢? 且是慢慢行走思考着,周正体内却是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只感觉五脏六腑齐齐一震,而后便是一种巨大的疼痛,不过这种疼痛且不能让周正叫唤出声音,但随着周正内视而去,却是看见那道莲之中所生长出来的枝叶已然开始同身躯缓缓融合在一起。 一种特殊的感觉自整个身躯之内传来,那种对于道的理解,对于天地的理解,对于万物生灵的理解在这一刻尽数了然于胸。这一种感觉,且是直接面对与道的层次,并非是一些细小的零碎片面之感,那种阵阵浓厚的道韵自体内散发而出,却又不宣发于体外,这种感觉,且是周正才从来都没有过的体会。 这一刻,仿佛他便是道,而道便是他。 这种感觉堪堪持续了足足三日。 三日之间周正站在山腰之上一动不动,似是同整个山脉融合成了一体,又仿佛整个山脉便是本就在他的脚下。 当周正微微张开双眼之时,眼中却是闪现出两朵青色的莲花虚影之后,才渐渐隐匿了下去。道莲已然消失在了丹田之中,而周身百穴,五脏六腑之内却都有着道莲的存在,这时周正觉得自己是一朵莲花,并非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类。 不过莲花也好,人类也罢,对于周正而言都是不是放置于心上的事情。 而那一片片莲叶却是纷纷融入了周正的掌心之中,其上有着淡淡的各色纹路微光闪烁之后,便也消失了去。 但其中的威能周正且是朝着身旁的一块石头缓缓一点,只见那石头宛如被仔细抛光打磨了一番之后,越发的光亮了起来,但其上的一些沧桑斑驳却是在一阵阵的微白光芒之下,悄然消失不见。 第122章 麒麟子 “你看那,几年来前熙熙攘攘。现如今,十马齐驱冷冷清清。这天地巨变,怪物横行,命如草芥,人心惶惶,可谓是末日之气象。” 听得惊堂木一响,前台里的小姑娘很明显惊了一下。那人满意的微微笑了笑,而后微微打开扇子,假意摆弄了几下,而后吹吹热茶,端正好姿态,便开始了今日的工作。 偌大的茶馆,便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两三人罢了。 若不是有个说书先生,便是那茶盏之间的轻微接触之声,都可听得明白。 这茶馆的老板是个大气的,即便是数月不曾盈利,那满满的十来个员工,却是没一个被辞退的,没一个被拖欠的。只不过,这老板只闻其名,众人却很少得见,有那么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境。 “各位老爷少爷,往日个老事情大多您听的累了,今儿个给您说点新鲜的。” 这话一出,十来双眼睛便统统的朝着那人看去,手中本来便没什么活计,这每日听人讲故事,也便算是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来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子。 “今儿个,咱们便说一说这梦魇。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您各位呢,手机中都搜过周公解梦之类的,大多是想看看自己今日梦境预示日后运程,想必都有所了解。那么梦魇可不同,梦魇是什么呢,科学的来说啊,这是一种名为睡眠瘫患症的病,再往邪了说,便是人们所说的鬼压床!很典型的例子,便是那人看见睡着,其实呐,他醒着,但是他就是睁不开他那眼睛,也控制不了他那副有血有肉的躯体!” “啪”的一声,那人便有急切的说道:“便有这么一个人,自那一日睡着之后,便出现了这种症状,一般来说只要短些时间便能醒过来,不过浑身却是如同被雨淋过一样,被子床单,那可是没一处干燥的地方。可是这个人他不同,他醒来之后,浑身上下也没出什么汗,不过往日间那热情好动的性子却是一日又一日的冷了下去。” “各位您想想,您觉得是个怎么样的冷法儿,嘿,您各位还真想岔了,这个人啊,不是得了自闭症!而是不像这人间之人!” 听这先生说的玄乎,本来便安静的茶馆此刻间更是显得颇为的“寂静”。 一茶盏盖子清脆一响,而后便是一人轻轻一口浓茶,那茶是好茶,便是在那开盖的一刻,香气便四散了开来。 “老郑啊,你这讲的前后不搭对啊。这怪物三言两语,而后便来了这不是人间人,两者无关联,这可不是你说书的格调。” 那人若是远远看去,是坐的极为的端正的。言行举止更是一板一眼的,不急不躁之间却又令人不敢忽视,要问此人是谁,茶馆的常客都知道,便是那时家三爷,时锦年。 说起这时锦年,当年可是风云一样的人物,整个地界要做什么营生,可都得归时家看过之后,定下调调,人家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变了,他那一套也便不能用了。不过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时家浅隐了起来,不过那人,却也更为的让人不可琢磨了。 老郑一瞧,这位爷可不好糊弄。忙道:“三爷,这是临时改了口,怪物这档子,马路牙子可比我这边详细的多哩。说来说去就那档子事,没什么听头。您看我这” 时锦年看着老郑好长一会,而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直接走人了。 馆里的人都云里雾里的,看着那满满一盏茶,几乎没怎么动过,一个个都觉得不对劲。往日里三爷虽不说一句,但那茶盏里的茶必定是不喝完不会走的。 老郑也实在很是不解,而后又看着那些个员工们都交头接耳,他起身一看,只见那冒着热气的茶盏,还在满当着。心中顿时一叫,坏了,我怎么忘了,那时家十年前可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同他讲的,一般无二。 三爷一走,其他两位便也茶盏一盖,起身走人了。 其中一人走至门前,忽的转过了头来,看着老郑,眉头紧锁,而后轻轻一叹便也离开了去。 这人一走,茶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也顾不得收拾,一个个的都坐在老郑身前,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你看那些个人,这好奇一被勾了起来,便再也止不住那股子劲。 老郑挡不住这些个小年轻的好奇,再一个说都说了,这有头没尾的事情,他可是不愿意做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然凉透的茶盏,起手放到了一边,而后便道:“这说来也巧,明日怕是来不了这茶楼了,索性说与你们听听,这个人,名叫十年。不是时家三爷的时,而是那一二三四五的十。” “郑哥,你说的不会是时家小少爷的事情!” 老郑挠了挠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口风紧的很,即便是在时家,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我也是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着就偏偏说着说着就得罪了人呢。” “郑哥,你还是得让老板知道啊,给你说道说道,这年月不景气,你若是明日断了粮,家中嫂子孩子可咋办!” 那前台妹子换了碗热茶过来,道:“郑哥,你也别尽往坏处想,想来那三爷也不会计较的。三爷的茶,还热乎着呢,您尝尝?” 老郑眉头一皱,问道:“这是?” 那妹子一笑,道:“三爷走的时候吩咐的,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 老郑一听,心中迷雾更甚,不过既然茶过来了,便意味着他说的这件事情,三爷他没往心里去,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妹子看着发愣的老郑,又道:“郑哥,你快说说,那个十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老郑看着那盏热茶,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一拍惊堂木便道:“且说那十年,有名无姓” 周正端着茶盏且是听着郑老头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关于十年的事情,但却刻意去关注什么。而今他人虽然坐在茶馆之中,但是一众人却仿佛看他不见,故而也便没有人上前来理会于他。 周正看着这些依旧能笑的出来的人,不由的呵呵一笑。 世界本是一成不变的,却又因为生命的存在而时刻变化着。 暂且不说生命的起源,通俗的来讲,人生来便在一个族群中,因地制宜,故各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想要活的舒服,活的自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却是人们一生所追求的。 之前是被动的,之后便是主动的。 皆是因为生命在动。 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一个存在或者不存在的体系之内,而后便如同树一样根系交错,枝繁叶茂。从简到繁,而后由繁入简,周而复始,轮转不息。 从后往前看,可以看到生命的波澜起伏。 从前往后看,可以看到新生与毁灭。 便在当下这个节点来看,往前,或者向后,看来看去,便只会中指朝天,口吐芬芳了。 概括的来说,也只是生活不易。 把好的,舒服的,赏心悦目的都一一摆到台前来,告诉他人,这,才是你们应该追求的。那是一种名为领袖的名义,和一种名为控制的行动,来规划这一庞大生命群体动向的一种方法。 自上而下,趋之若鹜。 这是正常的。 但在周正看来,总有那么一两个脱离轨道的人,这个所谓的十年,便是其中的一个。 而这个十年,经过周正四五日的观察以来,且是一个想法很多,却从不行动的人。 第123章 皆醉客 “十年,你看这个玻璃珠子,昨天我爸爸给我的,好看不?” “十年十年,明天休息呀,今晚通宵赶作业,痛快出去玩两天。” “十年,你不是说那拐角的小店卖赛车嘛,过去瞅瞅?” “十年,你考的怎么样?” “十年,我要去外地了,以后咱们常联系。” “十年,还单着呢?八月十五,哥们结婚哈,人到了就行。” “十年” “十年,我告诉你,人活着就一个子,钱。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每个月就一千两千的就满足了?你怎么成家,怎么立业,怎么给我养老送终?我看呐,到时候我就破草席子一卷,曝尸荒野算了!” “十年,现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什么钱不钱的都不重要,明天去外边转转,总窝在家也不行” 面对慈父的敦敦教诲,十年一如往常的很沉默,已然达到了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可是他此刻内心所想的却是:现在的钱,还有用吗?人是活着,但这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然后他觉得这是一个伪命题,反问自己,这般活着能干嘛? 能干的事情很多,不过,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要干的事情。自归自的把自己放到了躺平的人生中去。不过十年想躺平,但是他家里的人是不会同意的。年轻人,就应该多赚钱,十年也知道,话糙理不糙。 人类早已然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在文明所进步的同时,生活方式也在经历着极大的变化。虽然已然到达了可以躺平的年代,但是这在十年看来,是一种极度的自私,也是一种极度的生活态度。在躺平的世界里,只能有且仅有一个人。 这种态度无疑与群居类的动物的生存理念所相悖,当然,在东西文化汇聚交流之后,出现的各种现象都能在这片大陆之中找到类似的,若有若无的痕迹。 但现而今即便他躺平了,可是时代好像又要回到了那茹毛饮血的时代了 之所以十年处于半躺平状态,还得从周身的生活环境来说。有道是饱暖思淫欲,那便是说不缺吃喝,不缺穿戴,意思便是不缺日常开支了,所以可以考虑放纵的事情了。这些条件,十年达到了不缺吃喝穿,戴他戴不起,不过对于身外之物,十年看的很淡。也就是说,他所能产生的社会价值,仅仅只是保证自己活下去,放大了来看,对于这个地界,这个国家,有他一个不多,缺他一个不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这人呐,没什么存在感。 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之后,迎来的只是人们无情的抛弃与毁灭。人没有存在的价值之后,十年会很皮的说道:“哥的生活,不是你们可以体会的。” 也有发小问过十年这些,是不是道经看多了,想寻仙问道了? 十年只能沉默回应,毕竟他说出来,那些事情没有人会信的,这其中也一度包括了他自己,直到前不久,他的那双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之后,他才恍然中清醒了过来。 现如今,人们都知道有十年这个人,但他具体干什么,活的怎么样,没人有心思去知道,除了十年的养父养母,以及还在为成年之后所奋斗的妹子。现实世界很大,但对于十年来说,也就那家中的百来个平方,以及那剪不断,摘不了的亲情了。 做梦嘛,这是人人都会,人人都能的事情。所以梦的存在感便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人人都有,但人人却都不一样,所以大家都会说说自己梦见什么什么啦,怎么怎么好了,如何如何美妙了之类的,但是对于噩梦,大多会避之不谈,而后打开自己的手机,偷偷摸摸的看一下,好安抚一下担惊受怕的弱小心灵。 十年只记得那一夜,月朗星稀,分外的亮。 窗帘十年是没有拉住的习惯的,所以即便是晚上,那澄大的月亮挂在天空,月光挥洒到了每一处可以照到的地方。 床上的十年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四肢微微的抖动着。不过从他的面容上看来,他现在其实很慌,而且很怕。 十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醒不过来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但是睡到睡不醒,那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而且事情发生在半夜,十年可以听得清楚,父亲那巨大的呼噜声。 只是过了不知多久,那以往很烦但现在却很想听的呼噜声再也听不到了。 “当,当,当”的声音浮现在十年的耳旁,而后他发现,自己可以看的清楚了,不过,这并不是他所在的那张小床上,也看不见斗大的窗外那明亮的月亮。 在十年的眼前,是一个很怪异的地方。 十年所能知道的便是,他现在在睡觉,那么他能活动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自己的梦里。 少年人,还是玩心大起。起初的恐惧已然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急切的想要体验一下,在梦中,还是自己的意识如此清晰的状态下,总要做点什么。 十年看着远处的大青铜钟,心念一转,便起身一跃,飞。 飞倒是没有飞了起来,不过那一跃十来丈,身轻如燕般的感觉此刻清晰的传遍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神经,一种妙不可言的奇特感知传遍了十年的全身。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青铜钟,他的心头却莫名的躁动了起来。 十年是知道的,在梦里,是感知不到身体的。 越是离青铜钟越近,他的心越是不安,但是那不停的响着的钟宛如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一样,不断的在诱惑着他。 十年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而后便陡然睁开了眼睛,而后心中暗道:“好一轮明月!” 他起身愣愣的坐在床上,脑海之中还回荡着那一声充满着满是嘲笑的讥讽之声。 “呵,神魔之地,岂是你可以窥视的。” 那短短的一句话,被十年甩甩脑袋,转头便忘得个一干二净。 且是在十年被斥责出去之后,一道身影却是慢慢浮现在原地,而后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说道:“喂,可莫要吓坏了我的小朋友” 第124章 梦魔神 “神魔界?当真有趣的地方。” 周正笑意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出现的魔神,说道:“这十年的小子,我周正罩着,若是受了委屈,此界必将天翻地覆。” “就凭你?” 那魔神且是眯着眼朝着周正不屑的说了一句之后,便陡然之间便弯下了身子,而后便顿时双目惊恐的看着周正说道:“你你不是”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若论魔,你这小小的魔头还算不上什么,若是再寻他麻烦,吾不介意同尔等的王前去讨一杯茶喝。” 说完之后,周正便摆了摆手,而后淡去了身形。 且是自那神魔界出来之后,周正便看了一眼沉睡的少年之后,朝着其不远处的宾馆而去。 而此时的十年,却是陡然间睁开双眼,而后看着熟悉的房间之后微微发愣。 “神魔?开什么玩笑!真搞笑。” 这是十年一直保存的最为直观的认知。 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憧憬。 而父亲之前一再的唠叨,也只是在心中随口的一句玩笑。 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十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也不是脑子特别好的那种,可以让挣钱的速度宛如印钞机一样的快速。索性知道自己是个踏实的,也是个没本事的。 他对于寒门出贵子的典故抱着极大的讽刺,纵观历史,寒门逆袭人生的例子,可以数的过来,但是按照现在人口基数来讲,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我是龙凤吗?不,我是虫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起码你得是只鸟对不对。现在是只虫子,那么早起的命运大概便是被鸟吃掉。 人类在进步,社会在发展。 十年觉得自己在倒退,在文明飞速发展的洪流中急流勇退。他时常在想,自己百十年后会不会窝在一个深山之中,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不过这种生活大概马上就会实现,今山中的一切都是很珍贵的国家级保护动植物,虽然被保护,但天地巨变之下,他会不会也成为被保护的一员呢? 但是,当十年步入真正的社会之后,才发现,自己连虫子都不是。他觉得自己是虫子身下的叶子,被风雨侵染,被啃食,被撕咬。枯黄的地方得自己借着空中的砂砾来磨损掉,而后通过根系向大地恬不知耻的汲取着营养,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一点,不至于一下子消失掉。 社会底层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个经验,阅历,只有自己亲自走过之后,反复琢磨透了之后,留下来一些有毒的感悟,好让自己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在眼中不过是过眼的云烟,时间到了,便一切尘土归位了。 “人嘛,生下来便是受罪的。” “人嘛,不自由吾宁死矣。” “人间不值得?” “这t才叫生活。” 你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十年听闻过,一个婴儿刚出生,便有了两套房,数不清的钞票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但是真假十年是不知道的。高中的物理他没怎么学,只记住了一句有毒的鸡汤。 “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 就这句看起来充满哲理,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的废话,不知道让多少人疯了去。 窗外的冷风吹进了些许,人住的高了,那便又离天空近了一点,离地面远了一点。 不过楼下大多已然空置,毕竟这所危楼,仿佛顷刻之间便会轰然倒塌下去。 十年整个人,也仿佛脱离了地面,整个人显得空荡了起来。 钱挣了多少他没去攒点,不过花了多少,他大概是记着的,谁家的婚礼,谁家的满月,谁过生日,谁老母亲辞世,生老病死,一件都没落下。 同样的月亮,只不过比十年前,貌似大了很多,莫名的有些伤感。天天一闭眼,便是整日的生计奔波,在疲劳中又难以入眠,不过当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终是扛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当,当” 似曾相识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他本能的感知中。 那是多年以前有过的感觉。 对于那青铜大钟,十年是有回忆的。 对于那讥讽,十年是想不起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欲望却是不如年少是那便纷杂繁多了。虽是欲望少了,但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的高大上了。 年少时想着飞,你看十年,呦呵,缩地成寸,瞬间移动。 好在十年空间感不是很弱,几乎在念头腾挪之间,便已然来到了青铜钟的身前。青铜钟周身铭文繁杂,皆是很小很小的花纹,却印刻着海量的内容,嗯,有点《核舟记》味道。 正当他打算摸一摸这个十年前的心愿时,一声轻咦便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十年抬头看去,只见那青铜大钟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有那么点大唐风韵的味道。 “刚刚让你来,你不来,这一眨眼的功夫,你怎的又回来了?” “神魔?” 那女子听十年一说,蹭的站了起来,立在青铜钟上道:“神魔之名,可不是我们这种蝼蚁可以言明的,小鬼,你可得记好了,我们在这里,只能是小鬼,呵呵呵。” 十年点了点头,说实话,眼前这女子,他当真觉得好看。 妖而不艳,巧而不拙。 那女鬼见他不回话,便又问道:“唉,小鬼我问你,为何你又回来。” 十年道:“这是我的梦境,而梦境又不由我控制,它让我来我便来,它让我走我便走,这有什么可问的。” 那女子显然是个极有主见的,却是不知她信了没有。不过这不关十年的事情,反正他也没有撒谎。 “那你是如何得知此地之名的?” 十年道:“不是你说的嘛,神魔之地,不是我这种人可以窥伺的。” 那女子一听十年又说,当即惊恐道:“老娘没说过!”在十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女子一眨眼便消失了,而后便又一眨眼趴在了他身前,宛如一条没了骨头的狐狸,若不是看着她眼珠子还在惊恐的颤抖着,那身前必然便是一具尸体了。 十年不解,抬手指着那女子点了一下道:“起来。” 第125章 精神病 十年没有注意到女子身后的人,那女子却是能感受的到。同时,她也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瞬间被废去的修为在以很快的速度修复着。那女子看着十年,有一丝感激却又有一丝的哀伤。 “啪,啪,啪” 莫名出现的拍掌声算是引起了十年的注意,同时他心中也是一惊,那近在咫尺的人,他愣是没有发现。不过十年认为,既然是梦,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好,好啊。”那鼓掌之人说道:“既然再次窥伺神魔之地,如此也好,吾以神魔之名赐予你真名,便叫陌一剑好啦。” 而后也不理会十年是否同意,那人又转头看向那女子道:“你可服气?” 那女子急忙跪地道:“多谢娘娘赐福。二丫终身不忘。” “当!” 只一声巨响,十年眼中一切都变了,风卷残云一样,整个梦境瞬间崩溃之后又重新组合,那斗大的“一”字,便刻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荒芜且凄凉。 这还是他的梦境吗? 青山绿水呢?琼楼玉宇呢? 除了还在跪着颤抖的二丫,还剩下了看着满天黄沙的十年。 “你大爷的!做个梦都这么难?” 二丫抬头看着暴跳的十年,终于有了一丝丝认同,这才是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嘛。 “不玩了不玩了,这做个梦还不安生,走了走了。二丫是,这给你了,我再也不来了。” 十年说完,便闭上了眼,心中念头横生百起,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二丫正贴着他的鼻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颇为有趣的眨了两下。 “我怎么还在做梦?” 二丫一听,猛的一个点头,磕在了十年的脑门上,而后十年便感觉到了极度的疼痛,他来不及感受那种疼痛,关键是这极度的不科学啊。 做梦怎么会痛呢。 二丫仿佛解脱了一样,躺在沙地上,看着正在抹泪的十年说道:“躺着,过个十天八天的,你就饿死了。然后我也不吃你,我比你多饿几天,也便是这黄沙中的一具枯骨了。” “哦,对了,并不是真的死,只是你醒来的时候是个智障罢了,不对,是痴呆加智障,嗯。” 十年揉着额头,道:“你叫什么,相遇即是有缘,芳龄几何,可曾婚嫁?” 二丫道:“你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你还想完整的出去?” 十年道:“不是,既然都要死,那咱俩便是亡命的鸳鸯,我可不想到了阎王爷那,便说自己是个单身狗。” 二丫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后越来越放肆。十年也不去管她,反正自己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这地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即便是两个人裸奔,他估计都硬不起来的。 十年盯着手背上的一字,想了半晌而后道:“二丫,我是一,你是二,那么你的梦肯定比我的好点,拉出来溜溜?” 二丫终于是停止了那魔性的诡笑,而后揉了揉出了泪的眼睛,道:“你是个好人。” 十年挠挠头,又发好人卡? 这好人卡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叫好人卡,十年管他叫无私奉献,成人之美,故事的发展与延续等等。 十年道:“不会是我救了你,所以你成功的晚死了几天?” “yes。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铜钟上?” 二丫也挠挠头,道:“因,因为爱情?” 十年起身大叫一声:“果然,二丫你也是个单身狗!” “死肥宅,你说谁单身!” “谁胖谁单身,哥们体重八十八。” “去死你,说谎都不打草稿!” “你着什么急,不是你说的,过他个几天就好了。” “”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诡异。 两个将死之人在为沙子为什么是黄的在辩论。 而更加诡异的是十年,他一边在和二丫辩论,同时心里边在盘算着,如何“醒”过来。 不过,人一旦没有了约束,没有了底线,那么便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只有他们没有想到的,以及无法完成的。 当二人从初中物理讨论到人体结构,而后又从《黄帝内经》说到天体运动的时候,十年道:“所以,沙子之所以是黄的,是因为它本身便是黄的,遇水便湿呈褐色,遇火烧灼呈无色或白色。” 二丫不以为意,反正不管怎么说网上都有着明确的说明,十年是错的,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在极力的狡辩着。 “二丫,你说人是不是在受到极大的痛苦之后,身体会本能的做出反应?不对,刚才你都快变成一坨了,也没见你醒。”十年说完之后,便又开始和二丫扯人体医学,阴阳八卦之类的。不过二丫很明显的有些跟不上十年这跳跃性的思维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这是二丫此刻唯一的念头。 十年此刻仿佛一个千万个为什么,他把世间的一切疑问都一一列举了出来,而后通过所知道的极其繁杂的学问去一一应证。二丫只觉得他是疯了,只不过是疯的很平静而已。 所以二丫从开始的当仁不让到而后的沉默不语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无法和一个精神病人去讨论任何问题,前提你需要有精神病人的思维模式。 过了不知道多久,十年才停下了自己的设想,发现二丫已然在满天黄沙中呼呼大睡了起来,只不过睡姿不太雅观,浑身上下几乎都快埋沙里了。 “这傻妞。”十年急忙过去把二丫拔了出来,而后脱下里衣给她盖在了头上。 “树,风,雨,雷,山,川,河,泽”十年抬手指着前方浩荡的沙地,一字一字的说道着。 不过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已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梦境了。 而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一字,用另一只手缓缓的摸了上去。 十年便在摸到一字的那一刻,眼前一黑,一轮皎洁的明月依旧挂在窗外。 现在的十年才有些疯狂与狰狞。 “骗子!” 第126章 命为注 十年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毕竟是如今的天气,气温还是低的让人承受不住的。 他的里衣是不在了。 经历过这档子事情,即便是瞌睡虫附体,都得低着头抹着泪爬下十年的身子。 此刻的十年整个人显得极为的亢奋,但是他隐藏的很好,不至于仰天长啸,像个四肢野兽一样。那梦境出来的方法如此的简单且便捷,那为何二丫却只字不提呢? 十年静下心来想,其一便是,二丫不知道。 其二便是,二丫知道,但是她却没有告诉自己。 十年回忆着刚刚二丫所做的一切,她的样子,表情,神态,以及若有若无的那种解脱的释然。 她在释然着什么?她经历的一定已然超过了十年所能知晓的任何世间的常识问题。那么现在自己回来了,她可曾也醒了过来呢? 一串号码便拨了过去,嘟嘟嘟的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 十年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太多的疑惑,故此他还是忐忑的微微的红着脸,继续拨打着那个从梦中套出来的号码。 其实在套二丫手机号的时候,十年差点玩脱,毕竟这游戏太烧脑。 在电话拨到第五次的时候,手机中终于传来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喂,谁啊。” 十年一听声音便知道,二丫这个女骗子可是太坏了,被反套路了。那声音柔柔糯糯的,哪有二丫的那股子干净利索。 “我是十年,现在我正在和二丫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哦。我接受,我同意,我愿意,好了,我挂了。” “嘟嘟嘟” 十年傻了。 我接受?我同意?我愿意?果然,睡梦中的女人是极好骗的。 十年按下了手机上的停止录音之后,看着那几kb的小文件,诡异的笑了起来。 抬起左手,果不其然,那一字印记依旧很醒目的出现在他的眼瞳之中,而后十年便又摸了上去。 二丫很不开心。 她费那么大力气和一个疯子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便只是让他不要把心思放到哪个一字上面,不过十年的忍受能力超出了二丫的临界值,她反倒自己先扛不住了。 当十年再次回到那荒芜的梦境中时,二丫已然不是刚才那个二丫了。浑身瘦的皮包骨头了。 十年砸砸嘴,心道:“不应该啊。我这一来一回,这地方才过了一会。怎么这一次一来一回,反而这地方却仿佛过了小半月呢?” 十年看着绿着眼睛的二丫,抬手便要摸手背上的一字。 “不要!”二丫的声音已然细微到她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地步了,这口气吐出来,那整个人,便再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此刻的十年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二丫,但十年不知道的是,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也在盯着他,看着他。 “梦魔,这便是你的赌注?” “神尊,这便是我的赌注。” “二丫可是你寻遍人间千百年才找到的好苗子啊,你既然用她的性命做赌注,那么这一颗反尘丹倒也不算亏。二丫活,予你反尘丹。二丫死,予我梦门。” “如此甚好。” 一神一魔各自会心一笑,便不再多言语了。 神魔的秘密,小鬼们无法窥伺,但是放到青天白日的赌注,却是小鬼们的狂欢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便要看这一次的新人与旧人了。 很明显,二丫的死比之二丫的活,赌注整整高了三十倍。 十年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的靠近了二丫,而后无所顾忌的在地上挖了一个坑。一个大大的坑。 整个魔神之地,一片欢呼,宛如过节一般,只不过那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十年听不到。 然后欢呼声渐渐小了起来,只见十年一个跳跃,自己反倒先跳进了坑里,而后伸出手把二丫一拽,有那么一种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感觉。 十年要干什么,这个陌一剑他要干什么!无数的疑惑,无数的关注此刻从二丫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个新人身上。 当十年把二丫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到二丫的重量了。心中一惊,抱着二丫而后把头用里衣盖在了二人身上,而后便没有了动静。 过了约盏茶时间,坑里的二人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此刻的二丫,却是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十年,那张合了半天的口,却是终究没有咬下去。 梦魔看到这一幕,当即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身下的仙玉王座却是已然寸寸龟裂之后,消失的没有丝毫的痕迹,仿佛那仙玉王座本来便不存在一样。 “梦魔,你算尽天地,唯独却算不透人心,故此来用二丫性命为赌注,以取反尘丹参悟人心,可惜了。” “神尊,你我五十步同百步,何必又来笑我?梦门是我的伴生法宝,即便予你,你也用不了!” “无妨,我本爱好收藏,即便不能用,每日拿出来擦擦,也是极舒心的。那么,你且拿来。” 神尊话音刚落,便听得神魔地一片哗然。 而梦魔却是一把收起了梦门,笑意吟吟的看着神尊。 一颗毫不起眼的丹药便被梦魔以极快的速度收入囊中之后,整个神魔地,哀嚎一片。 梦魔再一次看向十年,被她赐予真名陌一剑的人。 “梦中梦?真是好运气啊。呵,既然赢了,那便得有奖励。” 只见梦魔朝着虚空一指,一柄剑便由天际落入了十年的挖下的大坑之中,直把个狼吞虎咽的二丫吓了一大跳。 十年抱着二丫不由分说的闭上了眼,他且是不知道已然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好久,只要二丫一口下去,且不说十年那饱满的身体会被瞬间吸干,即便是人的魂魄,都不见得能留的下来,那一口若是下去了,十年怕是真的就成了一个只能呼吸的人类植物了。 好在二丫她终究是没有下口,也好在十年运气确实是好,他在梦中入梦了。 这一次的梦中梦十年很茫然,他完全不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的。 小卖铺,超市,饭馆一一在荒芜的沙漠中显现出来,而后二丫便疯了。她一边吃着那些冒出来的食物,一边疯狂的朝着沙地上抛去,速度很快,完全超出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不过二丫快,那些出现的食物,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着,宛如昙花一现,这便是十年梦中梦的样子,在他的荒芜沙漠中很完整的映射了出来。 当十年醒过来的时候,那偌大的沙地上,在他周围丢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不过大多是带包装的,热食不多。 十年很奇怪二丫此刻的样子,一边呜呜呜的哭几声,然后在嘎巴嘎巴的咬几块肘子,然后吃几口继续哭,反复如此,犹如陷入了一个gif的图片中,只不过这个图上的帧数,有点长罢了。 第127章 难相离 十年也早就发现了身旁的剑,剑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但是当他握在手里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东西若是出现在现实世界,怕是要出大事! 梦魔给的东西,即便是再差,再垃圾,那也是梦魔眼中的垃圾! 十年捂着脸,耳朵上塞着里衣,一副很怪异的打扮。 不过你若是体验一下连绵不绝且波涛阵阵的哭声,怕只会比十年打扮的更加怪异了。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抱着一堆肘子猪蹄,在那吭哧吭哧的干饭到没什么违和感,但是一边吃你还一边哭,绝对是当下的热搜吃播第一人呐。 当一个大大的饱嗝响起来的时候,二丫在十年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相得益彰,多一分则显肥,少一分则显弱,端的是恰到好处。 “您吃的可还满意?” 二丫拍了拍肚子,很欣慰的说道:“十年,你很不错,你要感谢本姑娘嘴下留情啊。” 十年点点头,示意二丫继续。 二丫看了眼十年,忽然问道:“你醒过去之后有没有打电话?” “打了。” “你拨的是哪个号?” “” “哈哈哈哈哈,那边说什么了?” “我说我在和二丫玩真心话大冒险,她只说我接受,我同意,我愿意,然后就挂了。” 二丫听闻之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十年不禁替那女子默哀三秒。这女人的眼珠子一转起来,你否管她是漂亮不漂亮,多半此刻你已然是成为了她计划中的某一个部分,关键是你还难以察觉,在美色的诱惑下,只要是你能做的,多半不会拒绝。 关键是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在你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的同时,也就必然需要付出什么,这关系到天道平衡的问题,我们暂且不多讨论。 “说说,这具体的情况。” 二丫啧啧一声道:“呦,我还以为您是世上高人,化外的不问凡尘呢。” 十年一拍额头,道:“还请仙姑收了神通!” 这阴阳怪气的,听着十年直膈应,不过也是难免,一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老腊肉此刻却被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摸了个遍,除非他是个老色鬼,如十年这样的五好青年,那是断然无法适应的。 二丫收回了手,把那宝剑放到自己怀里。然后才面对面的坐在十年身前,道:“神魔之地如何出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像你这样自己进来的。” 二丫顿了顿,仿佛在组织着什么语言。 “古时候但凡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无论出生时的天地异象,还是成事前的梦中指点,其实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便是用凡间所没有的来控制所存在的。” 十年很了解二丫的意思,点点头道:“那么你也是梦中受仙人指点?” 二丫白了他一眼,道:“别打岔。仙人哪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我刚接触到这里,是在我八岁那年。重感冒高烧不退,人都变得傻傻的,甚至有传言说我高烧烧坏了脑子。” 十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二丫见到,无名火气不打一处来,若不知那宝剑她拔不出来,必然一剑刺他一百个窟窿。 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我便是那时,被娘娘招了过来,赐真名,二丫。” 十年看了看一字,又看了看二丫手背上的二字,其意思不言而喻。 二丫道:“在这地界,从一至九,皆为小鬼。不过一字小鬼多如砂砾,九字的小鬼,如今却只有三个。一字最弱,九字最强,其上便是不可言说的。” 十年问道:“是不是就像游戏升级打怪做任务一样啊。你什么时候升到二丫的?” 二丫惨然的苦笑着说道:“你说对了一半,确实需要打怪做任务,不过升级是不可能的。赐你一,你便是一,永远是一,即便是死了,成了白骨,那手骨上的,依旧是一。” 十年淡淡的哦了一声,道:“那你比我好呀,你二。” 二丫道:“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十年意识到了自己嘴误,忙道歉:“我不是那意思啊。您继续。” 二丫撇撇嘴,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无法升级,但是相对应的,你的任务难度就不会提高。这边会不定时的发放各种任务,想必你也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具体的你做一次之后就明白了。先说这个任务,完成了,完成率越高,任务奖励越高,相对应的,完成率不足50,便会失去一样东西,随机的,可能是你的味觉,可能是你的听觉,也可能让你硬不起来。” “当然,你要是无所谓,最后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然后天灾人祸之类的,总之你会死,肉身灵魂双重死亡。” 十年一听,豁一下的站了起来道:“那这阎王爷他也不管管,这生死簿上他做假账吗?那天书地书的他也改不了啊。” 二丫一听就怒了,对十年吼道:“本姑娘说话你别打岔!阎王爷有没有本姑娘不清楚,本姑娘现在只知道你这个该死的‘好人’,救了本姑娘,按照这边的规矩,本姑娘要么吃了你,要么规划在你的地界,给你当个管家婆!老娘什么都没了!” 十年很平静的道:“我不救你,你也什么都没了。”说完,还比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二丫一听更毛了,气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说不出话来,那么便只能动手了,不由分说的二人便扭打在了一起。一男一女打架少见,多半认为女人打不过男人。其实却不知道,男人打女人的时候,多半是抱着玩笑的心思,基本不会出全力。十年更是如此,几乎没有招架,故此二丫拳拳到肉,打了那叫一个痛快。 “老娘洞府里那么多的宝贝,差你这点‘好意’!在这地界,只有死,没有生,你给本姑娘记住!” 第128章 神忧思 估计是打累了,二丫看着满头包的十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是再多救几个人,估计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下,要不是本姑娘不想玩了,还能让你再做一次梦?” 十年顶着满头包忽然说道:“二丫,我们结婚。冲冲喜,估计就不会再来这地界了。” 二丫听得莫名其妙,十年莫不是被打傻了? 呵了一声道:“不要。” 十年无所谓,毕竟这是个大事。又道:“那我去找你。” 二丫疯狂的摇头道:“找我做甚?” “追你啊。不见人怎么追。” 二丫指了指自己:“看!活生生的大活人,舍近求远啊,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十年不再说话,二丫也不再说话。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多时,十年眼前一黑,已然醒了过来,天色依旧有些昏暗,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整。 虽然是一夜似睡非睡,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困意,反而比平常多了些精神。 关于神魔之地,二丫也只说了一丁点,看来二丫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不过既然这个神魔之地出来了,想必满天的神佛也并非子虚乌有了。这一点想到,十年便匆匆的起身,洗漱干净之后便给自家供奉的神佛上了香,好求个保佑。 一整天,时不时的二丫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十年的心头间,思绪间,忘不了,抛不开,甩不掉。任谁碰到这么个事情,怕是连上班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十年看来,这世界所运行的两大基本法则便是所谓的时间与空间。时间是客观的,空间是主观的,但是都具有相同的性质,能看不能摸的。 手机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的安静,以往除了通讯公司会发来亲切的问候之外,也便是那庞大的推销广告了,而今倒是颇为清静,除了时不时会断开的信号,那个电话始终是没有打过来,十年也没有在主动去打过去。 就跟个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夜幕临近,枕边的书籍已然是好久没得翻阅。也是,在这个时代能静下心来看书的,十年身前几乎没有。 他依稀的记得,安静的看一本书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父母也没有教过他任何关于生活的经验。 如果,如果说十年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那么他不用为了自己的生计所发愁。 十年自己的一生此刻仿佛已然一眼看到了头,正规的高中没有混上,更不用提正规的大学了。他的脑子便如同食古不化的呆子一样,凡事都需要有人引导着去做。那些年少成名的故事典籍,对于十年来说无异于是赤裸裸的嘲讽。 所以十年几乎不管事,家里的,单位的,他都不管。本职工作也很简单,故此倒也没有什么工作事故,但是这样慢慢走下来,他的圈子越来越小,能接手的事情也越来越少,慢慢的,也便脱离了人们的关注。 若说这种被动的被远离,十年却是有意为之,故意如此。 与其说他和世间的规矩抗争,不如说他在和自己置气。所以,在一个有基本思维的成年人眼中,十年是个另类。同样的,在十年自己眼中,他总觉得世间若是没有自己这种人,那么这个世界反而显的有些无趣了。 有那么点和光同尘的味道,但是十年做的不够彻底。 做个人做的不够彻底,当个修行的人不够割舍的干净。 就很怪异,很另类。 人前看着普普通通的,和大多人没差,也不缺胳膊少腿的,但是思维上,他其实是有障碍的。其实翻开古书来看,十年的样子便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而今他的仕途便在少年时便被自己斩断了,不过当时的他是不知道的。所以便成了如今的这个现实版的书呆子。 工匠得善用斧凿,画匠得善用笔墨。 当十年毕业的那天起,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没什么生存的本事。 当学生没有当好,混社会也没有混好,咋办? 那也是有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却也活的滋滋润润的,这又怎么说? 凉拌,闲说。 这些事情对于十年来说也不打紧,他坚持的走下来了。即便他上了几十年学,而后突然有人告诉他,你的学生生涯结束了,你该出去赚钱了。 怎么赚?写简历,简历写些什么?工作经验有什么? 这一刻十年仿佛重新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运行模式。所以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十年放弃了很多,他仿佛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在嘈杂的红尘中安静的窝在一个地方,置身事外一样。 十年接触过很多人,包括现在,即便社会上滚打了五六年,但同时对于比自己小的,大学生,高中生都有过接触,他发现这些人所持有的生活态度,与他小时候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的两个十四岁少年,一个在整天的学习着,找辅导,找网课。另一个在玩游戏,看漫画。学习的那个家里很有钱,玩游戏的那个家里却很普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 因人而异。 却是没有错的。不过,十年更认为应该是环境所造成的。 一个人的三观与其说是自己形成的,倒不如说是家庭环境所培养的。这往往决定了年轻一代的生活观念。 当然,十年同样认为,能放到人前来说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那阳光明媚的地方多了去了,也只有藏在阴影下的,见不得光的,可能才会更为真实一些。 十年没有去触碰那个一字,不过一到12点,双眼自然一黑,依旧是满天的黄沙。 十年捂着头,想着自己以后每当睡觉都要躺在沙漠中,为自己默哀三秒钟。 他看见二丫呆呆的看着天上,也随即抬头望了过去。 第129章 胆色者 天空上挂着斗大的繁体字,写到:“二丫驻地拍卖,起拍价2w梦点。” 二丫朝着虚空中抓了抓,除了沙子啥都抓不住。十年哀叹了一声,走过去安慰道:“没事没事,咱拍回来不就得了。” 二丫喃喃道:“两万梦点,两万梦点,一个任务一梦点,两万个不定时任务。” “拍不回来了。没有人会拍的。一个二字驻地,值不了那么多的。这个价,翻了二十倍,没有人是傻子。” 十年惊奇道:“不会,这么离谱?” 二丫道:“嗯,这地方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驻地,但是从来没有人拍过。一个是因为梦点不够,再一个是因为当驻地扩大之后,每月所花费的驻地梦点也会增加,便如同租房子一样,你自己的房子不用出房租,但是拍卖得来的驻地,并不属于你,你只是有使用权,没有所属权。” “那如何要拥有所属权呢?”十年问道。 二丫冷呵一声道:“二百万梦点。只要你有二百万梦点,我的驻地就是你的,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即便与你脱离了,我以后也只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十年长长哦了一声,道:“二百万呐,沙子倒是有。对了,我的那柄剑呢?” 二丫警惕起来,故作镇定的说道:“你要干嘛!” 十年道:“当然是兑换梦点啊,我要剑干嘛?” 二丫狐疑道:“真的?你怎么知道能兑换的?” 十年说道:“这拍卖都搞出来了,有个兑换的当铺很奇怪吗?你怎么神经兮兮的。对了,这柄剑能兑换多少梦点啊?快看看,快看看。” 二丫从手袖中掏了出来,十年不知道她是怎么放进去的,也没时间多问,只见二丫把剑朝空中一扔,说道:“兑换梦点。” 剑忽然的消失了,而后在十年眼中,天空出现了详细的说明介绍以及可以兑换的点数。 武器:一剑(一品法器) 所有者:陌一剑 简介:一剑为上古梦之精魄凝练而成,自诞生之日起,凡梦中所物,皆一剑斩之。 附录:梦魔赐陌一剑(不可兑换)。 价值:不可兑换。 而后不一会儿,那剑便又落在了十年的身旁,二丫嗖一下的再次拿在了手里,而后一装,却是不见了。 二丫道:“这剑威力太大,你用不了,我替你保管着。” 十年没有理会二丫,而是疯狂的喊道:“梦魔娘娘?” 十年话音刚落,二丫心头已然是凉透了,已然是来不及阻止了,心中直念叨着:“完了啊,这次真的没救了。” 十年看着瘫倒在地的二丫,挠挠头,心道:“不至于。” 确实,十年的无知与勇敢已然彻底的打败了二丫。 “啧啧啧,近千年吾不曾听闻小鬼呼唤了。陌一剑,你可知道,唤吾的真名,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且来说,唤吾之名,所谓何事?” 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荒,一阵阵的在荒芜之地响彻了起来。 十年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然是呆住了,哪里还听的见什么付出代价? 而后,便是一条条的提示语出现在了十年驻地上空。 九极驻地接壤,九字驻地接壤,无需申请通过,予以通过。 李九实驻地接壤,九字驻地接壤,无需申请通过,予以通过。 王九驻地接壤,九字驻地接壤,无需申请通过,予以通过。 神尊驻地降临,神级驻地,无需申请通过。 梦魇驻地降临,神级驻地,无需申请通过。 酒鬼驻地降临,神级驻地,无需申请通过。 道衍驻地降临,神级驻地,无需申请通过。 十年只觉得面前的这个所谓的梦魔娘娘,端的是他活到迄今为止,见过得最为有气质的,女人。 只不过常识在告诉他,神魔本无性,皆人之心念所化。 十年没有察觉到瑟瑟发抖的二丫,也没有注意到那一个个接壤的驻地,只是目光坦然且有些放肆的,看着眼前之人。在十年的概念中,是有那么一些众生皆平等的味道的,故此他也心中没什么所怕的,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是说,只要你心中没有鬼,又岂会被鬼所害? 虽然说召唤神魔真名很少见,但在神魔之地却不是没有出现过。 如今如此大的阵仗,在梦魔看来,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她她也是不信的,她是谁?是唯一以算计之力坐上仙玉王座的人。 心念一转之间,事情的大概已然摸透了七八分。 “哼!唤的乃是吾之真名,尔等前来何干!” 只见三个九字小鬼立马跪于地,那豆大的汗珠子便蹭蹭蹭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神尊见此,缓缓说道:“梦魔,是吾召集他们前来的。莫不是你忘了,千年前” 神尊话未说完,众人只觉得昏昏欲睡起来,也不见梦魔如何动作,只是那本来还笑意吟吟的脸蛋,此刻已然换了副面孔,即便是这荒芜之地的风沙,仿佛也在这一刻变的安静起来,就好像,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除了十年,二丫,神级之人,其余人等竟皆在一个照面之下被拖入了梦境。 神尊见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酒鬼忙道:“妹子,你尽管放开手脚,哥哥我这千百年胳膊腿儿的,都tn的快生锈了。” 道衍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告诉其他人,你们不要管我,我也不管你们,我只是来看看。 要问为什么? 道衍大概会直接让你消失。 梦魔看着没人说话了,而后才对着依旧看着他的十年道:“喂,小鬼,看够了没有。” 十年下意识的便说道:“抱回家当老婆是极为妥当的嗯。” 梦魔以为听错了,有些懵。 不过酒鬼可不管哪些,当即便兴奋起来,声音颇大且手舞足蹈道:“妹子,你瞧瞧你瞧瞧,谁说没人敢要你,这不爱情tn的不就来了嘛!别看他地位实力低的要命,照哥哥的意思,这小子怕是敢把神魔地捅个窟窿,胆子大的没边了。” 道衍却紧皱着眉头,十个手指哗啦啦的掐算着什么,越算,那眉头皱的越紧,只是须臾间,那两道眉毛,都快挤成一条了。 神尊同样的,只不过他的双瞳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流光,心念转动之间,也不知这些人都在算计着什么。 “可。” 便在这一字落地之时,十年只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燥热了起来,而后阵阵暖流游荡在周身的各个穴位之中,时而舒适,时而剧痛,时而迷蒙,时而恍然。 而与此同时,神尊与道衍已然不知去了何处。那昏睡的众人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嘴巴张着大大的,仿佛一口便能吞掉整个驻地一样的酒鬼。 “哼,来都来了,且留下些东西!” 梦魔一指,那被二丫藏起来的剑陡然间便出了剑鞘,而后虚空这么一转,便回了鞘。那漫天的东西便如雨一样的,落了下来。 十年再一次睡着了,不过这次的梦中梦显得与上一次不同。 第130章 暗中手 这一次他虽然同样的不能控制梦境,但是他可是很清醒的。而且他看到的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些个乱七八糟,而且仿佛有了内视的神通一样,五脏六腑,筋脉穴位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那淡淡的黑色的神秘气体,一遍一遍的洗刷着他的身躯,同时阵阵的恶臭也浮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二丫此刻处于一种完全呆滞的状态。 一个被遗忘的事情,一个真实存在的事情,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意料到,而且更让二丫不理解的便是,梦魔她竟然会答应了下来,貌似,梦魔还挺急切? 二丫哭了,哭的莫名其妙,她摸摸脸上的泪珠,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此刻便是,完全呆滞的酒痴,如释重负的梦魔,莫名其妙的二丫以及糊里糊涂的十年。 令十年所不解的便是,他只是一个魂体,但为何会如同洗髓伐骨一样的在不停的提升着。豁然间十年只觉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然,那些个望日间看不见的负重,在这一刻便如同被洗刷了去一般,便是连呼吸都显得极为的舒畅。 周正透过窗户,看着身体之中开始缓缓发生变化的少年,微微抬手,一道黑色的气流顺着窗户直入少年的房间,而后融入少年的身体之中。 对于此,十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而周正此时却是双目微微闭合,神念之中轻轻一动,便已然出现在了十年所谓的梦中。 便在周正侵入的那一刻,十年的身体莫名的一震,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在所谓的神魔界中,刮起了一股无名的狂风,一时间整个世界之中的灵魂都为之侧目。 周正来不及管那么多,只是一瞬,他便感受到了这片世界对于他的排斥,故而只是朝着十年的灵魂之中再度一指点出之后,消磨了自身的痕迹,而后仓惶离开了。 “而今魔魂已然种下,但那所谓的神魔界对于此次天地巨变又是什么章程呢?” 周正看着窗外的月色微微发愣。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关他的事情。而之所以要刻意关注这个名为十年的少年,且是因为天地融合的大势不可阻挡,但大势不可逆,细节便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了。 那么而今周正所做的,便是关于万界回归之后,所要布下的暗手。对于潜藏在暗中的危险,周正从来不会放过。对于十年身上的奇异表现,对于周正而言且是一种极为正常的入侵方式,在天地没有完全规整之前,所有的算计与谋划,都是需要刻意布置的。 再次回到白草山的时候,却是看见一脸憔悴的麦穗。 令周正好奇的是,这种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故而只能问道:“发生了何事?” 麦穗病恹恹的看了周正一眼,说道:“病了” 周正怀疑麦穗在逗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但以麦穗的样子而言,着实没有骗他的理由。 故而探出两根手指搭在麦穗的脉搏上,且是微微一碰后,便长叹一声,盯着麦穗说道:“虚火旺盛,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麦穗见周正如此问,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话。还是周糖笑着说道:“奶茶喝多了,满满一大桶,都够填满一个小池塘了。” 周正微微摇头,并没有谴责什么,亦或者是责备什么。 说教百句不如病痛一次,如此方可让她长了记性。 “哥,你干嘛去了,这么些天都不回来!说!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周正看着周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年纪不小了,我这两天游历倒是见了不少身具大气运的青年,要不咱们去碰碰瓷,拐一两个回来?” 周糖听着,顿时便如同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对于周正一阵阵的声讨,但换来的却是周正一声声的大笑。 坐下之后,麦穗才探过身子来,对着周正说道:“身居气运的人你可莫要去招惹,惹不起啊我的哥。就咱这三瓜两枣的,都不够人家喝一壶的。” 周正淡淡笑着,且是应了下来。 麦穗却是不知道,周正想着是当信梓界回归之后,他那庞大的基业会不会将麦穗的下巴给惊的掉下来。 但麦穗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经过多日的暗中查探,天地巨变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已然开始露出了痕迹。最为明显的便是植物的生长速度,其次是鸟雀蚁虫,最后才是人类。 周正不由得哀叹人类虽然可以通过智慧的头脑来改变生活环境,但面对天地巨变,即便在智慧的头脑,也敌不过一只只知道饱腹的凶禽猛兽。 不过这些对于当前的周正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周正虽然想置身事外,但监测站却是不想让他这么悠闲的度日,故此,每一日的门前蹲点行动已然开始计时起来。 来到还是那个称呼自己为一号的人物,不过他显然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故而也只是在周正家大门前拿出小马扎后,便像一个门卫一样,颇为淡定的坐了下去,而后从手提包中取出了一本书开始阅读。 “他们倒是来到勤快,而今也算是点卯上差,准时来,准时去,随他。” 周正虽如此说着,但是却朝着天上眯着眼看去,不过微微一睁,那隐匿在半空中的机器便冒出了一股青烟,而后落在了周正身旁。 微微朝着那机器探出手后,便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便又扔出了院子,好巧不巧的砸在了一号的头上。 便在机器落地的那一刻,一号身上的设备已然开始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不过从其中传来的话可以知道,此时的一号是有多么的尴尬。 “呼叫一号,呼叫一号,这里是监测总站,对于子闵山的设备出现异常,请前往事发地点进行抢修” 一号同样看着手中已然面目全非的机器,不由的对着设备说道:“一号回复,设备已损毁,具体原因为未知。一号请求,撤去对于子闵山的监测,以免激怒山中主人,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回复完毕,请求上级指示。” “监测总站指示,一号请求不予通过。具体事宜请一号同山中主人进行商议,完毕。滴滴滴” 第131章 炸锅热 周正来到祖界已然三月有余,这三个月之间,除了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两只想要抢占山头的妖兽之外,便在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不过对于昆仑山上的空间是否稳定,以及对于少年十年的关注之外,再也没有过多余的动作。 周糖对于极度备懒的周正已然失去了激励的心思,而火离也便在前两日之中苏醒了过来,不过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时不时会出现反胃恶心,头晕目眩等症状。 对于火离的状态,赵守玉一时间眉头紧锁,以至于每日头窝在房中翻看着医书。 不过在周正看来,这是一种对于天地之间灵气的排异反应。周正自是知道火离原先的世界,故此也对于那一方世界之中的气息颇为熟悉。但而今祖界同火离那一方世界之中的气息颇为不同,故而这需要一个相互磨合适应的过程,并非是药石可以管控的住的。 不过,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周正对于后辈的态度却是一样的,即便是而今的亲妹子,周糖。 其实信号断开的前一个月,是最为难熬的时候。 即便是周糖,都有一阵子处于颇为焦躁的状态。但随着周正的清心咒缓缓念出之后,一众人对于网络的那种瘙痒的心思,也便渐渐的淡了下去。 周糖的修行极为缓慢,但周正也并不去督促,便任由着她同李慧清、麦穗每天鬼混。 对于这个奇异的组合,周正倒是颇有兴趣,故而暗中窥伺了一番天机之后,才暗中留了个心眼。其实这并非是周正心中有所谋划,而是对于麦穗这么一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而有所担心。 并非是担心麦穗会坑害周糖等人,而是麦穗本就同周糖的生命状态不一样,故而当一众人面临同一种事情的时候,那种对于事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若是以生死为例,生灵的生与死对于麦穗而言不过是天机之中的一条线程,而对于周糖及李慧清而言,那便是一条足以铭记一辈子的生命。 所以,她们三人混在一起,虽然好处无疑是巨大的,但潜藏的危机同样也巨大,而周正所能做的,便是将这种危机暗中掐断了去。 监测站的态度自上次无人机被摧毁之后,便没有再度的安插仪器,但是自百草山半山腰之间,却是已然搭建起了一个很小的据点。据点搭建完成之后,便迎来了久违的信号。 周正看着那在半山腰之上高高的铁塔,不禁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出手阻拦什么。 当下对于他而言,所谓的百草山虽然在名义上归国家所有,但实际上周正知道,这广袤的大地之上,国家这一庞大的机器,能控制的土地已然大不如从前了。 故而,信号塔建立之前,依旧是一号前来拜访,不过言说了一些章程之后,周正便回复了一声:可。 虽然只有一声,但是一号却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对于周正这么一个泥胎神像,而今总算是开了一回口。这便是一个大好的前景,未来可期。 信号恢复之后,紧接着便是电力。 电力的恢复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只见一驾驾无人机一天到晚二十四个小时不停的运转着,一条条粗壮的电缆便在这些无人机的牵引拉扯之下横贯了数百里的山头,期间若是发生什么意外,那便只能用最为原始的人海战术去添补。 索性东龙的人口基数庞大,故此也消减了所谓就业危机。 不过,横跨山脉的计划虽然效率最高,但存在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百草山之中虽然有周正这么一个人压制着所有妖物,但百草山之外,便不会那么安全了。 只听着每日自监测站之中传来的滴滴滴滴的报警之声便能知晓,这一过程并不是特别顺利。 但百草山的电力已然恢复,这还是出自于麦穗的手笔。 盖是因为周糖对于手机这么一种新奇的玩意让麦穗有了极大的兴趣,故而也不介意出手来满足一下少女那迫不及待的憧憬心里。 当久违的电灯光出现在百草山的山中之时,一声声喜悦的呼喊之声便充斥在了整个山间。周正也不由得看着那盏略微有些昏黄的灯光愣愣的有些出神。 时间对于周正而言,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 空间的存在,那且是周正的另一种道路。 微微摇头,甩掉了脑海之中的这些杂念之后,周正便看着自家妹子已然安静了下来,一丝不苟的盯着手中的机器。 不同于周糖的安静,李慧清的手机便如同炸了锅一样,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倒是惹得一众人纷纷看向了她。 麦穗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莫不是你的小情郎们纷纷着急你的安慰,故而一个个的发来消息?” “这且是叫什么来着” “海王对,便是这个词汇。” 李慧清脸色微微一红,且是不知怎么的,也学着麦穗的语气说道:“姐姐莫要说笑,都是一些广告,哪里来到什么情郎” 麦穗狐疑的看着李慧清,倒是把李慧清看的更加不好意思。 周糖见此,便也不由得打趣说道:“清姐姐这么高洁的人儿,那等凡夫俗子怎能入眼,若是能入眼,而今也便不会还未曾出嫁,我看那,怕是等一个驾着五彩祥云的如意郎君前来娶她呢。” 麦穗听闻之后,便非常肯定的点了点脑袋,而后说道:“必是如此。” 而李慧琴却是气鼓鼓的看着二人,说道:“哼。” 麦穗同周糖对视一眼之后,便纷纷笑了起来。 周正对于女儿家的话题可谓避而远之,自是因为对于天道之间的算计于他,可谓有些章程。但对于女儿家的心思而言,却是着实中捉摸不透,一不留神还会被拉入其中无法脱身,故而便躲得远远的。 出了家门之后,便看见一号正在津津有味的阅读着一本名为《上天借我寿五百》的小说。 “这本书烂尾了,不建议阅读。” 周正冷不丁的出声说道。 一号愣了半晌之后,才赶忙将书闭合,而后才说道:“这就一书皮,我儿子爱看,半夜趁他睡着之后,便将书皮给换了,倒是让前辈见效了,哈哈。” “腾个地。” 周正说着,便在一号身旁蹲了下去。 一号见此,当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一个尴尬。 但周正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你坐着便好,待了这么些日子,你倒是安逸。” 一号微微定了定心神,便说道:“以前总是出任务,东奔西跑的没个消停,而今闲下来了,便也想好好过活一场,总不能白活一回。” “不过如今的任务,也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完成后便能退休了。” 周正回头看了看一号,这个颇为沧桑的中年人倒是有那么一股子波澜不惊的味道。 故而问道:“你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一号看了看周正,而后又指了指自己,见周正点头确认之后才说道:“起初是有的,修仙得道嘛,试问哪个男人不想。不过而今老婆孩子都在,也都离不开我,便也觉得没有什么了。前辈你说说,我的选择对不对?” 周正抬头看了看远处,便说道:“自然是对的。” “并非我敷衍你。” “而是对于任何选择,在我的眼中都是对的。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你能做出如今的选择,想必心中早已然盘算过了不知多少回,这么长的时间所得出来的答案,虽然并非最好的,但绝对是最为切合实际的。故此,并没有什么对错。” 周正说着,顿了顿,而后微微一叹,还是继续说道:“但而今却是不得不泼你一盆冷水。” “凡身寿数不过百年,这是天地之间的规则所致。而所谓的修行,便是将这种规则所打破,而后窃取天地之力加以自身,从而达到脱离规则的地步。所谓修行,不过是为了挣命。” 周正说着,那一号便已然沉寂了下来,脸色一时间越发的沉闷。 周正却仿佛看不见一般,继续说道:“天地之变,究其原由,是更为上层的斗争。无关于人事,无关于生命,是一种规则之中的选择。” “你的选择虽看似最为实际,但同样也最为可悲。” “你可知道,在这一场机缘之中,若是不能有所用,便会成为天地之间的弃子,到时候莫说是否能活全命数,即便是能,那种日子也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美好的。” 一号低垂着脑袋,半晌之后才说道:“那前辈你呢?” “你便这么冷眼旁观吗?” “世界发生变化的事情,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但前辈你本就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本事,那便必然有改变这种情况的本事,但你为何要这般的” 一号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最后那几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周正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只是微微摇头,说道:“天地机缘其实本在争夺,我争的,便是我的,不是你的,不是旁人的,亦不是家国的。这种机缘只在于自身,不在于其他。我若出手,所导致的,便不会是如今这般稳定平缓的局面了。” 周正的话算是从侧面回答了一号的疑惑,故而一号也微微脸色微红,对着周正说道:“抱歉,前辈。我没想那么多。” 周正摇摇头,说道:“这并不怪你。这也是我一直不同意会见你们领导的原因。” “我若有所动,必然波及各方势力的盘算。所导致的后果并非是如今还在襁褓之中的你们所能承受的。” 一号微微点头,问道:“若是前辈出手会如何?” 周正再度看了看山下,淡淡的说道:“摧毁一两处大陆还是可以的,若是各方齐动,这一次的饕餮盛宴怕是会被我等扼杀在摇篮之中,我的下场亦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前辈可否指明道路?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周正说道:“上古先民从来没有什么道路,都是一颗颗石头,一根根白骨趟出来的。所以不要问我该如何,要想想我们要如何。” “这一场机缘之中,我们最后需要得到什么,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应该考虑的。” 周正的话语,令一号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周正也知道,一号的思维暂时还无法从固定的生活节奏里脱离出来,故而也不去催促。 不过半刻钟之后,一号便收拾了行李,而后朝着周正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朝着检测站去了。 而周正则是取代了一号的位置,自玉佩之中掏出一本典籍,同样看到津津有味。 而一号则是一路之上都在做着取舍。 对于妻儿,对于家族,对于国家,种种从前没出现过的念头一时间尽数攀上心头。 周正的话对于一号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但这种巨大并非中用在生活中,也并非作用在事业上,而是对于一号他们以后的生活稍微透露出来那么一点信息。 但所谓监测者,并非只是简单的描述事情的表象,更多的是对于事情的分析以及汇总整理之后,呈现出一份最为真实的情报资源。 而今周正虽然透露的不多,但对于一号这么一个精锐而言,已然足够了。 若是以一号从前接触过的事迹来看,周正所说道的,便是天地巨变之后所呈现的一种社会状态,那将是人不成人,家不成家的状态,这种状态并非是因为人类所导致。 细思极恐,一号不得不止住了猜测,看着前方挡住身形的士兵便从身上掏出来一证件。 经仔细对照之后,那士兵才敬礼放行。 一号同样回礼之后,才进入到监测站中。还不曾等他坐下来喝口水,便听门外来人通传道:“一号。上级指示,前往办公室汇报。” 一号应下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领导办公室门前。 且是轻轻敲门之后,便听到一声极为沉重的声音响起,道:“进来。” 第132章 废弃物 听着房间内传来的声音,一号不由得定了定心绪。 面对上级领导,心中依旧有着不少的敬畏。这无关于品级,而是发自于内心。 轻轻推开木门后,一号只是轻声慢步的进入,朝着老人敬礼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你看,这兰花倒是长的极快,不过两三日,便开花了。”老者摆弄着身前的兰花,一脸愁容。放下手中的枝叶后,便朝着一号招了招手,说道:“坐。” “怎么一副神不在焉的样子?” 一号讪讪笑了笑,说道:“还是逃不过您老的眼睛。” “顾老,关于周正” 顾慎之打断了一号的话,也不曾接过话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一号,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才肯罢休。 半晌之后,顾慎之才说道:“此事暂且不提。” “关于京畿之地,我方作业陷入僵局。无论是地表下,还是各处隐秘之所都尽数脱离了掌控。故此经各部商议后决定,将实施京畿清理计划。在此之前,便要疏散京畿百姓,分批次,保性命为第一要务。经过多日准备,已然开辟出了八条道路,虽不能保障百分百的安全,但是总归是一条生路。” “所以,我打算让你带一路,朝子闵山撤离。子闵山的建设工程大多数已然竣工,有周正这个奇人在,可保一方安宁。” 一号听完顾慎之的安排之后,却是没有当即领命,这种细微的反应确实瞒不过顾慎之的心思,故而问道:“可是有什么建议?” 一号说道:“顾老,我要退休。” 顾慎之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是应该退休了。这么些年你的付出都有目共睹,从未提过什么要求。但今日既然提出来了,那便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便当我之前的话不曾说过。且去办理手续。” “顾老,您不再问问?” 一号对于顾慎之的决定很是意外,但对于自己的要求也极为有信心。 顾慎之颇有深意的看了一号一眼后,才微微摇头,挥了挥手示意一号离开后,便又盯上了兰花。 一号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后,便开始办理交接手续,速度很快,当然,一号的心情也是极度的复杂。 顾慎之自一号离开之后,便盯着兰花说道:“你说他为何如此决然?不过对于他的请求我却不得不应下。戍守边疆二十年的老兵,这点要求着实过于卑微了。” “顾老,一号沈蓝已经离开了。” 顾慎之微微点头,说道:“他走时的心情如何?” “面无表情,不过出了大门后,回头定了脚步,约半刻钟时间。” “呵呵,那便是舍不得了。既然舍不得,依旧要执意离开,那便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顾老,可要派一个人去?” “不必。我虽不曾问他,但既然他有这番动作,同周正脱不了干系。我方既然于子闵山为根据地,那便断然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且将沈蓝的档案封存,他退休的事迹,也尽数封锁起来。对外便说有特殊任务。” “顾老放心,已然尽数安排好,沈蓝的流程都是我亲手办的,没有第三人在场。” 顾慎之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京畿计划即刻启动。沈蓝所管控的那条道路,你亲自接上,务必将这些种子安全带回子闵山。” “是。” 两人对话完后,办公室内便又剩下了顾慎之一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盯着兰花,且是对着身旁的地图看了过去。地图并非是印制的,而是手绘的,不过其上的精确程度,不亚于电脑测绘的结果。顾慎之且是一手按在了一条河流的上方,点了三两下后,才说道:“周正于此盘亘了足足半月,这半月之间除了喝茶便是在旅馆,不过他虽然没有什么行为,但此处必然有他在意的人或者事情。” “而根据监测员传来的信息,那茶馆之中每日所讲的东西也尽数不同。但最为有趣的一个便是那个所谓的十年” “十年” “能动,还是不能动” 顾慎之锁着眉头,且是一时间定不下结论。 虽然周正一直不曾会面,但这并不能让监测站的工作陷入僵局,故此,周正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意义,也可以视作为保底的存在,但周正的行动轨迹以及交集都没有躲开监测站的监视。而顾慎之同样也知道,到达周正这种境界的人若想要避开他们的监视,简直是轻而易举。 周正既然没有避开,那便说明周正对于监测站的存在并没有敌意。故此,顾慎之对于周正的动作以及深意依旧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揣摩,但他对于此乐此不疲。 但若是周正知道顾慎之此刻的心思,怕是会笑他钻了牛角。 周正对于十年的关注,是因为十年身后的神魔界。 但顾慎之对于十年的关注,是因为周正对于十年的好奇。 两种结果本就不在一条道路上,故此即便顾慎之如何揣摩,也不会得到准确的答案。 但此时顾慎之却是一指按在了地图上,而后说道:“既然发现了,那便不能不管。” 说完之后,便拿起旁边的钢笔开始写信,盏茶功夫之后,顾慎之便朝着门外喊道:“来个人。” “顾老。” “你且将这封信送出去,亲手交到夜枭的手中。” “是。” 随着又一道身影离开据点之后,顾慎之便起身出了房间,来到院落之中,且是朝着子闵山的山头看去,眼中一时不知在计划着什么。但他知道,该来的终将会来,不该见的,也无须去见。 “顾老,京畿发来电报,说发现了一处洞穴,其中仪器检测洞内有大量生物聚集。当局提出了两点见解,其一便是绕开洞穴,路程增加三百二十里。其二便是扫荡洞穴,若不计伤亡,可缩短路程,若有必要,可动用生物科技。” 顾慎之听闻之后,当即冷哼一声,斥责道:“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第133章 第一战 “那洞穴之内的妖物岂是一些细菌可以杀死的?又不是没做过实验,妖物体内的构造不同,那些细胞提取出来后,资料库中根本寻不到样本,更何况是一些人造生物技术?” “再一个绕路,当初定下的便是清除一切阻碍,如今一个洞穴便要绕开,若是碰到其他什么东西,是不是也要绕路?凭他绕路的时间,都能打通一条八百里的地道,都不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发电回去,按计划行事,若是有误,他那颗人头,便不要在肩上扛着了。” “顾老,您消消气。虽然当时的计划早已然拍定,但是如今都知晓了周正这么一号人物,自然不会坐壁观上。其实他们的心思您老心里都透亮着,不过若是那位当真能出手,此事也不必有如此多的崎岖” 顾慎之听着来人的说辞,眼神不由得一度变的严肃起来。 且是冷声道:“我自知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且回电,问问他们各个防区内的情况再说不迟。” “遵命。” 初夏的山中依旧是清凉的,说来也怪,天地即便再如何变化,四季时节依旧没有丝毫的紊乱。 周正犹如看家犬一般的坐在大门口,看着大门之上的灯光,且是有渐渐融入空中繁星的感觉。 山头之上些许的嗡嗡声,算不得宁静。监测站的工程依旧如火如荼,争分夺秒。周正发现,天地变化所带来的,只是对于天地,但对于世间的生灵万物,并没有那么多的触动。 人依旧需要每天寻找可以让自己及家人饱腹的工作,或是劳务,或是上工,或是狩猎,或是交换,虽然生活节奏有着些许的倒退,但生活质量却是比之于以往更加有所提升。 人当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么简短的八个字,直言人一生的波澜起伏,再也逃不过他。 而今周正却是无论朝前看,亦或是朝后看,都看不清自己的路。这对于一个修行之人无疑是最为恐惧的事情。 虽说无法看清,但并不代表着没有道路。 故而周正也不再理会诸多算计,该做的他已然种下因果,不该接触的,他也没有理由去理会。 天地万物争一线之机缘,周正所要的,便是无争。 无争而争,是为大争。 大争必有大去,故此周正在盘算着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这且是一桩理不清的命运线,至于如何抉择,都在乎于一心,并非些许计谋能算的明白。故而周正也便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犹如现在这般,看似活着,实则在淡漠着自己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变数,不仅仅是他,譬如闫不予,譬如十年这两个人,且都是变数中的变数。 闫不予身上的秘密已然涉及到了天道的层次,故而十年相较于闫不予,便无形之中弱了一成。 而周正当下研究关于空间之道的法则,已然有了些许的头目,但他自身修行尚浅,故而也算不得通,只能是拿来逗自己玩乐,好宛如变个魔术一般,逗一些个家人惊呼罢了。 是夜,一道明晃晃的亮光自天际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轻微的地震。 不过这种震动极为轻微,但依旧被正在打坐的周正察觉。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周正便已然浮空于天际,麦穗亦是缓缓落在其身旁,四目纷纷朝着京畿的方向看去。 “天地变化之后的第一声火炮,终究是落在了京城。” 周正看着远方,且是说道:“未必。不过这一次看来动用了不少武器。人类此时需要一个声音来警告那些回归者,祖界亦是需要作出一些动作,好让那些人知晓。” 麦穗微微点头,朝着周正问道:“要去看看吗?” 周正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去。” 麦穗对于周正的决定并没有什么意外,虽然她本不属于祖界,但若是同周正相比较对于祖界的感情,怕是麦穗这个丫头会比周正浓厚的多。 周正对于祖界的感情是因为有家人的羁绊,但麦穗不同。 她本就是一颗种子,天生地养,故而祖界的天地便是她的父母。 周正缓缓动作双手,而后驾起云雾之后,便一路朝着京畿而去。 百草山方圆百里之内是极为安静的,亦没有妖兽作祟,但出了百里之外,便是纷纷而动的妖物。 枪炮之声络绎不绝,阵阵闪光直晃天际。 寻了个云头停驻之后,周正同麦穗便隐匿于夜空之中,并没有冒然降落。虽说二人现如今对于火炮并没有什么顾忌,但被弄的灰头土脸的亦是不好看。 “不再往前走走?” 麦穗问道。 “不了。”周正朝着下方比划了一下而后说道:“此处位居八路中心,若有一路有失,可立即出手援助一二。” “呦呦呦,您不是自诩为高人,不掺杂人世间的纷争嘛。” 麦穗阴阳怪气的说道。 周正且是朝着麦穗拍了一下才说道:“纷争因果并不是这般算法。虽有因果,但亦有功德,莫要欺我修行年少,不知尔等算计,哼哼。” 麦穗暗暗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道:“还是您看得真切。不过说来,功德之力岂是那么好觊觎的?” 周正笑了笑,说道:“事在人为。既然是觊觎,那便需要争了。” “莫要说的那般热血,抢便是抢,冠冕堂皇。不过,怎么抢,抢谁的,你可想好了?” 周正朝着麦穗再度笑了笑,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坐,便是一夜。 一夜之间,都是一些零散的冲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物或者是妖怪现身,故而周正也便自云层蹲守了一夜。麦穗已然趴在周正的怀中呼呼大睡,对于麦穗这般极为豁达的心态,周正亦是有些微微的感慨。 三日后正午,当一声火炮朝着一处山洞之内而去之后,一时间天地之中阵阵嘶吼之声响起。 一股妖风自洞穴之内而出,且是浩浩荡荡数之不尽的妖物倾巢而出,犹如蝗灾出征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电磁脉冲,上。” 第134章 新旧从 “嗡嗡” “你见过焊枪吗?”周正问着身前的麦穗说道。 麦穗摇摇头,表示不曾见过。 周正指着下方明晃晃的一条条电流说道:“看,那便是升级版的焊枪。” 麦穗微微闭上眼睛,且是朝着下方探下一道气息,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睛说道:“这股所谓的能量波动太过于弱小,可对这群妖物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但是晃一晃视野,也是不错的效果。” 且是二人闲说着,便见下方走出一道身影。 只见头戴冠,衣着裳,腰间八卦小罗盘,一柄翠罗吊玉扇。 出现于战火之中的,便是一个道人。同紫极道人那种破落的样子不同,这一道人身着极为奢华,但面对群妖来袭,且是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抛开其余不说,单论胆气,已不输人于阵前。 “哈哈哈,修行六十载,总算不得埋没了一身修为。” “葵道长,您可别笑了!这火炮电流都不起作用,再一个说来,您那些唬人的手法当真管用?” “去去去,什么唬人的手法。道爷那是法术!尔等且退下,待贫道来降服此等妖物!” 好道长,说来身手也不慢。 提起宝剑指群妖,口中念叨有玄妙。 风沙无尘随地起,天色无云雨遁来。 一时间,风急雨骤,飞沙走石。 那葵道人手中的铃铛叮铃铃作响,手中的黄纸一张张燃烧,顿时两方便交接在了一起,且是阵阵混沌迷迷蒙蒙,若说能看个真切的,还是周正同麦穗二人。 麦穗狐疑的看着下方的道人,却是朝着周正问道:“我观那符箓都不曾画的规整,其上亦没有精气神魂,怎么会弄来如此大的动静?” 周正同样狐疑的看了看麦穗,问道:“出门没看黄历?” “黄历是什么?” “呃嗯,你昨日出门便没有看天气预报嘛?” “没有你是说” 周正笑了笑,没有多言。 而麦穗同样站在云层之中,仔细看了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而后说道:“这道人,当真是个骗子。” 周正却是有不同的见解,说道:“也不禁然,他即便是骗,也是做足了准备的。故此说来,这场雨同样在他的算计之中,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同样不能小觑。他既然算计天时,那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不过若是他藏拙了些许,那便不好言说了。” 周正同麦穗这般说着,却是不知道在百草山之中的人们,都纷纷跑出来淋雨,至于之后会有多少人发热生病,那便不是周正可以算计的到的。 村民们的行为无疑是抱有希望的,但战场之上的天气变化,却是能扭转战局的关键因素。 天地间的第二次雨水降落了。不过并没有第一次那种玄妙,故而雨水只是普通的雨水。 而那葵道人,便在雨水降下之际,朝着身旁的人说道:“调转炮口,将那洞穴轰塌了去。” “火炮营,前方洞穴,集中火力。” “轰轰轰” 两轮齐射之后,那洞穴上方除了微微冒起白色雾气之外,并没有丝毫塌方的痕迹。 “营长,不管用啊!” “营长,山石太硬了,轰不开啊!” “营长,要不要请求空中支援!” 且不管下方乱做一团,那葵道人却是当即便微微眯起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本想着逃跑,但当即心中一狠,却是朝着妖群之中而去。 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但他所赌的,并非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人心。 且不等他跑出十来步,身后的士兵便纷纷追了上来,一个个激动的阻拦着。 葵道人见此,便也说道:“不可,贫道与妖物不共戴天!” “道长,趁着现在法术的威力还在,可暂退一二,再行计较!” 葵道人且是用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身旁的士兵们一会,而后便极为不甘,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此,也好!” 说完之后,便随着士兵一同撤离了去。 周正且是看着那葵道人离去的身影,微微点头说道:“里子面子都有了,这场算计,他不亏啊。” “这厮忒没道德,用性命儿戏,不行,本姑娘忍不了一点。” 周正拦住将要出手的麦穗,且是朝着那葵道人离去的身影微微一指,而后说道:“别出手,我暗中放了小鬼,且看看他作何打算。” 说完之后,却是在下方的避难群中发现了一道身影,定睛一看,不是十年又是何人? 本打算出手的周正一时间停下了手来,且是朝着麦穗言说了两句之后,便朝着十年指了指。 麦穗同样朝着那少年看了过去,且是微微摇头说道:“虽刚刚步入练气,但你却将注押在他的身上,莫不是癔症了?” 周正说道:“并非是他。你且在细看一二。” 麦穗听闻周正的示意后,便再次仔细观察起来,不同于之前的那般随意,随着渐渐探查,麦穗且是颜色微微变换,而后朝着周正看去,说道:“为何他身上有神魔的气息?” “发现了?” 麦穗微微点头,说道:“神魔此时不应该会出现在祖界,毕竟神魔之能的力量太过于庞大,祖界初复,尚且不能承受。” 周正看着麦穗,且说道:“麦子,敢不敢干一票大的!” “什么干一票大的” “你莫不是想要” “疯了!?” “神魔的机缘,你都敢截胡?” 周正且是起身站在云端之上,朝着麦穗说道:“神魔的机缘?呵呵,既然被我周正蹲到了,那便是我周正的机缘。若是他们要清算,还得等到神魔界归附之后在说。我只问一句,干不干!” 麦穗瞪大着眼睛,且是滴溜溜转了半晌之后,才狠狠一咬牙,说道:“干!” 二人定下之后,便再度藏匿起来,且是盯着十年的身影,不曾有丝毫的动作。 而此时的十年,却是陡然之间接到了神魔界的第一个任务。 “执一剑,断妖穴。时限两个时辰,任务完成后可获得两个梦点。任务失败,陌一剑消逝。” 第135章 陌一剑 十年微微看着手背上若隐若现的一字,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且是微微起身刚走动后,便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却是梦中的那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脚下。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路的二丫也接受到了同样的任务,故此当即便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直冲出队伍,而后朝着十年方向而来。 十年捡起一剑,且是看了半晌,而后便寻了条绳子困在了背上。 拿出手机,而后哗啦了半天后,盯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终究是拨打了过去。 “嘟嘟” “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二丫” “哦?你找二丫?二丫是谁?打错了。” “别挂真心话大冒险” 十年说着,便等了半晌,只不过电话另一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但拿起手机看时,现实依旧还在通话中。 “喂?在吗?” “嗯这位先生,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关于上次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想知道是谁将我的号码给了您,不过还请您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能把你损友闺蜜的手机号发给我吗?” 十年颇为无奈的抢过话头急忙回复道。 “啊?你是说晓雅吗?唔,她的确有个小名叫二丫的,哈哈哈。你是她的男朋友?” 十年沉闷了两秒,而后说道:“不是,我是他丈夫。” “哇你个骗子!别想占我好闺蜜的便宜,臭流氓,你再打过来,我就报警!” “嘟嘟嘟” 十年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心中一阵阵的不平。 不过依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有用的信息,且是将号码备注一改,名为晓雅的黑心闺蜜。 云端之上的周正二人却是看着十年这番操作,不由得纷纷摇头。 麦穗见此说道:“他难道不着急?” 周正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回复道:“若怎么样都是个死,早死与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笑是这么一个道理”麦穗嘟囔了两声后,便也不再发言感慨。 且是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后,一道身影才朝着十年飞奔而去,一路之上的人群们见此,便纷纷侧目,直言患难见真情。 而晓雅却是早已然在心中骂道:“见鬼的患难见真情!” 十年见此,当即摸了摸脸,而后上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朝着晓雅说道:“晓雅,你可算来了” “去死!”且是十年张开双臂迎接佳人,二丫愤然出手暴揍一剑,画风一时间凌乱了起来,故而人群之中也便响起了阵阵哄乱的声音。 有说十年劈腿的,也有说十年抛家弃子的,还有说十年头顶发绿的,家庭不和谐之类的,总之,这个瓜怎么有趣,故事的走向便越发的难以真实。 但是此时谁关注真相,只愿这个瓜醇香而饱满,其他的并不重要。 “闹什么闹!在闹把你两个抓起来关小黑屋去!” 十年朝着前来的警卫员弯腰道歉,说道:“队长,对不起,我女朋友这两天生理期,脾气不好,我会好好安慰她的,您见笑” “快点消停了,马上要天黑了,要是还处理不好,统统关起来!真是的,一天天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半天!” 十年目送警卫员离开之后,便朝着周围的众人尴尬的打了打招呼,而后拖着二丫依旧愤恨的身子朝着远处走去。 队伍之中的人们见此,便也纷纷会心一笑,想必已然各有各的猜想,故此也便没有对于二人多加防范。 不过这二人却是越走越远,而后便一股脑的脱离了队伍,直朝着洞穴而去。 “唉,我说你下手有点重啊同志!” “你又给萌萌打电话了?怎么样,声音好不好听?” “自然好听又软又糯,纯狱风!” 二丫没有丝毫的吃醋,且是傲然的抬头说道:“那是自然。我可告诉你,萌萌可是大美人,改日有机会替你约一约?” 十年当即停下脚步,而后感激的看着二丫说道:“我可真是谢谢您嘞。临死之前还要给我画这么一个美梦。” 二丫却是说道:“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呸呸呸!” “我说,你不是有一剑嘛,这次任务,可是福利哦。足足两个梦点呢。你的,我的,一共四个,嘿嘿嘿。” “才四个,你乐呵个什么!再说,这把剑当真有那么厉害?那可是实打实的妖怪,可不是梦中的虚影,这把剑能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二人说着,便已然穿过了一片荒野,地面之上皆是坑坑洼洼的弹坑,以及不多烧焦的尸体。 十年取下背上的一剑,而后挑动了几下尸体之后,说道:“这些妖怪好像蝙蝠啊。不过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蝙蝠。” 二丫便没有十年那么震惊,用手翻看着尸体,而后便拿出小刀开始剖腹,不多时便取出了一颗灰溜溜的妖丹,一脸满意的样子。 但十年便没有二丫那么淡定,且是看了不过两眼之后,便忍不住在一旁哇哇的呕吐了起来。 二丫对于十年的反应,并没有出言讥讽,想必都是过来人,对于眼前的场面都有着同样的感觉。故而只是说道:“吐干净一点,不然这次任务可能会将你的胆汁给吐干净。” “我呕尽力!” 一路之上,十年负责清洗,二丫负责剖腹,分工极为明确。 但令二人奇怪的便是,按道理来说,越是接近洞穴,妖物的反应便越是警觉,但而今却是一反常态,二人深入至洞穴口的时候,依旧没有见到过一只活着的,亦或是警戒的妖兽,这种情况,便不由得让二丫的心中默然一顿,且是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突然冒出。 十年间二丫神色异常,不由得小声问道:“怎么了?” 二丫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示意十年警戒之后,便朝着洞穴之内而去。 第136章 祭祀台 二人进入到洞穴之后,便陡然迎来一阵清风,且是吹散了一些洞穴之中的味道。 而周正同麦穗,便在这股清风之下,化为两道虚影,藏匿在二人身后。 周正之所以不冒然入内,便是因为他不清楚洞内的状况。虽说他的神魂已然可以探及到极远的地方,但对于洞穴之中,却并不能如愿。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并非是说仙魂初成,便能窥伺天地各方。若是用周正的话来说,那便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而今虽然仙魂已成,但却是更为明显的感觉到,所谓仙,并非是能肆意妄为的。反而同凡身比起来,多了诸多的枷锁与束缚。 这种极为反差的效果却是让周正不得不频频思虑,所谓仙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若是说同天地寿,亦可。 但若说逍遥自在,周正怕是会将说这些话的人脸上给糊上一块泥巴,好让他尝一尝咸淡。 反正周正觉得,成就仙魂之后,反而没有之前般自在了。 难道是所谓的知道的越多,便越觉得自己无知吗? 二丫微微缩了缩身子,十年且是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二丫的身上。 二丫回头看了看十年,朝着他点了点头之后,便继续朝着洞内前进。 一路之上,都不曾有丝毫的光源,且是越往深处走,便越看不清道路。故而一路之上十年走的极为艰难。反倒是二丫,越走越顺当。这便不由得引起了十年的好奇,但二丫却是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将十年的手拉起后,十年才稍微摆脱了磕磕碰碰。 二丫的手很温润,宛如暖玉一般。 以往在梦中,十年却是从来没有过这般感觉的。 故而不由得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二丫,迎来的却是二丫更为有力的回应。 十年感觉道自己的手骨几乎要粉碎了一般,但是下一刻却是被二丫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半点声音不曾发出来,那种巨大的疼痛只能默默吃下。 而二丫却是待十年缓和了之后,才蹲在一处岩石后边,朝着前方向十年指了指。 二人背下身形,十年微微探出头颅朝着前方看去,且是 一时间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巨大的亮光并不是一直在漆黑环境下的他可以适应的。 过了半晌之后,十年才适应了下来,而后看着前方,且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洞穴之上,同样是空旷的,洞顶之上且是没有丝毫的掩体遮掩,但即便这般环境,那所谓的监测系统却是没有发现丝毫的端倪,而且在地表之上,亦是没有能看出丝毫的样貌。 坑洞之下,且是密密麻麻的蝙蝠妖怪。 这些蝙蝠妖怪并非是倒立的,而是一个个直立的,一只只颇为恭敬的对着巨坑之内的石台,顶礼膜拜。 在石台之上,躺着一个同人身极为相似的身躯,若非那一双尖尖的耳朵,怕是同人类一般无二。 而在石台周围,却是密密麻麻的蝙蝠尸骨,有一些正在急速干瘪着,有一些已然成为一粉尘,平铺在石台周围。 眼前的场景让十年的汗毛根根直立起来,虽然他心中一再强调自己要冷静,不要害怕,但是亲眼见到这些,对于十年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二丫微微安抚着十年的心绪,但一双眼睛之中却十分激动。 二丫激动的神情十年并没有发现,但是他发现,二丫的身影已然越过山岩,缓缓朝着坑洞之下而去。同二丫消失的,还有十年的一剑。 故而,此时的十年并不清楚自己该如何行动。 但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留在原地等待二丫的示意。 但这并非是“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是这个意思?亦或不是? 故而,十年陷入了纠结,但纠结解决不了问题。 左右不过一个抉择而已,故而十年做出了自认为很男人的选择。故而为:吾之心属,不可弃之。 虽立意是好的,但怎么看来,也便是他的好奇心作祟,想要看看二丫到底有什么举动。在好奇与恐惧之间,十年选择了好奇,他自知自己有着属于猫的天赋,故而也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同样越过山岩之后,十年便随着二丫的步伐有模有样的学了一个十分十。 遇到斜坡便顺滑而下,遇到垂直便抛开生死,故此,一路之上胆战心惊,却是有惊无险。而在这不长不短的路程之中,十年体内的气息却是开始自行运转起来,对于这种情况,十年并不了解。 但二丫便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故而急朝着十年而去,但是已然晚了。 便在十年气息发散的那一刻,那一只只安静的膜拜祈祷的蝙蝠妖同一时间纷纷睁开眼睛,而后那一双双眼睛之中却是充满中极度的激动与热切,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十年整个人给生吞活剥了去,直吓的十年当即愣在了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二丫见此,不由的气愤吼道:“你下来做什么!” 十年回过神来之后,且来不及回话,那一只只蝙蝠妖怪早已然纷纷飞起,朝着二人前去。 顿时,整个坑洞之中一时间再度黑暗了下来,那本就不大的洞顶口亦是同一时间被遮掩了起来。 二丫见此,当即便将一剑朝着十年扔了过去,说道:“快拔剑!砍!累死也要砍!” 十年弱声说道:“剑不是用来刺的” “随便你!总之本小姐不想死在这里!” 二丫一边转身向着十年而来,一边从怀中套着一颗颗收集而来的妖丹,且是没有丝毫的不舍,一道气息融入其中之后,便朝着身后的妖群之内扔去,且是一阵阵爆炸之声响起,那一颗颗妖丹便在妖群之中纷纷炸裂。 但效果并没有那么显着,妖丹所爆炸的效果,也只是能看看扰乱蝙蝠妖的速度,对于其伤害,当真少的可怜。 而十年且是接住一剑之后,没有再度掉链子,握住剑柄一抽,便隐约之间听到一声剑鸣,微微朝着前方一划,却是见一道明晃晃,淡蒙蒙的剑气便朝着前方横扫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那蝙蝠妖如同豆腐一样,尽数被削落,而后一时间便失去了生命,纷纷自半空之中落下。 随着落下的蝙蝠妖越来越多,那白色的灰尘便越发的鲜红,不过小半个时辰,那石台周围已然成为一片粘稠的血色湖泊,一股极为浓郁的血气一时间自石台之中散发而出后,那一只只蝙蝠妖顿时血红了眼睛,且是不再围攻十年二人,纷纷朝着那石台飞撞而去。 第137章 螳螂蝉 当啷一声,十年手中的一剑掉落在身下。 亏得他们二人且是背靠着洞壁,若是处于空旷之地,此时早已然是两副骷髅架子。 二丫捡起一剑后,抹去了脸上的血迹,而后看着十年说道:“这一次任务有一剑能用,但是下一次,便没有这么好的福利了。你好好想想。” 十年微微点头,着实现在已然没有说话的力气,故而身子一软,瘫坐下来,两条腿便这么垂落在半空,若非二丫死死的按着他,怕是下一刻便会从直壁上掉落下去。 而此时,二人脑海中便传来了一阵声音。 “任务完成。获得梦点,两点。” “隐藏任务开启,斩杀蝙蝠妖王,梦点十点,是否接取?” “拒!” 十年同二丫同时喊道,且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两人神色忽然一木,而后纷纷说道:“接取。” “任务接取成功,时限三十分钟,请尽快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十梦点。任务失败,消逝。” 待二人回过神来之后,眼神之中只透露出一种神色,那便是死气。 二丫且是有了呆愣,而后却是喃喃自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隐藏任务是可以做出选择的,这种任务对于九字而言是福利,但对于我们而言,便是催命的符箓即便我再怎么想死,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死法的” “很难以接受吗?” 十年木木的说道。 “你能接受的了?这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人生,我宁愿不要!”二丫面无表情的说道。 十年却是相对显得淡然,对着二丫说道:“即便是万不成,我也不想坐着等死。万一有奇迹呢?” 二丫冷笑着说道:“等三十分钟一过,你便知道,所谓的奇迹就是怎么见证自己的消逝。” 十年二人却是在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而周正同麦穗却是同时出现在了石台的上方。 只见那石台之上在吸收了不少蝙蝠妖的精髓之后,逐渐向着深红色变化。其光洁的表面之上开始浮现出一朵朵盛开的花蕊,若实若虚,诡异非常。 周正见此,便不由的微微探出手接触,且是那一朵朵花朵再接触到周正的手指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凋零淡化,麦穗见此,便不由得笑着说道:“看来你着实不干净!” 麦穗的这番话且是想起了自己刚刚认识周正的时候,同这些花朵的态度一样,对于周正是极为排斥的。 但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并非如此。” “你且不知道我体内之中的血脉,这些花朵因妖血精髓汇聚而出,故而也算做在妖族体系之内。我之血脉并非是这等卑贱的血脉可以染指的,故而只有自毁一途。” 麦穗听周正如此说,便不由得朝着周正的指尖微微一点,却是不能有丝毫的伤口出现,故而说道:“当真是一个变态的肉身。” 周正笑了笑,而后放出一滴精血,递给麦穗说道:“莫要吞噬,后果可不是你能受的住的。” 麦穗微微点头,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只是一口便将周正的精血吞噬而去。之后便洋洋得意的朝着周正挑了挑眉眼。周正同样如此,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一声痛呼便自麦穗的口中不受控制的喊出,且是看着周正说道:“这这是祖龙血脉!!!”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早同你说了,莫要吞噬。” “不行,要爆了!” 麦穗的声音却是没有丝毫的遮掩,故而石台周围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十年同二丫两人。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周正与麦穗,二人两两相互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起身朝着周正而去。 而周正却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且是朝着麦穗的身躯之上一点,而后一股极为混沌的气息一时间爆发而出,涌入麦穗的身躯之中,而后将一滴血液逼迫了出来之后,麦穗才满头大汗的朝着周正微微拂身。 “不能一下吞噬,不过每日一小口一小口的消磨下去,不出十年,你便有脱胎换骨的机缘。你本是一株通天草,至于能进化蜕变成什么,那便看命数了。” 麦穗再度朝着周正拂身,而后迫不及待的便将周正的精血收了起来,双目充满着希望。 “若是当真能蜕变本根,通天藤便是我的下一个阶段。” 周正好奇的问道:“这么确定?” 麦穗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们通天一族的传统。通天藤之后,便是通天建树,建树之后,便可自身演化天地,自成一方寰宇。” 周正微微抬头,说道:“听着像说书一样。你祖先有过此等修为?” 麦穗脸色微微一红,而后说道:“我的祖上是一株仙藤” “哦!原来如此。”周正笑着说道:“我看是你家老祖怕你们这些后辈懈怠,故而撒下了着弥天的大谎” “切”麦穗的语气极为的不自信,但依旧挺着脖子同周正极力辩证着。 且是过了不过盏茶功夫,十年同二丫便来到周正二人身前,不过对于周正的淡漠,二丫更多的却是质问! “前辈如此作为,怕是有失体统!”二丫一上来便朝着周正问道。 “二丫,不可无理。”十年微微拉扯了一下二丫,而后朝着周正同麦穗微微拱手后才说道:“敢问二位高人名姓?” 周正呃了半天,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来,且是说道:“没头脑。” 麦穗同样学着周正的样子说道:“不高兴。” “没头脑、不高兴”十年且是细细咀嚼着二人的名字,而二丫却是已然炸了起来,指着周正和麦穗,朝着十年说道:“你是不是傻!没头脑和不高兴你没看过!?他们在消遣你,你个¥……” 十年没有理会二丫的暴怒,且是朝着周正说道:“没头脑先生你好,我是邋遢大王,这位是小樱” 麦穗听着十年的自我介绍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二丫说道:“巴啦啦能量?” 周正捶着麦穗说道:“那是小魔仙!” 二丫看着能在一起交流的三人,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然疯了 第138章 黄雀人 石台之上,那具尸体便在四人相互“试探”之间,渐渐的丰腴了起来,其上根根青筋鼓起,而后又渐渐顺服于表皮之下,整个身子洁白如玉,似有点点荧光环绕于上,且有淡淡的芳香散发出来之后,二丫同十年,便一时间再度失去了亦是。 且是朝着那石台之上已然坐起来的身躯而去。 周正同麦穗转身之后,便朝着十年和二丫微微一点,将二人拉回身后才看向那身躯。 “当真有些遗憾。” “吾乃青福,见过二位道友。” “虽是可惜了孩儿们,但是外来的血脉终究不如自家儿郎美妙,如今初临祖界,本座可满足二位道友一个小小的愿望,然后成为本座的祭品如何?” 青福微微摆弄着纤细的手指,且是极度的自恋,孤芳自赏一般,没有将眼前等人放在眼中。 而二丫同十年此刻却是恢复了清明,纷纷闭嘴不言。 周正见此,便朝着青福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自认为是黄雀,但之后的人,不应是你。” 青福却是顿了一下,对于周正的回答颇感兴趣,故而问道:“若本座非幕后之人,那你认为本座是什么呢?” 麦穗笑着说道:“你既然不是人,那当然是螳螂啦。” 青福听闻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有趣,有趣。”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修士了。往来那些修士都是小心谨慎,卑躬屈膝,对于本座不敢有丝毫的忤逆,而今来了两个新鲜的,倒也算一乐子。你且继续说说,这所谓的猎人,又该是何人?” 周正朝着身后的十年看了一眼,而后指了指他,说道:“他就是猎人。” 十年当即震惊! 二丫当即冷笑! 青福当即起身,高呼妙哉! 青福有些怜悯的朝着二丫说道:“感情你在于他眼中,不过一只蝉儿罢了。不过说来的确不假,若非你这只蝉,又如何能让本座醒来呢。” 青福且是说着,便朝着周正继续说道:“道友若是不急,待本座这只螳螂捕了这只蝉儿如何?” 周正却是微微摆手,而后说道:“自便。” 便在周正应下之际,十年却是一把将二丫护在身后,直勾勾的盯着身前几人,而后转头看向青福说道:“若要害她性命,且先杀了我。” 青福道:“不急。能被道友如此看重的猎人,想来你必有不凡之处。不过如此甚是麻烦”说着,便转头看向周正说道:“若不然道友这只黄雀且将猎人给牵制一二?”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敢。他身上有大造化。” 周正说着半真半假,但便是这种话最为致命。 当然,青福也并非是傻子,从他的话语之间便能看出,对于周正的估计,他心中亦有诸多思量。而今见周正不肯出手,那他自然也不会冒然出手,故此,五人之间便形成了一个极为微妙的平衡。 青福冷哼一声,直言朝着周正说道:“看来道友是不想配合本座了” 周正再次点点头,说道:“我此次因你而来,故此,你在我眼中,乃一猪猡。” 麦穗听着周正这般诛心的话,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青福的脸色一时间冷了下来,但却没有丝毫出手的迹象,只是朝着周正说道:“你想激怒本座,好坐收渔利?此等算盘,本座的儿郎们尽数玩转的过来,便不要拿出来愚弄于本座,着实可笑。” 周正看着青福说道:“是吗?你个猪猡。” “猪猡” “猪猡” “猪猡” “猪猡” 周正且是朝着腰间一拍,而后变化出了百十来个小小的傀儡,而后齐齐指着青福,一声声的猪猡顿时响彻在洞穴之内。 麦穗见此,不由得兴奋的跟着大叫,她突然间发现,法术原来还能有这般用法! 青福的脸色急速的由白转红,由红转黑,那一声声没有实质性伤害的低俗卑贱之声却是将他久久不曾起伏的心境再度泛起巨浪。 “够了!” 青福大喝一声,且是自鼻孔之内传出两道气息,一时间寸寸风刃自洞穴之中而起,纷纷朝着那些个傀儡小人而去。不过便在风刃出现的一瞬间,那满天的傀儡小人悉数被周正收了回去。 周正笑意吟吟的看着青福说道:“道友,此阵你输了。” 青福冷哼一声,道:“鬼蜮伎俩,上不得台面。” 说完之后便不再触碰周正,对于一颗硬钉子,还是放到最后慢慢融了的划算。 青福却是不知如何作想,说完之后,便陡然朝着一旁的十年攻击而去,且是一道残影而过,十年一时间便出现在青福的手中,青福见如此容易便将十年抓在手中,同样也不由得一愣。 不过之后便陡然松手,且是朝着后方急速退去,且是一边同时朝着狠狠说道:“你敢阴本座!” 而此时的十年却是双目微微闭阖,其山上闪烁出一阵阵极为扭曲的波动,不过一个呼吸不到,只见一道极为虚幻的身影便自十年的身体之内显现而出,且是盯着青福逃遁的方向看去,缓缓说道:“本尊的帝婿也是你这只老蝙蝠能碰的?” “神魔!?”青福大惊,连带着尖叫都泛起颤抖。 而便在青福惊恐之际,那虚影只是朝着青福微微抬头看去,青福那触碰过十年的手掌便在无声无息之间消失而去。 周正见此,当即双手竖起剑指,而后同样朝着青福一指点出,一掌成爪,且是于虚空之中微微一抓,一颗极为血红的妖丹便一时间自青福体内破体而出,只听得青福一声惨叫之后,便顿时褪去了人形,化为了一只青苍大蝙蝠,且是运极秘法,而后遁入了虚空之中,不可追寻。 那虚影见周正出手,却是没有再行动作,微微凝聚身形,而后显出样貌之后,朝着周正麦穗二人看去,开口说道:“如今螳螂逃窜,你们这两只黄雀,为何不逃呢?” 第139章 战魔神 “不知称呼尊上为梦魇?亦或是,梦时烟。” 当周正口里飘出梦时烟三个字的时候,一阵阵的杀意且是一刹那几乎凝聚成实质,洞府之内瞬间便显化出千万道虚影,宛如一军之阵,布列于洞穴之中,其上兵戈森寒,虽无声,但杀意不止。 周正且是当即便于四周虚空点去,一道道混沌气息缓缓而出,且是一时间自洞穴之内泛起无根之水,滔滔而来汇聚成河,颇有水淹七军,一役已毕其功之意。 但梦时烟在周正出手之际却是有些意外,对于祖界突然出现周正这么一个人族修士,对于她而言,却是有着无穷的变数。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当即除去周正的决定。 “入梦皆自在,神魔皆自取。” 梦时烟一时间双眼亮起,那一双眼眸犹如包含宇宙万象,其中无数星光璀璨,绽放出朵朵虚幻之花,而后遍布于虚空之中。周正的术法便瞬间被梦时烟破开了去,滔天河水尽数汇聚其掌心之中,而后消磨分解,短短两三呼吸之间,便没有丝毫痕迹可查。 但周正对于此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只是朝着梦时烟微微点头,而后向前一步踏出,口中且是默默说道:“一步山河一步天,求仙索道尽飞烟,挂落银川八万里,乾坤唯我一真念。” 且是周正话音刚刚落下,其心脏之中猛然一震,而后一道道波动便透出体外且是朝着梦时烟而去,于此同阵的还有洞穴之内的阵阵空间,皆在周正的动作之下齐齐颤抖而起,一股寂灭虚无之象便出现在周正周身,那一个个宛如军士的虚影便在三两微微颤动之际,纷纷消失于虚无。 梦时烟见此,当即不由得惊讶道:“这是何种道法,如此诡异至极!” 周正朝着梦时烟轻声说道:“不过一心念之法,比不得梦魔之道。但而今你不过一道魔念,若非顾忌,怕激怒于你,如今出手,也便不会这么敷衍。” 周正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的话语,着实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而梦时烟对于周正的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赖话她虽能听出,但周正这种极为真实的不中听的话,却是不如不说。 “哼,如此说来,你且是想要连本尊的魔念都要收了去?” 周正微微摇头,继续说道:“非也。” “我且拘来你的魔念作甚?而今神魔界之内想必也不太平,梦时烟,你我并非是仇敌。” 梦时烟听着周正的话心中思量一二之后,却是没有当即表态。且是手中的动作更为的凌厉,军士幻影虽然被周正一一破去,但梦时烟的手段,可并非是当前的周正所能完全知晓的。 故而她再度朝着周正看去,且是微微一笑,红唇轻轻微启,而后朝着周正呓语道:“入梦” 且说这,便顿时一道诡异莫名的契机便朝着周正的神魂之内而去,不过那神魂且是刚刚步入周正体内之后,便当即被周正的神魂给反震了出来。 梦时眼迷离的双眼霎时陡然睁的老大,而后看着周正惊恐的说道:“仙人!” “不可能!祖界之内灵气已然枯竭,即便你修行万万年,也不会有如此修为!”且是这般说着,而后却又想到了什么,仔细看了周正半晌之后,才双手打出了一道术法,而后之间一团似云似雾的烟幕将周正笼罩之后,三两呼吸之间却是又陡然间被破开。 “咳咳” 梦时烟轻轻擦去嘴角的金色血液,且是看着周正说道:“你尊驾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周正看着前后变化反差之大的梦时烟,心中不由得感慨。 且是朝着身旁微微一拂,而后拿出桌椅板凳坐落了下来之后,便开始烧水煮茶。 “我可再多给你一些时间,我也很好奇,而今天机不显,以神魔之能,却是不会受此干扰,可以窥伺一线天机,若有所获,亦不算白来一趟。” 梦时烟苦涩一笑,说道:“你且是不想让我这道魔念回去,便直说,又何必来这般磋磨于我,很有趣吗?” 周正朝着梦时间递过一盏茶水之后,便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并非如此。我所想要知道的便是,似你这等神魔,可自行来往两界之事。” 梦时烟听着周正的疑惑,且是心中微微一松,对于自己的猜测总归是有了一定的章程。她本以为周正会问她索要一些好处,具体是什么,梦时烟已然在心中有所盘算。 但而今周正落下话头,却并非如此。 而关于神魔之念为何能来往两界的原因,也并非是什么秘密,故而对于梦时烟来说,可谓虚惊一场。 且是听着周正的问话,待落座之后,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又是一声惊呼。 麦穗小口小口的品着,对于梦时烟的大惊小怪颇有微词,且是那双眼睛朝着梦时烟看过去的时候,便给予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有着巨大的不解。 麦穗不解身为神魔的梦时烟为何会对如此平常的茶水发出惊呼。 而梦时烟却是对于这种能直接作用在神魔之念中的茶水感到惊奇。 但一个没有问,一个也自然不曾说,故而这便成为了麦穗同梦时烟之间的久久不曾相通的问题。 对于这些,周正没有介入。 待梦时烟回过神来之后,才朝着周正说道:“神魔之念之所以能穿梭于两界之中,便是因为同祖界的关联并非完全断绝。” “上古之前,本为混沌纪元,混沌纪元为神魔主宰天地。” “不过后来天地宠儿巫妖登场之后,神魔便成为了陪衬,巫妖之后,便是人族。” “人族经久不衰,但我等神魔亦不想苟活,故而便不得不为自身谋出路。好在人族太过于弱小,故而才有此机缘。” “人身虽弱,但亦有念,一念动而神魔知,故此,只要人族不绝,神魔便不会消亡。说来也可笑,这仿佛是父母给予我们这些儿女最后一丝的关爱了,哈哈。” 周正听着,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神魔会有什么特殊的宝物,而今看来却是源于他们自身的本能。 故而朝着梦时烟说道:“若非你们快把祖界给打散了,想必也不会是如今的这番局面。” “是啊,一个个的争强斗狠,不过万年,便处处荒芜,父母终究是发怒了” 梦时烟说着,且是微微抬头,而后看着洞顶之上的窟窿,双目之中微微有些迷离 而周正也一时陷入了困惑,不由得想到:“难道除了参透空间之道,便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140章 杀威棒 周正的念想对于其他人而言,显得有些过于荒诞怪异。 而周正却是朝着麦穗问道:“不知你是如何来到祖界的?” 麦穗狐疑的看了周正一眼之后,而后便指着不远处的祭祀台说道:“呐,便是此类的办法。” “那传送所需要的祭品,也是如同青福妖王这般数量庞大的生命吗?” 麦穗微微摇头,对周正说道:“并非如此。” “不过,此类祭台最为简单有效,故而便会极大的缩减筹备的过程。对于这些我不是太清楚,但我知道,若要从原本的世界来到祖界,所需要的资源几乎要耗费尽原本世界的十分之一二。若是再小一些的世界,那便基本上没有回到祖界的可能。” “但而今待天地大定之后,那些在外游离的世界便会受到祖界的感召渐渐回归。所以呀,急是急不来的” 麦穗说了很多,周正一丝不苟的听着。 以往问这些问题的时候,麦穗总会左右而言其他,今日算是破天荒的敞开了心扉,打开了心门,但周正对于麦穗态度的转变却是有着极为明了的认知。 麦穗自认为很了解周正,但随着同周正相处的时间越长,便愈发的觉得周正陌生。 一个接一个的秘密层出不穷的自周正身上冒出来之后,麦穗对于周正的态度便一变再变。 修为的高低决定了别人对于自身的态度,而周正此时,正是吃着这一红利。 不过更让麦穗及梦时雨顾忌的便是,周正自始至终都不曾全力出手施为过。虽然谁都不会一上来便动用杀招,但似周正这般藏着掖着的,属实不多见。 梦时烟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起身朝着周正与麦穗道别,不待二人回礼,那身影便又遁入了十年的神魂之中。周正见此,倒也没有再度探查十年的识海,此时不同于之前,梦时烟对于十年的保护,还是有些上心的。 “他二人如何处理?”麦穗看着二丫和十年,不由得紧皱眉头。 而周正却是说道:“还能怎么处理,装作不认识呗。而今他便是那梦魔的私有物,谁碰谁死。” 麦穗没有对周正的话进行反驳,且是有些心思重重的说道:“神魔身上有大因果,今日你着实不该出手的。” 周正微微摇头,却是说道:“不得不出手,我若不出手,难道你舍得出手?你若是出手了,那今日的事情,便不会这么容易了解。那梦魔怕是会寻到拂尘界去,好寻你的亲友唠唠家常” “的确如此。但是你便不怕那梦魔寻去辛紫界” 麦穗说着,便瞪大了眼睛,而后直勾勾的看着周正问道:“喂!不会!” 周正看着麦穗点了点头,而后憨憨的笑了笑。 “夭寿啊你!梦魔都要算计,这么一时半会的,你的算盘可真是打的响啊!你是不是就等着梦魔去辛梓界?” 周正无奈的看了麦穗一眼,对于一惊一乍的麦穗有些头疼,故而说道:“大小姐,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敢说本姑娘无德?皮痒了是你别跑” 周正同麦穗一股风的离开了洞穴之后,十年同二丫才缓缓醒来,二人相互看了看之后,颇为沉默。十年且是不知如何开口,而二丫却是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将会失去什么,故而二人心照不宣,朝着洞穴之外而去。 不过,洞穴之内的异动逃不过监测站的天眼,故而当第二日清晨,一支十来人的小队便朝着洞穴之内而去。 之后的事情周正并没有再关注,不过当天傍晚,那洞穴之中的祭祀台却是陡然亮起,其内的一应设备尽数损坏,好在没有安排人员于此坚守,若是如此,怕是又是一股不小的损失。 当周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然是第三天的正午。 自周正将青福的妖丹拘来之后,便已然察觉到了冥冥之中若有若无的窥探,好在他的天机被老祖所遮掩,故而才暂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但随着大门外站定了一个老人之后,周正便知道,所谓的报应来了。 顾慎之起初对于周正的突然行动心中亦感到欣慰,不过随着前天的消息传来之后,他那稍微放松的心情再一次陡然间紧了起来。 自京畿之地至百草山这一条路,而今已然断绝。 既然是断绝,那便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再度打通,而原因便是因为自洞穴之上,漂浮着一座血色祭祀台,凡靠近的,统统消散于虚空之中,故而洞穴方圆十里之内,此刻已然成为一片禁区。 起初原因不明,直到一个身形瘦弱,一脸苍白的男子出现在祭台之上后,顾慎之才明白其中缘由。 而此时的周正之名,一时间自整个京畿之地传开,只闻其声名,不过大多是声讨谴责,没有多少称赞。 顾慎之站在周正家大门口,且是抬手准备敲门,却是见大门缓缓打开,而后周正盯着手中的一颗血色金丹正在盘玩着。 “老头,你来作甚?” 周正头也不抬的说道。 顾慎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会同周正计较这些,故而走上前去,盯着周正说道:“你捅出来的篓子,你擦干净了。” 周正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顾慎之,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顾慎之见周正如此,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电报,而后放到周正身旁的石桌上,且是坐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周正放下手中的妖丹,而后拿起电报看了一眼之后,便道:“这种小事也能劳动你的大驾?” “呵”顾慎之想要骂人,但只是说道:“小事?” “我前后派了多少人前来?您地位高不是?诸葛先生也不过三,而今三十之数,有了?” 周正笑了笑,且是将茶水放置在顾慎之身前,而后说道:“非是我摆架子,而是不到时候。不过如今您来的正合时机,即便您不来,午后我也会去。” “那是算老头子我着急了?” “你且说说,什么时候能处理?” 第141章 真神说 “此事不急。” 周正端着茶盏,且是不急不慢的说着。 不等顾慎之发怒,周正便继续说道:“听说海外有真神降临,四处传教之风大盛,可有此事?” 顾慎之闻言,便陡然直起身子,目光颇为严肃的盯着周正说道:“的确如此。” “其势力名为神光教廷,有传教士特里斯福、里奥等人。你问这个作甚?” 周正微微点头,只是回复道:“好奇罢了。” 顾慎之闻言,便同周正说道:“你若需要,我可将海外的情报给你送来。” 周正拱手道:“多谢。” 两人之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而周正却是抚摸着茶盏,对于所谓的真神有着极大的兴趣。按理来说,这些所谓的真神是无需用此等方式来介入祖界的,但他们偏偏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噱头来达到传教的目的,这些本没有什么。但自周正拘来青福的金丹之后,便对于海外之地,感觉有着若有若无的牵连,故而才有此一问。 若是关于教统之争,周正是避而远之的。 但对于所谓的海外教统,周正的兴趣还是蛮大的。 抛开遐想不谈,周正将身前茶盏之内的茶水喝完之后,便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顾慎之说道:“别熬夜了,你身子受不住的。这茶可得喝干净了,糖糖,你盯着。” 周糖点点头,而后整个人便站在顾慎之身旁,而后直勾勾的盯着老头,没有丝毫的情分可讲。 顾慎之对于周正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反对,只是看着周正身形一动,而后两三个呼吸后,其身影才渐渐淡去,而院落之中,已然没有了周正的身影。 “人呢?” 顾慎之起身问道。 周糖看了看已经喝完的茶水,而后才说道:“走了。老头你要留下来用饭吗?” 顾慎之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好啊。” 周糖应下之后,便朝着自家的小厨房而去。 而赵守玉却的身影却是不由得让顾慎之的脸色一变,惊呼道:“老赵?” “哦?” 赵守玉且是盯着顾慎之看了半晌后,才认了出来,说道:“顾慎之?你怎么来了?国家大事已然不用你劳心劳力了?” “二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年轻了。”顾慎之略微有些激动,但却没有失态,看着赵守玉问道:“若早知道你同周正有交情,我也不必如此厚着脸来拜访一个后生小辈。” 赵守玉却是一脸嫌弃,说道:“别,可别。你那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总是清理不干净,如今倒是越发的多了起来。你个老妖怪。” “我花花肠子多?我说老赵,我要是花花肠子多,那慧琴能跟着你跑了?” 闲话稍且不提,周正却是已然顿下身形,而后看着远处的血色祭坛之上,正在“用餐”的青福,微微有些诧异。 “道友好兴致啊。” 周正显出身形,而后朝着青福一步步缓缓走去。 而青福却是看着自虚空而来的周正,手中的动作当即便停了下来,看着周正说道:“还本尊妖丹来。” “你为何还没死?” “你说呢?” “你说不说?” “你”青福看着周正手中的妖丹,口中的气势一弱,且是换了衣服嘴脸朝着周正说道:“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本尊应下便是。”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你连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又如何会应下我的要求。莫要乱开空话,且拿点实际有用的来。” 青福脸色变了又变,而后威胁周正说道:“你若是不还,那这方圆百里之内,我便将其改造成妖穴”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别用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来威胁我,说实话,若非你尚未作恶,我且不介意让你轮回一场。” 青福盯着周正说道:“你借用魔神之手来算计于我,也怕这些善恶业果?不是说此方天地多有大道,其中最为盛名的,便是那逆天大道?” 周正有些出奇,且是不知道青福这么个蝙蝠妖怪也对祖界之内的大道有所了解? 不过他了解的方向,好像有点歪了 故而周正也并没有打算去提醒一二,反正青福早晚会知道。但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便不是周正能算计的到了。 “你如今威风也逞够了,京畿之地,还是乖乖让出,我可以不追究你。” 周正看着青福,开启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思路。 而青福却是再度说道:“一手交丹,一手走人,你我两不交往,各行其道。” 周正却是把玩着手中的妖丹,左思右想之后,才说道:“我看着妖丹,不是妖丹。” 说着,便朝着妖丹其上微微一划,而后一道裂缝便出现在丹体表面。 青福见此,当即慌乱说道:“莫要破开!” “如此可有实话?”周正见此,冷冷说道。 青福且是纠结半晌之后,才说道:“此乃愿力凝结,可助修行。” “哦?”周正微微打量了一番,而后问道:“那信仰殿莫不是你的手笔?” “信仰殿?什么东西?” 周正见青福一脸疑惑,故而便暗下了心中的试探,且是说道:“此丹不可给你,这地界,你也得让出来。” “哼,那便是谈不拢了?”青福见此,便也不再执意,微微起身,且是朝着周正笑了笑说道:“你若不还,那便只能去死了。” 且是说着,便当即朝着胸口一拍,而后一口鲜血喷在祭台之上,口中说道:“儿郎奉召战疆场,杀妻杀子杀真身。召真神。” 随着青福的话音缓缓落下,那浮空的祭台之上微微泛起青光,而后一阵阵诡异的波动便自其内散发而出,且是一阵阵空间自行扭曲,而后宛如被一股巨力自空间之外撕裂一般,一道漆黑的裂缝便瞬间出现在祭台的上方。 便在空间裂缝出现之后,一双巨大的鬼爪微微探出,而后朝着祭台之上的青福一抓,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响起,而后却是青福的肆意狂笑之声,直把周正看的云里雾里,不清楚当前是个什么情况。 第142章 献祭流 “呵” “呼” 两声巨大的喘息之声自裂缝之中传来,过了半晌后,才见一道身形自裂缝之中爬出,且是一副巨大的蝙蝠枯骨,而青福本身,已然在其枯骨之中,一道道血管连接着骨架,而后一爪便朝着不远处的周正抓去。 周正且是看着身前那奇奇怪怪的融合怪物,不由得眼中略微有些怜悯。 且是对于青福的运气,亦是对于他的造化。 双手十指微动,而后朝着青福打出了一道混沌气之后,周正便朝着青福说道:“若为融合,且是对我无用。”说着,那道气息便出现在骨架之中,一阵阵道韵发散而出,那两具相互融合的身躯,便在一瞬间分离了开来。 青福见此,当即惊恐。 但随后却是又朝着周正微微一笑。 周正见此,当即便身形暴退,三两步之间,便足足退去了近百里。 但那骨架却是不消反实,融合道法展开之后,虽将青福同骨架分离,但那骨架一时间便如同脱离了束缚,一身恐怖浩荡的气息直冲天地之间,故而周正当即退避,但却是略微慢了一步。 那骨架虽巨大,但速度极快,两驾骨翼微微一动,便已然越过了周正的身形。 “当!” 巨大的骨爪落在周正肩头,响起了一道极为沉闷的声响。周正的身形微微一沉,但却并不曾受到重伤。 青福见此,当即说道:“好强横的肉身。若是取来当个标本,也是不懒。” 说着,便将手微微举起,而后另一手朝着肩头落下,且是当一条胳臂落下之后,青福便继续说道:“奉吾残躯献真神,一道真念降此身。召真念。” 青福说完之后,周正身旁的巨大骨架却是陡然间生出血肉,而后更为强横的气息便爆发而出,但便在骨架生出雪柔之际,却是给了周正一个极为短暂的空隙,且顿时体内无有色金丹一转,而后双足闪起阵阵纹路,一朵巨大的莲花自周正身后浮现,只是一念之间,周正便已然出现在三个呼吸之前,而青福却是依旧在悠哉的看着,而后急变便为惊恐。 但周正的动作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滞,直朝着青福而去。一把抓过之后,却是抓了一个空。 青福看似身形立在祭台之上,但那身形却是犹如投影一般,没有实体。 故而青福看着周正落空的攻击说道:“想要抓本尊,且先于真神身下活的命来再说。”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自有道,非实非虚。” 周正朝着青福喃喃呓语,而后身后道莲一震,再度一道道韵蹚出,且是将青福整个人一时间介于虚实之间,随之身下的祭台猛然一顿,其上有些许裂纹出现,而青福却是猛然间脸色一僵,朝着周正看去时,只剩下恐慌二字。 他着实不清楚,以往从不失手的术法为何碰见周正之后便会处处被其克制,竟然没有丝毫能转圜的余地。但事已至此,却是不能被惊恐占据心头,故而只得一条路走到黑,断然不能生了怯懦。 但周正的手段青福自然没有了解过,对于周正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认知。 若是道子魏秋叶在此,怕是会将青福嘲笑的无地自容了去。 但而今却不是青福能有诸多杂念的时候。 只见他慌乱之间将身形定住,而后说道:“奉我千万身,流光飞如逝!” 且是随着青福的术法落下,那巨大的妖身却是顿时出现在其身后,腹部之上出现一个漆黑的空穴直将青福同祭台一同包裹在其中之后,不过一个呼吸,便瞬间消失了去。 周正停在虚空,而后微微沉思,且是说道:“实力虽不行,但逃命的手段当真不少。不过这一次,你逃得快,想要回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空间的波动依旧有着余波,周正并不能确定青福的去向,但通过空间波动可以猜测,此时的青福,必然不在祖界之中。若是一下将他给打回原来的世界,确是不好在追究下去了。 待四周空间稳定平复之后,周正再度探测了一番才转身朝着百草山而去。 青福的事情告一段落,但关于这件事情,依旧没有一个完结。 周正知道,所谓杀不死的,必然是因为其命数气运未尽,故而也不曾对于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天地妖孽过于执着。一个是他当前的修为不够,另一个便是因为所谓的争锋序幕依旧没有拉开。 在路上,周正不由得的有些怀念碎碎念的青牛,虽然青牛大多时候会保持沉默,但关于道统之事,青牛从来不会隐瞒周正什么。 而今看来,所谓的道子之争,最后必然会出现在祖界之内。 而周正只知道有着诸多的道子,但却是不知道他们所争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所谓的大能棋局,而自己这颗依旧安静躺在棋筒之内的棋子还没有被放在棋盘上的资格。 回到百草山之后,便看见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个老头在相互咆哮着,不过大多是因为年少爱慕,对于那个已然成为坟茔的佳人周正却是微微有些印象。 且是朝着门外的人喊了一声之后,顾慎之便被搀扶着下山而去。 而赵守玉却是在顾慎之走后,当即便又清明了起来。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您老倒是换个人骗呐,酒桌上都耍无赖。” 赵守玉却是呵呵一笑,说道:“那顾老头不也是如此?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得,你们两只老狐狸。” “我说,周正啊,你就不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自顾慎之来的第一天,我便将他的祖宗十八代推算完了。”周正看着有些呆滞的赵守玉,且是说道:“心中有大爱,确实非凡人。您的命数便没有他的大,故而晚年孤苦” 赵守玉郁郁的喝了一口酒之后,便打算三天不同周正讲话,因为他怕本就不多的日子里多出周正这么一个混小子来。 第143章 入梦夜 周正看着回屋休息的赵守玉,心中不由的长叹一声。 天地之变虽然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玄妙神奇,但同时也预示着新旧交替的动荡。 世界需要变化,故而新旧之间的矛盾自然成为不可调和的必要过程。 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周正当真看不清楚人族的走向。 譬如神魔,譬如妖鬼,这些有着术法于身的生灵们且是不会任由人族一家独大的,到时候必然免不了一场交锋,也免不了无数的生命在度回归于天地。 若是所谓天道无情,那么这便是最大的公平。 公平到了每一个生灵的头上,不会多一分,亦不会少一分。 依旧是石桌之旁的躺椅上,周正呆呆的看着天空,思绪已然仿佛穿过了无数个空间壁垒,而后回到了辛梓界之中。他有些想念姜离,想念繁星,亦或是伊怜儿的身影,也微微浮现在脑海之中,但这些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便有些遥不可及了。 火离不知何时出现在周正的身旁,微微坐下靠在周正身上,且是有些踌躇。 周正不由得拍了拍火离的脑袋,而后说道:“想家了?” 火离微微点头,说道:“哥,我想爷爷了。” 周正说道:“待明日我带你出去转转,我记得苦头山黑雾笼罩之后,我们且是出现在了百草山西南三百里的山头,名为曲合山。不过如今过了不少时日,不知还有没有线索。” 火离微微点头应下,且是问道:“哥,你说我” 火离的话并没有说完,周正打断她说道:“莫要乱想。我既然将你认下,那你便是我的亲妹子。即便寻不回去,大长老他们也总有回归祖界的时候。而当下你需要做的,便是将大长老回归之后安顿妥当。这点事情,可要我帮忙?” 火离却是微微亮了亮眼睛,说道:“不必。我去寻糖姐姐,同她商量商量。” 见火离心情稍微恢复之后,周正便也没有多言什么了。 且是对于火离这半大的丫头而言,每日同周糖李慧清窝在一起,已然没有当初来到祖界的那种孤零零的可怜样子了。 而在周正身前,却是会时不时的响起火部落的事情,对于此周正也颇为无奈。 是夜,周正听着一家老小传来清微的呼吸声后,便也微微闭阖了眼睛。 但随着他眼眸的闭阖,一股睡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消磨不下,故而周正心中微微一叹,却也没有加以阻拦。 双目一闭,且是已然出现在了梦中。 而身前的那道身影,却是端坐在阁楼之中,看着身前的人。 “周仙人,好久不见。” 周正摊了摊手,而后说道:“梦魔尊上,无端拉我入梦作甚?” 且是说着,周正便朝着四周指指点点了一番,而后一团电子云雾便出现在他的脚下,且是滴滴滴滴的响了半天之后,才又一道机械的声音传来:“离心转速3600,浮空度132,风速36,空气阻力12,预计” 梦时烟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正鼓捣出来的这些小玩意们,有些无聊的说道:“虽将你拉入梦中,但周仙人,快快收了神通。” 周正笑了笑,说道:“在我的梦中,必然要玩一玩了。虽说梦中万般好,不过对于你而言,怕是早已然乏味至极了。” 梦时烟微微点头,朝着周正说道:“虽然乏味,但同样有不一般的梦境。魔神只能各有其妙。而今将你拉入梦中,且是想要询问一事。”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何事?” 梦时烟当即端坐起来,而后朝着周正问道:“那青福妖去哪了?” 周正摇摇头,说道:“不知。” “你我分开之后,第二日那厮便又寻了回来。而后被我打跑了去,而今在哪里,却是不得而知。” 梦时烟盯着周正看了半晌,而后说道:“他虽然跨界而来,但依旧是渡劫期的老妖怪,虽说修为有损不能全力施展,但被你这金丹期修为的小修士打跑,着实有些玩笑了。” 周正同样笑了笑说道:“那青福妖的确有些” 说着,周正朝着脑子指了指。 而后继续说道:“他虽渡劫之境,但其道法却尽是残破不全,故而我之境界虽落于下乘,但道则却凌驾于其上。故而他同我比拼道法,算是以己之短,攻我之长,算不得什么玩笑。” 梦时烟听着周正的话语,手中却是不由得痒了起来,故而朝着周正看去。周转见此,当即出言说道:“你想同我动手?” 梦时烟微微点头,说道:“上次只一道魔念,不曾真个能探出你的深浅,而今既然被我拉入梦中,便又是另一番情景。我且是想知道,你这具肉身之中,藏着何等的秘密。” “秘密知道的多了,是会死人的。” “本尊本不是人,人还得称呼本尊为一声老祖呢。” 梦时烟虽是这般说着,但见周正一副淡然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动手。故而又转变到了态度,且是朝着周正说道:“青福来历不小,若是以你当前的手段来说,当他再次遁入祖界之内,必然将你视为生死仇敌。而今我来,便是想同你合作。” 周正且是说道:“章程如何?” 梦时烟说道:“十年是我于神魔界定下的帝婿,但而今他太弱了,以至于本尊成为了整个魔神界的笑柄。若不下猛药,且是需要等待太久了。我知道人族天生有着不一般的气运,而今青福洞穴之内的祭祀台倒是让我有了一场算计。” 周正敲了敲桌面,而后说道:“喂喂喂!梦魔尊上!祭祀台同青福已然逃离祖界了!” 梦时烟白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本尊知道!” “那祭祀台之上的气息本尊已然寻到了!周仙人?” 周正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而后说道:“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将我送去?” 梦时烟呆了呆,而后看着周正,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办法。” 周正一听,顿时兴趣缺缺,而后郁郁的说道:“您继续。” 梦时烟且是被周正这么一打岔,本想着原来的计划突然之间有了变动,且是盯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本尊打算将十年派出去,去将那祭台给拿回来!” 第144章 花与雾 “噗” 周正对于梦时烟的决定显出极大的惊讶,故而问道:“我本以为你想要托我对于十年照拂一二,但却不曾想到会是这般谋划。” “不过那祭祀台倒是不凡,能让尊上看的入眼,也是他的造化。” “起初本有此意。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即便借你之手能照拂一二,但终归不如他自己能抗的住一些,故而不妨多历练历练,也好为将来谋划。” 梦时烟且是泛泛的说着。 但周正却是急忙说道:“若是此事,我却是不能插手其中。至于原因,将来你会知晓。若是无事,尊上大人还请自便。” 周正很果断的下了逐客令,但梦时烟又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很显然不是。 故而梦时烟朝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周仙人切莫要急躁,你虽怕沾惹因果,但本尊亦不会将十年陷入险地。” 说着,便自摊开手心而后拿出一朵似雾非雾的紫色花朵,缓缓送予周正身前之后,才继续说道:“此花名为幽梦,本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当花儿绽放的那一刻,却是能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连同神魔界。而今将此花送予仙人,且是希望仙人于必要之时,能出手一次。” “请仙人出手的代价,便是等吾将那祭祀台炼化之后,可专门为道友开辟一处空间通道如何?” 周正听着梦时烟开出的条件,却是一时间沉思了起来。 其实若是从表面上来看,梦时烟的条件对于周正有着极大的诱惑,但在有着巨大诱惑的同时,且是暗藏着巨大的隐患。 虽说那祭祀台不凡,但若当梦时烟当真炼化之后,能不能开辟尚且两说。即便是能,周正也不愿意将辛梓界透露出来,若是如此,周正此后行事,便会无形之中受制于梦魔,且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祸事。 故而周正只是朝着梦时烟淡淡的笑了笑,说了一句:“夜深了” 随后,周正的身影便自梦时烟的眼前淡化了去。 而梦时烟却是心中微微一惊,对于周正这么一个能如此轻易脱离自身梦境的修士心头暗自一紧。看着徐徐漂浮的幽梦花,梦魔挥了挥手收起之后,便也淡去了身形。 周正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满天的星斗,不由得喃喃自语:“我对于祭祀台的心思,何时被看穿了去?” 说着,便拍了拍脑袋,而后收敛心神,不至于其自行涣散。 第二日清晨。 火离起了一个大早,但对于一夜不曾入睡的周正而言,她依旧是第二。 但这些细枝末节火离已然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家人用过早饭之后,周正便带着火离,一步步的朝着山下而去。 之所以不驾云,是因为火离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原因如何,周正不得而知,但也能猜测的见,故而也不去点破。自从火离来到祖界之后,便仿若将自己给封闭起来,对于外界的人或者事,一概不曾理会。 虽是来到祖界之时因为受伤的缘故,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伤,更多的是一种心中无法一时间接受的混乱。 一路上二人的话不多,而周正的思绪也一时间回到苦头山之中,对于那种突然袭来的黑雾开始回溯事情的发展脉络。 若是当一个空间遭遇到另一个空间的挤压或者是威胁,那么所产生的波动应该是两个世界的壁垒相互作用,而两处空间之中便会有所震荡。 但若以祖界为根,其余为细枝末节来说,诸天万界本就是一体的。 若是如此来说,那么所谓的空间壁垒便是不存在的。 而现如今的情况却是,每一个界面都仿佛自行存在一般,无法相互勾连,那么,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亦或者说,是本该如此,还是刻意为之? 周正的推算不可谓不吓人,但再怎么吓人,他依旧不曾停下推演的思绪,但随着推演的越来越多,心中的恐惧便渐渐的滋生了出来,故而周正当即将推演出来的一些念头纷纷斩碎之后,才站定了身形,而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火离虽是发现了周正的异常,但也没有多问。 只是说道:“哥,已然下山了。” 周正微微点头,看着火离说道:“是继续慢慢走,还是飞过去?” 火离晃了晃脑袋,而后想了想说道:“慢慢走。” “自来到祖界之后,便一直在山中。虽然糖姐姐她们总是变着法子逗我,但我依旧高兴不起来。我想看看祖界的风霜雨雪,是否同部落之中的那般。”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那便慢慢走。不过若是到了曲合山,怕是不会如你的愿,但也不能一直便在山中等着,所以我需要用你原本世界的物件进行推演一番,看看是否有可以通往苦头山的通道。” 火离微微点头,说道:“哥,是不是我太心急了?” 周正看着火离一副有些自责的样子,却是笑着说道:“怎么,火部落的战士而今也学会了小女儿作态?是不是周糖她们将你给教歪了去” 火离愣了愣之后,才朝着周正恨恨的咬了咬牙,且是说道:“哥!你是说我变了性子?” “难道不是?以往那直爽豪迈的火离已然死去了” 周正且是一副惋惜回忆的模样,倒是让火离一时间本性回归,直追着周正喊打喊杀,故而这么两个少年少女一时间在路上传出一阵阵的欢笑,但所听到的,也便是一些花草树木,再没有往日间的那股子浓厚的烟火。 若说末日光景,却是处处生机盎然。但这处处的生机,却是没有多少人类的痕迹了。 二人来到公路之上后,便沿着路面朝着前方而行。 其实所谓的赶路,是最为消耗精气神的一种活动。因为在未到达目的地之前,凡心是难以安定下来的。即便到了目的地,那也是将要迎接更为繁琐的事项,故而周正一般赶路,从来不会吝啬法力,若是能用法力缩短所需要的路程,周正绝对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但火离却是对于路上的一切都很好奇,故而行进的速度,便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第145章 降神迹 “哥,那高高细细的是什么?” “路灯。” “哥,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 “见你不说话,看看你是不是在想小姐姐。” “我成亲了。” “哥,我知道。” 路上的闲话总是那么无聊至极,但便是这么无聊的话头,二人却是一问一答,交流的不亦乐乎。周正并不知道所谓的交流有什么意义,若是说有效与无效,那么还不如二人将各自的三观落在纸上,两两相互对照之后,便也省去了诸多麻烦,省下了诸多时间去做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但交流嘛,即便没有意义,那也是两个人的互动。 既然有互动,那思绪便会有所波动。 思绪有波动,便证明这一刻的时间,是只属于彼此二人的。 火离的性子慢慢恢复了起来,这对于周正而言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果然,无聊的行为总会触发一些神奇的事情,若是当无聊的行为所触发的是一些更为无聊的事情的时候,周正会拜一拜老祖的画像,以此来安抚一下这枯燥的修行生涯。 “哥,你看,有一群野猪!” 周正看着火离指去的方向,站定了身形,笑着说道:“那领头的,一定是经过上百次战役的野猪王!嚯,好大的体型。” 且是周正这般说着,那不远处的野猪王却是一时间停下身形,而后一双拳头大的眼珠子朝着周正二人看了过来之后,便微微低垂头颅,露出獠牙之上那残破的尖牙。 火离见此,微微有些不悦,且是手中动作微动之后,那远处的野猪王却是双目陡然一阵阵火热了起来。 周正见此,暗道一声不妙,赶忙朝着火离身上一拍,而后将二人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对于此,火离相当的不解。 而周正也不打算解释。 但离开此地半小时之后,火离才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红晕的朝着周正说道:“哥,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周正看着火离笑了一声,说道:“你给野猪王种下心火,是怕他拱不动你吗?” 但火离却是不解的问道:“心火主神魂,为何我每一次施法,都会勾起他们的欲火?” 周正且是便走便说:“你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心火本就是一门细微至极的术法。而今你只领悟了些许皮毛,故而释放出来的,最为有效的,便是勾起一个生灵的欲望。若你再行精进之后,便会知晓其中之奥妙了。” “譬如这样” 周正说着,便朝着火离看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火离一时间却是浑身通红,宛如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虽然时间很短,但那种感觉却是让火离一时间陷入了感悟之中。 而周正也便在原地停下,等待着火离的苏醒。 微微探出神魂之后,便感觉到前方有着一个小镇。 不过小镇之中的氛围,倒着实令周正有些诧异,在诧异的同时,亦是有着些许的好奇。 只见那小镇中心,且是有一尊新雕刻出来的石像,人身,背后生翅膀,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破布遮挡,但其脸上的那股庄严圣洁的形象,还是颇为唬人的。 在神像下方,便是一些信徒,看那股子虔诚的模样,怕是对于神像忠心不二。 周正看了半晌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对于此事并有放在心上。 待到火离苏醒过来之后,已然是傍晚时分了。 天色微微有些昏暗,但对于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周正看了看火离的样子,而后又探查了一下她体内的变化,便微微点头说道:“又提升了一个小境界,看来在祖界的这些时日,并没有贪图享乐。” 火离撇撇嘴后才说道:“贪图享乐那是我以后的终极目标,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着,周正便听到火离肚子之中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不由的摇摇头说道:“想吃什么?” 火离双目一亮,而后说道:“酸辣粉 !大份!” 周正在玉佩中翻找了一番之后,才取出了一份,递给火离之后便说道:“快吃快吃,吃完去前方镇子。今晚有好戏看。” 火离听着,且是点了点头,吸溜了一口粉后,才眯着眼睛问道:“那镇子谁家有喜事?还搭了戏台子?” 周正说道:“不是办喜事。那镇子上有一尊真神,嘿嘿嘿,今夜咱们前去拜访一下。” “真神?什么神?”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不清楚啊。是海外的宗教,你不是一直想看大海吗?如今也算沾了边” 对于火离那极为怪异的目光周正没有去辩驳什么,但他自认为自己的话语并没有什么错误。海外的宗教,那也是同大海沾边了不是? 火离却是心中微微念叨着,再也不会相信周正的任何承诺了。因为,他想的同自己不一样 所幸酸辣粉的味道很快将火离的不愉快给冲散了去,享用完美食之后,二人便朝着前方的小镇出发。 路上虽然没有路灯的照明,但是那天上的明月却是将道路照的极亮。 路上除了碰到一些夜间出没的野兽之后,便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不过二人来到小镇镇口的时候,却是察觉到了有些诡异的气氛。 那些人虽然穿着破烂,但一双双眼睛盯着二人的时候,却让人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便如同一只只饿极了的怪物在看着身前的美食一样,下一刻便会将二人生吞活剥了去。 但周正却是赶忙做出了一个双手交叉按于胸前的动作之后,一脸虔诚的说道 :“赞美神。” 火离见周正如此,便也赶忙学着周正的样子做了起来,而后说道:“赞美神。” 跟前的人们见此,便一个个的收回了那种要吃人的目光,而后换上了一副极为虔诚的模样,对着周正与火离二人齐齐说道:“赞美神!” 待一群人礼仪做完之后,周正便朝着周围的人说道:“神说天上的月光为我指明道路,所以我即便闭着双眼,也能安全到达,赞美神!” 第146章 所谓念 “赞美神!” “神的光辉照耀世间。年轻人,既然你跟随神的指引来到这里,那已经知晓了将要完成的使命。” 周正放下双手,而后看着从镇子之中走出来的领头人说道:“那是自然。” “按照神的指引,我将用血肉之躯从极东之地行至极西。等双脚长出了厚厚的茧子,双腿生出了带着骨翼的翅膀以后,将会得到神的赐福,这将是我要完成的使命。愿神与你同在。” 那领头人起初对于周正依旧有些提防,不过在周正三言两语之间其双目之中的瞳孔已然渐渐扩大起来。 而后忙朝着周正再度抚胸,恭敬的说道:“恭迎神使。” “恭迎神使。” 随着领头人的态度确定之后,镇子门口的信徒们纷纷朝着周正行礼,一声声赞美络绎不绝。 而火离这丫头,便稀里糊涂的成了神仆。 周正微微抬手,而后止住了人们对于神使的赞美后,便朝着领头人说道:“听从神的安排,我今夜将在此地祷告,还请您麻烦安排一下。” 那领头人恭敬的应下后,便对着周正说道:“我们都受过神的恩惠,对于神使大人的要求一定配合。不过神使大人,不知道我们今夜是否能陪伴在您的左右,再次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呢?”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神,从不吝啬恩泽。” 领头人见周正应下后,便兴高采烈的将周正同火离二人迎了进去。 但是在路过镇子中心时,神像虽然立在中央,但周正却是连一个正眼都不曾去看,故而这一举动便让一众人纷纷警惕疑惑了起来。 一行人缓缓行进,而后纷纷停住步伐,却是一个个的盯着周正,如同先前那般要吃人的神情渐渐显露。 而周正对于这一切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拉着火离朝着前方的一家农舍走去。 “神使大人!” “哦?有什么事情吗?”周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镇子中的信徒们,颇为淡然的说道。 “不知道神使大人为什么不参拜真神?” “真神就在这里,这人为什么不参拜?” “我早就说了,神使怎么会来我们这偏僻的镇子!他一定是假冒的!” “他该死!” “赞美神!神的威严不容亵渎!” “抓住他!烧死他!让真神净化他!” “” 眼看着一群信徒将要扑上来的时候,火离已然准备出手。 但周正却是按住火离,而后朝着一众信徒,指了指神像说道:“我接受神的指引,承受神的委托,将愚昧驱逐,将智慧种下。神的恩泽将会降临在发自内心的信徒身上,而不会降临在只会做表面功夫的恶徒身上。如今你们一个个以信徒的身份自居,但是却在言行上,将神的光辉尽数遮掩。” 周正边说着,脸上便浮现出了一阵阵悲哀的神情,用极为怜悯的目光看着一众信徒,继续说道:“我感受到了神的悲哀,亦感受到了神的怜悯。神怜悯,所以不会降下惩罚。但让神悲哀,却是无法饶恕的罪恶。” 说着,便哀切的朝着神像看去,只是堪堪一眼,那神像便在周正话音落下之际,一瞬间遍布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而后轰然一声,倒塌成一片碎石。 且不说火离已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神像倒塌。 便在神像倒下的那一刻起,镇子之中的信徒们已然纷纷跪拜在地上,而后一声声忏悔便自口中响起,大多是一些我有罪,请求宽恕之类的话。 但周正心中却是微微点头,总算是用一个合理的借口将这碍眼的东西给摧毁了去。 作为始作俑者的周正面对神像倒塌的事迹,全然没有一丝快意的感觉。不过现在信徒们已然不会在将周正视若仇敌,便在神像倒下去的那一刻,周正这个神使的身份,已然扎根在了这个镇子的每一个信徒心中。 故而周正微微拉了拉依旧在发呆的火离,而后朝着身前的农舍而去。 农舍不大不小,四四方方,虽然用黄泥做墙,但在黄泥之下,却是一块块极为精致的砖雕。 农舍的建筑有些不伦不类,既有东方的样式,也有西洋的特点,两两相互结合之下,却是将此地的风水尽数的毁坏了去,故而便生出了阵阵妖邪之气,盘亘在镇子中难以散去。 抬腿走上门前,周正没有停留,抬手便推门而入。 大门之上并没有上锁,故而周正轻轻一推,便门户大开。 但即便是上了锁,在火离看来,这个门也必须要开。 门里门外,当真是两种模样。 门外看着邋遢,但门内的院落却是极为精致。 地面之上皆铺了金砖,踩上去之后会有轻微的金鸣声响起。周正二人走在其中,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很快房间之中便出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乍一看极为平凡,但若是细看,便会察觉出无论哪一个地方,都称得上完美二字。 完美的骨架,完美的体型,完美的容貌以及完美的举止,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去,都挑不出半点瑕疵,故而周正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而火离却是犹如陷入了魔障一样,只是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周正见此,不由得微微摇头,且是朝着火离灵台之上微微一拍,而后才说道:“莫要看他的眼睛。” 火离暗暗心惊,而后却是朝着周正说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周正笑着说道:“人哪有完美的!那是不存在的。” “嗯?”火离的脑袋此时很是活跃,故而脱口便说道:“难道他不是人!?” “呵呵。”周正笑着,而后看着那道身影,且是一手指着说道:“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那身影自周正进入院门之后,便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但随着周正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脸色略有些怪异,那双眼睛朝着周正微微一眨后,四周便传来了一阵无声的压迫感,仿佛空间收缩一般,要将二人挤压揉碎在院落之中。 第147章 再出手 地上的金砖缓缓升起铺开,遍布于院落中,形成一个漆黑无比的黑匣子,不见半点光芒。 一时间,周正同火离二人被困在其中,除了能听到火离那略微有些沉闷的喘息声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周正倒是没有着急,亦没有动用仙魂,只是探出手指,微微朝着身前一点,随着一股空间的波动泛起之后,那一块金砖之上便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外边的月光一时间照射进来后,周正再度手掌一抖,只用蛮力朝着身前一拳打出,一声闷响之后,那砖面尽数碎裂落地。 但四周空间之中的压抑感依旧没有丝毫消减,反而在周正破开砖面后更加急迫起来。 空间的挤压不同于重物的压迫,重物的压迫是由外向内的。 而空间的收缩却是由内向外的。 但以周正如今的肉身,这种压力对于他而言,便如同隔靴搔痒一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好在火离的反应总算是让那身影稍微挽留了一下颜面,没有尽数落在地上,被周正反复踩踏。 但火离的异样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阵,这还是周正刻意为之,好让火离感受一下来自于境界之上的差距。 那身影见无法对周正二人造成什么困扰之后,便已然有了退去的心思。 对于那转身便走的“真神”,周正没有出手阻拦。 只是微微朝着院门外看了一眼之后,便顿时响起一股惊天的呼啸之声,且是一股飓风瞬间袭来,并非朝着周正二人,且是朝着那所谓的真神身影而去。 周正见此,便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而后坐在院落之中的座椅上,朝着火离挥了挥手说道:“发什么呆,快坐下看戏。” “这是怎么回事?” 火离依旧有些不解,盯着周正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周正见火离这般样子,笑着说道:“在你领悟功法的时候,我闲来无事,便魂游了一番。” 周正说着,便从玉佩之中拿出一些零嘴放在桌上,而后撕开一包瓜子,又唤出一个傀儡人开始嗑瓜子。 而后才说道:“这处镇子,原来叫做登仙台。虽然唤作登仙台,但是这处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偏僻之地。在登仙台东五十里,亦有一处镇子,名为虎道,同样有所谓的真神神像。” 火离吃着傀儡人磕好的瓜子,而后美美的吸了一大口奶茶之后,才说道:“那这所谓的两个真神,是有什么矛盾吗?” 周正抬头看了看院落之外打的热火朝天的两道身影,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道身影都是无可挑剔的俊男靓女,但周正知道,在这两副皮囊之下,都是一只只混迹在人族之中的怪物。只不过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了海外所谓的教廷,故而假借其名头,于此地收集香火。 那两道身影却是打了半晌之后,才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齐齐的朝着周正看了过去。 周正见此,心中暗道不美,故而便朝着那道女身说道:“你今日若是一鼓作气将他拿下,方圆三百之内,再也没有其他势力。如此庞大的香火,以人族愿力凝聚的速度,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恢复修为。若是我估算的不错,只需白日便可。” 那女身听着周正的话,微微点头,朝着周正说道:“你说道很对。” 女神的声音有些混杂,既不清脆也不柔和,但足以让她的意思表达清楚,故而周正也不会纠结这么一个问题。但周正知道,便是这种声音的波动,最为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叫做相信的感觉。 所以,这种声音对于周正这种修士无碍,但对于凡身百姓,便有着无比巨大的蛊惑之力。 “但现在这一场争夺并非是因为愿力,而是因为你。” 周正看着缓缓落下的两道身影,不由的说道:“所以你们已然商量好了对策,要将我首先处理掉?” “你又说对了。” 周正听着,便摇着头说道:“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即便加在一起,也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我并非同你们两只精怪开玩笑,若非应了我妹子今晚要看戏,你们的地界我是不想踏足的。但既然来了,便也看了看,虽然不是很干净,但也没有胡乱杀生,故而我便没有将你两个打杀的念头。” 周正的自大来自于绝对的实力,故而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虽然气愤,但也极为无奈。 周正继续问道:“还打吗?” 那两道身影纷纷摇头,而周正却是有些惋惜,朝着火离说道:“戏看完了,走着?” 火离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便微微点头,道:“走,消消食。” 周正闻言便起身随着火离朝着院落之外而去,但走至门口的时候,却是问道:“是谁告诉尔等通过这种办法修行的?” 那女身微微顿了顿,而后才朝着周正说道:“是一个黄头发高鼻梁的男人,看着不像本地人。” “那他人呢?” “不清楚。他说只要造好神像,其他的事情也不用我们管。” 周正微微叹了一声,而后却是突然朝着那两道身影弹射出了两道法力,那两个猝不及防之下一时间难以躲开,且是气急败坏的便朝着周正狠狠看去,不过门口之处已然没有周正同火离的身影。 周正的突然出手必然不会出现失误,话说在那两个精怪惊恐愤恨之时,却是自其身躯之中陡然响起一声咆哮,一道虚影出现在二人身上,其面容虽然平和,但那种冷冽之气却是无法掩盖,只听得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之声响起:“是谁” 话还不曾说完,便在周正的法力之下消磨殆尽了去。 而那两只精怪见此,不由得冒出阵阵冷汗,那道虚影的模样,便是他们地盘之中的神像模样! 而此时已然出现在镇子之外的二十里处的周正,顿下身形回头朝着登仙台看了一眼,微微撇撇嘴之后,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第148章 祸横行 “哥,慢点,等等我” 周正走的不算快,但也不算慢,正好卡在火离可以全力追赶的临界点上。 “紧这点步子,要是慢了,被桃柳怪追上我可不去救你。” 火离气喘吁吁的追上周正之后,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才有些讪讪的说道:“哥你发现了呀” “我不过是一时情急,下意识的反应罢了,这可怨不得我。” “是是是,怨不得你,所以你出手了对不对?” 火离微微点头,嘟囔着说道:“这不是没发生什么嘛” 周正看了看斗大的月亮,而后看了看满脸不平的火离,说道:“是没发生什么,不代表便没有过失。今日我尚且能护住你,若是日后呢?你可知道,便在你动手的那一刻,那两只精怪已然盯上了你?” “哥!我不怕!” 火离拍拍胸脯,而后极为自信的说道。 周正却是朝着火离的头顶拍了三下,力道不轻不重,但火离那股子傲气已然被尽数拍散了去,双目微微有些发红,显然是疼到了身上。 但周正却并没有安慰一二,颇为严肃的说道:“在你术法未大成之前,切不可再肆意施为。那桃柳精怪虽被体内暗藏的神魂惊扰,但待他两个回过神来之后,便会寻你的麻烦。虽不是什么生死危机,但天道因果循环,必定会报应在你的身上。” “这种因果我无法插手其中,故而只能让你多谢教训。今日且传你一部逃命之法,名为火遁术。” “你修行火法,虽归于五行之中,但不在实物之内。火遁术虽不是杀伐之术,但用来保命最为合适不过。以你如今的修为,太过高深的也参悟不来,故而这门术法,算是相得益彰。” 火离忍着疼痛,对着周正行礼说道:“多谢兄长传道。” 周正微微摆手,且是一指点在火离的天阙之上,将功法授予火离。 而后火离便自原地盘膝而坐,缓缓参悟。 周正却是同样护在火离身旁,双目微微闭阖之后,却是自腰间遁出一道身影,急速朝着登仙台而去。 那身影且是顺风而行,三两呼吸之间便跨越五六里,随风而显,虎啸四方。 且说那两只精怪此刻已然清明自身,里里外外的探查了十来余次之后,才缓缓将心中的后怕消去。 “桃花妹子,你可感觉有些不适?” “柳枝!你死远一点!” 两两相看,却是相互嫌弃,但心中躁动,却是久久不能平息,故而 当周正的老虎傀儡来到登仙台上空之际,却是微微一愣。 周正虽想着会生出一些事情,但对于这两只精怪的自控能力还是高看了一眼。本想着将这番因果斩断了去,如今看来却是不好出手。 微微掐指一算之后,周正略微有些怪异的看了火离一眼,心中且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苦笑,再度将傀儡老虎召唤回来之后,便也不再介入其中。 虽说如今天机混乱,但其中还是有着一些混沌的痕迹可以推算,故而周正对于火离的未来虽看到不太真切,但依旧能揣测一二。 而之所以当即收手,便是因为这番因果已然成为既定事实。若周正冒然插手,那么便会引发不可知的后果,如此便扰乱了天机。 “各人自有各自的缘法,如今却是插手不得喽。” 天光微亮,火离双目陡然睁开,且是冒出两道精火朝着远方遁去。而其身形亦是微微一动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是一个呼吸,便出现在远处的山头之上。 又一个呼吸过后,火离再度回到原地,而后兴奋的看着周正说道:“哥!我成了。” 周正微微点头,想着:若是这般传法都不能速成,那火离的天赋着实令人堪忧。 “既然成了,那便走。喏,这个储物袋给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好嘞哥。” 火离美滋滋的接过储物袋后,便开始翻看其中的东西,周正自是不去管她。 二人行进五十里之后,便总算看到了一些人烟。 不过村口的路牌已然倒塌在地上,犹如一块提示牌一样被插在路旁,且是一处名为四方村的地界。 周正稍微打量了一番,而后便带着火离进入了村子。 火离微微揉着肚子,看了四周一眼后便说道:“这村子好生破败。” 周正却是点点头,说道:“这也怨不得他人。这村子人口原本就不多,天地大变之后,人便更少了。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自然也出不去。” 火离说道:“不过无碍,部落的生活尚且还不如这小村子呢。爷爷说过,只要填饱肚子,日后便会越来越好。” 周正听着火离的话,微微有些出神。 火离的见解依旧保持着最为原始的纯真,是以人为出发点。 但周正的认识却是不同,他是以道为出发点。 人在于活命,而道在于无为。 人需要争命,而道却需要平衡。 但此时对于周正而言,并非是大道与小道的区别,而是关于对于性命的重视程度。 他发现自己有些不该有的杂念,譬如漠视生命,淡化人性等诸如此类的念头,这让他一再的心中惊恐。 修行的岁月是漫长的,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如何能保持一颗极为纯透澈亮的心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不过好在有火离周糖等人在身侧,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周正应该如何以一个人的视角去对待,而不是从道的角度去出发。 收拢思绪之后,周正缓缓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火离看着周正,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发问,因为周正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即便周正愿意说,她也自是不愿意去听。 火离活的通透,简单,在周正的眼中便越发的接近于大道。 而此时的他却是稍微同所谓的道渐渐背离,这种奇怪的情况倒是让周正极为费解。 所以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步入村子之中。 抬眼望去,都是一些黄土废墟,旧是的砖瓦堆砌在一起,也没有人去收拾。即便是有一些烟火冒起,也只是一些留守的老人,不过极为平淡的看了二人一眼之后,便不再过多的关注了。 第149章 老大离 火离微微轻轻嗅动鼻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人身前的铁锅虽然着实令人担忧,但依旧履行着自身的使命。虽然残破,但底子却是完好的,里面煮着一些青黄不接的野菜,那种味道经过水煮之后,便散发出淡淡的辛味。 对于停下脚步的周正二人,老人只是抬头看了看,才说道:“镇子贫瘠,要是饿了,便往后走,以往的田地都寻不到了,不过野草倒也长出了不少,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 老人说着,便用筷子将锅中的野菜夹出后,便开始吃起来。 老人的牙口算不得好,但在这般九十多岁的年龄之中,称得上一声老寿星。 牙口虽然不健全,但依旧能咬的动,周正拱手道谢后,便准备朝着所谓的后面前去。 那老人见周正如此,便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要是认不得,记得找一家门口挂着锄头的人家。” “晓得了。我们这就去。” 火离笑着应下后,便快步追上周正。说道:“那老奶奶的精神头可真好。不过她吃的那东西,却是没有见过。” 周正说道:“不妨你多采摘一些,回去的时候交给顾老头,也算是大功一件。” “好。我知道了。” 火离对于周正的安排有些抵触,但周正可不管这些。村子一路向上,到处都是上坡路,但走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那老人所说的门口挂着锄头的人家。 “找不到啊,这都快走出村子了。再往前,可就进山了。” 火离站在高处,转身朝着底下的村子看去,忙的不亦乐乎。 而周正却是根本没有去寻找的心思,而那老人所谓的那一户人家,怕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进山便进山呗,再说了,你找那户人家干嘛?让他帮你挖野菜?” “好奇嘛。你说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瘦,是人是鬼?” “鬼。” “” 火离被周正的回答宕在了原地,半晌之后才忐忑的确认道:“真的是鬼?” “真的!你见过哪家的鬼大白天出来晃悠的。” “是啊!”火离听着双目一亮,而后又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躲在周正身旁说道:“你说他会不会现在就盯着咱们?”说着,便不由的浑身一抖。 周正且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下自己的火离,不由的觉得有趣,故而做出一副极为紧张的神色说道:“后后面!” “啊!” 火离尖叫一声,而后顿时化作一道流火,只一个呼吸,便遁入了山中。 而周正见此,不由得笑了笑,脚步微动之际,便朝着火离追寻而去。 不过在进山之后,周正便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山中虽然看起开阔,但真的步入其中之后便会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周正不疑有他,赶忙落在火离身旁,且是朝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才朝着腰间的玉佩一拍,而后化出百十道傀儡,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火离一时间心中怦怦直跳,并非是对所谓的鬼害怕,而是对于周正这种反应。 能让周正谨慎的样子,火离自苦头山出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道道傀儡小人没入山林之中,一时见周正又拿出百十道符箓没入身下地面之后,才微微吐出了一口气。 看着一副如临大敌的火离,周正说道:“好了,此山已然被你哥我封禁起来了,接下来,火离同志,百草山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看着目瞪口呆的火离,周正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个时辰之内,你需要将隐藏在山中的山鬼抓出来。” “嗯,此时正午,申时之前,我要看到。出发,火部落的战士,你的事迹将会传播到五大部落,英雄之名将会伴随你的终身” “哥,你是不是有大病” 周正有没有病周正是知道的。但火离同样知道,此时的周正必然有病。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是这么一档子事情。火离对于周正的安排越发的有些琢磨不透,不知道什么原因,周正总是对她进行各种没有理由的试炼,不过同样好处也是巨大的,所以火离也甘之如饴。 火离见周正不再理会自己,便也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必须完成了。 直起身子而后四处看了看之后,火离便认定了一个方向,朝着远方而去。 而周正便微微跺脚,而后架起白云,直入云层之中。 寻了一个不高不低的高度之后,周正才从怀中掏出手机,而后看着周糖发来的消息:哥,麦穗姐姐发疯了,你也不管管。 “发什么疯?她就没有正常过好不好。” “她说你始乱终弃,不是良人,打算把自己嫁出去。” “这什么跟什么?说正事!” “哦。哥你真无趣。顾老来了,说是第一批的修行者已经出现了,想要请你出手震慑一下,好让他们收收心思,安心修炼。” “哦?成为修行者也避免不了成为牛马的命运吗?” “哈哈哈,哥,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行,我先笑一会” “笑笑,等我回去,要检查你的修为,若是没有达到筑基,嘿嘿嘿” “挂了,不说了!” 周糖的慌乱逃遁让周正觉得有些好笑,但又看了看同样在山中捉鬼的火离,便也再次认定对给予周糖的压力还是有些轻了。 缓缓浏览着记录,除了周糖之外,便只剩下李慧清了。对于这个同学,周正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不过那一条:我去寻我父母了,有缘再见。 对于这一条信息,周正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他知道李慧清早已经离开,但却没有出面,也没有留下什么话。但放在李慧清身上的傀儡小人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故而周正也便没有刻意去关注什么。 其实周正知道,即便他出面能将李慧清留下,但她的心并不在百草山。而之所以会寻到百草山,也只是因为所谓的好奇心在作祟。 而今看似一切都回归正途,但周正却是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 第150章 拔虎须 “轰隆隆~~” 李慧清抬头看了看天空,沉闷的雷声自云层之中响起。 她不由得想到那个身入云层之中的夜晚,若是当时也响起雷声,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 微微拍了拍小脸,而后振奋了一下精神之后,便朝着地图上的标记而去。 只不过那地图上早已然不是原版的地图,上面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线路图让李慧清微微有些头疼。不过好在看的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 地图左下角有一个名字,写着一号。李慧清却是知道,这个一号的意义代表着什么。 而对于这份地图的来之不易,也时刻谨慎保护着。 地图上覆了防水膜,倒也不用担心下雨会浸湿。 将地图收好放入怀中后,李慧琴才朝着确定下来的方向出发前进。说来也怪,她本已然联系到了父母,但是在确认下地点,打算汇合之后,却是在原地苦苦等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没有丝毫父母的踪迹。而她当时,已然身处在晋地边缘,在往前走十几里后,便能进入另一个省份。 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李慧清咬了咬牙,进入到了身前的城镇中。 其实对于周正,李慧清的心中很是复杂,但便是这种复杂,恰好是缘分之间的。 不过这对于李慧清而言尚且不能自知,但对于周正而言,却是看到分外明确。 李慧清的容貌其实自不必多说,打扮起来的样子确实极为貌美。但多日间的奔波下来,肤色便微微泛黑,整个人却是难掩那种扑面而来的灵动。 故此,当她踏入到城镇之中,已然引起了稍微的骚动。 李慧清自天地巨变之后,便一直窝在百草山,对于百草山之外的世界虽然有所了解,但也只是片面的了解,具体的真实情况,各大媒体是不会通过审核的。 故而李慧清的出走,便预示着她即将接触这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已然秩序崩坏的世界,一个已经遍地罪恶的世界。 旅行客装扮的李慧清在这个骚乱的城镇中是极为显眼的存在,刚刚步入没有两步,便已然上来了三波询问状况的人。好在青天白日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故发生。 但以李慧清的敏锐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妙的味道,故而打算补给一番之后,趁着天色还在,一鼓作气远离此处。 但计划是颇为合理的,而情况是极为糟糕的。 李慧琴的算盘珠子还没有拨动的时候,便因为一盒牛奶,被店主以盗窃的名义扣押在了店中。 “这位女士,监控上的人就是你,你这么抵赖有什么意思。” 店老板指着屏幕上的身影,看着李慧清说道。 李慧清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看了一眼屏幕之后,便知道所谓的盗窃只是一个敲诈的手段而已,若是当真问出来,这个问题没有结果。 故而只是看着店老板说道:“你想要什么?我赶时间。” “嘿嘿!大美女利索!也好说,我看你这行头,大城市来的?我们这地方小,可生不出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看看”店老板说着,便搓了搓手,而后继续说道:“这年头的钱越发的难挣了,你多多少少得表示一下不是!” 李慧清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求财,那其他的便也没有道理要求,故而拿出钱包点了十来张后递给老板,但那老板却是没有接过,淡淡的说了一句:“美女,你不老实啊。” “出门在外,总得给我留点吃饭钱。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李慧清再次递过了钞票,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老板。 那老板冷笑了一声,立马拍着桌子便站起来说道:“全拿来,我保你出这个镇子。少一分都不行。美女,这个买卖很划算,我保你的命,你给我钱财!” 李慧清愣了半晌,而后说道:“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着,便将钱装了回去,而后看了老板一眼之后,当即便朝着店外而去。 李慧清见老板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当下便心中一暗,但此时已经由不得她回头了。刚刚跑出店去,不过四五步,便从对面迎来了三两个男人,硬生生的给李慧清堵了回去。 那些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个嬉笑的看着李慧清。李慧清见此,便拿出钱包扔在了地上,说道:“所有的钱都在里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好汉,今日全当交个朋友如何?” 店老板走出店门之后,笑看着李慧清说道:“早这样不就对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那三个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接过钱包后,便再度回到了店里。 “走,大美女?” 李慧清微微点头,说道:“谢过各位好汉。” 说完,便跟着那三人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虽说是走,但很明显是被困在三人中间押着走。走哪里,什么时候停,这些已然不是李慧清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了。 四人约莫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只是在城镇中兜兜转转,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样子,李慧清却是没有在多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什么。 而那三个人也极为有规矩,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即便身旁有人路过打招呼,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对于那些路人投射过来的怜悯的目光,李慧清已然断绝了求助的心思。 当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在李慧清眼前的是一家极为完整的房子。 之所以说完整,是因为大多是倒塌的,残破的,而眼前的房子却是没有丝毫破败的样子。 其中一人且是上前,在门上敲了两下后,才对着门说道:“潘爷,有个外乡人来了。” “叮” 一声响动之后,大门之上便传来了电子锁运作的声音,而后大门便缓缓打开。 李慧清看着院门,却是被身后的人一推,便进入到了院中。但出奇的是那三个男人并没有跟着进来。 回头看了看,那三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便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当下李慧清便夺门而出,但是只感觉一道吸力自她身后传来后,一道声音也便随之响起:“呦,大美女呀。” 第151章 一声吼 那声音听着便猥琐,戏谑中带着几分调侃。 随着李慧清的身影越发的不受控制的朝着院中而去的时候,却是自房间之内传来了一阵尖叫声,李慧清只听到:“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 声音落下之际,李慧清便感觉道身后的吸力立马消失了去。但她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而此刻院门已然再次锁闭了起来,李慧清这才按下心中的惊慌,而后转身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且是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人,在其身后的房门处,站立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李慧清一打眼便能确定是父子二人,但是那中年人却是朝着自己的儿子鞠躬弯腰的,一脸谄媚的姿态,不由得让李慧清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李慧清并没有说什么。 却是看着那消瘦的身影朝着中年人踹了一脚之后,才说道:“滚开。你挡老子的路了。” “臭小子,我可是你爸爸!”中年男子面色一狠,而后却是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后,才又讪讪一笑,说道:“我滚,嘿嘿,我滚。” 那消瘦的身影见所谓的父亲识趣的退让开来后,才朝着李慧清看去。 不过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神色却是让李慧清一阵阵的鄙夷。 “嘿嘿,美女,认识一下,我叫潘” “没兴趣,不认识。” “咳咳,没兴趣可以培养嘛,潘爷其他的不多,就是时间多。不如咱们进屋,好好认识认识?” 李慧清微听着,朝后微微退了一步,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对于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说什么他都会朝那个画面去联想,故而李慧清四下观察了一番后,却是再度心中一暗。 “儿子,你和她讲什么道理!直接扒光睡了再说!这些娘们就是矫情,一个个的端着,睡过以后还不是乖乖的听话?” “闭嘴,你个蠢货!这个女人不一样!看这气质,啧啧啧,真带劲!你别看她现在这样不愿意,等她知道了跟着潘爷的好处,还不得哭着求着我?哈哈哈,想想就” 那人说着,便吸溜了一下鼻子,而后一脸快意的样子,要有多猥琐,就有多变态! 那潘爷许是想到了什么刺激的事情,整个人便激动起来,而后一脸贪婪的看着李慧清,怪叫一声后,便朝着李慧清扑了过去! 李慧清且是死死盯着扑过来的身影,却是没有太多慌乱,紧守心神,回想着同麦穗周糖们厮混在一起的时候。 面对一个饿虎扑食般迎面而来的身影,李慧清微微侧动身子,而后侧身,蓄力,出拳,一气呵成。那身影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却是没有被李慧清打倒在地。 而潘爷此时却是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整个人更加的亢奋,且是朝着中年男人说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她不一样!原来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却想不到是个带刺的!哈哈哈!” 而后回头看着李慧清说道:“练家子?还是觉醒者?” 李慧清微微站定,而后看着那人说道:“你猜?” 潘爷还当真站在原地思索了起来,半晌之后才说道:“看你的架势并不熟练,想来不是个练家子。既然不是练家子,那么就是觉醒者了!潘爷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就是没有碰过觉醒者,美!美美美!” “你就这么自信能打过我?”李慧清看着身前癫狂的男子,不由得问道。 “不,不,不!” 潘爷朝着李慧清笑了笑,而后用手掏了掏后腰,却是拿出了一把真枪实弹的手枪,在手中把玩了两下之后,便是朝天“砰”的一声! “潘爷靠的是实力!不是觉醒者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说着,便一枪指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你看,我用枪指着他,他敢不敢动?” 李慧琴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你是不是很想开枪打死他?” “对啊!你是懂我的。” 李慧琴又说道:“但是你不敢,所以你是个懦夫。懦夫不配成为我的男人。” “呵呵。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这种话术对我没有什么作用。我虽然不敢杀死这个人,但是”潘爷说着,仿佛突然顿悟了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李慧清说道:“但是你可以啊!对,你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我可以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包括让我去死!” “这种话我说过很多次,但是那些女人都不敢,你不一样,对?” 李慧清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男人来杀他呢?” 潘爷一时间脸色阴沉了起来,说道:“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所以,他必须死在女人的手中!” 李慧清此时才有些恍然大悟,而后说道:“你的亲生父亲杀死了你的亲生母亲,然后你需要一个女人的手来杀死的亲生父亲,好为你亲生的母亲报仇对吗?” “对,就是这样!” 李慧琴疑惑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外婆来开这一枪呢?你的小姨也可以啊,或者是你的其他什么亲戚啊!不会是都不在了 。你好可怜” 潘爷听着李慧清的分析,却是一时间抱住脑袋,有些痛苦的说道:“她们该死!母亲是爱我的!她只能爱我!”说着,便又恶狠狠的朝着中年男人看去。 但那中年男人却是一脸阴沉的模样,盯着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 而李慧清总算是清楚了,但却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却能如此的安然无恙! 便在几人沉默之时,那中年男人却是突然说道:“你想清楚,我死了就没有人爱你了。” 便在中年男子说完话之后,那潘爷却是大吼一声,而后在原地不停的呕吐起来,整个人浑身开始颤抖着,而后开始疯狂尖叫着。 而后转头看着李慧清,将枪扔了过去说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李慧清拿起枪而后缓缓的对准了中年男人,但那中年男人却是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淡淡的看着李慧清,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152章 不可善 “砰砰砰!” 三声枪响之后,随之响起的就是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李慧清想的很简单,但实际情况并非如同她所想的那般顺利。 枪这个东西,并非所有人都能打的准确。更何况是对于从来没摸枪的李慧清。 虽然子弹都落在了大门上,但没有一颗朝着理想的地方落下,故而那一脚一时间看去,更多的是为了泄愤,而非下意识的惊慌。 手掌和腿上传来的痛感让李慧清的心中一再慌乱,但所谓急智,便也会在这种情况下陡然浮现。 且是再度转身,朝着院墙之上奋力一跃,李慧清整个人便越过院墙,院墙之外,是自由的味道。 “想跑?儿子你看,人家可不稀罕你,最爱你的,还得是我。” 中年男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自己儿子,而是抬手朝着李慧清再度微微一抓,而后顿时一股吸力自其手掌之中传来,身在半空的李慧清再度被拉扯了回来。 但便在李慧清身体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却是从她的身上掉落下了一个小小的木偶。 李慧清一时间微微一愣,对于这个小木偶,她似乎没有丝毫的记忆。 便在这一愣神之际,那中年男人已然出现在了李慧清的身旁,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嘲弄,而李慧清的出神,却是让他以为李慧清在这一刻已然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中年男人不打算在戏耍李慧清,也没有在多说什么,直接动手朝着李慧清抓去。 便在手掌即将落在李慧清的身上之时,那木偶自行翻转了一下,而后立在原地,只是一瞬,便化成了一头萌虎,也不见它有什么咆哮之类的警告,而是朝着伸过来的手掌猛然下口一咬,随着中年男人的一声惊恐之后,一只断手便落在了李慧清的身前。 那看起来颇为萌态的老虎一时间震慑了在场的众人。那中年男人见此,当即慌忙退去,朝着自家儿子身后躲去。 而那萌虎却是朝着身后的院墙一扑,而后那院墙便轰然一声倒塌了去。 李慧清见此,便随即朝着街道之上而去。 不过刚出了院墙,到了街道之上的李慧清跑了两步之后,便停下身子转身朝着那只萌虎看去。 而此时的萌虎,却是盯着李慧清突然开口出声说道:“怎么不跑?” “周正?!” 萌虎微微点头,说道:“你一声不吭的就走,如今家里人都说我是个渣男” “好在你走的不太远,我还能联系到我的傀儡。不过,以你的身手,那两个人不会是你的对手,怎么,吓傻了?” 李慧清说道:“这地方太脏。” “那他们呢?” “听你的。” 萌虎微微点头,而后微微一声虎啸响起之后,整个院落之内便燃起了阵阵火焰,之后萌虎一跃而出,又化为一个傀儡小人落在李慧清肩头。 且是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李慧清的耳中:“多日不见,修为却是不进反退了。” 李慧清看着燃烧的院子,而后听着院中一阵阵的惊叫与大笑,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对于肩头的小傀儡人拿在手中看了看后,便说道:“修为再高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麻烦你来保护我了。” 周正:“你故意的。” 李慧清笑了笑,没有说话。将傀儡人收好之后,便朝着那杂货店而去。 小镇之内的事情,没有不透风的。 大火燃起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整个镇子已然骚乱了起来。 李慧清一路朝着杂货店而去,路上却是都看着一些哭哭啼啼的人们朝着她出来的房子而去。 李慧清没有去救那些被关起来的人,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周正也没有去提,便不由得李慧清深思。 李慧清走着走着,不由得站在原地,而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看着一个个从身旁掠过的身影,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声:“节哀。” 人的降生并不能由自己做主,但人的死亡却是可以。 但对于被关押起来的人,貌似死亡这一权利,也被剥夺了去。 潘家父子的性命不应该终结在周正与李慧清的手中,所以周正只是放了火,而李慧清也只是逃了出来,之后的事情,便不是他们想要介入的了。 李慧清回头看了看那些人,一个个的围在房子之外,却是不敢踏入半步,不过随着有第一个胆大的人开始试探的时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李慧清没有等着去看这么一场好戏,而是逆着人群,半个小时后,再次站在了店铺门口。 此时的店铺内,店老板依旧在坐着,看着推门而入的李慧清,脸上的表情尤为的精彩。 “我” “砰!” 店老板额头之上陡然间出现一个血洞,李慧清微微抖了抖手之后,看着倒下的尸体说道:“我虽然痛恨潘家父子,但相比较而言,你却是比他二人更加可恨。” 随着店老板的身影到底,那还未来得及开火的手枪自店老板的手中落在地上,李慧清此时才暗暗后怕,若不是她杀伐果断,此时谁倒在地上,尚未可知。 将自己的钱财分毫不差的收回来之后,李慧清盯着地上的又一把手枪微微愣了愣,而后却是没有多想,一并收了起来。 柜台之中的子弹并不多,但细细说来对于李慧清也足够用,收拾完毕之后,李慧清挑了一些补给,装好之后,便出了店铺。 这一次,没有人再去寻找李慧清的麻烦,相较于寻找李慧清的麻烦,他们此时需要的是如何理清自己身上的麻烦。 监测站的动作很快,李慧清刚刚走出店门之后,便看见一辆辆武装车停在了她的身前。 车门打开后,一道身影便看着手中的仪器,不断的打量着李慧清,再三确认之后,才下了车来到李慧清身前说道:“李慧清小姐你好,我是监测站三十八号监测员,此次行动由监测总站全程指挥,希望李小姐予以配合。” 说完之后,便朝着身后的队员看了一眼,那队员而后微微点头,且是朝着李慧清身后的店内走了进去,又是两声枪响后,那队员出来后朝着三十八号汇报道:“裘水镇阴伟持械反抗,已当场击毙。” 三十八号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队员下达命令,说道:“目标,潘宏、潘奕。觉醒时间预计三十六天,不曾纳入监测范围。此次行动须快,准,狠,是对于那些反动势力的第一枪!全体都有,行动!” 第153章 反渗入 待人员全部行动开来之后,三十八号才对着李慧清说道:“李小姐,还请将违禁枪械上交。” 李慧清微微点了点头,却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枪?并且你怎么知道我?因为周正吗?” 三十八号脸色微微一尴尬,却是说道:“关于李小姐的问题,涉及我方机密,恕不能奉告。” 三十八号接过李慧清递过来的枪后,便卸了弹夹,而后封装了起来。之后便看着李慧清说道:“关于此次对于觉醒者围剿的事件,李小姐有意参与吗?” 李慧清愣了愣,问道:“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三十八号点了点头,说道:“李小姐的档案暂时为封存状态,不对外开放。若是您参与此次事件,经上级考量,将会特许您加入监测站编制,归于特别行动司,不知李小姐意下如何?” 李慧清想了想,便问道:“待遇怎么样?有什么特权吗?” 三十八号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说道:“李小姐,待遇方面有相应的规定,您可以看过之后再说。不过特权还是有一点的。” 李慧清见此,却是没有当即回复,而是拿出小傀儡人后,看着问道:“喂!顾老头的人来你的墙角了,你管不管?” 三十八号却是看着李慧清的动作,有些不解。 但随后便看见那傀儡小人缓缓说道:“顾老头的手倒是迅速,不过也无所谓。那个特别行动司里边加上你也才两个人,况且福利待遇很不错,不拿白不拿。还有一些特权,挺好玩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去同顾老头喝喝茶。” 对话结束后,李慧清便朝着三十八号笑了笑,说道:“我可以参与此次行动,但是不希望身份被公开,你看可以吗?” 三十八号却是心中一喜,应下李慧清的要求后,便问道:“您认识顾老?” 李慧清微微点头,说道:“我和顾老头不熟,不过他三天两头的往周正家里跑,也打过几个照面。” 三十八号说道:“您的情况我已经向上级汇报,接下来的行动不知道您有何指示?” “嗯?”李慧清指了指自己,而后问道:“不是,这什么情况?” 三十八号说道:“特别行动司的级别仅次于顾老,鉴于您的审核刚刚通过,所以现在您有全权处理此次事件的权利,武装小队也全权由长官调遣。” “这么迅速吗?”李慧清有些发愣,对于监测站的效率感觉到有些过于迅速了。 但李慧清不知道的便是,此时的顾慎之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虽然管不了周正,但是他觉得,管一个能在周正身旁说上话的人,也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所以,顾慎之看的从来不是李慧清的能力,也不是李慧清的潜力,而是李慧清身后的周正。这对于李慧清而言貌似有些不尊重,但这在顾慎之看来,所谓的尊重与面子,统统都不重要。 三十八号笑了笑,对于李慧清的诧异有些羡慕,说道:“若是您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那就按照原计划行动。” 李慧清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故而赶忙说道:“你看着办。接下来我要去往龙城,有缘再见。” 三十八号点头应下后,便将自己的仪器递给李慧清,说道:“这个仪器您先用着,之后上级会派遣人员进行更换,相应的身份证件也会一起送达。” 李慧清接过仪器之后,只觉得同手机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便是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按钮,一眼便看着头疼。 “这个怎么用?” 李慧清看着手中的仪器,微微有些头大,而后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 三十八号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人,对于李慧清的问题知无不言,但仅限于关于仪器的操作。 待一众队员押送着两个浑身焦黑的犯人关押起来后,李慧清总算对于手中的机器有了一定的操作能力。 “报告长官!” “此次行动出动一十二人,归队一十二人。罪犯潘宏、潘奕锁拿关押。后院查探尸体二十一具,均为年轻女性,鉴于事实证据全面,还请长官下达命令。” 三十八号看了看李慧清,而后李慧清说道:“就地枪决以泄民愤,可以全网直播?” 三十八号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嗓子有些沙哑的说道:“尊令!” 说完后,便看着身旁汇报的队员说道:“特别行动司的长官已然下达命令,按命令执行,不得延误!” “是!” 李慧清的命令刚刚下达后,手中的仪器便响了起来,李慧清接通之后,便传来一声愤怒的责骂之声:“三十八号,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找你的,三十八号。”李慧清将手中的仪器递给三十八号后,便安安静静的倾听着。 三十八号接过仪器之后,却是当即说道:“长官,此次行动已然由特别行动司李慧清长官全权接管。李长官就在跟前,您看” “特别行动司?顾老新建的部门?” “是的。” “将监测器转交李长官。” 李慧清接过之后,便说道:“您好,我是李慧清。” “李司,鉴于此次行动的处理决定是否有些过于严重了?而且直播枪决,影响太大了。” 李慧清且是说道:“您的考虑是极为有用的,但我认为此次行动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泄愤,也不是维和稳定,而是要将一些事实放在大众眼前,让大众知晓,所谓的觉醒者并非是不可战胜的,也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乱世当用重典,想来顾老也不会反对。” “我还是建议您多加考虑,此事我会直接请示顾老,还请李司稍待。” “嘟嘟嘟” 李慧清听着挂断的声音,不由得朝着三十六号笑了笑,说道:“执行命令。” 三十六号说道:“要不再等等” 李慧清却是忽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特别行动司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要不还是算了” 三十六号听着一阵头大,赶忙朝着队员吩咐道:“执行命令!” “是!” 第154章 冷沸油 世界的质量在不断提升着,同时人类手中的科技也在飞速发展。 便在李慧清发出命令半个小时之内,一切准备尽数完毕。 武装车一辆辆的朝着李慧清所在的裘水镇而来,相应的戒严是需要的,对于罪犯的保护也是有必要的。 若不是潘宏、潘奕二人一直在队员的看押下,怕是早已经被群众生吞活剥了去。 对于此地的事情,李慧清定下调子之后便没有在参与或停留。 裘水镇的人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慧清已然出了镇子,一路朝着龙城出发。 不过在路上的李慧清却是看着手中的仪器,上面播放着对于潘宏、潘奕二人的枪决执行现场。 下午五点四十二分,一条热点冷不丁的出现在各大直播平台的最上方,标题言简意赅,且是名为:枪决执行中。 直播开播不到一分钟,人数便已然攀升至一千两百万,但李慧清知道,实际数字远远大于所呈现的数字。 盯着屏幕之上一个个闪过的名称,李慧清陡然双目一凝,看着一个名为bckgod发出了这样一条弹幕:东龙国竟然将神之子执行枪决,这是对神的亵渎与侮辱!神的尊严不容攀诬,东龙必将迎来诸神的审判! 随着这一条弹幕的出现,一时间弹幕之上纷纷出现了各种谩骂,且都是对于bckgod这一人的声讨。 李慧清看了看,而后想了想便轻动手指。 而后只见屏幕之上便出现了这样一条弹幕:白起:东龙不惧怕任何审判,若是诸神到来想要审判东龙,那只有一个字,杀! 李慧清发出弹幕之后不过三秒,这一条以白起为名的弹幕便被直接滞留,淡淡的火焰自文字底下浮起,不过一分钟,整个弹幕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文字。 一个个杀字从屏幕之上飘过,滔滔不绝,那种无形的杀意仿佛在这一刻将东龙所有人的意志凝结在一起,只见天空之中本来淡淡的云彩一时间变的血红如海,三声极为沉闷的雷声突然想起后,李慧清整个人突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道道金光自天地间生出,而后没入其体内后,李慧清整个人一时间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巨大的光茧将其包裹在其中,而一直被李慧清待在身上的小傀儡人却是在这个时候被金光给排斥在了光茧之外。 “当!” 一声巨大的铜钟之声响起,而后传遍整个祖界之中。 这一声钟鸣响起之后,无论身在何方,只要在祖界之内的生灵,没有一个是听不到的。周正便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陡然出现在半空之中,而后双目抬头看着天空,且是心中微微的巨震,对于李慧清的机遇,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周正看着天空,且是喃喃的说道:“第一声,响了。” 若说天地初复的那场雨是老天的第一滴泪水,那么如今这一声钟响,便是天地的第一声鸣动! 众生在揣测天意,而天道在俯瞰众生。 功过善恶,一切皆遁于无形,铭刻于天地之间。 “滴滴滴滴滴滴!!!” 周正接通电话之后,便传来了麦穗的声音,只听她说道:“天地铜钟响了。” “我知道。” “这么一股庞大的功德,你便不动心?那个白起在哪?” “呵呵,你想要截胡?” “要死了!截什么胡!祖界第一道功能之力,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他必须是百草山的,也只能是百草山的。若不然,百草山还有什么威势!” 周正听着麦穗的分析,频频点头。其实对于这一道功德周正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周正知道麦穗为何执意如此。 “不用你出手,白起是李慧清的网名。不过你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我即刻前往裘水镇方向,为其护道。” “如此甚好。” 周正挂断电话之后,便朝着不远处的火离遁去。 此时火离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因为山鬼的攻势很猛,足足两人来高的身躯立在火离身前,便是一股极大的压抑感。但相比较与苦头山之中的怪兽而言,便有些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火离此时整个人已然成了一个小火人,虽不见丝毫的火气,但其周身二十米之内尽是一片焦土。 “观察了半天,还不曾找到山鬼的弱点吗?” 周正突然出现的身影却是吓了火离一跳,随即下意识的朝着周正的方位丢了一团火苗过去。 周正并没有闪躲,一指接住火苗而后在手中把玩着。 火离见此,却是没有转身朝着周正,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身前不远处的山鬼,且是说道:“弱点早就找到了。不过山鬼的警戒心很强,一时半刻也无法将其击败,只能用时间去耗。” 周正听着,微微摇头,说道:“若是拼时间,你怕是拼不过他。他本就是山中的精灵所成,即便半年不吃不喝也无大碍。但是你却不行,不过三个时辰,便会渐渐疲惫。” 火离听着周正的分析,不由的心中微微一暗,有些灰心,但依旧问道:“哥,那要如何才能将其制服?” 周正狐疑的看了火离一眼,说道:“一个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倔强。既然打不过,当然是跑路了。难道等着被人家反打不成?” 火离觉得周正的说辞没有半分的英雄气概,但却不得不承认,周正所说的是一个切合实际的回答。 “当下有要事,得先前往裘水镇一趟,山鬼一事,先暂时告一段落。” 周正说着,便朝着山鬼一指点出,而后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山君海涵。此等薄礼,略表歉意。” 那山鬼且是朝着周正低声吼叫了一声之后,便后退两三步,而后转身朝着山中遁去。 便在山鬼遁去之后,火离整个人便一时间被周正拘到半空的云雾之上,且是虚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山中。 “哥,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李慧清行事受到天道奖赏,降下功德之力,需要前去护其周全。” “功德?” 周正看着有些疑惑的火离,便解释说道:“功是指善行,而德是指福报。两者互为因果,李慧清算是开了第一个对于觉醒者处决的例子,但是为何会降下功德,还得见到她之后在行思虑。” 火离听闻之后,便微微点头,至于她听懂了多少,周正并不操心。 微微感应着傀儡小人的位置之后,周正再度施法,速度一再飞速提升。 半刻钟之后,周正忽然停下云雾,而后盯着云雾下方,且是身影微微一动,便带着火离出现在了李慧清不远处。 而此时李慧清周围,且是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嘶吼之声,亦是有着不少的血腥之气,当周正身影落下的那一刻,四周林木纷纷而动,且是一道道妖兽身影尽数显出,齐齐朝着周正攻击而来。 周正见此,丝毫不见慌乱,只是身上气息微微荡开,而后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妖兽的感知是极为敏锐的,周正身上的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对于它们而言是极为恐怖的。故此,一个个身影且是还在半路之上,便一个个纷纷调转身形,而后朝着远处逃遁而去。 周正并没有追击猎杀,那且是没有必要的。 但妖兽走后,周正却是并没有收回气息,而是朝着前方不远处看去,等了半晌之后,周正才说道:“既然不敢现身,那便速速退去。” “道友好生霸气,不过今日之事,可并非道友一家之言可定。贫道不急,坐下喝口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只在话音流转之间,一道身影便已然出现在周正不远处,约有三丈距离,不远不近,而后安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拿下腰间的葫芦自饮自斟了起来。 周正朝那身影看了一眼,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美不丑,不善不恶,这种极为混沌的状态让周正心中暗暗惊讶,故而朝着那身影拱手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抿抿嘴,而后说道:“八无。” 周正一听,下意识的便问道:“八戒是你什么人?” 那人同样一愣, 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八戒是何人?” “呵,没什么。”周正讪讪的笑了笑之后,便不再多言。 八无且是看了看周正,而后又看了看周正身旁的光茧,说道:“此功德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天地之间的第一道功德,其中有无穷的奥妙,道友,不如你我联手,将此造化收下,一同参悟如何?” 周正看着八无,冷笑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是功德之力,还要窃取,其罪之大更甚于作恶。道友却是不怕因果,好胆色。” “非也,非也。道友,这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但又如何能受得住诱惑?今日即便你不拿,我不拿,便会摆摆便宜了旁人。我观道友修为不弱,你我若是联手,些许因果牵连,八无自当替道友剪短。” “不曾想道友还有这等本事,当真是周正短浅了。” 周正说着,便朝着八无拱拱手,而后继续说道:“但周正本是个闲散的,不愿参与这等纷争。道友还是莫要为难于我了。” “哈哈哈哈,说的好!”有一道身影闻声前来,却是一彪形大汉,手持一把巨型开山斧,看似如同一座丘陵,不过速度却是极快。落在又一处,且是形成三角对立之势,眼珠子一转便朝着周正同八无说道:“我乃大力神宗牛大力,此等机缘,两位不妨让于我大力神宗,结个善缘如何?” “不妥!” 周正同八无齐齐说道,而后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又齐齐朝着牛大力看去。 牛大力见此,便冷笑一声说道:“天地功德虽不能窃取,但既然被我大力神宗遇到了,那便是我大力神宗的造化!而今你两个不识相的野修也想分一杯羹?没门!” 那牛大力说着,却是随即拿起巨斧,而后朝着周正便一斧头砍去,但周正却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动作。便在那巨斧升于半空之际,却是锋刃一转,朝着八无落下。 八无见此,当即喝骂一声道:“好个憨货,好胆!” 八无口中说着,却是将手中的葫芦一把丢出,而后双手掐动手诀,葫芦遇诀而动,化出一道水幕于身前,将巨斧挡在其外。 那牛大力见此,却是丝毫没有惊讶,不过低声一喝,而后双臂之上顿时便鼓起道道青筋,那巨斧一时间犹如山岳一般,直破当前水幕,而后一斧头落在了八无的身上。 而此时周正却是看着被砍了一个实打实的八无,却是双目微微一眯,只见那八无虽然巨斧加身,但整个人却是如同棉花一样,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形状将巨斧之上的力道统统导入地面之上,其双脚之下顿时塌陷而去,而后一股微风而动,八无的身影便又恢复如初,轻飘飘的落在另一处地方。 牛大力见此,当即便来了兴致,高呼一声,而后说道:“好手段,再来过!” 八无脸上不见喜怒,但周正知道,此时的八无已然有了一丝丝的怒气。 周正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将火离护在身后,便传音道:“不要动手,他两个来路不明,还是莫要有所牵连。” 牛大力且是将巨斧收入手中,而后一再的靠近八无,但八无却是如同一道落叶,随风而动且没有丝毫的痕迹可以探寻,故而牛大力即便有着千万般的手段,依旧不能靠近八无身影分毫。 但周正却是冷冷的看着身前的这两人,虽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在意,且是一再的有种看热闹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是已然在暗中推测出,不过三个呼吸,他二人必将联手! 随着八无的身形移动的越来越频繁,而牛大力便越发的焦急,但便在三个呼吸之后,却是见一道水箭,一把巨斧,齐齐自周正头顶落下。 周正见此,没有丝毫动作,连头都不曾抬起,却是朝着身前探出一手,而后一道哗啦啦的锁链响动,血色手链刹那间自周正手中飞出。 八无同牛大力却是忽然之间齐齐惊恐的喊道:“秩序锁链?!” 第155章 是为因 “所见不凡者,必有蹊跷之遇。” “此子妖异,断不能掉以轻心!” 八无同牛大力齐齐喝出,而后顿时身形齐齐爆退,但血色手链并非是玩具,只是不到一个呼吸之间,二人便被周正牢牢的所困起来,周正单臂一挥,却是没有取二人性命,朝着远处抛去,随后不再理会。 而此时的光茧之中,李慧清迷迷蒙蒙的苏醒了过来后,那一道道流光便尽数化为光线汇入其体内。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浮上心头,且是有三分的明悟,三分的不解,而后光茧消失后,却是看见周正正在仔细的打量着她。 故而,李慧清一时间没有动,周正却仿佛有些看到入神,时间宛如被定格了一般。 火离看了看身前的二人,也没有自讨没趣。 她倒是对于周正的那一条血红色的锁链比较感兴趣,但其中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亦是让她感觉道阵阵的不适应。 良久之后,周正才微微收敛了目光,不过在双目之中的观察下,对于所谓的功德并没有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但周正若是所料不错的话,以后李慧清怕是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感觉怎么样?” 周正朝着李慧清问道。 “嗯?”李慧清回过神来,微微红着脸说道:“还好。你怎么来了?” “天地间的第一道功德,自然要前来观摩一下。”周正说着,火离却是微微鄙夷,说道:“哥,你这言不符实呀。明明是担心清姐” “咳咳,哈哈哈,天气真好” “轰隆隆” 火离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摸了摸滴在脸上的雨水,而后一脸怪异的看着周正。 周正见此,当即摆了摆手,说道:“天要下雨,我可管不着。” 气氛有些尴尬,但周正觉得,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火离却是同李慧清已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李慧清看看周正,而后看看火离,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但天气可不管几人是否尴尬,也不管几人是否有多少说不完的话,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之后,三人也便开始寻找避雨的地方。 李慧清倒是无碍,帽子一戴,便是雨衣。但火离便只能无助的看着周正。 周正倒是简单,拿出两道符箓后朝着火离身上一贴,那雨水便自行避开,端的神奇无比。 周正朝着李慧清看了看,却是没有问她什么,甩出一道符箓后,便打算寻个地方赏雨。 但那雨势却是犹如疯魔了一样,不过半刻钟,顿时狂风暴雨,整座山头之上的树木都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朝拜,仿佛有什么惊天的大人物出世一般。 周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便说道:“小心点,这雨不对劲。” 火离同李慧清点头应下之后,周正便暗中放出了傀儡,但就在周正回头的一瞬间,一道刀光自周正脖颈处划过,且是没有丝毫的声音,而周正的脑袋,便在这一道刀光之中应声而落。 火离同李慧清忽然之间便愣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表情,便如同石头一样,没有丝毫的异动。 两三呼吸之后,火离才身子一软,而后当即便跌坐在地上,李慧清只觉得心头一懵,看着成为无头人的周正,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去。 “嘿,我说小八,你这赝品还挺好用。” “别叫我小八!这可是师傅特意从秘境之中取出来的宝贝,刀气一出,必要取人性命,无往而不利!” “哎,你说师傅让我拜入劳什子大力神宗干嘛?你脑子活泛,替我好好琢磨琢磨。” “师傅的打算我猜不透,不过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我知道大力神宗如今势微,但早年间可是鼎盛一时的宗门,听说其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若是我猜的不错,这秘密如今依旧在大力神宗内。” 牛大力同八无且是缓缓自前方行来,对于火离与李慧清丝毫没有放在眼中,且是看了看周正的尸体之后,八无便盯上了李慧清。 “功德之力果然在你体内。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牛大力见此,便说道:“莫要多说废话,且先取了再说不迟!” 八无见此,便点了点头,当即便朝着李慧清一手抓去。 但李慧清却是一时间仿佛忘记了什么,盯着二人说道:“是你们动的手?” 八无微微一愣,并没有回答李慧清的问题,他是在想不通此时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双手微微用力一抓,李慧清整个人便一时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犹如木偶一样走至八无身前,但李慧清双目之中的那股子痛恨,并没有消减半分。 八无朝着李慧清身上一点,而后便取下了腰间的葫芦,对着李慧清便祭起法宝,口中念念有词。 而李慧清此时却是感觉道身体之中传来一阵阵的吸力,刚融入体内不久的金光在这一阵吸力之下缓缓的朝着体外散溢而出。 火离低垂着脑袋,却是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不过便在火离手指微微动弹之际,却是猛然感受道一股巨大的力道穿透过来,整个人瞬间便朝着后方被打飞了出去。 之间牛大力甩了甩拳头,冷笑着看着飞出去的火离说道:“散修末流,也敢在牛爷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不自量力!” 牛大力看着八无已然开始摄取功德,便朝着八无说道:“你快点,我且去了了这桩因果。” 八无微微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而牛大力却是朝着火离飞出的方向而去,不过行进了百十米后,却是没有见到火离丝毫的影子。 当即便停在原地,嘟囔着说道:“小娘皮!且快快出来受死!牛爷可不想日后莫名其妙的被捅了刀子!识相点快些出来,牛爷自会让你好好上路,不会受到一丝丝的痛苦!” 但如此喊话了三次之后,四周除了雨水滴落在树木之上的莎莎声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出。 “这可是你自找的!莫要让牛爷找到你,否则必将你撕成碎片!” 牛大力逐渐的暴躁起来,但四周依旧没有丝毫的痕迹可以探寻。 而此时火离却是咬着牙,隐藏在树上,身体虽然剧痛,但是她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好在是雨天,她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但她此时的心,已然极乱。 周正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突然道火离感觉到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但火离却是亲眼看着周正尸首分离,故而也由不得她不信。 一股巨大的悲伤侵入了火离的脑海之后,还是牛大力的一拳让她微微回神。但如今只有一个问题:她该如何逃命! 这是火离回神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对于从部落之中走出来的火离而言,在面临生死危机之前,第一条信念便是活下去。 因为族长爷爷说过,只有活下去,才能做想要做的事情。 而今火离想要活下去,而后去给周正报仇,这股信念支撑着她不曾昏迷过去。牛大力的身影不断的在四处游走,而火离却是此刻封闭心门,淡化波动,整个人窝在枝叶之中,仿若死了一样。 但即便如此,不过五分钟后,便被牛大力察觉。 只是因为天上的雨水一时间缓了下来,而火离所在的那一处地方,恰巧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鸟儿所发现。 那鸟儿惊慌失措的飞走之后,火离所在的属下便陡然出现了牛大力的身影。 且是一阵阴恻恻的诡笑之声,而后只听他说道:“妹子,让牛爷我好找啊。” 火离低头看了一眼牛大力,而后手中微微一动,一股燥热便自四周而起,而此时的牛大力却是感觉道身体之中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带着盯着火离的神色都变化了不少。 起初是那种要杀之而后快的目光,此时却是有那么一股想要将之占为己有的冲动。 “呵呵,好媚术。不过牛爷修道乃是金刚不坏童子功,媚术对牛爷没用的。” 牛大力拍了拍脸颊,稍微抹去了些许雨水之后,便一跃而起,朝着火离一拳打去。 火离陡然一个翻身,自树上落下,而后整个人如同猫儿一样半弯着身子,飞速穿行于树林之中。 牛大力见此,便笑着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戏耍一番后痛快的杀掉,也不失为一番乐趣。 而此时的李慧清却是感觉到阵阵的难受以及悲伤。 功德缓缓的被剥夺的感觉极为清晰,那种刻骨铭心的失去险些让她疯掉,而此时的她忽然之间明悟,若是着一股金光被彻底抽取之后,她怕是会立刻成为一个白痴。 艰难的微微转动脑袋,而后朝着周正所在的方向看去,她不愿相信周正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便如同当时那般邋遢的周正会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告诉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对于李慧清而言,周正最大的本事便是能预知未来。 但若是周正知晓李慧清的想法,怕是只能微微苦笑罢了。 此时周正却是早已然化为一块泥土,便在李慧清的身下,对于火离的安危他暂且没有去管,因为火离的性命不会有闪失。 这并非是自信,而是对于自身实力的一种掌控。 火离的逃窜并非没有章程,故而周正也便没有当即出手救助,算是一个小小的试炼。 周正之所以不出现,便是等待着第三个人的出现。因为若是单凭八无与牛大力二人,且是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挣脱开秩序锁链的封禁之力,而后再赶回来对他出手的。 而周正没有下死手也便是因为想要将背后之人给钓出来。 不过此行的计划,看来有些冒险了。 李慧清的双目渐渐失去了清明,周正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但情况的发生已然不是可以让他权衡利弊的时候了。 便在周正准备出手之际,却是自八无身后淡淡显化出一道身影,且是朝着八无说道:“看来那周正的确是死了。” “见过道子。” “嗯,免礼。” “道子,这道功德收取之后,您的功法必然可以更进一步,小八在此,恭贺道子了。” “呵呵,就你小子说话好听。待本道子功法大成,你的好处必然少不了。那颗洛酒丹,便赐予你了。” “多谢道子赏赐,小八日后必将为道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本道子期待你的表现。不过你那师傅倒也是个妙人,你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我大力神宗之中的秘密,岂是那么好相予的?” “不过这些事情,关我江淼屁事!一个个的满肚子算计,着实令人烦扰!” “道子,何必同那些老不死的置气,来日您当得宗主,他们还不是一样得巴结您?暂且容他们多嚣张些时日,道子,大局为重啊!” “嗯,还是你肯为本道子着想。好了没?” “快了,道子您稍待片刻。” 八无说着,便再度加大了力度,而周正却是当即便朝着八无轻轻一掌拍出,而后一指落在葫芦上,轻轻一点,而后轻声说道:“碎。” 巨大的吸力一时间紊乱了起来,八无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周正打了一个正着,而后只感觉一座山岳落在胸口之上,五脏六腑一时间被挤压成薄面,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之后,便当即昏死了过去。 而那葫芦却是在周正的声响之下寸寸碎裂,而后一道道金光再度流转回李慧清的身躯之内。 周正将李慧清轻轻挥手护在身后,便看着那道身影,轻飘飘的说道:“江淼?” 那江淼却是丝毫没有慌乱,且是一双眼睛之中透出颇为感兴趣的神情,看着周正说道:“死而复生?不对不对,难道是假身?”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傀儡之术,见笑了。” 江淼闻言,顿时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所谓的宝贝也是个不中用的。不过一道傀儡身,便将其骗了过去。” “你便是周正。本道子听说过你的名头,响亮的很呐。那十二天王座下的槐,是不是被你收服了去?” 周正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你我二人无需多言,今日之事,你得给周某一个交代。” “不知道友要何交代?多少年没有人同本道子如此说话了,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第156章 青幽远 “不过本道子今日确实没时间陪你做过一场,不如你我谈个交易如何?” 周正没有理会江淼,但这种反应却是让江淼误认为这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你看同为修行之人,打打杀杀的难免丢了身份。不如你开个价来,好将这道功德予我,也不会伤了你我的和气。” “说来听听。” 江淼见周正如此识趣,便当即拍了一下手,而后说道:“爽快。” “功德与我有大用,若是道友愿意让出,江某愿意给出三万,不,五万灵石作为报酬,外加一个江某的人情,周道友意下如何?” 周正微微蹙眉,而后盯着江淼问道:“你很穷吗?” “答应嗯?”江淼下意识的以为周正并不会拒绝此等“高昂”的价格,故而必然觉得周正不会拒绝。但周正那简短的四个字却是让江淼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且是微微脸上不悦,而后盯着周正说道:“周道友,五万灵石可是我大力神宗三年的供奉,不少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周道友应该知晓。” 周正再次确认说道:“确定是五万?” “当真是五万!” 周正听着江淼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有些觉得江淼可怜。且是说道:“不然我给予你五十万灵石,你且来我百草山中,当一个接待门使如何?” 江淼且是微微一愣,对于周正这五十万丝毫没有信任,且是觉得周正在羞辱自己,故而脸色一时间变的极为的难堪。 但周正却是当即继续说道:“江淼道友莫要气急,周某说的,且是一年五十万!” “道友须知,修行无岁月啊。即便道友闭关数百年,这灵石一块都不会少你的,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江淼沉默了,盯着周正的眼神变的很是复杂。 半晌之后,江淼才死死盯着周正说道:“五十万灵石!很多!但周正,你以为这能换来本道子的尊严吗!你可知,当你用这等伎俩来试探于我的时候,至本道子于何地!至大力神宗于何地!” 周正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财可通神,亦可通鬼。条件我已然开出,至于江道友接不接受,那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江淼见此,当即心念一转,而后朝着周正轻声数到:“既然周道友如此阔绰,想必也不怕其他宗门的道子前来拜会一二。” 周正一听,当即便明白了江淼所隐含的意思,说道:“自然不怕。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前去大力神宗拜访一二,不知贵宗之中,可扛周某一掌之力。” 江淼见周正如此大言不惭,一时气急,故而朝着周正说道:“很好!看来多说无益。” 说完,便要当即出手。 但周正却是再度问道:“江淼道友,五十万啊!当真不考虑考虑?那可是你大力神宗三十年的供奉啊!” “呵。” 江淼冷笑一声,却是渐渐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了去。 周正见此,却是微微一愣,他以为以江淼之流即便再不济也会出手试探一二,但却不曾想道,短短几句话语之间,便将其吓退了去。 看着倒在一旁的八无,周正却是稍微思量了一番,而后却是当即朝着地上的八无一指点出,一道灰色气流一时间直入八无丹田之中,而后忽的听见那八无痛呼一声,却是自昏迷之中醒来,察觉到丹田之中的异动后,当即便是脸色一变。 朝着周正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正摆摆手,说道:“无妨,不过一道命契而已。” “命契?” 周正点点头,说道:“对。你若不听话,那便也没有活着的必要。我且先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当即自戕于此,你我之间再无因果,我也不会去寻你背后关联之人的麻烦。” “其二,听命于我,日后供我差使百年,百年之后,还你自由。” “哈哈哈哈。”八无且是朝着周正愤恨的看了一眼,而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八无一生逍遥,从不受制于人!故而,我选择第二条,还请主子饶我一命。” 周正听着八无的选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很聪明。既如此,牛大力且来带见我。若是这盏茶我喝完之后,不见人来,那” 周正话没有说完,但八无的身影已然快速朝着远处跑去,不过他行动之间却是死死捂着胸口,又因重伤之下调动功法,故而又是丝丝血迹溢出嘴角,但也只是一把抹去,寻人而去。 八无且是离开周正遁入树林之后,便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微微停下身形扶着树木大口的喘息着,而后自怀中掏出三两颗丹药吞入腹中之后,才将伤势堪堪压制。 “当真恐怖!” 八无抬头看着茂密的树林,心中依旧阵阵后怕,若是周正那一掌在多一丝力道,而今的他必然已经是一具尸体!对于这种修为之间的差距,八无的体会最为深刻。 而且他醒来之后却是不见江淼的身影,那么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江淼并不是周正的对手。 江淼都打不过的人,那么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不可招惹的人。 只不过,对于周正这么一个修士,在八无的脑海之中所浮现出来的资料,却是少之又少。 苦笑一声之后,便拿出一块令牌,而后微微传入法力之后,便问道:“大力,速速返回!” “道子来了?我还不曾抓住那小娘皮,着实能逃!若是将之抓住,必将其碎尸万段” “大力,不可伤了小姐性命!且速速护着小姐回来!” “小姐?什么小姐?我说小八,出什么事了?” “道子被周正击败,而今小八的命,在主子手中。大力,速速返回!你莫要动什么小聪明,主子的手段,太过于恐怖了。” 令牌之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但八无知道,牛大力必然不会丢下自己。 盏茶功夫不到,八无便带着牛大力以及昏迷的火离出现在了周正的身前,周正只是微微一看,便朝着火离轻轻一点,而后火离的身躯便飘到了周正的怀中,一指朝着火离丹田之上点去,而后又掏出一颗丹药融入火离身躯之中后,周正才微微松了口气。 火离的伤势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 不过其体内之中的境界,却是在这一场生死攸关之际突破了去。 而八无同牛大力二人,却是低垂着脑袋,安静的守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 周正看了八无一眼,而后朝着八无丢去了一颗丹药,说道:“吃了它。” 八无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之后便张口吞入,牛大力见此,微微抬起的手臂便停在了半空。 不过丹药入腹后,八无的伤势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数痊愈。 这等丹药,八无不曾见过。他本以为会重伤个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恢复,但而今却是顷刻之间便恢复如初,故而对于周正的态度,便更加的恭敬了起来。 周正的手段是他从未见过的,即便是江淼,也不曾拿出过如此奇效的丹药来给他这么一个“狗腿子”,故而此时在八无的认知中,周正的来历极为神秘,周正的手段极为恐怖,而周正的为人,极为大方,如此好的主子,极为的难得。 貌似即便是将他带入修行的师傅,也没有周正这般手笔! “谢主子赏赐。” 八无极为恭敬的朝着周正拜道。 周正见此,便朝着八无说道:“日后称呼我为岛主即可。” “八无遵命。见过主岛主。” 周正应了一声之后,便转头看向了牛大力,轻声问道:“牛大力?” “岛主,有何吩咐?” 周正说道:“你且取八无一条手臂,回大力神宗复命去。” “岛主” 八无却是狠,当即朝着自身左臂一拽,而后咬着牙交给牛大力,说道:“拿去。” “小八!”牛大力惊呼,且是一时间本性暴露,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 八无来不及求情, 但周正却是点着头说道:“对,便是如此表情,且不可作假!” 而后盯着八无说道:“你可明白?” 八无咬着牙说道:“明白。” 周正朝着八无挥挥手之后,八无便拖着牛大力朝着一旁而去。 “小八,你松开我!” 牛大力扭捏着身子,而后丝丝的握住八无的手臂,且是双目之间有些水汽,但却不曾流落下来。 “大力,不可意气用事!”八无安抚着牛大力说道。 “他怎能如此狠毒!他他”牛大力有些语无伦次,但其意思八无都明白。 只见八无将牛大力的脑袋按住,而后死死的盯着牛大力说道:“听我说!” “岛主之谋算,你无需清楚。但以后,大力,以后对于岛主,要有十分的敬畏!” “当初拜师的时候,小八你也是这样说的。” 八无微微点头,说道:“即便是师傅当面,也比不过岛主。大力,岛主的行事极为果断,今日你且将我的手臂拿回大力神宗,之后便一切如常便可。但大力神宗之内的事项,务必事事明确传递于我,可做得?” 牛大力微微点头,说道:“小八你说什么,大力便做什么。” 小八微微点头,且是极为严肃的朝着牛大力说道:“今日过后,你我兄弟情分,便一刀两断。切不可在旁人面前显露半分交情!日后若是碰面,切记不可留手于我。” 八无说完之后,便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 牛大力在原地呆了呆,只觉得心中乱如麻团,但却不敢忘了小八的吩咐,一路嘟囔着:“不可留手,不可留手” “这雨当真下的随意,本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却不曾想却如同小女儿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周正同样嘟囔着碎碎念叨,且是在八无回来之后,便说道:“你倒是个狠的,其实不必如此。” 八无朝着周正一拜,而后说道:“若非如此,那江淼是不会让大力再回宗门的。”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八无问道:“你这名字,何人取的?” 八无一愣,却是说道:“我师傅。” “详细说说。” 八无顿了顿,而后便说道:“我本是青冥界修士,十二岁时被师傅智德山长所买,便随着师傅回到了山中,当了一个种植药材的小童。因为用心培养药草,种植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冥花,故而破格被收入师傅坐下,成为第八个弟子。” “而当时师傅问我,可有亲眷?我本是个孤儿,便只能摇头。又问我可有家业?我漂泊不定,还是摇头。问我生于何地?我只能道不知。问我可想要什么?我亦不知。师傅见我懵懂无状,便说道:既然如此,所谓人生八苦,曰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人生八苦,难漏难灭,师傅见我孤苦无依,随取八无之名。” 周正听闻,又问道:“那你可知晓其中之意?” 八无苦笑一声,微微摇头,说道:“不曾领悟师傅真心,但多年下来,也便受了这名字,不在无名漂泊,受人嘲弄。” “那牛大力又是因何故?” 八无说道:“牛大力本是师傅山下村庄里的农家子,但天生神力,师傅见而心喜,故而将之收入门下,乃是师傅的第七个徒弟。在我之前入门。” 周正沉默了半晌,而后说道:“青冥者,通幽也。顾名思义,想来你原本所在之界,亦是机缘之地。不知何故回来祖界?” 八无微微摇头,说道:“这便不清楚了。且是师傅安排,而今我也不慎明了。日后见了师傅,可问个明白。” 周正听着,笑了笑,说道:“怕是不会让你如愿。” 说完之后,便感觉道怀中一阵异动,周正低头一看,却是火离悠悠转醒。 但火离看见周正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当即一掌朝着周正打出,而后说道:“莫要冒充我兄长!死来!” 第157章 别无言 随着火离一招而来,周正却是不敢闪躲,怕一不小心伤了火离,而后便响起了一声痛呼。 火离的手掌落在周正胸口,便如同打在了坚硬如铁的山石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透过手掌而后钻入心头。 周正忙说道:“没死,没死,祸害遗千年,不是是那么容易死的。” 火离哽咽着说道:“可我明明看见” “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不过现在身子可大好了?” 火离听着周正的话,便感知了一下体内的伤情,微微点头之后,便起身打量起了周正。东看看,西瞅瞅,一个劲的盯着脖颈上仔细查看,却是没有发现丝毫的伤口。 嘟囔了几声之后,便也认定了这一事实。 但对于周正的变故,火离依旧有着疑惑。且是看了看一旁站定的八无后,便也没有多问。 火离醒来不久之后,李慧清也便悠悠转醒。 但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双目之中泛出一丝丝金光,整个人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便如同天道一样漠视众生的眼神淡淡的在四周一扫之后,才恢复了清明。 期间周正对于李慧清的变故可谓是大气不敢喘一口,而这般变化,却是让周正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我这是怎么了” 李慧清愣愣的看着周围,而后朝着周正问道。 “入道了,若是时间在长一些,怕是要化道去了。” “入到我理解,化道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死了。回归于天地,成为道的一部分。” 李慧清想了想,说道:“听不懂。” “感觉如何?”周正看着李慧清问道。 李慧清说道:“很不好,很讨厌。你没有被暗杀,却是借着这个名头躲藏起来?”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李慧清却是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收拾了一番,便朝着前方走去。 而周正同火离却是看了看,火离没有多问,周正也没有多说。 当李慧清回头看去的时候,后方已然没有周正等人的身影。心中苦笑一声之后,便也暗自说道:“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周正了。当初的周正,可不会这样冷漠,这样冷静,这样理智。现在的周正,太理智了。” 微微甩了甩心头的杂念,李慧清不想再去思考关于周正的任何事情,但现实便是这样,越不想什么,便越会冒出来什么。没走两步远,便见八无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她的前方。 八无微微靠在一棵大树下,口中咬着一片树叶,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发呆。 李慧清从其身旁越过之后,八无便也起身,而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直此夜幕之后,李慧清才寻了处稍微干燥的地方,开始准备搭帐篷。 许是沉默的久了,李慧清看着在不远处的八无说道:“你不用跟着我。” 八无看着李慧清,而后说道:“这是岛主的命令。” “岛主?你是说周正?”李慧清一边搭着帐篷,一边说道:“我和周正并不是很熟悉,你跟着我,不如回去同他交代清楚,也好过出力不讨好。” 八无走近了两步,而后在篝火旁边坐下后,才看着李慧清说道:“你在怨恨岛主?” 李慧清沉闷了些许,而后冷声说道:“是啊。要不你现在出手,替你的岛主解决了我如何?也省的日后我去寻他的晦气!” “我真看不懂你们女人,岛主明明救了你,你却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走。现如今更是怨恨于他,当真看不懂。” “哈哈。”李慧清被气笑了,说道:“他是救了我没错。但他没有错吗?他明明可以不让这些事情发生的,但他却是看着火离被追杀,看着我被一点点的折磨将死。你如今臣服于他的武力之下,但是我不会。” 八无听着李慧清的话,不由得问道:“就因为这个?” 李慧清朝着八无说道:“因为这个?不是。我只是在想,当时为什么你的动作不在快一点,好让我当即就死了!这样也好让我知道,同他的那些算计比起来,是我更重要还是他的算计更重要。” 八无顿了顿,听着篝火的噼啪声说道:“在我看来,岛主的算计比你更重要。” 李慧清盯着八无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再辩驳什么,故而一时间也突然有股子索然无味的感觉。她对于周正本就是清清白白,而今这般动怒,却是没有什么理由的。但八无的那一句比你更重要,却是犹如一块无形的秤砣压在她的心头,只感觉整个人连呼吸都变的极为困难。 感觉眼眶之中微微有些瘙痒,且是用手一抹,那眼泪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了。 八无看着哭泣的李慧清,却是笑了。 笑的很是局促,但依旧有些忍不住。 “你们女人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怪师傅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大虫,恐怖的不得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李慧清朝着八无大吼一声后,便钻入了帐篷里。 在篝火的闪烁下,李慧清的身影时而大,时而小,而八无却是在说着一些平日间的琐事,大多是一些他的见闻。 八无的碎碎念终究是扰得了李慧清的清梦,索性她本就辗转难眠,故而出了帐篷,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之后,才在篝火旁坐了下去,愣愣的看着火苗发呆。 而此时的八无,却是宛如修了闭口禅一般,不再说半个字出来。” “喂,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你说说,为什么他的算计比我的命更重要!你要说的有理,就跟着。说不清楚,那就滚!” 八无见此,嘴唇微微动了动,叹息了一声,便说道:“我虽刚刚认识岛主,但对于岛主的了解,却是比你这个当局者看到的更为清楚。” 八无看着李慧清疑惑的神情,便问道:“想来李姑娘且是刚刚修行不久,还不曾经历过诸多磨练,故而才会如此看待岛主。但你若真的走过岛主过来时的路,便会知晓,也不会如此气愤于岛主。” 李慧清想了想,而后问道:“这话怎么说?” 第158章 莫言过 八无看着李慧清且是问道:“不知李姑娘可知晓,所谓的修行之界,是何等的残酷与否?” 李慧清当即微微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八无见此,便说道:“祖界不同于其他界面。我虽不知晓祖界为何少有修行之人,但却知晓在祖界之外,修行之人多如牛毛,海如繁星。” “祖界修行之人不行于世,故而在李姑娘看来,便是所谓的性命高于一切。但在修行界对于所谓的性命而言,恰恰相反,是最不值钱的,最不珍贵的东西。” 八无看着有些呆滞的李慧清,却是忽然问道:“难道岛主不曾同你说过这些?” 李慧清看了看八无,而后点了点头,说道:“他自然没有同我说过这些。” 八无微微抿了抿嘴唇,且是一时间觉得有些忐忑,而李慧清却是继续说道:“既然已经说了,那便说个明白。我也想知道,所谓的修行之人,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八无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看着李慧清问道:“且先问李姑娘一个问题。” 李慧清眨了眨眼,示意八无提问。 八无道:“不知李姑娘对于岛主而言所求的是一个什么结果?相伴一生,生儿育女?还是各自相忘,各行其道?” 李慧清听着八无的问题,不自觉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周正他出现的很突然,而后消失的也很突然。我本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却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会去寻他。” “你想知道的是周正同我的关系?”李慧清自问自答的说着:“其实我同他真的不熟悉。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你要是问我所求什么,呵呵,大抵是好奇。” 八无见李慧清说完之后便沉默了下来,便对着李慧清说道:“李姑娘,你是幸运的。我不知祖界之前如何,但也能从所谓的科技之中见识一二,人们追求所谓的公平,在我看来是最大的谎言与笑话。” “不过这也并非是现而今原住民的错误,而是祖界一些流传下来的古籍在冥冥之中已然将祖界的未来定下,我每每阅读,便深感其恐怖之处。” “而我之所以说李姑娘的运气极好,便是在祖界修行之士匮乏之地,却是能让岛主亲自守在你身旁,这等福气,旁人可是求不来的。” “其实在我看来,岛主对于你的保护从不在于言语。你只是因为不明其中深意,故而对岛主有所误解。” “你说了这么多,我却是越听越糊涂,八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李慧清微微抬头,越过篝火,看着对面的身影。 八无没有再打禅机,且是说道:“修行之人,非修为高者上。乃苟活者为王。一日不死,必成大道。这是我师傅教我的。我虽然不知岛主来自何界,但观其言,察其行,乃是老谋深算之人,故此,对于李姑娘所遭遇之事,断然不会如同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姑娘怨恨岛主将你落于算计之中,却不曾想,岛主的小妹也身在局中。其实当我二人同岛主对手之时,心中便已然明白,今日这条小命,怕是将会陨落。但岛主却没有将我二人除掉。” “之后我用法宝斩掉岛主假身之时,便已然觉得此事过于顺利。但道子忽然出现,却是不能让我深究其中味道。不过待岛主现身之后,我便也明白了其为何如此。” “姑娘初得天道垂怜,降下功德,本因是喜事。但所谓无功不受禄,此番功德来到极为不正常。此乃其一。而岛主之所以任凭我施为,便是想一窥其中奥秘,好盘算一番,却是被道子中途所扰,不得不出手干预。” “既然岛主无法窥伺天道深意,那便只能另谋算计,故而且将牛大力为间,安插于大力神宗之中,以待日后观效。此为其二。” “至于其三,便不得不说姑娘一句,当真可谓当局者迷。以岛主之能,行算计之术,岂能不会将你等考虑在其中?而此番姑娘置气离去,岛主亦是将我安排而来,唯恐你暗中造了算计。” “天道功德,诱惑太大了。即便是我,依旧忐忑不安,我想问姑娘,你是否害怕过?” 李慧清闻言,当即便愣住了。 半晌之后才说道:“没有,从来没有。” 八无不在说话,但李慧清却是知道,她这么有底气说出来的话究竟是因为什么。即便是当时在潘家父子面前,她虽然恐慌,但还说不上害怕,仿佛在潜意识之中,她便确定周正一定会来,这种想法极为盲目,但却是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周正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而她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周正产生了怀疑 李慧清想着想着,忽然浑身一颤,却是一时间看着满天的星斗,看着八无缓缓的问道:“可是?” 八无看着李慧清,说道:“李姑娘你说什么?” 李慧清咳了一声,而后大声说道:“可是(那股功德之力在作祟吗?)?” 八无微微摇头,而后却是想到了什么,对李慧清说道:“李姑娘,慎言!天地之间多有禁忌,故而不可明言!” “明日前往龙城,若此行顺利,我便回去道歉!” 李慧清说的极为果断,说完之后,便回了帐篷,一夜无事。 且说周正同火离二人,自李慧清离去之后,便再度架起云雾,朝着曲合山而去。 火离在周正身旁很是沉默,周正见此,便不由得问道:“可是生气了?” 火离微微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怕。” 周正看着火离,不由的感叹道,心思单纯便活的自在,不似李慧清那般,经过功德之力洗涤后,整个人便变得不一样了。这并非是说李慧清改变了性格,而是对于事情的揣摩,此时要高出普通人数倍,也便是所谓的悟性超绝,天生妖孽。 对于李慧清的置气,周正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不出三日,她便会自行分析明了,故此周正并没有解释。 但周正不知道的是,他的头号小弟八无,却是硬生生的给李慧清灌输了一些不应该有的道理,故而之后的事情,周正便越发的头疼起来。 第159章 心安处 “怕什么,怕我死掉啊。” 火离看着周正,点点头,说道:“你要是死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周正说着:“火部落伟大的战士火离同志,你要坚信部落的荣光从不会熄灭,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个事情而停下前进的脚步,要铭记大长老的教诲,不可自行懈怠!” 火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爷爷才不会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部落每日也都是狩猎采药,安稳度日。” 周正却是朝着火离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进入到部落核心,所以才显得慌乱失措。其实你今日的表现极为出彩,于我而言已然及格,是个可以单独游历四方的战士了。” 火离忙摇着头说道:“我才不要!祖界太乱了。” 周正摸了摸火离的脑袋,而后说道:“仔细回想一下今日的对战情况,其实你有很多次逃脱,甚至是反杀的机会,但你却没有丝毫意识到,这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火离说道:“当时我的脑袋很乱,浑身都疼的要命,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事情。” 周正转为严肃的神情,看着火离说道:“你应该有,也必须有。若今日我当真死了呢?你便要随我而去?” “好好复盘,吸取失败的原因,你要知道,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强大。” 火离应下之后,便微微闭阖双目,而后开始了复盘。 而周正却是看了看方向,而后降低了一下速度,以免发生什么突然事件,惊扰了火离。 闲散的云,细碎的星,慵懒的周正,以及埋头苦思的火离。 周正一时间觉得岁月静好,但电话总会不合时宜的嗡嗡响起。 拿出一看,接通之后,便传来了周糖郁郁的声音:“周正!你出去玩不带我,我要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周糖刚说完之后,麦穗也便用同样的语调说着同样的话,只不过断绝兄妹关系变成了割袍断义。 “你两大晚上抽什么风?天色不早了,洗洗睡。” “不成!”周糖大喊着说道:“你现在在哪里?等等,换视频。” 一两个呼吸之后,周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屏幕上,而周糖的屏幕上,却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呦,带着火离妹妹兜风呢,你可真会。” “呵,你又不是没兜过。再说了,大半夜的当牛马,我容易吗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周糖嗯啊了半天,而后说道:“没事啊喂,麦穗姐姐,你还我手机!” “周正!本小姐问你,天道功德呢?去哪了?” 周正狐疑的看了看麦穗,而后说道:“她要去龙城寻她的父母,我要去曲合山,不顺路啊。” “金闪闪的功德就这么跑了?你心这么大?那可是功德!功德!功德!如今她一个堪堪练气的奶娃娃,你让她顶着这么一道金光四处乱跑?” “什么功德金光,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 “你说谁傻?周正!你变了,你不是从前的那个只爱我的周正了不是,什么骗唉?” 周正看着脑袋微微转动不过来的麦穗说道:“当初天地初响,的确有功德降世,但却不在李慧清身上。此事且是有人做局,想要拉我入局。不过如此一来,便要受人的算计,索性也便将计就计罢了。既然他们非要将我逼出百草山,那么也必然要考虑后果。” “可是,那功德金光如何作假?” 周正看着麦穗,说道:“有时候连界面都能是假的,不过一道功德之力而已,如何做不得假。不过以我看来,李慧清的这一道金光之中,有三分是真功德。背后之人当真舍得下血本,白白便宜了李慧清。” 麦穗沉思了半晌,而后才问道:“我说咱们这样大声密谋真的好吗?” 周正说道:“怕什么?谁能抗的住你一巴掌?” 麦穗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故而微微点头,看着周正说道:“算你小子识相!不过三分功德也是功德,你务必将李慧清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好的山主大人。” “嗯!再叫一声听听!” “山主大人?” 麦穗那陶醉的神情且是惹得在她一旁的周糖哈哈大笑,说道:“山猪山猪的叫着,麦穗姐姐你癔症了?” “山猪?”麦穗一愣,而后勃然大怒,且是看着手机屏幕陡然一黑,周正已然断开了通话,而周糖却是笑的更为欢实。不过之后便隐隐传来周糖求饶的声音,但却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黎明破晓之际,周正已然同火离于曲合山山脚之下站定。 曲和山说不来宏伟,也说不来秀丽,但贵在柔和敦厚,故此,火离只是来到了山脚之下,整个人便显得更为活泛起来。 “哥,这便是当初的山头吗?” 周正看了看,说道:“不是。当初的山头还得再过两个山头。当时候你伤势很重,也没有心思仔细查看。” “你说那只笨猴子和那只傻鸟到底谁赢了?” 周正想了想,看着火离说道:“都没赢,因为我们还活着。” “哥,你说那猴子和傻鸟不会也都跟着来了?” 火离说着,便看见天空之上飞起一只巨大的鸟雀,一双翅膀张开之后,遮天蔽日,气势汹汹的自二人头顶掠过。 周正只是淡淡朝那鸟雀看了一眼之后,那鸟雀便瞬间受到了惊吓,而后慌不择路的折返了回去,不过只飞了两个呼吸,却是悬浮于不远处,不再朝前。 对于鸟雀的心态,周正有着最为直观的感受,一种前有追兵,后有拦截的绝望之感,此时绝对做不得假。 周正转头看了看火离,合住了她开合的下巴后说道:“你这嘴,开过光。” 火离没有问周正是什么意思,却是一把抱住周正的胳膊,指着那鸟雀说道:“就是他就是他!若非是他,咱们就死在猴子手中了!” “那现在要去找猴子报仇吗?” 火离微微纠结了一会,而后说道:“还是算了。再说,是我先偷的它的果子。不过可惜了,果子没吃到。” 第160章 铜钟现 “那是什么果子,值得你当时那样冒险?” 火离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有灵兽守护的果子一定极为珍贵,爷爷年纪大了,我想着给他补补身子的。” “孝心可嘉,不过不予表彰。” 周正说着,便朝着山中而去,火离亦是小步跟上,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而那巨大的鸟雀见周正二人并没有理会它之后,便再度朝着原定的方向飞去,不过在掠过周正二人时,鸟雀依旧做了避让。 周正没有去理会鸟雀,也没有在意前方的巨猴,微微荡开仙魂之后,却是没有察觉道当初的那种黑色土壤,看来黑雾所带来的只是生灵,并没有将原本苦头山中的东西给带入祖界。 这对于周正来说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二人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早已然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中途歇脚。 不过火离却是依旧采了不少药草,有一些认识的,也有一些不认识的。周正且是在一旁不断的指导着。 “对,就那样,齐根斩断,只留下一点点就行。” “这一株便不能用刚才那 种手法了,需要将它的叶子一片片摘下,埋在其根部,然后取其茎,留根。” “这些药材便不用留根了,因为他们的药效都在根须上,所以要全部刨出,去掉茎叶。” 火离拿着周正制作的小锄头,孜孜不倦的采集着,这一刻的火离,仿佛回到了部落,但周正知道,这种好心情,不会持续太久。但也算不错了,火离这丫头,对于周正来说挺好哄的。 “大爷上朝领皇命,出征漠北十万兵,留下老子败家业,其中艰辛不得见。不得见,不得说,逛花楼,吃花酒,言语肆意装蠢材,不学无术安人心” “哥,你这曲子真怪,哪有人好的不学学坏的,学到最坏的时候,还齐齐叫好的,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周正收了腔调,而后说道:“就是误人子弟啊。不误人子弟的话,那皇上岂能安心用他的大爷?” “这些涉及权利争斗,你多看看《史记》、《春秋》自然也就明白了。” 火离说道:“我有在看的。周糖姐姐给了我好多书呢。” 周正点了点头,说道:“是给你不少书。什么《上官婉儿》、《武则天秘史》之类的” 火离说道:“换个曲子,我想听《铡美案》。” “咳咳,这个有点难度。”周正变换了三两声腔调之后,才开始缓缓将唱起来,而火离也便收了锄头,捡了些枯枝生了火,替周正煮茶。 起初火离并不了解周正很容易便能泡出一壶茶来,为什么还要这般麻烦,故而便追着问,但周正却是半个字都不多说。但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之后,火离便也没有再问什么了。 不过她每次煮完茶之后,体内的修为都为缓缓增长那么一丝丝,对于修行的理解也能长进一点点以后,便抢着来做这个活计。 火离煮茶的时候,尽得周正的真传。 一丝不苟,心、神、意全都在茶壶之中,但却并不被其所制。 想要一壶好茶,先要了解茶叶的特点,以及适合的水温,其次便是对于火候的掌控。但周正并没有教火离这些,这些都是她自己摸索的。而今火离却是打乱了以往所有的制定规则,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煮茶,如此之后,周正才开始教导火离如何煮好一壶茶。 周正收声之后,火离便用茶盏取了茶水,而后递给周正,说道:“尝尝。” 周正接过之后,一闻一看,而后一口而饮。 咽下肚之后,才说道:“今日的茶看来有几分思念之意。” “初尝微苦,不过入喉之后,却是甘甜回味,符合当下情景。” 火离笑了笑,说道:“哥,你这嘴,着实厉害。” 周正摆摆手,说道:“无他,唯手熟尔。” 火离确实没有周正喝的那么豪迈,只是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回味着。 “再往前就到了,不过其中的情况有些特殊,我神魂无法看的透彻,想来其中有什么东西在遮掩。”周正说道。 火离却是突然间摇摇头,说道:“无碍的。哥哥?” 周正道:“怎么了?” “你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周正说道:“能来便能回,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天地制定的规则。只不过这个规则我们不知道,怎么去寻找也不了解,所以便会有所猜测。” “且莫要担心,族长的身体没有问题的。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可以穿梭两界的方法。” 火离看着周正,突然说道:“哥,你也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对。我虽然没有问过哥哥的过往,但火离知道,哥哥一定有事情要去做的。” 周正看着火离,却是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些个干什么。莫不是你感应到了什么?” 周正说着,便准备再度试探,而火离却是摇摇头,说道:“并没有。走。” 火离说着,便起身朝前而去。 周正却是朝着火堆一点,而后一股泥土便瞬间将火堆吞没,没有丝毫的火苗显露出来,一切归附于之前的样子。 周正觉得火离有些怪,但具体哪里怪,却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就好像,就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一样!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正跟着火离身后,且是缓缓透出仙魂,而后探查着火离的神魂是否有什么异常,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如同探查曲合山一样,对于火离的神魂竟然不能看清楚丝毫,一时间周正的整个身子几乎要不受控制的朝着火离而去。 但周正忍住了,此时的火离,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不是吗? 周正开始仔细思索火离话中的意思,一股极为荒诞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若是当真有什么东西可以穿梭两界的话,那么火离所在那个世界名为祖界,而此时的这个世界亦唤做祖界,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火部落、万寿山之地界,本身就在祖界之中?! 周正思细极恐,而后却是在无意之间便跟随者火离来到了曲合山,却是看见在二人身前,有一座小小的丘陵,丘陵之上,且是有着一口铜钟。 第161章 起贪图 铜钟的样式很古朴,但准确说来,这一口铜钟并非是完整的。 周正对于钟鼓之物所见颇多,但眼前这一口铜钟的形状却是从来都不曾见到过。 在铜钟顶部,有着半块铜铸而成的鸟身,尾翼分开,形似剪刀。但头部已然不见了踪影,不知具体形状是什么。在鸟身下方,却是一根自铜钟内扎根生长而成的巨树。 周正看的有些恍惚,貌似一时间回到了妖族传承的幻境之中,而那只残破的鸟身,同当时自树上跌落而下的自己一样 只是一个分神,周正便开始止不住的回想自己的经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气愤恼怒,时而精神亢奋。 这一刻的周正,仿佛自天上坠落凡尘,心神不知何时已经被蒙蔽了去。 而此时那巨树却是微微晃动了起来,极为有规律的一来一回,仿佛个人一样,在不断的朝着周正挥手,示意他快快过去。 周正忘了此时的自己应该做什么,又为何要来此处,只是在迷蒙之间心头有一股力量在不断的拉扯着他,对于巨树的呼唤极为抗拒。 但随着周正渐渐清明,那巨树却是再度狠狠一抖,粗壮而几乎不可能断裂的枝干在一时间自高空之中落下,而后狠狠的砸在了铜钟之上。 “咚” 一声沉闷的敲击之声响起后,那铜钟之上的鸟身却是微微一动,仿佛一时间活了过来一般,且是自铜钟上幻化出道虚影,而后瞬间便没入了周正的脑海之中。 便在虚影没入周正脑海之中后,周正身躯之后的道莲虚影一闪而逝,且是还不曾散发威能,便尽数溃散了去。而周正整个人便在这一刻,尽数归于混沌迷蒙之中,不再有半点的清明可言。 身子微微晃动,而后一步步朝着铜钟而去,整个人仿佛一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 随着距离铜钟越来越近,周正的身躯便越发的佝偻,不过短短百十步后,便从一个青年缓缓变成垂暮老人,脸上布满了褶皱,而后一双眼中尽是浑浊,但前行的脚步,却是依旧不曾有半点的懈怠之态。 当周正来到铜钟之前时,没有丝毫的停留,便在巨树生长出来的缝隙之中,一头栽入铜钟之内。 曲合山之中,一时间偶尔传来几声鸣叫,又传来一阵阵树叶婆娑之声后,再度回归了先前那般寂静。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又仿若一切都不曾改变。 只不过世间突然少了一个人,又好似这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出现。 便在周正落入铜钟的时候,自铜钟内部却是一时间亮起迷迷蒙蒙的微光,一个个极为繁琐的符文开始缓缓流转,不过那种速度极为缓慢,并不是很流畅。 随着符文开始流转,铜钟之内便缓缓的散发出了道道火焰,而后将周正的整个身躯尽数吞噬在其中,一点点的缓缓炼化着。 一股股混沌之气开始自周正的身躯之内开始发散出来,而后尽数被铜钟所吸收之后,那一个个符文的亮光便越发的耀眼。当一颗无色的金丹出现在周正体外之后,那火焰的威能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燃烧的更加猛烈。 金丹没有周正的操控,故而只能被动的承受这股被吞噬的力量,渐渐的便也开始萎缩,溃散。若是没有丝毫契机出现,那么周正的修行生涯,无疑会在此刻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但金丹的溃散程度,却是引发了周正肉身的自行抵抗,一股股血气之力开始渐渐的浮现在周正的周围,而后那一株道莲刹那之间便出现在其身后,其上闪烁着六中颜色各异的光,且是一时间将火焰纷纷抵抗在其外,无法在对周正进行伤害。 于此同时,周正心头的那一股心念且是抓住这一契机,而后一道巨大的念力波动陡然跃至周正神魂之内,一股巨大的刺痛感传来之后,周正双目陡然一睁,而后只见其手中微微一动,秩序锁链便随心而后,将周正一圈圈的缠绕在其中,好抵抗铜钟对于神魂的影响。 将金丹收入丹田之中后,周正便运转道莲,只见其中一片莲瓣微微一动,而后一股莫名的道韵便随之出现,而周正的身影,却是一时间消失在了铜钟之中,再度睁眼之后,便出现在了刚刚看见铜钟的时候。 周正定下脚步,而后看着依旧在朝前行去的火离,且是忽然说道:“你是何人?” 火离身形微微一愣,而后顿了一下才转身朝着周正笑了笑,说道:“哥哥,我是火离呀。” 周正盯着火离,仿佛一瞬间要将她看透一般,却是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具身躯依旧是火离,但火离的神魂已然被你封禁了。若非时间之法,此刻我怕是已然被你吃干抹净,不留丝毫痕迹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火离听不懂呢。” “且快快随火离来,也好回部落去。” 周正没有在问什么,只是朝着火离微微点出一指,而后一道锁链便朝着火离而去,但火离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同样一指点出,将锁链定在,而后才慵懒的伸了一下懒腰,看着周正说道:“当真无趣。” “哥哥,火离本不该出现在此界,而今我要将她送回去,你这般阻拦,可是不对的呦。” “奴家本想好好让你自迷蒙之中而去,归于天地,但哥哥你既然不识趣,那便休怪奴家痛下杀手了呦。” 周正笑了笑说道:“一道残魂而已,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承认你虽有些诡异,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若不想这口破钟被我打个稀碎,你我还是相安无事的好,你说是也不是?” “哦?”火离疑惑一声,而后朝着周正说道:“祖界出复,便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了吗?如此也好,且让老祖来看看你这后辈的手段!” 说着,便一手探出,而后朝着身前的秩序锁链轻轻一捏,却是将周正的秩序锁链抓在手中,轻轻一抖,那秩序锁链却是在一时间尽数断裂而开,而后火离见此便说道:“天道锁链可不会屈居于修士之手,而今替你了了这一桩因果,哥哥你可要偿还奴家呦。” 周正笑了笑,却是再度左手一抖,有一道锁链自其手中而出,再度朝着火离飞去。 而火离却是一愣,而后道:“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打碎的不过一道虚影而已,莫不成还以为真能将秩序锁链销毁了去?”周正说着,而后手指微动,秩序锁链便刹那间陡然将火离缠住,但火离却是丝毫不慌,且是朝着周正说道:“你家师父便不曾告知与你,同样的手段若是用两次,便是所谓的,愚不可及吗?” “因无果,树无花,各自纷飞且随他;落下丝雨千万条,牵来还做彩魂裳。” 随着火离的话音落下,那铜钟之内的巨树却是忽然出现了变化,一股股彩色的丝线自粗壮的树干之中纷纷冒出,而后看似一团乱麻,却是纷纷自行其事,只是须臾之间,便编织出了一道彩衣落于火离身上,那被秩序锁链缠绕的身躯却是一时间成为一道虚影。 周正手中传来一股落空之感,可见那彩衣并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看见能自秩序锁链之下脱困而出的术法,但心中也只是微微有一丝惊讶,随即收回锁链,身形一动,便朝着火离身旁而去。 既然连秩序锁链都不能将其束缚,那么便只能出手试探一二了。 周正的打算很切合实际,但却是小看了那一件彩衣,只是一道拳影掠过,火离的身影却是没有丝毫的闪躲。 拳头直穿过火离的身躯,但却并没有打在实处的感觉。故而周正当下便看向了火离,而后丹田之中调转法力,且是一股道韵发散而出,虚实之道一时间自周正手中点出,直朝着火离而去。 火离依旧不为所动,而周正的虚实之道,却是头一次在这道身影面前再度失去的效用。 且是微微一顿,周正便朝着那巨树而去。 而火离见此,便也当即身形一动,朝着周正说道:“万千魂丝万千命,缘起缘灭缘不生。” 火离话音落下之际,天地间陡然出现一道波动,仿若一把无形的利器将要将周正同火离的因果斩断了去,而周正见此,且是定住身形,而后立于半空之中,朝着火离说道:“魔念四起万千鬼,由我生来何言死。举步人间纷纷客,还须树下自相迎。癫狂际遇成我道,非是因果命牵引。不识人间真业障,何谈孽缘尽数断。” 且是周正念叨着,却是一团团魔气自体内散发而出,一个个魔影鬼魅于四周纷纷浮现,一时间整个山头之间犹如鬼蜮魔窟一般,遮天蔽日,万魔齐出,好不惊恐。 而火离的术法,便在这一股滔天的魔道功法之前被尽数压制了下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响起,而后火离却是突然间嘴角溢出微微血迹,双目陡然一沉。 周正见此,当即便再度朝着火离一指点去,说道:“魔国自成,极乐永恒!” 一道魔气陡然没入火离的身躯之后,便见一道彩色魂魄陡然自火离的身躯之内遁出,而后仓惶逃离,但周正已然将此地尽数封锁,那魂魄一时间着急,却是朝着周正说道:“你若要鱼死网破,那便鱼死网破!” 周正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微微打开一个缺口说道:“你若今日离去,我必杀之。” 那魂魄却是看着近在眼前的缺口,却是当即愣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杀不了我。”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你大可一试。” “若我死,她必然不能活。” “事到如今,你还要威胁于我?” 周正朝着魂魄鬼魅一笑,道道黑气流转在之间,看着魂魄说道:“你听过哪一个魔道之人,会因为这些身外之人而被胁迫,亦或是说,你觉得火离于我而言,很是重要?” “重不重要,你自己清楚。而今我只一句话,我若活着,今日之事,必然给你一个交代。若是你一意孤行,那,便动手。” “何故来算计于我?” 周正看着那道魂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魂魄见周正口风有所松动,故而微微松了一口气,且是看着周正说道:“你?你还不配落入老祖的算计。” “既然你不在意这丫头的性命,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周正没有说话,但那道魂魄却是说道:“她的肉身不错,若是将她交给我,我可助你快速突破至元婴如何?” “一道残魂,固然需要一个肉身来稳固修为。你的条件于我无益,修行之境我自可破之。” 那魂魄顿了顿,而后才说道:“看来你已明白这具身躯的妙处,也罢,若我夺舍成功,可将其中奥秘同你共享,如此你我双赢如何?” 周正笑了笑说道:“即便不给你,我也可知晓她其中奥秘,为何又要偏偏便宜了你。”说着,便朝着那铜钟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说道:“这便是你的本体,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无意间来到此处,却因为天地道则变动,只能同这棵树暂时融为一体。不如将这棵树” “休想!” 魂魄不等周正说完,便当即拒绝。 而周正却是看着那棵树,越发的稀罕起来。 “我就要这一棵树!” “不行!” “你一道残魂,如今得了肉身,还要这一棵树干嘛!” “哼!你若不是魔修,予你也无妨,但魔修手段阴狠诡谲,本老祖可不想日后死的不明不白,故此,你换一个条件!” 周正原地踱步,且是四五个来回之后,便朝着那魂魄说道:“不如你来当我百年侍女如何?” 魂魄一时间沉默了,而今周正虽然淡化了杀掉她的念头,但是又突然贪图她的身子,故而心中虽然对周正恨极,但同样也恐慌了起来,故而心中难以定夺。 第162章 利谋空 “如何,可考虑清楚了?” 魂魄见周正催促,且与其一度冰冷,故而说道:“百年不成!一年!” 周正听着魂魄的话,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手中燃起一道魔焰,而后便朝着巨树丢了过去。 那魔焰遇树而焚,却没有灼烧丝毫的树体,但那魂魄却是一时间陡然尖叫了起来,朝着周正喊道:“十年!十年!” 又一道魔焰朝着巨树而去,魂魄的痛呼之声便更大起来。 “百年!成交!” 魂魄说着,便陡然朝着火离的身躯之内而去,但便在这一刹那,周正身躯一动,而后道莲叶片同样一动,周围一时间被定格,而周正的脸色却是这时候一度的苍白起来,快速自玉佩之中取出了大量的丹药服下之后,才将火离整个人抱起,而后退出曲合山后,周围才又恢复如初。 魂魄一头扎入了地下,且是顿时恶狠狠的看着周正说道:“你敢戏耍于我!” 周正抱着火离,头也不回的便走,无论魂魄如何的谩骂皆没有丝毫的反应。直至周正同火离的身影魂魄再也看不见,感应不到后,才收回了目光,而后说道:“该死!如今祖界的修士都这般攻于心计?而今被一个小辈算计其中,当真该死!” 说着,便抬头朝着天空之中说道:“去!寻到他,给本老祖带回来,若不然,将你的鸟崽子们通通杀了,好给老祖我补补身子。”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鸟鸣,但却并不是很好听,随即便只见一只大鸟掠过天空,朝着周正二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魂魄见那鸟出山而去后,才说道:“若非被这口破钟困住,岂有你替老祖办事的机会。” 而周正却是自离开曲合山百里之后,才陡然吐出一口淤血,而后双目一黑,整个人同火离摔倒在地上,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哥,醒醒!” “哥,你别吓我!” “呜呜呜” 火离醒来之后,便见一脸苍白的周正昏迷不醒,故而一时间便慌乱了起来。不过在晃动周正之际,却是自周正怀中滑落了手机出来。 火离捡起手机,微微一愣,而后便摆弄起来。 周正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轻轻一推,便进入了屏幕。 火离看了看四周,而后又看了看没有信号的手机,便也不再纠结。装起手机后,便背起周正,四下确认了方向后,便朝着前方而去。 身后的方向火离自然不会在回去了,虽然心中有些许遗憾,但她知道,如今的曲合山太过于危险。而整个人被操控的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不过在火离没走多远之后,身后便传来一声鸟鸣。 火离见此,当即加快了脚步,且是一头钻入树林之中,潜伏了下来。 但那鸟雀却是如同察觉到了什么,来到树林上空之后,便一直徘徊在高空,不再四处乱飞。 周正的状态很不好,火离微微擦拭着周正额头之上冒出来的汗水,而后自储物袋之中取出一些药草,碾碎之后将汁液喂给周正。 但这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故此,火离便是这般带着周正在树林之中逃生,好在她对于树林之中如何躲藏极为熟练,故此那天空之中的鸟雀不会那么轻易察觉二人的踪迹。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火离寻了一处极为茂密的灌木丛将周正藏起来之后,便爬上跟前的大树,而后偷偷探查了起来。 天空中已然不见了鸟雀的身影,但火离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危险的离去。 且是朝着一处地方扔了一块石头,弄出了一些响动后,便感觉一道劲风自树冠之上掠过,且是鸟雀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火离背下身形,而后隐匿在树木之间,若非细看,且是难以被察觉的。 如此小半个时辰,当鸟雀抓着一只山猪飞离之后,火离迅速滑落至地面,且是将周正背起,趁着夜色以及野兽们的骚动之中,急速朝着树林之外而去。 这个夜晚的树林之中,野兽们格外的骚动不止,而鸟雀在这种骚乱之中也一时间烦躁了起来,捕杀了不少野兽之后,树林之中才安静了不少。 当日头冒出来的时候,火离却是气喘吁吁的寻到了一处洞穴,洞穴很小,但却是极为隐蔽,故而将周正藏好之后,火离封了洞口,便拿出手机,看看是否可以定位。 看着屏幕之上一直转动着圈圈之后,却是屏幕一黑,关机了。 火离再度按了按,见丝毫不亮,便也放弃了手机求助这一条道路。 整整七日,火离夜间赶路,白天躲藏,期间倒是没有碰到巨鸟的身影,但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躁动起来。 而此时曲合山之中,魂魄却是挡着鸟雀的面,亲手将一只雏鸟拧断了脖子,而后朝着树下扔了下去,不过一两个呼吸,那雏鸟的身躯便化为了大树的养分,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 魂魄看着鸟雀说道:“整整七日,找不到两个人?” “一个过渡使用道则,且是不会那么容易恢复的。而另一个只是一个刚刚修行入门的丫头,都是两个废人,你来告诉本老祖,你有什么用?野兽倒是抓了不少,但你告诉老祖,老祖的话,是你同在玩笑不成?” 鸟雀一声哀鸣,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那魂魄见鸟雀如此模样,不由得暗骂一声:“废物!” 而后朝着鸟雀的头颅一指点出,且是一道丝线落入其中后,便朝着鸟雀说道:“这且是那丫头的气息,要是三日之内还没有见到人,那你也便成为老祖的养分。” 鸟雀慌忙应下之后,匍匐下巨大的身子。 而那魂魄却是说道:“还不滚?废物!” 待鸟雀惊慌离去之后,那魂魄才看着又虚弱了一丝的魂魄说道:“真没用!且得快些了,若不然,就被这该死的铜钟炼化了” 鸟雀巨大的身影自天空之中掠过,惊吓了无数野兽奔走,故而一些个山中的村落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而后便引起了监测站的注意。 一道道信息传入监测站后,对于奔走的巨型鸟雀却是选择了观望的态度。 李慧清此时已然同八无抵达了龙城,观看这手中仪器传来的信息之后,且是微微一愣。 “可是有你父母的信息了?”八无看着停下来的李慧清问道。 “不是。我父母的信息早已经查明,而今被安置在了龙城东城区,已然派遣人员保护起来了。”李慧清说着,便操作了起来,半晌之后便接通说道:“喂,我是特别行动司李慧清,请将那鸟怪的行动路线,活动范围详细发送过来。” 说完之后,便挂断了通讯。而后朝着八无说道:“走。” 八无且是问道:“能不能安排个车啊,这一路走,脚上都起水泡了。” 李慧清看着八无,说道:“不要浪费公共资源。” “我可没说要公共资源,咱打个车也行啊。” 李慧清看了八无一眼,淡淡的说道:“没钱。”而后看着八无一脸不可置信的脸色说道:“真的没钱。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 八无问道:“那以前” 李慧清看着八无说道:“月光一族,永不为奴。” 说完之后,便听着仪器上传来的响动,而后边走边看,却是渐渐的停下了脚步。 八无见此,说道:“又怎么了?大小姐?” “周正他们是不是去曲合山了?” 八无点点头,而后李慧清看着发来的资料说道:“曲合山西三百里,这是鸟怪活动的范围。”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以岛主的修为,这鸟怪见了他怕不是要吓死” 李慧清看着八无,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如今却是” 说着,便拨通了周正的电话,且是听着:“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八无同李慧琴对视了一眼,而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不会是出事了?” 李慧清没有回答,却是打给了周糖。 “喂,清姐。” “糖糖,你哥电话关机了。” “啊?不会啊。哥的电话是顾老特制的,放个半年也不会没电的。” “麦穗姐姐呢?” “在呢。你等等哈。姐!麦穗姐!电话!十万火急!” “怎么了?嗯?李慧清?咋了?” “周正电话关机了。我接到消息,曲合山附近有鸟怪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而且附近的村落也遭受到了野兽的袭击,若是周正无事,这等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故而我猜测周正必然发生了什么意外,而今我在龙城,距离曲合山千里,鞭长莫及。” “好,知道了。” 麦穗回复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且是朝着周糖说道:“你哥可能出事了,走。” 周糖却是微微愣了愣,说道:“我去不太好。帮不上忙,不会给你添乱。” 麦穗却是朝着屋外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我若连你都护不住,那修道至今,就是个笑话!”说着,便同周糖来到院落之中,且是一手圈起,而后吹了一个口哨之后,自山脚下便传来一声吼叫。 “速来山头!” “吼!” 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槐的身影便落在了院落之中,且是一头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样子,两翼有着一双翅膀,看起来极为神俊。 “看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嘛” “呵”槐笑了一声,说道:“除了没有自由,待遇还是极好的。” 麦穗说道:“当然,本山主从不亏待自己人。曲合山,多少时间可达?” 槐说道:“若是解开封印,不出半晌。”槐看着麦穗冷下来的眼神,急忙说道:“即便不解开,也就小半个时辰,不过” “不过什么!” “曲合山中有点诡异,还是莫要靠近的好。” 麦穗听着槐所说的话,当即便冷着脸说道:“这事情为何不早说!” “您没问呐。”槐有些委屈的说道。 麦穗没有在多说什么,对于槐的小心思她一眼便瞧的明白,故而一道同周糖坐在槐背上后,便说道:“全速赶往,不得延误!” 槐见此,便也不敢有丝毫的拖沓,双翅展开微微一震,便朝着天空之中而去。 百草山山腰处,顾慎之办公室。 “顾老,百草山有异动。” “老子没瞎,看见了。” “特别行动司李慧清十分钟前调用了曲合山的鸟怪情报,根据我方推测,周正怕是出了意外。” 顾慎之微微一愣,而后当即起身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着令西部区司令,不惜一切代价,将鸟怪赶回曲合山!” “这,顾老,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周正的实力” “你懂个屁!发布命令。” “是。” 此时,距离曲合山百里,且是一处名为翠屏山的地界。但火离并没有心思去欣赏翠屏山的美景,因为那鸟怪一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奔她而来,若非借助地理优势,此刻怕是已然被鸟怪擒拿。 但火离的样子并不是很好,虽然有地理的优势让她躲过了一次次鸟怪的抓捕,但那鸟怪锋利的爪子依旧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且是躲在一处夹缝中间,火离微微喘息着,而后取出一些药草嚼碎敷在伤口上,但这也仅仅只是不让伤口溃烂,那利爪留下的口子很深,且轻轻一碰便会勾去火离身上的一块肉去,故而此时的火离极度虚弱,高热以及时不时会精神恍惚。 但她依旧会看着某个方向,而后心中便为微微感觉到一阵阵的安慰。 周正依旧不曾醒来,火离不知道周正会何时醒来,但她知道,只要她不被抓住,周正便是安全的。 微微甩了甩昏昏欲睡的脑袋,火离看着身旁陡然插进来的鸟喙,且是感受到其上的一阵阵血腥味道后,身子下意识的朝着一旁一躲,随即心中便暗道一声:糟糕! 火离的身子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些,但一只翅膀便陡然朝着火离拍了下来,巨大的翅膀狠狠的落在了火离身上,且是身子一时间便如同一颗被拍中的肉球,在巨大力道的作用下直直的滚出了夹缝,火离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之后,想要起身逃离,却是脑子忽然一阵嗡鸣,而后眼前一黑,顿时晕死了过去。 第163章 算诡异 “快点!” “再快点!” “姑奶奶这且是最快了,不是小的不尽力,而是小的真不行了” 麦穗虽一个劲的催促,但心中也知道槐此时当真没保留,从周围灵气散发的力度便能很轻易的感知到。 而周糖却是窝在麦穗身后死死抱着,若不如此,她怕是下一刻便会因为急速所带来的惯性而飞出去。 槐的实力虽然毋庸置疑,但一身修为被周正封印了大半,能发挥出如今的速度来,已然超出了麦穗的预料,但正因为如此,麦穗才会时不时的催促,好让槐知晓事态的急迫。 麦穗等人虽直奔曲合山,但一路之上麦穗的神魂尽数散发开来,而后鼓荡周身气息好让凶兽们知晓她的不好惹。若是周正此时在麦穗身旁,怕是会对于麦穗的行为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个一直秉承着低调,不显露于人前的性格而今已然全反了过来。 周正对于麦穗而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道友”可言。 疾风呼啸,这一刻且是同时间赛跑。 而在翠屏山之中的火离,却是依旧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鸟妖并没有当即出现在火离的身旁,却是很谨慎的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 半晌之后,鸟妖鸣叫一声,而后一震翅膀,朝着火离而去。 巨大的爪子没入火离所在的山岩之中,而后轻轻一抓,连带着碎石从高空掉落之后,鸟妖便一路朝着曲合山而去。 而此时的周正依旧在洞穴之中,不过洞穴之内此时却是有着微微的青光浮现,隐隐能看见一朵道莲自周正丹田之上悬浮,而后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青光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覆盖了周正的整个身子后,那十二片莲瓣才齐齐微微一动,而后周正的心脏也便跟着一震,两两相互交加,频率却是越来越快。 随着轻微咔嚓一声响起之后,周正浑身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但青光此时却是如同强力胶水一样,快速渗入周正身躯之中,好不让周正的身躯在下一刻支离破碎。 虽然道莲在极力修补着周正的身体,但依旧无法阻止其身体的龟裂。当一股褶皱出现在周正的脸庞之上后,道莲也便开始极快的枯萎起来。 这种衰老的速度很快,快到周正的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且是整个人忽然间蜷缩起来,而后不断的颤抖着。随着身体的颤抖,周正的身躯便再也无法维持形体,宛如一块碎裂的磁盘,一块块的四散在洞穴之中。 随着身体的破碎开始,这种破坏之力并没有消失,反而朝着周正的神魂之内侵袭而去。 只是一瞬,一道魂体便出在洞穴之中,且是陡然双目一睁,而后大喝一声:“破!” 那魂体之上的道道锁链哗啦啦作响,却是没有丝毫的松动。但那破坏之力仿佛有着什么使命一般,见无法入侵周正的神魂,便朝着其神魂之上的锁链攀附而去。 顿时,两股道韵自洞穴之中交互交错,魂体之上的铁链不断的颤抖着,震动着,但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得了对方。 魂体看了看身上的锁链,而后又看了了看那道对于自己必杀的道意,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周正从不轻易动用道基之力,一个是因为不曾完全掌握,另一个是因为无法支撑道法的消耗。但于曲合山之中,他却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使用了两次。 效果是显着的,但所带来的后果也是最为严重的。 此时的周正愿意同魏秋叶等所谓的道子打上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愿意在曲合山之中多留一秒钟。 一次为了自救,一次为了火离。 周正真的不敢去想,若是再多一个人,他又该如何用何种的手段,又能有什么样的底牌。 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肉身,周正不由苦笑,再度拉扯了一番魂体之上的铁索之后,才放弃了立刻挣脱开来的幻想。 他虽然考虑过后果会有一些严重,但却是不曾想会如此严重。 而今他道基动用之后,却是被天地感应到了时间之道。只是周正不清楚的是,对于这道仙魂,天道的第一个反应并非是降下雷劫,而是直接封锁。 若是怕破坏了祖界之内天地的平衡周正可以理解,但是在封锁神魂之后,却为何又降下杀机呢? 这一操作令周正百思不得其解! 神魂被封锁,故而周正无法调动丝毫的修为,也无法探查任何情况。 尝试着朝洞穴之外而去时,却是无法运转神魂丝毫。便如同被囚禁的犯人一样。不过好在他此时的意识已然恢复,这对于周正而言是当下最好的消息。 神魂无法动作,身体便只能任由其自行恢复,但周正看着碎成一块块的肉身,只感觉这个任务无比的艰巨。这天道仿佛抓住了这一个契机,一招致命,尤为恐怖。 但周正却是已然在反思了,他来到祖界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呀? 自来到祖界之后,他除了四处逛了逛之外,便一直窝在百草山之中,但天道也不至于如此吝啬的容不下他一个金丹修士? 周正知道天道最为在意的是平衡,故而他只能朝着这个方向去推算。 莫不是在曲合山之中,他无意之间破坏了天道的平衡? 若这个思路是对的,那么他身在铜钟之内的时候 “不对!” 周正想着,而后突然之间眉头紧锁,且第一时间盯着身上的锁链之后,细细查看起来。 随着时间缓缓而过,周正的双目之中却是渐渐显露出了一种名为惊恐的神色,因为在铁链之上,随着杀意的不断破坏,其表面之上却是渐渐显露出了一道道铭文,而那一道道铭文,却是同铜钟之内的,一般无二! 这一发现让周正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已然动用了时间道基,且是将自身早于铜钟之内脱离了出来,但现如今看来,铜钟之内的铭文却是化为了锁链潜藏在了他的神魂之中,具体作用为何意,周正无需刻意去猜测。 若是铜钟之内的火焰是为了焚灭他的身躯,那么这一道锁链,必然是为了锁灭他的神魂! “他娘的!那铜钟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周正面容有些狰狞,但也只能狰狞! 第164章 赌命缘 “槐!这个方向!” 槐看着麦穗一手点出的方向,却是双目之中微微一缩,而后纠结了一阵之后,才说道:“山主,能否之在其十里之外,这个山头,有些不对劲!” 麦穗双目盯着曲合山,且是沉吟了一番之后,说道:“你也有所感应?” 槐微微点头,说道:“那山中有一股令我感觉到恐惧的气息,比之于大王还要恐怖!” 麦穗看着曲合山冷笑一声,说道:“那便没错了!以周正如今的手段,祖界之内能算计他的,也只有这些诡异了。” 槐没有否认,而麦穗说出诡异之后,槐却是没有丝毫的疑惑。 周糖整理着发丝,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前方的山头,并没有什么感觉。故而朝着麦穗问道:“麦穗姐,可感觉到了我哥的气息?” 麦穗微微摇头,说道:“不曾。不过山中倒是有一股极为浓郁的魔气,其波动与周正一般无二。” “魔气?” 周糖疑惑的问道。 麦穗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槐问道:“你可曾见周正施展过魔道手段?” 槐微微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不过当时我前往百草山时,第一眼便知道,他乃是仙魔同修之人。” 麦穗喃喃一声:“仙魔同修,必遭禁忌!周正糊涂啊!”说着,便朝着槐的脑袋上狠狠一拍,喝道:“你为何不早说!” 槐且是当即便说道:“不能说啊!山主,不能说!” 麦穗一愣,而后却是认可了槐所说的话。但周糖却是说道:“仙魔同修,很恐怖吗?” 麦穗微微摇头,说道:“不是恐怖,是一条寻死之路。仙魔有别,虽说道归于一,但仙同魔,是两种生物。不曾飞升之前,仙魔同修是极为厉害的,但若是在之后,便” 麦穗没有说完,但周糖却是说道:“飞升是什么?” 麦穗道:“飞升啊,简单的说就是一种生命的进阶方式。可以让修士长生不老的一种规则。” 说着,便忽然抬头朝着远方看去。 而槐自是没有再说什么,便在那一道身影出现之时,便双翅一震,而后两三个呼吸之后,便出现在那鸟怪的身前。 “孽畜!” 麦穗且是大喝一声,而后朝着鸟怪说道:“将此人交于我。” 鸟怪身子一抖,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哀鸣一声,一双眼神之中尽是请求,而后看着槐不断的鸣叫。 槐听了半晌之后,才对着麦穗说道:“山主,它且是说此人是老祖所要之人,不能交出。若是将此人交于我等,它的孩子” 麦穗听完之后,便说道:“你即便将此人交于那所谓的老祖,你的孩子也活不了。但我知道,你不敢赌。呵呵,你想要你的孩子平安,我理解你,但同样,我也想要我的人活着,所以,接下来我会将你的鸟首扔去曲合山之中,至于你的孩子能否安全,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鸟怪且是朝着曲合山悲鸣一声,而后突然猛然朝着高空一窜,想要突破麦穗的拦截,好飞入山中。但麦穗岂能让它如愿,只见一条翠绿的藤蔓自其手指而出,而后瞬息之间便朝着鸟怪身上缠绕而去。 那鸟怪见麦穗出手,自是无法抵抗,故而转身将火离挡在身前,麦穗一时间投鼠忌器,却是不敢在冒进分毫。 鸟怪见麦穗有所顾忌,便将火离挡在身前,而后倒飞着,缓缓朝着曲合山而去。 便在此时,怀那双瞳孔之中突然微微一闪,不过瞬息之间,麦穗再度出手,将鸟怪丝丝缠绕于藤蔓之中。而后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火离身旁,双手朝着鸟退微微一敲,那双鸟爪便松了开来,而后将火离抱在怀中,落于槐背之上。 麦穗没有去看鸟怪,而后微微探查了火离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双目一红。 她虽同火离不是很亲密,但毕竟也相处了诸多时日,见火离如此重伤,不由得怒火直起! 藤蔓忽然紧紧的收缩 了一番,而后却是松懈开来,麦穗并没有痛下杀手。但这并不是因为麦穗心善,而是因为鸟怪的行为并非是主动的。 她可以恨鸟怪,但她更明白,鸟怪也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取出一些丹药送服之后,麦穗便开始调养火离的身子。半晌之后,火离突然惊醒,而后下意识的朝着身前的麦穗打去。 麦穗轻轻制服住火离,且是说道:“火离妹妹!清醒一些!” 火离看着麦穗的脸庞,且是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快去救哥哥!” “在哪?” 麦穗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说道:“百里之外!” 话音落下之际,槐已然开始朝着火离所指的方向而去。麦穗将火离交给周糖之后,便问道:“周正情况如何?” 火离说道:“昏迷不醒,也感受不到脉搏” 麦穗微微沉吟了一番后,便朝着火离说道:“火离妹妹,你且先睡。”说着,便朝着火离轻轻一点,而后只见一根绿色的枝叶落在火离额头之上,缓缓没入其中。 周糖见此,不由得说道:“麦穗姐姐” “当下顾不得许多,我必须知道周正发生了什么!”麦穗看着周糖那担忧的神色,缓了缓语气说道:“放心,我不会伤了她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槐的速度很快,但鸟怪的速度也不慢,不过随着时间流过,终究还是将一路跟着的鸟怪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小半刻钟之后,麦穗看着脚下的翠屏山且是朝着槐说道:“西二十里。” 当一行人来到一堆碎石之前时,麦穗便朝着那碎石微微一挥手,而后顿时一股血腥之气扑灭而出,当即便朝着周糖脖颈之间一手拍去。 “姐姐” 将周糖放在槐的背上之后,麦穗才微微抖动着身子,看着满地的尸体碎块,一时间突然愣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亦或是自己应该做什么,整个人突然好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洞口。 第165章 驳算计 而看着眼前情况的槐却是心中莫名一喜,一刹那间想到了诸多种关于脱离周正之后的逍遥日子。 不过随着槐的幻想,却是不得不将以往的日子同在百草山的日子一一比较起来。 所谓的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槐一时间觉得,周正的突然事发,对于自己貌似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再一个说,而今周正出了事故,但为何自己身上的封印却是没有半分的松动或消失? 槐偷偷看了一眼麦穗,且是试着朝后退了两步。 但麦穗此时的脑海中,早已然对于洞穴之外的事情纷纷抛至于脑后,槐的动作虽然早已经察觉,但是麦穗却是没有丝毫的阻拦。 而周正却是在洞穴被翻开的那一刻将目光朝着洞口看去,无论来着何人,他当下便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肉,故此也在心中暗暗祈祷,将命运交给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不过好在他的运气不错,麦穗的身影算是给予了周正此时一丝丝安慰。 “这妮子怎么没动静了?吓傻了?” 周正心中暗自嘀咕,而后朝着麦穗唤了几声,但麦穗的身影却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周正看了看身上的锁链一眼,暗道:“不会?!” 他知道锁链的诡异,但却不知道竟然会诡异到如此的程度。不仅仅封锁了他的神魂,更是将他的神魂给隐匿了起来! 按道理而言,此时的周正是安全的。 但周正希望自己并没有这么安全,安全到自己的人都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半晌之后,麦穗才回了神,且是呆呆的如同木偶一样,收拢着周正的一块块碎肉。 两个时辰之后,麦穗才将周正的“尸体”收集完整,好在是洞穴之内,并非在野外,不至于被野兽给叼走啃食了去。 微微转头,看着槐有些百无聊赖的半眯着眼睛,麦穗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阵悲凉,但她什么也不曾说,什么也不曾问,却是不曾察觉,槐此时的那瞳孔之中却是有着微微的震惊之色。 周正看着抱着自己的麦穗,不由得一阵阵怪异。而后朝着槐看去之后,却是忽然之间顿了一下。 “能看到我?” 周正朝着槐疑惑的问着。 而槐却是微微点头,正要回话间,却是听见麦穗说道:“回山。” 麦穗的语气很是冰冷,不再似先前那般活泼,槐缩了缩身子,打算开口,麦穗却是直直的朝着槐盯了过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它。 一股自心底发毛的感觉瞬间将槐吞没,且是朝着周正神魂示意了一个抱歉的眼色之后,便载着三人朝着百草山而去。 而此时刚刚寻到麦穗等人的鸟怪却是匆匆赶来之后,还不曾喘口气,便又瞪着眼睛看着槐朝着它追过来的方向而去。 鸟怪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暗中得罪了什么阴神鬼物,如此这般玩笑自己,但它当下并没有什么选择。只得再次挥舞起早已发麻的双翅,追寻这槐的身影而去。 日落时分,满天绯红。 若是以往这般好的天气,周正必然会看着天空发呆,时不时的吟诵两首诗词,但而今却是没有那个心情了。 一行人回到百草山之后,麦穗便同槐说道:“无需下山,这几日且守在他房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槐点头应下之后,麦穗便抱着周正回到了屋内。 周正看着麦穗进入屋内之后,却是将一张张符箓贴的满屋子都是。而后取出了许多布阵的材料之后,开始刻画阵基。 麦穗干的很是仔细,而周正也看的很是仔细。 “不行啊,这阵法威力太小了不过也着实难为她了。” “槐!进来!” 在房门口的槐听见周正的叫喊,却是微微摇头,表示并不想得罪麦穗。并且在槐的眼中,麦穗的修为高于周正,故而也便认为百草山真正的主人是麦穗,而非周正这么一个“二把手”。 得罪二把手总比得罪老大来的惩罚要轻 周正一时间恨得牙痒痒,但他知道此时不是骂人的时候。 而后再度开出条件:“我知晓你们来祖界是为了寻求造化,今日你若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周正的话让槐双眼一亮,且是当下便说道:“精血!精血!给我一滴你的精血!人情不要,因果太大扛不住。” “也行。” 周正听着槐兴奋的言语,不由得觉得槐的脑回路当真新奇。 而今谁不知道他属于百草山的编制?因果早已然结下,难道还想着斩断撇清? “山主大人?” 槐且是贴着门,小声的在房门口询问着。 而麦穗却是双目微微一皱,喝道:“莫要出声!” 槐微微咬牙,再度说道:“山主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随着麦穗手中的一块阵基碎裂之后,便忽然打开房门,而后看着近在眼前的槐说道:“想死吗!” 槐知道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且不等麦穗爆发,赶忙说道:“魂魄!魂魄!我能看见周正的魂魄!” 麦穗的手停在半空中,而后眨了眨双眼,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槐,终究还是将手落下。 不轻不重的力道落下,槐整个身子便趴在了地上,且是暗自痛呼一声后,才听见麦穗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他魂魄在哪?” 槐指了指肉块之上,说道:“就在那。只不过浑身缠绕着锁链。”说着,便六个瞳孔微微转动,且是射出一道毫光没入麦穗的额头,而后便说道:“山主,只可持续半刻钟,这可是小的的天赋神通,下次施展,得在三日后。” 麦穗点点头,而后朝着周正的魂魄看去,却是见周正正盘坐在半空,而后指着槐说道:“这家伙不老实!” 且是话音落下之际,槐早已然奔走出院门,在门口喊道:“好得很!周正,此事没完!我记下了!” 麦穗没有去理会槐,而是盯着周正,问道:“如何?” 周正且是说道:“这阵法不行,而今我神魂被封锁,关键在于那铜钟。但铜钟诡异,非你我之力能解。我需要你去寻十年,让他将梦魔唤来。” 麦穗说道:“你可是想要借魔神之手来破此当下困境?” 周正微微点头。 但麦穗却是说道:“不可。” “为何?” 麦穗盯着周正说道:“神魔之威虽然厉害,但对于封禁之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若是她不出手,反而将你炼化又如何,周正,我们不能赌!” 第166章 夜间舞 “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了?”周正看着麦穗那严肃的神情,不由得说道。 而麦穗却是微微摇头,看着周正说道:“是你过于乐观了些。而今你不关注各方势力,但各方势力却是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按我来看,那铜钟并非是什么诡异之物,反而是你粗心大意,落了他人算计。” 周正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试问,我妨碍了谁?” 麦穗狐疑的看着周正,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下意识的说道:“难道神魂被封之后,人便会变的痴傻?” “我除了待在山上,就收了一只妖兽,若是如此便妨碍了各方势力的发展,那么这些势力心眼当真小的可怜。” 麦穗淡淡的说道:“青福呢?” 周正:“呃” “桃柳精呢?” “” “潘宏潘越呢?” “” “还有” “等等,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周正抿抿嘴,急忙转移话题。 但麦穗却是说道:“你看似游离在外,东逛逛,西看看,但是这些人妖精怪的背后,那一个没有势力撑腰?也就是你当时将青福打回原界将他们给吓住了,但等他们潜伏起来的时候,你便落了算计!今夜怕是不会太平,至于你的肉身恢复之法,我只能用阵法先将其恢复,至于神魂之上的锁链,你可有什么苗头?” 周正沉思了半晌后,才说道:“这阵法恢复普通修士还可,但我的肉身并非普通体质,只不过因为神魂被锁,无法施为。不过而今神魂显露于天地,天道已然降下杀劫,躲不开,避不过,如此看来,还须借天道之手破之。” 麦穗问道:“不过一道神魂,何以降下杀劫!” 周正看着麦穗,幽幽说道:“这是一道仙魂” “哈哈!不可能!” 麦穗当即便认为周正是在同她说笑,但随着周正再度肯定的眼神透露出来之后,麦穗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你是说,当你苏醒的那一刻,魂魄便已然蜕变成了仙?”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虽是仙魂,但只能算是个半仙,天道不曾降下雷劫,而今却是降下杀劫。我知此时天道不允许仙的存在,但是否之后会允许,我且是等不得。” 周正说着,且是朝着麦穗说道:“你且将我的肉身炼化出一滴精血出来,之后的事情,便无需多管了。” 麦穗还打算再问什么,却是忽然之间双目之中已然没有了周正的身影。 槐的神通此刻已然消退了去。 麦穗朝着周正神魂所在的地方微微点头之后,便祭起法术,而后焚炼周正的精血。她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随着那火焰焚烧的时间渐渐流淌,周正的肉身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变态!” 麦穗忍不住爆了粗口之后,却是收了术法,她知道,当下以她的术法之力,无法炼化将周正的精血炼化出来。 而关于周正的体质,麦穗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退出了房间之后,麦穗抬头看了看星空,而后顿了顿,说道:“槐!” “山主,有何吩咐?” 槐从院门之外走了进来,麦穗便说道:“可曾有异动?” 槐微微摇头,说道:“不曾有过。” “这几日不可懈怠。”麦穗说着,而后自身上拿出诸多符箓、材料之后,说道:“这些符箓你且收好,若是来者无法抵挡,或可拖延一二。” “为以防万一,每个屋子之内也须尽数布下阵法,你且收好。” 说完之后,便开始布阵。 麦穗的阵法周正没有见过,但大抵都是一个体系之中的,同原本的大阵并不冲突。 麦穗的预料并没有成为现实,今夜格外的安静,却是没有丝毫来访的客人,不过麦穗知道,这个夜,当真是太安静了。 半山腰之上的灯光微微有些迷蒙,顾慎之却是听着下属的汇报:“妖兽槐出行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多了火离,而山主麦穗的神色并不是很好。” “槐下山了吗?” “顾老,不曾下山。” 顾慎之呆了呆,而后取出了一根香烟,点燃之后便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道:“看来百草山,要热闹喽。” “顾老,您的意思是”那人说着,便朝着山头指了指,而后还在脖子上微微划了划。 顾慎之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却是说道:“各地区今日可有异动?” “一切照旧。不过自枪决事件之后,各地的觉醒者们便稍微安分了一些。但也有不服气的,已然被镇压了下去。” “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顾慎之的门被敲响,房间之内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问道:“谁!” “周糖!” 随着周糖的声音响起,二人的心神微微松懈了下来,而后却是又冒出阵阵疑惑。 门打开之后,周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是依旧朝着顾慎之二人笑了笑,不过笑的很是勉强。 “周丫头,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周糖朝着顾慎之二人看了看,说道:“麦穗姐姐说,今夜要么离去,要么搬到山头。” 说着,便拿出了手机,而后看了看说道:“顾老,你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顾慎之看着周糖,问了一句:“可要我调动人手?” 周糖微微摇头,说道:“不用的,顾老。麦穗姐姐说,这一次不是数量能解决的。” “搬!” “全体都有,向山头撤离!” 周糖见此,便微微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去。 周糖离开之后,那属下却是一脸担忧的问道:“顾老,您何必冒这个险?” 顾慎之掐掉烟头,而后重点了一支后,才说道:“你现在给我寻一个人出来,强过周正就可以。” “这唉” 百草山的警报声响起之后,一个个人影便开始朝着山头进发,而周糖却是在院门前,愣愣的看着山道上那长长的队伍,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67章 日炎阵 “想什么呢?” 麦穗轻轻来到周糖身前,而后也学着周糖坐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山下。 “没什么。” 周糖下意识的恢复道。 “我能去看看哥哥吗?” 麦穗沉默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不知道周糖看见周正的样子会不会失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冷静,但她知道,周糖会崩溃的。 “糖糖,对不起。” “麦穗姐,你骗骗我爸妈简单,但是你骗不了我的。那你能告诉我,我哥到底怎么了?” 麦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微微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麦穗姐,你就告诉我求你了。” 麦穗抬头看着夜空,半晌之后才喃喃的说道:“他的身体碎成了一块一块,神魂也被封锁了起来,但是总会好起来糖糖!” “唉” 周糖没有丝毫意外的昏过去了,麦穗将周糖安顿好之后,便去看了看火离,恢复的不错,过了今夜便能苏醒。 以往周正在的时候,她从未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 而今周正一倒下,那种无形之中的压力却是陡然之间便压在了麦穗的肩膀上,但是她不能有丝毫的软弱表现出来,一时间,麦穗有些怀念还是一棵小草的时候,虽然弱小,但是却没有如今的重担。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却踌躇不定,而后便也没有了逃走的心思。 天地虽大,但周正却是给了她一个所谓家的温暖。 至于这种温暖能持续多长的时间,麦穗希望尽可能的让这股温暖长久一些。 夜间的敌人没有现身,但鸟怪却是没有丝毫意外的追了过来。 但它只是远远的落下,并不曾进入百草山之中,所以麦穗也没有理会。 第二日一大早,麦穗便在院落之中再度布置起了阵法,不同于之前的阵法那般简单,麦穗几乎掏空了家底,也只是七拼八凑的堪堪刻画完整。 火离已然醒了过来,而后陪同着眼睛红肿的周糖帮着麦穗打下手。 周正的父母已然被施了安神术,沉睡不醒,故此麦穗也便没有在顾及什么。 阵法布置完成之后,已然是正午时分,时间刚刚好。打开周正的房门之后,将一块块碎肉拿出,周糖看着,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将周正放置于阵法之上后,麦穗便双手掐诀,而后念叨:“大日离阳,火炎熠熠,离火之精,淬我真器。三起三落,术法有章,合和天地,成道成神!” “日炎阵,起!” 随着麦穗最后一个手诀打出之后,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便自阵法之中冒出,而后直冲天机之中,借着日头,周围的温度陡然间便炙热了起来,且以极快的速度攀升! 短短三两个呼吸之后,周围的温度一瞬间便将庭院之中的花草烧灼成虚无,而麦穗此时却是吓得心中砰砰直跳,赶忙用处术法,将院落之内的众人护在身下,而后朝着四周一点,道:“阵起!” 一间间房屋之上随着麦穗的手诀落下之后,一个个阵法便当即齐齐洞开! 麦穗本想着用这些阵法困杀来犯之人,却是不曾想第一次开启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阵法开启之后,日炎阵的温度便一时间被隔绝在院落之中,但那一时间爆发出来的高温已然散溢出去,故而院落之外,且是已然燃烧起了阵阵大火! 顾慎之本一夜不曾入眠,而今刚刚睡下,却是陡然间被警报惊醒,人员来往匆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情况!” 房门打开之后,一人进来说道:“顾老,走水了。” 顾慎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怎么这么热?哪里来的火?” “周正院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火势太大,正在隔离。” 二人说着,便见天空之中忽然降下道道雨水,麦穗的身影自天空之中一闪而过之后,顾慎之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周糖在搓弄着被烧焦的头发,而火离却是愣愣的盯着日炎阵之内的火焰,发着呆,丝毫不顾及身上已然被烧毁的衣物。 而此时的周正却是整个人沐浴在日炎之下,肉身开始微微干瘪起来,但是依旧不曾有烧焦的痕迹。 “按照这个速度,莫不是得小半个月?” 周正咬咬牙,不由得开始想着如何快速炼化自己的肉身。 “而今麦穗的家底怕是被掏空了,再布置一个阵法来说不现实。不过肉身之中本就有着祖龙之力,若是能用什么办法加以刺激,或许能激发一二威能,好缩短时间。” “不过如此一来,怕是会引起各方的觊觎,到时候便不是简单的刺杀,确是不妥。” “若是激发道莲运转一二,或许可以。而今道莲融入身躯,身躯演化混沌,混沌演化阴阳二气,阴阳二气” 周正喃喃的念叨着,思索着如何收集阴阳二气。 而此时神魂之上的锁链,却是微微轻声一响,一道裂缝自其上浮现,周正顿时双目一睁,说道:“裂开了?” 随着细小的裂缝出现之后,那股杀意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再度上了三分威能,故而一个小小的裂缝在半晌之后却是已然成了一道缝隙,又半晌之后,只听得一声清脆之声响起,那铁链便在瞬间尽数碎裂开来。 但此时的周正却是来不及高兴,因为铁链碎裂之后,他的第一道保护算是已经消耗了。 当下且由不得周正犹豫半分,立即运转道法,将自身神魂护住之后,且是一道神念朝着下方的碎肉块之上而去。 而此时日炎猎猎,周正却是感觉到神魂之上一阵阵凉飕飕的冷风吹来,而后神魂之上许是划过了什么,便顿时停在半空之中,久久不曾动作。 周正的神魂在那道冷意划过之后,便开始双目变的空洞起来,而后神魂开始缓缓消散。 随着神魂的消散,周正的肉身便也开始在日炎的炼化焚烧之下急速的变化起来! 而此时的麦穗却是陡然间心头一跳,瞬间朝着日炎阵之中看去! 第168章 杀劫降 晴空万里之下,陡然一声闷雷响起。 许是在回应什么,亦或是警告什么。 麦穗愣愣的看着那道已然近乎于模糊的神魂嘴唇微张,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想要呼喊出来,却是忽然间失了声。 “别慌……冷静……” 麦穗心中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但脑海中却是一时间纷乱无比。 “呼……” “做些什么!” “我应该做些什么?” 麦穗不断的问着自己,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而且关于周正此时的情况,即便她能做什么,怕是也不敢出手干扰。 这无疑便使麦穗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是天道,而一方面是自己的道途。 若是为了周正的性命而赌上自己的道途,当真是否值得? 但若是为了道途而对于周正的性命置之不理,那她自己的道途又是否能走的下去 麦穗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但问题迟早会出现,虽然看似将选择的权利交于麦穗手中,实则麦穗并没有什么选择。 天道降下的杀劫是针对周正的,若是麦穗冒然插手其中,那么便会导致当前的情况发生变化,有可能变好,也有可能变坏,但最大的可能,便是周正顺应了天道,从此归于大道之中。 “我什么都做不了” 麦穗终究还是意识到此时自己的无力与失落,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愣愣的看着,默默的祈祷。 而此时在日炎阵之中的尸体,却是渐渐的被日炎灼烧,已然化为了一块块焦炭。但周正之前的那道神念却是仿佛最后的一株救命稻草一样,其波动一时间散发而出,落于一块块焦炭之上,且是须臾之间,那焦炭齐齐微微震动,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融合起来。 一株极为枯黄的道莲隐隐浮现在虚空,十二片无力的莲瓣艰难的朝着周正所在的神魂齐齐指去。 道莲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发出刺眼的光芒,但也只是堪堪一瞬。 光芒消失之后,道莲也便如同周正的神魂一般,渐渐消散而去。 但此时周正的身躯之中,却是已然尽数融合为一体,但也只是仅限于此,在没有丝毫的变化。 周糖不清楚阵法之中发生了什么,但麦穗的反应却是让她心中一暗。 而火离却是依旧在盯着日炎阵发呆,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火是有生命的” 火离喃喃的自语,周糖微微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火离没有理会周糖,而是仿佛瞬间顿悟了一样,盯着日炎阵之内的火光说道:“哥哥曾同我说过,火可有形,亦可无形,何故求其形而失其神” “火离?你” 周糖见火离有些不对劲,便要用手去触碰,但紧接着麦穗却是来到二人身旁,按住周糖的手臂后说道:“莫要碰她。” “麦穗姐姐,火离这是怎么了?” 麦穗看了看火离,而后说道:“若我猜的不错,她许是参悟了什么。” 而火离却是一时间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话语,而后缓缓起身,朝着日炎阵之内而去。 麦穗没有去阻止,周糖却不断的拉扯着麦穗的手,想要将火离给拉回来。 事情突然之间变得很乱,而一众人的心也在恍惚之间纷纷乱了起来,且伴随着阵阵的烦躁! 周糖突然冲着麦穗吼了起来,那种极为生气的样子,还是麦穗第一次见到。但随之而来的也便是麦穗的大吼,而火离却是已然步入到了日炎阵之中,看着那一具焦黑的身躯,双眸之中微微有荧光闪过。 日炎一瞬间将火离的衣裳尽数烧毁了去,但火离并没有在乎这些。 那种巨大的灼热之感穿过火离的身躯之后,火离一时间化为了一个火人,但随着火离一手轻轻拂去身上的火焰之后,便朝着那具尸体说道:“哥,部落的族人们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便会燃起篝火,好照亮四方,防止野兽妖物的偷袭。听爷爷说,部落以前是没有所谓的风火的。” “哥,你曾说过,天地万物,自然生成。斗于洪荒,斗于今野,无论如何来说,当时的火离其实听不懂的。” “哥,好在今日一见日炎,火离却是有了些许明悟。火虽有形,可烧灼万物,但火亦有灵,可生养万物。不在其形,而在其神,哥,这便是你当时所说的意思吗?” 火离且是说着,而后指尖却是陡然冒出一朵白色的焰火,同日炎相互辉映着,但这朵白色的焰火之中,却是蕴含着一丝极为玄奥的道韵。 朝着周正的身躯一点,那白色的焰火便没入身躯之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而火离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是看着周正的身躯说道:“哥,你感觉到了吗?” 随着火离的话音落下,且是一声极为轻微的凤鸣之声,而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龙吟,龙凤之声缓缓扩散而出后,那身躯却是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庞大的生机,亦或是激发出了巨大的潜力,整个身躯之上再次龟裂开来。 不过三两呼吸之间,那附着在身躯体表之上的炭黑物质纷纷脱落,一道灰色气流流转不息,其丹田之处缓缓浮出一颗金丹,闪烁着各色的光彩,而后渐渐化为无色。 “咚” “咚咚” “咚咚咚” 那本没有丝毫生命特征的身躯开始出现心跳,且是一声强过一声,一下快过一下。 随着身躯心脏再度跳动之后,那即将消失的魂魄却是如同受到了感召一般,瞬间没入身躯之中,一时间道莲自其上空再度浮现,一清一黑两道气息朝着周正落下,而后没入丹田之中。 火离看着恢复如初的周正,喃喃说道:“哥,该醒了。” 但火离没有等来周正的苏醒,反而听见麦穗朝着她大喊一声:“快退!” 便在麦穗话音落下之际,天空之中陡然响起一道雷鸣,且是瞬间便降下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直朝着周正而去。 第169章 齐动手 便在麦穗提醒之际,火离已然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之中的巨大威压,身形下意识的朝着阵法之外退去后,周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将火离盖住。 而此时的日炎阵却是在闪电落下之际间戛然而止,其阵基纷纷碎裂而后化为齑粉。 周正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不过其身上氤氲着道道气流,且看不清具体的状态。 便在此时,天空之中陡然一黑,方圆百里尽数归于黑夜,点点繁星挂于天际之后,一道身影却是忽然出现在院落上空。 麦穗一时间朝着那道身影看去,而后说道:“魔神?!” 梦时烟淡淡的看了一眼麦穗,便没有在理会一二,反而看着周正的眼神,充满着好奇。 麦穗上前几步,挡在周正身前,且是冷冷的盯着梦时烟,说道:“不知是哪一尊魔神驾到?” 梦时烟只是轻轻朝着麦穗一拂手,说道:“聒噪!” 麦穗一时间便只觉得双眼之中犹如落下千斤重锤,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但却是当即便朝着自己的胳膊之上一划,且是滴滴鲜血滑落,而后双目之中清明一番。 “梦魔?” 麦穗看着梦时烟说道:“如今你也要来分一杯羹吗?” 梦时烟看着强行不让自己入梦的麦穗,微微点头,道:“既然你要置身其中,那便也无所谓了。吾本想着替他留下个看家的,但你却这般不识趣。”说着,便也不再理会麦穗,而是静静的立在一旁,且是看着周正此时的变化。 但随着她一双眼睛盯着周正看了半晌之后,却是没有察觉到丝毫,故而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而麦穗却是从梦时烟的身上脱离了目光,而后朝着院落之外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便不用藏着躲着了,以免丢了身份。” “呵呵,既然主家都放话了,那么诸位,请。” “请。” 一道道身影纷纷自院落之外显现而出,麦穗便纷纷一一看去,细细数来,一十二人。 “各位不请自来,难免失了礼数,麦穗本是孤陋寡闻之人,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那十二个人除了梦时烟之外,皆没有理会麦穗,而是一个个盯上了周正。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落在院落之中,而后盯着地上被包裹在气流之中的周正说道:“此人便是周正!这股气息,本王可是记忆犹新呐。” 说着,而后又看了一眼周正之后,那身影才转头看向了麦穗说道:“你便是周正手下的头号打手。本王青福,想来你也听过本王的名讳。而今前来,只为取回本王的妖丹。” “你若当场交还于我,本王就此离去,之前所发生之事,既往不咎,你可听得明白?!” “青福兄,你我可是早已说好” 青福朝着那道身影微微一看,且是当即打断说道:“魁妖王,本王只想拿回妖丹!” 那魁且是恨恨盯着青福一看,而后便朝着麦穗说道:“小丫头,速速将槐叫出来,本王可饶你一命!” “赞美神!神无所不能,无所不有。但神的意志不容反抗,神的尊严不容受辱,周正捣毁我神雕像,已然罪恶滔天。但神是仁慈的,是宽容的,而今我秉承神的旨意前来,将洗去周正的罪恶,消散诸神的怒火,不再降下灾厄。” 那人说着,便又朝着梦时烟恭敬的跪拜下,说道:“见过夜神,您虔诚的神使里奥,在此聆听您的教诲。” “哼。老神棍!收起你那虚伪的样子,老子看着恶心!” “江淼阁下,神的尊严”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本道子便将你的分教拔除干净。” 里奥一时间当即闭嘴,且是恭敬的站在梦时烟身后,不再言语。 而江淼却是看着周正说道:“本道子还未曾出手,你便倒下了,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但你这一身的秘密,却是不能归散于大道,本道子心善,故而出手前来相助一二,想必周道友必然不会介意。你怎么看,裘兄?” “江兄所言,裘融赞同。不过以在下之短见,其秘密可留,此人断不能留!”裘融说着,便又朝着麦穗周糖等人看去,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诸位,慎重啊!” 江淼听着裘融的话,不由得微微点头,说道:“还是裘兄想到周道。” “赞美神,凡是亵渎神的污秽,终将会受到驱逐!” 梦时烟听着一众人商量着如何分解周正,但她却没多说,只是朝着身后的十年问道:“周正于你有恩,当下情况你有何看法?” 十年微微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看法。因为以我的实力产生不了任何作用。尽管我想要还他这个人情,但却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梦时烟微微点头,而后朝着二丫问道:“你说说看。” 二丫有些慌乱,但却是急忙说道:“回娘娘话,二丫觉得结一份仇怨与结一份善缘来说,还是善缘的好处多一些。” “哦?”梦时烟听着二丫的话笑了笑问道:“而今这周正的仇家齐齐上门,你却让本尊出手救他?” 二丫却是朝着十年看了一眼,而后才小声的说道:“娘娘,似周正这般修士,他的事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参与其中的!您难道不觉得,周正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 二丫且是贴在梦时烟的耳朵上,小声说道:“娘娘,谋定而后动,先看看,再做计较也不迟。” “你倒是个沉稳的。既如此,那便先看看。” 梦时烟一语定下,而后三人便只是静静的看着。其实对于十年与二丫来说,今日这次的任务,相当的抽象,因为任务没有给出明确的目标以及要达成的要求,所有的提示都不甚明了。但既然梦魇亲临,那便说明此次的任务,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便在一众人商讨之际,青福却是已然接近周正三步之内,当下便忍不住出手,朝着周正的丹田之中抓去! 第170章 无解局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拿来你!” 青福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迟疑,双手成爪且是透出一股股极为锐利的气息,看样子,便是想要直接开膛破肚,不给周正留下丝毫可以喘息的机会。 他虽然说得好听,但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周正同青福之间的事情没有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 不过便在青福动手之际,麦穗手中已然出现一柄宝剑,且是朝着青福的手掌划出一道剑气。 青福见此,不由得笑道:“你这所谓的头号打手,也不过如此嘛。” 那朝着周正而去的手调度方向,且是朝着麦穗的剑气迎去,只是轻轻一捏,便将剑气捏碎,而后一手归拢四散的剑气,反朝着麦穗反击而去。 麦穗急忙抵挡,却是猛然觉得身上一痛,而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青福。 “是不是觉得本王被取走妖丹之后会慢慢死去?若是你这般想,那便小看了本王的手段。本王妖丹虽然只有一颗,但本王的妖子妖孙却不只有一个!” “今日本王便教你一个乖!不过本王向来怜香惜玉,你若肯弃暗投明,本王自不会薄待了你。”青福说着,便收回了手,而后看着麦穗说道:“你若将其金丹取出予本王,本王今日可保你性命无忧。本王相信你是聪明人,不会做糊涂事。” 江淼见此,不由得一笑,朝着青福说道:“大王好兴致,江某佩服。” “既然大王想要玩玩,那么江某便先诸位一步了。” 青福丝毫不在意,挥挥手说道:“江道友自便。” 江淼见此,便朝周围几人拱拱手,而后便来到周正身旁,且是自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催动之后,便朝着周正身体照去。 麦穗见此,当即便要再度出手,但火离却是轻轻拉扯了一下麦穗,而后朝着麦穗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麦穗很不理解火离的行为,但是在下一刻她便知晓火离为何如此。 只见那镜子照射而出的光落在周正的身躯之上时,江淼却是口中暗暗念动法诀,而后想要将周正的秘密尽数呈现于眼前。 随着镜子之中渐渐起了变化,青福不由得啧啧称奇,问道:“这便是大力神宗的宝贝?观骨镜?” 江淼施法完毕之后,便笑着同青福说道:“妖王好眼力。” “观骨镜?”魁妖王有些疑惑。 而青福见此,便说道:“所谓观骨,顾名思义,观其骨,看其根,一切秘密都无法隐藏。” 魁妖王且是看着那镜子啧啧称奇,问道:“若是秘密藏于神魂之中,亦可见得?” 江淼说道:“神魂藏于头骨,头骨可见,神魂不可藏也。魁妖王,且看好了。” 江淼说着,便再度运转手诀,而后一道流光直入周正身躯之内,且是大喝一声:“显!” 观骨镜一时间陡然微微晃动,且是回应江淼,而后那镜面之上却是瞬间白茫茫一片,不过一二呼吸之间,却是一股炙热的高温突然爆发而出,而观骨镜,却是在这股高温之下,融化了去。 院落之中顿时一片哗然,但其中亦是夹杂着些许讥讽之声,嘲笑之音,直把江淼尴尬的当立在当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些许尴尬并不能让江淼逃遁而去,不过那观骨镜的损毁已然成为事实。 魁妖王且是先羡慕不已,而后见骨镜被熔,却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说道:“此物当真咳咳当真要悉心保护啊!” 魁妖王的话本没什么,但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知道,所谓宝物,第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需要坚硬!而今只是朝着周正的身躯堪堪一照,便被焚烧损毁了去,如此看来,这观骨镜当真算不得什么宝物。 江淼朝着魁妖王看了一眼,冷声说道:“多谢妖王好意。江淼记下了。” 魁妖王听着江淼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不由得说道:“记下的好!记下的好啊!江道友,来而不往非礼也,此事本王也记下了。” “早听闻大力神宗道子是个小肚鸡肠之辈,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江淼听着魁妖王的话,不由得脸色一怒,说道:“很好” 青福见两人之间生出嫌隙,赶忙说道:“二位,今日且是为了周正贼子,还是莫要伤了和气,恐惹他人笑话。” 里奥冷不丁的突然说道:“神不愿见世间有所纷争,所以愿意降下神恩,消除戾气,二位不如聆听神的教诲,沐浴在神的恩泽之下。” 江淼听着不由冷笑一声。 而魁妖王便没有江淼那么有耐心,当即朝着里奥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身前传教!” 里奥却是丝毫不怒,朝着魁妖王说道:“大王,您心中之戾气犹如索命之镰刀,若不乞求神明的庇佑,他日斧凿加身之时,怕是悔之晚矣!你虽不信神,但愿神保佑你。” 直来直去的骂街固然痛快,但似里奥这般钝刀子割肉的,才最为狠辣! 魁妖王听着里奥一番话说下来,只觉得心头三尸神暴跳,当即便朝着里奥道:“我泥马!”说着,便要朝着里奥动手。 青福见此,当即拉住魁妖王,而后说道:“妖王!慎言!那小子今日有主子镇场,你我还是莫要同他计较。” 魁吐了一口唾沫,而后道:“且先让他张狂张狂,日后再较高下!” 里奥见此微微一笑,而后才朝着江淼说道:“还是江淼道友能虚心聆听神的教诲,江淼道友,你与神有缘。” 江淼被里奥这再一次冷不丁的话语给彻底激怒了,直朝着里奥看去,而后骂道:“我去泥马的虚心聆听,老子师承大力神宗,祖上乃是成仙做祖的,也是你这个低贱的奴仆能随意编排的?我江淼今天话放在这,里奥是,别让老子碰见你!” 里奥当即脸色微微一变,且是极度委屈的朝着身前的梦时烟说道:“夜神,小的有罪,不能让神的光辉洒向罪恶之人,还请神降下惩罚,宽恕神使的罪恶。” 十年听着里奥的话脸皮不由得一抽,不止是十年,在院落之中的众人皆是纷纷脸色微微抽搐,显然里奥的话已然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但同时也令所有人好奇,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第171章 风转向 梦时烟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身前的里奥,对于这个所谓的神使,她虽然知道其来历,但真的不愿意同他有任何的联系。 且是微微直起身子,而后朝着院落之内的众人看了一眼后,便在其中一道身影之上定下了目光。 “神尊,偷鸡摸狗的把戏玩起来很上瘾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 神尊摘下头上的帽子,而后看着梦时烟说道:“梦魔,这么好玩的地方,下次可不要偷偷一个人出来玩了。” 梦时烟看了看里奥,而后朝着神尊说道“你当真寻了一条好狗。” 神尊看着跪拜在身前的里奥,微微点头,说道:“自然。他得了我的好处,自然想要更大的好处。想要更大的好处,那么便要更加用力的办事。” “本尊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再此观看许久,却不曾想是为了一具尸体,当真可笑。” “不过,既然是梦魔感兴趣的东西,本神尊倒也来了兴致,想必梦魔不会介怀?” 梦时烟笑了笑,说道:“自然不会。” 神尊且来不及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接受时,梦时烟便说道:“本尊有什么不快,从来都是当场便报,无需介怀不介怀。” 且是话音落下,神尊陡然一变,惊呼道:“尔敢!” 梦时烟说道:“有何不敢!” 说着便朝着里奥的身形一指点出,那里奥当即便双目一瞪,而后面露惊恐之色,整个人瞬间便被拖入梦魇之中,整个人无声的在原地抖动,口角泛出道道白沫。 神尊却是一时间冷静了下来,而后有些怜悯的看了看里奥,微微一叹,却也没有再做什么。 “管好你的狗!下次再乱认主子,本尊不介意让他真的去魔神界服侍你。” 神尊冷了冷脸,没有接话。 但对于梦魔的行为,算是认可。 江淼见此,不由的朝着梦时烟和神尊打量了一眼,而后说道:“两位,手伸的太长,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 梦时烟没有理会,但神尊却是说道:“一介偏僻之地,也敢同我等平起平坐!他日十万神魔降临之际,吾希望看到的是你的遗书,而非这一副皮囊,当真污了本尊的眼睛。” 江淼脸色微微一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迫于神尊的淫威之下,不再敢有丝毫的反驳之声。 青福却是已然看了半晌,对于一个个突然不请自来的人手们有些诧异,但这同他要取的,并没有什么冲突,无论神魔也好,神宗也罢,妖族也可,他只是想要周正的性命。 故此,青福朝着麦穗看了一眼,也不等麦穗的选择,再度朝着周正的身躯出手。 “青福,且住手!” 青福当即面色一变,阴狠的看着话音出现的方向说道:“滚出来!” 一道劲风呼啸而过,且是朝着那声音出现的方向而去。 但随着一道紫色的气流微微忽闪,一老道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老道看着众人,微微打了一个手势,且是朝着一众人说道:“贫道紫极,见过诸位。” “紫极道人?” 江淼喃喃一声,而后陡然面色一变,说道:“你不是在山中不肯出来吗?而今为何下山!” 紫极道人且是叹了一声,说道:“周正道友于贫道有些许恩情,而今是来偿还的。诸位不如就此散去,改日再聚?” 青福却是怒极而笑,说道:“管你什么黄蓝紫绿,今日本王要他死,那个要阻我,一并去死!” 说着,便朝着周正的身躯而去,这一次,青福打算达到所谓的三个条件,快,准,狠。 一击致命,不可再行蹊跷。 青福的速度很快,但却在众人看来,此时的青福却是仿佛在进行着慢动作的表演,两三个呼吸之下,他的手臂才堪堪挪动了一点点距离。而其脸上的表情亦是如同被放慢了十倍百倍一样,模样看起来极为的滑稽。 紫极道人见此,便朝着麦穗说道:“麦穗道友,而今老道已然做了该做之事,接下来如何,便不是老道能处理的了的了。” 麦穗朝着紫极道人微微点头,而后拱手说道:“多谢道长援助,此番恩情,我百草山记下了。” 紫极道人微微摇头,而后朝着院落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若是周正无碍,日后还请他前去山中一趟。” 麦穗拱手恭送,道:“晚辈记下了。” 魁妖王见此,便朝着青福叫唤了两声,见青福不予理会,便准备出手将其唤回,但江淼却是看着魁妖王说道:“若不想他当场死去,你只管动他试试。” 魁妖王当下便不敢在乱动,且是朝着江淼问道:“他这般模样是为何?” 江淼且是朝着紫极道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说道:“初来祖界之时,我同师傅拜访过此人。此人虽不曾纳气入体,但一身道法却是已然登峰造极!” 魁妖王当即嗤笑一声,说道:“既然不曾修行,又何来的道法可言。” 江淼小觑了一番魁妖王之后,才说道:“起初我也是这般问师傅的,但师傅却是说,谁说修行便一定要有灵气入体,道的存在是永恒的,那么法的存在也便是永恒的。既然能悟道,那便也能修法,至于所谓的修行境界,只不过是为了好区分一下高低而已。那些没有境界的境界,才是真正的修道者。” 魁妖王却是听着阵阵晕晕乎乎的,问道:“没有境界的境界?修道者?” 江淼微微点头,说道:“我等皆是修行者,而紫极道人,却是修道者,一字不同,谬以千里啊。” 魁妖王听了半晌,只觉得心中烦闷,且是问道:“那青福这般模样,到底是为何?” 江淼看着青福,缓缓数到:“若我所料不错,他怕是中了道法。你若随意碰他,怕是会连同他一起,陷入紫极道人的道法之中,到时候可没人会去救你。” 魁妖王心中暗暗震惊,他本以为聚集这么些人一同前来解决事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如今看来,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周正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便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他们身前,但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而青福的一再出手却是已然中了道法,自保不暇。 故而魁妖王见此,便心中一顿,朝着麦穗说道:“麦穗仙子,你看我家那不成器的,可否让我领回去?嘿嘿” 第172章 乱心神 麦穗看着魁妖王一改之前那种态度,心中便轻轻一叹。不由得想到,若是周正此刻还好好的,这些人又如何敢这般的放肆! 但实际情况容不得麦穗感叹犹豫,只是朝着魁妖王微微点头,说道:“此事好说,妖王还请稍待片刻,待吾解决此事之后,必会给魁妖王一个交代。” 魁妖王见麦穗松了口风,故而便朝着麦穗拱拱手,说道:“如此本王便不再参与此事。” 江淼见此,却是心中不由得气恼,直暗道:“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蠢货!”心中牢骚谩骂了半晌之后,江淼才朝着魁妖王看去,只见他脸上微微露出苦涩的模样,声音之中却是有些底虚的对着魁妖王说道:“你堂堂一个妖王,而今却是要对一个化形精怪强颜欢笑,我江淼虽同你不对付,但一眼看来,便替你觉得心里憋屈” “你又不是打不过她,何苦非要学人族那一套勾心斗角,真当为你不值啊!待日后若是其他妖王得知了此事,魁妖王你岂不是无形之中便矮了人家一头?” 魁妖王一听江淼的挑唆,心中一想:“江淼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这番话却是说道没错!” 故而便朝着江淼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妖王评头论足!” 且是骂完江淼之后,又朝着麦穗说道:“我说!你还要本王等候多久!本王有诸多事务要处理,速速将槐给本王叫出来,再奉上十万灵石,此事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哼!” 麦穗对于魁妖王前后几番变化的态度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此时的麦穗而言,除了院落之中的周糖火离之外,全部都是敌人。 即便是紫极道人的出手,在麦穗看来也只是为了偿还周正的因果,若非急于摆脱周正这条纠缠不清的线,这种时候他来或者不来,对于周正的结果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所以,紫极道人的这种见缝插针的手段让麦穗自心底对他生不出好感。 江淼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对于魁妖王言语之间的冒犯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里,在江淼的认知中,所谓的妖王就是一个个有着强大的实力的二傻子,而他江淼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还有着可以操控一切的头脑! 但这些他自是不会表现出来,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江淼已然又有了新的算计。 对于麦穗这么一个化形的精怪,江淼自心底之中不想同麦穗动手。但至于是什么原因,想来江淼不会告诉任何人。 便在魁妖王同麦穗逼问之时,那久久不曾出声的裘融却是上前一步,挡在魁妖王身前。 魁妖王见此,当即便喝道:“你也要来阻我不成!裘融裘道友!” “非也,非也!大王误会了。”裘融赶忙说道:“大王可莫要遭了他人算计!” 魁妖王一听,顿时骂道:“那个狗东西敢算计爷爷!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本王也不惧他!裘兄,你且说来,让本王知晓!” 裘融且是朝着江淼看了一眼,而后才贴着魁妖王的耳旁私语一二之后,那魁妖王看向江淼的眼神瞬间便不对付了。 只听魁妖王朝着江淼冷冷一笑,说道:“江淼,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淼却是面露疑惑,不解的朝着魁妖王冷冷问道:“不知你这般说来,所为何意!” “你可是觉得我大力神宗无人,可以任由你一只妖物随意攀诬?” 江淼说着,且是不管魁妖王如何暴怒,直朝着裘融说道:“你一个刚刚修行不久的凡夫俗子,也敢前来挑唆,坏我好事” “江道子!慎言呐!” 裘融急忙打断了江淼的话头,而那暴怒的魁妖王却是听到了江淼的话语当时便愣住了,看了看裘融,而后看了看江淼,不由得怒笑道:“都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魁妖王不知,当他这么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众人的心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两个字:“当然。” 但这种极为真实的话谁也不会告诉他。 魁妖王见此,便同江淼说道:“裘道友,你且同江淼鼠辈解释一番,刚刚你同本王说了什么!” 裘融一时间左右不定,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但江淼却是知道自己的心计已然败露,故而朝着裘融说道:“你最好给本道子一个解释。若不然,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裘融心中暗骂一声:“这群傻13玩意。老子费心费力的将水搅浑,好暗中下手,却非要说个明白清楚,你们一群有实力没脑子的垃圾,这样玩是,好好好,接下来不要玩不起!” 心中嘀咕一番之后,裘融便朝着江淼面露苦笑,说道:“道子。我同魁妖王所说的是暂且逼她一逼,好让她乱了分寸,也好让我等趁她不查,先发制人罢了。但你却唉,人算不如天呐。” 江淼一听,顿时怒道:“那你他妈的说什么悄悄话!” 裘融也渐渐怒火显出,朝着江淼吼道:“这种事情难道要大声说出来?你个傻13。” 江淼见此,同样也是怒极而笑,且当下便毫不犹豫的朝着裘融一手探出,其手中一时间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灵气,凝聚成拳头模样,也不看裘融已然惊恐的表情,直朝着裘融而去。 而魁妖王却是同样不再说话,其头颅之上一角微微闪动,而后突然射出一道流光,直迎着江淼的拳头而去。 便在此时,麦穗也一同出手,只不过她并不曾理会魁妖王同江淼二人,而是朝着周正身旁微微一指,口中念念有词,曰:“百草枯黄,难死其根,神通幽溟,茎连青幽,焚我心身,敬告四方,通天通地,护体真灵,通天神通,一叶遮天” 且是麦穗神通落下之后,却见一株巨大的藤蔓虚影自周正身旁浮现而出,其上有着一片叶子,也看不清其形状,只是微微一抖,整个夜空之中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一丝星光,亦没有一丝光源,整个百草山之中一时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那魁妖王同江淼的攻击却是没有两两相对,反而在行至半程之时,齐齐朝着周正所在的方位而去。 无尽的黑暗之中,只见两道流光忽闪而出,而后两声闷响,且是打在了麦穗的那一株藤蔓之上。 第173章 各显威 “神说,要有光!” 无尽的黑暗之中,神尊却是淡淡朝着天空一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光芒自天空之上垂落而下,且是瞬间撕破了一道缺口。 梦时烟也同时抬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之后,朝着神尊说道:“神尊道法精进不少。” 神尊淡淡一笑,说道:“你我自是不必相互恭维,而今神魔界不曾回归,你的天幕自然也不会如同在神魔界一般。” 梦时烟却是对神尊的话半个字都不会去相信,若是其中没有蹊跷,那么她便白白活了这么些年月。 而后同样朝着神尊淡淡一笑,说道:“看来神尊已然寻到可以媲美天幕的法宝,不妨拿出来,好让本尊观赏一二,不知可否?” 神尊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朝着梦时烟说道:“梦魔存活了千万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不过一个有些许的特殊威能罢了,便不劳烦了。” 梦时烟没有再说,她知道似这等同她天幕这般等阶的宝物神尊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但神尊的突然出现却是在无声的告诉梦时烟,她那种可以随意穿梭祖界与神魔界的手段,而今并非是她一人独有。 不过在梦时烟看来,神尊的手段便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儿戏,若这等宝物当真对于他那么重要的话,是不会这般轻易显露于人前的。 更何况还是在她的眼前。 那么,此时梦时烟便不由得疑惑,神尊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且是朝着周正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梦时烟便心中微微有了些许的明悟。但若是神尊同样也对周正好奇,怕是他的如意算盘会落空。连她梦时烟都无法搞定的人物,更何况是刚刚来到祖界的神尊? 神尊出手撕破了麦穗的一叶遮天神通,而后又破开了梦魔的天幕法宝之后,却是没有再度出手,但他本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震慑众人的目的已然是达成了。 天空之上斗大的太阳比之于之前更大了几分,仿佛在积攒着怒气,因为天空之上便是他的领地,而今一个个的都用一些手段来他的领地放肆,他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些戏弄于他的人。 而麦穗此时已然变得萎靡不振起来,通天一族的神通是以自身根基为基础,一般不会被轻易破开,但而今麦穗的敌人,并非是一两个普通的修士,而是来自神魔界的一尊神,以及一尊魔。 若说梦时烟的法宝无形之中让麦穗的神通少了些许消耗,那么神尊的手段却是让麦穗承受了更为厉害的反噬。 故而此时的麦穗体内空空如也,整个人也开始飘忽不定起来,若非火离将其扶住,怕是下一刻便会瘫软在地上。 这也便是麦穗一直安心窝在百草山的缘故,因为她深深的知晓,意外和惊喜会在不经意间悄悄降临。 “诸位!趁现在!” 且是裘融看着现场的状况,陡然大喝一声,提醒着几人。 江淼自是早已然察觉,故而出手丝毫没有存留余地,巨大的修为一时间自其体内爆发出来,而后一柄铜锤出现在手上。 江淼没有丝毫的留手,巨大的灵气灌入铜锤之后,那铜锤便一时间变的巨大无比,只见他双手虚举,那铜锤便已然出现在半空之中,随着江淼的手臂缓缓落下,那铜锤便携带者万千重力,朝着周正所在的方位落下。 魁妖王也丝毫不示弱,其头上的犄角已然自头颅之上脱离下来,而后尖锐的一头直朝着周正,其上冒出丝丝妖艳的红光,打眼看去,便摄人心魄,端的妖异无比,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周正所在而去。 裘融的手段便没有那么声势浩大,但他所选择的目标却是不由得让一众人心中微微一寒。 裘融没有去袭杀周正,而是朝着麦穗火离等人突然而去,一时间那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话语,浮现在一众人的心头。 周糖已然被眼前的情况给吓傻了过去,只是呆呆的看着扑面而来的裘融,但火离自是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将麦穗交给周糖之后,火离便立刻闪身迎了上去。 裘融见火离迎来,却是嘴角微微一歪,而后抬手便朝着火离的腰间而去。 火离立即下意识躲闪,而后看着裘融说道:“无耻!” 裘融却是眼中露出些许戏谑,自下而上的打量着火离说道:“你这样穿,还不让老子看了?” “呸,下贱!”二丫见此,不由得朝着裘融暗暗鄙夷。 “喂,十年!你也不管管!”二丫一指点了点十年说道。 十年却是朝着梦时烟看了一眼,见梦时烟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微微点头,朝着裘融而去。 “你这手段未免太过于下作了些,既然你想玩,不妨同我来耍耍。” 十年虽然口上说的体面,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一剑出,便朝着裘融的下三路而去,裘融且是依旧在“欣赏”着火离那狂野的身姿,却是背后陡然感觉微微一冷,下意识的爆退之后,原地却是已然插入了一柄剑,在地上微微摆动着。 “小子,你敢坏我裘融的好事?!” 十年走上前,拿起宝剑,而后轻轻擦拭,看着宝剑说道:“周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而今他虽出了意外,但不代表便没有人替他出来站台。” “魁妖江淼我自是不敌,但是对付你,绰绰有余。” 裘融看着十年半晌,而后问道:“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十年说道:“十年,还请裘贼受首。” “十年?”裘融看了看,说道:“你就是那个清除掉青福洞穴的直接受益者?” 十年微微点头,说道:“是我。” 裘融的脸色一时间变的有些踌躇,但心中却是知道,而今无论出手与否,都改变不了十年对于他接下来的动作。 故而朝着十年说道:“今日我就此离去如何?” 十年看了看裘融,突然笑着说道:“你可是行走的五十万,你说我该怎么选呢?” “你想抓我领赏?”裘融脸色一变,而后恶狠狠的问道。 十年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运气,而后提起宝剑,朝着裘融一剑刺出。 魁妖王见此,当即抽出手来,朝着十年一道妖气便打了过去。 梦时烟见此,便冷冷的看了魁妖王一眼,说道:“本尊的帝婿,你也敢下黑手?”也不管魁妖王已然傻掉的样子,双目一瞪,一股极为迷幻的道韵便朝着魁妖王而去。 神尊见此,便笑着挥了挥手,朝着梦魇说道:“他们人妖两族的事情,我神魔界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你说对吗,梦魔神尊!” 梦时烟的出手被神尊阻挡了下来,但是魁妖王却是不敢再对十年暗中动手。 第174章 异变起 十年虽然暂时接替了火离,将周糖麦穗等人护住,但是周正所在的地方已然被两道术法轰击而下。 江淼同魁妖王相互对视一眼,且是听着一阵巨大的轰击之声响起后,一人一妖不自觉的大笑起来。 江淼在这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丝丝欣慰之意,仿佛多时不曾得偿所愿的愿望在这一刻达成,道心竟然有些通透明澈,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自脚底直冲天灵盖,其中之妙,自是不可过多言语。 江淼根本丝毫不会怀疑周正会在自己同魁妖王的双重打击之下仍有性命可以存留,故而也没有仔细去看周正所在的地方。 而对于周正的厌恶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但随之令江淼好奇的便是,他不知是何时对周正产生了这种除之而后快的感觉,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早早的便听说周正事迹的时候? 这个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清楚。 江淼只觉得道心通畅,但却没丝毫注意到魁妖王的神色。 魁妖王便在梦魔警告之后,心中便暗自忐忑起来。他虽然有些混不吝,但却并非是真正的愚蠢。若是当真一个愚蠢之辈,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造化。 在魁妖王的眼中,梦魔虽然不曾参与其中,但周正对十年有救命之恩,而十年又是梦魔的帝婿? “我哩个乖乖!” 魁妖王的心思转变的很快,他知道同周正或许有些摩擦,但还不至于到了分个生死的时候。而当初槐的事情发生,却是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个下属,一个个的想要争抢功劳,而槐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槐既然顶着自己的名头出来办事,那么后果他也必须承受,这无关于对错,只是不能寒了属下们的心。 故而他在出手之后,心中便有些许的后悔,所以微微收了大半的力道,但其表面上看来,其威力更盛三分。 裘融同十年打的有来有回,这并非是因为十年同裘融实力相当,而是十年故意如此,他不想在一众人面前展现过多的实力,更不想在梦时烟的死对头面前展露过多的底牌,故而只能用最为基础的剑招同裘融过招。 但裘融却是有种极为憋屈的感觉,他本以为这个十年同他一样,也是刚刚修行之人,但随着渐渐交手过招之后,裘融的心便渐渐的冰凉了起来。 十年看似同他打的有来有回,但裘融却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碾压! 当十年一剑刺来的时候,他明知道会落在腰间,故而急忙躲闪,但剑却是依旧落在了腰间,这种即便明明知道会挨打,会在什么地方挨打,但却又无力躲避的感觉让裘融心力交瘁,但同时,他却是仍旧对于那毫无渺茫的机会有着极大的奢望。 被抓之后的生活与逃脱之后的生活,裘融无疑的选择了后者。 “放过我!” “十年,今日放过我,日后我替你办三件事”裘融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同十年说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我必然给你办到!” 十年挽了一个剑花,幽幽的说道:“才三件呐,还是算” “要求你说!你说!我都应下!” 裘融见十年口风有些许的松动,故而急忙改口,同十年交谈。 十年面露惋惜之色,而后长叹一声,却是一剑将裘融脚筋挑断,看着裘融说道:“相较于留你一命,我更在意五十万。” 裘融心中有些不甘,盯着十年问道:“为什么!难道五十万就那么重要吗!” 十年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很穷的!” 十年说着,便蹲在裘融身前,而后朝着梦时烟看了一眼,顺便偷偷瞟了一眼二丫,回头贴近裘融的耳旁说道:“一个女人都不好养,更何况再多一个?大家都是男人,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裘融心中顿时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只不过十年说完之后却是捂住了他的嘴,微微一动便卸下了他的下颌,让裘融无法说话。 不过,十年是有些犯罪天赋的,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又朝着梦时烟偷偷看了一眼,不过梦时烟那种含糊不清的笑容却是让十年感觉道身后阵阵发凉。 但十年知道,梦时烟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给自家男人面子,所以他想微微的嚣张一下,微微的霸气侧漏一下 而二丫却是看着十年同裘融嘀嘀咕咕半天,不由得说道:“真磨磨唧唧的,呃娘娘二丫说道是自己” 梦时烟看了二丫半晌,直把二丫看到心里发毛,但却是说道:“你说本尊与你同时掉在水里,他会先救谁?” 二丫一愣,却是没有想明白梦时烟为何如此询问。 微微看了一眼梦时烟,二丫便说道:“娘娘,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仔细说说。” 二丫微微点头,便说道:“真话便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假话的话,我觉得十年必然会先救您呀。” 梦时烟听着,笑了笑,说道:“就你机灵。” 二丫微微擦着冷汗,暗道:“这不是机灵,这是求生的欲望!!!” 当十年提着裘融回到二女身旁的时候,二丫没有说话,梦时烟却是问道:“你很需要钱?” 十年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钱了,就能给你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不至于让你跟着我受苦。” 梦时烟呵呵一笑,说道:“那期待你的表现。” “瞧好您嘞!” 十年拍了拍胸膛,而后满意的看了看裘融,五十万,这辈子都没见过!他想要现金,一沓一沓的,然后铺满自己的床榻! 想到此处,十年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小一点的床,以免丢了面子 江淼收拢了自己舒爽的心神之后,总算想起来回头看看周正,但这一眼过去,却是险些将他的胆给吓破了去。 只见周正不知何时已然微微悬浮于院落之中,其身上道道闪电自其体内闪出,而后又没入,闪电之上所散发出来的威能,已然将他同魁妖王的联手一击甩了不知多少条街道 第175章 牵命缘 周正的突发情况,让在场的一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一双双眼睛朝着周正看去。 那一道道闪电犹如索命的镰刀一般,不断的侵蚀着周正的身躯,但随着越发的努力,周正的身躯便越发的强横起来。 一道道魔纹不自觉的浮现在周正体表,那股冲天的气势当即便将一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神尊见此,当即便要遁走。 梦时烟却是一个闪身出现在神尊身前,颇为淡然的说道:“神尊,既然来了,不妨多留盏茶功夫。” 神尊冷冷的看了梦时烟一眼,说道:“此子诡异不祥,今日当真不该来!” “哦?” 梦时烟疑惑问道:“神尊许是看出了什么?” 神尊盯着梦时烟,说道:“你若同他牵扯过深,日后怕是不得安稳。我虽同你相斗不止,但也不想你死在诡异之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神尊突然显出的善意让梦时烟微微不爽,但神尊却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刻意这般说,却是将梦时烟的好奇之心给勾动了起来。 梦时烟看着神尊身影淡化离去之后,却是突然朝着周正身影而去,只是一指缓缓朝着周正点下之后,周正却是双眼陡然一睁! 辛梓界,空空岛。 望月峰。 牛宝儿且是拎着一筐灵果,缓缓的走在山间小道上,看着山顶的那道身影,双目不由得微微一暗。也不见身旁有随从,半晌之后便来到那身影后,且是将灵果放下后,才看着身影说道:“师母,您吃一些。” 姜离只是愣愣的看着远处发呆,半晌之后才问道:“繁星去哪了?” 牛宝儿说道:“繁星师母半月前突破至元婴,去博海了。” 姜离没有回头,长叹一声说道:“这是她第七回去博海了。” 牛宝儿点点头,说道:“是第七回。不过不知道这一次,能多久回来。不过各楼主已然开出盘口,以十天为数,多则胜,少则亏。” 姜离微微一愣,而后说道:“你且替我下一注去,天数十一天半。” 牛宝儿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师母,您下山看看。自师父走后已经三年了。您每次都下十一天半,难道是算出了什么?” 姜离总算不看着远处发呆,回头看了牛宝儿一眼后却是问道:“魏莹莹近来如何?” 牛宝儿说道:“莹莹很乖了。您能否同繁星师母,怜儿师母说说,莫要在磋磨她了。” 姜离幽幽一叹,说道:“非是我授意,乃是她行为不正,自取其辱。你这般精明,我不信你看不透。不过我知道你的本意,无需用魏莹莹来磨砺你的道心!宝儿,所谓牵扯过甚,必受其祸,你当问明本心!” “宝儿知晓了。师母,其实这次上山来,是怜儿师母交代。” “她为何不来?” “走不开。” 牛宝儿说道很是简短,但姜离却是总算站起了身子,而后朝着岛主府看去,说道:“走。” 牛宝儿应下,说道:“那您有事唤我便好,宝儿先下山嗯?” “好!” 牛宝儿且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幻听,姜离肯下山是自周正离开之后最为值得高兴的事情! 两人来到城主府之后,牛宝儿便退下了。 而姜离却是来到了伊怜儿的房门处,还不曾说话,房门便自行打开了去。 伊怜儿看着姜离,微微一笑,说道:“我就知道,姐姐必然下山!” 姜离却是坐下问道:“为何如此笃定?” 伊怜儿说道:“姐姐不就是在等吗?不仅仅在等夫君,也在等怜儿的消息。这三年来不曾出关,总算有些许收获!” 伊怜儿说着,便将玉符递给了姜离。 姜离接过之后,却是狐疑的说道:“这不是夫君给你炼制的通讯玉符吗?拿这个有何用?” 伊怜儿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朝着四周微微一点,点点毫光落于屋内,一时间房间之中宛如星海,星光点点。 姜离见此,便朝着伊怜儿看去,耐心等待着伊怜儿的说明。 伊怜儿将房间封锁之后,才拿着玉符对姜离说道:“这玉符虽暂时无用,但这三年来我时时用河图洛书推算,已然有了些许发现。” “姐姐你看。” 伊怜儿说着,便朝着房间之中的一点毫光指去,那毫光一时间微微闪烁起来,而后伊怜儿却是朝着手中的玉符投入一道气息,玉符随即一亮,于此同时,房间之内的另一颗毫光便也闪烁了起来。 “若说辛梓界是这一颗,那么夫君所在之地,便是那一颗!” 姜离听着伊怜儿简短的介绍,且是双目之中微微一震,死死盯着另一颗闪动的毫光说道:“要如何去!”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当下还不曾有什么办法可以穿梭两界。不过姐姐,根据这三年来的推演,约三百年左右,确切的说是二百六十年之后,我们所在的辛梓界会无限接近夫君所在的界域!” “两百年” “太久了” 姜离喃喃说道。 伊怜儿却是没有丝毫的失落,朝着姜离说道:“姐姐,不久的。若是两届时空流速不同,咱们这边是两百多年,夫君那便也只是一百年,或者更短。” “夫君所在的界域有着极为庞大的道韵,故而时空的流速相较于辛梓界要慢的多。” 姜离盯着那两个闪烁的光点看了盏茶功夫之后,便起身要离去。 伊怜儿见此,便问道:“姐姐?” 姜离停下身形,而后转头看了伊怜儿一眼,说道:“我前去显圣峰一趟,而今有了进展,须前往青牛前辈处问询一番,以待后计。”姜离说着便又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可要同往?” 伊怜儿起初只是微微摇头,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应了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出得房门,直朝显圣峰而去。 显圣峰倒是与平日一般无二,只不过在空空岛之上,自从周正失踪之后,显圣峰便被姜离封锁了起来,故此,整个山峰之上倒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动。 便在二人身形落在显圣峰前之时,青牛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山峰之上,只不过他没有朝着姜离二人看去,却是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姜离同伊怜儿微微跃起,落于青牛身前,行礼之后便立在一旁,没有当即开口说话。 如此约一个时辰之后,青牛才收回了审视天空的目光,朝着二女看去。 “我于城主府之中感受到了空间的波动,也不枉伊怜儿这丫头三年来不眠不休的推算一番。你二人而今前来,看来是有了进展。不知想要问什么?” 姜离见此,再度朝着青牛一拂身,而后说道:“前辈,姜离不知道所谓的天地大势,也不在乎什么既定命运。既然夫君能出现在另一界,那么也必能回来,或是将那通道再次打开。繁星已经来回博海七次,每一次都重伤而归,却是连那圣山的朝向都不得而至。” “博海之地虽有婆母周旋,但她却并非全心全意在乎夫君的安危,反而乐于权谋算计。或许是姜离目光短浅,看不到所谓的深谋远虑。或许是怜儿的动作激怒了婆母,但我并不反对怜儿所行之事。” “夫君离去三年,这在修行界看来并没有什么。修士闭关动辄成百上千年,而今短短三年,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我近日却是心中越发不安,每每修炼之际心头便会陡然跳动还请青牛前辈前往夫君所在之界观看一番可好?” 姜离的言语带着些许乞求,但青牛却是没有丝毫的体会,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此番乃是定数,不可更改。” “辛梓界天道并非健全之地,而周正所修之法也便无法臻至圆满通透。我本想着待他于此界三百年之后,修为功法尽数达到顶峰,以趁此界天道不全,好乘虚而入,窥伺仙缘,但定数便是定数,即便老牛如何谋算,却也无法将其留下。” 伊怜儿听着青牛的话,却是有些质疑的问道:“难道以前辈之能,也无法对抗博海山岳之威?!” 姜离听着伊怜儿的话,当即便脸色一变,而后朝着伊怜儿呵斥道:“怜儿放肆!快快同前辈道歉!” 青牛微微摇头,并不在意伊怜儿的讥讽。 只是朝着伊怜儿说道:“山岳之威,受不住老牛一蹄,又何来无法对抗之说。我知你想激我出手,也知晓你心中所谋,但你修行时日尚短,故而只会被表象所蒙蔽。” “试问,那日我若出手将山岳击败,周正自然不会进入到所谓的妖族古路之中。但你等可知晓,在老牛看来,妖族古路当下对于周正而言,是最为稳妥的一条道路。姜离丫头其实所言不错,通往祖界之路,并非妖族仅有。但相对而言,妖族最为安全。” “这也便是老牛不曾出面阻止的原因。” 青牛朝姜离二人看去,只见一个个的双目之中隐藏着激动,却是继续说道:“并非我不愿告诉尔等,只不过尔等的修为呵呵呵,难堪大任!” 姜离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有了明确目标的振奋! 故而朝着青牛问道:“敢问前辈,何时能将通往祖界之路相告?” 青牛笑了笑,说道:“劫难(二声)至,道未消,成败是非转身过,心神俱无近道则,如此心境修为,方可相与告知。” 青牛且是说着,但身形却是微微石化,话音落下之后,不等姜离追问,却是早已然化为了一尊石像去。 伊怜儿却是反复念叨琢磨着,但姜离却是已然黯淡的双眸,轻轻一叹,转身下山。 “姐姐!”伊怜儿紧随其后,却是问道:“前辈所言何意?” 姜离幽幽的说道:“成仙。” 伊怜儿并不似姜离那般失落,说道:“可夫君也未曾成仙!我看青牛前辈只是不愿早早告知我等,其中或有深意?” 姜离的身子微微一顿,伊怜儿的话确实并非没有道理,但青牛为何执意不肯相告呢 ?且是这般想着,心头确实再度莫名一跳,只不过这一次,比之于之前来的更为猛烈,阵阵剧痛传来,心头犹如针扎一般,一时间本就憔悴的面容变的更为苍白! 伊怜儿当即便吓了一跳,且是搀扶着姜离一路回到了城主府之中。 不等伊怜儿松懈下来,便见暗探前来禀报,只听道:“武卫楼主前往博海之地,同山岳大妖斗一百二十回合,重伤昏迷,而今已暗中护送回空空岛。” 姜离听着暗探的禀报,却是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咬牙起身之后,便同伊怜儿朝着繁星的房间而去。 繁星伤的很重,浑身上下都泛起微微的青黑色,但却并没有丝毫血迹流出。 姜离一眼看去,便心中微微一凉。 坐于繁星身旁后,却是说道:“以往都不曾有过这般重的伤势!” “查!事无巨细!” “遵命!” 伊怜儿却是拿出一些丹药,将繁星的伤势稳定之后,才说道:“积血都堵塞在经络之中,得及时排出,若不然,繁星姐姐的经脉怕是会受损的更为严重。” 姜离起身让开位置后,伊怜儿便开始救治。 姜离看着躺在床上的繁星,心中一痛。不由得想到,若是周正看见繁星这副模样,又会是如何难过。 盏茶功夫之后,姜离却是忽然心头再度一震,虽不曾有丝毫的疼痛,但是嘴角却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凝而不散,于姜离身前形成一道血线直朝上方,虽绷的笔直,但在下一刻却是开始若隐若现了起来,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了去。 姜离见此,脑子轰然一响,耳旁响起阵阵嗡鸣之声,双目陡然间呆滞了起来,她只是看见伊怜儿手忙脚乱的处理好繁星后,便又开始探查自己的情况 只不过,此时的伊怜儿双目微红,看着躺在床上的两道身影,一时间无比的茫然 第176章 孽缘出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于伊怜儿房间之中,且是看看了房间之内的情况,便幽幽一叹。 伊怜儿望着那道身影,只是轻轻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幽溟见此,安抚一声说道:“莫要心乱。” 伊怜儿点点头,接过幽溟递来的茶水饮下后,幽溟才又说道:“一个两个的都不是消停的主啊。你们虽表面上看来行事有度,但这三年来却是已然渐渐失了底气。好在宝儿是个拎得清的,让空空岛之内暂时生不出乱子来。” 伊怜儿看着幽溟,问道:“幽溟姐姐,这几日还得劳烦你了。” 幽溟点头应下,示意无碍。而后说道:“自然。繁星虽看起来受伤颇重,但却并没有伤到根基。妖族的山岳我暗中已然去交涉过,他修为虽高,但是却被困在圣山之中无法远离。繁星的伤势你且不必担忧。” “那幽溟姐姐可探寻到那妖族古路?” 幽溟点点头,却是说道:“虽有线索,但妖族古路之计暂时无法落实下来。那圣山的三个老妖已然闭了死关,受到妖族气运庇佑,突破在即,繁星醒来之后,便不能再去了。” 伊怜儿又问道:“那姜离姐姐又怎会生出这般变故?我探查姐姐体内并无伤势,但却已然陷入昏迷。” 幽溟朝着伊怜儿说道:“姜离妹妹身上有遮蔽天机之物,故而我也不能探查。但她所修心念之法,许是被牵连了。”幽溟说着,便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缕愁绪,但又很快的隐藏了下去。 伊怜儿却是一时间沉思起来,对于幽溟所说,她尚且无法关联到什么。 一夜过后,繁星忽然惊醒,若非幽溟赶忙将之按住,怕是这小小的房间会被她拆了去。 “幽溟姐?” 幽溟看着回过神来的繁星,笑了笑说道:“虽有丹药修复你的身躯,但毕竟越境界对敌,且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繁星示意自己无碍,当即便要御剑而起。 但随即幽溟一道雾气飘出,繁星却是再度迷迷糊糊起来,只得收了术法,但却是再度喷出一口淤血。 “强行施法,而今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他日正哥而若是回来,你却倒下,便是美事?以往伶俐的丫头,怎变得如此蠢笨!” 繁星在幽溟的喝骂之下渐渐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说道:“让姐姐见笑了。” 幽溟带着三分心态,三分怜惜,轻轻将繁星搂在怀中说道:“莫说丧气话。而今疯过了,便不可再疯。将身子养好之后,在行计较不迟。”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又看了看身旁的姜离,却是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探查了一番姜离的脉搏之后,脸色便越发的沉寂起来。 相对于伊怜儿的无措,繁星却是知道姜离的这般变故所为何意。 房门推开,伊怜儿的身影进入房间之中后,繁星便朝着伊怜儿说道:“多谢。”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姐姐可有哪里不适?” 繁星说道:“无大碍。只是同山岳动手,便要承受多倍的重压,但对于肉身修为算是不错的磨练。而今妹妹出关,可是有所收获?” 伊怜儿见此,便再度同繁星幽溟二人解释了一番之后,繁星却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而后沉思了半晌后问道:“若是那玉符可感应夫君所在方位,那不知妹妹可有什么办法,能同夫君的玉佩关联?” 伊怜儿一愣,但却是说道:“办法自是有的,不过跨界施为却不是如今的我可以实现的。” 繁星说道:“若是加以阵法辅佐呢?” 伊怜儿知道繁星想干什么,只能朝着繁星苦笑说道:“繁星姐姐!即便有阵法加持,那也只能微微有所联系,连句话都传不过去的。姐姐还是莫要乱想,安心休养。” 繁星却是没有将伊怜儿的话听进去,看了看伊怜儿,而后又看了看姜离,且是微微探出一道剑气,陡然便朝着姜离的丹田之中而去。 繁星的出手谁也没有预料到,故而当那道剑气落在姜离体内之时,幽溟同伊怜儿已然来不及阻止。 剑气入体,直奔姜离丹田。 但姜离丹田之中的胚胎此时却是忽然被繁星的剑气击中,那刚刚散发出来的迷蒙道韵也一时间被破坏了去。于此同时,姜离身上的紫铃铛花忽然飘浮而出,叮铃铃的响动起来后,姜离忽然间睁开双眼,且是那双眼中透露着无尽的冷漠与淡然。 幽溟见此,当即便暗道一声:“不好!” 而伊怜儿已然将整个房间之中封禁了起来,繁星却是再度凝聚出一道剑气,便要直冲姜离神庭! “放肆!” 姜离冷声说道,且只是淡淡一眼,便将繁星三人定在原地,不能再有丝毫的动作! 只见姜离轻轻起身,而后漂浮于房间之内后,才看着繁星说道:“尔想寻死不成!” 繁星却是突然之间笑了,看着眼前的姜离说道:“我便知道你早已然苏醒。只不过姜离姐姐一直不曾放下戒备,故而我也不便出手试探。” 紫铃铛花响动的更加频繁,但姜离却是朝着那花朵轻轻一瞟,之后那紫铃铛花便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无法在散发出丝毫的影响。 姜离一时间沉默,她不清楚为何同她亲如姐妹的繁星会突然间朝她动手,更不明白动手之后还会继续第二次的偷袭。若是她无法接管姜离的身体,那么此时的姜离即便不死,也必然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繁星且是不管此时的姜离如何做想,只是看着姜离问道:“我该唤你姜离姐姐,还是该唤你为仙胚?” 姜离却是朝着繁星说道:“她同我本为一体,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又何来两种称呼。” 繁星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她,又岂会暗中吞噬她。若非紫铃铛花压制,而今姜离姐姐怕是已经被你吞噬大半了。” “你也莫要否认。姐姐修行之法我亦有所了解,若非你时时吞噬,让姐姐伤了心脉,而今又怎会昏迷不醒!” 此时的姜离再度沉默了,对于繁星所说之事,她心中微微震惊。 半晌之后,姜离才说道:“莫要再对我出手,此时我无法出世。” 但繁星三人却是没有丝毫应下的意思。 姜离见此,便再度说道:“其实她本是我的一道神念,并非我吞噬于她,而是同这一道神念融合。” “哈哈” 繁星听着,陡然间笑了起来,且是微微咬了咬牙,好压制身上的伤势,但之后却是说道:“你虽说的好听,但我繁星又并非是傻子。姜离姐姐这么多年并无大碍,可偏偏便在她心脉受损的时候,你却是暗中夺舍。” “夫君早有交代,若是姜离姐姐昏睡,可向其体内胚胎出手,不必留手。” 姜离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盯着繁星问道:“他要杀我?” 繁星说道:“并非是姜离姐姐,而是身为仙道胚胎的你。” 仙道胚胎听着繁星的话,却是忽然之间笑了起来,而后幽怨的说道:“他当真是好狠的心。不过也 罢,周正虽交代你除掉我,但是他可曾交代过,你等即便一起上,也并非是我的对手?” 繁星说道:“姜离姐姐心脉受损,必然是夫君出了什么状况。而今之际,也只能让你现身,或可有解。” 仙道胚胎却是冷笑说道:“他都要杀我,还要我帮他,做梦!” 繁星却是问道:“夫君几时要杀你了?” “你不是” 繁星说道:“夫君只是交代我全力出手,至于杀你的意思,只不过是你的揣测罢了。” 仙道胚胎沉默了半晌,且是说道:“他这是要断了我的仙途” “他凭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修士凭什么敢这么算计我!” “不对!若非我对他说了什么?!” “该死!” 仙道胚胎一时间难以接受,对于周正这般早就对她觊觎的算计心中充满了怒火与不甘,又同时对于占据主导地位的神念有股无力之感。 而此时幽溟却是微微皱眉,朝着仙道胚胎问道:“你当真同姜离是同一人?” 仙道胚胎朝着幽溟看了一眼,说道:“那不过是我的一道神念,若非那该死的落魂宗将我封禁,但道法却是残缺,若非如此,那神念又如何会脱困而出!” 仙道胚胎渐渐冷静了下来,对繁星伊怜儿看了看说道:“你说道没错,周正确实出了状况。但他却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我。” 仙道胚胎且是说着,便忽然双目之中有些许浑浊闪过,当即便朝着紫铃铛花一把取过,而后嘴唇微张,将之吞入腹中。 只是须臾之间,仙道胚胎再度接管了身躯,却是感受着体内胚胎开始渐渐成熟。 “时也命也” 只听得她喃喃低声三两言语,却是自心头处忽然浮现出一道血线,沟通冥冥虚无之中后,才朝繁星微微挥手,而后说道:“你且过来。” 繁星无法动作,但却在仙道胚胎的动作之下缓缓朝着姜离身前而去。 当繁星来到姜离身前之时,那一道血线却是忽然缠绕在繁星的身上,而繁星此时却是忽然双目微微一颤,那双目之中便开始显得空洞起来。 梦时烟本打算趁着周正昏死之际,好探究一番此子的秘密,只不过她刚刚出手,那手指还不曾落在周正神庭之上,却是见周正的双眼陡然睁开,只不过令梦时烟有些疑惑的便是,一个大男人,此时的眼神之中,却是浮现一道婀娜的身影。 梦时烟察觉微微有些怪异,故而急忙退去。 且刚刚退开两三步之后,周正身前却是陡然出现一道虚影,那虚影却是不曾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周正,久久不曾有所动作。 繁星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在场众人的惊呼,但一个个目光皆朝着繁星而去,一道道神念波动纷纷而来,但随着繁星手中微微一动,一道剑气却是朝着四周扩散而去,不曾伤人,但却让一道道神念无法在前来半分。 紧接着,又一道虚影自繁星身旁显现而出,却是深深吸了一口灵气,而后抬头看着天空之中,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杀劫?” 仙道胚胎愣愣的看着天空之中凝结的杀意,而后又看了看身下的周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有些不够用了。 但繁星却是没有仙道胚胎想的那么多。她只是感觉到一道杀意在周正的识海之中肆虐,当即便朝着周正的识海之中潜入而去。 此时的江淼同魁妖王却是顾不得惊讶,虽没有一击得手,但江淼已然再度朝着周正一锤砸下。但那巨大的铜锤落在仙道胚胎头顶之上时,却是无法再落下半分,江淼一时间却是有种难以自控之感,只觉得手中微微一松,那巨大的铜锤便霎时脱离了控制,调转方向朝着他而去。 仙道胚胎不再理会旁人,且是朝着周正看去,只是一眼,便忽然间笑了起来。 盯着周正说道:“堪堪金丹,却在短时间之内动用了两次时间道基,而今能活着已然不错了。不过本宫倒是好奇,你又如何在这杀劫之下苟活呢?” 梦时烟看着那两道虚影突然出现,而后又一眨眼便只剩下一道,故而暗中施展术法朝着仙道胚胎探查而去。 但仙道胚胎却是当即朝着梦时烟看去,说道:“小小魔神,也敢窥伺本宫!死来!” 仙道胚胎正愁没有发散体内仙道之力的机会,梦时烟却是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只是一道淡淡的白光一闪而过,梦时烟却是陡然间神色大变,惊恐说道:“仙道法则!” 于此同时,仙道胚胎却是暗道一声:“不好!” 祖界天地初复,必然不会允许仙的存在,而周正便是前车之鉴。但仙道胚胎却是在另一道神念的影响之下,一再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举动,故而当仙道胚胎出手的那一刻,更为精纯的仙道法则自其身上浮现,天道便在这一时刻彻底将仙道胚胎锁定。 周正体内的那道杀意一时间顿了一下,且是淡淡消散了去,而后天空之中阵阵闷雷响起,不过小半个呼吸之间,整个百草山之上尽是血红一片。道道血色雷霆开始游走于雷云之间,一时间红蓝之色交杂斑驳,仙道胚胎只是感觉到魂体之上微微一麻,便已然清楚今日自己的下场。 低头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周正,她不由得说道:“好算计。” “一来解了你的杀劫,二来又除掉了本宫这个祸患,当真是小看了你,周,正。” 周正看着立在虚空之中的姜离,一时间没有说话,但听着那话音之中冷漠的语调之后,却是朝着腰间一拍,穿着之后,才立于仙道胚胎身旁说道:“好久不见,姜离。” 第177章 魂归一 “莫要叫本宫的名讳!” 仙道胚胎此时无比的烦躁,天地威压阵阵朝着她压迫而来,其中一道道杀意已然将她锁定在此界,一时间无法再度回归。 周正却是没有当即回应姜离,自腰间一拍,且是拿出了两道傀儡身,朝着其中一道微微一指后,便盯着那傀儡身说道:“好久不见,繁星。” 那化成繁星的傀儡身却是微微一动,扑在周正怀中,并没有说什么思念之类的话语。 周正拍了拍繁星,而后看了看天色,朝着姜离说道:“杀劫凝而不落,看来我的推测并没有出现失误。” 且不等仙道胚胎说话,周正便一把将其拉入怀中,但出奇的便是,仙道胚胎并没有丝毫的反抗。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正冷声说道:“放开本宫。” 周正笑了笑,说道:“别闹!” “仙道胚胎也好,一道神念也罢,终归是姜离。你即便再怎么变,也无法改变你我之间的既定事实。” 仙道胚胎却是说道:“那你便暗中交代繁星逼我现身?而后又将我同另一道神念隔离开来?” 周正苦笑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我暗中拜托青牛前辈的。” “那你为何要毁我仙途!夫周正!” 周正紧了紧怀中的两位夫人,且是同姜离说道:“辛梓界的仙道成不得。” “其实自你恢复神智之后,我便暗中留了心眼,并非是我对你没有信任,而是因为你的神智,恢复的太过于自然了。” 姜离盯着周正,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可能!当时你还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傻子!” 周正却是盯着姜离,大笑了起来,问道:“难道当时的周正,便不是现在的周正了吗?” 姜离听着周正的话,却是一时间愣住了。 若说周正不可能察觉,那么她即便恢复了一丝丝修为,恢复了一点点神智又如何?周正此时所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她? 她姜离同仙道胚胎,又有什么区别可言? 仙道胚胎朝着周正问道:“那你为何要阻拦我吞噬修为?”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想失去你。你本清楚,却非要我说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当你将本身修为完全吞噬之后,怕是连那那一道同我有所关联的神念,也会削去” 仙道胚胎说道:“不错,你本不应该出现。而今却硬要将本宫的仙途断绝!辛梓界虽道法不全,但我本已有仙道法则,故而成仙只是时间问题。” 周正打断了仙道胚胎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象,便说道:“如今你还这么认为?” 仙道胚胎沉默了下来。 周正继续说道:“便如同你用仙道法则贯通两界,但迎接你的是什么?你且看看,天地杀劫。” “若是你于辛梓界成仙,待日后万界归复之时,便是你身陨之际。我可不想老婆还不曾洞房,便被天道抹杀了去。” 周正且是说着,仙道胚胎却是忽然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只见她嘴唇微动,却是不曾发出丝毫的声音,不过半个呼吸之间,那两道傀儡身便失去了支撑,落在地面上。 而周正却是心头忽然一紧,那天道杀劫又朝着他锁定而来,当下心中一狠,只暗道一声:“碎!” 只觉神魂之上微微一震,而后那一道仙魂却是在周正的操控之下寸寸碎裂开来,其上的那股仙道法则一时间四散而去。 周正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运转功法将神魂稳固,只不过其上的那股仙气,已然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 微微揉了揉疼痛的脑袋,而后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理会一众人,而是抬头看着天空说道:“还不散去?” 一声闷雷响起,许是在狂怒,又夹带着诸多无奈,三两呼吸之后,也便渐渐消散了去。 周正对于此番杀劫是有着诸多的无奈,但同样在这诸多的无奈之下,他依旧借着天道的手将一些隐患暗中除去。 譬如仙道胚胎的仙道法则,譬如妖族祖路之中的仙魂气机。 突然而至的造化可能并非是造化,突然而至的灾祸也并非可能是灾祸,福祸之间,周正所选择的便只能是在天道之下的最优解。 废去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而后废去自身神魂之中的仙魂气机,周正总感觉,虽然他一心求仙,但总是在同仙这么一个字上相互较劲。 他总感觉突然而至的仙缘之后,有着无穷无尽的算计,他也好,姜离也罢,那些留存在古籍之中的天之骄子也罢,所谓的仙,所谓的仙路,背后都是无数的枯骨。 周正不想成为一具枯骨,也不想姜离成为一具枯骨。 姜离同繁星离去之后,周正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故而院落之内的一众人也都没有丝毫的动作。 此时辛梓界之中,空空岛上,伊怜儿看着突然没有神魂的二人,同幽溟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心照不宣的安静等待着。 盏茶功夫过后,繁星身形微微一动,却是有着丝丝红晕攀上脸庞。 而姜离却是陡然间脸色一阵苍白,且是一阵阵的碎裂之声自体内响起,那朵紫铃铛花,却是不知道何时再度浮现在姜离的身旁,转了两转之后,便朝着显圣峰而去。 姜离的眼神时而怨恨,时而柔和,但却随着青牛的身影缓缓出现之后,便双目一闭,而后沉睡了去。 青牛见此,便朝着一众人说道:“仙道胚胎已碎,姜离醒来之后,无论有何变化,她都是姜离。尔等谨记。” 繁星见此,朝着青牛问道:“这紫铃铛花,到底有何用处?” 青牛说道:“吸取仙道之力,仅此而已。若是佩戴,则仙道不成,若是服食,可充实仙道。你们也看到了。” “祖界一行如何?” 青牛朝着繁星问道。 繁星却是微微摇头说道:“只不过为了看看夫君,有哪里有机会感悟什么。” 青牛微微一笑,且是没有多说什么,之后便淡化了身形,消失不见了。 而伊怜儿却是问道:“祖界?”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姜离姐姐用仙道之力贯通两界,不过而今承受不住天道的反噬,仙道胚胎已然损毁。”随后繁星看着姜离说道:“只是不知姜离姐姐醒来之后,是哪一道神念占据主导。” 幽溟却是忽然间笑了起来,朝着繁星说道:“什么哪一道神念。” “若说之前的姜离算半个人,而今的的姜离才算一个完整的人,这是好事。神魂归一,道途有望,这可是造化呢。” 第178章 薪火宫 繁星对于所谓的造化不造化并没有多少好奇,她只是不想姜离变的太过于陌生。 而便在姜离体内仙道胚胎碎裂的那一刻,于辛梓界西禁之中,有一宫殿,名为薪火宫。 宫内有一玉牌,其上刻有姜离之名。 只见一身影于殿内打坐,却是陡然听见一声清脆之声响起。 微微睁眼,而后朝着一排排的玉牌看去,越过四五排之后,且是朝着那落在地上的玉牌轻轻一点,而后将之摄来手中。 只是一眼看过之后,便朝着身上的玉牌打入一道气息,不久之后,清冷的宫殿之中便出现了一道身影。 “见过宫主。” 那人却是没有说话,微微伸出手,而后接过碎裂的玉牌之后,却是没有说话。寂静的宫殿之中除了有轻微的火烛忽闪之声响起外,便只剩下两道轻微的呼吸之声。 半晌之后,那宫主才说道:“离儿离宫多久了?” “回宫主,二十六载了。当时小主离宫之时,还是一个稚童呢。” “虽是稚童,但也记事了。苍山的玉牌可好?” “少主的玉牌不曾有所异动。” 那身影微微沉吟一番之后,便说道:“吩咐下去,离儿仙道之路断绝,便将她接回来。即便成不了仙道,但也是我姜岚的闺女,我自会替她安排。” “是。宫主,那这命牌” 姜岚微微闭眼,而后说道:“做个假的挂上去。” “若是族老们发现” 姜岚微微揉了揉眉头,说道:“且放宽心,出了事自有我顶着。” 姜岚说着,便挥了挥手之后,朝着宫外而去。 而此时过后不过半个时辰,一队人马便自西禁之中而出,约三十来人,但各个气息浑厚,修为不凡,故而便在第一时间引起了玉清宗的注意。 一时间玉清宗之中人员齐动,一道道身影纷纷朝着金凤林严阵以待。 林清微本在闭关,却是忽然被宗门之中的动静所惊醒,故而出关问清缘由之后,朝着西禁所在看去,久久不曾言语。 不多时,林清微便见一队人马齐齐而至,其一个个浑身气息最低的都同她一般无二,故而心中不由的一顿。 故而微微现身,上前立在弟子身前,朝着前方祭出玉清莲,却也不动手,问道:“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那一队为首的一人却是朝着林清微说道:“薪火宫办事,速速退避。” 林清微且是神色一变,而后当即收起玉清莲,而后朝着弟子们说道:“退回宗门,让开道路。” 而后又朝着那人说道:“玉清宗林清微,恭迎圣宫使者。” 那人见此,便说道:“宗主不必多礼。只是圣宫多年不曾现世,没曾想还有人记得。” 林清微拱手说道:“圣宫之德,福泽天下,我等不敢忘却。” 那人拱拱手而后说道:“我乃姜安州,敢问宗主,可知晓姜离?” 林清微一愣,而后问道:“离火之离?” “正是。不知小主下落,宗主可得知一二?” 林清微微微点头,且是说道:“姜离妹妹且在空空岛,其夫君周正” “什么!”姜安州顿时打断了林清微的话头,问道:“小主成亲了?” 林清微木木的点了点头。 姜安州却是暗道一声,而后朝着身旁的一人吩咐道:“且传信回宫,其余人等,随我前往空空岛!” 不过姜安州行了不过两步远,便再度停下,却是朝着林清微疑惑的问道:“空空岛?为何某不曾听闻过?” 林清微见此,便说道:“空空岛乃周正所建,但时日尚短,故而使者不曾听闻。” 姜安州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依旧朝着林清微问道:“一人之力?” 林清微缓缓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其中亦有听雨楼的身影,不过其中之细节,清微便不甚清楚了。” “还得劳烦宗主告知,这空空岛所在何地?” 林清微说道:“东海之上,东禁边缘之地。” 姜安州拱了拱手,道谢一声,便直冲东海方向而去。 林清微看着那十来余远去的身影,心中却是对于姜离身份的震惊。 直到姜安州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时,林清微才朝着身旁的人吩咐道:“尘世王朝已然乱起,而今薪火宫现世,我等仙门弟子不便参与其中,传令下去,召回游历弟子。” “宗主,我宗弟子遍布各处,若是因此断了机缘,怕是会记恨。” 林清微说道:“记恨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再说乱世之中,再大的机缘也都尽数归于王朝,于我仙门而言,无足轻重。薪火宫已然出世,而其缘由直指空空岛。空空岛虽声明不显,但这几年来发展过于迅猛了些,以令各大仙门忌惮。” “是非福祸,不可而知,还是谨慎些的好。” “是。” 玉清宗的动作虽瞒不过各大仙门安插在其中的眼线,但林清微也并不打算隐瞒,因为这关系的不仅仅是她一家宗门。 而姜安州却是一路朝东海而行,期间并没有丝毫的停留,即便是路过一些个宗门之外,也只是微微拱手示意,但行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七日后,姜安州一行人已然行至东海之地。 “东海边缘之地本无人烟,而今却是码头林立,商业繁茂。来往行商络绎不绝,不似中原之地战乱不休。我记得,此地不是时常会有潮汐升落,故而无法安居,而今看来,却是同书中所述极为不同。” “大哥,你总说书中纳万千,而今算是被打脸了去,且看你日后如何逼我读书,哈哈哈。” 姜安州却是看着茫茫大海说道:“即便书中记载有误,我看过之后也知晓一二。总好过你一问三不知。安君,且去码头问询一番,这一路行来,我倒是越发的好奇周正此人,何德何能入小主的眼!” 姜安君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朝着不远处的码头而去。 而姜安州却是身上玉符一闪,取出之后,便听到:“安州,离儿成婚了?” 姜安州当即换了语气,颇为严肃的回复道:“禀告宫主,小主成婚之事自玉清宗林清微处得知,而今我等已然抵达东海,不日便能抵达空空岛,待面见小主之后,方能确定。” 玉符之上再度传来:“关于周正此人,可用令牌,前往听雨楼一问!” “遵令。” 姜安州说完之后,便收起玉符,却是见不远处的姜安君已然转身回来,不过其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怪异。 第179章 怒不遏 “你怎回来了?都打听清楚了?” 姜安州看着姜安君问道:“你且不是这等活计是你的强项,而今看来,莫不是吃瘪了?” 姜安君出奇的没有同姜安州理论,只是朝着姜安州说道:“已然打听清楚了。小主呃” 姜安州却是没有插话,半晌之后姜安君才说道:“小主便是这空空岛的岛主夫人。” “若要前往空空岛,只需递上拜帖,自会有人来接应。” 姜安州微微点头,且是问道:“拜帖递往何处?” 姜安君回头,朝着那一个码头指了指,说道:“便是那一处。” 姜安州朝那码头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确定?” 而后见姜安君点头,便不再犹豫,朝着不远处码头而去。 前行不过百十步之后,姜安州停下身行,看着躺在摇椅之上的一人问道:“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牛宝儿起身,打量了一番前来的队伍,而后笑着说道:“可是镇远将军当面?” “你怎知某家官阶?” “师母有命,令我前来接应。在下牛宝儿,师父周正,师母姜离,见过镇远将军,武威将军。”牛宝儿朝着身前两人拱拱手之后,便继续说道:“七日之前听雨楼收到消息,师母便安排我来此等候,我知将军困惑,且见到师母之后,再问不迟。” 牛宝儿没有给姜安州等人问询的机会,朝着远处微微摆手,便见一艘画舫已然停落在码头,而后朝着一行人说道:“请。” 姜安州对于牛宝儿的安排却是心中微微不适应,但既然牛宝儿这般说,那么他也便没有多问,且是想要走一步看一步。 来到画舫上后,牛宝儿便朝着阁楼之中微微拱手,而后说道:“婶婶,人到了。” 话音刚落,姜离便出了阁楼,且是朝着姜安州等人看了看,而姜安州等人只是看了姜离一眼,便一个个拜倒在甲板上,齐声说道:“见过小主,小主千福。” 姜离受了一行人的礼节之后,便忙说道:“堂哥堂弟,快快起来。” “多年不见,堂哥越发俊美了,且是不知宫中的姐妹们那个能如愿。”姜离说着,便朝着姜安君看去,打量了一番后便说道:“我离宫之时,安君还不曾足月呢,一晃眼却是这般大了。” 姜安君看着身前的姜离,却是不由得脱口而出说道:“你便是离魔头?!” “安君!放肆!” 姜安州却是被弟弟的话语吓得险些再度跪下,急忙出声呵斥。 但姜离却是微微一愣,而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不错,你姐便是离魔头,当年在宫中,可是横着走的。不知近些年来,可曾有后来者居上?” 姜安君见姜离如此随意,半点不见生分,故而也便胆子大了起来。 朝着姜离说道:“自离姐你出宫之后,宫主便立下了规矩,故此即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了。” 姜离笑了笑,却是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微微愣了愣之后,便说道:“宝儿且安顿一下诸位将士,我同堂哥他们说说话。” 牛宝儿微微点头,而后朝着一行人说道:“各位好汉,一路奔波不易,宝儿已备下薄酒,为诸位接风,请随我来。” 待一众人被牛宝儿带下去后,姜离才领着姜安州,姜安君兄弟两进入到阁楼之中,落座之后便有人前来奉上茶水吃食,待退下之后,姜离才看着二人说道:“且先用些茶水,去去乏。” 姜安州尚且有些拘谨,但姜安君却是早已经放开了来,吃的不亦乐乎。 姜离见此,便朝着姜安州说道:“堂兄,都是自家兄弟,难道是多年不见,同离儿生分了不成?” 姜安州脸色微微尴尬,但姜安君接过话头便说道:“大哥他就那样,见了谁都端着,久而久之,便也改不过来了。” 姜离听着好笑,而姜安州却是微微黑了脸,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且是几人说着,而后船身微微一动,缓缓行进起来。 姜离便朝着姜安州问道:“不知堂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姜安州放下手中的茶盏,且是顿了半晌,而后说道:“奉宫主之命,前来接小主回宫。” 姜离听着沉默了一阵后,才说道:“如此也好。不过若是回宫,我需要带两人前去,玉符拿来。” 姜安州取出玉符,而后交于姜离之后,便打算起身退去,但姜离说道:“无妨。” 而后便朝着玉符之中打入一道气息,盏茶功夫过后,那玉符中才缓缓传来一道声音:“安州,唤我何事?” 姜离听着玉符之内传来的声音,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而后便说道:“父亲” “离儿?” “是我,父亲。” “安州他们可到了?” “父亲,他们不到,我又如何同您说话。” “哈哈,这不是,哈哈哈离儿,该回来了。”玉符之中笑着笑着,便传来了一声叹息,而后才继续说道:“你莫要伤心,为父早有打算,切不可冲动。” 姜离说道:“父亲放心,离儿不会的。不过离儿可否带两人回宫?” “哼!可是周正贼子?他若有本事,且让他自行寻来!” 姜离说道:“并非夫君,且是繁星妹妹与怜儿妹妹。” “她二人同你什么关系?” 姜离犹豫了半晌,却是说道:“她二人都是夫君的道侣,与我情同姐妹” 姜离且是说着,便见玉符之上的光彩一瞬间消失了去。 而此时在薪火宫之中的姜岚,却是看着手中碎裂的玉符,怒极而笑。 “好!好!好!周正贼子,本宫虽未见你,但你当真给本宫送了一份大礼!礼尚往来,尤为久矣,你既做了初一,便莫怪本宫当那十五!” “来人!传令下去,于四禁之地各宗门,三月之后,薪火宫霓裳神女择婿!” “是!” 且是姜岚刚刚传下命令不过半晌,宫门便被一脚踢开,而后一道身影且是盯着姜岚说道:“姜岚!你敢替离儿公开择婿?!我闫清辉的女儿,你也敢用来算计?!” 第180章 望周全 姜岚看着道侣闫清辉一副直要吃人的模样,当下便心头一紧。而后急忙起身,放低姿态上前说道:“我的夫人呐!你且是不知道,为夫细细说来,再发怒不迟。” 闫清辉见姜岚态度尚可,故而也便稍微给了些许面子,坐下来之后,便听姜岚说道:“离儿也是我的亲闺女,你且疼她爱她,难道我会害她不成?” 闫清辉冷哼一声,说道:“你害没害她,你自个心中清楚。我早说莫要接引那东西,你却如同着魔了一般,非要将一双儿女拉入泥潭。而今离儿索幸没事!碎的好!只是可怜我儿” 姜岚看着一会闹一会哭的闫清辉,不由得感到阵阵头疼,且是说道:“而今既然碎了,那便碎了。至于为何替离儿择婿,且是因为那贼子!” “何人?” “你可知晓,离儿早已成亲,那贼子周正竟不满足,又寻了两房妾室!我薪火宫的神女,如何能受此屈辱!当真气煞我也!” 闫清辉却是看着狂怒的姜岚,而后说道:“所以,你便让已成婚的离儿再度择婿,好让四大禁地之中的各门各派前来看我女儿的笑话?” “哈哈!姜岚,你当真好歹毒的心思!这件事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必然与你,此生不复相见!” 闫清辉说着,便愤而起身离去,却是没有理会已然呆滞的姜岚。 出了宫门之后,闫清辉便朝着一旁说道:“寻到周正,杀之。” 且是周围气息一动,而后只见一道虚影朝着宫外而去。 而此时在大殿之中的姜岚,却是心头一震,觉得闫清辉所言不无道理,故而又朝着一旁说道:“寻到周正,除之!本宫的女儿,不能有丝毫的污点!” 是夜,空空岛城主府之中,牛宝儿看着魏莹莹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由得说道:“莹莹,伪装久了,可脱不下来了。” “宝哥哥,你还是不信我吗?”魏莹莹说着,便一副委屈哭泣的模样,而后说道:“这么些年来,我可曾哪里对你不起?宝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牛宝儿却是长叹一声,将一份信函放在魏莹莹身前,说道:“非我不信,但你,着实愚钝!此等要事,岂能落于纸上?而今婶婶已然知晓,却是迟迟没有动作,你可知为何?” 魏莹莹打开信件,只是一眼,便变了神色,朝着牛宝儿看去,说道:“你的心莫非是石头做的?是,是我写的。但是当日你不也瞧见了?当时为何不出面阻拦?便是为了今日好羞辱我吗?牛宝儿,你当我是什么?” 牛宝儿却是看着魏莹莹,而后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你该回去了。” “你赶我走?好!我走!” 魏莹莹说着,便夺门而出,朝着空空岛之外而去。 但魏莹莹不知道的是,便在她离去的那一刻,一道道身影却是齐齐朝着她看去。 牛宝儿长叹一声,而后来到伊怜儿房门之外,轻轻敲了三下。 “进。” 牛宝儿推开房门,进去之后,却是看见姜离,繁星等人,不由得连忙行礼。 繁星却是笑了笑说道:“挺坚强的,没有哭鼻子。” “繁星师母,便不要挖苦我了。” 繁星轻轻拍了拍牛宝儿的脑袋,说道:“宝儿如今也大了,真是难为你了。” 牛宝儿微微摇头,说道:“我知她有目的,但她不应该背着我的。” 姜离看了看牛宝儿,说道:“怜儿不过微微出手,便让你二人分割两地。若是夫君出手,你二人怕是得走一个了。” “空空岛的护岛大阵,都敢觊觎,她魏莹莹还没有这个胆子。我看同魏秋叶脱不了关系。而今走了也好,说明她心中有你。好事多磨,待见到夫君,我替你好好问问,此事该如何处理。” 牛宝儿点点头,算是应下。 但繁星却是说道:“问周正?他能有什么主意!” 说着,便学着周正的样子懒洋洋的喝了一口茶,而后看着牛宝儿说道:“宝儿啊,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喜欢,那便打上门去,出了事情,正叔给你兜底” 繁星说着,便笑了起来。 伊怜儿见此,笑了笑说道:“当真是像。按照夫君的性子,他先得让自己舒服了,才会去管其他人。” 姜离笑了笑,看着牛宝儿说道:“宝儿,夫君是个重情分的人,这件事情对于我等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夫君而言更是不会放在心上。这空空岛夫君既然能白手建起来,便也能再建第二座,第三座,所以,你要知道空空岛因何而来。” “是为了我等有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并非是因为这一座岛,要让我等放弃性命去守护!” “夫君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这岛,而是这岛上的人。” “今日之所以演这一出,便是为了同你说一些事情。” 牛宝儿躬身,说道:“婶婶请说。” 姜离看了看牛宝儿,而后说道:“三日之后,我便同怜儿,繁星离开空空岛了。所以,空空岛之上,便由你当家做主了,至于是好是坏,也只能看你的本事。显圣峰我已去过,青牛前辈已然没有踪迹,想来那日之后便已经离去。日后你若遇事不决,可前往雾霭山之中,请教幽溟姐姐。” “十二楼之中,如今已按部就班,怜儿离去之后,听雨楼不会有任何变故,之后会有人来拜会你,以后的听雨楼,便由你同他运作。” “至于博海之地,若是有消息传来,万万慎重!博海虽是夫君母亲的祖地,但同夫君并非一心,莫要因此而落入婆母圈套。” “若是有人打着夫君家族名义前来认亲的,一概搁置!” “” 这三日,姜离交代了很多事情,牛宝儿也一一应下。 三日之后,牛宝儿看着一艘画舫直冲天际而去,双目不由微微泛红。 画舫之上,姜离繁星等人围在一起,且是看着姜离手中的玉符,一个个嘴唇微张,心中却是不由得阵阵惊呼! “乖乖!姜离姐姐,伯父这是要报复周正还是要报复你啊!” 第181章 枫叶红 “镇远将军!” 姜离朝着阁楼之外喊道:“进来说话。” 姜安州且是在房门口应了一声,才微微整理了衣裳后,轻轻推门而入。 而后且是拱手说道:“见过小主,各位夫人。不知小主有何吩咐?” 姜离看了姜安州一眼,却是不曾让他起身,问道:“父亲下令之时,可否同时下了替我择婿之命?” 姜安州垂首回到:“小主,宫主不曾同时下达此令。且是路经玉清宗之时,其宗主林清微所言小主成家之事,故而属下命人回宫禀告。此事皆因属下僭越,妄报小主之事,还请小主降罪。” 姜离听姜安州如此说,心中已然明了。故而说道:“父亲虽于修行之事一骑绝尘,但论及旁事,便心有不逮。我虽知他是一时恼怒下此命令,但而今看来,且是收不回去了。不过以我对父亲母亲的了解,不久之后宫内便会有所动作。” 姜离说着,便再度看了姜安州一眼,吩咐道:“你且同武威将军即刻出发,拦截袭杀周正之人带来见我,不得有误!” 姜安州微微抬头,拱手说道:“属下遵命。” 待姜安州离开房间之后,繁星才朝着姜离说道:“姐姐,当真有袭杀夫君之人?” 姜离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必然如此。薪火宫的名声不能有损,而我身为薪火宫神女,自然也不可有如此儿戏之举,故此,让夫君消失且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伊怜儿说道:“姐姐既然知道夫君不在此界,却为何要拦截袭杀夫君之人?” 姜离说道:“若不拦截,夫君必死。即便他不在辛梓界,那么辛梓界之内,也必须没有周正这个人。” 伊怜儿听着,不由得捂住嘴说道:“那岂不是说,我同繁星也在此次袭杀名单之内?” 姜离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抱歉的说道:“还望二位妹妹莫要怪罪。” 繁星却是丝毫不在意,抱着姜离说道:“你来道歉做甚,又不是你要袭杀我二人。再说,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姜离却是有些严肃的说道:“莫要小看了禁地之中的仙门。若说世俗仙门在凡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那么禁地之中的势力,便是需要各个世俗仙门仰望的存在。姜安州、姜安君二人你等已然见过,可知晓二人修为?”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虽不及金丹,但气息波动已然触及金丹之境。” 姜离说道:“但你可知,这兄弟二人在薪火宫之中,也只是堪堪居于末流?便是因为修为不高,所以似这等跑腿的差事便落在了他兄弟头上。” 伊怜儿听姜离如此说,便有了些许的明悟,故而说道:“怪不得,姐姐虽唤他一声堂兄,但那姜安州却是诚惶诚恐的。不过那姜安君为何不怕?” 姜离没有说话,繁星却是朝着伊怜儿说道:“怜儿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那姜安君比之于其兄长,更加害怕。”繁星说着,便朝着姜离问道:“姐姐你说说看。” “还是繁星看到细致。”姜离说道:“姜安州虽表面上看起来惶恐,但其心中对于我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是那姜安君,故作洒脱,好来掩饰其心中的惶恐。不过由此可见,姜安州还算有些心计,也不妨提拔一番。” 伊怜儿听着,心中却是暗道:“姜离姐姐虽然工于心计,但之前从不会如此宣之于口。也不知是好是坏,夫君,你可要当心了,唉。” 姜离的变化,繁星同伊怜儿都看在眼中。 但繁星并没有同之前对姜离的态度有所变化,反倒是伊怜儿,相较于平日便显得多了些沉默,但姜离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微微出现了些许变化,又好似没有任何改变,但对于三人而言,都知道这种平静终究会被打破。 画舫进行的不快,但也不能称之为缓慢,四日之后,画舫已然越过玉清宗,直奔西禁边缘之地。 不过只是堪堪落在禁地边缘,那禁地之中的层层封禁便尽数打开,一队队人马齐齐走出,纷纷面向画舫,而后齐声说道:“恭迎霓裳神女回宫。” 话音落下之后,一阵阵军鼓捶打之声缓缓响起,姜离已然换了一身宫装,半遮颜面,端起姿态,缓缓出现在画舫船头,看着前方一队队将士,缓缓开口说道:“免礼。” “摆驾。” 繁星同伊怜儿相对沉默,只是默默的跟在姜离身后,待齐齐登上凤辇之后,便浩浩荡荡的朝着薪火宫而去。 繁星看着身后一层层再度封禁起来的封印,眉头轻轻一皱,看了看姜离,没有多说什么。 姜离却是察觉到了二女的些许忧虑,故而说道:“且放宽心,西禁之中虽有诸多禁忌之地,但相较于禁地之外,也有着莫大的机缘造化。既然来了我的地界,便放宽心,出了事情自有我顶着。” 繁星笑着说道:“就等姐姐这句话了。” 伊怜儿同样说道:“那句叨扰姐姐了。” 姜离笑着,说道:“待会儿便住在我的行宫,其余地方我不安心。若是母亲派人前来接待,也无须理会,总之一句话,你们只管疯,若是夫君知晓了我苛待了两位妹妹,还不知要如何训斥我。” 繁星听姜离如此说,便调侃道:“哎呀,不知是在床上,还是在桌上” “死丫头!就你话多!”姜离听着繁星的话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有些羞恼,看着凤辇之外满山的枫叶,便打起纱帘,指着远处说道:“那便是枫树林,再过三月,便通红了。到时候还会有持续七日的清风持续不断,整个山中都是满天飞舞的红枫,乃是薪火宫一景。儿时便常同兄长前往,扑蝶采花,划水捉鱼。” “不过此时山中的景色也颇为雅致,也不知山中的汤泉蓄满了没有。待安顿下来,我便带你二人前去泡一泡,可增强体魄,洁净肉身。” 繁星同伊怜儿且是听着姜离不断的说着一些之前从未说过的事情,而此时姜离,在繁星二人眼中,却是更为的真实了几分,不似之前那般空远幽静,高不可攀。 第182章 子女计 “落辇。” “小主,薪火宫到了。” 姜离微微起身,走下凤辇之后,便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宫殿前有两道身影,姜离一眼看去,却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微微朝前紧走两步后,便跪下朝着那两道身影说道:“不孝女姜离,见过父亲,母亲。” 姜岚身子微微一颤,且是绷着脸说道:“此行二十三载,虽道未成,但亦有所精进。而今归家,修行之途不可懈怠。今特传此诏令,封姜离为薪火宫神女一职,赐号,霓裳。居凤阳殿。” 姜离再度拜谢道:“霓裳谢恩。” 待姜离话毕,闫清辉同样说道:“神女初定,道兴昌隆。愿我儿不负神女之名,扬我薪火之威,传告各地,三日后举办霓裳宴,为我儿接风洗尘。” 姜离道:“霓裳必不负薪火之名,以壮薪火之威!” 姜离话音落下之后,姜岚身旁一人上前一步,而后说道: “禀天地,告神明,今我薪火神女归来,佑我薪火长明不息,跪!” “拜!” 整个薪火宫前之人皆纷纷跪拜而下,同声说道:“佑我薪火,长明不息。” 话音落下,余音缭绕。那人继续说道: “起!” “霓裳神女,过神阶!祭神明,告祖宗。” 话音落下,姜离起身,而后踏入身前的坍台之上,缓缓走过八十一步之后站定,且是听着那人继续说道: “入宫。” 姜离深吸一口气,而后抬腿进入宫殿之内。而后姜岚、闫清辉等人亦是随之而入。 姜离看着身前的一座座神像,而后落于神像之下的一个个牌位,再度跪在香案之前,那人见此,便继续说道: “举头三尺,自有神明,添香三炷,焚而告之。” “家业子嗣,自有承载,祖宗有灵,敬之护之。” “社稷有责,固土有方,守我薪火,惠我族邦。” “三拜九叩,敬告四方,上禀神明,下告宗族。” “礼成!” 姜离拜完之后,只见其上方香案之中冒出三道幽幽薪火,且是汇成一朵而后融入姜离眉心,其眉心符文一闪,而后便化为一道淡金色的铭文显露于外。 一众人见此,除姜岚、闫清辉之外再度跪拜,行一礼之后,此番礼仪才算圆满。 “我儿,快快起来!” 闫清辉急忙行至姜离身旁,将其扶起之后便一把搂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姜岚见此,眼中且是有些微微的妒忌,但他心知而今女儿大了,不似儿时那般粘着他。 半晌之后,闫清辉才松开姜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说道:“多年不闻离而音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且都是为娘不好”说着说着,便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莫哭了,在哭可就不漂亮喽。” 闫清辉听着姜离的俏皮话,且是哭着笑了起来,道:“调皮!” 姜离笑了笑,而后转身朝着姜岚看去,姜岚微微抬了抬手臂,却是又放了下去,却是不知姜离一头扎入怀中,轻声说道:“父亲。” 姜岚抱了抱姜离,一时间亦是不由得老泪纵横,直言道:“好、好、好。” “乖女儿,我同你母亲可是为你准备了好多,已然差人送至凤阳宫,且去瞧瞧?” 姜离微微点头,问道:“可有莲花羹?” 姜岚同闫清辉看了一眼,而后笑着说道:“自然,你母亲熬了整整三日,可是馋坏了我!” 姜离见此,便也有些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着急忙慌的拉着二人朝着凤阳宫而去。 待一行人来到凤阳宫之后,姜离便看着模样大变的行宫说道:“怎的变了模样?” 姜岚说:“六年前一道雷霆劈了下来,整个宫殿都倒塌了,所以便重新修建了。” 姜离看着眼前“独具一格”的宫殿,不由得说道:“不会是出自父亲的手笔?” “我儿聪慧,一眼便瞧出是为父督建的。” 闫清辉且是轻轻一啐,没有拆穿姜离的本意。 而姜岚却是开始介绍起来,说道:“看那只凤凰,可是为父前去南禁之中讨要的凤凰真骨,其中有凤凰真灵,时时参悟,对修行大有裨益。且看这门前的两个石狮子,这可是自大墓咳咳,这个不重要。离儿,这院中的梧桐,可是顶顶好的万年灵树” 姜离微微黑着脸,朝着闫清辉小声说道:“父亲莫不是打劫了离火宫?” 闫清辉看着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为了那凤凰真骨,他亲自堵在人家宫门口,逼得人家全宫上下不得进出,最后没办法,只好将这具真骨拿了出来。至于那梧桐树,且是半夜之时,连根带土的就给挪走了。而今离火宫但凡见了薪火宫的人,一言不合便要生死对决。” “那离火宫便没有上门前来讨个说法?” 闫清辉说道:“怎可能没有!不过都打不过他,自然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姜离微微摇头,问道:“父亲如今修为如何?” 闫清辉微微摇头说道:“自你离宫之时算起,他那时的修为已然臻至圆满,步入仙境也只是临门一脚,但却不知为何,他却偏偏要封锁修为。” 姜离同母亲闲聊着,没多久便来到了行宫之中。 繁星听见动静之后,便同伊怜儿起身,看着进来的三人,忙朝着姜岚,闫清辉说道:“伯父伯母,繁星,伊怜儿有礼。” 姜岚本是顶顶好的心情,在听见这两个名字之后便一时间冷下了脸来,看着二女说道:“你们便是周正贼子的两房妾室?” 姜离本打算解围,但繁星却是已然点头应下,说道:“自然。我二人以姜离姐姐为尊,我二人为轻,周正次之。” 繁星的话一出,倒是让姜岚微微有些好奇,问道:“周正贼子为轻?若如此说来,你二人岂不是踩在夫君的头上?如此成何体统!” 繁星笑着说道:“如何不成体统,姜姐姐一句话,夫君可是大气都不敢喘呢。” “哼,若非姜姐姐应允,我等才不会便宜了他。” 姜岚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看了姜离一眼后,便朝着繁星问道:“当真如此?那周正小儿肯如此低声下气?” 伊怜儿且是心中微微笑了笑,也说道:“自然。周正他可是乖巧的很。” 姜离微微朝着繁星,伊怜儿竖起了大拇指,示意二人说的不错。 而姜岚却是笑道:“如此看来,周正小儿倒也算不错。” 第183章 听经阁 闫清辉听着繁星与伊怜儿对于周正的编排,且是心中微微不悦,虽然在她看来,自家女儿无需看任何人的家世,但而今听闻周正此人如此惧内,这且能有什么成就? 不过她且是看着姜离,自家的女儿自己清楚,自小便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而今既然选了周正,那便不会在有其他人会被她看在眼中。 故而心中已然决定再派遣一波人手,好将周正除之而后快! 似周正这等连小妾都压制不住的男人,即便给他再大的助力,也犹如烂泥一块,扶将不起。 而薪火宫神女的夫婿,必然不能如此性格,即便修为有所不精,但也不能拖姜离的后腿。 故而,只是堪堪几句话之间,各方已然定下了周正的结局。 对于姜岚而言,周正性格尚可,只要姜离喜欢,他也不是不能认下这个上门女婿! 对于闫清辉而言,周正不堪大用,即便姜离喜欢,也必须将周正除之而后快! 对于姜离而言,繁星伊怜儿的违心之言能让周正在姜岚的面前涨几分好感,但也只是几分而已,多了不行。同时她也想知道,若是远在祖界的周正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总之,各人有各人的算计与考虑,至于周正怎么想 谁在乎呢? 几句所谓的闲聊之后,姜离总算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莲花羹。而繁星同伊怜儿却是头一回品尝,当即便直呼好吃,且伴随着清幽的莲香,有洗涤神魂的效用。 直至傍晚之后,姜离总算是将繁星与伊怜儿留在了行宫,对于此姜岚等人也就不好再过多反驳,不过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姜岚夫妇却是不便再打听,故而便起身离去。 姜岚同闫清辉回到行宫之后,姜岚便屏退了左右,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看来周正此子,身上有不小的秘密。他若是能在本宫手中活下来,便给他一个机会又有何妨。” 闫清辉且是一愣,问道:“你遣暗卫刺杀?” 姜岚微微点头,问道:“怎么,莫非你觉得周正小子配的上本宫的女儿?” 闫清辉微微摇头,说道:“你若派遣暗卫刺杀,他若是活下来,便给他一个机会?” 姜岚见此,便说道:“自然。” 闫清辉冷冷一笑,说道:“那他没有机会了。本宫也派遣了暗卫,两波,他若能再这三波刺杀之中活下来,还能寻来,我便认他这个女婿。” 姜岚听着,心头不由得一跳,忽然说道:“若他当真存活了下来呢?” 闫清辉说道:“那便说明,暗卫该换换血了。” 姜岚点点头,觉得闫清辉说道不无道理。而后便不再讨论周正,且是说道:“夫人可联系苍山了?而今离儿情况有变,我看苍山索性也便回来如何?” 闫清辉微微点头,说道:“已然派人去接应了。但他神魂依旧不曾圆满,痴痴傻傻行走世间,却是没有离而这般运气。” “《仙魂诀》岂是那么好修炼的?离而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强行碎了仙胚,《仙魂诀》才堪堪入门。若是苍山能炼化体内胚胎,《仙魂诀》可立即臻至圆满之境,若再加以境界,不出百年,仙道有望。”姜岚且是说着,便不由得看向了闫清辉,继续说道:“而今离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如再生一个?” 闫清辉却是瞪了姜岚一眼,但却没有反对。 姜岚见此,不由得心中欲望随心而起 薪火宫的晨曦不似禁地之外那么微薄,三人吸收完之后,便很清晰的能感受到短短一息之间,可比禁地之外半月都要吸收的多。 “虽不知这晨曦有何用处,但日日积累下来,却是觉得神魂在悄然蜕变。”繁星盯着远处的太阳说道。 伊怜儿却是说道:“但为何我却是觉得身躯有着细微的变化呢?” 姜离说道:“其实无论是对于肉身,亦或是神魂,都有着滋补温养的作用。繁星她在山岳手中磨练多时,肉身已然远超于你,故而她感觉不到肉身的变化。” 伊怜儿微微点头,便是好奇的问道:“姜姐姐,那霓裳宴有什么好玩的?” 姜离想了想,说道:“歌舞之流想来你看乏味了,不过其中的斗法颇为有趣。薪火宫虽主修薪火之法,但同样也广纳种子仙苗,其中气运之子不在少数,若是最为值得观看的,便是这些仙苗种子斗法了。同时也决定了他们未来能获取到何种程度的修行资源。” “若是被父亲母亲看重,那便是将来着重培养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再有两日也便到时候了。今日且先随我去听阁老讲经。” 正午时分,姜离三人便来到了听经阁。 听经阁的人数不少,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约有百十来人。 繁星伊怜儿自是没见过这等浩大的讲经场面,故而心中有些激荡。 姜离的关注度自然不会差,只是微微现身,便已然引起喧哗,坐在为首蒲团上的一老者见此,当即大喝道:“不成体统!尔等便是这般心境?若是妖魔一族谜瘴一开,怕是瞬间成为其养料,化为粪土!” 繁星听着阁老的话,不由得轻轻一笑,但却没有招来什么讥讽,那些听经的弟子们一个个羞的面红耳赤,却也有凭此磨砺道心的坚韧之辈,林林总总,各有千秋。 “霓裳,速速入座。” 姜离微微拂身,朝着那老者说道:“霓裳见过阁老。” 阁老微微点头,待姜离三人落座之后,便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竟皆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双目微微闭阖,紧守心神,以待造化。 “听经阁,有来过的,亦有第一次来的,本座乃听经阁阁老,姜志安。” 话音落下,一众弟子齐齐起身,同声说道:“弟子见过阁老。” 姜志安微微点头,而后双手虚压,其余人感觉不知如何,但繁星却是陡然发现一阵无法抵抗的力量瞬间将她按在蒲团之上,而后那股力量才缓缓消散。 故而,姜志安只是轻轻出手,便已然将一众弟子制住。 且是见一众弟子纷纷表情认真起来之后,才准备开始讲经。 不过便在他准备言说之际,却是看见繁星同伊怜儿这么两个人,心中不由的想到了什么,便朝着繁星看去,忽然说道:“不知此人可是我薪火宫弟子?” 第184章 诡辩术 繁星指了指自己,见阁老点头,便起身拱手说道:“繁星并非薪火宫弟子,同姜离姐姐乃是一家人。” 姜志安听繁星如此说,便道:“妾为贱,贱者为奴,奴者为卑,岂可同主家同坐?” 姜志安的话极为不客气,但却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乎旁人的心绪,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繁星。繁星见此,也不动怒,且是问道:“阁老莫非要同我讨论尊卑之道?” 姜志安见繁星不怒反问,不由微微点头,但却是不曾回应繁星。 繁星见此,便说道:“姜离姐姐为薪火宫神女,亦是夫君之妻。我虽为夫君之妾,但亦属薪火之主。阁老虽身居高位,却越不过主位。而今我若为贱者,阁老亦与我相同,同为卑贱之位,何苦互相争执。” 姜志安见繁星话毕,便说道:“呵呵,小仙子闻辱而不惊,心怒而不显,可见道心坚韧,不为外物所扰。以身份之论,具高位而不自骄,悯下者而不自辱,不卑不亢,大善。” 便在繁星同姜志安论道之时,姜岚同闫清辉却是暗中坐落于远处楼阁之中,看向听经阁之内。 “不知志安今日讲什么道。” “那老不修,必然会责难离儿一番,好以此来立威,你且盯着些,莫要那老不修欺负了离儿。” 姜岚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他虽有些道行,但若是想以离儿为刀,本宫不介意让他知道本宫的刀快不快。” 二人且是商量着,却是见姜志安未曾寻姜离的麻烦,却是折中一番,去寻繁星的麻烦。 而此时繁星虽听到姜志安对于她道心的肯定,心中却是阵阵不爽。她的道心是否坚定,又何时需要姜志安来肯定?今日若是应下这个点评,日后怕是会在无形之中受到此人的束缚,这种感觉让繁星极为的不爽! 故而繁星且是说道:“阁老胸有韬略,谋算有成,乃谋国之师。虽身居高位,却紧守尊卑之道,虽身藏经纬,亦不持才自傲,心怀若谷,上善若水。受命明主,甘为马骡,鞠躬尽瘁,实乃吾辈之楷模!但繁星以为,天地万物,生而有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故无尊卑,无上下,方能显天地之厚德,明大道之澄澈。” 繁星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死寂。 除了姜离同伊怜儿暗自鼓掌之外,姜志安的脸色却是如同变脸般阴沉了下去。 且不等他发怒,只听得听经阁中忽的响起一声钟鸣,声音悠远而古朴,宁静而宏厚,深远而玄奥,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而繁星却是一时间对于所言之道,更为明悟了三分。 以往周正同她所说,虽有诸多不明,但却在这一钟声之下,纷纷明了起来。 故而环顾四周,再度说道:“天下之道,犹张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故:天之道,损有余而益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孰能有余而有以取奉于天者乎?唯又道者乎?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当!” 且是有一声钟鸣,比之于之前更为的醇厚深远。 但同时随着繁星话音落下,在座的弟子们却有些纷纷皱起了眉头,而后一个个朝着姜志安看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而姜岚听闻繁星此番话音之后,却是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闫清辉见此,当即便问道:“可是” “清辉,且快快将我封印一二!” 闫清微不敢迟疑,慌忙出手朝着姜岚施加封印。 半晌之后,姜岚才微微擦去额头的冷汗,且是心中阵阵悸动,有些后怕的说道:“此道当真不能深思,我且是稍稍明悟,便感觉仙道召唤,若是将之悟透,怕是会当即飞升而去。” “只是,此番道法,她一个小小元婴如何能领悟的了呢?奇哉怪哉!” “不过繁星这丫头当真凶猛,且看看姜志安如何应对!哈哈哈,多年不曾见这老头吃瘪了,还自诩什么诡辩传承第一人。都被小丫头骑在头上骂他无德了,哈哈哈。” 闫清辉对于姜岚的突然发癫表示理解,同时也对于繁星一时间另眼相看,暗道:“离儿所看重的人,果然不凡。” 但姜离此时却是心中微微暗道:“要遭呀!繁星你火力太猛,周正的炮弹,可不是这么用的!” 故而姜离打算转圜一下的时候,姜志安却是大喝一声:“竖子尔敢!老夫诡辩术第一传人,今日岂能被你破了道心!” 而后便见其起身说道:“天地虽同寿,但天自生而上,众生仰望,清高寡合。地却生而在下,受众生践踏,却惠泽万物。众生皆以飞天化仙为荣,以坠地成鬼为怨,本天地同德,却因万物所求而分贵贱,故道本不在德,而在乎利。大利者大势也。而今老夫大利万千弟子,亦为大势之象,岂能以寡德之名同我论道!” 繁星见此,不由说道:“既然阁老善用诡辩,繁星不才,想要讨教一二。” 姜志安冷声说道:“不敢。请小仙子赐教。” 繁星同样朝着姜志安冷冷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既然阁老以天地为论,繁星不才,亦有一二诡辩。尚闻天地未开,清气上升,化而为天。浊气下沉,化而为地。天虽寡合,但日月轮替,阴阳交错,以至阴阳互生,润泽万物。地虽生养万物,但却会有地龙翻身,河道改换之故,纵观古今,天伤性命者寥寥,多为气运低迷者遇。但地却不论德行,只谈喜怒,故而一怒,哀鸿遍野,便因其喜怒无常,故此才积聚怨气化为九幽。” “由此可见,阁老所言道之本为利,实乃荒谬!实则道本无性,天灾地祸皆无定性,所谓大势,不过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敢问阁老,得道否?” 姜志安见繁星如此诡辩,且是心中不由一阵郁结,而后双目陡然一黑,吐出一口黑血之后,便栽倒在了听经阁之中。 顿时繁星吓了一跳,而后拍着胸口说道:“阁老?阁老?安在否?” 姜志安且是幽幽转醒,好巧不巧的听到繁星“安在否”三个字后,心中一口气尚不能通畅,故而再度昏死了过去。 繁星见此,不由得朝着姜离苦笑道:“姜离姐姐”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阁老旧伤复发,速速就医!” 只是姜离说完之后,不知哪一个弟子忽然冒出一句:“阁老从不上战场,哪里来的什么旧伤?怪哉!” 第185章 黑白脸 “唉,可曾听闻听经阁姜阁老被禁地之外的人给气吐血了!” “呵呵,莫要胡言乱语!明明是论道输了,气急攻心才吐血的!” “不对不对,听神女说,姜阁老乃是旧伤复发导致!” “谁人不知听经阁的姜阁老乃是万中无一的气运之子,每逢他上战场,敌军都不战自退,故而姜阁老从未上过战场。姜阁老还时常以此为憾,感慨绵长。” “怎么,今儿个都挺闲的嘛?不如且去操练一番?”姜岚看着三三两两的弟子,不由得说道。 “见过宫主。弟子的猫妖生崽子,这便回去接生!” “见过宫主。弟子,弟子去烧热水。” “见过宫主” 姜岚盯着眼前的弟子瞪了一眼,而后冷声说道:“怎么,你难道要去给猫妖寻产婆去?” “不敢。弟子于听经阁有所感悟,想要回去闭关数日。” 姜岚听闻这番话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去。看来你悟性不低,出关之后,且将感悟落于纸上,呈交上来。” “是。” 姜岚可不管身前弟子宛如失了魂魄一般,且是心情一度舒畅,而后继续说道:“那两人,同样将猫妖的生产感悟以及猫妖的产后护理一同递交!” “是!” 姜岚看着弟子重新焕发生机的模样,不由得欣慰一笑。 而身旁的闫清辉却是微微捂着额头,且是没脸见人了。 “后日的霓裳宴,准备的如何了?” 闫清辉边随着姜岚散步,边说道:“已然筹备的差不多了,明日苍山便回来了,是否需要将神子一职定下?” 姜岚微微摇头,说道:“神子之位我打算放于霓裳宴之上作为奖赏。苍山乃是长子,当神子作甚?本宫这偌大的基业,难道不够他挥霍?对了,周正这小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闫清辉同样觉得有些诡异,故而问道:“你也有所察觉?”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你我派出去的暗卫,可是以一敌百的元婴巅峰,一行十八人,连根毛都没寻到,着实怪哉!” 姜岚说着,便朝着闫清辉看去,夫妻二人不由得同时说道:“莫不是灯下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说道:“不可能!” 再同时说道:“你学我说话作甚!” “” 而后,只见闫清辉捂住姜岚的嘴说道:“且去离儿处诈一诈她!” 姜岚呜呜了两声,而后点头示意。 此时凤阳宫之中,姜离却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而繁星却是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忧愁,看着姜离说道:“姜姐姐!当真如此好笑?” 姜离微微点头,又笑了半晌才平复了心绪,说道:“那姜志安小心翼翼呵护的一世英名,今日算是付诸东流喽。日后还是躲着点,这种随时会找你拼命的老头可是防不胜防。” 伊怜儿见此,朝着繁星说道:“若不然繁星姐姐你乔装打扮一番?” 繁星眼睛一亮,但姜离却是说:“无用,你同他论道,他自然记得最深的,便是你的气机道韵,这等且是无法伪装的。再说了,他岂敢来我凤阳宫闹事?反了他不成。放心,出了事,我给你顶着。” 且待三人说笑着,门外便传来通报:“宫主大人到!主母大人到!” 姜离听见通报,赶紧出了房门,而后朝着姜岚闫清辉行礼说道:“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乖女儿,快快起来。” “见过伯父,伯母。”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繁星丫头,今日表现,令本宫刮目相看。若得闲暇,你二人同离而前来薪火宫坐坐。” “谢伯父。” 一行五人进入屋中之后,姜岚便问道:“离儿,你可是知晓了什么?” 姜离双目之中尽是疑惑,只能轻轻摇头。 闫清辉见此,便说道:“离儿,节哀。你莫要怪为娘,那周正着实配不上你,为娘已然将他除去了。” 闫清辉本以为,此番话说出来之后,三女必然大怒失措,但实际情况却是与她所料大相径庭,只见三人只是微微一愣,而后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闫清辉见此,便继续说道:“那周正临死之前,同我的人提出了诸多条件,你且看看,若是你同意,为娘便满足了他这些遗愿,你也莫要再同他有所牵扯。” 说着,便又朝着繁星、伊怜儿两人看去,幽幽一叹说道:“他也算有心,故而写了休书,将你二人休弃,之后,也算是自由身了。” 闫清辉且是努力酝酿着情绪,但繁星笑点着实低了一些,许是之前姜志安的神色依旧不曾淡化了去,故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而闫清辉却是认为,繁星乃是悲伤至极导致。但随着繁星勾起的连锁反应,其次是伊怜儿,再而后便是姜离,三人捂着嘴疯狂的憋着笑,而繁星却是开口说道:“周正死了哈哈哈哈。” “死在了辛梓界哈哈哈。” 姜离哎呦了两声,而后道:“不许说了!让我笑一会,哈哈哈。” 姜岚见此,不由的说道:“你这丫头,疯了不成?” 闫清辉继续说道:“好离儿,没了周正,还有王正、李正,咱不差他一个,昂!” 半晌之后,姜离总算消停了下来,看着父母说道:“他人在祖界,不知父亲母亲,是如何,如何跨界袭杀于他的?可否同离儿说说细节?” 姜岚同闫清辉愣了半晌,而后一个个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相互一看,同时开口说道:“看你出的馊主意!” 姜岚想着,忽然一顿,说道:“不对劲,即便周正那小子修为如何疯长,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之内飞升!”而后看着姜离说道:“他如何去的祖界?” 姜离缓了缓,说道:“博海妖族之地,有一条古路,可直通祖界。但有一只炼虚境界的岩石妖拦路。” “不过以父亲母亲的修为,击败他只在须臾之间,但那圣山之中的三个老妖怪却是将这条古路封锁起来了。” 姜岚一听,顿时一拍桌子说道:“不就一条通道嘛!说的好像我薪火宫没有一样!” 姜岚说的随意,却是不知姜离三人的眼睛却是一时间亮了起来,犹如六个小太阳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姜岚。 第186章 快刀斩 且说于祖界之中,百草山之上。 周正用近乎自杀的方式释放了神魂之中的一缕仙道气机之后,被天道锁定的杀劫终究是无奈的消散了去。 而一众人且是看着周正,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周正的威势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待周正一口浊气吐出之后,才朝着梦时烟说道:“您神魔界不忙吗?百草山的茶水,可喝的习惯?” 梦时烟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立即转身,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不过半个呼吸,便没有了踪影。 而后周正看着十年同二丫,笑了笑说道:“兄弟不错啊,五十万到手了。” 十年憨憨的笑了笑,而后拱手说道:“前辈,十年告辞!” 二丫同样拂身一礼,说道:“告辞。” 周正而后转身,朝着江淼看了一眼,却是没有搭理。转头看向魁妖王,说道:“你便是那十二妖王之一?魁妖王?” 魁妖王心中一顿,且是强撑着说道:“周道友,今日且是一场误会” 周正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魁妖王一道混沌气打出,其中夹杂着些许祖龙威压,而魁妖王且是连一个照面都无法撑住,那气息之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威压,已然让他浑身发软,且是无法凝聚半分法力! “如此恐怖之人,今日当真不该听那江淼的挑唆!”魁妖王心中惊呼,但整个身子却是一时间软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魁妖王倒地之后,周正环顾四周,而后说道:“若是还不现身,今日便莫要怪我,大开杀戒!” “前辈,切莫动手,是我,嘿嘿。”沈蓝自墙头冒出,而后落在院落之中,手中把弄这仪器,看着周正说道:“上级命令,前辈莫怪。” “周魔头,拿命来!” 且是声音响起,周正转头看去,只见牛大力挥舞着大刀,憨憨的朝着周正砍杀过来,周正却是没有留手,一掌将牛大力打飞出院落之后,便不再去管他。 且是三两步走至青福身旁,一道黑色气流闪现之后,青福的极慢的动作一僵,而后整个人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江淼道子?” “你我无冤无仇啊,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偏要来。今日我不杀你,并非我怕你,而是想问问大力神宗,这道子之位,你怕是当不得了。待你从道子之位上下来之时,便是你身陨之际。” 周正说着,便朝着江淼说道:“滚!” 江淼一时间想要动身,但是双腿却是一度的颤抖发麻,宛如扎根了一般,周正见此,便朝着江淼挥挥手,而后一道劲风掠过后,便没有了江淼的身影。 而对于魁妖王,周正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只是双手一阵法印打出,而后道道落在魁妖王神魂之上后,那魁妖王却是顿时双目微微黯淡了一番,不情不愿的朝着周正说道:“见过主上!” 周正看了看魁妖王,而后说道:“好好干!百年之后还你自由。具体待遇你可问问槐,哦,他就在院子外边。其实你刚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拉走便是,为何非要寻我要个说法呢?当真看不懂。我周正又不拦着” 周正这番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魁妖王只觉得自己想要自杀,就地解脱了去。 “那个,嘿嘿,前辈” “莫要嬉皮笑脸的!我家妹子这么被欺负,你都不敢出面?要你有什么用?” 沈蓝挠了挠头,说道:“我怕误伤了她们,其实洲际导弹已然将此地锁定了” 周正突然冷笑说道:“我一死,是不是百草山就能夷为平地了!” “吓!瞧您说道,绝对不可能!顾老还在您家旁边呢” 周正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房子原子弹都能抗住,还说一颗洲际导弹?” 周正冷着脸,说道:“那我不管,那个特别行动司不是才两人吗?让我妹妹进去,这件事情就算了。” “哪个妹知道了前辈!立马向上级汇报!”沈蓝不敢细问,直接将这个烫嘴的话题通报了上去。 沈蓝通报的很快,但上级审批的速度更快,不过一分钟,两份资质文件便已然发送到了沈蓝的仪器上,而后院落之外同时也响起了敲门声。 周正微微挥手,院门打开之后,顾慎之便带着秘书进入小院之中,四下看了看之后,才说道:“战况不是很激烈啊。” 而后周正摆了摆手,且是一边探查麦穗等人的伤势,一边说道:“您老的乌龟壳能否将我这茅草屋改造改造?” 顾慎之当即说道:“这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呐,你这上下嘴唇一碰,多少百姓要破产呐,唉” “得得得!打住!一万灵石!” 顾慎之当即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周正同志,我替百姓感谢你的慷慨馈赠!” 周正苦笑着,说道:“如今的市价,一颗灵石六百万,有价无市呢,亏死了。” 顾慎之咳嗽了两声,而后说道:“山脉之中的灵石矿还不曾成型,你也算吃到了第一波红利嘛,不亏。” 而后说着,便走到火离、周糖二人身前说道:“经我部审核,周糖、火离二位同志符合特别行动司人才储备条件,而今特批纳入特别行动司,希望二位同志不要辜负人民的期望与国家的使命!” 周糖同火离朝着周正看了看之后,见周正点头,才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证件以及配枪。 周糖把玩着配枪,说道:“哥,你说这子弹,能不能加点料?” 周正一听,顿时说道:“可以呀,等会给你刻两个阵法玩玩。” 顾慎之一听,双目陡然一亮,说道:“周正同志,你看,哈哈哈,咱们军工部新造出来一批原子弹” 周正听着,突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朝着顾慎之说道:“你想要把东龙炸上天,我是没有意见的” 顾慎之想了想,也觉得太过于恐怖,故而又说道:“那洲际导弹” 周正看了看顾慎之,说道:“一颗一千灵石” “咳咳咳!!哎呀,年纪大了,老寒腿,不行了,快,回去叫医生看看!走走走” 周正看着慌忙逃离的顾慎之喊道:“五百?三百也行啊” 顾慎之却是回头骂道:“一刻一算?鬼知道你一颗导弹上刻多少!” 第187章 薪火降 顾慎之回时的速度比之于来时快了不止一倍,而周正却是狐疑的说道:“一颗一千灵石真的只是成本价了,难道我是天生的牛马圣体?” 而顾慎之却是在房间之中发着牢骚:“这周正心肠当真忒黑了。听说一个阵法就是成百上千道痕迹,这要是应下,国库都得给搬空” 周正将麦穗安置好之后,才说道:“这两日莫要动用法力,你经脉受损,且需要滋养些时日了。” 麦穗盯着周正看了半天,想问什么却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说道:“想问什么就问,看你憋的难受。” 麦穗咧嘴笑了笑,问道:“那曲合山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正说道:“一个诡异的魂魄,一个诡异的破钟,幸好他俩在互相掐架,我才能用道基之力逃出生天,太吓人了。” 麦穗盯着周正,说道:“我总感觉你是刻意为之,但我没有证据。” 周正笑了笑,没有接话。且是说道:“我去看看火离,她伤的很重,这几日多亏这丫头,若不然我怕是要玩完!” 麦穗挥了挥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正出了房间,而后来到火离身旁,周糖朝着周正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二人便退出了房间。周正听着房间之内火离同麦穗的沉睡之声,心中稍微安定了下来。 而周糖则是拉着周正问道:“哥,刚刚出现的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嫂子?”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说道:“左边的是姜离,右边的叫做繁星。还有一个没有过来,唤作伊怜儿。” 周糖掰着手指头,愣愣的看着三根直挺挺的手指,幽幽的朝着周正说道:“哥,重婚罪是犯法的。” 周正哦了一声,说道:“小事。你看,你哥先在辛梓界讨个官家文书。祖界领个证,盖个章,在去其他界面,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哥,你好猥琐的样子” “哥,你说三个嫂子见面礼总不能太寒酸?你说姜离嫂嫂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大老婆,肯定亏待不了我这个小姑子的。” “” 兄妹二人且是自说自话,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却说得有来有回,也算是一种不算默契的默契了。 只是,周正说着说着,便盯着天空之上看着那颗火球越来越大,随即下一刻便抱着周糖朝着一旁滚开,而后看着那火球突然砸在院落之中,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周正的身前! “哥那是不是嫂子?” 周正呆呆的点了点头,说道:“是你嫂子。” 姜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且是赶忙施了一个净身术,而后才看着周正说道:“夫君!” 周正却是没有当即朝着姜离而去,而是看着姜离问道:“我送你的簪子怎么没戴?” 姜离摸了摸发髻,而后说道:“传送的时候不小心毁掉了。怎么,你便不能再送我一枝!” 周正微微点头,却是将周糖护在身后,而后看着姜离说道:“我还是觉得你戴上那个丑丑的面具最好看。” 姜离微微一愣,说道:“此次过来匆忙,不曾带在身上。” 周正双眼微微一眯,而后说道:“不知你是何人,为何冒充我夫人?” 姜离四下看了看自己,而后说道:“这就暴露了?” 周正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面具可是我送姜离的第一个礼物,即便辛梓界炸了,姜离都不会将它弄丢的。” 姜离且是微微点头,而后退去身上的变化之术,且是露出了真容,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正之后,便说道:“本宫薪火宫宫主夫人,离儿的母亲,闫清辉。” 周正还不曾出声,周糖却是忽然幸灾乐祸的说道:“芜湖!小正子,你的丈母娘来了哦~!” 周正心中一阵七上八下,但却是急忙整理了一番仪容,而后上前两步,朝着闫清辉拱手躬身说道:“小婿周正,见过岳母大人。” 闫清辉淡淡的扫了周正一眼,而后说道:“当真不知道离儿怎么想的,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也敢觊觎我薪火宫神女!” 周糖听着可谓是当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且是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爆米花可乐,同时用手机开始录制周正大型社死现场。 周正只是微微朝着周糖看了一眼,周糖便跑到闫清辉身后说道:“姨娘,我哥他凶我!” 闫清辉倒是对周糖的一声姨娘很是入耳,故而朝着周正说道:“你且凶她一个试试?” 周正忙地下脑袋,而后躬着身子说道:“小婿不敢。” “岳母请上座。寒舍简陋,还望岳母恕罪。” 周正说着,服侍着闫清辉坐下之后,便开始殷勤的烹茶,闫清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周正烹茶的手法,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待茶水入口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这一杯茶,有几分道韵了。” “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若非你来到祖界,本宫手下一十八个金丹圆满围剿袭杀,你必死无疑!” 周正却是摸了摸鼻子,说道:“岳母,莫说一十八个,即便是八十一个,小婿自问依旧有反杀的实力。” 闫清辉微微一愣,顿时冷笑道:“大话谁都会说,不过似你这般张嘴便来的,本宫还是头一回见到。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且在本宫手下走一遭。” 且是说着,闫清辉只是朝着周正微微一指,一朵丝毫不起眼的火焰便突然出现在周正的头顶。 闫清辉见此,便说道:“此乃薪火,乃薪火宫不传之密。你若是无法在三息之内将它熄灭,那便化为一滩粉尘。呵呵,一息。” 周正便在火焰刚刚出现在头顶之时,便微微一探,而后只是神魂之中微微一震,且是朝着闫清辉说道:“灭了。” “二息?嗯?且将神魂放开!” 周正不敢有迟疑,且是刚刚放开,闫清辉便瞬间探入其中,不过也只是堪堪一瞬,便退了出来,而后双眼之中皆是古怪的神色,盯着周正缓缓说道:“不得不说,你胆子很大!” “神魂之所,即便是我要求离儿,她依旧会犹豫几分,但你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你当真认为我不敢杀你?”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并非不怕,但相较于我自己的性命,我更害怕失去姜离,失去您对我考验的机会!” 第188章 正言心 闫清辉却是眼中有莫名闪动,而后却是勃然大怒,说道:“修行之人,哪一个不是同天道争命!而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性命全盘托出!愚蠢至极!似你这般道心,如何证得大道!又如何于乱世之中挣得机缘!” “他日若是离儿与证道放于你身前,你且要如何选择!” 周正且是忽然抬头看着闫清辉,朝着闫清辉说道:“岳母大人,离儿是我永远的选择,没有之一!” 闫清辉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好!” “那么离儿同繁星二选其一呢?本宫看你如何抉择!” 周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盯着闫清辉说:“岳母大人,这小婿无法选择!” “哈哈哈,本宫便知道,你所说的,也只是为了让我听着舒心而已。但姜离与繁星,你只能选一个!你且告诉本宫,你要如何抉择!” 周正忽然间眼神之中淡漠了下来,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那我,便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闫清辉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此时的周正总算是将他最为真实的一面所展现了出来。 且是盯着周正缓缓说道:“道心塑体,魔心问道。” “好一个周正!今日本宫总算明白,离儿为何非你不嫁。但你且莫要高兴,你那一纸婚书对我薪火宫而言,没有丝毫作用!辛梓界两月之后,我薪火宫将为离儿公开择婿,周正,你若敢来,我薪火宫,便给你二人一个机会,但有且仅有这一次机会!” 周正拱手,且是说道:“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敢问岳母大人,周正如何回辛梓界?” 闫清辉却是说道:“那便是你的事情了。你若不能准时出现,那么以后,便不要出现在离儿的眼前,否则,吾必杀你。” 闫清辉说完之后,便淡化了身形,便如同一阵风云一般,来到突然,去的也那般突然。 然而周正却是站立在院落之中,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周糖将他摇动之际,周正才长叹一声,而后瘫软在地上,喃喃说道:“当真恐怖!” 周糖却是朝着周正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哥,真赞!挺你!以后我的丈夫也要像哥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周正却是喃喃的说道:“两个月之后” 周糖却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朝着周正说道:“哥,辛梓界的时间流速可是同祖界不一样!哦!” 周正当即一愣,而后心中却是微微一推算,立即起身说道:“辛梓界两个月,那么我在祖界只有八天的时间?!” 周正说着,便盯着天空之中闫清辉坠落下来的星辰看去,不过这一看,他的身子便再也没有动过。 辛梓界之中,闫清辉且是光华一闪,而后出现在薪火宫之中,且不等她喝口茶,姜离便扑上来问道:“娘亲,可曾见到夫周正?” 闫清辉却是微微咳了一声,心中暗暗回味周正的那杯茶水,见自家女儿丝毫没有递水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幽幽一叹。 但繁星却是默默的递给了姜离一杯,姜离却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朝着闫清辉说道:“娘亲,累了,您喝口茶,歇息歇息。” 闫清辉且是接过茶水之后,轻轻喝了一口,却是总觉得自家的茶水少了几分味道。 而在一旁的姜岚却是问道:“见过那小子了?怎么说?” 烟清辉却是没有多说,而是朝着身旁的铜镜一指,而后铜镜之中便出现了当时二人见面的场景。 姜岚只是微微一眼,便说道:“这小子,长大不赖嘛,不过比为父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几人盯着铜镜之中的周正且是看他三言两语便识破了闫清辉的伪装,而后齐齐朝着姜离看去,姜岚说道:“别藏着了,且拿出来让为父瞧瞧。”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自储物簪子之中取出了那面具,只是一眼,闫清辉同姜岚便齐齐皱起了眉头。但却不曾言说什么。 姜离却是说道:“很丑,嘻嘻。” “父亲,母亲,其实当时离儿便是这番模样,分毫不差,那时的夫君还是呆呆的,但他从不嫌弃我,甚至因为我带着斗笠同我置气,不想让我遮掩。他当时虽然傻,但却从未厌恶我,从未讨厌我。” “你们不知,当时我为了让夫君死心,还做了衣冠冢,听他师父说,衣冠冢他苏醒当天便刨开了。而后一路寻我,他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用命一步步为我二人搏出了一个未来。” 姜离说着,便朝着繁星看了一眼,而后说道:“繁星妹妹,若是没有你,夫君怕是早就死在问道的路上了,你不仅救了他,也救了我。” 繁星微微摇头,且是说道:“当时我让他拜入破剑仙门,但他却是执意不肯,我当时只觉得他傻,却又觉得他不该如此。若是要谢,还得谢郑丘虚,若不是他逼出了夫君神魂之中的魔魂,夫君也不会有如此际遇。” 姜岚听着,且是忽然问道:“那魔魂自称何人?” 姜离同繁星相互看了一眼,说道:“周土。” 且是话音落下,姜岚便忍不住起身,说道:“竟然是他!” 姜岚说着,却是没有了下文,但一众人也没有追问,看姜岚这般模样,即便是追问,他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出来。 铜镜之中继续播放着周正对于姜离的执着,当周正一再表明决心的时候,且是三女心中都微微有些吃味,那且是一种本能,无关于豁达不豁达。 当周正最后说出那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之后,姜岚也忍不住一拍椅子之上的把手,险些起身叫好,但他终究是忍住了。不由的朝着自家夫人看了看,小声说道:“我说清辉,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闫清微微微点头,说道:“自然。像周正这种性子,只有把他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他才会亮出獠牙,好让敌人看个明白,否则,他一直会将自己包裹起来,无法看清其虚实。怎么,三言两语便被他说服了?果然,还是你们男人最懂男人呐。” 而此时的姜离,还沉溺在周正的阴狠冷漠之中,但繁星却是微微一算,而后忽然说道:“两月之后,那对于夫君而言加上今日,不过八天而已呀!” 繁星此言一出,闫清辉却是也同样一愣,她什么情况都算到了,但偏偏忽略了两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故而有些忐忑的问道姜岚:“夫君,你说这小子,不会让,咳咳,让离儿失望?” 姜岚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夫人这副心虚的样子,故而安慰道:“不会,大不了提前将他接过来嘛,多大点事。” 第189章 霓裳宴 闫清辉看着自家女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亦是不由哀叹一声。 但她在心底却是不得不承认,自家女儿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轻轻推开姜岚伸过来的手臂,闫清辉说道:“苍山道哪了?” 姜岚丝毫不见尴尬的收回手臂,且是说道:“明日午时便能回来了。不过” “说,唉。” 姜岚见此,便也不打算隐瞒,说道:“苍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傻,我怕他明日闹了笑话,夫人你看,是否将他关押起来,待霓裳宴结束之后再说?” 闫清辉想也不想,当即便拒绝了。 说道:“好你个姜岚,他傻不傻我不管,他怎么傻的,难道你不清楚?!” 但姜离却是突然说道:“娘亲,兄长怎的呆傻模样?” 闫清辉瞪了一眼姜岚,且是说道:“便如同你一般,你问这个作甚?” 但姜离却是更加疑惑,看了父母一眼,便说道:“其实离儿自离宫之后,虽有过一段时日的浑噩,但也不曾持续多久。在被抓入落魂宗之前,便已然恢复了部分神魂,但听闻兄长这般模样,心中便有所疑惑罢了。” 姜岚听自家女儿这般说,心中不由得想到了什么,且是问道:“你且是说,离宫之后自行恢复过?”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不过虽然恢复了一部分,但却是被落魂宗察觉,而后便被关押了起来。再后来,女儿逃离落魂宗之后,便又变得浑噩,不过好在遇到了夫君。” “落魂宗” 姜岚喃喃自语的说道:“若是你落入其手中,断然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不是父亲不盼着你好,而是那落魂宗之中即便是本宫,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并非是禁地之中的落魂宗。” “那吉天福私心甚重,虽将我关押,却是不愿将我上交出去。不过这也导致了他再也没有丝毫的靠山。” 姜离说着,便朝着姜岚问道:“明日兄长回来后,离儿可将兄长带在身边。”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不过只能在宴会之上,待霓裳宴结束之后,我须得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如何能让他体内的仙胚尽快成熟。” 姜岚说完之后,便朝着姜离等人挥了挥手。 待一行三人离开薪火宫之后,天色已然微微发亮。 繁星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姜姐姐,霓裳宴几时开?” “未时。怎的这般问?” 繁星笑了笑,说道:“那我同怜儿妹妹便不去现场喽,姐姐可否将窥天镜拿来,我二人在凤阳宫中看。” 姜离哪里不知道繁星的心思,说道:“你怕是不愿见那姜志安,哈哈。”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我破了他的道心,他自是会揪着我不放。但我若是不同他论道,那便是破的我的道心,索性不如不碰见的好。” 姜离且是将窥天镜交于繁星,而后说道:“宴会之上着实无聊,但切记,不可随意窥探薪火宫,若是被父亲发现,恐多生是非。” 繁星点点头,说道:“放心。只看宴会。” 三人回到凤阳宫之后,姜离便差嬷嬷按照宴会的规格于凤阳宫内置办了一桌。伊怜儿瞪着眼看着来来往往的奴婢们,且是朝繁星说道:“这么多,吃不完呢。” 繁星却是拍了拍伊怜儿的肩膀,而后说道:“吃不完打包!以后路上吃。” 伊怜儿却是听着繁星这般话,问道:“繁星姐姐莫不是有什么谋划?” 繁星却是说道:“没有。不过夫君必然会按时出现在两月之后,对了,你且差人往玉清宗之内送些东西,咱们过两日去拜访拜访。” 伊怜儿微微点头,但说道:“禁地之中不好传递消息,不如明日先前往玉清宗,小住些时日。” 繁星想了想,便道:“也好。不知能拿出多少灵石,夫君他够不够用” 伊怜儿捂着嘴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够得。” 且是说着,便见姜离从宫殿之外进来,看见二人嘀咕着,便说道:“商量什么呢?” 繁星说道:“我打算让怜儿妹妹传信,从空空岛运送些灵石丹药过来。等夫君回来之后,好同他去祖界耍耍。” 姜离想了想,繁星说道不无道理。 故而微微点头,说道:“再书信一封,送至宝儿手中把。他心有算计,自然会安排妥当。如此看来,我也得去筹备一番,祖地不同辛梓界,上次虽匆匆一去,灵气虽然浓郁,但是什么都没有。” 三人商量着,门外却是响起一道通传之声,道:“神女,霓裳宴要开始了。少主已然在殿外等候。” 姜离见此,便起身说道:“我已知晓,退下。” 且是说着,一道身影便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其模样虽然俊俏,同姜岚有七八分相似,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眼中尽是浑浊之色。 繁星同伊怜儿看了一眼之后,便起身朝着那身影行礼,说道:“见过兄长。” 姜离却是赶忙拉住姜苍山,而后说道:“兄长!兄长!” 但姜苍山却是不曾理会姜离,而是朝着一旁的桌上看去,直言道:“吃” 姜离见此,不由得摇摇头,且是拿了两块糕点,塞在姜苍山手中之后,便说道:“兄长,离儿带你去吃饭可好?” 姜苍山本胡吃海塞的动作在听到离儿的时候微微一顿,但也只是有着轻微的反应,而后便微微点头,任由姜离拉着,边走边吃。 繁星却是盯着姜苍山,久久不曾回神。 还是伊怜儿摇了摇她之后,才说道:“莫不是见人家长得帅,移情别恋啦?” “要死啊你!”繁星朝着伊怜儿微微一摸,在伊怜儿的惊呼声中笑着说道:“我只是一时想到,姜姐姐之前也是这般模样,夫君之前虽不似这般呆傻,但也大差不差。” 伊怜儿说道:“我看你呀,就是太想夫君了。” 繁星却是微微一笑,贴着伊怜儿的耳朵说道:“口是心非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伊怜儿当即脸色一变,却是已然无法逃脱繁星的魔掌。 第190章 自来客 两女且是说笑着,但不一会便从宫外响起了一阵阵擂鼓之声。 而此时的窥天镜之中,姜离已然将其催动了起来,且是朝着半空之中微微点头,而后便也不再关注。 霓裳宴本就是薪火宫授意举办,故而也只限于薪火宫及其宫下的势力参与。 只不过,随着擂鼓之声响起之后,之间一人却是来到薪火宫前,大声说道:“启禀宫主,长寿宫宫主白飞花,天道门门主鱼玄机于宫外叩门。” 姜岚微微一愣,便说道:“大开宫门,迎接二位兄弟。” 说完之后,姜岚便起身,朝着宫门之外而去。 而姜离却是看着宫门之外,朝着母亲说道:“娘亲,咱薪火宫何时同他们这般热切了?” 闫清辉微微摇头,说道:“你父亲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今他的礼仪面子给的越足,想来他们两家也不会在今日闹事。你可得看好苍山,莫要他出丑。” 姜离看了看吃的很香的姜苍山,不由的微微一叹。 而姜岚此时却是来到宫门口,见宫门之外两道队伍,人数约百十来人,心中微微一顿,但却不露于表面。 且是朝着那二人拱手说道:“白兄!鱼兄!二位兄长远道而来,姜某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兄长莫要怪罪。” 白飞花却是同样拱手回礼,说道:“我二人不请自来,若是扰了贤弟雅兴,还望贤弟莫要怪罪。今日来到匆忙,些许赔礼,还望姜贤弟莫要推辞。” 说着,便拍了拍手,而后其身后的队伍便一台台的贺礼般进了宫里。 姜岚也不拒绝,微微朝着白飞花拱了拱手。 而一旁的鱼玄机见此,同样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 但姜岚却是丝毫不见意外,且是朝着二人摆出手势,说道:“请。” “请。” 白飞花回应一声,而后同姜岚一同前行,而鱼玄机却是身形一动,已然出现在了薪火宫之外。 闫清辉见此,当即说道:“见过鱼门主。请门主上座。” 鱼玄机却是微微点头,而后直奔姜离下首而去。姜离见此,当即说道:“鱼伯伯,这不是您的座位。” 鱼玄机看了看姜离,突然开口说道:“无妨。” 姜离:“呃” 而闫清辉却是忽然心中暗道:“这死鱼竟然开口说话了?还是同我的女儿?!” 一众人对于鱼玄机的行为颇为不解,他堂堂天道门门主,竟然自行选了一个宾客的座位。不过此时姜岚同白飞花二人却是走了进来,对于鱼玄机的行为,丝毫不提。 姜岚一再邀请白飞花上座,但白飞花却是坚持同鱼玄机一档,故而姜岚也便不再坚持。 待姜岚坐定之后,便看着一众人说道:“开宴。” 话音落下之后,大殿之中便上来十数舞姬,淡淡的丝竹之声缓缓奏起,仆从来往不绝,好不热闹。 人多了自然便会热闹,不管是何种的宴会,最为核心的,还是参与宴会的人数。 姜离看着座下一众人,有沉溺美色的,亦有清高孤傲的,同样,也有黑着脸的姜志安。 姜志安四下观察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繁星的身影,他本想着今日必要前来找回脸面,但却是没有算到,繁星连丝毫的机会都不给他。 故而只能喝闷酒,以往最喜欢看的歌舞,而今却是早已然没有了丝毫的心思。 歌舞退去之后,白飞花突然起身,而后朝着姜岚举杯说道:“贤弟这薪火宫还是如以往一般热闹。我听闻离儿侄女归来,故来讨一杯喜酒吃吃。” 姜岚回敬道:“兄长客气了。你我三家入驻西禁,同气连枝,共御外敌。是我思虑不周,怠慢了二位兄长,再此自罚一杯。” 白飞花见姜岚一饮而尽,却是连忙稍微阻拦了一番,说道:“其实今日我同鱼兄前来,是有一桩事情想要麻烦姜老弟。” 姜岚放下酒杯,而后心中暗道:“总算说正事了。” 且是疑惑一声,问道:“不知兄长所为何事?” 白飞花且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帖子,姜岚定睛一看,却是出自薪火宫,不过一眼,便已然知晓他二人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后便听白飞花说道:“这帖子之上所说的,可是真的?当真要为离儿侄女择婿?” 姜岚却是微微点头,说道:“兄长也知晓我薪火宫修行之法,而今离而体内仙机断绝,那便再无踏入仙道的可能。索性不如替她选个夫婿,相夫教子,渡过余生。” 白飞花听姜岚这般说,便也不由得口中一叹,而后却是说道:“如今犬子刚刚自边境归来,尚未成家,不如你我两家结为亲家,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姜岚一听,却是没有当面拒绝,问道:“不知侄儿如今修为如何?” 白飞花一听,觉得有戏,且是说道:“休战而今已突破分神,年轻一辈中,也排的上号。若是贤弟应下,我自当做主,可将长寿宫一半的家当交到姜离侄女手中。” 姜岚笑了笑,看了姜离一眼,问道:“不知离儿意下如何?” 姜离微微起身,朝着几人行礼之后才说道:“父亲不可。白伯父尚且不知,父亲已然将姜离择婿之事传告四大禁地,各宗各派,若是此时你我两家定下婚约,怕是会犯了众怒,薪火宫尚不能自保,长寿宫也必然引火烧身,还请白伯父三思。” 白飞花一听,顿时一愣,而后朝着姜岚问道:“你当真传告了四大禁地?” 姜岚微微点头,但白飞花却是微微抚头,而后说道:“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姜岚却是说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要替她寻一个最好的夫婿。兄长你也是,此等大事,为何早不同我说来,要是将此事早早定下,我便也不用如此操劳。休战侄儿我自是知道,乃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看来是我家离儿没有那等福气啊。” 白飞花有些郁闷的坐了下去,且是喝起了闷酒。 他虽早就有盘算,想要同薪火宫结成姻亲,而今看来,却是不怎么如愿。 但姜离却是没有坐下,反而朝着白飞花说道:“白伯父,我记得白姐姐而今还不曾婚嫁,她同我大哥小一岁,自小便一同长大,不如将白姐姐嫁来我薪火宫如何?” 姜岚脸色一抽,且是朝着姜离微微摆手。 但姜离却是装作没有看见。 第191章 放烟花 白飞花一时间思虑起来,对于自家的女儿他倒是不放在心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谅她也不敢反驳。不过自家女儿的名声已然坏了,要是之后同他长寿宫扯皮反悔,怕是会让两家生出嫌隙! 他虽然对女儿不上心,但也并非不待见,而今能嫁给姜岚的儿子,也算的上一桩好亲事! 故此,白飞花且是朝着姜岚微微举杯,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我家雅儿名声不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养好她。但我长寿宫也并非是什么微末之流,我白家女,即便再不堪,也绝不做妾室!” “若是姜兄有意,那便定下婚约,你我两家广邀亲朋,名正言顺的将雅儿娶过来,若是不愿,便当我不曾说过此事。” 姜岚一听,便打算拒绝。但姜离却是说道:“如此甚好!白伯父,我姜家婚书不日便送达长寿宫,还请白伯父静待佳音。” 姜离说完之后,便朝着身旁的姜苍山说道:“兄长,你要娶媳妇了!” 姜苍山看了姜离一眼,却是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拿着饭菜吃喝。 而白飞花却是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故而起身朝着姜岚说道:“兄弟,你不厚道啊!” “我家雅儿虽然名声坏了,但也是黄花大闺女,你却让她嫁给你的傻儿子?” 姜岚没有说话,闫清辉却是起身说道:“我儿痴傻,的确配不上白家丫头。若不然” 闫清辉本打算拒绝,但是却见姜离同她使眼色。故而便转换了口风,说道:“我知晓那丫头的事情,自从她娘死后你便扶正了妾室。若不然你看这般可好,我薪火宫愿意拿出一半的产业,好交到那丫头手中,也好日后让她有自保之力,如何?” 白飞花一听,顿时便怒道:“我白飞花不卖女儿!姜岚,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姜岚见此,却是暗道:“两个败家娘们!” 但却是笑着同白飞花说道:“呃六成!” 白飞花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踢飞,而后看着姜岚说道:“你很好,姜岚。此辱” 姜岚急忙打断白飞花,且是说道:“一口价!八成!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薪火宫要破产了!” 白飞花一愣,而后却是忽然间想到:“这薪火宫八成的产业我的乖乖,发了!” 而后白飞花微微顿首,而后将不远处踢飞的桌子放在原来的位置,放好之后,才朝着姜岚说道:“呵呵,亲家公,那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姜岚朝着姜离瞪了一眼,而后便说道:“如此甚好。且快快给亲家上酒,上好酒!” 且是酒过三巡之后,宫外进来一人,朝着一众人行礼之后,便说道:“宫主,各大仙苗已然齐至,共二十八人,有请宫主移驾裁定。” 姜岚一听,顿时便起身朝着众人说道:“既如此,诸位请。” 薪火宫前,且是一片巨大的广场空地,待一众人来到宫前之后,姜岚便说道:“今年的章程如何?” 一人拱手回复道:“宫主,今年的章程是混战!战至最后一人方可获胜。” 姜岚听着,说道:“混战也好,比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 “开始。” 说完,便邀请一众人坐了下来,而后三生擂鼓响动之后,姜岚便朝着广场之中微微一指,且是开启了一道道阵法之后,便朝着进入道广场之中的先苗们说道:“此次为混战,想必尔等已然知晓。混战之中,无论实力,运气,谋算,心计,皆在悉数变化之间。” 说着,便又大手一挥,而后一块块玉符便纷纷落在仙苗们手中,继续说道:“玉符碎裂,便代表着尔等受过致命一击,也表示着落败。玉符碎裂之后会将尔等传送离场,故而不可藏匿身外,若是因此身死,本宫绝不会处理此等愚蠢之人的后事!” “故此,在开战之前,本宫首先要告诫尔等,胜负并非关键,关键的是如何活的长久。” “好了,且稍待准备,盏茶之后开始。” 白飞花见此,倒是看的颇为有趣,故而说道:“此混战选拔出来的仙苗,自然不凡,等回去了,我也试试。” 姜岚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两军对垒,活到最后的绝对不是最能杀的。但偏偏这个活到最后的人,却是能让队伍越来越凶猛!” 盏茶功夫过后,擂鼓一响,那广场之上便一时间颜色各异的光彩齐齐出现,宛如烟花一般。不过姜离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不由得微微摇头。 姜岚见此,不由的问道:“何故摇头?” 姜离说道:“其实混战最重要的并非是实力,似这种混战,往往实力最高的,死的最快。” 且是姜离刚刚说完,便听见一声通报传来:“仙苗王经络,败!” 而此时已经被传送出来的王经络却是盯着广场之中一众人骂道:“他妈的,早商量好了对不对!都朝老子动手是!晦气!” 姜离微微一愣,而后看着姜岚说道:“是父亲。” 而姜岚却是气的起身骂道:“王经络你是干什么吃的!不到一息便被杀了?” 王经络蔫了唧的朝着姜岚说道:“宫主,你要给我做主啊!他们二十多个人,齐齐朝我动手啊!” 姜岚说道:“你就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要修为而言,你是最高的,可见你平日里凭借修为嚣张跋扈,已然失了人心,由此一战,可曾想明白什么?他们日后都是要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今死在兄弟手中,不吃亏!你小子好好给我面壁思过去!想不明白不要出来!” 王经络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离去,反而盘坐下来,看着广场之中的一众仙苗们乱斗。 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只见一道身影双手结印,而后且是朝着四周微微一打,顿时一团团迷雾便散发出来。 姜离眨了眨眼睛,说道:“猎杀时刻?这么早就开大招?” 姜岚说道:“他若不用这道术法,此刻已然出局了。不过即便用出,也撑不过十来人的袭杀。” 第192章 心坚决 凤阳宫之中,繁星同伊怜儿吃着酒,看着仙苗们的乱斗,不由得齐齐摇头。 “这仙苗们怎看起来一个个的这般废呢?” 伊怜儿笑了笑,说道:“其实他们都在藏匿,我看这般情况怕是为了让外人看的。” 繁星回过神来,而后说道:“那长寿宫和天道门?” 伊怜儿微微点头,且是说道:“这几日虽窝在凤阳宫,但是老毛病依旧改不了。多日打探下来,这禁地之中,可不是什么善地。” 繁星双目一亮,且是说道:“快些说说。” “四大禁地仿佛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他们口中所说的敌人,这两日我听一个将士说过,称之为不死灾厄。” “不死灾厄?”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不死灾厄本就是禁地之中的禁忌,但多年的征战下来,修行界已然在禁地之中扎下脚跟。虽然一直在突破封锁,但一直以来不曾破开修行界的防线。” 繁星问道:“若是突破之后会如何?” 伊怜儿微微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你可见到过尸体?” 繁星一愣,说道:“什么尸体?” “战死将士的尸体!自我们来到禁地之中后,从未见到过尸体,也从未见到过受伤的将士。若是我猜测不错,那些尸体最后都会成为不死灾厄。” “还有就是,我发现,四大禁地竟然相互连通,而禁地之外,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而禁地则是牢笼之外!若是如此看来,当禁地之中的防线被突破之后,红尘世间怕是会沦为鬼蜮。” 繁星微微张了张嘴,被伊怜儿的猜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伊怜儿见此,却是忽然间笑着说道:“不过也不必担忧,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嘛。” 繁星却是盯着伊怜儿看了半天,忽然问道:“怜儿妹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伊怜儿微微一顿,且是说道:“我打听到河洛宗的消息了。” 繁星一愣,说道:“这是好事啊!” 伊怜儿却是再度摇头,说道:“不对!很不对劲!繁星姐姐,按道理而言,当我受传承的那一刻必然会被河洛察觉,但却是犹如杳无音信一般,而今看来,其根源在于河洛宗之中,或许如今的河洛宗,并非是之前的河洛宗。若是如此,我意外出现在禁地之外,便一切都说的通了。” 繁星眨了眨眼睛,而后说道:“你是说,如今的河洛宗,并非是正统传承?” 伊怜儿微微点头,极为肯定的说道:“必然如此。若非如此,似河图洛书这等镇宗至宝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手上。” 繁星见此,便当即打住伊怜儿的话头,且是说道:“这件事情可问问姜离姐姐,看她如何打算。” 伊怜儿微微一叹,有些忧心,却也只能在心中暗道:“姜姐姐,莫要骗我” 繁星虽然盯着窥天镜,但心思也便飘荡的不知何方了。 她一时间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师父,以及从未见过的爹娘。 窥天镜之中传来的画面越发的无聊,其实今日这场混战,当王经络被第一个淘汰的时候,便注定是没有看点的。姜岚看着独自站立在广场之中的仙苗,起身说道:“屠勇,胜。” 而一旁的白飞花却是朝着姜岚说道:“恭贺姜兄,我观此子谋算之深,日后可堪大用。” 姜岚同样笑着说道:“承兄长抬爱!” 而后看着广场上的弟子们呵斥道:“不成器的东西,让我薪火宫丢尽了脸面,且统统回去面壁思过!” 白飞花见此,便也随之拱手说道:“出来已有些时候,宫中诸事繁杂,便不叨扰姜兄了。” 姜岚见此,不由得挽留道:“今日事明日事,总有忙的,且是忙里偷闲,才合乎大道之意。二位兄长不妨且去花园小坐,你我商量一番儿女婚事。” 白飞花却是抱拳告罪,说道:“托不得了,且是真的有事,拖沓不得。婚事且待日后再谈,就此告辞!” 白飞花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薪火宫之外而去。 但鱼玄机却是再度朝着姜离看了过去,忽然开口问道:“姜离侄女可见过我道门中弟子?” 姜离一愣,而后微微摇头,说道:“鱼伯父,离儿刚刚回宫,连宫门都不曾出过呢。莫不是伯父寻找什么人?” 鱼玄机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姜离之后,便同样朝着宫外而去。 待这二人刚走之后,姜岚顿时身形微微一晃,闫清辉赶忙扶住之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而姜岚却是喃喃的说道:“八成八成破产了破产了” 闫清辉见此,不由得在姜岚腰间狠狠一掐,说道:“难道我儿子娶不起媳妇?” 姜岚说道:“这也太贵了,我薪火宫又不是金子做的。” 闫清辉却是朝着姜离问道:“为何执意要给你兄长说亲?若是他日后恢复过来,且不得拿你出气?那长生宫也是有头有脸的宗门,悔婚休妻是断然不会允许的。离儿,你且细说,若是说不出个门道来,这亲事可成不了。” 姜离却是没有多说,只是朝着兄长问道:“兄长,可还记得白雅秦?” 吃的不亦乐乎的姜苍山却是在听到白雅秦这三个字之后忽然间愣住了,且是一双眼睛紧紧闭上,而后冥思苦想,那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却又无法得知的样子,看着极为痛苦。 姜离微微摇头,而后朝着父母说道:“你们看。他二人可是打小便亲昵,虽说后来兄长离宫,但爹娘可知,当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白雅秦?” 姜岚一听,顿时说道:“那白家丫头,莫不是偷偷跟着苍山跑了?不对呀,丫头,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这连我们都不曾听过!” 姜离却是偷偷看了一眼兄长姜苍山,而后才说道:“兄长离宫那日,他二人且是悄悄私定了终身呢。否则离儿也不敢如此草率,替兄长定下亲事。” 姜岚同闫清辉相互看了一眼,而后才慎重的问道:“此话当真?” 姜离指了指姜苍山,说道:“我若猜的不错,那定情信物,必然在兄长身上。” 姜岚见此,当即便朝着姜苍山看去,只是一眼,姜苍山便被定住了身形,且是微微神魂一扫,只见一个镯子便自姜苍山的怀中飘出。 便在那镯子离开姜苍山的一瞬间,姜苍山却是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奇怪的波动,一时间将镯子夺回,而后说道:“坏人!杀!” 第193章 刀心人 “呦呵!修为不高,脾气不小。臭小子,而今敢同你爹喊打喊杀了?” 姜岚且是说着,便微微加了几分力道,不过却不是朝那镯子去的,反而让姜苍山一时间承受不住,昏迷了过去。 闫清辉见此,不由得气恼的说道:“下手便不能轻点!” 姜岚微微摇头,说道:“再不下重手,怕是要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经历了什么,唉。” “那就去查!” 姜岚说道:“不能查!他走的是仙路,并非修行之路!我若出手干预,便是谋取剥夺他的气运!离儿不也如此?若是能插手其中,我且让他兄妹二人离宫作甚!” 闫清辉沉默了半晌,而后才说道:“唉,看来情况如此。明日离儿你便去一趟长寿宫。” 说着,便微微掐指,算了些时日,说道:“至于苍山的婚事,便定在两月后如何?正巧是同周正约定的日子。他若是能来,还能喝一喝苍山的喜酒呢。” 姜离微微一愣,说道:“这般急迫?” 闫清辉却是说道:“白家丫头的事情你们尚不清楚。但自秦琴走后,长寿宫之中便是柳梅当家做主了。而白飞花又是个花心的,他那后宫之中简直不成样子!柳梅虽生有一儿一女,其长子白休战常年征战边境,女儿白雅梅却是柔柔糯糯的性子,整个宫中,若非她有些有段,怕是早就同秦琴一样,死于非命了。” 姜离一听,顿时便有所领会。故而点头应下说道:“明日我便动身。” “父亲,快将聘书写好予我。” 姜岚却是不曾动手,说道:“夫人?劳烦动动手。” 闫清辉微微点头,且是说道:“而今你父亲什么都不敢做,怕一不小心顿悟飞升了去。哼,我巴不得他快去,也好过每日烦我。” 而姜岚却是说道:“时机不对,还须压制。” 待闫清辉收笔之后,递给姜离,便说道:“明日亲手交给白丫头,莫要经他人之手。” 姜离收过后,说道:“女儿晓得。” 拿过聘书之后,姜离便告退了。 而姜苍山却是被闫清辉安顿在了薪火宫之中,若是突发什么情况,夫妻二人也好第一时间有所照应。 姜离回到凤阳宫之后,便见到忧心忡忡的伊怜儿,以及盘膝打坐的繁星。 “怎么了这是?” 伊怜儿微微回神,且是将自己的猜测同姜离说了一通,姜离听后却是说道:“河洛宗之事我不清楚。但依你所猜测,也并非没有可能。既然如此,那么在禁地之中,妹妹万不可动手,即便动手,也不要拿出河图洛书!” “明日我等先去一趟长寿宫,待回来之后,我便去询问父亲,或能有所发现。” 伊怜儿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劳烦姐姐了。” 姜离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以你的本事,想要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今你来问我,许是怕对我造成什么麻烦?” 伊怜儿微微点头,姜离见此,便说道:“无妨的。我早便说过,出了事情自有我顶着。再说了,我顶不住,还有薪火宫呢。” 伊怜儿说道:“知道了,姜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姜离便带着伊怜儿以及繁星二人,点备好了聘礼,而后又带了一队人马,细细数来约近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长寿宫而去。 姜离一出宫,便展开了薪火宫的旗帜,前方军士开道,凤辇两旁且是此次随行的将军,姜安州、姜安君两兄弟。 姜离微微打开纱帘,而后朝着姜安州说道:“上次的事情办的不错,你且说说,要什么赏赐。我姜离用人,从来不会亏待了谁。只是本宫好奇,你如何将那一十八个暗卫尽数擒拿的?” 姜安州却是尴尬一笑,说道:“迷魂药。” 姜离一听,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说道:“拿二斤来,要什么只管同本宫说。” 姜安州却是微微抽了抽眼角,说道:“小主,这东西金贵,这么些年来,小的也只提炼了半斤。前几日用了二两,而今也不多了。” 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双手递给姜离之后便说:“只剩下这么多了,不过那迷魂草也快开花了,小的再提炼一番便好。” 姜离接过之后,打量了半天,而后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本宫处理?” 姜安州微微点头,且是说道:“我想进暗卫。” 姜离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想自杀?你知道的,暗卫之中可没有一个是姜家血脉!” 姜安州却是有些无神,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没有查到母亲的死因,暗卫是最后一处我不曾知晓的地方。” 姜离想了想,却是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可曾问过我父亲了?” 姜安州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想让宫主知晓此事。父亲也劝我不要追查,但是我,我不甘心!” “伯母的事情我也听过,但她抛夫弃子,让你父子二人流落街头的时候,她可曾想过你们!” 姜安州忽然喊道:“她凭什么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凭什么!” 姜离同样喊道:“难道你寻到她,便是为了再杀她一次?!” 姜安州低沉的说道:“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尽管她是骗我的。” “堂哥!醒醒!她都死了二十年了!” 姜安州却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道:“姜离,你知道的,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死。” 姜离忽然闭上了眼睛,而后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就这一次,此次过后,你不得再于此事上消沉!” 姜安州微微点头,而后说道:“谢谢你,姜离妹子。” 姜离长叹一声,伊怜儿见此,也长叹一声,繁星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长叹一声。 “你二人学我作甚!” 伊怜儿看着繁星,说道:“你学我作甚?” 繁星左右看了看,而后朝着姜离问道:“我学你作甚?” 一时间三人沉默了下来,且是不知谁忽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之后,引得凤辇之内笑声一片。 第194章 违心言 伊怜儿且是看着身旁的两人,不由得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繁星很是慎重的朝着姜离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太好。” 姜离看着二女,不由得微微摇头,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行了!” 繁星说道:“你明知道那是死规矩,还想着帮你堂兄,按我看来,让夫君给他算一卦了事。” 姜离却是忽然说道:“这么些年来,你们觉得我堂兄他不会找人算?” 繁星确实贴着姜离的耳朵说道:“夫君的卦象,可是不一般哦。” 姜离却是不想周正沾染太多的因故,故而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一路之上倒是见了诸多不曾见过的场面,姜离自是也一一介绍着。 “那几处便是当时开拓禁地修士的埋骨之地,不过后来尸骨不翼而飞了,便只剩下了一些空冢。但有些地方说来也怪,便如那一片,原先是一片树林,不过烧毁之后,却是再也长不出任何东西了。” “那里转头过后,且是有一处汤谷,每逢七八月的时候,便会有汤泉冒出,浸泡之后可强身固本,不过会有些许毒素残留,需要用药物根除。” “那一处原先是一座大墓,只不过只能挖掘到三层,在之后凡是进去的修士都死于非命,故而便也封禁了起来。” “” “小主,长寿宫到了。” 姜离且是说着,便听到姜安州的禀报,故而便说道:“打起仪仗,鸣炮。” “是。” “升仪仗,鸣礼炮。” 斗大的薪火旗帜一时间迎风招展,且是礼炮响动三声之后,长寿宫便中门打开,而后徐徐走出近百人数,分列两旁之后,便见一道身影同样打着仪仗出城而来。 姜离缓缓走下凤辇,而后看着前来的凤辇行礼说道:“薪火宫霓裳神女姜离,见过长寿宫主母。” 一夫人下辇之后,且是朝着姜离虚扶,说道:“霓裳不必多礼,且快快入宫,已然备好了茶水,一路奔波,甚是辛苦。” 姜离微微一笑,说道:“请。” 且是两个有说有笑,但却说的都是一些琐事闲事。 长寿宫的植物长的很是茂盛,一路之上倒也有不少新奇的物种,倒也不算无趣。 进入到宫殿之后,柳梅便着人奉了茶水,而后看着姜离等人说道:“本宫已差人去唤雅琴了,怎的这般磨蹭。” 姜离喝了口茶,而后说道:“伯母不必焦急,许是嫂嫂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话音落下,却是见门外传来一个老嬷嬷的声音,说道:“主母,雅琴主子来了。” 柳梅淡淡嗯了一声,而后说道:“快些进来。” 当白雅秦的身影进入到宫殿之中后,繁星却是不由得双目一冷,伊怜儿同样眼神微变。但姜离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同样淡淡的看了一眼后,便说道:“雅秦姐姐,不知同兄长成婚,你可愿意?离儿提前说明白些,兄长如今虽四肢健全,但心智如同三岁小儿,雅秦姐姐可在思量思量。” 白雅秦还未说什么,柳梅便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娘走的早,我这个继母自然不会薄待了他。薪火宫的少主能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又怎么敢挑挑拣拣的,你说是,雅秦!” 且是说着,便陡然听见一声:“傻子配疯子,倒也算是绝配!” 且是话音刚落,便见门外便自行走进来一妇人,一身打扮的极为华贵,满头的首饰便如同一只簪花的孔雀一样,行动之间,尽是妖娆妩媚,看着柳梅说道:“哎呀!今日不知姐姐处有贵客,汐儿并非有意,还请姐姐恕罪。” 柳梅却是双眼一瞪,朝着那汐儿说道:“刘汐!你一个妾室,来凑什么热闹!还不速速退去!” 那汐儿却是顿时委屈的一塌糊涂,而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姜离说道:“我且是心疼姐姐操劳,特意熬了三个时辰的养胃粥呢,姐姐既然有事,妹妹便退下了。” 且是走到门口,却又朝着姜离说道:“雅秦她性子癫狂,若是伤了薪火宫少主唉可怜我家芸儿温婉,而今却不得良人” 哭着闹着,那汐儿便出了房门,但却是不曾走远,自院落之中的树荫下坐了下去。 被刘汐这么一打断,柳梅却是没有刚才那股子主母的气势,姜离不由得看着直直摇头。且是咳了一声之后,才再度朝着白雅秦问道:“雅秦小主可想明白了?” 白雅秦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朝着柳梅说道:“我白雅秦虽然没有生母,但也不是货物!岂能任由你们买来卖去!” 而柳梅却是冷冷的看着白雅秦,而后朝着一旁的嬷嬷示意,只见那嬷嬷却是抱着一个玉罐,当着白雅秦的面说道:“老身这手着实痛的厉害了些” 白雅秦身子微微一抖,而后说道:“我我嫁。将我阿娘的骨灰拿来!” 柳梅却是起身,而后质问道:“可想反悔!” 白雅秦微微摇头,说道:“不反悔。” “可想和离?” “不和离!” “可自愿嫁于姜苍山?” “我我自愿嫁于姜苍山!不和离,不悔婚,不闹事,不自杀,不投毒” 柳梅见此,微微点头,说道:“很好。待你出嫁之后,你娘我自会派人送去。” 姜离见此,起身拍了拍手,而后说道:“将贺礼抬上来!” 且是说着,姜安君便自怀中掏出一份折子,而后看着上面念道:“薪火宫少主姜苍山,迎娶长寿宫小主白雅秦,特备薄礼。” “新山铁矿脉一座,年产八万万吨。” “永洲矿山一座,年产三万五千吨。” “泽兰盐厂一处,年产十二万万吨。” “薪火宫铺面一百一十八间。” “薪火宫酒楼二百一十六间。” “典当行三座。” “金玉阁三栋。” “” “此上合计,为薪火宫八成家业,还请白雅秦小主确认。” 姜安君说着,便将聘礼单子递给了白雅秦。而这时候柳梅才从巨大的惊喜之中回过神来,按道理而言,这份聘礼,是要先过她的手的。 但而今姜离却是直接越过了她。 白雅秦愣愣的接过单子之后,姜离便朝着姜安州,姜安君说道:“你二人留下,供嫂嫂差使。” 第195章 青丝语 柳梅见此,却也来不及管姜离,而是朝着白雅秦而去。 “拿来。” 柳梅淡淡的朝着白雅秦伸出手,但白雅秦却是笑了一下,而后看了看手中的礼单后,便手中微微一抖,顿时燃起了一股火焰。 不过那火焰烧了半晌,聘礼单子却是连一个毛边都不曾显出。 “蠢货!”柳梅冷笑着说道:“似我等这家世,岂会用普通的纸张锦帛。想要毁去聘礼单子?当真可笑!” 这时姜离才朝着柳梅说道:“伯母,这是给嫂嫂的,您若是收了,莫不是也想当我的嫂嫂?哎呀,这可万万使不得呢!” 繁星却是没有忍住,当即捂着嘴便笑了起来。 而柳梅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着姜离说道:“霓裳你不知,雅秦她笨手笨脚的,待她出嫁我还她便是,以免丢了去。” 姜离说道:“无妨。今儿前来只带了一些金银玉器,田产铺子,矿山盐厂还在母亲手中,待嫂嫂入了我姜家之后,自会一一交出。” “哼!”柳梅冷哼一声,说道:“感情神女今日来,是为了消遣我长寿宫的,既如此,雅秦不嫁了。” 姜离听着,便突然朝着柳梅看去,且是冷声说道:“聘礼以下,聘书以收。伯母莫不是想看看,薪火宫同长寿宫的将士,谁更厉害?” 姜离话音落下,姜安州姜安君两人便齐齐出刀,直指柳梅。 柳梅一个深宫妇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故而一时间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而白雅秦却是忽然之间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此时,于院落之中的刘汐,却是慌慌张张的朝着院落之外而去。 柳梅愣了半晌,而后却是拿起玉罐,说道:“白雅秦,你待如何!” 白雅秦微微起身,而后也不擦去脸上的泪痕,朝着柳梅说道:“我不知父亲究竟看上你何处,竟然将你扶正。这些年来,你为了给芸儿铺路,没少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些我都不在乎。”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阿娘的骨灰来威胁我!” “我今日笑,是笑你愚蠢,也笑我自己。我因为你的愚蠢,也变的愚蠢。” “我哭,且是因为,这偌大的长寿宫中,替我做主的,竟然是还未成亲的夫家。可悲,当真可悲。” “柳氏,你今日若将我阿娘的骨灰还我,我且将一处矿山予你,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白雅秦说着,而后朝着四周看了看,继续说道:“这原本是阿娘的屋子,不过今日过后,这长寿宫,我便不会再来了。” 柳梅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故而色厉内荏的呵斥道:“你想作甚!” 只见白雅秦朝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一刀割下之后,便说道:“今日同长寿宫该有所决断了。今日白雅秦,同白家恩断义绝,日后只为姜家妇,冠冠母性,名秦雅。” “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没有!” 白飞花身影缓缓走入房中后,却是看着已然断成两截的秀发,不由得微微心痛。他今日才发现,自己女儿的头发竟也如此长了。 白雅秦朝着白飞花看了一眼之后,且是说道:“宫主,还请让秦雅,离宫。” 白飞花被气的当即说不出话来,且是微微颤抖着身子,看着白雅秦道:“你连为父都不认了?” 白雅秦淡漠的说道:“认与不认,有什么区别呢?” “认了,我吃的是猪食,不认,我吃的未必是猪食。宫主,你可知晓你的大女儿,这么些年来,是如何苟活下来的吗。” 两行清泪自白雅秦脸颊滑落,但却没有丝毫的哭泣之声,白飞花见此,却是陡然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盯上了柳梅。 白雅秦淡淡的说道:“你的小妾用阿娘的骨灰威胁我,诋毁我,侮辱我,栽赃我,甚至还想毁我清白,不过她害怕,只敢想想” 白飞花怒喝道:“骨灰?什么骨灰!秦琴的骨灰我早已经洒了思过海!老子亲手洒的!” 当白飞花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柳梅手中的玉罐突然落在了地上,而后碎裂开来,空空如也。 白雅秦却是突然之间便朝着柳梅而去,那眼中的杀意,却是没有丝毫的隐藏。 “别闹了!” 白飞花一把搂住白雅秦,说道:“别闹了” 白雅秦却是说道:“而今你还护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白飞花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大喜之日,这般打闹成何体统!你自小便不曾接触生意,让梅儿替你过过眼,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飞花的态度一时间让白雅秦心中仅有的一丝幻想尽数泯灭,故而她也不在哭闹,安静下来的样子在白飞花眼中却是默许了他的安排。 而后白飞花朝着姜离且是虚伪一笑,说道:“今日家事倒是让侄女看了笑话,本宫已然差人备下宴席,请了戏班子,侄女不妨前去观赏一番如何?”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伯父好意,怎能推辞?只是有劳伯父费心了。” 白飞花笑了笑,说道:“这是哪里话,你我两家不日便好事将近,如此说便生分了。请。” “神女殿下,小的为您带路。” 姜离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一行人便跟着宫中的奴婢离开了殿内。 不过此时的大殿之中,姜离等人走后不过半晌,白飞花便冷冷的瞪了一眼柳梅,柳梅一时间瘫软在座椅之上,半个字都不敢言说。 而后朝着白雅秦说道:“今日之言,我只当你发了癔症。你不日便要出嫁,且安安分分的,我这长寿宫,还不至于容不下你。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坏了同薪火宫的联姻,那么你,也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可分得清轻重?” 白雅秦心如死灰一般,默默点点头之后,便说道:“雅秦任凭宫主安排。” “哼!”白飞花冷哼一声,而后朝着柳梅说道:“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聘礼单子当着姜离的面抢夺,我长寿宫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雅秦好歹是本宫的大女儿,你如今这般落她面子,日后去了薪火宫无端低了身份,若非休战争气,今日必将你休了去!” “夫君!” 柳梅惊恐的唤了一声,但却见白飞花已然拂袖而去,且是再度哭泣了两声之后,便立即变换了脸色,颇为得意的朝着白雅秦说道:“哼,你个贱皮子!” “纵使你有千般手段,而今也得乖乖的。” 第196章 盛亏虚 白雅秦突然之间显得颇为平静,只是看着柳梅,忽然问道:“他一直以来便是这般薄情吗?” 柳梅微微一愣,却是突然笑了。 说道:“果然是个蠢笨的,事到如今,依旧还对他抱有幻想。日后你也不在宫中,自然也对本宫构不成威胁,故而今日同你说个真切。” “我知你想查明你娘的死因,但在这长寿宫之中,你没有丝毫的机会!你也不必因此而怀疑我,之所以对你说一些,只是赌你日后有所造化,能护一护芸儿。” “这长寿宫,哪里有什么长寿之人,当真讽刺!” 说着,便再度朝着白雅秦微微探出手,却是没有再说。 但白雅秦知道,若非是白飞花授意,她柳梅又何苦来趟这一趟浑水! 将聘礼单交出之后,白雅秦便失魂落魄的走了,在柳梅的眼睛中,那道身影渐渐的矮小了下去,而后消失不见。 “吩咐下去,将微蕊宫收拾出来,好让大小姐待嫁。传令下去,这期间,不可再对她不敬!” “是。” 待殿内只剩下柳梅同她的贴身嬷嬷之后,柳梅气的将身前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说道:“那小贱人的命当真是硬!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活活饿死在猪圈!” “哎呦!主母慎言!这些话可说不得!” 柳梅叹了一声,说道:“若非当时她着实卑微,我又碰巧怀了芸儿” “老身着实不解,主母为何偏偏揪着那贱皮子不放?” 柳梅微微摇头,说道:“你且不知她的身份,若她知晓,这长寿宫上下,都将成为她不该问的别问!” “是老身糊涂!还请主母责罚。” 柳梅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且赶紧送走她,也好落个清净。” 而此时,伊怜儿却是微微朝姜离的耳旁私语一二,姜离听闻之后,有些震惊,但却是朝着伊怜儿看去,见伊怜儿微微点头,便说道:“当真有趣。” 伊怜儿笑了笑,说道:“是有趣。这曲子还不曾听过呢。” 姜离说道:“不曾听过便多听会,或许有什么意外之喜。” 而后且是朝着身旁的姜安君说道:“唱的不错,赏。” 待一场演罢之后,姜离便起身,朝着一旁的宫人说道:“且传话伯父,便说薪火宫中有急事召姜离回宫,便不当面拜别,失礼之处,还望伯父莫要怪罪。” 说完之后,也不待那宫人传信,且是朝着一众人说道:“回宫。” 姜离的速度很快,白飞花刚刚接到消息之时,姜离已然出了长寿宫。 来时的队伍抬着东西多,故而行进的速度便慢。而今归宫,却都是一个个两手空空,故而行进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姜离等人出宫二十里之后,便下了凤辇,而后看着姜安州说道:“便是这个速度,不要快,也不要慢。我等三人,先行回宫。” 姜安州点头应下后,姜离三人便化为一道流光,直朝着薪火宫而去。 回到宫中之后,三人窝在凤阳宫,不由得闲聊了起来。 “我看那白雅秦对姐姐兄长并无丝毫情分,姜姐姐,此番动作是不是?”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不清楚。但那镯子的确是白雅秦的,确切的说,那镯子是白雅秦她娘的遗物。即便我不说这个婚事,她也是会来我薪火宫一程的。” 伊怜儿却是说道:“我等所见并非如表面那般,其中必有隐情。我等离去之后,我且留个个心眼,听那柳梅的言语,其中所隐藏的秘密,必然不小。” “呵呵,胆子真大!”闫清辉且是一手朝着凤阳宫殿各处点了点,待阵法开启之后,才看着三个丫头说道:“这般大声密谋,是不是觉得这凤阳宫之中,是铁通打造的?” “娘亲!” “见过伯母。” 闫清辉坐下之后,才看着三人说道:“那白飞花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极为随和的人,但心细如发,而今又图谋姻亲,所图必然不小。日后须得多加小心了。” 姜离听着闫清辉的警告,便将长寿宫一行同母亲细细说来后,闫清辉便说道:“这且是后宫之中的事情,如今让你见到,无端脏了眼睛。” “那白雅秦并非白飞花的亲生女儿。” 姜离三人齐齐震惊,不过这一句话,那么今日所见的一切,便也说的通了。 “怎么还开启阵法了?” 姜岚的身影淡淡出现在凤阳宫之中,且是狐疑的看着几人问道。 “今日下聘,可还顺利?死丫头,悄悄回来,也不差人传信。” 姜离吐了吐舌头,却是拉着姜岚坐下,而后问道:“娘亲刚才说白雅秦之事,父亲可听闻一二?” 姜岚说道:“白雅秦?秦琴的女儿?” 姜离微微点头,而后姜岚朝着闫清辉看了一眼,说道:“这且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知晓的人,应该都死绝了。” 姜离不由得好奇,问道:“那娘亲是如何知晓的?” 闫清辉且是说道:“秦琴乃是我闺中好友,我如何不能得知?不过那白飞花却是不知道我二人的关系,若是知晓,怕是得同我薪火宫开战了。” 伊怜儿同繁星听闻此话,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故而便想寻个由头离开。但闫清辉却是朝着二女说道:“都是自家人,听听也无妨的。” “长寿宫的上一任宫主,唤作秦寿。乃是秦琴的父亲。而白雅秦是秦琴同她身旁的暗卫统领,秦不二所生。这对于长寿宫而言,且是一桩丑事。” “秦寿为了掩盖这一桩丑事,先是将秦不二派遣出去,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而后,白飞花这个人便出现了。此人长得俊俏,又能说会道,故而便入了秦寿的眼中,之后招为秦家赘婿。” “但纸包不住火,白飞花终究是察觉了不对劲。白飞花虽同秦琴成亲,但秦琴却是不让白飞花踏入房间半步,即便是见面,都须隔着屏风。” “二人成婚三年,却是一面未见,而白飞花也备受流言,且是大了胆子,夜入寝宫,之后,呵呵,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 姜离微微张了张嘴,而后才说道:“怪不得白飞花要将秦琴的骨灰撒进思过海,意欲颇深呐。” 闫清辉却是看了姜离一眼,淡淡的的说道:“谁告诉你,秦琴死了?” 第197章 行有谋 闫清辉的话,却是顿时让姜离三人瞪大了眼睛。 这秦琴死了是一回事。 但这秦琴没死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岂不是说,白雅秦原本应该是现任长寿宫的宫主?” 姜离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但是这于常理不符啊!” “我若是现任长寿宫的宫主,似白雅秦这等存留可是万万不会留下。若非,这白雅秦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姜岚微微点头,接着姜离的话说道:“不错。长寿宫之所以称之为长寿,便是因为其祖上留存一部功法,名为《长寿经》。《长寿经》,顾名思义,最大的作用便是使修行之人长寿。” 繁星却是疑惑的问道:“修行之人本就突破了寿命的限制,比之于凡人而言,已然是长寿,那修行此功法又有什么用处?” 姜岚笑了笑,说道:“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修士寿命难逃万劫!而这《长寿经》,便是修士突破万载寿元的捷径!即便他依旧是练气期,依旧能存活万载,你说可怕不可怕!” 伊怜儿听着,不由得感叹道:“这功法着实过于违和,实在有违天道秩序。” “哈哈哈,禁地之中,哪一个不是违背天道的存在。禁地之名,又岂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姜岚说着,且是看了看三个丫头,而后继续说道:“自长寿宫上一任老宫主莫名化道之后,这《长寿经》的下落,便也不知所踪了去。” “白雅秦能活这么多年,并非是她苟活算计,而是白飞花绝不可能让她死。” “怪不得!”姜离朝着父母二人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被无形之中算计了去,但她却是甘愿如此,微微觉得道心不足后,便说道:“怪不得您二人不曾阻止,原来且是在这里等着看女儿的笑话!哼!” 闫清辉捂嘴一笑,说道:“什么看你的笑话。苍山的人生大事我二人自然不会儿戏。不过婚事虽然定下,但却不一定会如期举行。但如此恶心一下那白飞花,我同你父亲,还是乐意如此的。” “那母亲当年为何不出面阻拦,或者将白雅秦收养来呢?” 闫清辉长叹一声,说道:“哪有你想到那么容易。” “我虽同秦琴为手帕交,但表面之上乃是死对头,这且是四大禁地皆知的事实。若是我当时出头,薪火宫与幽魂门便无法联姻,并且还会导致你父亲处于两难之地,故而便只能暗中关注。” “再一个便是,当时乃是对付不死灾厄的关键时期,各方势力动荡乃为常事,故此,长寿宫的权力更迭更是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姜离微微点头,问道:“那秦琴如今在何处?” 闫清辉微微摇头,说道:“不知。但她会出现的。只不过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繁星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姜离说道:“这便是夫君说的什么之子来着?” 姜离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说道:“天命之子!” “对对对!天命之子!” 姜离同繁星看了一眼,而后同声笑了出来。 而姜岚却是问道:“什么天命之子?” 姜离咳了一声,学着周正的样子说道:“嗯,生病的娘,好赌的爹,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姜离说完之后,繁星便笑了起来。见父母二人不甚了解,便继续说道:“就是天地之间十有八九的糟心事都汇聚在一人身上,但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称之为天命之子。” 姜岚听着,微微一愣,而后说道:“那这所谓的天命之子,当真是命苦” 繁星笑着说道:“伯父,这您可就说错了。天命之子永远有一个无条件帮助他的人,或许是青梅,或许是竹马,亦或者是惊鸿一瞥的有缘人” “而便是这个有缘人,每逢出场,便是身居高位,力挽狂澜,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姜岚微微摸着下巴,说道:“那如此看来,这个所谓的有缘人才是天命之子。” 伊怜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上一世他倾尽了所有,只为换她平安喜乐。而今他重生归来” 繁星同姜离陡然间破了防,一个个的笑的直不起腰来,直朝着伊怜儿竖起大拇指。 闫清辉同姜岚对视一眼,且是微微摇头,对于三个丫头的快乐,他们着实体会不到。 “这几日便莫要乱跑了,长寿宫之内或许会有动作,我可不想你们被牵扯其中。”姜岚最后一语定下之后,便同闫清辉离去。 姜离见父母二人离去之后,不由的说道:“多事之秋啊!” 繁星吃着果子,而后说道:“按照当前这情况看来,你那未过门的嫂嫂,怕是不会轻易被放出来了。可有什么法子?” 姜离看着繁星玩心大起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安心等夫君到来。且看看他如何作想。再说,长寿宫那等地界,可不是轻易可以算计的,莫要落了圈套。” 繁星微微点头,收起了心中的想法,说道:“那便这么不管不顾吗?我总觉得,为她不值。” 姜离且是没有说话,她知道繁星对于那个没有爹娘的白雅秦有了感同身受的怜悯之意,但禁地之中,尤其是各大家世之中,这种怜悯,且是万万要不得的。 时间过的飞快,这一一个半月之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繁星每日都在修行,于此也带动了姜离同伊怜儿的积极性。 修行的岁月是枯燥的,乏味的,无聊的。 反倒是最近薪火宫之中,姜离的兄长姜苍山,一度成为了风云人物。 “只剩下半月了,姜姐姐,你便不着急吗?” 繁星微微眨了眨眼睛,却是一时间无法入定。 姜离微微睁开眼睛,说道:“父亲已然应下了,若是夫君不能按时过来,他会亲自前往祖界一趟。” “这几日四大禁地之中的豪门贵族已然徐徐到来,每日在凤阳宫之外徘徊的道子神子可不在少数!姐姐,你可要稳住啊!” 姜离却是陡然双目一睁,而后朝着繁星便扑打过去,说道:“我看是你春心荡漾了,你稳不住却又来劝我,今日便让你好好稳一稳!” 繁星求饶着,说道:“我只不过是手痒了,想讨教一二。而今觉得修为有些虚浮,再修下去,根基不稳。” 姜离见此,便说道:“我且请兄长过来,让他好好练练你!” 繁星一听,顿时猛然摇头,说道:“不必如此麻烦!” “你那兄长一股子诡异路数,且不等我先出剑,怕是就已经败了。” “你且不曾试过,又如何这般肯定。” 繁星说着:“你兄长出手的时候,我且是暗中推演过,没有赢得可能。若是全力施为,我几乎没有出手的可能。索幸他是个好哄的,只需一块糕点,便能讨好,哈哈。” 第198章 若如是 祖界,百草山。 周正已然盯着天空中五天不曾动过了。 麦穗同火离的伤势已然尽数恢复。李慧清也自龙城将父母接到了百草山之后便也不曾离去,只不过李慧清的父母,却是对周正颇有微词。 二人会在闲暇之时私下悄悄的讨论,自己女儿如今找到的对象貌似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百草山之上,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他就这么站了五天?” 李慧清诧异的问道。 “才五天而已。”麦穗说的很随意,而后继续说道:“不过照我看来,他怕是在做无用功。且让他受伤的心灵缓缓恢复恢复。毕竟来自世家大族的威胁可不是那么容易挺过去的。” “什么世家大族?还敢威胁他?” “唔,听糖糖说是周正的丈母娘来了,觉得周正配不上她女儿,要公开选婿呢!这不,急了。” 麦穗说完,便看着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李慧清,心中微微一想,便也明白。故而有些略带玩笑的说道:“你若是想要独占他,此时是你最好的机会!我可助你,将他困个天不成问题哦!” 李慧清没有当即回复,却是很认真的考虑,不过半晌之后便微微摇头,说道:“麦穗姐姐,你的心思太坏了!我要是真的求你出手,先不说你敢不敢,即便你敢,我也觉得你困不住他。” “然后你就能得偿所愿的看到周正暴怒的样子了对不对?但我却需要承受来自他的怒火,在这件事情之中,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果然,同周正待久了,便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李慧清心中这般想着。 麦穗却是拍了拍手,感叹的说道:“小李啊,你可以出师了!以后切记,不可说出我的名字,见到任何人,也不可说见过我……” 李慧清白了麦穗一眼,说道: “当自己是菩提祖师呢搁这……” 麦穗听着这番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后又朝着周正看了一眼,说道:“看这情况,悬乎呐。” “打破两界壁垒,可不是想想那么简单的事情。按常理来说,若她当真在乎周正,这个时候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不过,修为却是阻碍心意实现最大的障碍。即便她有这份心,怕是也拗不过她的爹娘,故此” 麦穗吸溜了一口奶茶,而后盯着周正说道:“小周子,你就死了这份心。” 而周正听着麦穗的话,却是看着天空之中忽然开口说道:“你所说的壁垒,是真实存在的吗?” 麦穗下意识的说道:“当然。若是不存在壁垒,那么万界之中岂不是乱套了去。” 周正数到:“如果说壁垒是一层无形的实质存在,那祖界完全复苏之后,万界的壁垒要以何种的形式消失,或者说,要怎么样开通一个缺口,总不能突然之间便消失不见了去。” 麦穗微微皱眉,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喂!本小姐可不是在同你讨论壁垒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麦穗的纷扰没有丝毫干扰周正对于当前局面的推测,其实自闫清辉自天空之中降落而来之时,周正便对于所谓的两界穿梭的方法有了些许眉目,但闫清辉的身份对于周正而言太过于重要,故此,即便当时有什么想法或者是关联,依旧被他尽数压了下去。 而麦穗的话,却是好巧不巧的,再次让周正联想到了一些情况。 譬如青福的祭祀台,譬如梦魇的幽梦花,在周正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关联两个世界的,亦或者说,这些本就是祖界的东西。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推算下去,那么周正只需要寻找到辛梓界中的祖界之物,便能实现两界之中的自由往来,但是他来到祖界的时机不对,在辛梓界的探索也不充分,故而这一条路子,算是陷入了桎梏。 周正不由得想到了青牛的安排,而今看来,青牛是对的。 青牛的本意是让他在辛梓界之中苟且发展,而后好卡一下天道的bug,但天道的bug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而后加以利用的。故此,周正的经历看似奇遇不断,但只有周正自己知道,这种奇遇,恰恰是将他的运道犹如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尽数断开。 若此刻周正依旧在辛梓界,那么即便他不参与世俗红尘的争夺,偌大的禁地之外,怕是也没有他所建造势力的对手,而一统禁地之外,虽说周正没有那份心思,但不代表姜离,繁星等人便没有。 若是如此,那么所在的辛梓界,便是周正同四大禁地说了算! 这无疑是极为恐怖的。 四大禁地拥有着超出凡俗之上的修为,但他们却是没有那庞大的资源支撑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禁地之中的资源虽然丰富,但也需要用一条条的生命去换取,若是周正一同禁地之外,便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遏制住了四大禁地的命脉! 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即便是在庞大的势力,也会陷入后继无人的危机关头。 但此时的周正并没有将矛头对向四大禁地,按照周正的理解,以禁地之中的势力而言,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他们还不会放在眼中。 而对于这一看法的确定,便是因为闫清辉的到来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没有认可,只有无端的愤怒! 闫清辉甚至都不去问周正的师承,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便是无形之中表达这四大禁地对于凡尘世俗的态度。因为两种势力,根本便不在一个水面上。 闲话不多说,既然穿梭两界的关键物品无法获取,周正便也不会在这一头死磕,那且是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收获的。 但是闫清辉出现的那一刻,周正却是极为肯定,且没有丝毫怀疑的看到,且是那一颗星辰之上,有莫名的波动扩散而出! 诸天万界,浩瀚星河,头顶之上的那一颗颗星辰,莫非便是祖界这一棵大树之上,所结出来的果实吗? 第199章 贵客至 周正这么一想,便又是一个夜晚。 出了下午同麦穗说了几句之后,便又无端的发呆起来,一众人对于周正,已然见怪不怪了。 月夜清泪,有些许朦胧,又是一个朦胧之夜。但周正的一双眼睛,却是盯着满天星河之中的一颗星辰,久久不曾眨眼。 八无的身影时不时的便会出现在各个房间之中,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便是因为周糖对于八无这么一个极为“勤勉”的人,有着诸多的“差事”。 周糖而今总算也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做“大家闺秀”的样子,在周糖的认识中,所谓的大家闺秀,便是有一个极为殷勤的随从。 而八无的出现,弥补了周糖多年以来的遗憾。 故此,周糖此时正在玩的不亦乐乎。但这可苦了八无,无端的要受这些驱使。 李慧清同八无还是有些交情的,但也不曾出言阻止,因为她知道,周糖的举动只不过是孩童心性,看个新鲜。 李慧清看着八无跑来跑去的身影,不由得笑着说道:“你若是听我的留在龙城,也不必如此卑微,供人差遣。” 八无笑了笑,说道:“小姐差遣我,是看的起我。虽做的多,但都是一些琐事,不妨事的。李姑娘一路奔波,怎的不去休息?” 李慧清看了周正一眼,说道:“睡不着。” 八无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还得跑一趟,小姐说山脚下新开了一家茶饮,得去卖两打来。” 李慧清愣了一下,说道:“两打?” 八无点点头,说道:“两打。咱们院子人多,两打怕是不够的。故此,我打算先来四打。” 李慧清说道:“也好。” 说着,便取出了一些钞票,递给八无,说道:“先拿着,不够打电话。” 八无摇了摇头,说道:“小姐给了不少,足够了。那我先忙去了。” 李慧清看着八无出了院落之后,便也坐了下来,而后一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周正,心中却是无端的恼火起来,但却又不敢过去打扰。 只得顺着周正的目光,一同看着天上的星辰,但同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陪着周正,做这等无聊的事情! 而今日麦穗的话,却是犹如有着什么魔力一般,不停的在她的心头萦绕,故而李慧清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对于周正,她依旧是上心的。 但她同样也清楚,此时在周正的心里,她怕是没有丝毫影子的。 不过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李慧清前去问一问周糖,或者是火离,都能有极为明确的答案。 忽的一阵夜风吹过,李慧清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随之眼中便浮现出了一道身影,那般清冷,那般,美的不可方物。 “总算找到了。” 那身影缓缓落下,而后看了一眼周正之后,便说道:“若非而今能窥得一丝天机,寻你还真是不容易。” 周正出神的眼睛,总算是落在了身旁,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只是说道:“多时不见,仙子安好?” “而今寻你前来,且有一要事。” “还请仙子吩咐。” “祖界初复,天地换改,该争的,不该争的,都还不曾有定数。那牛呢?”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不知。仙子百忙之中前来,必有要事,不妨直言说来。” 姮娥且是看了李慧清一眼,而后朝着周正一看,便听周正说道:“无妨,她有功德庇佑,也算将来飞升天界之人。” 姮娥自然一眼便看出李慧清的秘密,故而便微微点头,坐下且看着周正烹茶,而后说道:“我同雷墨商量了一番,想要召集散落万界之中的仙班,故此前来同你商讨一二。” 周正却是一愣,说道:“此乃天界之事,问我一个小小修士作甚?” 姮娥且是瞪了周正一眼,道:“小小修士?如今老君座下座下弟子都这般谦虚了?” 周正微微挠头,且是假装不曾听到,奉了茶水之后,便也同样坐了下来。 姮娥吃了一口茶,而后问道:“你看如何?” 周正思索了一番,却是问道:“若是集结仙班之后,仙子又待如何?” 姮娥却是微微皱眉,说道:“这倒是不曾想过。但万界之中的仙班繁多,想要全部召集,却是急不来的。” 周正说道:“如成汤殷商之故,周取而代之,定封神之道,全天命之权。祖界而今不似从前,若以旧法效之,怕是不妙。仙子不妨先寻老祖,或可有眉目。” 姮娥听着周正的话,却是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若能寻得老祖,我等又何必来寻你呢。不过既有天机所显,你却是逃脱不得的。今日便当我不曾来过!” 且是说着,便要离去。 带着三分愁绪,不由让人心生怜惜。 周正见此,急忙拦住,而后说道:“仙子且慢。周正有一事劳烦。” 姮娥微微顿身,且是看了周正一眼,说道:“何事?” 周正且是抬头一看,而后指着天空之中的一颗星辰说道:“仙子可否将周正送去?” 周正虽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姮娥却是已然明了,故而说道:“此事倒是容易。不过,本宫今日甚是乏累,心有力而力不足” 周正一听,顿时双眼一亮,而后却是说道:“既然仙子想要重整仙班众家,不妨入世?” 姮娥却是听着一顿,喃喃说道:“入世?” “天道时而清明,时而混杂,若久居虚空之所,难窥伺其中一二,仙子不妨入世,即便没有所获,但天机彰显之处,却是绝不会错过的。” 姮娥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且是微微点头,既没有答应,也不曾拒绝,问道:“你去何故?” 周正颇为羞涩的挠了挠头,说道:“认亲去。” 姮娥却是说道:“那颗星辰之上荒芜不存,你且认什么亲?” 周正却是当即一愣,说道:“不应该啊。我丈母娘可是从那颗星辰之上下来的。” 第200章 遮天道 “哦?” 姮娥的表情很是怪异,似是在笑,又似是嘲弄,对于周正那疑惑好奇的神色,也不想戏弄于他,故而便解释说道:“那颗星辰之上的确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你直说,你且想要去哪里?” 周正说道:“可以将我送回辛梓界吗?” 姮娥一听,便问道:“可是起初召唤我等的界面?” 周正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生怕打扰了姮娥的思索。 “也不是不可。” 周正听着一喜,却是没有当即说话,姮娥这般说来,必有下文。 果然,姮娥不过停顿了稍许,便继续说道:“入世之事,还待商榷。但想来你自是不会诓骗于我,但若是入世,如今地府沉沦,六道混杂,却是不如之前那般自由。” “我也无需你潜入地府,以你现如今的修为,怕是难以周全。不过若我入世之后,还得需要借你之手,遮蔽一二。” 周正却是面露难色,说道:“仙子,而今我资质平平” “呵呵,那便当本宫不曾提过。你我就此别过。” 姮娥说着,当即转身便走,不留给周正丝毫反应的机会。 周正无奈,只得当即应下,说道:“好!不就是遮掩天机吗!应下了!” 姮娥却是心中微微一惊,她虽说着遮蔽一二,但本意也只是遮蔽她的行迹,却是不曾想周正直接替她遮掩天机,这般本事,倒是让姮娥不由得侧目。 而后也不待多说什么,姮娥朝着周正点头应下此事之后,便问道:“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 周正点点头,而后且是朝着麦穗所在的房间走去。 周正刚到房门之前,麦穗便打开房门,而后看着周正说道:“要出去了?”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此行可能需要些时日,若是山中有事,处理不了,不妨押后。百草山的阵法我已然加固了一番,自保不是问题。经曲合山一行,祖界各地之中皆处于迷蒙之态,故即便出山游历,也须万分谨慎。” 麦穗却是微微皱眉,朝着周正问道:“若有急事,如何传唤?”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不知。不过薪火宫之中能自由来往两界,我自是无需多摸索。待我问清缘由,此困自然可解,故而不必忧心。” 周正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譬如之后的百草山应该处于何种局面,又该如何面对诸多势力,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百草山可灭,但人需得活着。” 麦穗微微点头,说道:“而今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祖界太大,也不会一个个的都盯着这里,你放心去便是。” 周正交代完之后,便朝着姮娥说道:“劳烦仙子了。” 姮娥见此,也不拖沓,轻轻一挥衣袍,顿时一片月光落下,而后二人的身形便缓缓消失在了百草山之上。 而李慧清却是呆呆的看着天空,喃喃说道:“就这么走了?当真是凉薄。” 麦穗微微看了一眼李慧清,却是没有多说。 很显然,在麦穗的眼中,所谓的运气之说并非是一种好事。而今李慧清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便是所谓的劫。天道功德,岂是那么容易获取的? 李慧清的劫,周正并非看不出。但他却是不想去干预,若是他插手其中,所谓的劫怕是会陡然提升好几个档次,细细算来,管不如不管。 但这些话,周正没有说明,便苦了李慧清独自伤感惆怅。 且是姮娥操控月光,将二人的身形一时间纳入虚空之中,周正还是第一次如此俯瞰祖界之外,只觉得一片混沌,尽数看不清楚。 二人缓缓落在一处宫殿之中,周正四下望去,格外的清冷。 一只兔子却是毫不毫不见生,围着周正转了两圈后,却是身形一变,化成一个少女模样,尤为娇俏可爱。 且不等玉兔说什么,周正便问道:“快八月十五了,月饼做完了?” 玉兔顶着红彤彤的眼睛瞪了周正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而周正有些不明所以,本想着亲切友好的问候一番,为何会换来如此区别的对待? 姮娥见此,说道:“月宫久不来人,而今来了一个,却是如此不解风情。” 周正听着,心中不由一阵阵惶恐。 解风情的事情,可不是当下周正想要做的事情。再说,他的风流债可不少了,对于此,已经微微有些心力不足。不过周正也知道,这且是姮娥的一番打趣玩笑,同她日夜陪伴的月兔,对于姮娥而言,已然不是什么宠物那般简单了。 周正却是不接话,直言问道:“莫非前往辛梓界,还路过月宫?” 姮娥微微摇头,说道:“不曾路过。但月宫关联千万界面,还需要定下方位之后,才可行动。” 姮娥说着,便微微朝着月宫所在一指,那月宫之上一时间散发出千万道细如蚕丝般的光线,发散于虚空之中,而姮娥却是微微闭阖双目,仿佛在探查着什么。 盏茶功夫过后,只见姮娥双目陡然一睁,而后朝着周正一道气劲卷过,二人便循着一道光线之去。 身旁恒星万千,此时却是如同一道道流光自二人身旁划过。这般速度,可不是周正当前所能达到的。而姮娥却是借着月光,直朝着一颗星辰而去。 须臾之间,姮娥便停下身形,看着身前的周正说道:“你且顺着月光落下,自会保你无恙。去。” 周正朝着姮娥抱拳一礼,而后说道:“多谢仙子成全。” 姮娥说道:“你我互惠互利,何来何来成全之说。只希望你莫要食言,否则天上地下,必将你寻来!” 周正听着姮娥威胁般的话语,却是丝毫没有恼怒,笑了几声便说道:“周正且去,仙子还是早早入世。” 且是说着,周正便自玉佩之中拿出一幅画卷,而后交给姮娥之后,也不多说,直顺着月光,朝着辛梓界之中落下。 姮娥却是接过画卷之后,本打算打开欣赏一番,但出奇的便是,无论她如何施为,也不能让画卷展开分毫。 而此时姮娥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喃喃说道:“这莫不是” “老君的画像?!” 第201章 归辛梓 周正顺着月光落下之后,没有感到丝毫的排斥之力,那月光看似柔弱,却是无比的霸道,当落于地面之上后,周正才抖擞了一下身子,而后笑着朝天吼道:“爷回来了!” “快来,此处还有活口!” “宰了他!” 周正丝毫不在意从两侧包围过来的士兵,一个个拿着长矛战刀,朝着周正围剿而来。 周正见此,当即举起双手,而后蹲在地上,朝着周围的士兵说道:“各位好汉!我投降!不要杀我!” 周围的士兵们一见周正如此模样,却是丝毫没有停留,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的杀胚,岂会被周正的三言两语所蒙骗。 不过随着十来把战刀落在周正身上之后,却是连周正的衣角都不曾划破。 那些士兵一见如此诡异的情况,便当即撤退,而周正却是朝着其中一人微微一抓,而后将之抓在手中,看着那双只有杀意,没有恐惧的眼睛,周正不由得点了点头。 “军爷?” “要杀便杀,我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林家军!”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问道:“林山海那老头家的?” 那士兵扭动了一下身躯,看着周正说道:“放肆!吾王的名讳岂可随意说出!” 周正却是微微一愣,说道:“称王了?” “哈哈,左幼老头,你死的可真冤啊。”周正一时间感叹,却是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敢问军爷,此地处于何地界?放心说,我不杀你。” 那士兵说道:“当真!”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我周正说话,一言九鼎。” “周正?周天师?!” 且不等周正疑惑,那士兵却是陡然间跪下拜倒:“林家军林泽,见过天师!” 说完之后,也不管周正那呆滞的面容,且是在腰间取下一道箭令,而后便朝着天空射出。 斗大的红色烟火于天空之上炸开,别的不说,还挺好看。 周正见此,便也知晓怕是躲不过去,既然躲不过,那便只能等。 盏茶功夫不到,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便急速而至,周正微微一抬头,便不由得心中暗暗点头。 那身影落下之后,却是看着周正说道:“大哥,好久不见。” 周正笑了笑,说道:“林崖,好久不见。” “大哥,我着人寻遍了四海五岳,却是不见你丝毫踪影。为何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 周正微微摇头,心中暗道:“你问我?我问谁?” “不提这些,我且问问你,为何他称我为天师?” 林崖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父亲的主意,而今父亲已然称王,逐鹿天下,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愿,当个将军耍耍。” 周正微微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过一虚名罢了。此处是何地界?” 林崖说道:“阿茶州。”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今日我有要事,且不宜久留,他日你若得空,可去空空岛。我若不在岛上,那便留下书信,我自会去寻你。” 周正说着,也不等林崖开口挽留,只是再度挥手告别之后,便淡去了身形。 林崖看着消失不见的周正,只觉得心头有种萧索之意,身旁的林泽却是问道:“少主,天师就这么走了?” 林崖说道:“他本就无意世俗,而今其修为更是让人看不透。我同他之间,越来越远了。” 林泽却是说道:“玄祖说了,只有在战场上,您的功法才能更进一步,若非如此,家主也不会在阿茶州这等不毛之地起兵啊。” 林崖说道:“是啊,既然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那便成为自己手中的刀。阿茶州战事不多,今日一战,算是定下在阿茶州的局面了。带回去同父亲商议一番,是否应该朝槐州进军了。” 林泽却是双目一亮,说道:“少主,您想通了?” 林崖微微点头,说道:“大哥的脚步我怕是追不上了,但却不能掉队!” 尚且不管林崖如何作想,此时的周正已然飞出阿茶州,朝着玉清宗而去。 而此时的玉清宗之中,林清微却是看着桌上的请帖,愣愣出神。 “宗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禁地之中可是多少宗门日盼夜盼想要进入呢。而今您接到了薪火宫的邀请,其他宗门的人怕是要嫉妒死了。” 林清微却是幽幽一叹,说道:“你觉得是好事?在我看来,这可是祸事。禁地之中那些修士一个个是何等的修为?我若是去了,尚只能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什么人,惹来灭宗之祸。他们却是一个个的被蒙了心神,急着寻找不痛快。” “宗主,山门之外有人拜见。” 林清微问道:“何人?” “那人自成周正。” 林清微听着,便起身说道:“且快快打开中门,本宗主亲自去迎。” “呃是。” 周正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的玉清宗,不由得微微点头。这年月见,多变不如不变,那些急于求变的宗门,虽有辉煌过一些时日的,但最后也只剩下的一片残垣,传承断绝,何苦来哉? 且是想着,便听得大门缓缓打开,林清微的身影当即出现在周正的身前。 周正见此,不由的拱手说道:“周正见过清微仙子。” 林清微却是笑道:“岛主不远千里而来,玉清宗蓬荜生辉,请。” 待二人进入宗门之内后,周正便看着清微苑中的陈设,说道:“这清微苑倒是不曾变动过,还是那股子雅致。” 林清微笑了笑,说道:“岛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需要?” 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已然确定,周正必然是为了姜离而来。但她却是不会自行说出来。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玉清宗毗邻金凤林,而金凤林之后,便是西禁所在。周正此番前来,便是想要问问,这西禁之地,如何进入。” 林清微却是不曾言说,只是掏出了一封请帖,缓缓放在桌面之上。 周正一看,且是拿起来一看,说道:“姜苍山,白雅秦?” 林清微说道:“姜苍山,乃是姜离妹妹的兄长,而这白雅秦,便是你未来的嫂嫂了。我本想着推了这份邀请,但而今你来了,便换了想法。不知” 第202章 诡物显 林清微说着,便停了下来,看着周正问道:“不知岛主可否照拂一二?” 周正听着,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仙子既然接了请帖,便是有心想要去禁地一探。按我来看,这请帖必然不是薪火宫本意,若不是薪火宫的本意,那便是离儿的意思了。既然离儿出面,仙子禁地一行,便不会有生是非。” 林清微细细一想,觉得周正说的在理,故而便说道:“那岛主是想要现在进入,还是随同我等?” 周正笑了笑,说道:“若是往常,自然需要小心,但而今姜离择婿在即,我却不能落了她的面子。而今前来贵宗拜访,也只是想抄个近路。” 林清微见周正如此说,便知晓周正不会同她们一同前往,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若是能同周正前往,安全自是不必过于担忧。但而今周正这般说,便是等不得。 故此,林清微朝着周正说道:“金凤林而今已经被阵法隔绝出来,语卿虽不常回来,但她的住处我自会给她留着。” 周正闻言,起身朝着林清微拱手说道:“周正替师母拜谢。” 林清微轻叹一声,而后取出一块玉符,说道:“持此玉符可进入金凤林,不过至于西禁之中的封禁,便不是我所能解开的。” 周正微微点头,接过玉符之后,便说道:“无妨。如此,周正便先行一步,于薪火宫之中等候仙子。” 林清微应下,而周正却是告辞之后,便直朝着金凤林而去。 用玉符解开阵法之后,周正便入了金凤林。 林中的竹子越发的翠绿了,以周正的眼光来看,不出百年,怕是会养出一个精怪,且是在竹林之中埋了一些灵石之后,便轻声说道:“是福是祸,便看你的造化了。” 来到竹屋之内打扫了一番之后,周正才出了金凤林,直朝西禁之地而去。 这且是周正第一次直面禁地边缘,金凤林中如何的繁盛,西禁之外便如何的荒凉。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石沟壑,且有着淡淡的黑气流转,这种没有丝毫生机可言的地方,不由得让周正微微皱眉。 他不由得的想到若是禁地之中也是如此,那么姜离等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也只是这般想想,在没有确认真实情况之前,周正还是很淡定的。 前行半日之后,周正便在一处灰蒙蒙的雾气之前停下身形。微微探出神魂探查之后,却是没有丝毫的发现,这雾气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着实令人诧异。 但随着周正指尖冒出一股混沌气之后,那雾气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微微朝后缩回去了几分。 周正见此,便散出一道混沌气,而后直入雾气之中。 而与此同时,薪火宫之中却是陡然间一声钟鸣,而后便有人前来报告,说道:“报!西禁之外,有人强行侵入!” 姜岚微微皱眉,问道:“阵法可曾启动?” “报宫主,阵法,阵法未曾启动。” “为何不启动!” “这这并非我等不想,只是那阵法之中的修士着实诡异,且有一道气机发出,各个阵法无法关联,若是启动,也只能启动一部分。” 姜岚一听,说道:“禁地之外又出妖孽了?” “随我去看看。” 此时周正却是兜兜转转了半天,依旧没有从雾气之中走出去,他且是一直不曾调转过方向,且是神魂之中也不曾受到谜瘴之类的影响,故而也只能继续向前,缓缓行走。 并非周正不愿意用修为加速,而是一旦他加速之后,便会让这些雾气来不及反应退散,若是冒然接触,会发生什么后果,便不是周正所能预料的了。故而周正走的很小心,也很慢。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冲动,让西禁的门户支离破碎。 而随着周正越走越深入,身旁的雾气却是越来越稀薄,半个时辰之后,周正的身旁已然没有丝毫的雾气了。但周正的眉头却是越发的紧锁起来。 “不对!” “这不是一条直道!且是下坡路。只不过这个坡度太大,故而不曾察觉。若是如此说来,此时应该是在坡底!” 周正头上是一层看不清的浓雾,而身旁却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丝毫的光源。犹如身处黑洞深处,辨不清方向,这种感觉让周正极为的不舒服,但脚下传来的厚重之感,却是真实的。 周正继续朝前行进,只不过他不曾点起火光,也不曾用转术法,只是极力的隐藏着身上的气息与波动,好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多有碎石凹坑,但这并不妨碍周正的前行。 不过只是走了没有多远,周正便感觉道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头顶的雾气却是没有丝毫的涌动变化之象。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是猛然不受控制的散发而出了一丝。 周正见此,当即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但是显然为时已晚,便在那一道气息散溢出去之后,整个故地宛如活过来了一般,且是大地微微震动之下,一声声骨骼摩擦的刺耳之声便频频响起。 故此,周正不再藏匿,且是刹那之间爆发出巨大的法力,而后朝着前方急速冲击而去。 阴冷的风陡然间打了起来,仿佛在追寻这周正的气息,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周正不放,但那股风却是不及周正迅速,故此一个逃,一个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上演着弱肉强食。 随着周正周身法力运转,体内的灵气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消散。 并非是消耗,而是消散,便如同碰到了什么天敌克星一样,纷纷四散而出。周正心中虽然察觉不妙,但现在他没有丝毫的选择。 他只能赌,赌浑身的灵气消耗枯竭之前,逃出这片地方。 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些骨骼破碎的声音传来,而后那股阴冷的风便会壮大几分。 碎在周正脚下的枯骨不知繁几,但周正已然顾不得那些,心想着既然雾气怕混沌气,此时不妨试一试。 但这一次,好运并没有降临在周正的身上。 只是混沌气刚刚浮现而出,那身后的阴风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刹那之间便追上了周正,且是一阵阵呢喃之声传来,只道:“吃吃吃” 第203章 言尚可 混沌气的出现,宛如一道充满诱惑之力的诱饵,谷底的一个个身影开始齐齐窜动,追寻着心念已久的食物。 而此时周正所散发出来的一道混沌气,却是突然间不受控制,只感觉一道巨大的,且不可阻挡的吸力传来之后,便没入了其中一道骷髅的身影之中,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一道沉重的呼吸之声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 那种充满着恶臭以及血腥之气的味道直冲周正的五脏六腑之中,顿时让周正一阵头晕眼花,险些昏死过去。 但周正却是急忙运转体内的金丹,而后且是无形的光华一阵,那种不适才微微退去。但身旁一道巨大的身影却是已经出现在周正前方。 周正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暗中运起术法,而后身形也开始变得巨大起来,速度没有丝毫减退,便如同一座人形山岳,直冲身前那道诡异身影而去。 “嘭!” 一声巨大的碰撞之声响起,随着那道身影被撞飞出去之后,周正同样也倒飞了出去,浑身上下传来传来微微抖动的剧痛,而后浑身魔纹自行浮现而出,一股淡淡的魔气顷刻之间将周正包裹起来,出奇的便是,那些所谓的诡异之物在魔气出现的一时间,却是如同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开始对周正避而不及。 周正见此,心头不由一松,但随着周正没有高兴多久,却见那被撞飞出去的身影再度出现,但同之前有些不一样的便是,自魔气出现的那一刻,那道身影之上,且是陡然亮起两道红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周正,缓缓说道:“美味” “想要成为不生不死的存在吗?满足吾,吾实现你的愿望。” 周正冷冷的看着身前的身影,且是没有回复,只是体内道莲微微一抖,而后一指朝着那身影说道:“即是诡异之物,必有相克之法。” “杀劫雷霆,尝尝。” 说着,便陡然一道血红色的雷霆落下,其中所蕴含的并非是简单的杀意,而是那种让其消散泯灭的道意! 祖界的道意虽然威力不高,但即便在地下的威力,也不是辛梓界该出现的东西! 故而只是雷霆缓缓落下,而后一股巨大的毁灭之道顷刻间贯穿了那身影上下,层层毁灭之意爆发开来之后,那身影便开始慢慢的溃散起来。 周正瞧见总算起了作用,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他却是在雷霆的光芒之下,一眼看到,那道即将消失的身躯嘴角,却是缓缓勾起,而后一股自心底的寒意便直冲天灵,这一动静,让周正反应不及,但那道寒意且是刚刚进入周正的身躯之中,道莲便如同一个饿了千万年的恶鬼,十二片莲瓣齐动,将那道寒意尽数吸收吞没了去。 一时间,周正整个身躯之上且是散发出一道道冰冷的诡异气息,于此同时,那十二片莲瓣之中其中一片,却是已然变化成了黝黑之色,如此三两呼吸之后,周正才恢复过来,但却没有在动。 而是看着那片黝黑的莲瓣,心中有股子极为荒诞的想法。 道莲的存在一直是周正心中的一个谜团。它仿佛是周正自行修炼所演化出来的,又仿佛是老祖冥冥之中降下赐予的,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道莲的存在都一再成为周正最大的底牌。 但只要修行古法之后,每一个修士都会生出一朵道莲,譬如繁星的剑莲,又譬如姜离的火莲。 如此看来,他体内的道莲并非无法解释的清楚。但为何周正总感觉道莲之中仿佛有另一股神念在暗中操控呢? 对于此,周正没有细细追究,因为他知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便会知道。 且是按下心中的疑惑之后,周正试着调动了那片漆黑的莲瓣,而后一时间周正感觉到了谷底的真实样貌,且是一片巨大的乱葬岗! 而在这片谷底之中,有着无数的枯骨以及死而不腐的尸体,在那股阴冷寒风的作用下,这些尸体时而复活行动,时而沉寂于黑暗。 且是刚刚想一探阴冷寒风的底细,却是见一道身影,周身火光缭绕不绝,却是不让人觉得灼热,反而有股温暖之意。 那人看了看周正,周正同样眯着眼看了看那道身影。 一时间二人自是没有说话,但两道神念却是在虚空之中打了一个来回。 “堕仙之魂?不对,这本该是一道仙魂,却是自行毁去了。毁去之后却不溃散,反而只是降了一个阶位。周正,你当真不凡。” 周正听着那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当即心中便一顿,而后拱手便行礼道:“小子周正,见过岳丈大人。” “哦?”姜岚却是微微一愣,说道:“你便如此笃定?” 周正闻言,说道:“整个西禁之中,能来此地者绝非泛泛之人。而岳母自称薪火宫之人,而今见岳丈大人周身薪火缭绕,自是不会认错。” “薪火虽是不传之密,但世间火法之多,非薪火一家而成,你又如何笃定此火便是薪火宫之火,而非离火宫之火?” 周正说道:“我意强闯禁地,便已推测,所见之人,必为薪火宫之人。而能来此地的,除岳母之外,也只有岳丈大人肯来了。” 姜岚听着,不觉得微微有些受用,故而轻哼了一声,说道:“还算不是愚笨之货。且随我来,这谷底可旧待不得。” 说着,便朝着周正射出一道火光,周正也不等阻挡,任由火光烧灼周身之后,才随着姜岚而去。 此行小两个时辰,期间姜岚不曾过多询问,但对于周正的修为却是问了一个彻彻底底。周正也没有明言,只说老祖有训,不可透露这般言语。 姜岚听着也不曾恼怒,却是却是认为本该如此。 “天地间凡成祖成圣者,皆有不可明言之威,如此看来,你自是气运不凡之辈,但这资质着实不堪入目,也不知晓那高人为何偏偏选中你,当真是暴殄天物,令人愤慨。” 周正却是不闹不怒,说道:“高人行事自有高人的谋算,我不过一棋子,只需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落下的时候落下,了结这一段因果便好。” 姜岚微微颔首一顿,而后说道:“到了。” 第204章 枯草园 周正随着姜岚落下身形,且是看着眼前巨大的城池。 薪火宫的城池不似姜国的皇宫,也不似博海之地的萱花宫,没有威严,也没有精巧,在周正的眼中,眼前的薪火宫便如同一把深藏在剑鞘之内的利剑,若是全力催发而动,那便是这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 姜岚见周正呆住的样子,不由的有些骄傲,且是说道:“本宫的薪火宫如何?” 周正看着,说道:“藏而不发,静而不动,威而不显,霸而不凌。” “若此宫一转,整个禁地之内,怕是都要抖上三抖,着实恐怖。” 姜岚却是忽然有些哀愁,看着周正说道:“而今本宫,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薪火宫来撑撑门面喽。小子,你既然钟意离儿,本宫也不阻拦你们二人,但这婚娶之事,媒妁之言的流程可是不能少,这你可晓得?” 周正眼角一抽,但此时却是怂不得。 故而拍着胸脯说道:“那是自然。岳丈若有难处,小婿也有一些身价,还望岳丈大人莫要嫌弃。” 姜岚一听,顿时微微点头,拍了拍周正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也。” 而周正却是心底发慌,他全部的身家,早就交给姜离繁星等人了,他除了有一点点灵石丹药,着实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现如今老丈人问他要彩礼,虽说应的痛快,但见不到东西,他同姜离这事情,怕是不会那么如意的。 不过如此一来,周正便也微微有些松了心神,彩礼之事尚且容易,若是一些个老顽固,秉持着什么家规祖训,那便大大的不妙了。 姜岚见周正应下的极为爽快,故而也好意提醒,说道:“如今离而尚且不能见你!你可明白?” 周正微微点头,一切条件全部应下,至于如何行动,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故而随着姜岚进了薪火宫之后,便于一处偏远的院落安顿了下来。 而前来服侍的奴婢,却是有些过于貌美娇艳了些。 周正对于此,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问什么。 而此时在凤阳宫之中,姜离却是同闫清辉相互对峙起来,繁星同伊怜儿一旁战战兢兢的坐着,不敢发出丝毫的想动。 “娘亲!且快快让开!” “翅膀硬了!兹事体大,由不得你胡闹!你父亲定下的荒唐事,无论如何你都要受些委屈,薪火宫的脸面不能有失!” “而今择婿在即,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各方势力关注,要是此时暴露出去,你且至于周正的安危于何处。听娘一句劝,不过几日光景,待他一举夺魁,为娘还能阻拦你不成!” “娘亲,我可以不出凤阳宫,但为何繁星她们也不能出去见见夫君。是否有些,过于霸道了!” 闫清辉却是依旧坚持,说道:“不可!你们若是想要见他,用窥天镜看看自是无碍。但切记不可当面,为娘还打算考验他一番,而今你堂妹姜姗已然派往了他身旁,你等且好生看着,若是他道心不稳,我看这婚事,也成不了!” “还说为娘霸道!你倒是修为越过为娘啊,既然打不过我,那便老老实实待着看戏,为娘还能害了你不成!” 姜离被闫清辉气的不轻,但她知道,当下的情况已经并非是她同周正两个人的事情那么简单了。 若是周正之事被发现,那四大禁地之中的各族脸面之上可是挂不住的,而薪火宫便会成为第一个被四大禁地群起而攻之的势力。 姜离见闫清辉一副死活不同意的样子,故而便只能问道:“我差人传个话总行了?” 闫清辉微微一顿,且是说道:“只此一次。这几日我便宿在凤阳宫,好生盯着你们!” 姜离微微摇头,却是朝着门外说道:“着姜安州来见我。” 不多时,姜安州便在宫门外拜见,得了通传之后,才进到了宫内,但也不敢进入房中,只能在院落之内拱手问道:“不知神女唤属下前来,所谓何事?” 姜离说道:“你且去枯草圆一趟,请圆中之人替你算一卦,也算应下了你的承诺!” “是。” 姜安州应下后,便转身要走,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却是又回头问道:“神女可有什么话带到?” 姜离且是说道:“没有!” 姜安州听着姜离气呼呼的话语,不由得心中一阵忐忑,急忙便告退了出去。 且是心中疑惑,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姜离为何要交给一个外人去办? “枯草园?那不是荒废了多少年的院子了?而今也有人住下了?” “不对,那些世家子弟统统居住在宫外的,何时宫内来了一个生人?” 姜安州一时间心中盘算四起,但他所知晓的太少了,故而也只能在心中揣测。 且是来到枯草园之外时,正准备拱手通报,却是又想到如此偏远之地,怕是连个仆人都没有的。故而便推开半破的门户进入院中,却是看见一男子蹲在地上,拔着野草。而在他身旁,同样蹲着一个女子,不过却是觉得眼熟,定睛一眼,不由得叫道:“小妹?” 姜姗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兄长,你怎么来了?” 姜安州却是一时间阴沉下来脸色,说道:“何时进的宫!为何没人通知我!” 姜姗悻悻的偷看了姜安州一眼,而后说道:“是姑母唤我入宫,前后不过一两月,办完事情,珊儿便回去。” 且不等姜安州说什么,周正拔着野草说道:“你即刻回去也无碍的。也不知岳母大人如何作想,这等一眼便看破的计谋着实没有挑战,枯燥啊,乏味啊,无聊啊。” “哦,还有,你该唤我姐夫,懂吗?不好唤我周公子,小心你姐姐打你,我可不会给你解释什么。” 姜姗脑袋一歪,而后说道:“姐夫?” 周正一听,顿时笑着起身,扔下手中的野草说道:“唉,堂妹是,真乖!姐夫给你点糖豆,没事磕着吃。” 说着,便塞给了姜姗一瓶大元丹,看着愣愣的姜珊说道:“不过吃多了也不好,小心撑爆你。” 姜姗急忙要拒绝,但姜安州却是一把装在了小妹的怀中,而后拱手说道:“如此谢过周公子了。” “兄长!”姜珊有些尴尬且焦急的样子,看着姜安州说道:“我不吃糖豆!” “傻丫头,什么糖豆。那是一瓶大元丹!可以增加修为!这丹药,在禁地之中都不多见,你可收好!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几人且是这么说着,但在凤阳宫之中,闫清辉却是铁青着脸面,姜离等人却是在偷偷发笑。 第205章 招摇人 “这小子胆子真肥,看把我夫人气的!” 姜岚来到凤阳宫之后,便一边安慰着闫清辉,一边讨好着姜离,但是却两边都不落好,故而也只能看着窥天镜,聊以解乏。 “不过夫人呐,你那当初那股子机灵劲都哪去了?还把后宫那一套用来对付自家女婿,他都敢孤身闯入禁地门户而全身无恙,可见其心性修为,皆不是泛泛之辈,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闫清辉却是说道:“你了解他?是男人便会伪装,只要有伪装,便不会有揭不下来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你且看看离而,看看繁星,看看怜儿,放在外边那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样貌,你还说了解他?珊儿的模样可是近年来最好看的一个,而其修行的功法更是独特,周正若是能撑住,我便认了他。若是他撑不住,那便从哪来,回哪去。” 闫清辉看了看窥天镜,却是不由得说道:“我倒是不担心周正,我是怕姗儿撑不住” 闫清辉却是说道:“她若撑不住,便做个添房,好歹有离儿照应,日后也差不到哪里去。” 姜岚一听,顿时也微微点头,说道:“这些年他们过多不如意,但我又不能明着帮。如今安州已经升至侍卫统领,不能在升了,我寻思着,封姗儿一个郡主的名头,也好让她过些舒心日子。” 闫清辉看着姜岚,问道:“当初姜毅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姜岚微微摇头,说道:“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姜毅不知所踪,而风铃却是产下两个孩子之后,没多久便也没有了踪迹。虽说多年下来,已经定性为亡故,但安州那孩子唉。” 凤阳宫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但百草园却是不同。 周正看着姜安州,且是问道:“不知这位仁兄前来,有何要事?” 姜安州见此,便说道:“此番前来,乃是堂妹指点,听闻周兄弟精于测算之道?” 周正听着,便又蹲下,继续拔除着杂草,又一边说道:“算不得精通,不知姜兄弟想要算些什么?” 姜安州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将取出一张字条,而后递于周正身旁。 “我想算算,此人如今,身在何方!” 周正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字条上写着乃是一人的生辰八字,但周正却是问道:“只算方位?” 姜安州微微点头,有些将信将疑的说道:“当真能算出?” 周正却是没有回答,反而继续摆弄这地上的杂草,不过取取放放四五遍之后,便说道:“此人命格因当属短命之象,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留一线生机。” “离火为上,坎水在下,故而两两相应,有同舟共济之象。但卦象显示,此事虽亨通,却尚未完结,还需要继续。而卦象所显,六爻均位不正,故你所求之方位,不在此地。” “同时卦象还说,此时你不应操之过急,过之则悔,悔而难,故,当守君子之德,行正义之事,利往无咎。” 周正虽然说道轻描淡写,但姜安州却是微微抖动着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周正问道:“此人,活着?” 周正好奇的看了姜安州一眼,说道:“莫非是什么仇人?她活着对你而言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姜安州见周正如此确定,当即便朝着周正抱拳一礼,而后也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去。 周正见此,不由得朝着姜姗说道:“你这兄长好生奇怪。” 而姜珊却是也朝着周正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若公子所言不虚,我兄妹二人必铭记您的恩情。” 周正摆了摆手,对于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满院子的野草,周正仿佛同它们较劲一般,颇有一种斩草除根的架势,故此今日这一天,周正很是老实,并没有行任何出轨犯戒之事,不过满院子的杂草算是倒了一个大霉,夜落之时,微风轻拂,斗大的火光便冲天而起,火焰直冒三丈之高,噼啪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火势虽大,但除了刚刚警戒的宫中侍卫之外,还不曾扑火,便被姜安州一一打发了回去。 姜安州站在枯草园外,看着冲天的大火,仿佛看到了那个颇为安静且没有丝毫异动的人,内心之中所压抑的种种幻想。 “周姐夫,你放火作甚?” 姜珊极为不理解周正的举动,在这薪火宫之内,敢这般肆意胡闹的,除了宫主的一双儿女,而今便数的上周正了。 周正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焰,朝着凤阳宫的方向看去,说道:“我感知到了姜离的气息,还有繁星的,怜儿的,虽说修行之路多别离,但每一次别离,都是期待已久的重逢,不是吗?” “修士看似拥有这长久的寿元,但是比之与凡人,却是相对的更为不自由。我不清楚若是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需要抛弃所有的杂念情绪,直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此时明白,那并非是我所想要的。” “譬如你。” “万般身不由己,无端入得笼中。你来此,是因为你没有选择。我同你一样,也没有丝毫的选择。” 周正看着火焰说了很多,一些能听懂的,一些姜姗听不懂的。但总之是他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仿佛身前有着一道虚无的身影,在同周正无形之间默默交流着。 第二日一大早,枯草烧灼的味道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整个薪火宫之内,仿佛便没有发生过大火,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正出了枯草园,今日他打算好好逛一逛禁地,而后暗中探查一番,所谓的道子神子,究竟有着何等的本事。 周正本打算想同姜珊问个明白,但是一想,却是又不希望将她卷入其中。 姜珊的年龄同周糖有些接近,但却没有周糖的心思活络,简单直白的说,姜珊便是一个单纯且简单的女娃娃。 对于岳母大人安排姜珊来到自己身边,周正虽嘴上说的那般轻巧,但心中却是不得不佩服闫清辉目光的毒辣! 若是换个人,此时怕是无形之中便会被姜珊清纯乖巧的模样所影响了去。 所谓的计谋,并非是需要一些手段的,往往最为真实的,更为致命。 而闫清辉的手段,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但对于所谓的修士而言,貌似有些强度不够。但偏偏就是这种实力强大的年轻修士同实力弱小的柔弱女子放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最先沉沦的,一定是最强大的那个人。 第206章 暗布局 周正来的时候,并没有细细观察薪火宫之外,而今换了一身行头,身后又跟着一个极为貌美且乖巧的侍女,故此,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气度便无需过多的掩饰,自然而然的便会让人不由得侧目。 有道是先敬罗衫后敬人,周正的打扮可是颇为讲究的。 以往是为了低调,故而也便穿戴的随意了些。但而今周正不打算低调行事,他不希望别人对于姜离有任何负面的评价,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不行。 通体的白衣上,且是隐隐有着暗金色的铭文若隐若现,这个自是无需多说的,一看便是极品的宝衣。头戴黑冠,玉簪通透,腰间一条软玉带,悬挂阴阳双鱼佩。 行动坐卧之间,隐隐有金龙蛰伏,鸾凤微鸣。 这等架势,且不说整条街上没有,即便是四大禁地之中的各个宫主,也不会如此的,骚包! 周正听着周围人的小心议论,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姜珊则是早已经羞红了脸,低垂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对于周正的行为,她觉得太过于丢人了。 就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这般无脑的炫富。 周正却是丝毫不在意,对于他而言,此时越是高调,之后越好行事。 偏僻的地方周正自是不会去,专门挑着那些人多的,且档次不高的地方,因为这更能无形之中衬托他不一般的身份。 对于此,周正深得其中之味。 且是在一处茶摊前缓缓落座之后,也不等小二上来问话。姜姗急忙便说道:“小哥,且上最贵的。” 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懂事啊。” “不过” 姜珊疑惑的看了周正一眼,问道:“不过什么?” 周正咳了咳,看着姜珊小声说道:“这几日你应该这般说,不论我到了哪里,都要加一句,今日的消费,由周公子买单!” 姜姗是个极为听话的丫头,故而周正的吩咐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姜珊依旧有些微微的担忧,小声问道:“姐夫,我出门带的灵石不多,这般奢靡,怕是走不远的。” 周正却是摆摆手,忽然大声说道:“灵石是什么东西,小爷从来不缺。知道魏秋叶是谁吗?他可是同我有着过命的交情!黑天圣宗的圣子!我与他情同手足,这些蝇头小数,我那兄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小二,且快些。挂在魏秋叶的账上可知晓?” 周正这般不要脸面的举动,惹得周围的看客们一阵阵的嘘声,但身为当事人,必须要有镇得住场子的气势。 故而周正愤怒一拍桌子,而后起身朝着周围的人说道:“咋?不信?” “今日尔等放开了吃喝,若是我消不了账,这百十斤肉便放在这,任凭砍拨!” 小二见周正这般言说,不由得信了三分,但却是问道:“公子,非小的不信您。不过这黑天圣宗,小的却是不曾听闻过。公子不妨说个明路,小的也好差人去销账不是?” 而远处此时缓缓走来的身影却是微微一顿,当即转身掉头,便要逃走。 周正见此,急忙大吼一声:“魏兄弟!我周正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今你我多年未见,怎生份了许多?” 魏秋叶微微转身,而后朝着周正说道:“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周正圣子,您不在博海逍遥,怎么来这禁地哦,瞧我这记性!” “不知姜离妹子如今可好?” 周正面笑肉不笑,看着魏秋叶说道:“唉,难道魏兄也是来参加这择婿之事?” 魏秋叶一听,顿时头像拨浪鼓一样的摆动起来,说道:“周兄这是哪里话!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瞻仰各大圣地的天之骄子,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 魏秋叶虽这般说着,但是却看着周正越来越近的身影,急忙拱手说道:“今日不巧,有些许急事,耽搁不得。怠慢之处,还请圣子莫要怪罪。改日,改日某必当登门!谢罪!” 周正闻言,却是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小二,且快快过来,这便是某家兄长,圣子魏秋叶,你且好生招待。” 那小二忙应了一声,而后上的二人身前,直看着魏秋叶说道:“魏圣子,您看这账,是不是给平一下?” 魏秋叶接过账簿一看,眼角不由微微发抖,且是当即便朝着小二的怀中扔了回去,说道:“谁点的,找谁去。” 小二看了看周正,而后看了看魏秋叶,且是微微冷下脸色,朝着周正说道:“周公子,这件事情,您不给小的一个交代吗?” 周正却是微微一叹,说道:“不过几个茶水钱,至于吗?” 说着,便从腰间的玉佩之中拿出些许灵石,而后说道:“我本以为黑天圣宗颇为富裕,而今看来,也不过是囊中羞涩,落魄之象啊。也罢也罢,魏兄弟,日后你于薪火宫地界有什么困难,但凡报我周正的名字,正绝无二话。” 说着,便朝着小二扔了一包灵石,小二打开之后清点了一番,当即喜笑颜开,说道:“小的怠慢了二位贵客,还望莫要怪罪。” “楼上有雅间,不知二位贵人可要移步小息一番?” 魏秋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正已然出招,只不过并非是拳拳到肉的肉搏术法,而是看不清,摸不着的阴谋诡计! 魏秋叶心中极为的不爽,但却是又无比的困惑,在这两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之下,周正便将其一把拉住,而后落座在茶摊之上。 魏秋叶盯着周正,缓缓说道:“周圣子,意欲何为?” 周正说道:“而今正有些琐事,想要邀请魏兄出手帮扶一二,不知可否?” 魏秋叶听着,顿时冷笑几声,说道:“周正,你倒是好胆。” 周正打断魏秋叶的话,说道:“你家莹莹与我家宝儿那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若你非要同我打生打死,我也无惧,圣子尽管放马过来便是。但那魏莹莹,可就你这么一个亲哥哥,若是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她就只能当我侄儿的媳妇了。” “有屁快放!老子最讨厌你们这心满肚子都是算计的家伙!” 魏秋叶终究是破防了,对于周正明里暗里的威胁,他不得不认真、认真、再认真的对待。 周正看着魏秋叶,且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替我挡住一些势力,这份情,我周正认下了。” 魏秋叶一听,顿时说道:“不可!” 第207章 无他选 魏秋叶且是缓缓压低身子,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你当真不知道此事有多少势力前来?” “我也不诓你,单单四大禁地之中,大大小小的势力一十三家,其中修为渡劫的老祖,便有六家!莫说这一十三家,即便是禁地之外,我黑天圣宗怕是连你的空空岛都攻不下来!”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我可不会去触那个霉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尚且有薪火宫兜底,即便择婿不成,仍可保全性命,但你而今这番说来,且是想要置我黑天圣宗于死地!” 周正看着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的魏秋叶,不由得朝他身前缓缓递过一盏茶,而后说道:“魏兄莫急。我本意只是想要拖延一些势力,并非要魏兄同他们打生打死。拖延一二,我想魏兄自是有那个本事的。” 魏秋叶却是依旧摇头,说道:“不可。你想都不要想。你我交情还轮不到这个份上,再说,你我的交情,也只是存在于谁生谁死的份上!” 周正看着魏秋叶,说道:“若是如此说来,魏兄你是绝对不会插手其中?对也不对?” 魏秋叶想都没想,说道:“必然不会。” 周正听着,忽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好,你若入场,我当真不知要如何对你出手。” “出手重了,宝儿那,便不好看,出手轻了,岳丈那,便挂不住。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啊。” 魏秋叶却是忽然愣住了,看着周正说道:“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就是为了这个?”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对呀。” “对你”魏秋叶先是想明白了什么,而后又莫名的开始愤怒,他发现被耍了,但他没有证据,故而只能心中狂怒,却是无处发泄。 “哼哼!若我,要参与呢?” 周正一听,顿时双眼一亮,且是朝着魏秋叶说道:“我便知道,你我兄弟,守望相助!放心,这份恩情朕必记在心中,绝不敢忘。” 姜姗却是看着两人在不断的打讥讽,但从当前的局面来看,周正无疑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你看看他说的话,记在心中,绝不敢忘,那便是说这份人情我周正记下了,至于报答嘛,我都记在心里了,还好意思要报答? 魏秋叶张了张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从未曾发现过,不动手的周正比之于动手的周正更加的难缠! 魏秋叶其实,还真的是因为择婿一事而来,虽然他知晓姜离同周正的关系,但既然薪火宫已然发出请帖,那便说明此事还没有定下,那么他黑天圣宗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魏秋叶知道周正同姜离这么两个人的关系,一再阻拦,但无疑的遭到了黑天圣宗一致的反对,因为若是能攀上薪火宫这么一个亲家,黑天圣宗未来千年之内,必能问鼎一流势力,这且是关乎宗门千年的大计,可并非是什么儿女私情可以横加干预的。 而周正却是不去探查有哪些势力,也不去花钱铺路买线索,只是在枯草园中卜了一卦,不远行,元亨利贞。 卦象是极好的卦象,但这个不远行便有那么一丝值得推敲了。 故而他也只是刚出宫外,也不远行,静待有缘人。 不成想,真的被他给蹲到了一个,老熟人。 黑天圣宗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自周正在姜国的时候便一直明里暗里同他们打交道,故而似此等重要的事情,黑天圣宗必然不会缺席。 只不过令周正没有想到的便是,最先碰到的,就是黑天圣宗。 而周正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并非是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周正想要知道的,只是他们对于择婿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不过以如今魏秋叶的态度来看,周正的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底虚。连黑天圣宗这等三流的势力都要倾尽全力一搏,更何况是那些禁地之中的宗门呢? 这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亦或者可以说薪火宫的择婿之事,且是在定下未来四大禁地之中的话语权花落谁家。 尘世有尘世的争夺,禁地有禁地的规矩,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一种叫做权利的东西在作祟。 但明知道事情是这样,却没有人能放弃,亦或者是说,他们也别无选择。 禁地之中的规则虽然简单,但却是更为现实残酷。 没有话语权,那便表面没有实力,没有实力,便无形告诉各大势力,我们是一个软柿子! 谁也不想当软柿子,任由他人拿捏,故而,只能一个个落入这无形的巨大泥沼之中,脱不开,挣不断,只有站在最高处,踩着别人的头顶,才能让自己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着实无耻至极。” 这且是魏秋叶想了半天,才憋出来的一句肺腑之言。 但周正听着只是微微摆手,这等丝毫不在意的态度无形之中让魏秋叶再度受到了不可知的伤害。 故而直面周正,放下狠话说道:“你若敢来我黑天圣宗走一遭,我便服你!” 周正疑惑的看了魏秋叶一眼,说道:“你服不服我,关我甚事?” “再说,即便我去了,信不信你们宗主也得大开中门,古乐齐奏,出门相迎?” “我虽不知如今空空岛发展是何规模,但以我妖族圣子的名头,便不是你那三流的宗门可以怠慢的,虽说你境界高我不少,但比背后的势力,你还不曾被我放在眼中。” “再说,你当真以为魏莹莹是钟情于宝儿?背后若没有你宗主的影子,我周正的名字,倒过来写!” 周正每说一句,魏秋叶便感觉越发的无力。 他虽然修为高出周正,但除了修为,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与之比较的了。 这不似三年前,周正依旧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小修士,可以随他任意欺凌。 但这三年中,他魏秋叶却是毫无寸进,但周正却是已经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故而,魏秋叶不停的问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而这种极为明显的答案也并不需要有人来告诉他。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周正看似给出了选择,但魏秋叶却是很明白,即便今日没有碰见周正,明日、后日、或者是择婿大比的那一日,总会碰见的,这些话,周正依旧会说出口。 故此,他没有选择。 第208章 乱中静 魏秋叶思索着周正的话,那一个个简单的话语犹如千斤重锤一下下落在了他的心头。 故而以往肆意洒脱的一个汉子,而今却好似一个闺阁之中的女子,瞻前顾后,不得自由。 周正没有再多言,魏秋叶也没有再多问,两个本打生打死的人这一刻却是出奇的平静,同坐一张桌椅上。 店中的茶水并不合周正的口味,故而只是抿了一小口之后,周正便也不再去碰。 而一旁的姜珊却是抱着一小盏茶喝的津津有味,看那样子,必是平日里从不曾接触这些东西。 周正见此,不由说道:“你若爱这些东西,不妨等我闲暇时余教你一些烹茶煮汤的手艺如何?” 姜珊微微点头,说道:“谢谢姐夫。” 魏秋叶听着,却是不由得嘲讽,说道:“你好歹也是一个诸多术法傍身的圣子,随便教她一点东西也说的过去,却偏偏要教她学一些个伺候人的活计,呵呵。” 周正却是说道:“伺候人怎么了,你且问她愿不愿意便是了。” “笑话,谁愿意伺候人?若非苦于没有出路,谁又想干这些?你莫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周正见此,不由得说道:“素闻黑天圣宗之内有诸多禁地发掘出来的宝物功法,不如你且挑一两个不甚重要的,教教我家妹子,如何?” 魏秋叶道:“你家妹子何须我来教,这些小算计便不用拿你家妹子来说项一二,本道子也不是傻子任你戏耍,不过你若是有诚意,不妨交换一二功法,你我也两不相欠。” 周正没有多说,只是愣愣看了魏秋叶一眼,而后便兴冲冲的自玉佩之中寻找着,不一会,小小的桌面之上便堆了七八本修行功法,而后看着魏秋叶说道:“莫要瞪眼!这可是你说的!” 魏秋叶拿起一本,不过扫了一眼,便仍在桌子上,说道:“这都是什么破烂功法!《草木诀》?《融火术》?都烂大街了!放在店里两个铜板都没有人要的东西!” 周正却是说道:“功法不在品阶,而在于领悟!魏兄,莫要着相!你我皆知,大道千万,殊途同归,功法的强弱且是决定不了个人的资质高低的。” 魏秋叶发现自己当时为了顾及脸面没有当即转身便走就是一种巨大的错误! 而今他还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故而索性当起了泥胎神像,盯着茶盏,一言不发。 而周正却也没有催促,毕竟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各宗的功法一概皆不外传,这本就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今若是魏秋叶当真同周正交换了功法,还是日次明目张胆的街头之上,怕是第二天一大早,便会受到来自黑天圣宗的亲切问候。 魏秋叶不傻,周正却是装傻。 且是二人各自盘算着,却是冷不丁的传来几声讥笑之声,指着二人说道:“这不是什么黑天宗的道子吗?怎的落魄到如此地步,若是缺功法了,你且来唤我两声爷,也不用你同人交换,爷自赏你便是。” 魏秋叶却是听着声音,没有丝毫的动作,但周正却是察觉到了,魏秋叶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握紧。 那人且见魏秋叶不说话,冷哼一声,而后却是又朝着周正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了姜珊的身上。 当即那双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去。 “好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知姑娘贵姓,在下南禁河洛,顾川成。不知姑娘可否赏脸,移驾一叙?” 姜珊见此,不由得紧张起来,且是看着周正,没有搭话。 而周正却是好奇的看了那顾川成一眼,说道:“河洛宗的?” 顾川成却是没有理会周正,依旧盯着姜珊,说道:“姑娘,他一个小小金丹凭的没有什么前途,不如随我,三年之内,必成金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姜姗见此,不由得微微拉住周正的衣角,说道:“姐夫,我怕”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怕什么来什么,但这本该也是算计中的一环,估计现在岳母岳丈,姜离繁星她们,自是乐得打起来才是。 周正微微拍了拍姜珊的胳膊,而后却是朝着那顾川成说道:“且叫你门中长辈前来说话。你身份太低,配不得本圣子同位。” 那顾川成见此,当即心中不由的一顿。 周正这般架势,看起来不似装的。但佳人面前,却是不能丢了脸面,故而便朝着周正说道:“有本事你且等着莫动!” 周正微微点头,看着那人缓缓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微微摇头,说道:“这年轻人,怎么都不冲动呢?” “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堂妹,你看,似这等不愿为你起冲突的人,万万要不得。” 姜珊有些不解,问道:“那他若是同姐夫动了手,我便能要得了?” 周正却是再度摇头,说道:“他都敢同你的亲戚动手了,那更是要不得。” 姜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故而问道:“那我应该要什么样的?” 周正想也没有想,说道:“当然是事事听着,事事顺着,叫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如此方可安心出嫁!” 姜姗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说道:“神女姐姐也是这般调教姐夫的吗?” 周正听着,微微转头,不愿搭理姜珊。 但魏秋叶却是莫名觉得,很开心。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打听,对你不好。”周正板着脸,却是已然失去了威严。 且是说着,便见那顾川成去而复返,身旁却是跟随着一个老者,且是朝着周正方位指了指。 待二人过来之后,那老者便朝着周正说道:“便是你说我河洛道子身份低下,不配与你说话的?” 周正点点头,看着老者说道:“你是何人?身份可够?” 那老者怒笑一声,说道:“老朽河洛宗长老,恭有敬,如此身份,可够了?” 周正微微摇头,说道:“本以为是什么身份,却不曾想却是一介家奴,可惜了。”说着,便朝着顾川成说道:“如此看来,你于河洛之中也不怎么重要,道子出行,只有一家奴相随,且快快离去,莫要污了本圣子的眼睛。” 第209章 分高下 顾川成一向于河洛宗之内嚣张惯了,而今如何受的这般屈辱,但他却并非是个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人,若是如此,河洛宗之内的道子,怕也轮不到他来坐。 故而顾川成心中虽然恼怒,但是面容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只是看着周正问道:“一口一个圣子,看来你也不过是仗着身后背景前来耀武扬威之辈,你且敢报出身份,也好让顾某瞻仰一二?” 周正却是淡淡一笑,而后说道:“苍天三千道,尽入我家中,不问是非缘,只随心意通。天地未曾生,家祖矣万年。待看万劫事,只在朝夕间。莫问何处来,莫疑何处归,举头问清风,还待万万年。” 顾川成听着周正的话,不由得觉得喉咙有些微微的干哑,虽不知周正说的是真是假,但淡淡这种开口便是万载万劫的口气,着实让他心中有些捉摸不透! 周正好似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对于这些所谓的圣子道子,最为管用! 你若是傻乎乎的直接爆出家门,说乃是妖族圣子,眼前之人怕是不会高看你一眼。 故而,周正的含糊话使用的尤为成功,甚至于在凤阳宫之中的一众人,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闺女,他这是什么来头?听着怪渗人的。” 姜离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道:“妖族圣子嘛,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妖族的始祖久远,但若说生于天道之前,却是周正打了诳语,且是吓唬河洛宗之人呢。” 姜岚夫妇两个静了半晌,却是也半天才缓过劲来,暗道一声可恨! 但对于这些,周正即便知道了,也不过多些讨好奉承的话,但若是在河洛宗之前丢了身份,于他之后的行事便颇为不利了。 故而,周正算是打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好让河洛宗对于自己多几分慎重! 顾川成见周正如此说,便不会自讨没趣的再去追问,但心中的那股子抑郁却是深添了几分,让他心思难以通透。 道子圣子之间,虽说一向都不会轻易动手,但若是当真动起手来,便也没有了任何顾忌。 而周正在等,同时也在盘算。 顾川成若是动手,那么无疑会快速的将事情搞大,而周正所要做的,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压制,甚至都不会使用全力,如此一来,不出半日,他周正的名头便能响彻在整个四大禁地之内。 若是顾川成心有疑虑,不肯出手,那么日后若是见了周正,便会道心有瑕,实力难以臻至圆满,算是无形之中给顾川成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跳或者不跳,对于周正而言,都不是什么坏事。 正在顾川成犹豫之间,魏秋叶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突然说了一句:“你那三脚猫的修为,也敢如此乱开海口?当初被我打个半死,也没见你这么张狂劲儿!” 顾川成听闻,当即便恶狠狠的盯着周正,低吼道:“泼皮,你敢狂我?” 周正却是心中暗自一喜,但身形却是微微朝后一缩,颇有当即便要逃跑的架势。 但此时顾川成已然没有了起初的那谨慎,心中此刻都是对于周正除之而后快的臆想!故而朝着身旁的老者微微一瞥,淡淡说道:“生死不论,这泼皮,还不配本道子亲自出手。” 恭有敬阴恻恻的一笑,却是朝着顾川成说道:“道子放心,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老夫抬手可灭!” 而后转头盯着周正说道:“你若自缚双手,本长老尚可留你一个全尸,若是不然” 周正却是有些好奇,身形微微向前一探,问道:“你待如何?我死之前,还能选一个死法?如此看来,河洛宗还有股子人情味道。” 恭有敬的装逼时刻被周正无情打断,故而他心中也有些觉得怪异,且是不再多言,微微提起而后一股股修为瞬间爆发而出,那股子出窍巅峰的气息瞬间将周围一众人压迫的难以呼吸起来。 但周正却是微微摇头,反而再度喝了一口味道不怎么的茶水之后,才缓缓说道:“伪境之修,也敢逞威?” 说着,便将手中的茶盏朝着恭有敬轻轻一推,缓缓说道:“修道修道,不如喝茶睡觉。本圣子管观你道行有缺,乃是寿数将近之象,若是此时收手,还能多活一个甲子。” 恭有敬却是心中早已然暴怒,直呼道:“竖子尔敢!” “河洛有法,挖天掘地!” 周正且是不管恭有敬如何施法,但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因为恭有敬的功法,着实有些过于随意了些。 “挖天掘地是个什么鬼东西?” 恭有敬自然不会解释,但只见于他身后隐隐有山川河流显化而出。 一股股恐怖的威势自其体内爆发而出,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巨斧将要将这天地给一斧头劈开一样! 但气势归气势,效果归效果。 在周正的眼中,此时的恭有敬的效果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而在魏秋叶的眼中,却是隐隐两眼冒光,直盯着恭有敬说道:“河洛之法,当真名不虚传!早听闻,河洛之法有改天换地之效,今日一见,不枉此生矣。” 说着,便微微朝着顾川成拱了拱手,但却是没有敢随去攀谈上去,怕惹了祸事。 而周正却是看了魏秋叶一眼,而后幽幽的说道:“唉,可惜了。魏秋叶已死,日后,便只剩下魏道子了。” 说着,也不管魏秋叶听懂了没有,但是那缓缓飞出去的茶盏却是没有丝毫的碎裂,反而越发的朝着恭有敬越来越近。 而那恭有敬却是死死盯着那小小的茶盏,手中微微颤抖,但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手段,仿佛被眼前的一个小小茶盏吓唬住了一般。 当真是急死个人! 顾川成见此,不由得怒道:“恭老!莫不是昨儿个没有睡好吗!” 但恭有敬此时却是来不及理会顾川成,因为周正的扔过来的茶盏之中,有一种极为怪异的道韵,且是一时间将他所在的方位封禁了起来,体内功法无法在流转半分,且是那种随着茶盏越来越近,自身同天地之间的感应便越来越弱,那种即将被天地所抛弃的感觉,当真是吓坏了他! 第210章 动八方 “可打听清楚了?” “道子,今儿个街上可热闹了。且是顾川成同一个为名周正的人发生了口角,而今已然动起手来了。” “不过我见那周正不过一个金丹修为,却是敢同顾川成叫板,一看便是个傻的。而今恭老正在街上,我离开之时,已然是动起手来了。” 那人听着,且是朝着周围一众人微微用手,而后说道:“四大禁地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诸君,可愿随某一观?” “呵呵呵,裴道源,你可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今个怎么也起了兴致?” 裴道源朝着说话的人看了一眼,而后才道:“我离火宫做事,还不需要同你落魂宗来禀报。蓟朋,听说你在禁地之外的势力便连根拔了?也是一个名叫周正的修士,呀,你说,不会如此之巧!” 蓟朋且是冷哼一声,说道:“有劳裴道友挂念,不过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哎呀,莫伤了和气!今日你我难得相聚,我谨表我青龙宗心意,龙海东在此,敬诸位一杯。” 龙海东说着,便举起酒杯,却是见一人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得脸上微微一冷,朝着那人说道:“阴九善,不给龙某面子?” 阴九善且是冷冷看了龙东海一眼,说道:“宗内有事,这三年正在斋戒。” 裴道源却是也朝着龙海东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幽魂宗确实有重大祭祀举行,故而并非阴道友推辞,如此,我替他饮下,龙道友意下如何?” 龙海东见此,便道:“既如此,是我错怪阴道友,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哈哈哈。” 阴九善见此,朝着裴道源说道:“我看这厮就是想吃酒,却是拉不下面子,故而找个由头,来诓骗你的酒喝。” 阴九善的话,一时间将压力给到了龙海东,但龙海东却是丝毫不在意,早已然双目微微闭阖,而后将酒壶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已有三分醉态。 一众人见此,便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诸君,且满饮此杯,而后好去会看看热闹。” “请。” “请。” “请。” 而此时在薪火宫之外,茶摊之前,周正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恭有敬,有些怜悯,有些惋惜,但却是说道:“来生投个好人家,莫要再修道了。” 这句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恭有敬却是一瞬间满头白发,而后气血两枯,干呜咽了一声后,便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魏秋叶还不曾回过神来,起身上前微微一探,而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死了?” 说完之后,却是又一脸惊恐的盯向了周正,而后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也没有心思同顾川成打个照面,便急匆匆的逃离而去。 周正也不曾阻拦,而是朝着顾川成看去,说道:“愣着干嘛!你家老头这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动不动就出手上头,为老不尊!看,活生生的把自己熬死了。还不快来收尸?你个不孝子!” 周正的话表面意思说的很清楚,但周围的人却是听着一阵阵的诡异。 人是你杀的,而今还要无形之中占人家的便宜,合着好处都是你的呗? 再一个疑惑便是,这可是出窍修士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分神之境,在得两千载寿元,而今却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一个金丹修士身前,且不说顾川成没有看明白,即便是在凤阳宫之中的一众人,此刻也都是云里雾里的。 “你你杀了恭老!” 顾川成颤抖着指着周正,眼中的惊恐却是早已经将他的那份淡定击碎。 周正却是赶忙摇头,杀人的罪名他可不背。虽然是他动的手,但你们没有证据,不是吗?没有证据,那周正便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故而朝着顾川成说道:“你莫要污蔑,我周正乃是尊老爱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青年,怎么会做杀人的勾当!再说,我只不过一个金丹,如何能杀的了他!我看必然是你平日里使唤老人家事情过多,故此积劳成疾,一朝迸发,撒手人寰而去了。” “你个不孝子!” 周正说着,便越发的替恭有敬不平起来,且是站起来指着顾川成就开始口诛笔伐,洋洋洒洒万言字,且是一字不作假! 当真令听着伤心,闻着流泪。 半晌之后,顾川成已然觉得整个人有些呆滞,且是指着自己说道:“我杀了恭老?” “对!没错,兄弟,莫要找理由推脱了,有失大丈夫风范。” 姜珊且是摔落了手中的茶盏,而后那声极为清脆的碎裂之声便如同一声号令,周围的众人皆是一时间朝着顾川成指责起来。 也不管他是哪家的,总之,经过周正的一番曲解之后,一众人不管是信了,还是没信,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薪火宫之内,不能出现杀人的情况! 这个才是重点! 薪火宫的人可不是什么傻子,若此时被顾川成坐实了周正的罪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 故而只能一股脑的推向始作俑者,方可让薪火宫置身事外! 顾川成若是心中不急不躁,尚且不会被眼前情况所干扰,但他心是否平静,能否平静,且是在同周正接触,觊觎姜珊的时候,已然由不得他了! 周正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被姜离知晓了她的堂妹跟着他这个姐夫受了委屈,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故而,顾川成此时急火攻心之下,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声音顿时一静。 周正见此,便朝着周围大喊一声:“那谁家禁地的,快去给他家里报个信!若是日后河洛宗知晓今日尔等见死不救之事,怕是各位脸面之上,过不去啊。” 且是刚刚来到茶摊之外的裴道源四人听闻此言,却又见周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顿时一个个心中犹如吃了一大口苍蝇,如此膈应! 他们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受气的,但眼前的情况,貌似同他们的计划有些出入啊! 第211章 双台戏 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看的懂此时周正唱的一出什么戏。 但偏偏这么简单的算计,现在却是如同陷入到了一个死胡同中,犹如一个旋涡一样,将一等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尽数扯入其中。 故而裴道源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周正,他想要干什么! 这是最为核心的问题,也是可以破局的关键。 所谓的知己知彼便是如此。 没有人会去打丝毫没有准备的战斗。 裴道远见此,便朝着周正问道:“你且是在同我等讲话?” 周正微微瞪大眼睛,而后左右看了一番,说道:“难道我不是在同你等讲话?” “莫非你已然参悟了道的真谛,明白了人因何而生,又因何而死!或者是你非你,你确是你,但又不是你?” 裴道源被周正的一套组合拳打的有些晕,但周正所说的话却是他修行至今从未听到过的,如此玄奥难懂的话! 故而且是如同痴傻了一般,呆在原地,口中且是喃喃自语的说道:“我非我,我亦我,我似我,又非我?” 周正说完,却是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本事,转而便盯上了又一人。 阴九善见周正那灼热的目光盯过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此子已杀疯,且暂避其锋芒! 故而不等周正开口,便直言说道:“吾去河洛宗报信,尔等自便。” 说完,便丝毫没有犹豫的打了一个手诀,且是只是一个刹那,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其余二人见此,纷纷回过神来,拉着裴道源便战略性撤退了去! 周正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四人,有些愣神,而后却是忽然笑着,高声说道:“禁地之宗,后继无人矣。休罢休罢,端是无趣。” 装腔作势了一番之后,周正且是装够了表面功夫,而后不急不缓的朝着薪火宫之内而去。 且是刚刚入宫后转了一个墙角,周正便探出手,而后拉着姜珊急忙朝着枯草园奔逃而去。 所幸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进入到园中之后,周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懒洋洋的躺在园内,仿佛没有丝毫事情发生一样。 “姐夫” “男子汉应当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何故作那小人姿态,无端的掉了身份。” 姜珊对于周正的前后反差过大,且是刚刚回过神来。但她自幼便被姜安州教养的极其正派,故而有些看不懂周正的做法。 “姐夫,那恭老当真是你斩杀的吗?他可是出窍境界的修士,足足高出你两个境界,这且是说不通的。” “姐夫,既然杀了,那便杀了。你是神女姐姐的夫婿,自是不用如此惧怕他们,而今禁地之中各方收敛了许多,不会擅自挑起争端的。” “姐夫,再说了,今日之事,咱且占着理。咱有理,咱怕什么” 周正从来不知道,姜珊的嘴竟然这般能说! 若是十二生肖里有鸟这个属相,那么姜珊无疑的会被实锤定下。 周正看着有些呆萌且认真的姜珊,还是决定让她保持着这种天真的性子比较好些,一些阴谋算计,放在她的心上,无疑会产生更多的变数,那便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周正看着喋喋不休的姜珊,不由得苦笑着说道:“我一个金丹,金丹懂吗?” 姜珊微微一愣,而后点点脑袋。 周正见此,便继续说道:“金丹,放在禁地之中,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还远远不是能随意评头论足各大势力的,故此,不跑等什么?” “等他们反应过来,好将你我二人囚禁起来,同薪火宫索要好处?” 姜珊一听,顿时吓的急忙摇头,说道:“必然不能!” 她虽回复的极为肯定,但周正却是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丝的疑惑与不解。 但周正必然不会让她再度询问,故而急忙说道:“且取些茶具,闲着无事,我且好好教教你。” 姜珊一听,顿时将眼前的疑惑抛至于脑后,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充实自己更为重要的事情。 周正看着姜珊离去的身影,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的性子,着实太过于较真了! 若是换个地方,自有她的一片天地,但放置于修行界,太过于较真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传出一些流言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而周正每日也便是教授姜珊茶艺,一时间风平浪静,有股子岁月静好的味道。 但周正知道,这一切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而已。 三天之后,整个薪火宫忽然之间忙乱了起来,到处都是披红挂彩,人影来来往往,即便是周正所在的枯草园中,亦是会时不时的来上一些匠人,奴仆好装点整改一番。 周正倒是对于此没有丝毫的意见,也不敢有丝毫的意见。 但在姜珊的眼里却不是这样,她所见到的周正,并非是狂妄自大的,而是极为随和可亲的。即便是面对一些下人,仆役周正从来没有捧高踩低,或者仗着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胡乱行事。 相反的,每一个进入道枯草园的人,都对于这位周正周公子,有着莫名的惶恐以及感激之情。 无他,只不过三两茶水,嘘寒问暖罢了。 但偏偏这些不花钱的东西,却是让所谓的下人,仆役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稀缺的感觉,那就是尊重。 通俗的说来,就是周正这个贵人没有架子。 故此,薪火宫在替姜苍山置办婚宴的同时,也便涌出了关于周正此人的两种评价。 一种是平易近人的贵公子。 一种是笑里藏刀的伪君子。 不过周正对于这些评价也只是淡淡一笑,他着实没有什么兴致站出来,而后指着一众人说道:“这两种评价,我都不认可!”的这种无聊的举动。 第二日一大早,枯草园新装的大门却是被敲响。 姜安州一身极为喜庆的衣裳俏生生的站在门外,且是看着自家妹子说道:“周兄可起了?” 姜姗微微点头,却是又摇摇头,说道:“兄长,修行之人,哪里有时间睡觉呀!” 第212章 静极涌 姜姗疑惑的是为何兄长会问出如此没有水准的问题。 而姜安州疑惑的是自家妹子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这才短短四五日,他都有些快不认识那个柔弱乖巧的姜珊了。 从前不论是什么情况,姜姗都不会如此用反问式的语气来同他说话的,一次也不曾有过。 但此时并非是质疑这个细节的时候。 姜安州微微一愣且是说道:“宫主刚刚吩咐了,少主迎亲的队伍还需要周兄去坐镇!且快快通传禀报,队伍已经准备开拔出发了。” 姜姗点头应下后,便转身朝着院落之中喊道:“姐夫!宫主有令,差你去迎亲呢。” “不是,我这还没过门呢,迎谁的亲?” 姜珊听着周正的胡言乱语,却是丝毫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计较求真,许是几日之间已然习惯了周正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故而说道:“少主成婚之日在即,您一天天的同匠人仆役们闲聊,就不曾听到过什么?” 周正微微一顿,尴尬的笑了几声说道:“这个还真没有。” 他这几日倒是着实勤快了些,不过大多是询问的一些关于薪火宫之外的情况,对于这个素未蒙面兄长虽知道些消息,但是却不曾想到会如此的,急迫! 不错,在周正看来,薪火宫的下一任宫主,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似联姻这等大事,岂可如此儿戏乎? 但偏偏的,姜岚仿佛就是个重女轻男的货色,自家女人的夫婿需要四大禁地之中的天之骄子去角逐,而自家儿子,就这么草草的定下了去。 虽有疑惑,但却并不着急吃瓜的周正且是整理了一下衣袍,而后便出了院门,看着姜安州说道:“姜兄,多日不见,神采更甚,可见日日勤修,乃吾辈之楷模。” 姜珊听着周正言不由心的话,微微一啐,却是没有戳破。看着周正勾肩搭背的拖着极为不适应的姜安州离去之时,却是又轻声一笑。 不过周正走了十来米后,却是微微一顿,而后转头看着已然关闭起来的院门,不由得问道:“她怎的不跟着?” 姜安州一听,顿时心中一阵紧张,说道:“周兄!你可是有家室的人!还是莫要祸害旁人,害人害己啊!” 周正见姜安州如此紧张,却是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故而也不做辩解,说道:“她且是我老丈人丈母娘安插在我身旁的眼线,不得时时刻刻盯着我?今日怎么就,偷懒了?” 姜安州对于周正的疑惑没有任何解释,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知道不应该参与进这么一家子的家务事之中,故而选择闭口不言。 且是二人来到迎亲的队伍旁时,周正却是看着不远处的凤辇一愣,而后傻傻的一笑,总算是明白了姜珊为何没有跟着了。 凤辇之中的那道气息,让周正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但却也没有如同发疯一样,直朝着凤辇而去。 且是同姜安州上了马之后,便听着姜安州发号施令,而后缓缓朝着宫外而去。 “原本迎娶的应该是少主,但不知怎么的却是换成了神女,周兄弟,这一路之上,您可千万得忍着些,莫要冲撞了神女的凤辇,传出去便不好了。” 周正自是微微点头应下,也朝着姜安州说道:“姜兄,这一路可能不太平。若是碰见一些贼人,还是不要急着动手,交由我来处理便好。” 姜安州微微一愣,且是忽然笑着说道:“周兄过虑了!这可是西禁,我薪火宫的地头,我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挑衅薪火宫的,哈哈。” 周正着实想附和一句:“今日你便见到了!” 但总归是没有说出口,怕打击了姜安州那颗幼小的心灵。 故而也只是笑了笑,不曾多说什么。 这几日,太过于平静了,平静的有些极为不正常! 虽说周正三言两语之间,“气死”了一个出窍修士,吓跑了四大禁地的传承之人,一时间声名大起,但这种名声,可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承受的住的! 而这种只能流传于茶楼酒肆之中的流言骗骗吃瓜的修士尚可,但四大禁地之中的那些个老家伙们,却是万万瞒不过的。 而周正所有用的诡异功法,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会有人出手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从周正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来发现一些可用的信息。 周正死不死,关乎着河洛宗的脸面,故而即便是对周正出手,无形之中的矛头也会直指河洛,所以当前的河洛,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但这些周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且是暗中思量着,或许背后已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借着他这把刀,开始了一系列的谋划。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周正的一家之言,至于之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能牵扯进来多少势力,便并非由周正来主导了。 即便周正可以控制,但他却不想那么锋芒毕露,四大禁地之中,可不允许周正这样胡作非为,即便他的身份暴露出来,怕是薪火宫也难保其周全。 总之,不管四大禁地之内有着怎样的龌龊,亦或是怎样的联系,平静的湖面之上周正用最为简单有效的方式搅了一棍子之后,算是将整个局面盘活了起来。 周正本以为此次事件之后,只需要安心等待姜离的择婿之日到来便可,但姜苍山的事情,着实是周正所没有计算在内的。 而偏偏他自己,也在不经意间忽略了关于薪火宫之内的诸多情况,冥冥之中或许感应到了什么,周正抬头看看天,嘴角微微开合,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果是神奇的,命运是玄妙的,在因果命运的选择之中,任何人都没有选择。 若是此刻有人问周正修行是为了什么,以往的周正会毫不犹疑的说道:“为了长生。” 而今的周正却是会一本正经的看着提出问题的人,而后反问道:“你觉得所谓的命运是什么?” 第213章 借名用 世间凡百寿之人,由生至死,千劫百难,最后黄土一捧,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而修行之路上,便更多所思虑的是如何长久。 功过善恶于他们而言,已然是身外之物。 但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即便是修士,也无法脱离天道的掌控! 而周正现在却是微微有些明白了,他的师父周土,老祖等人为何一个个的都避世不出! 他们所避的并非是尘世,而是所谓的天道。 修为越高,同天道的牵扯便越是繁杂深厚,故而便是所谓的成也天道,败也天道,若是想当真的超脱出来,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机缘,更多的是对于天道的对峙之力! 这无疑是极为困难的,亦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便是这种看来几乎不存在的事情,却是周正想要做到的事情。他有着太多的困惑与不解,也有着太多的无奈与不得选,若是一直如此,他便会成为天道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直到最后,他会被算计成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只是稍微一想,便浑身发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若为己天崩地裂。 这么浅短的两句话,可谓道出了修行的真谛。 那究竟是为己,还是不为己,这便只在乎一心,而至于心之所选,则贵乎一德罢了。 对于此,周正还不曾接触到这个层面。 而今的他只是身在泥潭之中的一条小小的泥鳅,至于能翻滚出多少的泥水子,而后是否又能翻身入海,化虫为龙,尚未可知。 闲言少叙,书回正文。 且说周正同姜安州一行人,朝着长寿宫而行。周正虽第一次在西禁之内远行,但对于西禁之中的各方地势,却是已然了然于心。 长寿宫位于薪火宫东南三百里,路途虽看似遥远,但以普通金丹修士的速度而言,来往一次,也不过半日。 所以说,这两方势力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且是一种相互守望的战略部署。而远离此两宫之外的天道门,却是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钉在了所谓的不死灾厄的地界之中! 不过多年来的征伐,无论是天道门,还是薪火宫,长寿宫,此时已然达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些势力的选择,并非周正能看得懂的。他只能看看天上的景色,而后看看两旁的景致。西禁之内的土地是略微发红的,但土质极为精纯,道路两旁的植物自出宫之后,周正便没有见过地于一人高的。 而且在一些个荒野之中,有着诸多难以见识到的草药,灵果,就那么随意的生长在荒野之中,也不见有人前去采摘。 故而周正不由得朝着姜安州问询,说道:“姜兄,那灵果灵药,怎不见得有人去采摘?” 姜安州却是没有迟疑,说道:“那些灵药灵果看起来灵气充盈,但只要摘下之后,不过两个呼吸便会腐烂溃败,散发出毒气,迷人心智。是极为危险的,即便是我等修士,也不过赶路之时用来充饥,当取当用,故而也便任由其生长。” 周正不由一愣,且本想着追问,但又想到,既然他能想到,那么必然也有人早已试过,故而便也不去在追问。 行至一个时辰之后,已然出了薪火宫的地界,此处名为葫芦山,因形似葫芦而得名。 周正只是一眼瞧去,便不由得微微一笑。 姜安州却是多年奔走在外的油子,见前方葫芦山即将经过,便朝着身旁人吩咐道:“此地道路虽然通透,但两侧却是极为容易藏匿身形,让兄弟们打起精神!” “传令下去,速通葫芦山!” 且是说着,姜安州便看了周正一眼,也不多说,不过眼中那股子微微有些挑衅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男人之间的战斗,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便如同此刻。 姜安州微微一夹马腹,那马仿若早已然同姜安州默契,也无需什么驭马之术,一声嘶鸣,扬起马蹄便朝着前方冲去。 但周正却是微微拽了拽缰绳,而后行至一旁,朝着姜安州说道:“姜兄,你先行,我断后!” 姜安州的小心思一时间破碎,转头颇有些幽怨的看了周正一眼,但却也没有反对。 而周正却是已然有了打算,不过在凤辇路过之时,他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却见纱帘微微拉开,同三人相看了两眼。 虽是没有说话,但此时心中仿佛都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过。 直到队伍已然走出了很远,周正依旧停在原地,不曾动弹过。 微微收回心绪,且是暗暗长吐了一口浊气,周正便打起精神,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周正约莫着估算了一下时间,以迎亲队的速度,通过葫芦山需要小半个时辰,故而周正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翻身下马,朝着马屁股上一拍,而后说道:“回宫去!” 那马颇为有灵性,围着周正转了两圈,直到周正取出一把灵丹塞进嘴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朝着薪火宫跑去。 那步伐颇为轻盈欢快,周正看着不由微微摇头。 马儿的所求最为合理不过,因为所求不高,故而快乐常在。 待马儿走远之后,周正且是双腿微微一顿,架起云雾,慢慢悠悠的朝着葫芦山之中而去。 出门在外,一定要装! 即便心虚的厉害,也不能弱了行头。那些扮猪吃虎的,且是为了触发奇遇事件,但周正对于所谓的奇遇,并不热衷。 他巴不得麻烦少点,但是心知,今日的麻烦怕是躲不过去。 不过这副派头倒是依旧能唬住一些宵小。山中藏匿的三波盗匪已然开始有了撤退的打算,但还有两波,却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故而周正架着云雾,落在那其中一波人的头顶之上,微微低下头,看着身下藏匿的一众人问道:“敢问诸位好汉,可是来寻本圣子的麻烦?” 一行人数四十有五,一时间齐齐抬头看着在葫芦山中央的周正,颇有一种拜见老大的场面,故而此时的氛围,微微有些诡异。 第214章 不可留 “瞧瞧,这他妈的就叫专业!” 周正见一群人一个个的不说话,但是都齐齐开始祭起术法,而后朝着周正疯狂轰击! 周正也不躲不闪,浑身魔纹微微一闪,硬是扛住了去。 而后轻轻拂扫着衣袖,悠哉哉的说道:“诸位,劫道还是索命啊?报个章程出来,本圣子也好对应一二。” “布阵!” 周正问周正的,人家做人家的。 看似两不相干,但却是步步杀机而显。 周正听着简短的布阵两个字,心中不由微微一顿!若是以术法之流而言,周正自然不惧,但这四五十人的大阵一旦被布下,即便他在如何妖孽,怕是也难逃而去。 故而他们布阵,周正也布阵,不过周正布阵的手法极为粗暴,且是直接将身下一群人手中的阵基一一劫掠到了身旁,也不管那群人如何恼怒,百十样阵基一时间自天空之中散开,而后于天地八方之中落于虚空,一道道灰色气流流转不息,盏茶功夫之后,只觉天地间轻微一震,那一行人便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周正将大阵隐匿于虚空之后,才又问道:“诸位,可还有什么手段?” 一群人且是没有理会周正,而是朝着其中的两人微微拱手之后,便退下了。 而那两道身影一出现,周正便双眼微微一眯,盯着那二人说道:“二位前辈当真好手段,这般隐匿气息之法,当真了得。” 其中一人看了周正半晌,而后终于开口说道:“你便是周正?” “正是。” “恭有敬可是死于你手?莫要用什么气血两亏的说法来糊弄人,今日我二人前来,便是为了了却这一段因果。” 周正见此,便不由得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恭有敬的确死于我手。” 另一人听闻周正当场认下,不由得微微点头,说道:“好胆色。不过周正,恭有敬之死,你且得我等一个交代。” 周正听着,却是微微一笑,而后朝着那两人说道:“交代?如今天时地利均在我手,两位前辈莫不是在说笑?” 同样笑出声来的还有底下四十多人,一人微微上前一步,而后朝着周正说道:“我二人联手,分神亦可杀。而今你一金丹,还是识些时务,若是不小心陨落于此,可莫要说我二人不曾给过你机会。” 周正听着,而后朝着虚空微微一指,只见得周围忽然一阵阵铭文流转不休,且是朝着那一行人说道:“我周正从来不说诳语,而今布下八方杀阵,即便我一金丹,分神亦可搏杀!我念两位前辈修行不易,若是不小心陨落于此,可莫要说我不给你二人机会。” 周正将二人的话中之意原封不动的反馈回去之后,那二人的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 不过却是没有当即动手,而是朝着四周微微一探,二人互相确认之后,说道:“的确有杀阵。不过此阵可破。” 另一人却是眼神微微一转,说道:“不如今日就此退去,日后从长计议。” 场面一时间有些静谧的诡异,而周正则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不过今日之事,且不是那么容易在三言两语之间揭过的。 故而周正也不着急,等着下方众人定下章程。 三息过后,那两人却是忽然齐齐动手,两股出窍境界的修为齐齐爆发而出,但这二人修行的却又是同一功法,故而在施展出来之后,又有融合之象,其威能一度越过出窍,直入合体之境。 “既然冥顽不灵,那便死来!” 周正见此,当即便开始转动阵法,且是说道:“八方杀阵,入阵不悔!” 且是待杀阵缓缓运转之后,那二人却是齐齐朝着一众伙同说道:“动手!” 那四十多人听闻此令,齐齐双手祭起术法,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再朝着四面八方点去。随之随之响起的便是一个个爆裂之声,而此时周正布下的八方杀阵却是在顷刻之间被破了去。 “哼,用我等的阵基布你的阵法,周正小儿,整个修行界,你是头一个!” “头一个,如此愚蠢之人!哈哈哈哈!” 周正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只是看着爆炸破碎的阵法被毁去之后,才说道:“用你的阵基来杀你的人,整个修行界,你二人是头一个!头两个如此愚蠢之人,呵呵呵呵!” 且是这般说着,但周正却是一手探出,而后直接将那二人的攻击抓在手中,一股巨大的压迫之力传来,身上魔纹一时间纷纷亮起,虎口瞬间被撕裂开来,但却是见掌心之中红光一闪,那二人的攻击却是不曾就此爆开,反而如同被一时间封锁了起来,周正转手一扔,那攻击转头便朝着二人落去! “这是什么功法!” “从未见过!” 那二人一脸沉重,已然没有了半分小觑的心思,看着自天空之中再度折返而回的术法,纷纷开始躲避了起来。 他二人虽然是术法的使出之人,但却是深知并非能抗下此等攻击,至于身后之人 已然不是他们二人力所能及的了。 巨大的术法在葫芦山头落下,轰鸣之声响彻山涧之中,除了一两个极为倒霉的人之外,都大大小小受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周正看了看身下的山头,整个葫芦山已然被炸了一半,看来以后这葫芦山,得改名叫做圆头山了。 而后股不得感慨,且是身影一动,已然出现在那二人身侧,极快的两拳打出之后,便有一时间掏出千百道符箓,刚准备引爆,却是听见一声:“且慢!” 周正可不会慢,反而他手中的法诀掐动的更为迅速,但那声音却是如同有着什么道韵一般,让周正一时间无法引爆! 一道身影微微浮现而出,周正一眼看去,便想要逃遁而去。 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同姜岚有的一拼,故而周正没有丝毫的胜算。 “妖族圣子,固然不凡。难怪花未都都落了你的算计,不过今日之事,却是不能让你如愿。” 那人看着周正,且是缓缓移动身形,而后却又下一刻来到周正身前,缓缓朝着他一指点出,周正顿时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过好在,他依旧可以说话。 “你虽不凡,但为何要袭杀我宗长老?此事若是不平,我河洛脸面何在?” 第215章 告诫之 “统领,神女唤您过去。” 姜安州听闻,微微挥手示意其退下后,便调转马头,行至凤辇处。下马后拱手说道:“不知神女有何吩咐?” 姜离掀起纱帘,看着姜安州说道:“离长寿宫还有多少路程?” 姜安州虽心中疑惑,这等问题,姜离可是比自己都清楚,但既然问了,他也不好不答,故而说道:“还有二百里。” 说着,却是又突然问道:“怎不见周兄弟?” 姜离一愣,且是说道:“他没有跟上?” 姜安州说道:“周兄说自有他来断后,我本想着,嘿嘿” 姜离却是沉吟了一会儿后,便说道:“我父亲已然有了交代,周正自不会胡乱行事。且是不在此处。” 姜离说着,便朝着姜安州看了一眼,说道:“他前几日行事狷狂,怕是招了祸事。若他跟着队伍,些许是非自然要卖我薪火宫三分颜面,且是不敢胡来。但却是我想差了。” “葫芦山刚刚传来震动,许是已然交手。还须劳烦堂兄速往长寿宫一趟,请些援手。” 姜安州微微点头,微微拱手之后,便弃了马匹,转动术法,直朝长寿宫而去。 姜离见此,心头却是没有丝毫松懈,转头看向繁星,伊怜儿二人,说道:“夫君怕是招惹了麻烦,我知他不愿牵连我等,但” 姜离且是说着,顿时一股极为磅礴的气息自葫芦山扩散而来,当即便变了脸色,惊呼道:“遭了!这这这是渡劫修士!” 伊怜儿虽然也暗自吓了一跳,但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朝着姜离说道:“如此波动,想来伯父他们亦能察觉一二。姐姐莫要太过于担忧。” 繁星却是丝毫不急,说道:“夫君既然敢一人独行,必然有所依仗。若是当真要取夫君性命,这股波动断然不会如此毫不遮掩的传来。” 凤辇之内的三人相互商量着,但此时却是谁也不敢冒然前往葫芦山一探究竟。待在迎亲队伍之中,尚能有三分保障,若是如同周正一样擅自脱离,那即便是顶着薪火宫的名头,那些人也是断然不会认可的。 试问一心要杀你的人,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 答案很显然,并不会。 故此,并非姜离三人不想前往,而是不能。这无关乎于紧张与不紧张,事情也并非她们前去,便能解决,故而她们所能做的,也只是不给周正添乱! 也便是所谓的,将一切变数缩减到最低程度! 繁星且是朝着姜离轻声问道:“可否用窥天镜一探?” 姜离犹豫了一阵,说道:“不管了,且试他一试!” 说着,便祭起窥天镜,直朝这葫芦山高空而去。 但也不敢太过于靠近。 而此时葫芦山之中,周正看着身前的身影,立马收敛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颇为恭敬的说道:“见过前辈,周正有礼了。” “宗主!” “宗主!您何须亲自前来!我等已然快要得手!” 那身影朝着二位长老看了看,说道:“今日我若不来,你二人便要下去陪恭有敬了。”说着,便再度看向周正,缓缓说道:“是个能屈能伸的,今日我既然来了,便是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散下去。我虽不知你为何如此行事,但你须知,再好的刀,也有被崩坏的一天!” 周正微微点头,而后再度说道:“原来是河洛之主,顾古顾前辈,晚辈周正,此时难以行礼,还请前辈恕罪。至于恭老之事,周正自有交代。” 顾古一听,却是微微松开了对于周正的封禁,而后缓缓落于山头,朝着身前一指,说道:“坐下说。” 而后朝着周围的弟子们说道:“尔等也各自疗伤,至于身陨的弟子,须好生收敛尸身,回宗之后安葬。” “谨遵宗主之命。” 一行人齐齐拱手应下,便各行使事,也有好奇之人,不解之人,愤慨之人,恼怒之人等等皆是盯着周正,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若是魏秋叶在此,他必然会告诉顾古,莫要听周正半个字! 但可惜,魏秋叶还参与不到这等事件之中。 周正且是不敢怠慢迟疑,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才缓缓坐下,看着身前的顾古,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周身气息虽有散发却是凝而不散,同姜岚相比,不分高下。 “前辈可喜茶?” 顾古没有回应,自是说道:“你且随意便可。” 周正听着,便取了茶具,而后倒水烹茶,没有丝毫的慌乱之意。 而顾古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周正,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修士而言,已然看破虚妄,即便周正再怎么诡异,对于他们来说,也产生不了丝毫的威胁。 看着周正取出一件件茶具,顾古倒是有些好奇,周正所用器具,当真极为有趣,茶壶所用,乃是极为普通的黄泥,但茶盏所用,却是极为精贵的回香玉。 “听闻博海之地有奇玉,名为回香,多为女子所喜,而今却是不知,还能用来当茶盏之用。” 周正闻言,说道:“回香有奇,因能储香而闻名。但亦有所缺,不可混杂,否则便生奇臭,可毁人心智。” 顾古听着,笑了一声,说道:“我虽不喜茶,但也不恼茶。凡有些身份的,都不会用此等茶壶来招待,你算是让本宗开了眼界。” 周正听着顾古暗中的嘲讽,却也不恼怒,只是说道:“烹茶之道,非在器具。周正不才,且请一杯,还望前辈品鉴。” 说着,便一手朝着茶壶顶上一指,且是积气化云,聚而生水。又一指朝着壶底一指,且是不生杂物,虚火自燃。 这等小手段,且是一般喜好茶水的修士常用的手段,故而算不得什么出奇。但在顾古的眼中,却是看到了一些奇异之处。 周正的水,颇为讲究,落于壶中之数,堪堪一万,不多不少。 那滴滴水珠犹如米粒般大小,滴滴相同,点点相融,整个水面之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涟漪泛起。而那一手虚空燃火之术,则更为精妙。 不见风,不见气,壶底混沌不存物,似火非火有其神! 怎一个玄字了得。 第216章 茶非茶 “水当三沸,一沸名曰生道。” 周正说着,且是看着壶中之水微微涌动而出,便取出茶叶,似云非云,似雾非雾,将之缓缓浸入壶中后,才继续说道:“此乃云雾茶,乃家姐所培育,万界之中,独一份。而今岳丈不曾喝到,怕是来日要寻我麻烦喽。不过都是岳丈,想来也不会刁难于我。” 周正的话,当即让顾古轻轻皱眉,且是说道:“本宗可没有闺女,你这心思,难免太胆大了些。” 周正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茶壶之中已然冒泡的水说道:“二沸,名曰品香。” 且是话音刚落,一股淡淡的茶香忽然自壶中散出,虽味轻,却是散而不淡,出而不藏,久久盘恒,着实奇异。 顾古闻着茶香,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嗅,那股闻起来淡薄的茶香入鼻之后,却是直冲白脉,不禁令人抖擞精神,心神为之一震。 不等顾古惊奇,周正再度说道:“三沸,名曰问道。” 且是说着,一指却是弹于壶身之上,虽是黄泥,却发出如同青铜宏厚之声,阵阵波纹自水面荡漾开来,同一股股沸腾的茶水相互交错,而后又相互攻伐、同化、最后融于一体。 如此三个呼吸之后,周正提起茶壶,而后将茶盏至于虚火之中,倒入茶水之后,且是将微微烧红的茶盏递于顾古身前,说道:“看似红热,实则清凉,云雾一品,还请前辈品鉴。” 顾古微微点头,却是没有丝毫犹豫,拿起茶盏,入手清凉,可见周正所言不虚。 只是那盏茶之中的水面之上,却是有一层淡淡的雾气,顾古双目之中已然尽是好奇之色,到达他此等境界之人,能让他为之侧目的奇异之物,已然不多见了。 微微举起茶盏,而后一饮而尽后,却是含而不咽,回流三品之后,才微微鼓动喉结,一口饮下。 茶水似云雾,入喉没有丝毫的感觉,但是那种独属于茶的香气,味道,质感,却是同一时间自身体之内缓缓扩散而开。 顾古仿佛不是喝了一口茶,而是亲身感受到了所谓的一种道。 一种名为茶道的道。 故而当他饮下之后,双目却是微微闭阖了起来。 一时间,顾古仿佛看到了一颗种子落在大地之上,不过那土地却是没有丝毫的养分,阳光的炙热无法让他生根,雨水又无法将他浸透,就连天空之上的飞禽,都嫌弃他,不去理会。 似是一阵雾气袭来,夹带着些许水汽,只不过将他的表面微微浸湿,他却是有些无赖,有些乞求,扎根于雾气之中,得以存活。 这时候,顾古的心底,微微泛起一股子苦涩之感,但也有着一丝丝庆幸之意。 而后却是见一精灵,虽不成形,但已有灵,也不知是好奇,还是生了怜悯之意,而后便调来了更多的雾气,将种子尽数包裹其中,这么一养,便是三十年! 三十三年之间,无论风雨如何,总有一个精灵天天守着他,故而在某一天,他发芽了。 似是长出了一团云,又好像本就是一团雾,精灵看着颇为欢喜,种子也颇为欢喜,故而两个物种之间,便有了所谓的牵挂,有了所谓的情谊。 这一刻,顾古的心中,是喜悦的,是欣慰的,他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有着那种亲身体会的感受。 又三十三年,天降雷动,一道闪电劈落而下,雾气一时间尽数散去,精灵身形若隐若现,气息微薄,恐难以渡过。那幼苗见此,便也着急了起来,纷纷自行脱落嫩叶,落于精灵体内,化为精灵本源之力,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再三十三年,精灵恢复,幼苗也再度发芽成长,这一次,没有雷劫降下,却是陡然生了天火,阵阵大火落于山涧之中,焚烧千万生灵。 浓烟渗入雾气之中,精灵抱着幼苗,开始奔逃。 此时顾古的感觉,便是天要其亡,何处逢生! 他那平静无波的心境且是在这一时间,尽数泛起涟漪,而后犹如决堤之水,一发而不可止。 顾古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一路的坎坷,那种同天地争命的感觉此时同精灵与幼苗一般无二! 而后却是陡然睁开双眼,盯着周正喝道:“竖子!欲让吾陨于天劫之下呼!” 周正却是再度一弹茶壶,而后一声荡开,波及四方,说道:“劫非劫,命非命,道来命起,劫来缘至,非由本心,明心见性!” “前辈何必阻挠,顺而随之,方可无恙。” 顾古将信将疑,但此时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他! 周正的茶水已然将他的问道之心勾起,此时若是斩断,怕是日后再难有所寸进!但若是此时当真心有所悟,飞升之机,立当而至! 顾古有些后悔,但这世间,还没有后悔药现世。 故而只能听之任之,感受着那股子道韵,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周正见此,微微起身,而后看着一众河洛弟子,拱手说道:“各位师兄师弟,长老宗主,周正今日所为,怕是惹了诸位不快,但却不得不如此。至于恭有敬此人,看似身死,实则道意,待宗主再度回神,自有答案。” 说着,便看了看一众人,再度拱手说道:“既如此,正且不奉陪诸位,日后河洛,必亲临之,告辞。” 说完,便脚步微微一顿,且是咫尺天涯顿开,一步五十里,两步淡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的顾古却是沉寂下来,他忽然感觉到,所谓的问道本意,并非由他自身而起,乃是这一杯茶水之中所蕴含的道意。 故而明白之后,便不再波动心境,任由他波澜起伏,他自置身于外。 且是那精灵同幼苗逃出生天之后,落于一山,山中终年雾气环绕,乃为生机之地。 又三百三十三年,幼苗成熟,天降细雨落于山中,精灵此时心有所感,化形为人。而成熟之后的种子,却是成为一棵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茶树,三十三年一开花,三十三年一成熟。 至此,顾古忽然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却是看着身前的两道身影,不由得说道:“姜岚、白飞花!” “顾兄,来我西禁,怎不打声招呼?” “呵呵,姜兄说笑了。且是来不及拜会,是我失了礼数。” “这茶好生奇异,差点飞升而去。姜兄,周正此人,是何来历?” 白飞花没有问询顾古的来意,但却是朝着姜岚问道。 姜岚却是笑了一声,朝着二人问道:“我家离儿选的夫君,二位有何评价?” 第217章 小师妹 顾古、白飞花看着姜岚那得意的样子,心中且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古却是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择婿一事,且是一个噱头了。但姜兄这般胡闹,那些老家伙,怕是不会让你好过。” 姜岚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三家若是能结成姻亲,又有何惧!” 白飞花尚且再思虑,但顾古却是说道:“莫非你想一女嫁两夫?我河洛宗可丢不起那个人!” 姜岚一听,顿时怒道:“去你的!你即便应下,老子也不答应!” 说着,却是疑惑的朝着顾古问道:“周正没有同你说起?” 顾古闻言,却是忽然双目一张,说道:“他自知不敌,故意示弱,骗我喝下茶水,险些悟道飞升!着实可恨!不过如此妖孽,怎就入了你薪火宫,可恨!若是本宗也生个女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对了,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姜岚看着顾古,不由得微微摇头,说道:“你啊,一上来就杀意尽显,怕是吓着他了。你可知,你那小师妹而今何在?” 顾古一听,顿时说道:“你可有她的消息?当年之事乃我此生之恨!虽亲手报之,但小师妹却是依旧杳无音信。” 说着,便朝着姜岚拱手,说道:“若姜兄有消息,无论何种条件,某皆一一应下,绝不还口。” 姜岚且是笑了笑,说道:“你且朝前方探查一二,我家离儿凤辇之内有一女” 顾古微微一探,却是浑身一震,陡然惊呼道:“师娘!” 而后却又说道:“小师妹!” 说着,整个人的身子便开始颤抖起来,可见其内心之不静。 “我那时见她,还尚在襁褓之中” 顾古说着,本想当面相认,却是又忽然间顿住了身形,朝着姜岚看去,说道:“姜兄,有一事劳烦,不知可否应允?” 姜岚有些好奇,顾古并非是什么矫情之人,而今却是一再做出这等扭捏之态,尤为让人觉得怪异。故而问道:“何事?” 顾古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不知能否给我安排个身份?我知此事犯了忌讳,但而今既然找到小师妹,却是断不能在不闻不问!” 姜岚一听,顿时便拒绝了去。 说道:“不可!那丫头可是宿在凤阳宫的,若是被周正知晓,他怕是要同你拼命!而今凤阳宫,那可是我佳婿的后宫,若是将你安排进去,我也怕他暗中给我一杯道茶,好让我即可飞升了去。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姜岚说着这些,心中已然想到了周正恭敬的举着茶盏,而后说道:“道茶一盏,恭请岳丈飞升!” 想到此处,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顾古却是丝毫不让,说道:“不去凤阳宫也可!但必须在我的出手范围之内!” 姜岚见此,知道顾古算是动了认真的念头,故而说道:“周正那小子在百草园住着,要不然,委屈一下?” 顾古没有挑什么,对于他而言,能接近伊怜儿便是最大的成功! 故而一口应下,说道:“如此甚好!” 白飞花见此,不由的说道:“不是,我说!” “周正那小子,可是把恭老八打死了,你就这么算了?” 顾古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等都被他骗了去。而今这一盏道茶,算是让我看了一个透彻。恭老八看似生机断绝,且是因为一股道韵,若是他不能领悟,不出三月,也自可醒来。若是悟了,呵呵,他还得给周正小子送上一份大礼,这等机缘,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但周正小子为何不对川儿出手呢?可惜了。” 姜岚一听,顿时说道:“对你家小子出手?怕是当天就被你拍死了,我都拦不住的那种!他敢嘛?” 说着,却是又看了看一旁的茶盏,不由得有些恼火,说道:“这臭小子,我这个岳丈都没喝一口,却是先便宜了你!” 顾古呵呵一笑,说道:“你家姜离同周正已成定局,但我河洛八字可没一撇呢,他当不当得这个佳婿,且先得过了我这一关,话说,他是如何知晓其中秘闻的?可是你泄露了去?” 姜岚微微摇头,说道:“周正来历不凡,传承更是玄妙,又会得一手推算的本事,即便如今我等修为,也不能窥伺其一二,恐受天道反噬。不过凡妖孽必有大祸,未来之事,恐怕” 白飞花说道:“既如此,你为何还将你闺女推入火坑?” 姜岚却是没有多说,只是说道:“都是命啊” 白飞花见此,便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既如此,我且先行一步,说什么也得尝尝这道茶!” 说完,整个人便淡化了身形,且是朝着长寿宫而去。 姜岚同顾古看了一眼,不由相互摇摇头,而后顾古却是问道:“同往?” 姜岚一听,顿时说道:“妙哉!” “请!” “请!” 顾古说完,便朝着周围的弟子吩咐道:“恭长老之事,本宗已然查明,三月之后,自见分晓。故今日之后,切不可对周圣子不敬,违令者,门规处置!” “谨遵宗主之命!” “好了,尔等,散去。” 说完,顾古便同姜岚双双离去,朝着长寿宫而去。 而在原地存活的弟子们,却是没有人会问,那些已然战死的弟子该如何! 但,这便是修行界,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 谁都羡慕逍遥肆意,但有又几个,能明白其中所不曾显露的残酷与冷漠!在这等人前人后两种极大的反差之下,有着多少的不得言,可不明事。 话说周正虽在刚刚表现出了一股云淡风轻之意,但其心中很不多多生两条腿,好让自己的速度在快一些。门面功夫且是装给外人看的,若是当真骗了自己,怕是离死就不远了。 周正还不想死,故而也深知刚才的情况有多么危及。 当所有的情况对于自己不利的时候,那只剩下一种东西可以拿出来,那便是赌! 第218章 充傧相 当周正追上迎亲队伍的时候,却是见队伍刚刚出了葫芦山。 微微摸了摸鼻子,而后也没有去凤辇之上汇报一二,且是寻了自己的马匹之后,队伍便再次开拔,朝着长寿宫出发。 但行至队伍前头之时,却是没有发现姜安州的身影。 故而不由得朝着后面的凤辇微微一看,却是好巧不巧的迎上了刚刚掀起围帘的姜离。 见姜离朝着自己努努嘴,那种相见却不能相认的掣肘之情,让周正心中微微一叹,还是自己的实力太过于弱小了。 虽然知道这最为关键的还是自己同姜离的世家不对等,但这种情况,周正还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而后完成自己的打算即可。 至于其他的,在周正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出了葫芦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当队伍行至长寿宫之外时,姜安州的身影已然早早的等候在了宫门口。 薪火宫和长寿宫,这么两个西禁之内的巨头联姻,关乎的不仅仅是西禁,更多意味着四大禁地之中,已然渐渐有了别的心思。 周正不由得想到,若是此时当禁地之中所在的诡异再度爆发而出,那么四大禁地之中,是否还会继续玩这种勾心斗角的算计。 在周正的心中,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那必然会继续,并且成功的机会会变得更多。这也不置可否,若是能在四大禁地之中一家独大,那么禁地之中的格局将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 “周兄无恙否!” 姜安州小跑着上前来,而后一手牵住缰绳,且是细细打量着周正。对于姜安州这般变化的态度,周正有些不解,故而说道:“尚可,劳烦姜兄忧心。” “这便是长寿宫?” 周正看着眼前的宫墙,不同于薪火宫那般一眼看去便让人心生畏惧,反而有股子颇为“可爱”的模样。 一座城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的已然不多见,但长寿宫的确如此。 姜安州微微点头,说道:“长寿宫以长寿而闻名,故此定居于此的修士也便少了些厮杀,多了些宽厚,故此算的上一座和平之城。在一个因长寿宫之内不得动手,故此也时常有修士前来长寿宫避祸。所以,宫里宫外,是两种情况。” 姜安州看着周正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周正的际遇。他本以为姜离的安排过于玩笑了,一个堪堪金丹期的修士,那长寿宫宫主是何等的存在,岂会放在眼中? 心想着可能白跑一趟,但当他提起周正的名字后,那长寿宫主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溜烟的便没有了身影,这还是姜安州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渡劫修士也会有失态的时候。 待周正下了马之后,姜安州且是朝着周正小声问道:“周兄可认识长寿宫宫主?” 周正一愣,而后说道:“不曾认识。我且刚刚进入西禁,这一路的行踪姜兄你可比我自己都清楚,哪里有什么机缘同长寿宫主相识。” 姜安州一时间疑惑大起,但周正并没有想要解惑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情本就是他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其实换个角度来看,那白飞花是否不会是因为周正,而是因为,姜离呢? 不过,待姜安州将这件事情想通之后,已然是之后的事情了。 周正随着队伍进入了长寿宫之后,便见一小婢快步追了上来,说道:“周公子,神女大人吩咐,随行侍驾。” 周正一听,顿时知道怕是有什么事情,故而便一口应下之后,跟着小婢朝着姜离等人而去。 长寿宫之内的人数不少,但同薪火宫相比,依旧是少了一些,故而这也便是周正所疑惑的一点。按道理而言,长寿宫这种宜居的城池要比薪火宫多才是,但而今却是反了过来。 不过这样并非是什么秘密,待得空去茶楼一坐,便能知道个大概了,只不过不知有没有这个空隙。 待来到姜离身旁之时,只见那小婢微微拂身,而后朝着姜离说道:“神女大人,周公子到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吾已知晓,一旁候着。” “是。” 姜离说完,却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也不见她心中作何打算,故而周正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的,同时也不断的朝着繁星使着眼色,但繁星却是没有丝毫的反馈,故而又微微微微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助于伊怜儿。 但伊怜儿更为果决,且是微微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姜离见此,心中不由得一笑,但却是说道:“敢问周公子此番前来西禁,有何贵干?” 周正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后说道:“回神女大人,素闻禁地乃诡异之地,周正自小便喜猎奇,故而前来,乃平生之所愿也。” “原来如此。”姜离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此番本不该劳烦公子。公子既然喜欢奇异之事,一路之上可还满意?”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劳烦神女大人担忧,那葫芦山之中却有一股人手,但而今误会已解,想来日后不会再来寻麻烦。不知此时唤周正前来,可有要事?” 姜离再度点头说道:“而今前来迎亲,兄长又没个玩伴,故而傧相一位,便劳烦公子了。” 周正应下,笑了笑,不再言语。 并非他不想说话,而是几乎忍不住了想要上前将姜离抱在怀中。 姜离也微微察觉到了周正的不对劲,故而也不再说话。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想静坐下来互诉衷肠,但着实情况不允许。 入了长寿宫,姜离也便下了凤辇,前方带路的人倒是不在少数,但大多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色。 而周正很快进入了角色,故而朝着一旁的小婢轻轻招手,说道:“吩咐下去,一路之上抛金撒银,直入长寿宫。” 小婢一听,顿时微微一愣,且是有些犹豫,故而朝着姜离看去。 但姜离却是说道:“任凭周公子吩咐即可,凡关于兄长事宜,尽数应下即可。” “是。” 待小婢应下之后,便开始一一交代起来。 陡然一声喇叭响起,在不怎么嘈杂的街面之上顿时洋溢出了些许的喜意。连带着在前方带路的长寿宫人,也微微调转头颅,看着薪火宫的牌面,暗自咋舌。 第219章 不寒人 且请天翁酒三两,圆我人间不业障。 飘彩迎风理愁绪,回首犹似梦中寒。 一条长长的队伍中,虽打着仪仗,吹着乐声,但两旁看客,却是不见多少恭贺。略微有些拉不下脸面的,有些身份的,也不过遥遥一举,再无他话。 说来这桩婚事也着实没有多大动静,不仅薪火宫没有大操大办,长寿宫更是连门面功夫都不曾装点。周正此时在想着,他是应该为姜苍山卟吩,还是对白雅秦惋惜,这么一对新人,人生大事仿佛出了他们二人,并没有旁人会放在心上。 但周正也只是姑且发发牢骚。 长寿宫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在薪火宫之中,姜岚对于他的这个儿子,还是极为上心的。不过也只是在于所谓的修行一事上,至于其他,便从不会多问了。 故此,周正除了有一丝无奈,亦有一丝的不平,但这种不平,且不是他当下一个小人物可以随意介入其中的。 说的再冷漠一些,那便是只要不涉及周正的切身利益,那么其余诸事,周正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故而他也只能在场面上下下功夫,不至于让这一桩婚事看起来过于寒酸。 入宫门,过长街,敲锣打鼓,缓缓而行。除了有一些跟在队伍后边捡着银钱的孩童之外,大多的皆是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整个街道之上,便只剩下踢嗒踢嗒的马蹄声。 周正端坐在马背上,且是看着两旁一个个淡漠神情,有心去问,但也知道大概会是什么结果,故而也不自讨没趣。进入长寿宫内城之后,只见过道两侧都挂起了飘彩,路面之上也洒了不少花瓣,星星点点的,倒也渐渐的有了些意境。 但只要在宫内待过的都知道,只有花瓣,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周正换个心情,马蹄踩在花瓣之上,缓缓踏过,而后碾碎,直至蹂躏成一坨坨泥浆之后,便也算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而后便是一溜烟的宫人们开始清理道路之上的残渣,而后再度重新装点。 整个过程分工明确,前后有序,不曾出现丝毫的杂乱。 只不过 那前方一道身影的出现,却是不由得让周正心中暗道一声:“好家伙!混这么惨?” 前方拦路的并非旁人,且是一身红嫁衣的白雅秦。 那新人妇便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内门之内,背对着迎亲的队伍,且等到周正打头而来之后,一个侍从小声提醒后,便朝着主殿拜了三拜。 而后身旁的一个侍从模样的宫人见此,便当即说道:“大小姐,已然拜了宫主主母,那便且启程去,莫要耽搁了时辰。” “一个个的,都眼瞎了不成,还不赶紧扶着上轿!” 周正没有说话,且是看着一众女婢们听着那侍从的吩咐后,才纷纷行动起来。 盖头一遮,两人一扶,说是扶,其实是推着,将人塞进了花轿之中。 而后宫内响起几声炮仗后,那些人便尽数回了宫,周正眼睁睁的看着那宫门缓缓关闭之后,当即立在了原地。 “这是,送瘟神?” 心中这般想着,却是没有差人上前。而是调转马头之后,便朝着队伍后方而去。 姜离本见了周正心中颇为欣喜,但一路之上的所见,却又让她心中烦闷,且是见周正回身而来,便微微皱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正点点头,说道:“当初的嫁妆单子,可在新娘子手中?” 姜离点了点头,说道:“自是交到了她手中,不过若是没有嫁妆也无妨,人在便可。可是不曾见到嫁妆?” 周正苦笑了一声,说道:“何止啊,就一顶小轿,一个新娘,连个女婢都没有,我说,她这混的也太惨了些?” 姜离听着周正的话,莫名觉得好笑,但却又感到一阵悲哀,那种喜忧参半的感觉让她一时难转换过来,便问道:“那你想怎样?” 周正回头看了一眼长寿宫内城的方向,说道:“总得见一见亲家翁,喜酒总得喝一口,看看兄弟们一路奔波,总得歇歇?” 姜离说道:“你若想多生是非,大可闹他一闹,不过这且是长寿宫,不是咱的地界。” 周正犹豫了一会,而后说道:“我当真想将他这宫门给攻下来。” “行行行!您本事大,您打个前锋如何?” 周正听着姜离的反话,不由得心中一缩,而后顾左而又言他的说道:“那什么,出两个人,对,就你们两个,随本圣子来。” 说完也不敢多停留一秒,赶忙便再度朝着前方的花轿而去。 但周正依旧支起了耳朵,听着后边的动静。 不过三两呼吸之后,便感觉到两股气息在不断接近,故而心中一定。 他怕姜离不放人,也怕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故而走的极为利索。 待繁星同伊怜儿双双来到周正的身旁之后,周正才回头盯着二女看了一眼,说道:“有劳两位仙子了。” 繁星冷声说道:“唤我等作甚!” 周正朝着花轿看了一眼,便道:“二位曾见过新娘?” 繁星同伊怜儿点点头,且是不知道知道周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随后便听见周正说道:“此事关乎薪火宫少主夫人,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如今长寿宫行事略急,但我等却不能急。” 说着,便朝着花轿之中指了指,而后说道:“还是验一验。” 周正的话音落下之际,迎亲队之中且是响起了一阵喧哗,一众人并非是什么普通人,一个个最低都有金丹的修为,加之周正也不曾遮掩什么,故而,当验这一个字眼从周正的嘴巴里蹦出来的时候,不仅仅是薪火宫一众人,便是在长寿宫之内的一些人,心中亦是一顿! 繁星有些瞪大了眼睛,且是朝着周正说道:“这不好。”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走至花轿旁边,拱手一礼之后才说道:“在下姜苍山亲友,周正,见过嫂夫人。” 花轿之内传来些许慌乱之声后,才听一道声音传出:“不知周大哥上前,可有要事?” 周正说道:“今日之事虽多有匆忙,但周正也是头一次,不敢出了差错,故而想要差人查验一二,还望嫂夫人,莫要怪罪。” “不可!” 且是周正话音刚刚落下,花轿之中便陡然传来一声怒斥! “今日乃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又并非我夫君,又如何能差人前来验证于我!” 周正听闻,却是不恼,说道:“周正虽不曾见过嫂夫人,但素闻嫂夫人温和敦厚,性情柔和,即便恼怒,也不会宣之于口,而今虽不曾谋面,但观小姐言行,皆不在此列。故而周正大胆,还请小姐移步,查言!” 且是说着,便朝着繁星伊怜儿说道:“劳烦两位仙子了,下手轻些,莫要伤了小姐。” “且慢!若是查验无误,你当如何!” 花轿中传来质问,周正听着便说道:“若是查验无误,朕自当任由薪火宫处置。” 那花轿之中的人听着周正如此果决,却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在婉拒,故而只能默不作声,全当不知。 且是繁星二人身形靠近之后,却是忽然见那城墙之上出现一道身影,盯着下方周正等人,面容之上有些许沉着之色,缓缓开口说道:“怎的!莫非我长寿宫,还会做出这迎娶换亲之事!” 周正微微抬头,看了那妇人一眼,且是拱手问道:“自是不敢。不知尊驾何处主事?” 那妇人没有回答,却是见繁星朝着那妇人拂身之后,便说道:“原来是宫主夫人当面,繁星有礼了。” “繁星姑娘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柳梅微微虚拂之后,便再度看向了周正,说道:“这位公子,不知本宫的面子可够?若是误了时辰,怕是不美。” 周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您的面子自然是够的。不过周正所行之事,也是为了两宫和气。尊驾且莫要恼怒。” “长寿宫嫁女,我薪火宫自是不敢怠慢,且在薪火宫之中,苍山兄便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将嫂夫人,完完整整的,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迎回去。此乃君子之诺,正不敢懈怠,恐有负兄长之托。故而才出此下策,却不曾恼了尊驾。既如此,正这便差人启程回宫,还望尊驾见谅。” 柳眉一听周正的话,当即心中一恨! 却是说道:“不愧是苍山贤婿的至交好友,重情重义,有古之君子之风。也罢,也罢,你若要验也可,省得回去薪火宫出了什么祸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便不好。但你若是今日验了,那日后她若出了什么祸事,便同我长寿宫没有什么干系了!” 周正拱手说道:“自是如此。多谢尊驾体谅。” 柳梅见此,却是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而周正见此,便朝着繁星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事关少主夫人,切不可大意!” “二位仙子,正且请,一验,明正身。二验,静心神。三验,皮毛肉。四验,血骨筋。五验,驱破邪。六验,灵净台。七验,神魂性。八验,因果缘。” 周正说完,便退至一旁,耐心等待。 但其余众人却是纷纷已然心中起了好奇,周正所说之话,虽都听得懂,但最为关键的,便是要如何验! 往小了说,是周正过于谨慎。 但往大了说,周正怕是要将轿中之人生拆活剥了去! 繁星同伊怜儿相互看了一眼,对于周正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她们对于周正的目的极为清楚,故而周正所说的一些胡话自然不会听在心里。 繁星却是丝毫没有迟疑,当即微微手中掐动剑诀,而后一道剑意微微一荡,且是朝着花轿所在之处而去,自其周围方圆三丈之内一时间化为剑意囹圄,在场之人,皆不可探查其中。 如此布置完成之后,繁星才同伊怜儿进入其范围之中。 伊怜儿并不曾经进入轿子中,且是站在外头,指尖轻轻舞动,于四周暗中布下阵法。而繁星却是已然掀开帘子,也不曾犹豫,一股脑的便钻了进去。 此时繁星刚刚进入轿子之中,便陡然间双目瞳孔之中爆发出道道剑意,且是直朝着轿中之人而去,杀意一时间倾泻而出,没有丝毫保留! 而在外头的一众人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动静! 繁星看着眼前之人,二人相距不过一拳头大小,四目相对。 繁星眼神冷漠,而新娘的眼神,更为冷漠,几乎没有丝毫的波动。 剑意透过新娘身体,而后缓缓流入神魂之中后,便是丹田,经脉,即便是五脏六腑之中,繁星都探查了一个仔仔细细,没有丝毫放过。 但随着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去之时,却是见白雅秦手腕之上,绑着一根极为纤细的红线。 繁星见此,不由问道:“雅秦姐姐,这红线是何来历?” 白雅秦低头看了一眼手腕,而后说道:“这是我娘的遗物。” 繁星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既如此,姐姐谨记,三月之内,不可圆房!” 白雅秦也不问为什么,只是说道:“圆房不圆房,也并非我说了算。你便莫要管这些,我如今已被卖入薪火宫,自此之后,也不愿同你等争什么,无需如此忌惮于我。” “而今验也验了,我最后的遮羞布已然被尽数撕破了去,就且放放过我。” 繁星却是微微点头,说道:“若不是周正怕你想不开,也不会出如此手段。姐姐且忍耐些许,待回薪火宫之后,便解了姐姐封禁。” 说着,不等白雅秦拒绝,便又一指点在白雅秦的灵台之上,而后一时间白雅秦整个人便变得呆呆木木起来,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繁星出了轿子之后,便朝着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夫人一切安好,我等已查验,悉数记录回宫自会呈交宫主。周公子便无需多管了。” 周正朝着繁星伊怜儿拱拱手,而后说道:“有劳!” 柳梅见此,当即冷哼一声说道:“可满意否?” 周正赶忙说道:“不敢,不敢,是小的僭越了。周正这便启程,叨扰之处,尊驾原谅则个。” 而后转头便朝着一众人说道:“启程,回宫!” 第220章 莫道迟 周正话音落下,而后姜安州便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且是唤来了八个健壮的汉子,个个腰间一抹红绸子,头顶簪着一些妖兽的羽毛,齐齐来到花轿周围,前后分好,便等着再度发令。 周正见此,便朝着姜安州微微点头,说道:“这事就这么简单?” 姜安州看了周正一眼,而后便说道:“这已然算得上有牌面了。我知周兄弟禁地之外而来,故而也知晓禁地之外的讲究。但咱们这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礼仪规矩,毕竟禁地之中的诡异可不会笑嘻嘻的坐下来,同你我喝喝茶,聊聊天这般讲究。” “这且是各方势力,若是普通修士,也不过邀请三两好友,随意摆上一桌便罢,哪里会有这些繁琐的事情。” “毕竟今日结亲,明日怕是就得上战场,运气好些的能留一条命,运气差一些的,那便再找一个便是。” 周正听到有些晕晕乎乎,不过大抵是听了明白。 禁地之中的所谓的婚姻,便似儿戏那般简单随意,但偏偏这种极为简单随意的婚姻,却是各方势力认为最为可靠的联盟方式。 但周正看到的,是更为深一层次的东西,那便是在这些婚姻的背后,无形之中便完成了各处权力的交接。 便如同姜苍山同白雅秦的这种婚姻,长寿宫且是到手了薪火宫八成的产业,虽然还未曾全数交接,但这已经属于是案板上钉钉子的事情。而薪火宫看似只是将白秦雅娶回了长寿宫,但恰恰便是如此,薪火宫掌握这长寿宫所没有掌握的信息。 至于之后的事情会是如何,周正也无意的推算了一番,大抵是要借白雅秦之手,将整个长寿宫纳入怀中! 虽然周正不知道白雅秦的作用,但能让自己的老丈人拿出八成的家产来换取,可见其身上必然有着天大的秘密。 故此,周正不得不慎重,虽然他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但姜离已然明里暗里的向周正打出了明白,那便是这件事情,他必须参与! 周正没有去问为什么,但知道姜离不会害自己。 总之,家里之外的事情,归周正。但家中之事,归姜离,这且是两人早已经习惯的生活,对于此从来没有互相僭越。 周正走在前头,姜安州在身旁却是一言不发,这倒是令周正耳根子清净了一些,不似先前那般被其干扰。 本以为今日能一睹长寿宫之中的景致,却不曾想连人家的正门都没有进去,微微摇头且是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缓缓走出长寿宫之后,周正回头看去,却仿佛看见一片巨大而漆黑的云雾已然将整个城池包裹在其中。 前行不过五十里,队伍之中已然安静了下来,除了马蹄之声,便只剩下轿子步辇的晃动之声了。 不过在回归的途中,却是见前方突然窜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双眼之中满是深情且懊恼的神色,呆呆的看着花轿,姜安州本想上前问询一二,却哪知周正当即朝着那身影点出,而后左右轻轻一挥,便将之扔去了不知何处! “这年头,你抢谁的亲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在我等身前!姜兄,是也不是?” 姜安州看着拍拍手的周正,且是没有说话,不过却是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道:“自然!” 些许插曲,不足言语。 不过且是又行了一百里之后,葫芦山的样子已然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之中,却是不曾想,那被周正丢出去的身影,却是再度出现在山脚之下,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早有防备,之间周身符箓环绕,阵法各个开启,见周正打眼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可谓是“夺妻之恨”,故而那人第二次见到周正的时候,便怒不可遏的指着周正说道:“你便是姜苍山!你若识相,且速速将念念放了,如若不然,吾必让你枭首于此!” 迎亲的队伍不见丝毫的慌乱,且是姜离早早的便已然打开了纱帘,而后同繁星伊怜儿两人嗑起了瓜子。 而姜安州,却是被姜离唤了过去,听候调遣,故而此时打头的,便是身上顶着一朵大红花的周正。 周正身子微微前倾,且是看着拦路之人,说道:“兄台,今日乃是大喜之日,洞房之夜,即便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过了今夜,你若愿意等,可随我去薪火宫。待洞房之后,我自让你说个痛快。” 周正的话没有遮拦,也不曾压低,故而周围一众人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但周正的话没有一句有问题,但听着的一众人却是感觉到处都透露着,怪异。 即便是拦路之人,在听完周正的话之后,也不由得出神了几分,但随后却是说道:“哼!想的美!姜苍山,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周正见此,问道:“非杀姜苍山不可?” 那人且不清楚为何有人会直呼自己的名字,但却已然不在乎这些细节,故而朝着周正说道:“你若即刻将念念归还于我,我叶不群自会盛你的情,他日必有厚报!如若不然,且手底下见真章!” 周正听着,不由得说道:“是不是漏了一句?” 叶不群又是一愣,且不待他反应,便听到周正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周正说完之后,便顿时满眼都是好奇的样子,不停的在叶不群的脖子,腰带,手指之上四处观察了起来,叶不群见周正如此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寒。 “没戒指,没玉佩,但项链倒是有一条,看着好像是,极为简陋的样子。” 周正喃喃自语,但依旧被有心人听了去,若是要问谁是有心人,此处皆是。 而后便不再思索这些,且是拱手问道:“敢问叶兄,师承何人?” 叶不群却是微微一愣, 半晌没说,但其心里却是已然打定主意,无论姜苍山问什么,他都不会再说半个字! 周正见此,便接着问道:“你若不说,我又如何能安心将念念交于你,若是苛待了去,她日后回来寻我,我又如何自处?再一个便是,叶兄,你所说的你念念,又是何人?” 周正说着,便不由得恼火了起来,指着叶不群说道:“而今你来拦路抢人,却是连所抢之人的身份都不曾弄明白!我身后乃是薪火宫少主夫人,白秦雅,可不是你的什么念念!” “闭嘴!我知晓你乃是薪火宫少主,不必如此刻意提醒于我!” “念念!雅秦!是我啊!你怎的不说话,是不是被他们囚禁了去!” 周正微微挑眉,别的不说,这一句还真让他给猜中了,不过可惜,并没有什么奖励。 故此,周正便问道:“那你且是同白雅秦青梅竹马了?” 叶不群冷哼一声,便道:“我二人两小无猜,若非你多事,待过两年我功法大成,必十里红妆,迎娶念念过门!” 周正听着,且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叶兄不愧胸怀大志之人,乃吾辈修士之楷模也。” 周正且是先奉承了一句,而后便面露难色,看着叶不群说道:“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是无法不听。但我姜苍山何许人也,没有谁能管得了我!叶兄一看,也是性情中人,顾姜某也不好棒打鸳鸯,所以” 叶不群一听,心里虽觉得怪异,但同时又暗道自己赌对了! 那姜苍山果然是一个傻子,随便哄骗几句,便当真信了! 叶不群见此,便说道:“所以什么?” 周正微微咳了一声,便说道:“哈哈,没什么。但这白雅秦,可是姜某花了大价钱的,而今叶兄也窘迫,不如立个字据,之于人嘛,你且接走便是。” 周正说着,便朝着身后看了看,而后喊道:“安州!安州兄!” 姜安州微微红着脸且是小跑上前,而后拱手问道:“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周正微微挑眉,而后姜安州也微微挑眉,二人心照不宣,且是各自玩的欢实。 周正说道:“且快快清点一番,这白秦雅花了本少主多少钱财,尽数落于纸上,待叶兄签字画押之后,咱们便回去!” “本少主早就说了不愿成亲,而今这事无端惹了叶兄不快,既如此,那便打个七折” 姜安州一听,顿时便说道:“不可啊,少主!这可是咱薪火宫八成的家业,而今打个七折,怕是要破产了!” 周正见姜安州如此焦急,不由得心中说道:“老姜,演的有点过火了啊。” 但整个人却是忽然大怒一声,而后单腿便站在马背上,一手指着姜安州问道:“你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听你的!还是听本少主的!” 姜安州听闻之后,将那种对于自家少主那种委屈、焦急、惋惜、怜悯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且是有些身子微微发抖,而后开始当即书写契约。 半晌之后,姜安州微微抖了抖纸张,而后才朝着周正说道:“少主您瞧瞧?” 周正摆摆手,却是一把抢过之后,看也不看,连忙下马,而后交于叶不群手中,且说道:“叶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妨今日杀鸡宰牛,结为兄弟如何?” 叶不群却是没有理会周正,一把接过契约之后,只不过一眼,便被那巨大的数额给惊呆了去。但他本就是个心思大胆的,如若不是,又岂敢来抢亲? 故此,叶不群面露镇定之色,且是双手微微一动,便于契约之上落下了名字,周正见此,便收了起来,而后当即转身便走。 叶不群见此,不由的说道:“姜兄,你还不曾画押。再说,契约应是一式两份,而今还差一份!”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朝着姜安州问道:“可是如此?” 姜安州已然快哭了起来,不曾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还不再快快书写一份!本少主赶着回宫斗蛐蛐去!” 姜安州哀叹一声,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 而叶不群却是再度看着契约,只见其上写着: 叶不群欠姜苍山灵石两百亿,以换白雅秦之自由。 当两份契约签订之后,周正拿起,看着落款之处写着叶不群,以及姜苍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点头,颇为满意。 而后却是没有当即便走,只是再度朝着叶不群问道:“叶兄,你不会诓骗于本少主?” 叶不群见此,不由怒道:“叶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西禁长寿宫地界,姜兄自可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叶某这一号人物!若非长寿宫宫主嫌弃某修为地下,如今也不会签下这等契约!” “但事已至此,没有什么比念念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周正微微点头,且是轻轻吹了吹契约,而后说道:“的确,她本就是长寿宫宫主之女,即便再多出一倍的财务,怕是也拿的出来的。叶兄当真是两头吃,吃了薪火宫的,还想要吃长寿宫的,人财双收,好算计。” “你什么意思!” 周正看着再度警戒起来的叶不群,且是说道:“没什么。叶兄不必紧张。我不过差人往返了长寿宫一趟,而今刚刚传回消息罢了。” 说着,便不再理会叶不群,而是看着契约,手指微微一动,且是一滴鲜血流出,而后只见其光华一闪,周正口中念念有词说道:“以我魔血,络而成契,周正在此敬告诸天魔神,此契约天魔共鉴之。” 话音落下,只见周正手中的契约顿时燃起一股黑色的焰火,将之燃烧殆尽之后,便又听到了叶不群的惊呼之声。 “姜苍山!你且做甚!” 周正回头微微一笑,说道:“叶兄,周正在此恭贺,这两百亿结清之时,便是叶兄迎接白雅秦之日。” “呃不过,叶兄,周正不得不提醒一句,姜苍山可不是好惹的,叶兄还须早做打算的好。” “哦!对了,此契约我以敬告天地,故而,叶兄可不要悔约啊。若不然,诸天魔神可是会上门寻你喝茶的。” 叶不群当即便冷下了脸色,此时且是不需要直觉来告诉他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坑了两百亿! 只是看着周正说道:“我现在就要带她走,你确定要拦我!?” 周正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你若打的过我,自可抢了去。” 叶不群见此,只觉脑袋一阵翁明,且是当即便昏了过去。 第221章 沉谜瘴 周正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不群,不由微微摇头,说道:“将你扔出去,且是为了你好,偏偏非要寻我的麻烦,你且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姜兄,演的不错,回宫给你加鸡腿,超大只的!” 姜安州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他当真凑齐了两百亿灵石,这可如何是好?” 周正狐疑的看了一眼姜安州,不由得说道:“这是姜苍山的事情,关你我何事?” 好嘛!感情周正根本只是为了打发此人! 姜安州再一次被周正深深的上了一课,故而只得朝着周正拱拱手,说道:“周兄高见!” 而姜离却是早已经坐不住了,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直的来到周正身前,说道:“这事情我且看你如何同父亲母亲交代!” 周正却是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岳父岳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自是不会为难于我的。” “是是是,你将他们的儿媳妇换了两百亿灵石,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但你且将我兄长置于何地!” 周正看着姜离,说道:“你兄长如今还在蒙昧之中,即便知晓了,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再一个,若是他不愿娶此女,也算皆大欢喜。若是他心中有意,难道还不能再去追了?” “左看右看,这事情也没什么坏处啊。” “再说了,这正主还没有说话呢,而今也不出声,我便当她默认了。” 说着,便朝着花轿问道:“你说是,大嫂?” 一众人纷纷看向花轿,半晌之后,才听见一道声音传出,只听道:“我虽认识他,但也并非是什么两小无猜的情分,他如此说,我自是不认。我虽同长寿宫没有情分,但毕竟也顶着长寿宫的身份,故而周公子此行之事,我自没有意见。” 周正听白雅秦如此说,便不由得问道:“这等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可是不多见了,难道你当真对他没有一丝情分?不过话说回来,若当真没有情分,他怎么会愿意为你签下这两百亿的巨额欠款?” 周正说着,且是忽然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白姑娘的身价,可是早已然超出了这两百亿。” 花轿之中顿时沉默了起来。 周正却是自顾自的说道:“自己替自己谋一个出路,自然理所应当。但白姑娘,此事你想的太过于儿戏了。” “你何时看出的?你我从未见过。” 周正且是偷偷捏了捏姜离的小手之后,才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不过三人,你、叶不群、以及姜苍山。” “姜苍山即便有意,也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刻,叶不群便更不用说了,他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还不敢有如此底气同薪火宫抢人。但最为关键的便是你,事发之际,却是丝毫没有波澜!” “若是换个人来,此时怕早已经哭哭啼啼,而后要生要死了去,但白姑娘,你可太平静了。平静的仿佛,你本是个局外人一样。” “是我又如何?而今不是都被你识破了去?我本想脱离长寿宫,但这么简单的要求,两百亿都不行吗?我可以出更多!” 白秦雅说着,便自花轿之中走了出来,周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颇为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故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白雅秦看了看姜离,而后微微拂身说道:“见过神女。同为女子,还望神女体谅。” 而后转头看向了周正,说道:“这便是妹妹的意中人了,妹妹骗的了旁人,可是骗不了我。宫中的刘汐,便是这样看父亲的。” 说着,便朝着周正看去,且是问道:“不知周公子何时看破的?可否说与雅秦一听?”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在宫门之下时。” 白雅秦当即便朝着周正再度慎重的看了一眼,说道:“天道门人?” 周正听着却是一愣,而后朝着姜离看去,问道:“什么天道门?”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我夫君并非天道门人,只是姐姐你的反应出卖了你而已。” “正因为同是女子,我才更为明白姐姐的谋划。但是,对不起,姜离不能让这一桩亲事坏了去。故而不得不借助夫君的手段,还望姐姐恕罪。” 白雅秦却是有些愤怒,说道:“长寿宫容不下我,如今换了薪火宫吗?呵呵!我自是知晓你们的打算,但是,即便我入了薪火宫,你们的打算,必然落空。还不如拿了好处,你我各自筹谋如何?” 姜离却是说道:“即便没有我薪火宫,还有天道门、落魂宗、河洛宗等等势力,你只觉得此事只在西禁之中?你可知当年有多少人为了《长寿经》而身死道消?你可知若是离了我薪火宫,将会迎来的是什么?” “我本不愿此时同姐姐说这些,但事已至此,还是说开了好,也省的入宫之后,相互猜忌!” 姜离话字字落在白雅秦的心头,她只是想着尽快脱离,而后远走高飞,但却是从未曾想到过,自身处于何等的境地! 而在姜离看来,白雅秦即便是离开了长寿宫的范围,但却是没有脱离白飞花的控制! 只要她在禁地之中,便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即便她逃出禁地,迎来的怕是无休无止的追捕! 但这些,且不是被白飞花囚困在宫中的白雅秦可以预计的到的,故而若姜离不说这些话,白雅秦依旧会为了那可笑的自由,一步步的走入深渊而不得知。 白雅秦听着姜离的警告,缓缓瘫软下了身子,只是倚靠在花轿旁,无声哭泣着,这一刻的白雅秦,是极为无助的。 她想到了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天天的这么熬下来,眼看着即将迎来新的生活,但姜离却是将她的美好幻想尽数打了一个破碎! 故而所谓的心如死灰,便是白雅秦此时的状态。 周正见着冷下来的场面,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问题白雅秦迟早要面对,即便不是现在,怕是也在回到薪火宫之后。他没有去感慨,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同情,因为比白雅秦还要凄惨的人,依旧存在。 她虽然过的很惨,但依旧出生在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之中,而这么多年下来,她却是只想着如何逃,却并没有想着要如何改变,对于这种自怜自艾的人,周正当真没有心思去帮扶分毫,但她若是真的想要改变这一切,今日的事情,便不应该发生了。 姜离再度感觉到了手中传来的一阵阵温暖,故而回了神,朝着白雅秦说道:“进去,时辰不早了。” 白雅秦呆呆的转身,而后当纱帘放下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向终点。 葫芦山过道之中碎石多了些许,姜安州看着被摧毁一半的葫芦山,不由得朝着周正说道:“周兄,这得多大的动静?” 周正且是淡淡的说道:“渡劫老祖前来,这般动静也只能算是小场面?” 姜安州听着心中一惊,脱口喊道:“渡劫老祖?河洛宗的顾古前辈?” 周正点点头。 姜安州问道:“那不应该!周兄,莫不是寻我开心?” 周正说道:“没那个必要。再说了,顾古前辈虽然前来,但险些飞升仙界了去,故而还来不及寻我的麻烦。” 姜安州将信将疑,说道:“葫芦山还有这等机缘?” 周正愣了愣,着实没有想到姜安州会这般想。故而也便没有去提醒。 但周正不知道的便是,葫芦山之后,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与机遇。 周正看着姜安州细细感悟天地法则,故而也不去打扰一颗有着追求仙道的永恒之心,有目标总是好的,对,即便他将来知道是错的,但最后回头一看,也能微微填补心中的空虚,也是极好的! 转头看了看紧跟着花轿的叶不群,周正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阵好笑,叶不群的脸色并不太好,因为他当真签下了姜苍山的两百亿灵石,那种自天地之间有着莫名感应的波动已然开始在他的头顶环绕,故而每当他看到周正的时候,都恨得牙痒痒! 但周正却是缓缓慢了马蹄,且是等着叶不群上前,说道:“我说叶兄,不过两百亿,有道是债多不压身,蚊子多了不怕咬是。” 叶不群也不见生,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两百亿放你身上,你要不要?” 周正微微一昂头,看了姜离的凤辇一眼而后说道:“叶兄,小小两百亿,还不能放在周某的身上!若是两万万亿的话,周正可能会体会体会你的心境。” 周正的话,且是让叶不群心中发慌,直看着周正问道:“欠这么多,你为何活的比我还要潇洒!这不合情理!” 周正同样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叶不群说道:“对呀,这不合情理!” 周正的话不如不说,但既然说出来了,叶不群的心里仿佛被浸泡在了苦水之中,越发的难受了。 “我不想同你讲话!” 叶不群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调转到了另一面,以避开周正。 周正见此,也不上去自讨没趣,不过抬头看看前方,已然能看到些许的身影开始忙碌起来。 “快快快!少主夫人接回来了!司仪!司仪去哪了!” “刚吃了两壶酒,而今” “给我弄醒!不论何种方法!” “得令!” “礼乐!礼乐!吹起来!” “通知膳食坊,可以上菜了!” “少主呢!少主人呢!” “刚刚还在的,小的马上去找!” “那你还不快去,等着吃席吗?让你全村老小村口吃席吗?” “快去通知宫主,宫主夫人!” “您别催了,都乱成一锅粥了!” “乱怕什么,怕的是不乱!当年宫主夫人入宫的时候,可比这个乱多了!嘿嘿,这可是咱薪火宫的传统,说什么也不能坏了。” “城内的街面可都打点好了?” “嘿,您瞧好,保证讨个好彩头!” 临近薪火宫,周正也便不由得的忙了起来,开始跑前跑后的张罗着,但他着实没有处理过这些事情,还是姜离暗中交代了一番,也好有些一些章程。 只见周正拿着一小包灵石走至花轿之外时,交给叶不群说道:“待会儿入了城,你便撒,能撒多少是你的本事,撒的越多,回报越大!若是能当街齐齐的 听一声恭贺,叶兄,此生必然成为你人生必不能忘的光辉时刻!” 叶不群接过小包,掂了掂分量,且是说道:“当真如此?莫要到时候这包裹空了” “空?不可能的!” 周正极为肯定的说了一句:“若是你能将之掏空,也必将是你人生的光辉时刻!” 叶不群此时有点讨厌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理由! 周正他在赤裸裸的炫耀!这根本不用去揣测,但周正却是不知,这般极为豪迈的举动已然伤害了叶不群敏感而脆弱的心灵。 故而,叶不群带着三分的恼怒,以及三分的报复之意,已然想好了要如何交代周正给予的任务。 但周正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因为他的本意便是如此。 若是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周正是做不到的,但如何左右一个人的情绪,自问还是有些手段的。 故而,无论是说话,动作,以及是行为,反应,在周正进入禁地的那一刻起,已然将自己全部武装了起来,这对于周正而言,极为重要! 前前后后,各种琐事,周正都会一一亲自过问,而后亦会派一个女婢前往花轿之前细细言说清楚,此时他不在乎白雅秦的状态,更在乎白雅秦对于此次事情的参与感! 毕竟这是她的人生大事,即便她如何不在乎,不满意,不愿意都没有关系,只要她稍微参与,便会发现,自己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当一切事情由一众人开始操办起来的时候,那便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了,也并没有所谓的那种个人主义精神,更多的是一种认同! 而婚姻,便是一群人的认同。 第222章 清浊混 无论是以什么目的而成的婚姻,在任何人的眼中,都会被无形之中打上标记,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媳妇,这是一种既定的事实。 没有人会去探查二人最为真实的婚姻状况,因为薪火宫同长寿宫的脸面,都在无声的告诉想要觊觎的人,窥伺者,死。 没有哪一个修士会傻到这个时候去为白雅秦争论什么所谓的尊严与人权,周正同样也不会。 若是白雅秦出生在祖界,或许会有一些声音来支持她,但而今的祖界,貌似也并不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了。 以往生活安定的时候,便会四处吃瓜,而今祖界的人们都成了瓜,便也不会在有吃瓜的心思了。 周正看着叶不群生无可恋的表情,没有去打扰人家体验撒钱的快乐。此时的叶不群就像一个在车间机床之上的机械段,不断的重复是他今日的全部体验,容不得丝毫的反抗。 “咚!咚!咚!” 战鼓擂起的声音渐渐传到了迎亲的队伍中后,周正便也朝着姜安州微微点头。而后姜安州朝着身旁的护卫同样微微点头之后,一声令下,便也开始了各种礼乐之声。 周正看着前方那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的姜苍山,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阵好笑,但周正认为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故而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姜苍山的样子颇为吓人,一个俊俏的小哥硬生生的被打扮成了纸娃娃的模样。脸上两个大大的红色胭脂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独特魅力。 周正见此,大马上前,同时手中拿出了一块糕点,而后来到姜苍山的身前也不说话,将糕点递给姜苍山之后,看见他略微有些欢喜的模样,才说道:“少主,等一会您要是将轿子中的人背回去,就能看到堆成山一样的糕点,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同样也有各种各样的味道” 周正说着不由得吸溜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然后问道:“那时候少主能否赏小的两块?” 姜苍山却是已经开始幻想出周正所描绘的美好场景,但对于糕点这一块,他尤为的认真!再三思虑之后,才说道:“给你一半块!” 周正一听,顿时说道:“好!谢少主赏赐。半块也不少” “少主,您快些,然后咱们去吃” 姜苍山极为慎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周正朝着花轿而去。 而在原地的一众人见此,不由得皆纷纷微微张开了嘴巴。 一旁的司仪却是在心中早已经盘算出了三百多种变故,六百多种解决办法,但此时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姜苍山被周正哄骗了去,心中有些不吐不快的难受之意! 但没有人去在乎,也没有人去体会。 对于能看见一个不闹笑话的姜苍山,对于他们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二人来到花轿前,周正便示意姜苍山上前,姜苍山看了看周正,却是好奇的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为何本少主不曾见过你?” 周正说道:“小的是宫主特意请来的,今天有幸成为少主的傧相,是周正莫大的荣幸。” “哦!原来的爹爹的主意!” 姜苍山说着,便不去理会周正,而后却是看着花轿说道:“喂!里面的人快出来,本少主将你背回去。阿娘说这样你日后就不用看他人眼色。” 姜苍山的话音落下之后,周正本以为白雅秦会扭捏一二,但是不曾想白雅秦却是出来的相当利索,只不过她只是在花轿口,却是不曾踩踏在花轿之外的土地上。 姜苍山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去,而后转身蹲下,说道:“快些快些!” 待白雅秦趴在姜苍山的背上之后,姜苍山便朝着周正笑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所说之言可否当真?” 周正自是点点头说道:“自然。” “走喽!” 姜苍山听着,便大笑一声,而后跑一样的便朝着薪火宫之中而去。 这点路程对于姜苍山而言不算什么。 而便在姜苍山跑出去的时候,一群人便齐齐的跟了上去,有拦路的,也有讨喜的,场面相当的热闹。 周正见此,也便赶忙追了上去,毕竟他此时的身份需要他去完成这最后一项任务。 “呔!此城好汉八万八,种得桃树八千八,酿得好酒八百八,讨个喜钱八十八!” “姜兄,今日可绝不能轻易放过你!” “就是!” 周正见此,赶忙上去拦在即将发飙的姜苍山身前,朝着周围的众人一拱手说道:“好说,好说。不是八十八钱嘛,叶不群,叶不群!” “在” 叶不群挤出人群,看着一众人,而后机械的举起举起手,然后朝着前方一众人便洒了一把铜钱,说着:“别抢,不够还有。” “这什么意思!你打发要饭的呢!” 只见一道身影忽然冒出,而后指着叶不群说道:“知道刚才说了什么嘛!那可是万千八百十,你这三瓜两枣,膈应本少主?” 叶不群也不说话,但周正觉得他是自行忽略的去,只是看着那人,而后又是一把铜钱洒了出去,场面顿时一静,而后便是纷纷大笑,只剩下那所谓的少主,一时间红霎了脸皮! 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正笑着,朝叶不群说道:“不够!” 叶不群听着就撒一把。 “不够!” 撒一把。 “不够!” 叶不群终是回过神来,不知是生气了还是闹脾气,直接将钱袋子塞给周正说道:“不够不够的,你给你给!” 周正看了看怀中的钱袋,而后叹了一声,说道:“不够” 叶不群听着,忽然大叫一声,而后又仿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周正见此,便知道,他悟了。 对于一个突然间悟了的人,便也无需过多的去言传身受,故而便不再逗弄,直朝着那少主问道:“如此可够了?” 那少主见此,便说道:“些许铜钱,不过凡物之用,虽铺了路,但却入不了我等的眼!今日这路,且是不能这般就让开!” 说着,便抖了一下身形,而后盯着姜苍山说道:“姜兄,今日你大婚,故而某也不多刁难于你,素来听闻姜兄修为不凡,不妨露两手让我等开开眼,也好添些喜气如何?” 周正听着,转头看向姜苍山,问道:“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姜苍山却是问道:“什么意思?” 周正想了想,便解释道:“他想和你打架。” 姜苍山却是摇摇头,说道:“阿娘说今日不能动手,你想和我打架的话,得明天。” 一众人看看姜苍山,而后又看看周正,本以为有一个不正常的,却是不曾想有两个。 那人听闻,便不由得说道:“露一手!露一手!是打架的意思?” 周正见此,便将姜苍山的胳膊拉起来,而后露出了手掌,对着那人说道:“看。” “什么癖好,喜欢看人露一手。” 那人被周正气了一个不清,但却深知,今日怕是不会遂了他的意愿!见拦截无果,却也不好拂袖而去,便也只能同样装傻充愣,好让此事给圆过去。 而周正却是看着这些人,心中思量着。 虽然姜苍山的婚事没有大办,但依旧有不少听闻风声的人已然知晓,更何况姜离择婿在即,如今的薪火宫虽不曾大般,但场面也着实不小。 这便会有一些心怀用意之人潜伏在其中,以此来试探姜苍山。 其实试探姜苍山是假,试探薪火宫是真。 薪火宫同长寿宫的联姻,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大,而后所产生的影响也很大,故此,今日这般有人拦路,并非是只针对于薪火宫,还有长寿宫。 此时薪火宫之中,姜岚却是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汇报,朝着闫清辉说道:“看来,针对我两家的人人还不少。亏得苍山此时尚未开智,否则这事情,怕是不好瞒。” 闫清辉微微点头,说道:“那儿媳妇可不是个容易消停的主,日后这宫中,可要热闹了。” 姜岚疑惑的说道:“这看着不似生是非的主啊。” 闫清辉说道:“那是因为当下她没有选择。若是有,怕是不会这般容易。” “我本以为此次结亲太过于匆忙,长寿宫为了那聘礼,是断然不会拒绝的,故此白雅秦之前便生不出什么乱子来,但这一路之上虽有些插曲,但并没有生出骚乱。而苍山也是个不安分的,也不知这周正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两人着实安分的,有些怪异。” 姜岚听闻此言,不由得说道:“是这小子的本事?我且是没有看出来。” 闫清辉说道:“你都看不出来,这不正说明,他的手段过于高绝了些?” 姜岚听着,微微皱眉,而后却是开始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于薪火宫之外,周正应付着,而后也尽量的控制事情不脱离事态,好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薪火宫。 进入宫中之后,那便不是周正可以随意乱走动的地方了。 待姜苍山被侍卫们一路领到其宫殿之后,便看见姜岚、闫清辉等人已然端坐在高台之上。 拜堂,洞房这些事情,便没有周正什么事情了。故而在看着众人忙碌之际,周正便一转身,而后朝着枯草园的方向而去。 回到枯草园之后,姜姗已然不见了身影,故而周正听着园子外的喧闹之声,且是寻了处僻静的地方,而后躺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他打算死也不出枯草园一步。 看今日这架势,他虽然挡在前面,但那些对于薪火宫有稍许敌意的势力已然开始浮出水面,不过这也只是一些小浪花,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周正并不打算参与进去,因为他暂时没有自保的实力。 即便是在薪火宫之中,他也没有让自己完全的松懈下来。 这并非等同于在空空岛,空空岛之上,周正可以很轻松的放松,出神,甚至是胡乱随便一个地方喝的酩酊大醉,但薪火宫不同,这里出了姜离繁星等人之外,再也没有可以放心的人,或者是事情。 他还没有自大到那种可以目空一切的实力。 即便是面对顾古之时,周正心中一再认为自己且逃不过去了。 很侥幸,但同样也很警醒! 故而,且是想着,便朝着腰间的玉佩一拍,开始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一番。那几日有姜姗在,他确是不好乱动手脚。而今园子中空泛起来,一众人也开始盯着姜苍山的山海阁,正好是布置阵法的绝佳时机。 只不过,阵法刚刚布置了一半,却是见一道身影偷偷的潜入枯草园,周正当即便警觉了起来,待看清来人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的周大公子,而今怎么疑神疑鬼的!” 周正看着繁星,却是说道:“别闹!快过来帮我布置阵法!” 繁星虽嘴上唠叨着,但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一边布置着一边说道:“来此多日,本想着你会来看我们,却是我输了去,你要替我赔偿!” 周正笑着,却是说道:“又拿我来当赌注,要我怎么赔?” 繁星说着:“不多不多,就是百十顿饭而已。” 周正听着,眼角不由一跳,说道:“你们赌这个?” 繁星点点头,说道:“自然,赌灵石怕伤了情分,还是赌饭好,谁也不亏。” 周正微微顿了顿,且是哀叹一声,自己选的,哭着也要走完。 “这些时日并不安全,岳父也已经三番两次的告诫,我若是随意行事,怕是会多生事端,再一个此地并非善地,还是降低一些存在好。” 繁星听着周正的狡辩,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若是降低存在,那么我等便没有存在可言了。今日宴席之上,你可知讨论最多的是什么?” 周正说道:“还能是什么,无外乎长寿宫,薪火宫联姻之事了。” 繁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慎重的看着周正,说道:“并非如此。他们讨论的,是你。” 周正一愣,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222章 清浊混 无论是以什么目的而成的婚姻,在任何人的眼中,都会被无形之中打上标记,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媳妇,这是一种既定的事实。 没有人会去探查二人最为真实的婚姻状况,因为薪火宫同长寿宫的脸面,都在无声的告诉想要觊觎的人,窥伺者,死。 没有哪一个修士会傻到这个时候去为白雅秦争论什么所谓的尊严与人权,周正同样也不会。 若是白雅秦出生在祖界,或许会有一些声音来支持她,但而今的祖界,貌似也并不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了。 以往生活安定的时候,便会四处吃瓜,而今祖界的人们都成了瓜,便也不会在有吃瓜的心思了。 周正看着叶不群生无可恋的表情,没有去打扰人家体验撒钱的快乐。此时的叶不群就像一个在车间机床之上的机械段,不断的重复是他今日的全部体验,容不得丝毫的反抗。 “咚!咚!咚!” 战鼓擂起的声音渐渐传到了迎亲的队伍中后,周正便也朝着姜安州微微点头。而后姜安州朝着身旁的护卫同样微微点头之后,一声令下,便也开始了各种礼乐之声。 周正看着前方那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的姜苍山,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阵好笑,但周正认为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故而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姜苍山的样子颇为吓人,一个俊俏的小哥硬生生的被打扮成了纸娃娃的模样。脸上两个大大的红色胭脂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独特魅力。 周正见此,大马上前,同时手中拿出了一块糕点,而后来到姜苍山的身前也不说话,将糕点递给姜苍山之后,看见他略微有些欢喜的模样,才说道:“少主,等一会您要是将轿子中的人背回去,就能看到堆成山一样的糕点,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同样也有各种各样的味道” 周正说着不由得吸溜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然后问道:“那时候少主能否赏小的两块?” 姜苍山却是已经开始幻想出周正所描绘的美好场景,但对于糕点这一块,他尤为的认真!再三思虑之后,才说道:“给你一半块!” 周正一听,顿时说道:“好!谢少主赏赐。半块也不少” “少主,您快些,然后咱们去吃” 姜苍山极为慎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周正朝着花轿而去。 而在原地的一众人见此,不由得皆纷纷微微张开了嘴巴。 一旁的司仪却是在心中早已经盘算出了三百多种变故,六百多种解决办法,但此时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姜苍山被周正哄骗了去,心中有些不吐不快的难受之意! 但没有人去在乎,也没有人去体会。 对于能看见一个不闹笑话的姜苍山,对于他们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二人来到花轿前,周正便示意姜苍山上前,姜苍山看了看周正,却是好奇的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为何本少主不曾见过你?” 周正说道:“小的是宫主特意请来的,今天有幸成为少主的傧相,是周正莫大的荣幸。” “哦!原来的爹爹的主意!” 姜苍山说着,便不去理会周正,而后却是看着花轿说道:“喂!里面的人快出来,本少主将你背回去。阿娘说这样你日后就不用看他人眼色。” 姜苍山的话音落下之后,周正本以为白雅秦会扭捏一二,但是不曾想白雅秦却是出来的相当利索,只不过她只是在花轿口,却是不曾踩踏在花轿之外的土地上。 姜苍山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去,而后转身蹲下,说道:“快些快些!” 待白雅秦趴在姜苍山的背上之后,姜苍山便朝着周正笑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所说之言可否当真?” 周正自是点点头说道:“自然。” “走喽!” 姜苍山听着,便大笑一声,而后跑一样的便朝着薪火宫之中而去。 这点路程对于姜苍山而言不算什么。 而便在姜苍山跑出去的时候,一群人便齐齐的跟了上去,有拦路的,也有讨喜的,场面相当的热闹。 周正见此,也便赶忙追了上去,毕竟他此时的身份需要他去完成这最后一项任务。 “呔!此城好汉八万八,种得桃树八千八,酿得好酒八百八,讨个喜钱八十八!” “姜兄,今日可绝不能轻易放过你!” “就是!” 周正见此,赶忙上去拦在即将发飙的姜苍山身前,朝着周围的众人一拱手说道:“好说,好说。不是八十八钱嘛,叶不群,叶不群!” “在” 叶不群挤出人群,看着一众人,而后机械的举起举起手,然后朝着前方一众人便洒了一把铜钱,说着:“别抢,不够还有。” “这什么意思!你打发要饭的呢!” 只见一道身影忽然冒出,而后指着叶不群说道:“知道刚才说了什么嘛!那可是万千八百十,你这三瓜两枣,膈应本少主?” 叶不群也不说话,但周正觉得他是自行忽略的去,只是看着那人,而后又是一把铜钱洒了出去,场面顿时一静,而后便是纷纷大笑,只剩下那所谓的少主,一时间红霎了脸皮! 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正笑着,朝叶不群说道:“不够!” 叶不群听着就撒一把。 “不够!” 撒一把。 “不够!” 叶不群终是回过神来,不知是生气了还是闹脾气,直接将钱袋子塞给周正说道:“不够不够的,你给你给!” 周正看了看怀中的钱袋,而后叹了一声,说道:“不够” 叶不群听着,忽然大叫一声,而后又仿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周正见此,便知道,他悟了。 对于一个突然间悟了的人,便也无需过多的去言传身受,故而便不再逗弄,直朝着那少主问道:“如此可够了?” 那少主见此,便说道:“些许铜钱,不过凡物之用,虽铺了路,但却入不了我等的眼!今日这路,且是不能这般就让开!” 说着,便抖了一下身形,而后盯着姜苍山说道:“姜兄,今日你大婚,故而某也不多刁难于你,素来听闻姜兄修为不凡,不妨露两手让我等开开眼,也好添些喜气如何?” 周正听着,转头看向姜苍山,问道:“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姜苍山却是问道:“什么意思?” 周正想了想,便解释道:“他想和你打架。” 姜苍山却是摇摇头,说道:“阿娘说今日不能动手,你想和我打架的话,得明天。” 一众人看看姜苍山,而后又看看周正,本以为有一个不正常的,却是不曾想有两个。 那人听闻,便不由得说道:“露一手!露一手!是打架的意思?” 周正见此,便将姜苍山的胳膊拉起来,而后露出了手掌,对着那人说道:“看。” “什么癖好,喜欢看人露一手。” 那人被周正气了一个不清,但却深知,今日怕是不会遂了他的意愿!见拦截无果,却也不好拂袖而去,便也只能同样装傻充愣,好让此事给圆过去。 而周正却是看着这些人,心中思量着。 虽然姜苍山的婚事没有大办,但依旧有不少听闻风声的人已然知晓,更何况姜离择婿在即,如今的薪火宫虽不曾大般,但场面也着实不小。 这便会有一些心怀用意之人潜伏在其中,以此来试探姜苍山。 其实试探姜苍山是假,试探薪火宫是真。 薪火宫同长寿宫的联姻,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大,而后所产生的影响也很大,故此,今日这般有人拦路,并非是只针对于薪火宫,还有长寿宫。 此时薪火宫之中,姜岚却是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汇报,朝着闫清辉说道:“看来,针对我两家的人人还不少。亏得苍山此时尚未开智,否则这事情,怕是不好瞒。” 闫清辉微微点头,说道:“那儿媳妇可不是个容易消停的主,日后这宫中,可要热闹了。” 姜岚疑惑的说道:“这看着不似生是非的主啊。” 闫清辉说道:“那是因为当下她没有选择。若是有,怕是不会这般容易。” “我本以为此次结亲太过于匆忙,长寿宫为了那聘礼,是断然不会拒绝的,故此白雅秦之前便生不出什么乱子来,但这一路之上虽有些插曲,但并没有生出骚乱。而苍山也是个不安分的,也不知这周正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两人着实安分的,有些怪异。” 姜岚听闻此言,不由得说道:“是这小子的本事?我且是没有看出来。” 闫清辉说道:“你都看不出来,这不正说明,他的手段过于高绝了些?” 姜岚听着,微微皱眉,而后却是开始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于薪火宫之外,周正应付着,而后也尽量的控制事情不脱离事态,好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薪火宫。 进入宫中之后,那便不是周正可以随意乱走动的地方了。 待姜苍山被侍卫们一路领到其宫殿之后,便看见姜岚、闫清辉等人已然端坐在高台之上。 拜堂,洞房这些事情,便没有周正什么事情了。故而在看着众人忙碌之际,周正便一转身,而后朝着枯草园的方向而去。 回到枯草园之后,姜姗已然不见了身影,故而周正听着园子外的喧闹之声,且是寻了处僻静的地方,而后躺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他打算死也不出枯草园一步。 看今日这架势,他虽然挡在前面,但那些对于薪火宫有稍许敌意的势力已然开始浮出水面,不过这也只是一些小浪花,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周正并不打算参与进去,因为他暂时没有自保的实力。 即便是在薪火宫之中,他也没有让自己完全的松懈下来。 这并非等同于在空空岛,空空岛之上,周正可以很轻松的放松,出神,甚至是胡乱随便一个地方喝的酩酊大醉,但薪火宫不同,这里出了姜离繁星等人之外,再也没有可以放心的人,或者是事情。 他还没有自大到那种可以目空一切的实力。 即便是面对顾古之时,周正心中一再认为自己且逃不过去了。 很侥幸,但同样也很警醒! 故而,且是想着,便朝着腰间的玉佩一拍,开始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一番。那几日有姜姗在,他确是不好乱动手脚。而今园子中空泛起来,一众人也开始盯着姜苍山的山海阁,正好是布置阵法的绝佳时机。 只不过,阵法刚刚布置了一半,却是见一道身影偷偷的潜入枯草园,周正当即便警觉了起来,待看清来人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的周大公子,而今怎么疑神疑鬼的!” 周正看着繁星,却是说道:“别闹!快过来帮我布置阵法!” 繁星虽嘴上唠叨着,但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一边布置着一边说道:“来此多日,本想着你会来看我们,却是我输了去,你要替我赔偿!” 周正笑着,却是说道:“又拿我来当赌注,要我怎么赔?” 繁星说着:“不多不多,就是百十顿饭而已。” 周正听着,眼角不由一跳,说道:“你们赌这个?” 繁星点点头,说道:“自然,赌灵石怕伤了情分,还是赌饭好,谁也不亏。” 周正微微顿了顿,且是哀叹一声,自己选的,哭着也要走完。 “这些时日并不安全,岳父也已经三番两次的告诫,我若是随意行事,怕是会多生事端,再一个此地并非善地,还是降低一些存在好。” 繁星听着周正的狡辩,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若是降低存在,那么我等便没有存在可言了。今日宴席之上,你可知讨论最多的是什么?” 周正说道:“还能是什么,无外乎长寿宫,薪火宫联姻之事了。” 繁星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慎重的看着周正,说道:“并非如此。他们讨论的,是你。” 周正一愣,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223章 无有失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周正对于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予以严重的斥责! 姜苍山的大喜之日,讨论他算是个什么事情。 但见繁星确定以及肯定的神情,周正一时间思量了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所导致的! 繁星见周正一时间不再言说,便讲述着听到的一些言语,说道:“席面上大多都在讨论薪火宫这般倾家荡产的举动,但一众人仿佛并没有什么见怪。反而之后的话题,却是忽然转到了你的身上。这其中必然有人加以引导,但我却是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周正听着繁星的分析,缓缓说道:“他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给我寻些麻烦。” 看着繁星不解的神情,周正继续说道:“姜苍山回宫之时,怕是我的举动驳了不知谁的面子。你也知道,这些神子道子们一个个的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若是不讨要回来,日后怕是难以四处逞威风。” 繁星却是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份已然被调查了出来?” 周正听着,双目微微眯起,而后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若当真是这般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怕就不是那么容易搪塞糊弄过去了。 因为再过三日,便是姜离的择婿之日,而且随着日期的临近,四大禁地之中的各方势力,已然尽数抵达薪火宫范围之内,故此,当前的薪火宫,绝非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周正的存在,也会让择婿一事发生更多的变数。 周正也是所谓的圣子,而他也清楚,若是想要争取一份天大的利益,其中所需要的手段,是断然不会存在什么善恶好坏的! 对于这些早已然脱离了规则的势力而言,所谓的规则,只是能否顺乎他们的心意罢了。 周正看着繁星,不再讨论这些事情,反而问道:“我突然离去之后,有没有发疯啊?” 繁星瞪了周正一眼,说道:“没有!” 周正道:“哦?我不信。” “爱信不信!” 待草草的布置完阵法之后,周正同繁星坐了下来,而后看着有些歪着头的繁星说道:“你和怜儿怎么也来薪火宫了?” “本想着同姜姐姐前去寻你,但禁地之中当真不凡。对于我等而言而言万分不及的事情,在姜姐姐爹娘口中,也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周正,你当真觉得,薪火宫会成全你和姜姐姐吗?”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这本就是一件还未确定下来的事情。” “无论薪火宫是否成全,都对我与姜离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世间有些人在谋事,有些人在谋人,似薪火宫这等层面的,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会参与一手,既谋事,又谋人,只要对于薪火宫有利,那便不会多加干预的。” “而我现在的出现,对于薪火宫而言,是好处大于坏处的。对了,怜儿呢?” “怜儿在凤阳宫呢,说推演什么,已经四五日不曾出门了。” 周正微微点头,却是看见繁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可是想你师父了?” 繁星听着,便微微点头,说道:“这几年时常会想到师父,我不信他就这么羽化而去,郑丘虚也躲在黑天圣宗之中无法接触,怜儿的听雨楼如今已然遍布各地,但对于各大宗门之中的渗透还是遇到了诸多阻力。” “再一个便是,关于空空岛之内,已经出现了一些关于选举新岛主的声音,这也便是我们同姜姐姐一同离开的原因之一。” 周正听着,却是忽然说道:“是宝儿的意思?” 繁星面色微微一僵,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正却是笑着说道:“无妨的。我这个岛主名副其实,而空空岛的建成,最为关键的因素也是因为避祸。至于岛主之位,谁当也是无妨的。” 繁星见此,便说道:“你便不担心” “担心什么?宝儿会变心?” 周正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宝儿是心中有抱负的人,我将他困在岛中时日已久,但一个空空岛可填不满。你应该试着去理解他,姜离便是如此,从来不会干预我以及宝儿的任何决定。” 繁星轻轻一叹,说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他同你反目,这种事情对于谁来说,都极为糟心。” 周正理了理繁星的青丝,而后说道:“不会的。即便选择如何的困难,宝儿依旧会坚定的站在我这一头,即便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繁星,便如同你信任我一样,宝儿也是如此。我之所以将他困在岛上,也只是为了磨砺他的修为,但他却是无心于此,不过好在你们时时督促,而今怕是也快结丹了。”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宝儿资质虽然不高,但对于我们的话还是会听的。但岛上新来的一些人却是极为不认同宝儿的做法,故此已然隐隐成为两派,一派为我们原本的底子,一派便是新上岛的。” 繁星本打算再说,反周正却是连忙止住了繁星的话头,说道:“今日便不谈正事了,至于空空岛,也无需操心,你是否忽略了怜儿这个听雨楼的楼主,只要听雨楼在一日,空空岛即便乱了,也没有什么大事。” 周正虽说的轻巧,但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便也没有今日这般的闲情雅致了。 不过既然周正并不担心,繁星也便没有在较劲,对于她而言,周正所在的地方,便是所谓的家,而至于家在哪里,繁星并不在乎。 一直待到日落时分,且是园子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后,繁星才有些不舍的同周正告别,朝着凤阳宫而去。 姜姗有些醉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周正看着觉得好笑,但却也没有过去逗弄她。 吃醉酒的女人是万万不能去招惹的,因为你不清楚,她们会不会突然给你来一击术法,直叫你往生了去。 周正虽然不惧,但也脑子没病,不会自寻那等无聊之事。 不过对于白雅秦而言,今日的一切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薪火宫的随和态度让她麻木的心神微微有了些缓和,但一个将心门封闭起来的女人,是不会那么再度轻易打开的。 这其中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事件,算是冲淡了白雅秦对于以往的种种偏见。 但对于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智力有缺的人,白雅秦依旧是极为不愿意的。 故而,所谓的闹洞房,便成了真正的闹洞房,动静已然波及到了周正所在枯草园中,故而,夜幕时分,一道道身影纷纷浮现在各个宫殿的上空,而后三两互相看看之后,都只是会心一笑,而后纷纷盯着山海阁,看着这场闹剧。 年轻就是好,总有着无限的精力。 而此时的姜苍山便是如此,对于阿娘交代的事情,他必须要完成! 而后盯着身前冷冰冰的女人说道:“睡觉!” “哼!做梦!” “睡着了才能做梦!” “呵,休想!” 姜苍山看着白雅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却是说道:“阿娘说了,今夜你若是不同我睡,明日我就是个笑话,你也是个笑话,两个笑话加在一起,就成了一家子的笑话。堂都拜了,你和我装什么矜持!” 说着,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而后一字字的对照了一番后,才说道:“就这么多了,没有其他字。” 白雅秦却是好奇的问道:“谁给你的字条?” 姜苍山见此,想了想说道:“周正!对,就是他塞给我的,说洞房的时候看。” 白雅秦说道:“你就这么信他?莫非他是你的发小?” 姜苍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是阿爹请来帮我的,之前还不曾见过他。” 姜苍山是傻的,但白雅秦可不是,故而她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这个周正的奇怪之处。若是一般朋友,怕是根本不会操心这篮子事情,但周正一个外人 却是好像比姜苍山的父母更加的热切一些 那周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对于白雅秦极为重要,重要到已然思虑的出神!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姜苍山的眼里是一个什么物种! 故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姜苍山拎到了床榻之上,且等不及反抗,却是陡然闻到一阵阵奇香,而后瞬间脸庞通红,暗骂一声:“无耻!” 伴随这一声痛呼,天空之上的一众人纷纷相互拱拱手,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散去,周正也便收了身法,落在园中,看着呼呼大睡的姜珊,且是不去管她。 “明日绝对有好戏,我是出园子呢?还是出园子呢!” 周正徘徊了良久之后,才定下注意,生命诚可贵,吃瓜价更高啊! 自己若是错过了兄长嫂子的瓜,日后怕是会被他二人稳压一头,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故而,第二天一大早的,周正便差姜珊取了一套侍卫的服饰,而后借助姜安州的帮助,早早的便站在了姜岚夫妇二人的宫殿之外。 姜岚冷不丁的出现在周正的身旁,且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也想我薪火宫再传出一个神女同侍卫私通的名声?” 周正摸了摸鼻子,而后笑了笑说道:“岳父大人,今日热闹,万不可错过。” 姜岚一听,顿时心领神会,故而左右看了看,便说道:“入殿内候着。” “是。” 而此时在山海阁之中,白雅秦感觉自己仿佛要散架了一般,浑身几乎没有一处是不痛的,故而便连起床都成为一种奢望! 姜苍山却是不由得说道:“你体质太弱了。” 说着,还意犹未尽的看着白雅秦。 白雅秦着实怕了,故而说道:“你你出去!” 且是说着,门外便传来了声音,只说道:“少主,主母派我等前来服侍少主夫人。” “进来。” 且说着,一群人便施施然进入房中,两人前往白雅秦处,两人开始服侍姜苍山更衣。 “夫人,且将此丹药服下,随后还得去敬茶,可不能坏了规矩。” 那老嬷子子说着,便又一眼瞪向了姜苍山,说道:“少主你也是,夫人初此,也不知怜惜。主母吩咐了,若是不知收敛,便将你饿上三天!” 姜苍山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说道:“还劳烦奶娘回禀阿娘,苍山记下了。” 待一众人服饰完毕之后,白雅秦已然换了一身装扮,少女的长发被尽数挽起,而后盯着铜镜之中的脸庞,且是不知其心中如何作想。 丹药的药力极为浓郁,不过半晌功夫,浑身的痛楚已然消失殆尽,故而便也稍微减轻了心中的一丝恨意。她虽知道会有一些手段,但却从未曾想过,这手段会这般没有遮掩! 不过都是宫中之人,这等手段倒也见怪不怪了去。 而今嫁了人,便也认了命嘛? 白雅秦问着自己,同样也想要听到回答,但很可惜,此时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有什么选择,亦或者说,自己能有什么选择! 梳洗完毕之后,白雅秦便同姜苍山朝着薪火宫大殿而去,而今日,她便正式成为了薪火宫的少主夫人! 周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大殿之上,耳朵却是听着八方的动静,今日这场好戏,不知能演到什么程度。 先出场的自然是姜岚这个最大的势力头子,之后便是头子二号,闫清辉。 待两人坐定之后,姜离便也缓缓步入大殿之中,但随即身形却是一愣,朝着周正眨了两眼后,才上前拜见了父母,而后坐在大殿下方。 父女二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殿外便传来脚步声,只见姜安州进入殿内,而后拜下说道:“少主,少主夫人已到。” 闫清辉见此,便说道:“快些让他们进来。” 且是说着,便听见姜苍山大声说道:“阿爹,阿娘,孩儿来了。” 周正微微转头,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同昨日不同,今日的姜苍山,给周正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若说昨日的姜苍山是一个有武力没头脑的莽夫,那么现在便是一个既有武力,又稍微有些头脑的,危险人物! 周正怀疑姜苍山在装,但他没有证据,故而他也只能继续装不知。 而白雅秦则比昨日看着红润了许多,不知是丹药的缘故,还是羞恼的缘故,总之不似那般苍白软弱。 “儿媳见过父亲、母亲。” 白雅秦很懂事,故而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但她却是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两声,即将给她的人生带来巨大的变化! 第223章 无有失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周正对于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予以严重的斥责! 姜苍山的大喜之日,讨论他算是个什么事情。 但见繁星确定以及肯定的神情,周正一时间思量了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所导致的! 繁星见周正一时间不再言说,便讲述着听到的一些言语,说道:“席面上大多都在讨论薪火宫这般倾家荡产的举动,但一众人仿佛并没有什么见怪。反而之后的话题,却是忽然转到了你的身上。这其中必然有人加以引导,但我却是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周正听着繁星的分析,缓缓说道:“他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给我寻些麻烦。” 看着繁星不解的神情,周正继续说道:“姜苍山回宫之时,怕是我的举动驳了不知谁的面子。你也知道,这些神子道子们一个个的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若是不讨要回来,日后怕是难以四处逞威风。” 繁星却是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份已然被调查了出来?” 周正听着,双目微微眯起,而后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若当真是这般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怕就不是那么容易搪塞糊弄过去了。 因为再过三日,便是姜离的择婿之日,而且随着日期的临近,四大禁地之中的各方势力,已然尽数抵达薪火宫范围之内,故此,当前的薪火宫,绝非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周正的存在,也会让择婿一事发生更多的变数。 周正也是所谓的圣子,而他也清楚,若是想要争取一份天大的利益,其中所需要的手段,是断然不会存在什么善恶好坏的! 对于这些早已然脱离了规则的势力而言,所谓的规则,只是能否顺乎他们的心意罢了。 周正看着繁星,不再讨论这些事情,反而问道:“我突然离去之后,有没有发疯啊?” 繁星瞪了周正一眼,说道:“没有!” 周正道:“哦?我不信。” “爱信不信!” 待草草的布置完阵法之后,周正同繁星坐了下来,而后看着有些歪着头的繁星说道:“你和怜儿怎么也来薪火宫了?” “本想着同姜姐姐前去寻你,但禁地之中当真不凡。对于我等而言而言万分不及的事情,在姜姐姐爹娘口中,也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周正,你当真觉得,薪火宫会成全你和姜姐姐吗?”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这本就是一件还未确定下来的事情。” “无论薪火宫是否成全,都对我与姜离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世间有些人在谋事,有些人在谋人,似薪火宫这等层面的,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会参与一手,既谋事,又谋人,只要对于薪火宫有利,那便不会多加干预的。” “而我现在的出现,对于薪火宫而言,是好处大于坏处的。对了,怜儿呢?” “怜儿在凤阳宫呢,说推演什么,已经四五日不曾出门了。” 周正微微点头,却是看见繁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可是想你师父了?” 繁星听着,便微微点头,说道:“这几年时常会想到师父,我不信他就这么羽化而去,郑丘虚也躲在黑天圣宗之中无法接触,怜儿的听雨楼如今已然遍布各地,但对于各大宗门之中的渗透还是遇到了诸多阻力。” “再一个便是,关于空空岛之内,已经出现了一些关于选举新岛主的声音,这也便是我们同姜姐姐一同离开的原因之一。” 周正听着,却是忽然说道:“是宝儿的意思?” 繁星面色微微一僵,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正却是笑着说道:“无妨的。我这个岛主名副其实,而空空岛的建成,最为关键的因素也是因为避祸。至于岛主之位,谁当也是无妨的。” 繁星见此,便说道:“你便不担心” “担心什么?宝儿会变心?” 周正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宝儿是心中有抱负的人,我将他困在岛中时日已久,但一个空空岛可填不满。你应该试着去理解他,姜离便是如此,从来不会干预我以及宝儿的任何决定。” 繁星轻轻一叹,说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他同你反目,这种事情对于谁来说,都极为糟心。” 周正理了理繁星的青丝,而后说道:“不会的。即便选择如何的困难,宝儿依旧会坚定的站在我这一头,即便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繁星,便如同你信任我一样,宝儿也是如此。我之所以将他困在岛上,也只是为了磨砺他的修为,但他却是无心于此,不过好在你们时时督促,而今怕是也快结丹了。” 繁星微微点头,说道:“宝儿资质虽然不高,但对于我们的话还是会听的。但岛上新来的一些人却是极为不认同宝儿的做法,故此已然隐隐成为两派,一派为我们原本的底子,一派便是新上岛的。” 繁星本打算再说,反周正却是连忙止住了繁星的话头,说道:“今日便不谈正事了,至于空空岛,也无需操心,你是否忽略了怜儿这个听雨楼的楼主,只要听雨楼在一日,空空岛即便乱了,也没有什么大事。” 周正虽说的轻巧,但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便也没有今日这般的闲情雅致了。 不过既然周正并不担心,繁星也便没有在较劲,对于她而言,周正所在的地方,便是所谓的家,而至于家在哪里,繁星并不在乎。 一直待到日落时分,且是园子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后,繁星才有些不舍的同周正告别,朝着凤阳宫而去。 姜姗有些醉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周正看着觉得好笑,但却也没有过去逗弄她。 吃醉酒的女人是万万不能去招惹的,因为你不清楚,她们会不会突然给你来一击术法,直叫你往生了去。 周正虽然不惧,但也脑子没病,不会自寻那等无聊之事。 不过对于白雅秦而言,今日的一切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薪火宫的随和态度让她麻木的心神微微有了些缓和,但一个将心门封闭起来的女人,是不会那么再度轻易打开的。 这其中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事件,算是冲淡了白雅秦对于以往的种种偏见。 但对于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智力有缺的人,白雅秦依旧是极为不愿意的。 故而,所谓的闹洞房,便成了真正的闹洞房,动静已然波及到了周正所在枯草园中,故而,夜幕时分,一道道身影纷纷浮现在各个宫殿的上空,而后三两互相看看之后,都只是会心一笑,而后纷纷盯着山海阁,看着这场闹剧。 年轻就是好,总有着无限的精力。 而此时的姜苍山便是如此,对于阿娘交代的事情,他必须要完成! 而后盯着身前冷冰冰的女人说道:“睡觉!” “哼!做梦!” “睡着了才能做梦!” “呵,休想!” 姜苍山看着白雅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却是说道:“阿娘说了,今夜你若是不同我睡,明日我就是个笑话,你也是个笑话,两个笑话加在一起,就成了一家子的笑话。堂都拜了,你和我装什么矜持!” 说着,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而后一字字的对照了一番后,才说道:“就这么多了,没有其他字。” 白雅秦却是好奇的问道:“谁给你的字条?” 姜苍山见此,想了想说道:“周正!对,就是他塞给我的,说洞房的时候看。” 白雅秦说道:“你就这么信他?莫非他是你的发小?” 姜苍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是阿爹请来帮我的,之前还不曾见过他。” 姜苍山是傻的,但白雅秦可不是,故而她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这个周正的奇怪之处。若是一般朋友,怕是根本不会操心这篮子事情,但周正一个外人 却是好像比姜苍山的父母更加的热切一些 那周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对于白雅秦极为重要,重要到已然思虑的出神!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姜苍山的眼里是一个什么物种! 故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姜苍山拎到了床榻之上,且等不及反抗,却是陡然闻到一阵阵奇香,而后瞬间脸庞通红,暗骂一声:“无耻!” 伴随这一声痛呼,天空之上的一众人纷纷相互拱拱手,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散去,周正也便收了身法,落在园中,看着呼呼大睡的姜珊,且是不去管她。 “明日绝对有好戏,我是出园子呢?还是出园子呢!” 周正徘徊了良久之后,才定下注意,生命诚可贵,吃瓜价更高啊! 自己若是错过了兄长嫂子的瓜,日后怕是会被他二人稳压一头,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故而,第二天一大早的,周正便差姜珊取了一套侍卫的服饰,而后借助姜安州的帮助,早早的便站在了姜岚夫妇二人的宫殿之外。 姜岚冷不丁的出现在周正的身旁,且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也想我薪火宫再传出一个神女同侍卫私通的名声?” 周正摸了摸鼻子,而后笑了笑说道:“岳父大人,今日热闹,万不可错过。” 姜岚一听,顿时心领神会,故而左右看了看,便说道:“入殿内候着。” “是。” 而此时在山海阁之中,白雅秦感觉自己仿佛要散架了一般,浑身几乎没有一处是不痛的,故而便连起床都成为一种奢望! 姜苍山却是不由得说道:“你体质太弱了。” 说着,还意犹未尽的看着白雅秦。 白雅秦着实怕了,故而说道:“你你出去!” 且是说着,门外便传来了声音,只说道:“少主,主母派我等前来服侍少主夫人。” “进来。” 且说着,一群人便施施然进入房中,两人前往白雅秦处,两人开始服侍姜苍山更衣。 “夫人,且将此丹药服下,随后还得去敬茶,可不能坏了规矩。” 那老嬷子子说着,便又一眼瞪向了姜苍山,说道:“少主你也是,夫人初此,也不知怜惜。主母吩咐了,若是不知收敛,便将你饿上三天!” 姜苍山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说道:“还劳烦奶娘回禀阿娘,苍山记下了。” 待一众人服饰完毕之后,白雅秦已然换了一身装扮,少女的长发被尽数挽起,而后盯着铜镜之中的脸庞,且是不知其心中如何作想。 丹药的药力极为浓郁,不过半晌功夫,浑身的痛楚已然消失殆尽,故而便也稍微减轻了心中的一丝恨意。她虽知道会有一些手段,但却从未曾想过,这手段会这般没有遮掩! 不过都是宫中之人,这等手段倒也见怪不怪了去。 而今嫁了人,便也认了命嘛? 白雅秦问着自己,同样也想要听到回答,但很可惜,此时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有什么选择,亦或者说,自己能有什么选择! 梳洗完毕之后,白雅秦便同姜苍山朝着薪火宫大殿而去,而今日,她便正式成为了薪火宫的少主夫人! 周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大殿之上,耳朵却是听着八方的动静,今日这场好戏,不知能演到什么程度。 先出场的自然是姜岚这个最大的势力头子,之后便是头子二号,闫清辉。 待两人坐定之后,姜离便也缓缓步入大殿之中,但随即身形却是一愣,朝着周正眨了两眼后,才上前拜见了父母,而后坐在大殿下方。 父女二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殿外便传来脚步声,只见姜安州进入殿内,而后拜下说道:“少主,少主夫人已到。” 闫清辉见此,便说道:“快些让他们进来。” 且是说着,便听见姜苍山大声说道:“阿爹,阿娘,孩儿来了。” 周正微微转头,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同昨日不同,今日的姜苍山,给周正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若说昨日的姜苍山是一个有武力没头脑的莽夫,那么现在便是一个既有武力,又稍微有些头脑的,危险人物! 周正怀疑姜苍山在装,但他没有证据,故而他也只能继续装不知。 而白雅秦则比昨日看着红润了许多,不知是丹药的缘故,还是羞恼的缘故,总之不似那般苍白软弱。 “儿媳见过父亲、母亲。” 白雅秦很懂事,故而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但她却是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两声,即将给她的人生带来巨大的变化! 第224章 有一计 “请父亲用茶。” “请母亲用茶。” 白雅秦此时的样子极为严肃,宫规礼仪没有丝毫差错,似这般得体,很难让人挑出毛病。但反看姜苍山便处处都是毛病,但也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去寻他的麻烦。 闫清辉轻轻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便朝着这个“金贵”的儿媳妇看去,不由得叹了一声,说道:“真个像,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雅秦听着疑惑,但她毕竟不傻,只是转念之间便知道自己的婆婆口中所说之人是谁。 故而当即浑身轻轻一震,且一双眼睛便朝着闫清辉看了过去,问道:“伯娘所说的,可是家母?” 闫清辉微微点头,说道:“除了你的母亲,还能是谁?” “快快起来,走近些,好让我瞧个仔细。” 闫清辉说着,便忙朝着白雅秦招手。但白雅秦却是微微一愣,但也没有抗拒。 起身走至闫清辉身旁之时,却是被闫清辉一把拉住,白雅秦也不曾反抗,但当迎上了闫清辉的目光时,她却是感觉到一阵恍惚,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她的母亲,但这种幻觉极为的不真实! 而闫清辉却是从刚刚慈祥的目光逐渐变的寒冷了起来,姜岚见此也微微沉下了脸色,但是却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之内,貌似只有姜苍山对于此事没有丝毫的察觉。但是在周正的仔细观察之下,姜苍山的反应,绝对不是他的的真实反应! 姜苍山的反应极为符合一个尚未开智的蒙童,但若是各种行为都无一符合蒙童的表现,在周正的眼中,那便是极为的不正常。 不过若是按照周正此时的理解,姜苍山这般用意便显得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了。 故此,周正也不会去坏了姜苍山的好事。 而闫清辉却是冷了半晌之后,才朝着白雅秦说道:“你这身子如今虚的厉害,这几日便同我小住几日。” “娘,这” 白雅秦本打算拒绝,但是却被闫清辉阻拦了去,只说道:“如今你以同苍山成婚,那便是薪火宫的下一任主母,些许琐事我近来也疲于操劳,还得交到你们手中,我也好乐得清闲。难不成,念儿你不愿替为娘操劳?” 白雅秦深知自己肚子中的斤两,故而一时间只觉得底虚,不敢应下,但又不敢反驳,恐背上不孝的名声,故而一时间不敢应下。 姜离见此,不由得笑道:“嫂嫂还是快些应下,若不然,这些事情可都要落在我的身上了!” “嫂嫂你也清楚,不日我便要择婿出嫁,到时候,薪火宫这家底,离儿一不小心给你和兄长搬空了去,可莫要来寻离儿的麻烦。” 繁星说着似是在开玩笑,但白雅秦听在心中,却是不敢赌! 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 而今虽是不情不愿的圆了房,但万一姜苍山就是那么有种,怕也便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时候若是不细细打算,等到她大着肚子,守着空空如也的薪火宫以及痴痴傻傻的丈夫,这日子,可就没有奔头了! 但周正听着,却是有些昏昏欲睡,瓜呢? 我要吃的瓜呢? 这么寡淡的瓜,他可不愿吃啊! 而此时姜苍山却是紧了紧手,而后却又松了开去。周正见此,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小声唤道:“姜兄!姜兄!” 说着,还朝着姜苍山挥挥手。 姜苍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而后见父母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故而便朝着周正走去,来到身前问道:“干嘛?” 周正且是拉着姜苍山走到一旁,而后说道:“姜兄,我那半块糕点呢?昨儿个可是说好了,你得给我留半块的!” 姜苍山一听,顿时说道:“你敢骗本少主,那房子里哪有什么堆成山的糕点!”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问道:“当真没有?” 姜苍山极为肯定的说道:“绝对没有!” “怪了!”周正摸着下巴,而后朝着姜苍山说道:“姜兄,如今嫂夫人的回门礼你可准备妥当了?” “回门礼?那是什么东西?” 周正听着姜苍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还装呢!” 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我说姜兄,嫂夫人的嫁妆那都被扣在了长寿宫啊。虽说同我薪火宫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却是关系到嫂子日后生活的保障!姜兄而今已然成家,有些事情还得思虑清楚。” “这是何意?” 姜苍山才不会上周正的套,他对于周正,且是有着十二分的防备。 但周正却是毫不在乎,说道:“姜兄,嫂夫人是你的人?” 姜仓山微微点头。 “那嫂夫人的嫁妆,是不是也是姜兄你的家业?” 姜苍山听着有理,故而又点了点头。 “那如今姜兄你的家业被长寿宫管着,是不是说,姜兄你是入赘了长寿宫?” 姜苍山一听,顿时问道:“什么是入赘?” 周正循循善诱的说道:“就是姜兄你如今已然不是薪火宫的少主了,而是长寿宫的好佳婿。日后也不能住在长寿宫,也不能用薪火宫少主的名头作威作福了。唉,好自为之,且行且过。日后这薪火宫的家业,我一定替你守好。” 周正同姜苍山二人的大声密谋仿佛要将殿内的一众人笑死,但其余众人还得装出一副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故此场面有些滑稽可笑。 白雅秦也一时间微微松懈了心神,放下了一丝防备,而后回复闫清辉道:“一切任凭母亲做主。” 闫清辉一听,顿时说道:“好。哈哈哈。好。” 姜苍山却是极力装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但是周正的话犹如刀子一般,句句诛心之言,以至于让他险些破了功法道心,故而咬着牙朝着周正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因当如何?” 周正听着双眼一亮,而后说道:“姜兄!这还用我教你?不给就抢!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所谓大道至简,随心而动,若阻我道心,必是邪魔外道,必除之!” 姜苍山听着有些意动,但却是说道:“如此一来,怕是会惹恼了长寿宫,若是他报复怎还了得?” 周正说道:“他恼是他的事情,关你我何事?姜兄,你怎的老替他人着想?你想想你媳妇!他娘家拿着你的钱,欺负你老婆,还要给你甩脸子,你心里就痛快了?” 姜苍山一听,顿时说道:“断然不行!” 而后说着,便朝着闫清辉、姜岚二人前去,直说道:“爹娘,且给孩子五千精锐!” 姜岚听着一愣,问道:“你要那么多人干嘛?” 姜苍山朝着白雅秦看了一眼,说道:“哼!他长寿宫拿着我媳妇的嫁妆,还要欺负我媳妇,不给本少主面子,我且去平了他的长寿宫,将嫁妆抢回来!” 而此时周正却是偷偷的朝着薪火宫大殿之外溜去,他知道姜苍山是装的,但如今他被人挡了枪,却是不好在留下,故而打算急流勇退,不沾因果! 姜岚一听,顿时心中暗呼:“好家伙!为父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今这憨货倒是被怂恿起来了。” 故而心中思量这对策,却是一眼便瞧见周正慌忙逃离的身影,故而大喝一声:“周正!” 周正一听,身子一顿,却是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姜岚见此,冷笑一声,且是说道:“回来!” 周正越是跑,但那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朝着姜岚等人而去,当他直挺挺的立在一众人身前之时,且是尴尬的打了一个哈哈,而后朝着一众人说道:“见过宫主,主母,兄长,嫂子。” 姜岚见此,便说道:“嗯,苍山从来不曾求过我什么,而今却是要五千精锐,直言踏平长寿宫,此事不知你如何看待?”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回宫主,此乃薪火宫之事,周正一个外人,还是退避一二的好。” 姜岚一听,顿时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既然是外人,那便明日回凡尘去,禁地之中还是莫要久留” “且慢!” 周正听着,当即神情严肃的说道:“岳丈大人!正有一计,可不动刀兵,以取长寿宫!” 姜岚却是摇摇头说道:“如此不好,如今你一个外人!” 周正听着,不由得低下头颅,而后朝着姜岚拱手认罪说道:“是周正的错,还望岳丈大人饶恕一二,好让我戴罪立功。” 姜岚心中一哼,且是说道:“既如此,那你便说说看。” 周正说着,且是朝着白雅秦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此事还须劳烦嫂嫂一番。” 白雅秦对于周正这个人倒是着实好奇,而周正对于姜岚等人的称呼却是没有人反对,故而当下心中也有些明了,问道:“须我作甚?” 周正笑了笑,说道:“还得嫂嫂放出风声,于两日之后,将《长寿经》取回。” 白雅秦却是疑惑的问道:“《长寿经》早已不知所踪,如何取回?” 白雅秦不懂周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姜岚、闫清辉等人却是一听便清楚明白。 姜岚见此,便说道:“你是想借他人之手,好施压于长寿宫?”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此此计重点不在《长寿经》,但长寿宫却是扛不住四大禁地所施加的压力!如此一来,必然需要求援一二,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薪火宫可以援助,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援助。” 姜岚却是听着微微摇头,说道:“取小利而乱大义,实为不智。若是长寿宫不曾向我薪火宫求援呢?若是他当真取出了《长寿经》交于念儿呢?这些你可曾有过考虑?” 周正听着,只是笑了笑,说道:“若是岳丈大人心有疑虑,可静观其变即可。若事不成,周正原任凭处置,绝无二话。” 姜岚一听,顿时双目一凝,而后说道:“即便吾不同意你同离而的婚事?” “若事不成,周正绝不纠缠!” 周正说的果断,但姜离却是说道:“周正!” 周正却是朝着姜离说道:“不会发生的事情,即便应下,又如何?” “但若是真的” 周正同样一笑,说道:“若是我输了,那便点齐兵马,直指禁地,你知道,我可以的!” 闫清辉虽不曾说话,但眼神之中却是对于周正的满意之色,而此时的周正在白雅秦的眼中,那股霸气亦是给予了不小的震撼,而后却是朝着自己的丈夫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阵哀叹。 而此时姜岚才回过神来,指着周正说道:“你小子说的说的不纠缠,是这个意思?” 周正听着,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岳父大人懂我。” “我懂你个天道的道!” 姜岚心中当即骂道,敢情这周正说话,不管他的事情成没成,都不能妨碍他同姜离的婚事,这般无赖之人,真不知自家女儿看上了他哪一点! 姜岚不懂,但姜离等这些女人们可太懂了。 周正见瓜没吃着,自己却成了瓜,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但即便他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撒泼打滚,那样的话,无疑会成为更大的瓜,故不可取之。 而关于白雅秦之事,周正却是所图非小。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一眼瞧不惯便义愤填膺的主了,之所以算计此事,乃是因为之后。 祖界归复已然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而若是此时不能在禁地之中有一席之地,那么辛梓界回归之后,便会成为其余各界所瓜分餐食的第一首选! 这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而是一种不争的事实。 而辛梓界的禁地,无疑会成为主宰整个界面的走向,故而周正不得不为了之后的事情考虑。但白雅秦的出现,却是让周正本没有苗头的事情看到了一条出路,一条可以抄小路,走捷径的快捷方法。 所以,当姜岚的目光还停留在四大禁地之中的时候,周正的眼光已然越过的界面,直入祖界之中,他必须为姜离等人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的栖身之地,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对于此,周正从来没有逃避退缩一二。 第224章 有一计 “请父亲用茶。” “请母亲用茶。” 白雅秦此时的样子极为严肃,宫规礼仪没有丝毫差错,似这般得体,很难让人挑出毛病。但反看姜苍山便处处都是毛病,但也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去寻他的麻烦。 闫清辉轻轻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便朝着这个“金贵”的儿媳妇看去,不由得叹了一声,说道:“真个像,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雅秦听着疑惑,但她毕竟不傻,只是转念之间便知道自己的婆婆口中所说之人是谁。 故而当即浑身轻轻一震,且一双眼睛便朝着闫清辉看了过去,问道:“伯娘所说的,可是家母?” 闫清辉微微点头,说道:“除了你的母亲,还能是谁?” “快快起来,走近些,好让我瞧个仔细。” 闫清辉说着,便忙朝着白雅秦招手。但白雅秦却是微微一愣,但也没有抗拒。 起身走至闫清辉身旁之时,却是被闫清辉一把拉住,白雅秦也不曾反抗,但当迎上了闫清辉的目光时,她却是感觉到一阵恍惚,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她的母亲,但这种幻觉极为的不真实! 而闫清辉却是从刚刚慈祥的目光逐渐变的寒冷了起来,姜岚见此也微微沉下了脸色,但是却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之内,貌似只有姜苍山对于此事没有丝毫的察觉。但是在周正的仔细观察之下,姜苍山的反应,绝对不是他的的真实反应! 姜苍山的反应极为符合一个尚未开智的蒙童,但若是各种行为都无一符合蒙童的表现,在周正的眼中,那便是极为的不正常。 不过若是按照周正此时的理解,姜苍山这般用意便显得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了。 故此,周正也不会去坏了姜苍山的好事。 而闫清辉却是冷了半晌之后,才朝着白雅秦说道:“你这身子如今虚的厉害,这几日便同我小住几日。” “娘,这” 白雅秦本打算拒绝,但是却被闫清辉阻拦了去,只说道:“如今你以同苍山成婚,那便是薪火宫的下一任主母,些许琐事我近来也疲于操劳,还得交到你们手中,我也好乐得清闲。难不成,念儿你不愿替为娘操劳?” 白雅秦深知自己肚子中的斤两,故而一时间只觉得底虚,不敢应下,但又不敢反驳,恐背上不孝的名声,故而一时间不敢应下。 姜离见此,不由得笑道:“嫂嫂还是快些应下,若不然,这些事情可都要落在我的身上了!” “嫂嫂你也清楚,不日我便要择婿出嫁,到时候,薪火宫这家底,离儿一不小心给你和兄长搬空了去,可莫要来寻离儿的麻烦。” 繁星说着似是在开玩笑,但白雅秦听在心中,却是不敢赌! 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 而今虽是不情不愿的圆了房,但万一姜苍山就是那么有种,怕也便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时候若是不细细打算,等到她大着肚子,守着空空如也的薪火宫以及痴痴傻傻的丈夫,这日子,可就没有奔头了! 但周正听着,却是有些昏昏欲睡,瓜呢? 我要吃的瓜呢? 这么寡淡的瓜,他可不愿吃啊! 而此时姜苍山却是紧了紧手,而后却又松了开去。周正见此,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小声唤道:“姜兄!姜兄!” 说着,还朝着姜苍山挥挥手。 姜苍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而后见父母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故而便朝着周正走去,来到身前问道:“干嘛?” 周正且是拉着姜苍山走到一旁,而后说道:“姜兄,我那半块糕点呢?昨儿个可是说好了,你得给我留半块的!” 姜苍山一听,顿时说道:“你敢骗本少主,那房子里哪有什么堆成山的糕点!”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问道:“当真没有?” 姜苍山极为肯定的说道:“绝对没有!” “怪了!”周正摸着下巴,而后朝着姜苍山说道:“姜兄,如今嫂夫人的回门礼你可准备妥当了?” “回门礼?那是什么东西?” 周正听着姜苍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还装呢!” 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我说姜兄,嫂夫人的嫁妆那都被扣在了长寿宫啊。虽说同我薪火宫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却是关系到嫂子日后生活的保障!姜兄而今已然成家,有些事情还得思虑清楚。” “这是何意?” 姜苍山才不会上周正的套,他对于周正,且是有着十二分的防备。 但周正却是毫不在乎,说道:“姜兄,嫂夫人是你的人?” 姜仓山微微点头。 “那嫂夫人的嫁妆,是不是也是姜兄你的家业?” 姜苍山听着有理,故而又点了点头。 “那如今姜兄你的家业被长寿宫管着,是不是说,姜兄你是入赘了长寿宫?” 姜苍山一听,顿时问道:“什么是入赘?” 周正循循善诱的说道:“就是姜兄你如今已然不是薪火宫的少主了,而是长寿宫的好佳婿。日后也不能住在长寿宫,也不能用薪火宫少主的名头作威作福了。唉,好自为之,且行且过。日后这薪火宫的家业,我一定替你守好。” 周正同姜苍山二人的大声密谋仿佛要将殿内的一众人笑死,但其余众人还得装出一副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故此场面有些滑稽可笑。 白雅秦也一时间微微松懈了心神,放下了一丝防备,而后回复闫清辉道:“一切任凭母亲做主。” 闫清辉一听,顿时说道:“好。哈哈哈。好。” 姜苍山却是极力装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但是周正的话犹如刀子一般,句句诛心之言,以至于让他险些破了功法道心,故而咬着牙朝着周正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因当如何?” 周正听着双眼一亮,而后说道:“姜兄!这还用我教你?不给就抢!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所谓大道至简,随心而动,若阻我道心,必是邪魔外道,必除之!” 姜苍山听着有些意动,但却是说道:“如此一来,怕是会惹恼了长寿宫,若是他报复怎还了得?” 周正说道:“他恼是他的事情,关你我何事?姜兄,你怎的老替他人着想?你想想你媳妇!他娘家拿着你的钱,欺负你老婆,还要给你甩脸子,你心里就痛快了?” 姜苍山一听,顿时说道:“断然不行!” 而后说着,便朝着闫清辉、姜岚二人前去,直说道:“爹娘,且给孩子五千精锐!” 姜岚听着一愣,问道:“你要那么多人干嘛?” 姜苍山朝着白雅秦看了一眼,说道:“哼!他长寿宫拿着我媳妇的嫁妆,还要欺负我媳妇,不给本少主面子,我且去平了他的长寿宫,将嫁妆抢回来!” 而此时周正却是偷偷的朝着薪火宫大殿之外溜去,他知道姜苍山是装的,但如今他被人挡了枪,却是不好在留下,故而打算急流勇退,不沾因果! 姜岚一听,顿时心中暗呼:“好家伙!为父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今这憨货倒是被怂恿起来了。” 故而心中思量这对策,却是一眼便瞧见周正慌忙逃离的身影,故而大喝一声:“周正!” 周正一听,身子一顿,却是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姜岚见此,冷笑一声,且是说道:“回来!” 周正越是跑,但那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朝着姜岚等人而去,当他直挺挺的立在一众人身前之时,且是尴尬的打了一个哈哈,而后朝着一众人说道:“见过宫主,主母,兄长,嫂子。” 姜岚见此,便说道:“嗯,苍山从来不曾求过我什么,而今却是要五千精锐,直言踏平长寿宫,此事不知你如何看待?” 周正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回宫主,此乃薪火宫之事,周正一个外人,还是退避一二的好。” 姜岚一听,顿时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既然是外人,那便明日回凡尘去,禁地之中还是莫要久留” “且慢!” 周正听着,当即神情严肃的说道:“岳丈大人!正有一计,可不动刀兵,以取长寿宫!” 姜岚却是摇摇头说道:“如此不好,如今你一个外人!” 周正听着,不由得低下头颅,而后朝着姜岚拱手认罪说道:“是周正的错,还望岳丈大人饶恕一二,好让我戴罪立功。” 姜岚心中一哼,且是说道:“既如此,那你便说说看。” 周正说着,且是朝着白雅秦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此事还须劳烦嫂嫂一番。” 白雅秦对于周正这个人倒是着实好奇,而周正对于姜岚等人的称呼却是没有人反对,故而当下心中也有些明了,问道:“须我作甚?” 周正笑了笑,说道:“还得嫂嫂放出风声,于两日之后,将《长寿经》取回。” 白雅秦却是疑惑的问道:“《长寿经》早已不知所踪,如何取回?” 白雅秦不懂周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姜岚、闫清辉等人却是一听便清楚明白。 姜岚见此,便说道:“你是想借他人之手,好施压于长寿宫?”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此此计重点不在《长寿经》,但长寿宫却是扛不住四大禁地所施加的压力!如此一来,必然需要求援一二,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薪火宫可以援助,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援助。” 姜岚却是听着微微摇头,说道:“取小利而乱大义,实为不智。若是长寿宫不曾向我薪火宫求援呢?若是他当真取出了《长寿经》交于念儿呢?这些你可曾有过考虑?” 周正听着,只是笑了笑,说道:“若是岳丈大人心有疑虑,可静观其变即可。若事不成,周正原任凭处置,绝无二话。” 姜岚一听,顿时双目一凝,而后说道:“即便吾不同意你同离而的婚事?” “若事不成,周正绝不纠缠!” 周正说的果断,但姜离却是说道:“周正!” 周正却是朝着姜离说道:“不会发生的事情,即便应下,又如何?” “但若是真的” 周正同样一笑,说道:“若是我输了,那便点齐兵马,直指禁地,你知道,我可以的!” 闫清辉虽不曾说话,但眼神之中却是对于周正的满意之色,而此时的周正在白雅秦的眼中,那股霸气亦是给予了不小的震撼,而后却是朝着自己的丈夫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阵哀叹。 而此时姜岚才回过神来,指着周正说道:“你小子说的说的不纠缠,是这个意思?” 周正听着,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岳父大人懂我。” “我懂你个天道的道!” 姜岚心中当即骂道,敢情这周正说话,不管他的事情成没成,都不能妨碍他同姜离的婚事,这般无赖之人,真不知自家女儿看上了他哪一点! 姜岚不懂,但姜离等这些女人们可太懂了。 周正见瓜没吃着,自己却成了瓜,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但即便他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撒泼打滚,那样的话,无疑会成为更大的瓜,故不可取之。 而关于白雅秦之事,周正却是所图非小。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一眼瞧不惯便义愤填膺的主了,之所以算计此事,乃是因为之后。 祖界归复已然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而若是此时不能在禁地之中有一席之地,那么辛梓界回归之后,便会成为其余各界所瓜分餐食的第一首选! 这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而是一种不争的事实。 而辛梓界的禁地,无疑会成为主宰整个界面的走向,故而周正不得不为了之后的事情考虑。但白雅秦的出现,却是让周正本没有苗头的事情看到了一条出路,一条可以抄小路,走捷径的快捷方法。 所以,当姜岚的目光还停留在四大禁地之中的时候,周正的眼光已然越过的界面,直入祖界之中,他必须为姜离等人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的栖身之地,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对于此,周正从来没有逃避退缩一二。 第225章 权其重 枯草园依旧是那般,偏远而没有存在感。 不过第二日,周正却是迎来了一位贵客。 顾古的突然到访让周正浑身的毛发都几乎直立了起来,不过周正也知道,他既然能大摇大摆的游走在薪火宫,可见已然得到了姜岚的默认。 “不知前辈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周正正经衣冠,且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起身微微躬身,而后小心应对着。 顾古倒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无甚大事,只是近日闲的慌,且来讨一杯茶喝。” 周正听着,心中一顿。 他这是来喝茶的?分明是来找场子的! 那日一杯道茶,若周正当真有意,顾古当真会飞升而去,这并非妄言,而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最后周正却是放了一手,故而也不算得罪的狠。 “前辈请,园中荒乱,还请前辈多多担待。” 周正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子也赶忙让至一旁,好让顾古步入其中。 待二人坐定之后,周正依旧做着烧水煮茶的活计,但这一次,顾古却是留了一个心眼,他当真怕一个不妙,周正发疯,让自己再度同大道亲和,从而脱离此方世界。 且是从姜岚、白飞花、顾古等人的修为看来,皆对于所谓的飞升只差临门一脚,但一众人却是竭力的在阻拦此事。 这并不符合修行界的常理,周正虽然心有疑惑,但却是没有多问。 因为他大概猜到了核心因素是什么。 辛梓界的道则不全,故而所谓的飞升也便会有诸多的不稳定因素,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以薪火宫之能,可以瞬息出现在祖界之中,由此便可以知晓,有这种能力的,并非是薪火宫一家! 这便极为让人感觉到恐怖了。 但以周正这么多日的观察看来,这些前辈们对于祖界的看法,各有不一。 周正知道他们在等,等那个一飞冲天的时候。 但同样,那个时候对于所谓的渡劫修士而言,才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这便如同一群鲤鱼正在等着龙门的开启,但这些鲤鱼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龙门就在哪里,至于谁能进,谁不能进,这便是他们要争的。 其次所要顾及的便是,在越过龙门的时候,不会有人前来横插一脚,断绝道缘! 不过这些事情,距离周正还有些过于遥远,故而他也只是有大概的猜测,但却绝不会参与其中! 你们争你们的,我苟存我的,互不相干,两不打扰,各自安好。 这是周正所能做到的,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其实很多时候,周正并没有选择的,不是吗? 便如同现在这个时候,当一个渡劫大佬要来和你喝茶聊天,你且是没有丝毫的理由拒绝的。 “嗯,今日的茶还算有些茶的样子,不似那日,花里胡哨的。” 周正听着,说道:“前辈教训的是,以后不敢了。” 顾古点点头,说道:“算你小子识相!” “不过,而今外界都疯了,你却是这般安稳,不合常理啊。” 周正喝着茶,说道:“前辈慧眼如炬。” 顾古看着周正,心中却是暗骂道:“小狐狸!痛快说几句能死?” 故而朝着周正说道:“那《长寿经》如今现世,你也不去争一争机缘?窝在这园子中,能有什么机缘造化!” 周正却是朝着顾古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前辈,明日便是择婿之日,相较于《长寿经》,我还是更要想媳妇。” 顾古听着,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便当真觉得,你随便胡诌个消息,便能将一众人耍的团团转?若是如此,那便算我高看了你。” 周正却是说道:“大道至简。” 看着顾古略微有些嘲讽的神色,周正继续说道:“《长寿经》虽是一个幌子,但前辈,你便能认定他当真没有出现吗?这等计谋虽然会被明眼人一眼看破,但这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他们对于同薪火宫联姻与《长寿经》孰轻孰重来做比较。” “以前辈的境界自然不会参与其中,但那些道子神子呢?” 顾古听着周正的话,忽然一愣,而后说道:“那你本身的目的根本并不是为了白雅秦的嫁妆,而是为了明日的择婿之战?”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自然。不过,若操作得当,亦可一箭三雕。但若此事能成,还得前辈同岳父大人出手一趟。” 顾古听着,且是当即便摆手说道:“想打本座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小子,告诉你,四大禁地之中可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的,似我等这般境界,断不能在其他禁地出手,若是违反,那便预示着内乱!” 周正却是丝毫不在意,说道:“而今即便不乱,难道前辈便不会出手了吗?” “想必前辈已然自岳父大人处得了风声,长寿宫已成为众矢之地,即便白飞花一人修为绝顶,也扛不住四大禁地的逼迫。” 顾古却是当即起身,而后盯着周正说道:“你可知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今日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可以逼迫长寿宫,那么明日便能逼迫薪火宫,河洛宗,周正,你莫不是要将禁地之中搅得天翻地覆不成?” 周正却是忽然笑了,说道:“前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禁地之内乱不乱,还不是各位前辈说了算吗?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对手少一些,至于四大禁地如何动作,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金丹可以随意操弄的。” 且是说着,枯草园的门扉突然被推开,而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之后,却又急忙要缩回去。 周正见此,不由得说道:“事情办完了?” 姜姗且是朝着顾古好奇的看了一眼,见周正不曾示意,故而便说道:“姐夫,办完了。” 而后一脸好奇的问道:“姐夫,那魏秋叶当真如你所说,送去的信件连看都不看,直直的撕了去。但之后却是又急匆匆的出了门,朝着长寿宫而去了。” 周正点点头,说道:“自然。他本就多疑自大,自然不会听我的。我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会想要探个究竟。话可带到了?” 姜姗点点头,说道:“自然。不过那魏秋叶的脸色不是很好,怕是想要将姐夫你狠狠的暴揍一顿!” 顾古却是好奇的问道:“带什么话?” 姜姗微微一愣,而后看向了周正,见周正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就是告诉魏秋叶,择婿他是没有机会了,要是此番前来禁地两手空空,无疑会弱了他黑天圣宗的面子。故而择婿不成,不妨赌一赌那《长寿经》。” 顾古听着如此拙劣的挑唆,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说道:“那魏秋叶是何人?他不会当真了?” 姜姗微微摇头,说道:“自然没有当真。但他却是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即便这个消息是假的!这是姐夫同我说的,对姐夫?” 周正说道:“对。我说的。” 顾古见此,且是说道:“即便他将信将疑的去了,便能轻易入了长寿宫?即便他入了长寿宫,怕是也会受到长寿宫的关注,想要寻《长寿经》,他怕是嫌自己命长了?当真有如此愚蠢之人?” 且是顾古这般问着,忽然天空之中突然冒出一阵霞光,而其所在方位,直指长寿宫! 其中道韵迷迷蒙蒙,玄奥纷纷扰扰,故而一时间整个天空之中皆是飞身而起的修士,密密麻麻。 顾古见此,当即朝着周正看去,问道:“这,可是你弄的?!” 周正同样瞪大双眼,而后看着顾古说道:“前辈!那可是长寿宫!长寿宫!我即使有通天的手段,能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周正的说辞极为现实,但在顾古的眼神之中,他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对劲! “他在说谎!” 顾古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但他却没有丝毫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 当三人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之际时,姜岚却是朝着顾古微微拱手,而后飞身前来,说道:“长寿宫异变,顾兄,走一趟否?” 顾古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却是微微点头说道:“走。” 周正望着两位大佬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说道:“第二部完成。” 想着,却是朝着四周一扫,而后目光落在凤阳宫的方向,也没有遮掩,拉着姜珊便直朝凤阳宫而去。 而此时凤阳宫前,却是已经清理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场地,其上有着层层的铭文阵法,这且是用于明日大擂之用。 周正缓缓落下身形,此时也不再遮掩,站在擂台中央,当即便入定起来。 此时周正所要做的,便是证明自己的不在场! 并非不在薪火宫,而是不在长寿宫。 故而周正的动作瞒不过薪火宫的人,也瞒不过薪火宫之外的各个老妖怪。 “此子何人?” “回老祖,此子周正,妖族圣子。” “长寿宫异动,我且不能不慎,故而明日大比,关乎慎重,我且去去便回,尔等静心待战。” “是。” 似这般情景,在各大势力之中纷纷上演,这并非是步入了周正的局中,而是因为长寿宫那道蕴含着莫名道韵的气息,着实令人不得不去探查。 而此时的长寿宫之内,白飞花却是冷冷的盯着气息所散发出来的地方。 只不过那气息声势虽然浩大,但也只是突然一瞬间爆发,便如同一个烟花 “敢在我长寿宫放烟花,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白飞花且是看着前方,而后感知着朝着长寿宫而来的道道身影,心中不知如何作想,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怕是要麻烦了。 这件事情,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有掩盖事实的嫌疑,那群老家伙不见到实物,怕是难以应付过去。但这便是最为关键的东西,所谓的实物,他白飞花可没有! 而突然间刮起的一股关于《长寿经》的风,且是在这道光的作用下,从轻轻的微风逐渐有着朝飓风转变的苗头。 但是,白飞花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且是因为周正为了能赢下薪火宫择婿的头名而布下的一个局,或者说挖下的一个坑。 谁跳谁不跳周正无法控制,但总有人会跳,不是吗? 不过此时,对于这些,周正并不关注。 当白飞花看着施施然而来的白来道身影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咯噔,他知道会有不少人前来,但却是没想到,四大禁地之中的人,几乎都来了。 故而只能硬着头皮,而后越出长寿宫之外,孤身站在天地之间,看着前来的道道身影。 “不知诸位来我长寿宫,有何贵干?” “呵呵,白小子,明知故问。” “就是,不是说什么《长寿经》现世了?我等前来瞻仰一二,想来白兄,不会拒绝我等。” “《长寿经》我离火宫不在乎,刚刚且是何等宝物出世?白兄可不能私藏,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说道不错。白兄,这禁地之中难得出一件异宝,既然是出自长寿宫所在,那便自然也是长寿宫的造化,不妨且拿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也好全了心中念想。” “白兄,我等远道而来,且是连口茶水都喝不得吗?” “你这长寿宫好大的架子啊!” 白飞花黑着脸,且是看着一众人说道:“抱歉诸位,今日宫中有事,地方脏乱了些,恐脏了诸位的眼睛,还是不看的好。” “如此说来,我等是不配入你的长寿宫了?若是如此,我等当即便走,我幽魂门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兄,此宝虽落于长寿宫,但天降之物,有德者居之,我青龙宗的面子,不知白兄给不给?” “我落魂宗的面子,白宫主给不给?” 白飞花见一众人如此逼迫,不由怒道:“好!好的很!莫不是欺我长寿宫无人!宫卫何在!” 只是话音落下,那长寿宫宫墙之上一时间纷纷冒出千万道身影,各个面容严肃,手中兵器在手,已然出鞘,直指前方。 “呵呵,今日我白飞花放话在这里,前进一步者,死!” 第225章 权其重 枯草园依旧是那般,偏远而没有存在感。 不过第二日,周正却是迎来了一位贵客。 顾古的突然到访让周正浑身的毛发都几乎直立了起来,不过周正也知道,他既然能大摇大摆的游走在薪火宫,可见已然得到了姜岚的默认。 “不知前辈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周正正经衣冠,且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起身微微躬身,而后小心应对着。 顾古倒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无甚大事,只是近日闲的慌,且来讨一杯茶喝。” 周正听着,心中一顿。 他这是来喝茶的?分明是来找场子的! 那日一杯道茶,若周正当真有意,顾古当真会飞升而去,这并非妄言,而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最后周正却是放了一手,故而也不算得罪的狠。 “前辈请,园中荒乱,还请前辈多多担待。” 周正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子也赶忙让至一旁,好让顾古步入其中。 待二人坐定之后,周正依旧做着烧水煮茶的活计,但这一次,顾古却是留了一个心眼,他当真怕一个不妙,周正发疯,让自己再度同大道亲和,从而脱离此方世界。 且是从姜岚、白飞花、顾古等人的修为看来,皆对于所谓的飞升只差临门一脚,但一众人却是竭力的在阻拦此事。 这并不符合修行界的常理,周正虽然心有疑惑,但却是没有多问。 因为他大概猜到了核心因素是什么。 辛梓界的道则不全,故而所谓的飞升也便会有诸多的不稳定因素,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以薪火宫之能,可以瞬息出现在祖界之中,由此便可以知晓,有这种能力的,并非是薪火宫一家! 这便极为让人感觉到恐怖了。 但以周正这么多日的观察看来,这些前辈们对于祖界的看法,各有不一。 周正知道他们在等,等那个一飞冲天的时候。 但同样,那个时候对于所谓的渡劫修士而言,才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这便如同一群鲤鱼正在等着龙门的开启,但这些鲤鱼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龙门就在哪里,至于谁能进,谁不能进,这便是他们要争的。 其次所要顾及的便是,在越过龙门的时候,不会有人前来横插一脚,断绝道缘! 不过这些事情,距离周正还有些过于遥远,故而他也只是有大概的猜测,但却绝不会参与其中! 你们争你们的,我苟存我的,互不相干,两不打扰,各自安好。 这是周正所能做到的,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其实很多时候,周正并没有选择的,不是吗? 便如同现在这个时候,当一个渡劫大佬要来和你喝茶聊天,你且是没有丝毫的理由拒绝的。 “嗯,今日的茶还算有些茶的样子,不似那日,花里胡哨的。” 周正听着,说道:“前辈教训的是,以后不敢了。” 顾古点点头,说道:“算你小子识相!” “不过,而今外界都疯了,你却是这般安稳,不合常理啊。” 周正喝着茶,说道:“前辈慧眼如炬。” 顾古看着周正,心中却是暗骂道:“小狐狸!痛快说几句能死?” 故而朝着周正说道:“那《长寿经》如今现世,你也不去争一争机缘?窝在这园子中,能有什么机缘造化!” 周正却是朝着顾古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前辈,明日便是择婿之日,相较于《长寿经》,我还是更要想媳妇。” 顾古听着,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便当真觉得,你随便胡诌个消息,便能将一众人耍的团团转?若是如此,那便算我高看了你。” 周正却是说道:“大道至简。” 看着顾古略微有些嘲讽的神色,周正继续说道:“《长寿经》虽是一个幌子,但前辈,你便能认定他当真没有出现吗?这等计谋虽然会被明眼人一眼看破,但这并非是关键。关键的是,他们对于同薪火宫联姻与《长寿经》孰轻孰重来做比较。” “以前辈的境界自然不会参与其中,但那些道子神子呢?” 顾古听着周正的话,忽然一愣,而后说道:“那你本身的目的根本并不是为了白雅秦的嫁妆,而是为了明日的择婿之战?” 周正微微点头,说道:“自然。不过,若操作得当,亦可一箭三雕。但若此事能成,还得前辈同岳父大人出手一趟。” 顾古听着,且是当即便摆手说道:“想打本座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小子,告诉你,四大禁地之中可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的,似我等这般境界,断不能在其他禁地出手,若是违反,那便预示着内乱!” 周正却是丝毫不在意,说道:“而今即便不乱,难道前辈便不会出手了吗?” “想必前辈已然自岳父大人处得了风声,长寿宫已成为众矢之地,即便白飞花一人修为绝顶,也扛不住四大禁地的逼迫。” 顾古却是当即起身,而后盯着周正说道:“你可知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今日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可以逼迫长寿宫,那么明日便能逼迫薪火宫,河洛宗,周正,你莫不是要将禁地之中搅得天翻地覆不成?” 周正却是忽然笑了,说道:“前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禁地之内乱不乱,还不是各位前辈说了算吗?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对手少一些,至于四大禁地如何动作,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金丹可以随意操弄的。” 且是说着,枯草园的门扉突然被推开,而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之后,却又急忙要缩回去。 周正见此,不由得说道:“事情办完了?” 姜姗且是朝着顾古好奇的看了一眼,见周正不曾示意,故而便说道:“姐夫,办完了。” 而后一脸好奇的问道:“姐夫,那魏秋叶当真如你所说,送去的信件连看都不看,直直的撕了去。但之后却是又急匆匆的出了门,朝着长寿宫而去了。” 周正点点头,说道:“自然。他本就多疑自大,自然不会听我的。我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会想要探个究竟。话可带到了?” 姜姗点点头,说道:“自然。不过那魏秋叶的脸色不是很好,怕是想要将姐夫你狠狠的暴揍一顿!” 顾古却是好奇的问道:“带什么话?” 姜姗微微一愣,而后看向了周正,见周正微微点头之后,便说道:“就是告诉魏秋叶,择婿他是没有机会了,要是此番前来禁地两手空空,无疑会弱了他黑天圣宗的面子。故而择婿不成,不妨赌一赌那《长寿经》。” 顾古听着如此拙劣的挑唆,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说道:“那魏秋叶是何人?他不会当真了?” 姜姗微微摇头,说道:“自然没有当真。但他却是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即便这个消息是假的!这是姐夫同我说的,对姐夫?” 周正说道:“对。我说的。” 顾古见此,且是说道:“即便他将信将疑的去了,便能轻易入了长寿宫?即便他入了长寿宫,怕是也会受到长寿宫的关注,想要寻《长寿经》,他怕是嫌自己命长了?当真有如此愚蠢之人?” 且是顾古这般问着,忽然天空之中突然冒出一阵霞光,而其所在方位,直指长寿宫! 其中道韵迷迷蒙蒙,玄奥纷纷扰扰,故而一时间整个天空之中皆是飞身而起的修士,密密麻麻。 顾古见此,当即朝着周正看去,问道:“这,可是你弄的?!” 周正同样瞪大双眼,而后看着顾古说道:“前辈!那可是长寿宫!长寿宫!我即使有通天的手段,能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周正的说辞极为现实,但在顾古的眼神之中,他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对劲! “他在说谎!” 顾古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但他却没有丝毫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 当三人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之际时,姜岚却是朝着顾古微微拱手,而后飞身前来,说道:“长寿宫异变,顾兄,走一趟否?” 顾古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却是微微点头说道:“走。” 周正望着两位大佬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说道:“第二部完成。” 想着,却是朝着四周一扫,而后目光落在凤阳宫的方向,也没有遮掩,拉着姜珊便直朝凤阳宫而去。 而此时凤阳宫前,却是已经清理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场地,其上有着层层的铭文阵法,这且是用于明日大擂之用。 周正缓缓落下身形,此时也不再遮掩,站在擂台中央,当即便入定起来。 此时周正所要做的,便是证明自己的不在场! 并非不在薪火宫,而是不在长寿宫。 故而周正的动作瞒不过薪火宫的人,也瞒不过薪火宫之外的各个老妖怪。 “此子何人?” “回老祖,此子周正,妖族圣子。” “长寿宫异动,我且不能不慎,故而明日大比,关乎慎重,我且去去便回,尔等静心待战。” “是。” 似这般情景,在各大势力之中纷纷上演,这并非是步入了周正的局中,而是因为长寿宫那道蕴含着莫名道韵的气息,着实令人不得不去探查。 而此时的长寿宫之内,白飞花却是冷冷的盯着气息所散发出来的地方。 只不过那气息声势虽然浩大,但也只是突然一瞬间爆发,便如同一个烟花 “敢在我长寿宫放烟花,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白飞花且是看着前方,而后感知着朝着长寿宫而来的道道身影,心中不知如何作想,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怕是要麻烦了。 这件事情,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有掩盖事实的嫌疑,那群老家伙不见到实物,怕是难以应付过去。但这便是最为关键的东西,所谓的实物,他白飞花可没有! 而突然间刮起的一股关于《长寿经》的风,且是在这道光的作用下,从轻轻的微风逐渐有着朝飓风转变的苗头。 但是,白飞花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且是因为周正为了能赢下薪火宫择婿的头名而布下的一个局,或者说挖下的一个坑。 谁跳谁不跳周正无法控制,但总有人会跳,不是吗? 不过此时,对于这些,周正并不关注。 当白飞花看着施施然而来的白来道身影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咯噔,他知道会有不少人前来,但却是没想到,四大禁地之中的人,几乎都来了。 故而只能硬着头皮,而后越出长寿宫之外,孤身站在天地之间,看着前来的道道身影。 “不知诸位来我长寿宫,有何贵干?” “呵呵,白小子,明知故问。” “就是,不是说什么《长寿经》现世了?我等前来瞻仰一二,想来白兄,不会拒绝我等。” “《长寿经》我离火宫不在乎,刚刚且是何等宝物出世?白兄可不能私藏,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说道不错。白兄,这禁地之中难得出一件异宝,既然是出自长寿宫所在,那便自然也是长寿宫的造化,不妨且拿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也好全了心中念想。” “白兄,我等远道而来,且是连口茶水都喝不得吗?” “你这长寿宫好大的架子啊!” 白飞花黑着脸,且是看着一众人说道:“抱歉诸位,今日宫中有事,地方脏乱了些,恐脏了诸位的眼睛,还是不看的好。” “如此说来,我等是不配入你的长寿宫了?若是如此,我等当即便走,我幽魂门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兄,此宝虽落于长寿宫,但天降之物,有德者居之,我青龙宗的面子,不知白兄给不给?” “我落魂宗的面子,白宫主给不给?” 白飞花见一众人如此逼迫,不由怒道:“好!好的很!莫不是欺我长寿宫无人!宫卫何在!” 只是话音落下,那长寿宫宫墙之上一时间纷纷冒出千万道身影,各个面容严肃,手中兵器在手,已然出鞘,直指前方。 “呵呵,今日我白飞花放话在这里,前进一步者,死!” 第226章 计深远 白飞花的强硬态度,是一众人所没有预料到的,也是一众人所不曾想过的。 因为前来长寿宫的众人无疑代表着四大禁地之中的全部势力,若长寿宫想要以一己之力抵抗,那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但白飞花他偏偏这么做了,而且有恃无恐的样子当真还将在场的一众人悉数吓住了去。 顾古同姜岚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前,只是做冷眼旁观。而一众人却是将主意打到了姜岚的头上,因为西禁之地,也就这么两家势力,而今白飞花甩脸子了,其余禁地的人却是不会掠其虎须,若当真惹恼了,事情也不好收场。 故而代表着东禁,南禁,北禁的三方势力齐齐朝着姜岚看去。 可姜岚同样也是一只老狐狸,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当一个调解人,一个不落好,可是几乎都得罪了去,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其落在身上。 所以还不等其余众人开口说话,姜岚便朝着白飞花说道:“你我同为西禁势力,而今可需要我薪火宫助力一二?” 姜岚的话直接的让其余势力面色一黑,但他们也知道,姜岚的做法并没有错。 若是姜岚不理会长寿宫,那么日后当薪火宫面临如此情况的时候,长寿宫也便将成为最为关键的反水势力。 白飞花却是朝着姜岚微微拱手,而后说道:“暂且还不须姜兄出马,这群老家伙不过暂时被人算计了尚不自知,还想要前来同我逼迫一二,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人群之中听闻白飞花此言,不由便有人问到:“此言何意?” “哼!怕不是他的托词,想要让你我猜忌一二,从而将此事撇开了去。白飞花,四大禁地之中,哪一方异宝现世不得划下道来,争夺一番。怎么,而今就因为在你的宫中,便想要独吞了去?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此言有理!” “不错,今日你若是不同我等一个交代,那么这一战,当真得打一打了。” “年轻后辈,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过长寿宫小小赘婿,而今虽上位执掌一宫,但同当年的秦琴相比,还是上不得台面!” 此话一出,一众人纷纷一愣,而后同时心中顿时一惊,想要寻出到底是何人说的,但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一时间无法将此人揪出。 而姜岚同顾古心中,同样也是一咯噔,这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直的蹲在白飞花的脸上拉屎! 而白飞花却是顿时周身气息顿时爆发而开,双目狠狠扫过四周之后,说道:“胆小鼠辈,安敢现身否!” “哈哈哈哈!” 且随着一阵狂笑之声响起,只见一道身影,浑身黑袍,自一众人身后缓缓显出身形,且是盯着白飞花说道:“驸马爷,好久不见啊!” 白飞花定睛一看,且是心中微微一抖,当即失声道:“赵!境!涛!你怎会活着!不可能!” 姜岚同样朝着那身影看去,却是微微一探,而后说道:“不错,的确是赵境涛。” 顾古朝着赵境涛说道:“当年你魂飞魄散断然不会有错,但而今为何却是难道” 顾古这般说着,却是同姜岚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心中顿时狂震! 而一众人见此,便已然纷纷站不住了。 “《长寿经》!” “必然是《长寿经》!” 而白飞花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前方的身影说道:“呵呵,我道是谁!怎么,你如今突然现身,莫不是想要继续同那贱人卿卿我我?” “老子告诉你,那贱人死了,你若想见她,去思过海,到处都是她的骨灰,哈哈哈。” 姜岚见白飞花如此状态,不由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怒极而疯,此间不可多留了。” 顾古同样微微点头,说道:“那便走。” 二人说着,当即顿开身形,而后朝着远方便要离去。 但其余众人见此,却是不能让他二人如愿。一个个的将天地四方缓缓围住,看着二人说道:“姜兄,顾兄,此时突然离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岚见此,说道:“你等还要困住我二人不成?” “非也。不过喝口茶的功夫,总是有的。二位还是莫要着急,我等也无需二位出手,只要不离开我等视线即可。今日若得《长寿经》,必请二位一观。” 姜岚听着,大笑道:“我薪火传承不输于长寿,也无心觊觎,尔等心思,我也明白,既如此,我二人全当个看客,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而赵境涛听着白飞花的话,却是不见丝毫的动怒,反而朝着白飞花说道:“而今我尚且在世间,琴儿难道会被你那肮脏的手段陷害了去?可笑,当真可笑!” 且是说着,便又听到一道声音响起,且是说道:“莫要同他多说,百年仇怨,今日了结。” “秦!琴!” 白飞花看着又一道出现的身影,却是一时间冷静了下来,而后死死盯着身前的二人,又忽然之间笑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说谁人能有这般手段,将手伸入长寿宫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夫人,多年不见,可,还快活?” 秦琴没有理会白飞花,只是说道:“今日,你死。” 话音落下,且是没有丝毫的拖沓之色,直直一手朝着白飞花点出,顿时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便朝着白飞花攻伐而去。 白飞花见此,不由大笑一声,说道:“当年你不是夫君我的对手,又何况是现而今!” “飞花三千丈,送诸君,归西。” 且是说着,白飞花顿时身影一淡,而后整个天空之中幻化出了片片飞花,犹如雨,犹如风,席卷天地四方,直朝着秦琴而去。 “长寿有名,曰:不死。” 秦琴说着,而后浑身散发一阵阵白色光晕,且是那片片飞花落在其身之上后,透骨穿心,但丝毫不见血迹,宛如一时间遁入虚无,不受丝毫伤害。 但这在姜岚等人眼中,却是极为恐怖的道法。 那白飞花渡劫巅峰,一举一动已然暗合天道,若说其实力,已然抵达辛梓界巅峰。 但秦琴身上的波动,也不过堪堪渡劫,若是按照常理而言,万万不会是白飞花的对手。但偏偏这个所谓的《长寿经》,此刻却是显出了它的恐怖之处! 那一道道暗合道韵的飞花落在秦琴身上之时,却是赶不上她恢复的速度! 若是如此,那秦琴即便是磨,也能将白飞花一点点的耗死,这并非是夸大其词,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可能。 但同样的,白飞花也不是什么迂腐无能之人,他一眼便看穿了秦琴的打算,故而当即手中动作一停,却是开始双手结出印术,口中说道:“道三千,三千道,今不悟,取天道,天道难,难天道,破开鸿蒙观道蕊,直教老天难作为!” “大道之术,草木之道。” 随着白飞花的道术落下,顿时一阵阵生机陡然自四周浮现而出,纷纷朝着秦琴体内涌去。这一术法,当真让一众人开了眼界,但同样也让一众人心中惊惧,若当真同白飞花一决高下,那么此地的众人,怕是得留下半数之多。 “他虽不得长寿宫传承,但这一手草木之道,已然登峰造极,趋于大道,当真恐怖。” “不错,若当真同我等开战,怕是一个不留神,便会着了其道,不过这草木之道同《长寿经》想比,还是差了几分意思。” “非也。大道殊途同归,其实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长寿经》的玄妙之处,便在于它本身便是大道。” “草木之道在于生,而长寿奥秘,也在于生,同样是生,为何白飞花要如此施为?直呼看不懂!” “呵呵,虽都是生机,但一个渡劫巅峰,一个堪堪渡劫,那女娃儿的境界还尚不稳定。而白飞花已然浸淫多年,高下之分,当机立断。那女娃儿,怕是要受不住了。” “哦?若如此说来,白飞花是想将那人给活活撑爆了去?” “不错。” “天道是不允许无限生机的修士存在于天地间的。而今白飞花的打算,便是借天道之手,将此人抹杀。” 一众人且是这般分析着。 但同样的,秦琴也不是傻子,故而只是淡淡的说道:“长寿有名,曰:无生。” 陡然一股子冲天的死气自秦琴的周围散发而出,与之遥相呼应的生气开始相互消磨了起来,但毕竟境界之上有所差距,故而秦琴虽然对应得当,但她所释放出来的死气,还是赶不及白飞花所操弄而出的生气。 一生一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此时的长寿宫之外,两股极为浓厚的道韵开始相互混杂,交替,故而一股淡淡的灰色气息便一时间缓缓被激发了出来,那灰色的气息可不管什么生死,直直头吞入其中,而后一团团的壮大着。 一众人见此,当即猛然喝道:“混沌之气!” “速速退去!!” 故而不由分说的,赶忙朝着混沌之气的范围之外退去。 而白飞花见此,却是朝着秦琴说道:“不知你的《长寿经》可经得住混沌之气的吞噬!” 秦琴说道:“经不经的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只要它一直吞噬,那么长寿宫将会是他的腹中之物。” “你疯了不成!这长寿宫,也是你的家!” 秦琴忽然间笑出了声来,对于白飞花的话语觉得极为的可笑。 说道:“而今他是你的长寿宫,并非是我的。当你害死我父亲,杀死我女儿的那一天,长寿宫已经不存在了。” 白飞花一时间沉默,却是忽然说道:“她没死。” 秦琴的身形忽然一颤,却是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真的没死。而今她已然嫁去了薪火宫,当了姜岚那傻儿子的媳妇。” 秦琴闻言,忽然朝着姜岚看去,但姜岚却是说道:“看我作甚!你不要命了?!” 秦琴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而此时的白飞花已然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当下便要一刀斩下,但赵境涛却是忽然出现,朝着白飞花说道:“莫不是忘了,还有我呢。” “你也去死!” 赵境涛一边同白飞花交手一边说道:“愤怒吗?其实我也一样。” “我都已然得了宫主的肯首,只要步入渡劫,便同意我与琴儿的婚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抢了去!” 白飞花笑着,说道:“你个蠢货!他若当真有意,又何必等你渡劫?说我抢?不错,抢了又如何?我在乎的是身份地位,而非她。再说了,你即便同她相悦,不一样被那该死的老头子棒打鸳鸯了去?” “你个懦夫,若你有我一半的手段,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废物!” 赵境涛同样说道:“我废物,你又是什么好货色?” “当年的狗当的还习惯吗?用不用我来让你回忆一番?”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斗,便是整整一天一夜,整个西禁之中,都被这三人打了一个纷乱不休。 不过好在,薪火宫之中,还算安全。 也只能说安全,因为所有的防御阵法已然统统开启,在薪火宫之外的人都已然逃入城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大战之中的三人,故而所谓的《长寿经》一时间也不曾有人再度提起。 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在等,等大战落下帷幕,等西禁之中再起动乱。 期间也有不少人朝着姜岚偷偷递出风声,暗中落下善意,但姜岚对于此而言,也只是表面之上乐呵呵的应下,而后便不在去理会。 薪火宫之外的热闹可不是周正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参与的,也不是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观看的。故而周正极为安静的站定了一日之后,第二日一大早,却是蓦然双眼一睁,而后整个人身子微微漂浮而起,于擂台一丈高左右处,环顾四周,说道:“该结束了。” 第226章 计深远 白飞花的强硬态度,是一众人所没有预料到的,也是一众人所不曾想过的。 因为前来长寿宫的众人无疑代表着四大禁地之中的全部势力,若长寿宫想要以一己之力抵抗,那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但白飞花他偏偏这么做了,而且有恃无恐的样子当真还将在场的一众人悉数吓住了去。 顾古同姜岚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前,只是做冷眼旁观。而一众人却是将主意打到了姜岚的头上,因为西禁之地,也就这么两家势力,而今白飞花甩脸子了,其余禁地的人却是不会掠其虎须,若当真惹恼了,事情也不好收场。 故而代表着东禁,南禁,北禁的三方势力齐齐朝着姜岚看去。 可姜岚同样也是一只老狐狸,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当一个调解人,一个不落好,可是几乎都得罪了去,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其落在身上。 所以还不等其余众人开口说话,姜岚便朝着白飞花说道:“你我同为西禁势力,而今可需要我薪火宫助力一二?” 姜岚的话直接的让其余势力面色一黑,但他们也知道,姜岚的做法并没有错。 若是姜岚不理会长寿宫,那么日后当薪火宫面临如此情况的时候,长寿宫也便将成为最为关键的反水势力。 白飞花却是朝着姜岚微微拱手,而后说道:“暂且还不须姜兄出马,这群老家伙不过暂时被人算计了尚不自知,还想要前来同我逼迫一二,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人群之中听闻白飞花此言,不由便有人问到:“此言何意?” “哼!怕不是他的托词,想要让你我猜忌一二,从而将此事撇开了去。白飞花,四大禁地之中,哪一方异宝现世不得划下道来,争夺一番。怎么,而今就因为在你的宫中,便想要独吞了去?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此言有理!” “不错,今日你若是不同我等一个交代,那么这一战,当真得打一打了。” “年轻后辈,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过长寿宫小小赘婿,而今虽上位执掌一宫,但同当年的秦琴相比,还是上不得台面!” 此话一出,一众人纷纷一愣,而后同时心中顿时一惊,想要寻出到底是何人说的,但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一时间无法将此人揪出。 而姜岚同顾古心中,同样也是一咯噔,这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直的蹲在白飞花的脸上拉屎! 而白飞花却是顿时周身气息顿时爆发而开,双目狠狠扫过四周之后,说道:“胆小鼠辈,安敢现身否!” “哈哈哈哈!” 且随着一阵狂笑之声响起,只见一道身影,浑身黑袍,自一众人身后缓缓显出身形,且是盯着白飞花说道:“驸马爷,好久不见啊!” 白飞花定睛一看,且是心中微微一抖,当即失声道:“赵!境!涛!你怎会活着!不可能!” 姜岚同样朝着那身影看去,却是微微一探,而后说道:“不错,的确是赵境涛。” 顾古朝着赵境涛说道:“当年你魂飞魄散断然不会有错,但而今为何却是难道” 顾古这般说着,却是同姜岚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心中顿时狂震! 而一众人见此,便已然纷纷站不住了。 “《长寿经》!” “必然是《长寿经》!” 而白飞花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前方的身影说道:“呵呵,我道是谁!怎么,你如今突然现身,莫不是想要继续同那贱人卿卿我我?” “老子告诉你,那贱人死了,你若想见她,去思过海,到处都是她的骨灰,哈哈哈。” 姜岚见白飞花如此状态,不由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怒极而疯,此间不可多留了。” 顾古同样微微点头,说道:“那便走。” 二人说着,当即顿开身形,而后朝着远方便要离去。 但其余众人见此,却是不能让他二人如愿。一个个的将天地四方缓缓围住,看着二人说道:“姜兄,顾兄,此时突然离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岚见此,说道:“你等还要困住我二人不成?” “非也。不过喝口茶的功夫,总是有的。二位还是莫要着急,我等也无需二位出手,只要不离开我等视线即可。今日若得《长寿经》,必请二位一观。” 姜岚听着,大笑道:“我薪火传承不输于长寿,也无心觊觎,尔等心思,我也明白,既如此,我二人全当个看客,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而赵境涛听着白飞花的话,却是不见丝毫的动怒,反而朝着白飞花说道:“而今我尚且在世间,琴儿难道会被你那肮脏的手段陷害了去?可笑,当真可笑!” 且是说着,便又听到一道声音响起,且是说道:“莫要同他多说,百年仇怨,今日了结。” “秦!琴!” 白飞花看着又一道出现的身影,却是一时间冷静了下来,而后死死盯着身前的二人,又忽然之间笑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说谁人能有这般手段,将手伸入长寿宫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夫人,多年不见,可,还快活?” 秦琴没有理会白飞花,只是说道:“今日,你死。” 话音落下,且是没有丝毫的拖沓之色,直直一手朝着白飞花点出,顿时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便朝着白飞花攻伐而去。 白飞花见此,不由大笑一声,说道:“当年你不是夫君我的对手,又何况是现而今!” “飞花三千丈,送诸君,归西。” 且是说着,白飞花顿时身影一淡,而后整个天空之中幻化出了片片飞花,犹如雨,犹如风,席卷天地四方,直朝着秦琴而去。 “长寿有名,曰:不死。” 秦琴说着,而后浑身散发一阵阵白色光晕,且是那片片飞花落在其身之上后,透骨穿心,但丝毫不见血迹,宛如一时间遁入虚无,不受丝毫伤害。 但这在姜岚等人眼中,却是极为恐怖的道法。 那白飞花渡劫巅峰,一举一动已然暗合天道,若说其实力,已然抵达辛梓界巅峰。 但秦琴身上的波动,也不过堪堪渡劫,若是按照常理而言,万万不会是白飞花的对手。但偏偏这个所谓的《长寿经》,此刻却是显出了它的恐怖之处! 那一道道暗合道韵的飞花落在秦琴身上之时,却是赶不上她恢复的速度! 若是如此,那秦琴即便是磨,也能将白飞花一点点的耗死,这并非是夸大其词,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可能。 但同样的,白飞花也不是什么迂腐无能之人,他一眼便看穿了秦琴的打算,故而当即手中动作一停,却是开始双手结出印术,口中说道:“道三千,三千道,今不悟,取天道,天道难,难天道,破开鸿蒙观道蕊,直教老天难作为!” “大道之术,草木之道。” 随着白飞花的道术落下,顿时一阵阵生机陡然自四周浮现而出,纷纷朝着秦琴体内涌去。这一术法,当真让一众人开了眼界,但同样也让一众人心中惊惧,若当真同白飞花一决高下,那么此地的众人,怕是得留下半数之多。 “他虽不得长寿宫传承,但这一手草木之道,已然登峰造极,趋于大道,当真恐怖。” “不错,若当真同我等开战,怕是一个不留神,便会着了其道,不过这草木之道同《长寿经》想比,还是差了几分意思。” “非也。大道殊途同归,其实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长寿经》的玄妙之处,便在于它本身便是大道。” “草木之道在于生,而长寿奥秘,也在于生,同样是生,为何白飞花要如此施为?直呼看不懂!” “呵呵,虽都是生机,但一个渡劫巅峰,一个堪堪渡劫,那女娃儿的境界还尚不稳定。而白飞花已然浸淫多年,高下之分,当机立断。那女娃儿,怕是要受不住了。” “哦?若如此说来,白飞花是想将那人给活活撑爆了去?” “不错。” “天道是不允许无限生机的修士存在于天地间的。而今白飞花的打算,便是借天道之手,将此人抹杀。” 一众人且是这般分析着。 但同样的,秦琴也不是傻子,故而只是淡淡的说道:“长寿有名,曰:无生。” 陡然一股子冲天的死气自秦琴的周围散发而出,与之遥相呼应的生气开始相互消磨了起来,但毕竟境界之上有所差距,故而秦琴虽然对应得当,但她所释放出来的死气,还是赶不及白飞花所操弄而出的生气。 一生一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此时的长寿宫之外,两股极为浓厚的道韵开始相互混杂,交替,故而一股淡淡的灰色气息便一时间缓缓被激发了出来,那灰色的气息可不管什么生死,直直头吞入其中,而后一团团的壮大着。 一众人见此,当即猛然喝道:“混沌之气!” “速速退去!!” 故而不由分说的,赶忙朝着混沌之气的范围之外退去。 而白飞花见此,却是朝着秦琴说道:“不知你的《长寿经》可经得住混沌之气的吞噬!” 秦琴说道:“经不经的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只要它一直吞噬,那么长寿宫将会是他的腹中之物。” “你疯了不成!这长寿宫,也是你的家!” 秦琴忽然间笑出了声来,对于白飞花的话语觉得极为的可笑。 说道:“而今他是你的长寿宫,并非是我的。当你害死我父亲,杀死我女儿的那一天,长寿宫已经不存在了。” 白飞花一时间沉默,却是忽然说道:“她没死。” 秦琴的身形忽然一颤,却是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真的没死。而今她已然嫁去了薪火宫,当了姜岚那傻儿子的媳妇。” 秦琴闻言,忽然朝着姜岚看去,但姜岚却是说道:“看我作甚!你不要命了?!” 秦琴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而此时的白飞花已然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当下便要一刀斩下,但赵境涛却是忽然出现,朝着白飞花说道:“莫不是忘了,还有我呢。” “你也去死!” 赵境涛一边同白飞花交手一边说道:“愤怒吗?其实我也一样。” “我都已然得了宫主的肯首,只要步入渡劫,便同意我与琴儿的婚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抢了去!” 白飞花笑着,说道:“你个蠢货!他若当真有意,又何必等你渡劫?说我抢?不错,抢了又如何?我在乎的是身份地位,而非她。再说了,你即便同她相悦,不一样被那该死的老头子棒打鸳鸯了去?” “你个懦夫,若你有我一半的手段,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废物!” 赵境涛同样说道:“我废物,你又是什么好货色?” “当年的狗当的还习惯吗?用不用我来让你回忆一番?”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斗,便是整整一天一夜,整个西禁之中,都被这三人打了一个纷乱不休。 不过好在,薪火宫之中,还算安全。 也只能说安全,因为所有的防御阵法已然统统开启,在薪火宫之外的人都已然逃入城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大战之中的三人,故而所谓的《长寿经》一时间也不曾有人再度提起。 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在等,等大战落下帷幕,等西禁之中再起动乱。 期间也有不少人朝着姜岚偷偷递出风声,暗中落下善意,但姜岚对于此而言,也只是表面之上乐呵呵的应下,而后便不在去理会。 薪火宫之外的热闹可不是周正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参与的,也不是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观看的。故而周正极为安静的站定了一日之后,第二日一大早,却是蓦然双眼一睁,而后整个人身子微微漂浮而起,于擂台一丈高左右处,环顾四周,说道:“该结束了。” 第227章 乱战起 “喂,那个装逼的小子,该下来了。” “就是,擂台又不是你家的,占了一天了,该下来了。” “人家薪火宫的正主都不曾出现呢,你占着也没用,快快下来,不然,哼哼!好让你看看我等的手段。” 周正微微一黑脸,且是极为听话的降下了身形,而后脱离了擂台,同一众人站在下方,挠挠头,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多谢诸位提醒一二,若不然,今日怕是闹了笑话。” “哼哼!算你识相。且走远些,莫要在老子身前碍眼。” 周正听着,灰溜溜的朝着一处僻静点的地方立马走了去,仿佛被吓着了一般。 但他所行的方向,却是那日所见到的几人所在的地方。 人未到,声先至,周正自认为很有礼貌。 “裴兄!阴道友!蓟道友!哎呀!龙兄也在!怎不见顾道友前来,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啊!” 四人脸色同样一黑,看着自来熟的周正朝着自己等人而来,同时不由得心中齐齐一顿! 而后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但却是没有赶忙躲开。 其实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在场的众人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在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裴道源见此,哈哈一笑,起身朝着周正拱手说道:“前日一面,匆匆而别,不知周圣子进来可好?” 周正走上前去,极为熟络的坐下,而后看着站起来的四人微微按了按手,说道:“诸位,坐,别客气。” “谁他妈和你客气!” 四人心中齐齐骂道。而后便极为不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周正现在,便如同一只苍蝇,忽然闯入他们的小圈子之中,这种行为,极为的让人反感。 但对于周正而言,只有四个字:关我屁事! 周正见四人不情不愿的坐下之后,才朝着裴道源拱拱手说道:“有劳裴兄挂念,近来还算安稳。不过顾老的茶,当真不好喝,唉。” 此话一出,倒是让其余几人纷纷侧目,因为顾古这个人,可不是容易相与的。 禁地之中都知道,宁愿同河洛打一架,也莫要同河洛讲道理! 这是公认的事实,因为河洛在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势力范围内的洞天福地,怕是已经开始长了腿,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 所以若是有了矛盾,不管能不能打过,一定不能让他们空出手来,偷了你的后方。 而当前周正是唯一一个同河洛讲道理而全身而退的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周正,他本来便不是禁地之中的人,故而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好顾及的。 但周正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可着实让在座的四人心中齐齐震撼了一把。顾古那个老东西,竟然会请一个后辈喝茶?这种事情,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但周正完好无损的样子出现在他们身前,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他们自然也不会胆子大到去寻顾古较真一二。 若真是如此,周正算是高看他们一眼。 裴道源见此,不由尴尬一笑,说道:“看来周圣子已然同河洛解除了误会!着实是喜事一件!只是,今日各地道子齐聚,不知圣子可有应对之策?” 周正一听,顿时随意的摆摆手说道:“什么应对之策?只不过如此盛事,前来开开眼界罢了,我自知修为低下,此番也不过前来感悟一番,到时候还得看各位,各显神通了。” 周正说着,不由顿了一下,而后面露疑惑的问道:“但这薪火宫的神女当真那么诱人?” 裴道源听着周正的疑问,淡淡笑了笑,却是不曾说话。 但蓟朋却是说道:“那是自然!听闻薪火宫神女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冠与了神女的名号。我且是听说,这神女体内蕴含这一股仙道道韵,若是同其双修,便可窥伺仙道玄妙,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说着,便朝着周正说道:“圣子出身不凡,妖族也有万年的传承,想来必然不会觊觎这等造化?” 周正打了一个哈哈,好像要掩饰什么,但演技却颇为拙劣。 只说到:“此次前来无心争锋,一会儿且看各位道兄的手段了。在此,周正先提前恭贺诸位,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可莫要忘了周正,请一杯喜酒尝尝。”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惹的在场的一众人纷纷狐疑,却又无法知晓。 但这一群人且是心中谁也不信谁,若是当真信了,即便被坑死,那也怪不得旁人。 且是说笑着,便见擂台之上缓缓显出一道身影。 闫清辉落下身形,且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诸位,由于事发突然,我夫君无法即刻归来,故而此次择婿之事,便由本宫主持。” “闲话且不多说。诸位都是禁地之中的好苗子,故此我也便不唠叨。以此方擂台为牢,站至最后者,方为我薪火宫佳婿!” “且时一盏茶,入擂台者争,不入擂台者弃。擂鼓!”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身影自凤阳宫之内缓缓而出,不是姜离又是何人? 姜离朝着闫清辉微微点头之后,便微微拂身,而后浮现于半空之中缓缓坐定之后,也不曾言语。 不过一众人却是瞧了一个真切,且不说姜离今日的装扮,只是那张不施粉黛的素颜,便已然引起了阵阵喧哗。 故而一时间,无论是有意者,无意者,都不自觉的看向了擂台,纷纷跃跃欲试。 周正看着在场的众人,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该做的,能做的他已然尽数考虑算计了,接下来,便是看真章的时候了。 故而当闫清辉话音落下之际,周正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刚刚下来的地方,且是看着一众人说道:“莫要前来送死,今日擂台之上,断不会有第二人。” “呵呵,好大的口气!” “圣子,不是只当个看客,而今这般,当真是” “你脑子坏掉了?他的话也能信?” 且是纷纷扰扰之间,擂台之上再添七八道身影,如此一来,无论是旁观的,亦或是无心的,也都纷纷晃动身形,而后直入擂台之上。 周正的话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因为此时若是当真被周正拿捏了气场,那么日后无形之中便会矮他一头,算是一种极为无耻的激将之法。 同时,周正的行为也让一众人心中微微有了些许顾忌,但同样也有人看不明白,周正为何会如此的,高调! 而周正同样也心中微微苦笑,对于此次事件,他是不得不高调。 若不然,媳妇当真要成了别人家的了。 看着台上台下的人,周正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而且身上的气势缓缓发散而出,且是没有再度遮掩。 随着入擂台的人越来越多,闫清辉便再度施法,好将擂台变得更大一些,但这种极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是没有人会去在意的。 周正看着下方出现的几道熟悉的身影,且是微微点头之后,便也不再关注。 姜姗是个爱凑热闹的,故而一向喜欢安静的姜安州也拧不过自家妹子的拉扯,极为不情愿的来到凤阳宫外,而后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同姜姗观看。 盏茶功夫过后,鼓声刹那间停止,而后擂台之上忽然冒出寸寸火光,一时间擂台四周尽数被火焰所包裹,但却并没有伤害到擂台之上的人。 “若是不敌,可落于薪火之中,吾自能保尔等周全。但若是如此,便视为自动认输,故而本宫再次提醒,择婿并非生死之斗,诸位下手,莫要失了分寸!” 待闫清辉告诫之后,有一声鼓响,而一时间,擂台之上,突然爆出一阵迷蒙的雾气,波及四方,便在这个时候,所谓的择婿之战,便拉开了帷幕。 混战是最为考验实力的,也是最为考验运气的。 故而周正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给隐匿了起来,但不过一个呼吸,便被一道巨大的波动逼迫而出。 看着朝着他而来的十来道身影,周正面容微微一黑,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嘲讽起了效果,但不曾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 本想着吓退一部分人,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都说先叫的会被重点关注,而今的情况倒是无需过多说明。 “圣子,既然想要长长见识,那还是安心的下去,细细体悟的好,而今这纷乱之中,伤了疼了,可就不好了。” 周正一边躲闪着,一边朝着裴道源说道:“裴兄哪里话,有道是看千遍不如过一手,如此才能感悟自身大道的缺陷,方才能更进一步,是也不是?” 裴道源笑着,说道:“此番精妙之言,吾等皆听在耳中。但这擂台之上过于拥挤,圣子还是,腾个地。” “离火三变,灼身。” 裴道源说着,便朝着周正一指术法而出,那火焰看似微弱,但周正只是微微一探,便清晰的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威力。 呵呵,这群人,说最为寡淡的话,下最为狠厉的手! 周正见此,当即不退反进,周身一股灰色朦胧,且是直直的穿过了裴道源的术法,而后立于其身前,且不等裴道源反应,当即一拳便砸在了裴道源的丹田之上。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自半空之中落下之时,周正却是淡淡的说道:“呵,少一个。” “此子凶猛,诸君共伐之?” “如此甚好!” 且是顷刻之间,周正已然被擂台之上的众人齐齐锁定,对于周正有什么手段,众人皆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可以在一众神子道子的围攻之下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故而也没有人在乎周正所谓的底牌,底蕴。 混战都知道,只有除去最强的,其余人才有夺冠的可能。 但周正而今虽非最强,但四大禁地之中的道子们却是已然不再有丝毫的遮掩,他们所定下来的计划,便是首当其冲的,除去周正这个变数。 阴九善的话最少,但他的动作却是却是最为狠辣,一团团黑气直朝着周正四周而去,也不攻击,但随着黑气的出现,一阵阵阴冷的风便瞬间朝着周正体内钻入而去,亦伴随这阵阵鬼哭狼嚎之音,且是在周正周围的不少人只是堪堪一个瞬间,便栽倒在了擂台之上,昏迷不醒。 周正控制着体内的不断钻入的阴气,却是没有当即祛除,反而面上露出中招的神情,整个人微微的发抖,而后不断生起一道火焰开始烧灼自身,以求片刻的宁静。 龙海东见此,便不由得说道:“早听闻幽魂之术乃是上古禁术,而今一见,当真不凡。” 阴九善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上古幽魂乃是天地之间的幽魂所聚,千万年来增而不减,我虽不如老祖,但这近万年的幽魂,并非是金丹修士可以抵抗的。” 几人说着,只见蓟朋却是忽然掏出一个黑色的铜铃,而后也不多说,直朝着黑气之中的周正扔了下去,一手操控法诀,一手操控这铜铃,说道:“幽魂镇压,铜铃索命,阴兄,今日你我联手,必除此子!” 且不等阴九善出言阻拦,蓟朋便已然催动铜铃。 那铜铃只是轻轻一动,也不听闻其声响,但那法宝却是陡然之间变得巨大,而后直直将周正扣在其中,而后铜铃之声顿时一道道铭文开始流转不休,其中所散出的道道邪魅之气,顿时让阴九善的黑气也淡薄了三分。 龙海东见此,当即朝着蓟朋微微一看,说道:“蓟兄,是否过于谨慎了些?” 蓟朋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尔等不知,此子之诡异,若不能一击击杀,死的可就是我等了!” 说完,却是不再理会旁人,而此时擂台之上,一众人却是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蓟朋那施展开来的术法,一个个开始朝着擂台的边缘之处躲避而去。 “落魂之法,在于神魂,诸位且守好心神,莫要被他侵入了去!” “速速退去,蓟朋疯了吗?不过一个小小的比试,用得着如此动作?” 第227章 乱战起 “喂,那个装逼的小子,该下来了。” “就是,擂台又不是你家的,占了一天了,该下来了。” “人家薪火宫的正主都不曾出现呢,你占着也没用,快快下来,不然,哼哼!好让你看看我等的手段。” 周正微微一黑脸,且是极为听话的降下了身形,而后脱离了擂台,同一众人站在下方,挠挠头,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多谢诸位提醒一二,若不然,今日怕是闹了笑话。” “哼哼!算你识相。且走远些,莫要在老子身前碍眼。” 周正听着,灰溜溜的朝着一处僻静点的地方立马走了去,仿佛被吓着了一般。 但他所行的方向,却是那日所见到的几人所在的地方。 人未到,声先至,周正自认为很有礼貌。 “裴兄!阴道友!蓟道友!哎呀!龙兄也在!怎不见顾道友前来,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啊!” 四人脸色同样一黑,看着自来熟的周正朝着自己等人而来,同时不由得心中齐齐一顿! 而后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但却是没有赶忙躲开。 其实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在场的众人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在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裴道源见此,哈哈一笑,起身朝着周正拱手说道:“前日一面,匆匆而别,不知周圣子进来可好?” 周正走上前去,极为熟络的坐下,而后看着站起来的四人微微按了按手,说道:“诸位,坐,别客气。” “谁他妈和你客气!” 四人心中齐齐骂道。而后便极为不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周正现在,便如同一只苍蝇,忽然闯入他们的小圈子之中,这种行为,极为的让人反感。 但对于周正而言,只有四个字:关我屁事! 周正见四人不情不愿的坐下之后,才朝着裴道源拱拱手说道:“有劳裴兄挂念,近来还算安稳。不过顾老的茶,当真不好喝,唉。” 此话一出,倒是让其余几人纷纷侧目,因为顾古这个人,可不是容易相与的。 禁地之中都知道,宁愿同河洛打一架,也莫要同河洛讲道理! 这是公认的事实,因为河洛在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势力范围内的洞天福地,怕是已经开始长了腿,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 所以若是有了矛盾,不管能不能打过,一定不能让他们空出手来,偷了你的后方。 而当前周正是唯一一个同河洛讲道理而全身而退的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周正,他本来便不是禁地之中的人,故而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好顾及的。 但周正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可着实让在座的四人心中齐齐震撼了一把。顾古那个老东西,竟然会请一个后辈喝茶?这种事情,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但周正完好无损的样子出现在他们身前,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他们自然也不会胆子大到去寻顾古较真一二。 若真是如此,周正算是高看他们一眼。 裴道源见此,不由尴尬一笑,说道:“看来周圣子已然同河洛解除了误会!着实是喜事一件!只是,今日各地道子齐聚,不知圣子可有应对之策?” 周正一听,顿时随意的摆摆手说道:“什么应对之策?只不过如此盛事,前来开开眼界罢了,我自知修为低下,此番也不过前来感悟一番,到时候还得看各位,各显神通了。” 周正说着,不由顿了一下,而后面露疑惑的问道:“但这薪火宫的神女当真那么诱人?” 裴道源听着周正的疑问,淡淡笑了笑,却是不曾说话。 但蓟朋却是说道:“那是自然!听闻薪火宫神女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冠与了神女的名号。我且是听说,这神女体内蕴含这一股仙道道韵,若是同其双修,便可窥伺仙道玄妙,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说着,便朝着周正说道:“圣子出身不凡,妖族也有万年的传承,想来必然不会觊觎这等造化?” 周正打了一个哈哈,好像要掩饰什么,但演技却颇为拙劣。 只说到:“此次前来无心争锋,一会儿且看各位道兄的手段了。在此,周正先提前恭贺诸位,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可莫要忘了周正,请一杯喜酒尝尝。”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惹的在场的一众人纷纷狐疑,却又无法知晓。 但这一群人且是心中谁也不信谁,若是当真信了,即便被坑死,那也怪不得旁人。 且是说笑着,便见擂台之上缓缓显出一道身影。 闫清辉落下身形,且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诸位,由于事发突然,我夫君无法即刻归来,故而此次择婿之事,便由本宫主持。” “闲话且不多说。诸位都是禁地之中的好苗子,故此我也便不唠叨。以此方擂台为牢,站至最后者,方为我薪火宫佳婿!” “且时一盏茶,入擂台者争,不入擂台者弃。擂鼓!”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身影自凤阳宫之内缓缓而出,不是姜离又是何人? 姜离朝着闫清辉微微点头之后,便微微拂身,而后浮现于半空之中缓缓坐定之后,也不曾言语。 不过一众人却是瞧了一个真切,且不说姜离今日的装扮,只是那张不施粉黛的素颜,便已然引起了阵阵喧哗。 故而一时间,无论是有意者,无意者,都不自觉的看向了擂台,纷纷跃跃欲试。 周正看着在场的众人,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该做的,能做的他已然尽数考虑算计了,接下来,便是看真章的时候了。 故而当闫清辉话音落下之际,周正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刚刚下来的地方,且是看着一众人说道:“莫要前来送死,今日擂台之上,断不会有第二人。” “呵呵,好大的口气!” “圣子,不是只当个看客,而今这般,当真是” “你脑子坏掉了?他的话也能信?” 且是纷纷扰扰之间,擂台之上再添七八道身影,如此一来,无论是旁观的,亦或是无心的,也都纷纷晃动身形,而后直入擂台之上。 周正的话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因为此时若是当真被周正拿捏了气场,那么日后无形之中便会矮他一头,算是一种极为无耻的激将之法。 同时,周正的行为也让一众人心中微微有了些许顾忌,但同样也有人看不明白,周正为何会如此的,高调! 而周正同样也心中微微苦笑,对于此次事件,他是不得不高调。 若不然,媳妇当真要成了别人家的了。 看着台上台下的人,周正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而且身上的气势缓缓发散而出,且是没有再度遮掩。 随着入擂台的人越来越多,闫清辉便再度施法,好将擂台变得更大一些,但这种极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是没有人会去在意的。 周正看着下方出现的几道熟悉的身影,且是微微点头之后,便也不再关注。 姜姗是个爱凑热闹的,故而一向喜欢安静的姜安州也拧不过自家妹子的拉扯,极为不情愿的来到凤阳宫外,而后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同姜姗观看。 盏茶功夫过后,鼓声刹那间停止,而后擂台之上忽然冒出寸寸火光,一时间擂台四周尽数被火焰所包裹,但却并没有伤害到擂台之上的人。 “若是不敌,可落于薪火之中,吾自能保尔等周全。但若是如此,便视为自动认输,故而本宫再次提醒,择婿并非生死之斗,诸位下手,莫要失了分寸!” 待闫清辉告诫之后,有一声鼓响,而一时间,擂台之上,突然爆出一阵迷蒙的雾气,波及四方,便在这个时候,所谓的择婿之战,便拉开了帷幕。 混战是最为考验实力的,也是最为考验运气的。 故而周正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给隐匿了起来,但不过一个呼吸,便被一道巨大的波动逼迫而出。 看着朝着他而来的十来道身影,周正面容微微一黑,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嘲讽起了效果,但不曾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 本想着吓退一部分人,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都说先叫的会被重点关注,而今的情况倒是无需过多说明。 “圣子,既然想要长长见识,那还是安心的下去,细细体悟的好,而今这纷乱之中,伤了疼了,可就不好了。” 周正一边躲闪着,一边朝着裴道源说道:“裴兄哪里话,有道是看千遍不如过一手,如此才能感悟自身大道的缺陷,方才能更进一步,是也不是?” 裴道源笑着,说道:“此番精妙之言,吾等皆听在耳中。但这擂台之上过于拥挤,圣子还是,腾个地。” “离火三变,灼身。” 裴道源说着,便朝着周正一指术法而出,那火焰看似微弱,但周正只是微微一探,便清晰的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威力。 呵呵,这群人,说最为寡淡的话,下最为狠厉的手! 周正见此,当即不退反进,周身一股灰色朦胧,且是直直的穿过了裴道源的术法,而后立于其身前,且不等裴道源反应,当即一拳便砸在了裴道源的丹田之上。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自半空之中落下之时,周正却是淡淡的说道:“呵,少一个。” “此子凶猛,诸君共伐之?” “如此甚好!” 且是顷刻之间,周正已然被擂台之上的众人齐齐锁定,对于周正有什么手段,众人皆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可以在一众神子道子的围攻之下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故而也没有人在乎周正所谓的底牌,底蕴。 混战都知道,只有除去最强的,其余人才有夺冠的可能。 但周正而今虽非最强,但四大禁地之中的道子们却是已然不再有丝毫的遮掩,他们所定下来的计划,便是首当其冲的,除去周正这个变数。 阴九善的话最少,但他的动作却是却是最为狠辣,一团团黑气直朝着周正四周而去,也不攻击,但随着黑气的出现,一阵阵阴冷的风便瞬间朝着周正体内钻入而去,亦伴随这阵阵鬼哭狼嚎之音,且是在周正周围的不少人只是堪堪一个瞬间,便栽倒在了擂台之上,昏迷不醒。 周正控制着体内的不断钻入的阴气,却是没有当即祛除,反而面上露出中招的神情,整个人微微的发抖,而后不断生起一道火焰开始烧灼自身,以求片刻的宁静。 龙海东见此,便不由得说道:“早听闻幽魂之术乃是上古禁术,而今一见,当真不凡。” 阴九善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上古幽魂乃是天地之间的幽魂所聚,千万年来增而不减,我虽不如老祖,但这近万年的幽魂,并非是金丹修士可以抵抗的。” 几人说着,只见蓟朋却是忽然掏出一个黑色的铜铃,而后也不多说,直朝着黑气之中的周正扔了下去,一手操控法诀,一手操控这铜铃,说道:“幽魂镇压,铜铃索命,阴兄,今日你我联手,必除此子!” 且不等阴九善出言阻拦,蓟朋便已然催动铜铃。 那铜铃只是轻轻一动,也不听闻其声响,但那法宝却是陡然之间变得巨大,而后直直将周正扣在其中,而后铜铃之声顿时一道道铭文开始流转不休,其中所散出的道道邪魅之气,顿时让阴九善的黑气也淡薄了三分。 龙海东见此,当即朝着蓟朋微微一看,说道:“蓟兄,是否过于谨慎了些?” 蓟朋却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尔等不知,此子之诡异,若不能一击击杀,死的可就是我等了!” 说完,却是不再理会旁人,而此时擂台之上,一众人却是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蓟朋那施展开来的术法,一个个开始朝着擂台的边缘之处躲避而去。 “落魂之法,在于神魂,诸位且守好心神,莫要被他侵入了去!” “速速退去,蓟朋疯了吗?不过一个小小的比试,用得着如此动作?” 第228章 突变升 整个擂台之上忽然仿佛符文齐齐震动,而蓟朋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道催命的铜铃之声纷纷朝着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去,仿佛周正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恶一样,不似不足以消弭其身上的因果! 但这些动作在周正看来极为正常。 若是说四大禁地之中他同谁有什么仇怨的话,落魂宗无疑位列榜首,绝对的不二之选。 而他同落魂宗的纠葛,自一开始便已然明确树立,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周正同样也在疑惑,那蓟朋到底知晓了多少,而又参与了多少! 这虽然无关乎擂台之上的决斗,但却是决定了周正对于蓟朋的态度。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蓟朋的动作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而此时蓟朋在一众人的眼中,并非是为了争夺第一,而是为了,泄愤! 这便有些味道在其中了。 周正一个妖族的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禁地之外的一个小小势力,如何能招惹上落魂宗这等庞然大物! 叔叔不清楚,婶婶也不清楚。 总之,还待众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阴九善却是忽然之间收了术法,而后朝着下方裴道源所在之地而去。 龙海东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蓟朋,而后说道:“道友,这般算计,着实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即是私怨,那我等便也不好插手其中了。” 说着,便也退居一旁,而后开始朝着周正所在的铜铃之中看去。 此时的周正微微有些发懵,乱战之中先除去几个并非是什么算计,但而今一个个的都朝着他而来,这事情便有些不得不令人回味了。 不过当那熟悉而又厌恶的气息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时,周正便也清楚了一些,看来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他同落魂宗的纠葛早已然不是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其实自落魂宗之事件之后,周正便知晓,落魂宗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因为姜离那么简单! 更多的还是因为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 但他们的计划虽然周密,行事也颇为小心谨慎,但依旧被吉天福这个“情种”不小心暴露了去。 而周正之所以当初没有见到过禁地之中的势力前来,便是因为他们不敢。 故此,周正这个不算变数的变数,而今已经成为了落魂宗的心头大患。 他们清楚地知道,当周正借助薪火宫在禁地之中站稳脚跟的时候,那便是周正同他们清算的时候。到时候,那便是墙倒众人推,断然不会有什么存留! 这是落魂宗所不能接受的,也是落魂宗所不能承受的! 好在周正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将四大禁地之中的护道人悉数调走,而今才敢站在擂台之上。 见周围的黑气一时间消散而去,周正便清楚,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同蓟朋的对决时间了。 故而也不再隐藏什么,且是低声猛喝一声,而后周身魔纹一时间亮起,体内道莲微微一顿,猛然一拳便朝着铜铃之上打去。 一拳落下,铜铃猛然一声巨震,且是微微有些变形。 蓟朋见此,心中不由大惊失色,这铜铃可是老祖赐下的法宝,若说被出窍、分神一击打出变形,他丝毫没有奇怪,但而今却是被一个金丹一拳打出这般动静,不由得他心中惊惧! 但蓟朋不知道的是,周正虽然修为处于金丹,但他的肉身却是早已然达到融身之境,且不说分神,即便是合体修士,周正也自当不惧。 故而其实战斗在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而裴道源一拳被周正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是一拳,铜铃之上寸寸碎裂开来,但是却不曾被毁去,但一众人都知道,只要再来一拳,这蓟朋的本命法宝,便会就此被周正毁去。 故而蓟朋见此,急忙大喊道:“认” 且不等他说完,周正的第三拳已然没有丝毫停留的打出,只见铜铃之上一时间光华黯淡,且是一只如翠玉般的拳头穿出铜铃,而后半空之中的蓟朋陡然浑身一僵,却是顿时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身形自虚空之中落下。 周正看着碎成一地的残渣碎片,朝着蓟朋看去,说道:“本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却不曾想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不堪一击四个字落在蓟朋的心头仿佛并非是在说他的法宝,而是在说他这么一个人。 其实周正的意思也是如此,即便他从未出过禁地,在周正的眼中,也是一个不堪一击! 周正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也有可以嚣张的实力! 故而只是身形微动,而后一手拎住重伤的蓟朋,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其丹田之上一掌打出,顿时,蓟朋的表情格外狰狞了起来,且是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 周正没有朝着蓟朋看去,也没有说一些奚落的话来好让他的心情美妙一些。 废掉蓟朋之后,便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在了擂台之外,而后朝着落魂宗所在说道:“来个人收一下。我知你宗门之内天材地宝颇多,不过,若是日后本圣子发现他再入道途,便不是废了他这么简单!此话带回去,就说是空空岛岛主,周正所说!” “败了” “是败了,但” “落魂宗道子,何时这般弱了?” “并非他弱,而是这个周正,强的有些过分了!” 一众人且是说着,分析着,同时也朝着周正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子,有了诸多的猜忌与好奇。 也不知谁人大喝一声,说道:“且待他大战空虚,我等共同出手,将他丢下去!” “好!” “赞同!” “一同出手!” 周正听着,也不管齐齐而来的众人,且是大笑说道:“谁说大战之后便会空虚?此等妖言惑众之言,尔等也听得进去?” “什么意思?” “笨蛋!他在说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傻不傻的,没有人会去在乎,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但周正却是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极为恐怖的气息,一手道意迷蒙,一手魔焰滔天,只是微微一晃,其身后陡然浮现出一株巨大的道莲,其上散发这层层道韵,故而擂台之上的仿佛阵法一时间被这股巨大的道韵瞬间击破了去,而此时闫清辉却是猛然起身,朝着一众人说道:“诸位!可小心了!” 阴九善见此,当即说道:“打个屁!” 说完之后,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当即便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一众人见幽魂门如此,却是纷纷止步不前,龙海东见此,同样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那道心之上,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故而双眼极为复杂的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急忙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太恐怖了!” “这周正是何来历!” “速速回禀宗门,详查此人!” “” 故而,所谓的择婿之战,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快速落下帷幕。而周正的名字,第一次极为正式的出现在了各个宗门老祖的案头之上。 不过这些且是后话。 且是周正威势顿开,巨大道莲悬浮于身后,其中蕴含之威力,直让同辈一代无人敢直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纷纷朝着擂台之下而去,故此,周正也没有再度出手。 他所求的便是一个稳字,只有听到闫清辉最后的落定之声,这一件事情才算画上了句号。 便在最后一人落下擂台之后,闫清辉却是满脸的不开心! 但知道的人都清楚,且是她的心里早已然乐开了花。 只是起身,而后看着周正说道:“此番大战,周圣子独占鳌头,不知还有哪位天骄前来一战!” “此待一炷香,若无人前来,那周圣子,便是我薪火宫的,女婿。” 闫清辉说完之后,便再度落座,也不催促,缓缓的喝着茶,静静的等待这时间的结束。 而周正此时却是忽然间眼皮一阵猛跳! 且不等他细细推算一二,只见薪火宫之外忽然飞过道道身影,其中三道虽在交手,但其方向却是直冲薪火宫而来。 这等突发的状况且是一时间让一众人纷纷心中不安起来,而闫清辉却是当即现身于虚空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打斗,只是一眼,便朝着一众人说道:“渡劫之争,速速退避!” 但周正却是不为所动! 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他却不能下去。 闫清辉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还不速速退去!渡劫波动,并非尔等可以抗衡。即便薪火宫有阵法护持,但却是难以事事周全!”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一炷香之后,我自会下去。宫主莫要担忧。” 说着,便听得一声叱问:“白雅秦何在!” 闫清辉见此,却是说道:“白宫主!雅秦如今已入我薪火宫,而今这般动作,莫不是悔婚了不成!” 白飞花一边同秦琴交手,一边说道:“你且快快让她出来。秦琴这娘们疯了!要是不见到她闺女,今日你薪火宫也得落不了好!” 闫清辉却是当即说道:“秦二姐?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活了呀!” 秦琴却是手中微微一收,而后同时与白飞花拉开距离,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呵呵,当年的小魔头,而今的大魔头,这么多年,你倒是不曾有所变化!嘴还是那么毒!” “且快让我女儿出来!我要见她!” 闫清辉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朝着姜岚等人看去,见姜岚微微点头之后,才朝着姜离的方向说道:“离儿,将你嫂子护送过来。” 姜离却是微微点头,便带着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所在之处而去。 故此,当白雅秦出现之后,秦琴整个人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同时,白雅秦却是对着这个所谓的母亲,却是一时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叫唤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飞花整个人却是忽然间没有了丝毫的动作! 他虽然真身在薪火宫之外,但却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已然调换了身形,只是一个空隙之间,便突然出现在姜离二人身前,当即便是一手朝着白雅秦抓去! “尔敢!” 姜岚陡然间惊惧,闫清辉也同一时间惊呼。 但周正却是比他二人更快一步! 在周正的眼中,姜离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便在一阵诡异的波动被他察觉之后,他便知道,为何眼皮会突然之间狂震不已。 姜离的安危是周正的逆鳞,但,同样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于白飞花而言,周正没有丝毫的胜算,但这已经不是可以考虑计算得失的时候了。 他本想着借用一道道韵,好装成《长寿经》现世的波动,计谋很是成功,但周正却是没有预料到,白雅秦的亲生父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且也是他算漏了一点,以白雅秦的身份而言,无论如何,她的婚事都不应该这般草草的了事! 这是周正最大的疏漏,同样相应的后果也会一一落在他的身上! 但此时周正已然静心宁神,双手顷刻之间结出道道法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清为无为,是为不争,不争而争,寓意于天。天之道,无所明,地之道,无所视,人之道,无所言。顾明济三界,鼓动十方,化而为道,归我所用!” 且说着,那道莲之上的一片莲叶忽然微微一抖,而后周正一时间整个人满脸通红之色,但那白飞花的身形,却是忽然之间犹如被放慢了十倍一样,那伸出来的手,以及朝着周正看去的头颅都尽数被放慢了数倍! 周正见此,且是忽然闪身至二女身旁,而后周身魔纹陡然一亮,只是一个刹那之间,白飞花的手掌便落在了周正的身上,一声闷响之后,周正咬着牙,而后将姜离同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扔了过去。 闫清辉自是不慢半分,直接将二女护在身后,却是又急忙朝着周正看去! 第228章 突变升 整个擂台之上忽然仿佛符文齐齐震动,而蓟朋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道催命的铜铃之声纷纷朝着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去,仿佛周正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恶一样,不似不足以消弭其身上的因果! 但这些动作在周正看来极为正常。 若是说四大禁地之中他同谁有什么仇怨的话,落魂宗无疑位列榜首,绝对的不二之选。 而他同落魂宗的纠葛,自一开始便已然明确树立,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周正同样也在疑惑,那蓟朋到底知晓了多少,而又参与了多少! 这虽然无关乎擂台之上的决斗,但却是决定了周正对于蓟朋的态度。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蓟朋的动作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而此时蓟朋在一众人的眼中,并非是为了争夺第一,而是为了,泄愤! 这便有些味道在其中了。 周正一个妖族的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禁地之外的一个小小势力,如何能招惹上落魂宗这等庞然大物! 叔叔不清楚,婶婶也不清楚。 总之,还待众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阴九善却是忽然之间收了术法,而后朝着下方裴道源所在之地而去。 龙海东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蓟朋,而后说道:“道友,这般算计,着实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即是私怨,那我等便也不好插手其中了。” 说着,便也退居一旁,而后开始朝着周正所在的铜铃之中看去。 此时的周正微微有些发懵,乱战之中先除去几个并非是什么算计,但而今一个个的都朝着他而来,这事情便有些不得不令人回味了。 不过当那熟悉而又厌恶的气息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时,周正便也清楚了一些,看来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他同落魂宗的纠葛早已然不是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其实自落魂宗之事件之后,周正便知晓,落魂宗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因为姜离那么简单! 更多的还是因为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 但他们的计划虽然周密,行事也颇为小心谨慎,但依旧被吉天福这个“情种”不小心暴露了去。 而周正之所以当初没有见到过禁地之中的势力前来,便是因为他们不敢。 故此,周正这个不算变数的变数,而今已经成为了落魂宗的心头大患。 他们清楚地知道,当周正借助薪火宫在禁地之中站稳脚跟的时候,那便是周正同他们清算的时候。到时候,那便是墙倒众人推,断然不会有什么存留! 这是落魂宗所不能接受的,也是落魂宗所不能承受的! 好在周正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将四大禁地之中的护道人悉数调走,而今才敢站在擂台之上。 见周围的黑气一时间消散而去,周正便清楚,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同蓟朋的对决时间了。 故而也不再隐藏什么,且是低声猛喝一声,而后周身魔纹一时间亮起,体内道莲微微一顿,猛然一拳便朝着铜铃之上打去。 一拳落下,铜铃猛然一声巨震,且是微微有些变形。 蓟朋见此,心中不由大惊失色,这铜铃可是老祖赐下的法宝,若说被出窍、分神一击打出变形,他丝毫没有奇怪,但而今却是被一个金丹一拳打出这般动静,不由得他心中惊惧! 但蓟朋不知道的是,周正虽然修为处于金丹,但他的肉身却是早已然达到融身之境,且不说分神,即便是合体修士,周正也自当不惧。 故而其实战斗在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而裴道源一拳被周正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是一拳,铜铃之上寸寸碎裂开来,但是却不曾被毁去,但一众人都知道,只要再来一拳,这蓟朋的本命法宝,便会就此被周正毁去。 故而蓟朋见此,急忙大喊道:“认” 且不等他说完,周正的第三拳已然没有丝毫停留的打出,只见铜铃之上一时间光华黯淡,且是一只如翠玉般的拳头穿出铜铃,而后半空之中的蓟朋陡然浑身一僵,却是顿时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身形自虚空之中落下。 周正看着碎成一地的残渣碎片,朝着蓟朋看去,说道:“本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却不曾想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不堪一击四个字落在蓟朋的心头仿佛并非是在说他的法宝,而是在说他这么一个人。 其实周正的意思也是如此,即便他从未出过禁地,在周正的眼中,也是一个不堪一击! 周正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也有可以嚣张的实力! 故而只是身形微动,而后一手拎住重伤的蓟朋,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其丹田之上一掌打出,顿时,蓟朋的表情格外狰狞了起来,且是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 周正没有朝着蓟朋看去,也没有说一些奚落的话来好让他的心情美妙一些。 废掉蓟朋之后,便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在了擂台之外,而后朝着落魂宗所在说道:“来个人收一下。我知你宗门之内天材地宝颇多,不过,若是日后本圣子发现他再入道途,便不是废了他这么简单!此话带回去,就说是空空岛岛主,周正所说!” “败了” “是败了,但” “落魂宗道子,何时这般弱了?” “并非他弱,而是这个周正,强的有些过分了!” 一众人且是说着,分析着,同时也朝着周正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子,有了诸多的猜忌与好奇。 也不知谁人大喝一声,说道:“且待他大战空虚,我等共同出手,将他丢下去!” “好!” “赞同!” “一同出手!” 周正听着,也不管齐齐而来的众人,且是大笑说道:“谁说大战之后便会空虚?此等妖言惑众之言,尔等也听得进去?” “什么意思?” “笨蛋!他在说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傻不傻的,没有人会去在乎,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但周正却是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极为恐怖的气息,一手道意迷蒙,一手魔焰滔天,只是微微一晃,其身后陡然浮现出一株巨大的道莲,其上散发这层层道韵,故而擂台之上的仿佛阵法一时间被这股巨大的道韵瞬间击破了去,而此时闫清辉却是猛然起身,朝着一众人说道:“诸位!可小心了!” 阴九善见此,当即说道:“打个屁!” 说完之后,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当即便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一众人见幽魂门如此,却是纷纷止步不前,龙海东见此,同样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那道心之上,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故而双眼极为复杂的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急忙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太恐怖了!” “这周正是何来历!” “速速回禀宗门,详查此人!” “” 故而,所谓的择婿之战,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快速落下帷幕。而周正的名字,第一次极为正式的出现在了各个宗门老祖的案头之上。 不过这些且是后话。 且是周正威势顿开,巨大道莲悬浮于身后,其中蕴含之威力,直让同辈一代无人敢直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纷纷朝着擂台之下而去,故此,周正也没有再度出手。 他所求的便是一个稳字,只有听到闫清辉最后的落定之声,这一件事情才算画上了句号。 便在最后一人落下擂台之后,闫清辉却是满脸的不开心! 但知道的人都清楚,且是她的心里早已然乐开了花。 只是起身,而后看着周正说道:“此番大战,周圣子独占鳌头,不知还有哪位天骄前来一战!” “此待一炷香,若无人前来,那周圣子,便是我薪火宫的,女婿。” 闫清辉说完之后,便再度落座,也不催促,缓缓的喝着茶,静静的等待这时间的结束。 而周正此时却是忽然间眼皮一阵猛跳! 且不等他细细推算一二,只见薪火宫之外忽然飞过道道身影,其中三道虽在交手,但其方向却是直冲薪火宫而来。 这等突发的状况且是一时间让一众人纷纷心中不安起来,而闫清辉却是当即现身于虚空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打斗,只是一眼,便朝着一众人说道:“渡劫之争,速速退避!” 但周正却是不为所动! 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他却不能下去。 闫清辉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还不速速退去!渡劫波动,并非尔等可以抗衡。即便薪火宫有阵法护持,但却是难以事事周全!”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一炷香之后,我自会下去。宫主莫要担忧。” 说着,便听得一声叱问:“白雅秦何在!” 闫清辉见此,却是说道:“白宫主!雅秦如今已入我薪火宫,而今这般动作,莫不是悔婚了不成!” 白飞花一边同秦琴交手,一边说道:“你且快快让她出来。秦琴这娘们疯了!要是不见到她闺女,今日你薪火宫也得落不了好!” 闫清辉却是当即说道:“秦二姐?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活了呀!” 秦琴却是手中微微一收,而后同时与白飞花拉开距离,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呵呵,当年的小魔头,而今的大魔头,这么多年,你倒是不曾有所变化!嘴还是那么毒!” “且快让我女儿出来!我要见她!” 闫清辉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朝着姜岚等人看去,见姜岚微微点头之后,才朝着姜离的方向说道:“离儿,将你嫂子护送过来。” 姜离却是微微点头,便带着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所在之处而去。 故此,当白雅秦出现之后,秦琴整个人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同时,白雅秦却是对着这个所谓的母亲,却是一时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叫唤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飞花整个人却是忽然间没有了丝毫的动作! 他虽然真身在薪火宫之外,但却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已然调换了身形,只是一个空隙之间,便突然出现在姜离二人身前,当即便是一手朝着白雅秦抓去! “尔敢!” 姜岚陡然间惊惧,闫清辉也同一时间惊呼。 但周正却是比他二人更快一步! 在周正的眼中,姜离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便在一阵诡异的波动被他察觉之后,他便知道,为何眼皮会突然之间狂震不已。 姜离的安危是周正的逆鳞,但,同样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于白飞花而言,周正没有丝毫的胜算,但这已经不是可以考虑计算得失的时候了。 他本想着借用一道道韵,好装成《长寿经》现世的波动,计谋很是成功,但周正却是没有预料到,白雅秦的亲生父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且也是他算漏了一点,以白雅秦的身份而言,无论如何,她的婚事都不应该这般草草的了事! 这是周正最大的疏漏,同样相应的后果也会一一落在他的身上! 但此时周正已然静心宁神,双手顷刻之间结出道道法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清为无为,是为不争,不争而争,寓意于天。天之道,无所明,地之道,无所视,人之道,无所言。顾明济三界,鼓动十方,化而为道,归我所用!” 且说着,那道莲之上的一片莲叶忽然微微一抖,而后周正一时间整个人满脸通红之色,但那白飞花的身形,却是忽然之间犹如被放慢了十倍一样,那伸出来的手,以及朝着周正看去的头颅都尽数被放慢了数倍! 周正见此,且是忽然闪身至二女身旁,而后周身魔纹陡然一亮,只是一个刹那之间,白飞花的手掌便落在了周正的身上,一声闷响之后,周正咬着牙,而后将姜离同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扔了过去。 闫清辉自是不慢半分,直接将二女护在身后,却是又急忙朝着周正看去! 第229章 援军至 电光火石之间,周正以魔躯硬生生的承受了白飞花一击之后,却是整个人低沉一声,宛如远古猛兽般,悠远苍老。 只见那魔躯之上的道道魔纹忽然开始阵阵闪烁,而后冒出一道道金光,于身后道莲虚影周围,渐渐悬浮出一条古龙的虚影。 那虚影一时间看起来极为模糊,但却是真实现身在众人身前,而其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无一不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惊呼! “这!且是祖龙的气息!” “不可能!祖龙已然绝迹万万年,断然不会在而今现世!且是这小子哗众取宠,用了手段!” “哈哈哈,当真可笑!” “若是你有这般手段,且会等到现如今才拿将出来?” “” 对于周围一阵阵声讨、不信、疑惑、不解等话语,周正纷纷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此时他所面临的危机,可以说是自修行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程度的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便是生死道消的下场,断然没有存活的半分可能! 这并非是开玩笑,周正的境界同白飞花而言相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周正之所以还能有所转圜的余地,便是因为周正在第一时间便用出了道基,也便是所谓的规则之力。但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此时已经开始自他的身上反馈出来了。 道莲虚影,祖龙血脉,纷纷一时间开始爆发出来,若是不如此,周正怕是承受不住那道基恐怖的反噬之力。 便如同在祖界的曲合山一样,他只是堪堪动用了些许,便险些身死道消了去。但而今,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不想动用,也由不得他。 相较于自己的性命同姜离的性命,周正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清醒的,同样,他也是极为愚蠢的。 之所以说他愚蠢,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待看此事。而周正的行为,无疑在自绝道途! 但这在周正看来,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有得失。 而姜离且是周正无法拾失去的的存在,故而要失去什么,周正顷刻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 看似漫长,实则一瞬。 一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但对于白飞花而言,一瞬所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周正只感觉一股极为巨大的波动自他的周围缓缓蔓延开来,而后一时间便感觉道自己整个人一时间同外界失去了联系。 没有道莲的感应,也没有金丹的感应,就好像白飞花从一个小盒子中突然将周正拎了出来,而后放在了另一个小盒子中,周围都是对于周正的限制以及封锁,而后周正所在的小盒子忽然由内而外的开始一股一缩,周正整个人便也随着这种诡异的波动开始分解,消散,而后陷入消亡。 “老祖座下弟子,岂容尔等践踏!” 似清风,似云雾,一只牛蹄缓缓落下之际,却是不偏不倚的直直踩踏在白飞花的手上,只是一个照面,白飞花顿时暴退身形,而后当即自断一臂! 那被白飞花扔出来的手臂只是堪堪微微一顿,而后便更为诡异的消失在了此方世界之中。这种手段,且不是禁地之中的人见识过的,也不是禁地之中的势力接触过的,故而纷纷朝着青牛看去,一个个手中却是皆已然防备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离已然几乎吓傻了一般,直到周正的身躯缓缓漂浮在她身前之际,姜离才顿时红了眼眶,而后且是狠狠的朝着白飞花看去。 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便是吉天福对于姜离而言,也不过认为他是一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罢了。 但吉天福的举动,着实深深的刺痛了姜离。 且不仅仅是姜离,伊怜儿,繁星虽不似姜离那般直接,但心中已然纷纷有了打算。 对于这些周正尚且不知道。 他此时却是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 他仿佛已经死去,但是他的魂魄却是在死亡之后又徘徊游离于肉身之外,这种感觉,便如同分神分神境界的状态,但周正却是知道,这并不是。 只不过是相似罢了。 那么他如今,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这个问题让周正极为困惑。 但周围迷迷蒙蒙的一片,却是没有旁人能给他解惑。 那种有些亲切,而后又略带些陌生的气息让周正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而便在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周正身旁却是陡然生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而后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其中之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青牛且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不早不迟,刚刚好。” 姜离看着青牛,想要问些什么,但只听青牛说道:“这是他的劫数。老祖洞观寰宇,虽有心救他,但后果却并非他所能承受,故而这一劫,只能看天意。” 青牛的话,说了如同没有说,但姜离却是知道,青牛能说这么多,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故而问道:“那,他何时能醒来?”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天?年?千年?万年?不得而至哦!” 说着,便不在去理会姜离,且是看着周围一众人说道:“此次归来,且有一事。此方何人主事?” 姜岚等人闻言,且是纷纷上前,而后朝着青牛问道:“你是何妖魔?!” 青牛听着这个词新鲜,但却是不恼,只是说道:“老祖示下有言,祖界归附在即,短则百年,长则千年,顾尔等须做好准备,以待大战!” 闫清辉听着,却是忽然开口说道:“祖界我已然去过,虽灵气稀薄,但却是比以往要好的多。虽说祖界归复是大势所趋,但即便不归复,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青牛听着,只是淡淡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话已待到,至于如何抉择,且是尔等的事情。关于周正,便无需多管了。” 说完之后,朝着白飞花遁逃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青牛便再度淡去了身形。 若是周正见此,怕是有些不舍,因为他总感觉修行一路上,貌似只有不断的离别,以至于所谓的重逢之日,却是在未来的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一个节点,渡过之后,便是在等待下一个的到来。 但这些,周正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因为没有必要。 姜离却是愣了愣,便朝着父母微微颔首之后,将周正放置在了凤阳宫之中。而其余众人见此,虽明白了什么,但却是一时间也无法计较! 并非是没有理由,若是理由,即便没有,他们也可以造出千条万条,但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 而周正的实力,在一众人眼中,便显得有些避之不及了! 他们且是才猜测周正必然是某个不出世的老妖怪亲自调教的的传人,有因为其恐怖的修为直感叹生不逢时,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借口,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离开的借口。 若不如此做,怕是此生都难以有所寸进。 当姜岚将一众人悉数安顿妥当之后,才微微揉着脑袋走入凤阳宫之中,不过令他有些好奇的便是,凤阳宫之内,不仅仅自己的夫人,便是那顾古、秦琴等人,都不曾离去。 而更让姜岚眉头紧皱的,却是其中一道身影。 “鱼玄机!” “姜兄,别来无恙。” “你天道门不是避世不出了吗?怎么又突然来我薪火宫作甚?” 鱼玄机且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着,便朝着周正所化的雾气走去。 但也不走近,只是朝着姜离说道:“此子身上有我门中一人,今日天象有变,正是逢缘之时,还请神女多多担待。” 说着,便朝着姜岚看去,只是说道:“此人出世,非我天道门不可,否则这薪火宫,明日怕是化作焦土。今日恩情,姜行还且记下,日后再报。” 鱼玄机说着,也不管姜岚是否同意,且是取出一件法器,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滴溜溜的旋转于周正上空,且是朝着那法器一掌排出之后,顿时一股极为细腻的白光便如同流水一般的涌入周正的灰色云雾之中。 不过多时,那白光缓缓收回,但在其中却是沉睡着一个女子。 姜离见此,忍不住说道:“鸳鸯!” 其实她本想叫如梦霜的本名,但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故而便当即改口了去。 那鱼玄机见此,朝着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是鸳鸯。待她寻回真名之后,我天道门自然会奉上谢礼。” 不过,便在鸳鸯的身形即将被鱼玄机的法器收去之时,却是忽然莫名微微一抖,鱼玄机见此,却是没有多言,收起法器,而后朝着一众人拱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去。 姜离看着鱼玄机消失不见的身影,朝着自己的父亲问道:“这天道门行事,一向如此吗?”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确实。但对于天道门,还是能不打交道,便不要理会的好。” “这是为何?” 姜离问着,姜岚却是没有想多说。 闫清辉却是说道:“那天道门亲近大道,故而便少了人的情绪,也便是说,人和妖兽,在天道门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种族之分。而对于事情的看法,也只是以天道的运行规律去看,不会存在善恶。故而你若同他们打交道,怕是会将你气个半死,还找不到借口报复!” 说着,且是打住了姜离的询问,只说到:“这几日你等就在凤阳宫,切记不可出去。虽然周正的护道人如同昙花一现,但想要打听消息的可不再少数。若是久留不得,怕是会动用一些阴暗的手段,所以,且将他看好,莫要被偷了去!” 姜离等人闻言,皆是齐齐点头应下。 而此时,闫清辉同姜岚并没有对于周正的事情过多询问,因为这是一件已然定性的事情,便是说,这件事情,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们对于周正的造化,给予不了半点帮助,而不添乱,就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闫清辉微微轻叹一声,却是朝着一旁的母女二人看去,说道:“秦琴,你回来的终究是急了些。怎么,怕我这个婆婆欺负你的宝贝闺女不成!” 秦琴脸色微微泛白,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自然不怕。清辉姐姐,多年不见,我” 闫清辉见此,却是起身拍了拍秦琴的后背,说道:“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但你也是个狠心的,留下个闺女却是不传信予我,当我知晓时,她已然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几人说着,便朝着凤阳宫深处而去,对于这些,姜离此时没有兴趣去探究,也没有欲望去探听,只有守在周正身旁,才能感觉道稍许的安心。 姜岚见此,也只是轻轻一叹,对着姜离说道:“莫要心乱。修行一途,总是生生死死的,见多了,也便不觉的伤痛了。” 姜离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但却是无法认同父亲的话,故而也不回复,只是说道:“父亲你知道吗?当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有爹娘的孩子。于是我憧憬着,希望着,想要碰到一对愿意收养我的父母。但这个世道,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 “自我有了些许天赋显露出来之后,便不断的被宗门招揽,起初自是待我极好的,但随着忽显忽隐的道韵,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人关注我了。那时候我便知晓了人心的凉薄,与欲望的难填。” “当我又一次因为体内仙胚出现变故,被惩罚丢出了宗门之后,却是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下。但善良的人,往往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我感谢他救我,同时也痛恨他之后的置之不理!” “父亲您可知晓,当时的我,险些堕入了无情道统。” “但之后,那人人叫恶的媒婆却是无意之间将我嫁予了周正。便在我即将对这人间失去希望之际,是夫君,死死的将我拉了回来!” 第229章 援军至 电光火石之间,周正以魔躯硬生生的承受了白飞花一击之后,却是整个人低沉一声,宛如远古猛兽般,悠远苍老。 只见那魔躯之上的道道魔纹忽然开始阵阵闪烁,而后冒出一道道金光,于身后道莲虚影周围,渐渐悬浮出一条古龙的虚影。 那虚影一时间看起来极为模糊,但却是真实现身在众人身前,而其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无一不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惊呼! “这!且是祖龙的气息!” “不可能!祖龙已然绝迹万万年,断然不会在而今现世!且是这小子哗众取宠,用了手段!” “哈哈哈,当真可笑!” “若是你有这般手段,且会等到现如今才拿将出来?” “” 对于周围一阵阵声讨、不信、疑惑、不解等话语,周正纷纷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此时他所面临的危机,可以说是自修行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程度的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便是生死道消的下场,断然没有存活的半分可能! 这并非是开玩笑,周正的境界同白飞花而言相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周正之所以还能有所转圜的余地,便是因为周正在第一时间便用出了道基,也便是所谓的规则之力。但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此时已经开始自他的身上反馈出来了。 道莲虚影,祖龙血脉,纷纷一时间开始爆发出来,若是不如此,周正怕是承受不住那道基恐怖的反噬之力。 便如同在祖界的曲合山一样,他只是堪堪动用了些许,便险些身死道消了去。但而今,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不想动用,也由不得他。 相较于自己的性命同姜离的性命,周正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清醒的,同样,他也是极为愚蠢的。 之所以说他愚蠢,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待看此事。而周正的行为,无疑在自绝道途! 但这在周正看来,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有得失。 而姜离且是周正无法拾失去的的存在,故而要失去什么,周正顷刻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 看似漫长,实则一瞬。 一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但对于白飞花而言,一瞬所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周正只感觉一股极为巨大的波动自他的周围缓缓蔓延开来,而后一时间便感觉道自己整个人一时间同外界失去了联系。 没有道莲的感应,也没有金丹的感应,就好像白飞花从一个小盒子中突然将周正拎了出来,而后放在了另一个小盒子中,周围都是对于周正的限制以及封锁,而后周正所在的小盒子忽然由内而外的开始一股一缩,周正整个人便也随着这种诡异的波动开始分解,消散,而后陷入消亡。 “老祖座下弟子,岂容尔等践踏!” 似清风,似云雾,一只牛蹄缓缓落下之际,却是不偏不倚的直直踩踏在白飞花的手上,只是一个照面,白飞花顿时暴退身形,而后当即自断一臂! 那被白飞花扔出来的手臂只是堪堪微微一顿,而后便更为诡异的消失在了此方世界之中。这种手段,且不是禁地之中的人见识过的,也不是禁地之中的势力接触过的,故而纷纷朝着青牛看去,一个个手中却是皆已然防备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离已然几乎吓傻了一般,直到周正的身躯缓缓漂浮在她身前之际,姜离才顿时红了眼眶,而后且是狠狠的朝着白飞花看去。 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便是吉天福对于姜离而言,也不过认为他是一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罢了。 但吉天福的举动,着实深深的刺痛了姜离。 且不仅仅是姜离,伊怜儿,繁星虽不似姜离那般直接,但心中已然纷纷有了打算。 对于这些周正尚且不知道。 他此时却是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 他仿佛已经死去,但是他的魂魄却是在死亡之后又徘徊游离于肉身之外,这种感觉,便如同分神分神境界的状态,但周正却是知道,这并不是。 只不过是相似罢了。 那么他如今,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这个问题让周正极为困惑。 但周围迷迷蒙蒙的一片,却是没有旁人能给他解惑。 那种有些亲切,而后又略带些陌生的气息让周正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而便在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周正身旁却是陡然生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而后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其中之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青牛且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不早不迟,刚刚好。” 姜离看着青牛,想要问些什么,但只听青牛说道:“这是他的劫数。老祖洞观寰宇,虽有心救他,但后果却并非他所能承受,故而这一劫,只能看天意。” 青牛的话,说了如同没有说,但姜离却是知道,青牛能说这么多,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故而问道:“那,他何时能醒来?”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天?年?千年?万年?不得而至哦!” 说着,便不在去理会姜离,且是看着周围一众人说道:“此次归来,且有一事。此方何人主事?” 姜岚等人闻言,且是纷纷上前,而后朝着青牛问道:“你是何妖魔?!” 青牛听着这个词新鲜,但却是不恼,只是说道:“老祖示下有言,祖界归附在即,短则百年,长则千年,顾尔等须做好准备,以待大战!” 闫清辉听着,却是忽然开口说道:“祖界我已然去过,虽灵气稀薄,但却是比以往要好的多。虽说祖界归复是大势所趋,但即便不归复,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青牛听着,只是淡淡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话已待到,至于如何抉择,且是尔等的事情。关于周正,便无需多管了。” 说完之后,朝着白飞花遁逃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青牛便再度淡去了身形。 若是周正见此,怕是有些不舍,因为他总感觉修行一路上,貌似只有不断的离别,以至于所谓的重逢之日,却是在未来的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一个节点,渡过之后,便是在等待下一个的到来。 但这些,周正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因为没有必要。 姜离却是愣了愣,便朝着父母微微颔首之后,将周正放置在了凤阳宫之中。而其余众人见此,虽明白了什么,但却是一时间也无法计较! 并非是没有理由,若是理由,即便没有,他们也可以造出千条万条,但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 而周正的实力,在一众人眼中,便显得有些避之不及了! 他们且是才猜测周正必然是某个不出世的老妖怪亲自调教的的传人,有因为其恐怖的修为直感叹生不逢时,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借口,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离开的借口。 若不如此做,怕是此生都难以有所寸进。 当姜岚将一众人悉数安顿妥当之后,才微微揉着脑袋走入凤阳宫之中,不过令他有些好奇的便是,凤阳宫之内,不仅仅自己的夫人,便是那顾古、秦琴等人,都不曾离去。 而更让姜岚眉头紧皱的,却是其中一道身影。 “鱼玄机!” “姜兄,别来无恙。” “你天道门不是避世不出了吗?怎么又突然来我薪火宫作甚?” 鱼玄机且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着,便朝着周正所化的雾气走去。 但也不走近,只是朝着姜离说道:“此子身上有我门中一人,今日天象有变,正是逢缘之时,还请神女多多担待。” 说着,便朝着姜岚看去,只是说道:“此人出世,非我天道门不可,否则这薪火宫,明日怕是化作焦土。今日恩情,姜行还且记下,日后再报。” 鱼玄机说着,也不管姜岚是否同意,且是取出一件法器,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滴溜溜的旋转于周正上空,且是朝着那法器一掌排出之后,顿时一股极为细腻的白光便如同流水一般的涌入周正的灰色云雾之中。 不过多时,那白光缓缓收回,但在其中却是沉睡着一个女子。 姜离见此,忍不住说道:“鸳鸯!” 其实她本想叫如梦霜的本名,但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故而便当即改口了去。 那鱼玄机见此,朝着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是鸳鸯。待她寻回真名之后,我天道门自然会奉上谢礼。” 不过,便在鸳鸯的身形即将被鱼玄机的法器收去之时,却是忽然莫名微微一抖,鱼玄机见此,却是没有多言,收起法器,而后朝着一众人拱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去。 姜离看着鱼玄机消失不见的身影,朝着自己的父亲问道:“这天道门行事,一向如此吗?”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确实。但对于天道门,还是能不打交道,便不要理会的好。” “这是为何?” 姜离问着,姜岚却是没有想多说。 闫清辉却是说道:“那天道门亲近大道,故而便少了人的情绪,也便是说,人和妖兽,在天道门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种族之分。而对于事情的看法,也只是以天道的运行规律去看,不会存在善恶。故而你若同他们打交道,怕是会将你气个半死,还找不到借口报复!” 说着,且是打住了姜离的询问,只说到:“这几日你等就在凤阳宫,切记不可出去。虽然周正的护道人如同昙花一现,但想要打听消息的可不再少数。若是久留不得,怕是会动用一些阴暗的手段,所以,且将他看好,莫要被偷了去!” 姜离等人闻言,皆是齐齐点头应下。 而此时,闫清辉同姜岚并没有对于周正的事情过多询问,因为这是一件已然定性的事情,便是说,这件事情,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们对于周正的造化,给予不了半点帮助,而不添乱,就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闫清辉微微轻叹一声,却是朝着一旁的母女二人看去,说道:“秦琴,你回来的终究是急了些。怎么,怕我这个婆婆欺负你的宝贝闺女不成!” 秦琴脸色微微泛白,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自然不怕。清辉姐姐,多年不见,我” 闫清辉见此,却是起身拍了拍秦琴的后背,说道:“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但你也是个狠心的,留下个闺女却是不传信予我,当我知晓时,她已然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几人说着,便朝着凤阳宫深处而去,对于这些,姜离此时没有兴趣去探究,也没有欲望去探听,只有守在周正身旁,才能感觉道稍许的安心。 姜岚见此,也只是轻轻一叹,对着姜离说道:“莫要心乱。修行一途,总是生生死死的,见多了,也便不觉的伤痛了。” 姜离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但却是无法认同父亲的话,故而也不回复,只是说道:“父亲你知道吗?当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有爹娘的孩子。于是我憧憬着,希望着,想要碰到一对愿意收养我的父母。但这个世道,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 “自我有了些许天赋显露出来之后,便不断的被宗门招揽,起初自是待我极好的,但随着忽显忽隐的道韵,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人关注我了。那时候我便知晓了人心的凉薄,与欲望的难填。” “当我又一次因为体内仙胚出现变故,被惩罚丢出了宗门之后,却是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下。但善良的人,往往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我感谢他救我,同时也痛恨他之后的置之不理!” “父亲您可知晓,当时的我,险些堕入了无情道统。” “但之后,那人人叫恶的媒婆却是无意之间将我嫁予了周正。便在我即将对这人间失去希望之际,是夫君,死死的将我拉了回来!” 第230章 本源界 若是周正此时还醒着,看着姜离的这般状态,无疑的便会知晓,此时的姜离是如何的慌乱。 这且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若是以往在牛家村,姜离心烦不定之际,便会拉着周正说些什么。 但姜岚却是不知,同时他也不想听这些。 若是姜离同他言说大道之间的感悟,或许姜岚还会感些兴趣,但这般相当无聊的修行经历,对于他而言,却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姜离看着父亲缓缓淡去的身形,却也不去理会。繁星缓缓近前,想说什么却是微微张了张口,什么话也不曾说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她们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显得苍白无力。 周正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他自己现如今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说白飞花或许良心发现,稍微收了一些力道,而后自己便这般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周正是断然不会去相信。 那么,所发生的这种变故,便只能说是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被动的被激发激发了出来。 但周正无论如何揣测推算,探查回想,都没有关于自身之中所隐藏的任何记忆! 那就是说,此时他自身的状态,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功法或者是体质所产生的? 周正想到此处,却是微微摇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那两部修行典籍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且是想着,忽然一个念头自周正的心头冒出,而后周正微微一呆,心中却是猛然一惊,暗呼道:“轮回?” 这两个字的突然出现,让周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颤抖,在极大的恐惧之下,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他是一个轮回之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死便步入轮回的人! 那他的出现是否是一种错误? 若是祖界归复,天道健全之后,他是否会被认定为异类,从而遭受到天道的抹杀? 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他此时本不应该处于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故此,周正只能根据实际情况,从自身出发,因为无论他猜测的有多么正确,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只能称之为假象! 真假,虚实,阴阳,混沌,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陌生。 但将这些混沌堆砌在一起的时候,便不是周正此时的境界可以看得通透,看得明白的了。 那么他此时应该如何,亦或者说他能如何? 这是一个迫切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周正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等着,怕是等到他的魂魄干枯,肉身溃散,都见到会有丝毫的改变。故而他也只能一遍遍的自心中默念着《道经》,算是能给自己的心中带来一丝丝的安慰。 随着默默的念诵,周正的心中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而便在此时,周正不再去考虑那些自己无法看透的事情的时候,在他身前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株道莲,且是仔细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呼道:“这不是我的道基吗?” 心中虽这般说着,但周正依旧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靠近了去。 只不过,当他来到道莲身前之时,却是发现道莲并非只是一道虚影,反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实物! 这一发现让周正一愣,而他用手缓缓触摸道莲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阻碍的穿透而过。 这一刻周正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 由道莲的出现可以知晓,此时的自己处于一种比之于辛梓界更高的维度之中,但这一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疑惑,因为在祖界之中,周正的道莲依旧是虚影,莫非说来,祖界依旧不是这片宇宙之中的最高维度吗?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正一时间觉得惶恐,而后又觉得自己所知晓的太过于匮乏,故此,这种知而不知,一知半解的事态让他尤为的困扰,以及烦恼! 但恰恰是这种烦恼的感觉,让周正忽然惊醒了起来,此时的他,并非是介于生死之间,而是自身的魂魄早已然脱离了肉身的封锁,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所谓的另一维度! 而这种维度的存在,道莲的出现便能说明一切。 那是关于法、关于道的体现的一个不曾出现但却是存在的位面! 周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无法去察觉他,无法去进入,故而也便不存在所谓的出去! 这时候的周正却是有些心灰意冷。但这种只有生灵才独有的情绪却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的肉身,依旧还有存留。 不过如此便也说的通了,这个界面,或者是维度出现的时候,那便证明周正他依旧处于自己所释放的法则之内! 故而周正朝着道莲看去,且是想要试一试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有误。 但当周正试着催动道莲,好让他停下对于时间法则的施展之时,却是一时间无法关联到道莲,便如同两者之间隔着一层镜面,他虽能看见亦能穿过,但是道莲却是不能,甚至察觉不到周正的存在。 故而周正只能坐在道莲旁边,想着可以联系到道莲的方法。 只不过周正这么一座,于外界的姜离等人而言,便是两个春秋! 两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周正沉睡了多久,姜离便守了多久。而此时的西禁之内,算是薪火宫一家独大了! 虽然长寿宫的上任宫主白飞花自两年之前的一战不知所踪之后,秦琴便也没有丝毫拖沓的强势入驻了长寿宫! 而白雅秦正式更名为秦雅,对于为什么没有跟随她生父赵境涛的姓氏,便不得而知了。 故此,秦琴依旧同姜岚做过了一场,便是因为他随意替自己的女儿定下了婚事,据说那一场战斗打了五天五夜,从西禁以北直至极南,甚至进入了不死灾厄的地界! 但更为出奇的是,二人之间的大战,并没有让不死灾厄暴动!故而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纷纷猜测,这两宫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文章,至于私底下的关系,怕是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极为幸运的妖族圣子,却是犹如昙花一现,在极为光彩的时候却是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神坛,故此,也有不少年轻一辈惋惜,也有不少人心头且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周正能在白飞花的偷袭之下存活下来,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将是一个时代的碾压! 这且是没有丝毫的悬念的。故而周正是生是死,对于年轻一辈而言,有着巨大的影响! 姜离自是不知道,周正身死的消息在择婿的三日之后,便被薪火宫宣告四大禁地了去。但同样也没人敢进入凤阳宫去知会。 而繁星等人,也在周正之后纷纷闭关了去,故而,关于关于薪火宫神女的事件,便渐渐的于西禁禁之中消弭了下去。 而在这两年之中,周正的修为虽然没有什么增长,但是对于自己当前的境界却是尽数了然于胸,而所谓的金丹之境,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已然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此时他所处于的困境,也在参悟金丹奥秘之后,且是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轻轻一点,说道:“镜花水月,不外如是。” 且是说着,那道莲却是在周正的手下微微一动,而后化为道道光芒悉数朝着周正的虚影之中聚拢而去,而此时在凤阳宫宫殿之中,那团灰色的云雾却是开始齐齐涌动了起来,而后一股脑的缩回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且是淡淡的光彩忽闪一现,而后却是又尽数归于平静,没有丝毫异动发生。 不过凤阳宫上方的天空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雷声。 姜离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突然盘坐而起的周正,不由得惊呼一声,说道:“夫君!” 而周正也便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且是朝着姜离看去,轻轻一笑。 之后,便身形一动,顿时出现在凤阳宫上空,且是抬头看着不断凝聚的云雾,且不等雷劫降下,周正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散了。此时还不是时候。” 闫清辉只觉得周正的模样极为搞笑,天道降下雷劫,岂是随他说了算的? 但而后见到缓缓散开的云层,却是一度张了张嘴,以她如今的修为境界,着实有些看不懂周正了! 天劫虽不曾降下,不过依旧还是电闪雷鸣了一番,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 对于这些,周正颇为有意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不过落下身形之后,却是见姜离的身影已然扑了过来,收拢心神,也不再多做他想。 待周正轻轻推开姜离,而后看了半晌之后,才冒出了一句:“瘦了。” 姜离却是说道:“吓死我了。而今你一睡便是两年,我真怕” 姜离说着,便停了声音,而周正却是接过话茬,说道:“怕什么?怕当寡妇?哈哈哈哈。” 姜离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朝着周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正拉着姜离,而后坐在院落之中,雨水自两人身上落下,却是谁也没有施法阻隔,淋着雨,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周正说道:“这说不明白。不过” 说着,便朝着姜离的额头轻轻一点,而后一股奇妙的波动一闪而出之后,姜离整个人便开始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周正也便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忽然一个小人却是自他丹田之中而出,于四处看了看之后,朝着虚空之中一遁,便没有了身形。 “哦?元婴之境?” 姜岚微微朝着凤阳宫的地界看了一眼,便也不在去关注。反而闫清辉却是微微起身,说道:“夫君,这元婴你可曾察觉到了什么?” 姜岚狐疑的看了闫清辉一眼,说道:“不过一个元婴,有何奇怪?” 口中虽这般说着,但是却再度仔细探查了一下,良久之后,却是缓缓开口说道:“不见了?” 说着,便同闫清辉相看了一眼之后,夫妻二人便齐齐晃动身形,而后出现在凤阳宫之内。 “这臭小子,刚刚晋升元婴,便带着离而的魂魄胡闹!离而的魂魄可承受不住诸天位面的压迫,他这是疯了不成!” 姜岚看了二人一眼,便当即愤怒值拉满,便要施展术法,将二人寻回。 但是盏茶功夫过后,姜岚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而后看着闫清辉说道:“没有!” 闫清辉见此,道:“怎么可能?” “他而今不过刚刚化丹成婴,即便在如何妖孽,也断然不可能游走诸天万界?” 这虽听着是疑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断然不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此时的周正与姜离,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此时的姜离却是看着一旁的父母,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他二人为何看不见我们?” 周正说道:“这里并非是辛梓界的维度,而我之所以会发现,便是因为我刚刚从此方位面脱离出来。” “这一维度,并非是诸天万界所演化,我更愿意用本源二字来命名。” “本源?” 周正听着姜离的疑惑,便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不错,便是本源之地。” “你且看这雨水,若是于辛梓界看去,他便是水。但在这一位面看去,它便不是水,而是组成水的物质。” 周正说着,便开始在身前拨动着什么,且是缓缓抽出一道气,而后放在姜离身前说道:“你且看。” “这是雨水之中所蕴含的本源,你可以称之为气,亦可以称之为本质,但无论称呼他为什么,都只是更好让你明白,所谓的雨,并非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而此时,你看见的便是他最为真实的样子。” 姜离看着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聚拢在一起的本质,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白,而后说道:“那落在你我身上的,便是这种东西吗?”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因为此时你我本不再出现在这里,故而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是不会影响到另一处位面的。我如此说,不知你能否明白。” 姜离微微想了一会而便说道:“你是说,这一方位面确实能更为直观的去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但却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是这个意思吗?” 周正见此,说道:“不错。的确如此。” 说着,便朝着一旁再度一指,而后道莲缓缓出现在二人身旁,周正说道:“所用术法,阵法,诅咒,符箓等等那种不可明晓的神奇,皆都能在此处看一个清楚明白,所以说,这里是本质,是本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第230章 本源界 若是周正此时还醒着,看着姜离的这般状态,无疑的便会知晓,此时的姜离是如何的慌乱。 这且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若是以往在牛家村,姜离心烦不定之际,便会拉着周正说些什么。 但姜岚却是不知,同时他也不想听这些。 若是姜离同他言说大道之间的感悟,或许姜岚还会感些兴趣,但这般相当无聊的修行经历,对于他而言,却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姜离看着父亲缓缓淡去的身形,却也不去理会。繁星缓缓近前,想说什么却是微微张了张口,什么话也不曾说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她们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显得苍白无力。 周正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他自己现如今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说白飞花或许良心发现,稍微收了一些力道,而后自己便这般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周正是断然不会去相信。 那么,所发生的这种变故,便只能说是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被动的被激发激发了出来。 但周正无论如何揣测推算,探查回想,都没有关于自身之中所隐藏的任何记忆! 那就是说,此时他自身的状态,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功法或者是体质所产生的? 周正想到此处,却是微微摇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那两部修行典籍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且是想着,忽然一个念头自周正的心头冒出,而后周正微微一呆,心中却是猛然一惊,暗呼道:“轮回?” 这两个字的突然出现,让周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颤抖,在极大的恐惧之下,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他是一个轮回之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死便步入轮回的人! 那他的出现是否是一种错误? 若是祖界归复,天道健全之后,他是否会被认定为异类,从而遭受到天道的抹杀? 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他此时本不应该处于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故此,周正只能根据实际情况,从自身出发,因为无论他猜测的有多么正确,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只能称之为假象! 真假,虚实,阴阳,混沌,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陌生。 但将这些混沌堆砌在一起的时候,便不是周正此时的境界可以看得通透,看得明白的了。 那么他此时应该如何,亦或者说他能如何? 这是一个迫切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周正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等着,怕是等到他的魂魄干枯,肉身溃散,都见到会有丝毫的改变。故而他也只能一遍遍的自心中默念着《道经》,算是能给自己的心中带来一丝丝的安慰。 随着默默的念诵,周正的心中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而便在此时,周正不再去考虑那些自己无法看透的事情的时候,在他身前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株道莲,且是仔细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呼道:“这不是我的道基吗?” 心中虽这般说着,但周正依旧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靠近了去。 只不过,当他来到道莲身前之时,却是发现道莲并非只是一道虚影,反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实物! 这一发现让周正一愣,而他用手缓缓触摸道莲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阻碍的穿透而过。 这一刻周正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 由道莲的出现可以知晓,此时的自己处于一种比之于辛梓界更高的维度之中,但这一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疑惑,因为在祖界之中,周正的道莲依旧是虚影,莫非说来,祖界依旧不是这片宇宙之中的最高维度吗?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正一时间觉得惶恐,而后又觉得自己所知晓的太过于匮乏,故此,这种知而不知,一知半解的事态让他尤为的困扰,以及烦恼! 但恰恰是这种烦恼的感觉,让周正忽然惊醒了起来,此时的他,并非是介于生死之间,而是自身的魂魄早已然脱离了肉身的封锁,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所谓的另一维度! 而这种维度的存在,道莲的出现便能说明一切。 那是关于法、关于道的体现的一个不曾出现但却是存在的位面! 周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无法去察觉他,无法去进入,故而也便不存在所谓的出去! 这时候的周正却是有些心灰意冷。但这种只有生灵才独有的情绪却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的肉身,依旧还有存留。 不过如此便也说的通了,这个界面,或者是维度出现的时候,那便证明周正他依旧处于自己所释放的法则之内! 故而周正朝着道莲看去,且是想要试一试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有误。 但当周正试着催动道莲,好让他停下对于时间法则的施展之时,却是一时间无法关联到道莲,便如同两者之间隔着一层镜面,他虽能看见亦能穿过,但是道莲却是不能,甚至察觉不到周正的存在。 故而周正只能坐在道莲旁边,想着可以联系到道莲的方法。 只不过周正这么一座,于外界的姜离等人而言,便是两个春秋! 两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周正沉睡了多久,姜离便守了多久。而此时的西禁之内,算是薪火宫一家独大了! 虽然长寿宫的上任宫主白飞花自两年之前的一战不知所踪之后,秦琴便也没有丝毫拖沓的强势入驻了长寿宫! 而白雅秦正式更名为秦雅,对于为什么没有跟随她生父赵境涛的姓氏,便不得而知了。 故此,秦琴依旧同姜岚做过了一场,便是因为他随意替自己的女儿定下了婚事,据说那一场战斗打了五天五夜,从西禁以北直至极南,甚至进入了不死灾厄的地界! 但更为出奇的是,二人之间的大战,并没有让不死灾厄暴动!故而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纷纷猜测,这两宫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文章,至于私底下的关系,怕是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极为幸运的妖族圣子,却是犹如昙花一现,在极为光彩的时候却是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神坛,故此,也有不少年轻一辈惋惜,也有不少人心头且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周正能在白飞花的偷袭之下存活下来,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将是一个时代的碾压! 这且是没有丝毫的悬念的。故而周正是生是死,对于年轻一辈而言,有着巨大的影响! 姜离自是不知道,周正身死的消息在择婿的三日之后,便被薪火宫宣告四大禁地了去。但同样也没人敢进入凤阳宫去知会。 而繁星等人,也在周正之后纷纷闭关了去,故而,关于关于薪火宫神女的事件,便渐渐的于西禁禁之中消弭了下去。 而在这两年之中,周正的修为虽然没有什么增长,但是对于自己当前的境界却是尽数了然于胸,而所谓的金丹之境,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已然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此时他所处于的困境,也在参悟金丹奥秘之后,且是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轻轻一点,说道:“镜花水月,不外如是。” 且是说着,那道莲却是在周正的手下微微一动,而后化为道道光芒悉数朝着周正的虚影之中聚拢而去,而此时在凤阳宫宫殿之中,那团灰色的云雾却是开始齐齐涌动了起来,而后一股脑的缩回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且是淡淡的光彩忽闪一现,而后却是又尽数归于平静,没有丝毫异动发生。 不过凤阳宫上方的天空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雷声。 姜离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突然盘坐而起的周正,不由得惊呼一声,说道:“夫君!” 而周正也便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且是朝着姜离看去,轻轻一笑。 之后,便身形一动,顿时出现在凤阳宫上空,且是抬头看着不断凝聚的云雾,且不等雷劫降下,周正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散了。此时还不是时候。” 闫清辉只觉得周正的模样极为搞笑,天道降下雷劫,岂是随他说了算的? 但而后见到缓缓散开的云层,却是一度张了张嘴,以她如今的修为境界,着实有些看不懂周正了! 天劫虽不曾降下,不过依旧还是电闪雷鸣了一番,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 对于这些,周正颇为有意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不过落下身形之后,却是见姜离的身影已然扑了过来,收拢心神,也不再多做他想。 待周正轻轻推开姜离,而后看了半晌之后,才冒出了一句:“瘦了。” 姜离却是说道:“吓死我了。而今你一睡便是两年,我真怕” 姜离说着,便停了声音,而周正却是接过话茬,说道:“怕什么?怕当寡妇?哈哈哈哈。” 姜离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朝着周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正拉着姜离,而后坐在院落之中,雨水自两人身上落下,却是谁也没有施法阻隔,淋着雨,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周正说道:“这说不明白。不过” 说着,便朝着姜离的额头轻轻一点,而后一股奇妙的波动一闪而出之后,姜离整个人便开始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周正也便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忽然一个小人却是自他丹田之中而出,于四处看了看之后,朝着虚空之中一遁,便没有了身形。 “哦?元婴之境?” 姜岚微微朝着凤阳宫的地界看了一眼,便也不在去关注。反而闫清辉却是微微起身,说道:“夫君,这元婴你可曾察觉到了什么?” 姜岚狐疑的看了闫清辉一眼,说道:“不过一个元婴,有何奇怪?” 口中虽这般说着,但是却再度仔细探查了一下,良久之后,却是缓缓开口说道:“不见了?” 说着,便同闫清辉相看了一眼之后,夫妻二人便齐齐晃动身形,而后出现在凤阳宫之内。 “这臭小子,刚刚晋升元婴,便带着离而的魂魄胡闹!离而的魂魄可承受不住诸天位面的压迫,他这是疯了不成!” 姜岚看了二人一眼,便当即愤怒值拉满,便要施展术法,将二人寻回。 但是盏茶功夫过后,姜岚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而后看着闫清辉说道:“没有!” 闫清辉见此,道:“怎么可能?” “他而今不过刚刚化丹成婴,即便在如何妖孽,也断然不可能游走诸天万界?” 这虽听着是疑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断然不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此时的周正与姜离,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此时的姜离却是看着一旁的父母,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他二人为何看不见我们?” 周正说道:“这里并非是辛梓界的维度,而我之所以会发现,便是因为我刚刚从此方位面脱离出来。” “这一维度,并非是诸天万界所演化,我更愿意用本源二字来命名。” “本源?” 周正听着姜离的疑惑,便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不错,便是本源之地。” “你且看这雨水,若是于辛梓界看去,他便是水。但在这一位面看去,它便不是水,而是组成水的物质。” 周正说着,便开始在身前拨动着什么,且是缓缓抽出一道气,而后放在姜离身前说道:“你且看。” “这是雨水之中所蕴含的本源,你可以称之为气,亦可以称之为本质,但无论称呼他为什么,都只是更好让你明白,所谓的雨,并非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而此时,你看见的便是他最为真实的样子。” 姜离看着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聚拢在一起的本质,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白,而后说道:“那落在你我身上的,便是这种东西吗?”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因为此时你我本不再出现在这里,故而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是不会影响到另一处位面的。我如此说,不知你能否明白。” 姜离微微想了一会而便说道:“你是说,这一方位面确实能更为直观的去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但却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是这个意思吗?” 周正见此,说道:“不错。的确如此。” 说着,便朝着一旁再度一指,而后道莲缓缓出现在二人身旁,周正说道:“所用术法,阵法,诅咒,符箓等等那种不可明晓的神奇,皆都能在此处看一个清楚明白,所以说,这里是本质,是本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第231章 妙言劫 “那是否也可以说明,若是神魂遁入此界,那么便能成为永恒的存在?” 姜离说着,周正却是摇头,说道:“不会。神魂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肉身的滋养而渐渐归于天地之间,这个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后却是看着姜离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会这般作想?” 姜离说道:“你突然醒来,却又引我前来此地,难道不是因为此事?” 周正说道:“呵呵,我只是怕你这两年过于枯燥,且寻个好玩的缓缓心境。不过你所说的事情,倒是让我想到了些什么。” 看着姜离疑惑的神情,周正也没有沉默,直说道:“不知是禁地之中的异常,还是我多虑。在祖界之中,我并没有发现所谓的这一位面。着实是一件怪事。” 姜离却是听着莫名的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世界之上的怪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想一一看个清楚明了不成?” “即便你有那个心思,怕是也没有那般长的岁月,好让你一一看个明白。” 姜离的话并不无道理,周正听着也觉得许是自己的思绪太过于发散,故而也便笑了笑,没有在提及此事。 待二人出去了之后,却是看见姜岚夫妇二人面容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见周正同姜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询问了几句之后,便也离开了去。 他们可不想打搅此时的周正等人,这点时间,还是能匀出来的。 姜离朝着身上微微一拍,而后瞬间飞出了两道了符箓,朝着凤阳宫之后飞去,看着周正递过来的目光,便说道:“繁星同怜儿还在闭关之中,不过我已然传信过去,片刻便会过来。” “感觉如何?” 周正听着姜离的询问,便说道:“着实恐怖。但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我有片刻迟疑。”说着便朝着姜离看去,只道:“若是再有此事发生,我依旧不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姜离却是微微红了眼眶,说道:“我知道的。” “好了,莫要担忧了。来,吃个果子,贼甜的。” 周正一边剥着果子,一边又说道:“等过几日,随我一同前往祖界。” 姜离闻言,并没有拒绝,却是说道:“祖界之中而今是个什么模样?” 周正说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总有一些此界没有的新奇玩意,也好过去耍耍。若是乏了,便回辛梓界。” 姜离听着周正的打算,不由得说道:“两界来来回回的,且是你说了算的?你还不曾同我说明,如何回归辛梓界的!” 周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同姜离细说之时,繁星同伊怜儿却是如同风一般的飘了进来。 没错,脚不沾地的那种。 周正见此,却是没有激动,反而赶忙起身躲在姜离身后,因为此时繁星的模样过于吓人,那星月剑之上传来的阵阵杀意可不是盖的。 “好的很!你且快快过来受罚,免得本小姐不顾你我夫妻情分!” 周正色厉内荏,且是躲在姜离身后说道:“造反啊!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快收起法宝,好让我过去领罚?” 繁星听着周正态度极为强硬的认出,且是又一时间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却是又哭了起来。 其实周正很能理解繁星为何会如此暴怒,因为当初的情况,周正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他且是早已经将繁星伊怜儿抛至于脑后,一心只有姜离的安危,但却是不曾想,而今他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但若是没有呢? 周正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想三女反目成仇的场面,那种结果并非是他能承受的。 故而只能缓缓走到繁星身前,好让她抱着自己哭一个痛快罢了。 许是哭着哭着,繁星便不自觉的沉睡了去。 周正见此,莫名哀叹一声,对于繁星,他着实有着诸多亏欠,他不知道该怎么还,但,这本就是生活。 修士有修士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但总的来说,都会一一沉沦在天地岁月之间的种种繁琐之中,而后挣扎自渡。 凡人是为了挣脱轮回之苦,而修士是为了挣脱天道束缚,两者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伊怜儿便不同于繁星了,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性子却是有着极为疯狂的举动,周正自认识伊怜儿以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不可谓不少,但细细说来,还是周正占得便宜居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伊怜儿看在眼中。 “今见夫君安好,怜儿便也安心了去。便不打扰夫君同姐姐安宁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的身子却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周正仿佛一时间看到了魏莹莹,但却是深知,魏莹莹在伊怜儿身前,连端茶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看来是不好交代了!”周正心中暗道不妙,但却是不能跑,今日若是跑了,那误会可就大了!这种极为愚蠢的事情,可不是周正的作风。 故而碰见强势的繁星,周正立马便软了,而今碰见看似柔弱的伊怜儿,但态度却是不得不强硬了起来。 最为强硬的态度便是只做不说,故而当伊怜儿羞红着脸而后尴尬的看着姜离的时候,只说了一声:“坏胚!” 姜离见此,不由的朝着伊怜儿说道:“以往如何如何,而今却是这般就服了软,看来日后我等可要自求多福喽。” 伊怜儿见此,不由得着急忙慌的说道:“姐姐!莫要乱说!我还不曾出手,他便直直扑上来了,我能如何。”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周正仿佛一时间被拉回了红尘,而后又似乎一时间脱离了红尘,至于他心中所想,一众夫人们此时并不清楚,但她们都知道,对于周正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如此这般,便也心满意足了去。 而周正此时所考虑的问题,便是回到祖界之后的具体事项。 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怕是距离斗争,已然不远了。 诡异的是只出现了一次的麒麟会,已然很久都没有动作了。周正不怀疑他们是因为找不到自己,从而将这一事件搁置,但同样也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便是养鱼! 鱼儿还小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肉,但随着悉心呵护喂养,便能肥胖起来,而到了该享用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手中留情。 那么,周正虽然不曾同姜离等人说过此事,但在他的心头,却是从未忘记。 亦或者说,是不敢忘记! 这时候,关乎的不仅仅是周正的性命,更多的是同他有所关联的人。 而在空空岛之上的诸人,只要他们不出岛,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故此周正也并不算太过于担忧。 第二日一大早,走着便打算辞别。 但姜岚却是说道:“你既有心离去,我等也不好多加阻拦。不过在离去之前,还是先去一趟天道门。” 姜岚说着,便同周正言说了一二,而周正听闻之后却是极为诧异,说道:“如梦霜之事,还有转机?” 且是他刚刚说完,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极为巨大的雷鸣之声,其中的不满之意不言而喻。但周正却是打了一个哈哈,而后说道:“若是再来,我不介意再多留下一些!” 这般直挺挺的威胁,简直不给辛梓界天道的任何面子! 故而果不其然的,禁地上空之中一时间陡然风雷齐聚,而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姜岚闫清辉等见此,却是早就逃到了一旁,而后朝着周正喊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打你岳父岳母的主意!本宫告诉你,没门!” 而周正却是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直直起身,而后没入云层之中,顿时一阵阵攻击哄乱之声便响了起来,不多时,天上的云层散去之后,周正却是拖着三四道锁链而后笑的如同个傻子一样。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借来用用,想必你自是不会小气。” 周正说着,便朝着姜离,伊怜儿,繁星一人送了一条,而后说道:“且赶紧炼化,我觉着他还在犹豫!” 周正口中的他,一众人听闻之后齐齐沉默,对于所谓的他,便是天道。 而姜岚同闫清辉之所以早早的躲避开来,便是因为惧怕。 而周正之所以不怕,便是因为他这条鱼,还不曾肥胖。 而姜岚等大鱼,却是早已经达到了可以宰割的时候,故此,一众人各有各的思量。 待姜离几人炼化之后,周正才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鸳鸯之事一直不得空,却不曾想是天意如此。看来这天道门,依旧得去一趟了。” 繁星歪了歪脑袋,问道:“非去不可吗?” 周正却是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鸳鸯不仅仅同我有因果。更是同你们有因果。只要你们知晓她的存在,便会有道牵连。我可不想未来有一日同夫人们,咳咳,忽然被莫名暗算了去。” 繁星见周正说着轻佻,但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故而便也点头应下。 但伊怜儿却是说道:“我” 周正见此,便道:“我打算过天道门,而后横穿不死灾厄之地,且是有一处近路,可以直达河洛宗。到时候,可莫要近乡情怯啊。” “夫君你” 姜离见此,不由得拍了拍伊怜儿的手,说道:“他虽不曾提及,但心中可都记着清楚呢。只是不知道吴楼主是否知晓此事?”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自夫君出世之后,顾师兄便来找寻过我,当时我虽不愿承认,但毕竟是爹娘留下来的,即便不想接手河洛,但回去礼拜一番,却是不能不去。” “至于听雨楼那边,我已然传了信去。父亲见我颇有际遇,只言随我心意便可,若是得空,让我回去探望。” 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周正听闻此信便说道:“莫要急。待此件事了,咱们便回上京看看,也不知如今人间乱成了什么样子。” 伊怜儿点点头,说道:“虽有战乱,但比之于之前似乎有所好转,腐朽的王朝败亡之后,总会迎来盛世。” 周正说着:“盛世不盛世的我不管,但让我家怜儿不开心,那就不行!” 说着,便装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逗得一众人尴尬又心痒。 繁星却是看着周正的样子,哀叹一声,说道:“唉,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木头,不似如今,便是上了桐油的水火棍,滑不溜嗖的。” 周正说道:“我那才不是木头!那是先天缺魂,那是命不好!” 繁星见此,当即朝着周正一瞪!说道:“你命不好?那是不是说我们三人眼光也不好?” 周正一时间怂了,忙赔礼道歉,说道:“我错了!还望诸位夫人莫要怪罪” 便在周正赔礼道歉,服软之际,姜苍山却是同秦雅回到了薪火宫之中,而后直勾勾的盯着周正,一时间指着他说道:“鬼!啊!” 周正转头一看,且是说道:“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周正见过兄长,见过嫂嫂。” 秦雅一时间好奇的盯着周正,对于这个突然再次出现的妹夫可是着实好奇的紧。 故而笑着说道:“感情妹夫是这般的妙人,些许风骨在夫人面前,可谓荡然无存。” 周正笑着说道:“这且是夫人,又不是外人。给自家夫人服软,呃,是周正的福分。” 秦雅看着周正这般会说,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腰间掐了一把,而后说道:“多学学你妹夫!若不然,好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夫人!” 姜苍山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哼!大丈夫岂能如此,吾羞与尔等为伍!” 说完,且是不走,而是直朝着周正便一招打来,直言道:“男人身在天地之间的,当行肆意之事,修逍遥之道,而今你却流连于石榴裙下,哇呀呀呀,当真我等男儿之辱,贼子,莫要逃窜,且受某一招!”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周正觉得,但凡姜苍山能说过他一星半点的,他都不会如此动手啊! 且是慌忙招架,但姜苍山的下手并无杀意,故而一众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究竟是姜苍山厉害,还是周正厉害! 第231章 妙言劫 “那是否也可以说明,若是神魂遁入此界,那么便能成为永恒的存在?” 姜离说着,周正却是摇头,说道:“不会。神魂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肉身的滋养而渐渐归于天地之间,这个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后却是看着姜离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会这般作想?” 姜离说道:“你突然醒来,却又引我前来此地,难道不是因为此事?” 周正说道:“呵呵,我只是怕你这两年过于枯燥,且寻个好玩的缓缓心境。不过你所说的事情,倒是让我想到了些什么。” 看着姜离疑惑的神情,周正也没有沉默,直说道:“不知是禁地之中的异常,还是我多虑。在祖界之中,我并没有发现所谓的这一位面。着实是一件怪事。” 姜离却是听着莫名的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世界之上的怪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想一一看个清楚明了不成?” “即便你有那个心思,怕是也没有那般长的岁月,好让你一一看个明白。” 姜离的话并不无道理,周正听着也觉得许是自己的思绪太过于发散,故而也便笑了笑,没有在提及此事。 待二人出去了之后,却是看见姜岚夫妇二人面容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见周正同姜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询问了几句之后,便也离开了去。 他们可不想打搅此时的周正等人,这点时间,还是能匀出来的。 姜离朝着身上微微一拍,而后瞬间飞出了两道了符箓,朝着凤阳宫之后飞去,看着周正递过来的目光,便说道:“繁星同怜儿还在闭关之中,不过我已然传信过去,片刻便会过来。” “感觉如何?” 周正听着姜离的询问,便说道:“着实恐怖。但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我有片刻迟疑。”说着便朝着姜离看去,只道:“若是再有此事发生,我依旧不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姜离却是微微红了眼眶,说道:“我知道的。” “好了,莫要担忧了。来,吃个果子,贼甜的。” 周正一边剥着果子,一边又说道:“等过几日,随我一同前往祖界。” 姜离闻言,并没有拒绝,却是说道:“祖界之中而今是个什么模样?” 周正说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总有一些此界没有的新奇玩意,也好过去耍耍。若是乏了,便回辛梓界。” 姜离听着周正的打算,不由得说道:“两界来来回回的,且是你说了算的?你还不曾同我说明,如何回归辛梓界的!” 周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同姜离细说之时,繁星同伊怜儿却是如同风一般的飘了进来。 没错,脚不沾地的那种。 周正见此,却是没有激动,反而赶忙起身躲在姜离身后,因为此时繁星的模样过于吓人,那星月剑之上传来的阵阵杀意可不是盖的。 “好的很!你且快快过来受罚,免得本小姐不顾你我夫妻情分!” 周正色厉内荏,且是躲在姜离身后说道:“造反啊!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快收起法宝,好让我过去领罚?” 繁星听着周正态度极为强硬的认出,且是又一时间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却是又哭了起来。 其实周正很能理解繁星为何会如此暴怒,因为当初的情况,周正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他且是早已经将繁星伊怜儿抛至于脑后,一心只有姜离的安危,但却是不曾想,而今他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但若是没有呢? 周正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想三女反目成仇的场面,那种结果并非是他能承受的。 故而只能缓缓走到繁星身前,好让她抱着自己哭一个痛快罢了。 许是哭着哭着,繁星便不自觉的沉睡了去。 周正见此,莫名哀叹一声,对于繁星,他着实有着诸多亏欠,他不知道该怎么还,但,这本就是生活。 修士有修士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但总的来说,都会一一沉沦在天地岁月之间的种种繁琐之中,而后挣扎自渡。 凡人是为了挣脱轮回之苦,而修士是为了挣脱天道束缚,两者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伊怜儿便不同于繁星了,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性子却是有着极为疯狂的举动,周正自认识伊怜儿以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不可谓不少,但细细说来,还是周正占得便宜居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伊怜儿看在眼中。 “今见夫君安好,怜儿便也安心了去。便不打扰夫君同姐姐安宁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的身子却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周正仿佛一时间看到了魏莹莹,但却是深知,魏莹莹在伊怜儿身前,连端茶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看来是不好交代了!”周正心中暗道不妙,但却是不能跑,今日若是跑了,那误会可就大了!这种极为愚蠢的事情,可不是周正的作风。 故而碰见强势的繁星,周正立马便软了,而今碰见看似柔弱的伊怜儿,但态度却是不得不强硬了起来。 最为强硬的态度便是只做不说,故而当伊怜儿羞红着脸而后尴尬的看着姜离的时候,只说了一声:“坏胚!” 姜离见此,不由的朝着伊怜儿说道:“以往如何如何,而今却是这般就服了软,看来日后我等可要自求多福喽。” 伊怜儿见此,不由得着急忙慌的说道:“姐姐!莫要乱说!我还不曾出手,他便直直扑上来了,我能如何。”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周正仿佛一时间被拉回了红尘,而后又似乎一时间脱离了红尘,至于他心中所想,一众夫人们此时并不清楚,但她们都知道,对于周正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如此这般,便也心满意足了去。 而周正此时所考虑的问题,便是回到祖界之后的具体事项。 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怕是距离斗争,已然不远了。 诡异的是只出现了一次的麒麟会,已然很久都没有动作了。周正不怀疑他们是因为找不到自己,从而将这一事件搁置,但同样也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便是养鱼! 鱼儿还小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肉,但随着悉心呵护喂养,便能肥胖起来,而到了该享用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手中留情。 那么,周正虽然不曾同姜离等人说过此事,但在他的心头,却是从未忘记。 亦或者说,是不敢忘记! 这时候,关乎的不仅仅是周正的性命,更多的是同他有所关联的人。 而在空空岛之上的诸人,只要他们不出岛,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故此周正也并不算太过于担忧。 第二日一大早,走着便打算辞别。 但姜岚却是说道:“你既有心离去,我等也不好多加阻拦。不过在离去之前,还是先去一趟天道门。” 姜岚说着,便同周正言说了一二,而周正听闻之后却是极为诧异,说道:“如梦霜之事,还有转机?” 且是他刚刚说完,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极为巨大的雷鸣之声,其中的不满之意不言而喻。但周正却是打了一个哈哈,而后说道:“若是再来,我不介意再多留下一些!” 这般直挺挺的威胁,简直不给辛梓界天道的任何面子! 故而果不其然的,禁地上空之中一时间陡然风雷齐聚,而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姜岚闫清辉等见此,却是早就逃到了一旁,而后朝着周正喊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打你岳父岳母的主意!本宫告诉你,没门!” 而周正却是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直直起身,而后没入云层之中,顿时一阵阵攻击哄乱之声便响了起来,不多时,天上的云层散去之后,周正却是拖着三四道锁链而后笑的如同个傻子一样。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借来用用,想必你自是不会小气。” 周正说着,便朝着姜离,伊怜儿,繁星一人送了一条,而后说道:“且赶紧炼化,我觉着他还在犹豫!” 周正口中的他,一众人听闻之后齐齐沉默,对于所谓的他,便是天道。 而姜岚同闫清辉之所以早早的躲避开来,便是因为惧怕。 而周正之所以不怕,便是因为他这条鱼,还不曾肥胖。 而姜岚等大鱼,却是早已经达到了可以宰割的时候,故此,一众人各有各的思量。 待姜离几人炼化之后,周正才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鸳鸯之事一直不得空,却不曾想是天意如此。看来这天道门,依旧得去一趟了。” 繁星歪了歪脑袋,问道:“非去不可吗?” 周正却是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鸳鸯不仅仅同我有因果。更是同你们有因果。只要你们知晓她的存在,便会有道牵连。我可不想未来有一日同夫人们,咳咳,忽然被莫名暗算了去。” 繁星见周正说着轻佻,但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故而便也点头应下。 但伊怜儿却是说道:“我” 周正见此,便道:“我打算过天道门,而后横穿不死灾厄之地,且是有一处近路,可以直达河洛宗。到时候,可莫要近乡情怯啊。” “夫君你” 姜离见此,不由得拍了拍伊怜儿的手,说道:“他虽不曾提及,但心中可都记着清楚呢。只是不知道吴楼主是否知晓此事?”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自夫君出世之后,顾师兄便来找寻过我,当时我虽不愿承认,但毕竟是爹娘留下来的,即便不想接手河洛,但回去礼拜一番,却是不能不去。” “至于听雨楼那边,我已然传了信去。父亲见我颇有际遇,只言随我心意便可,若是得空,让我回去探望。” 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周正听闻此信便说道:“莫要急。待此件事了,咱们便回上京看看,也不知如今人间乱成了什么样子。” 伊怜儿点点头,说道:“虽有战乱,但比之于之前似乎有所好转,腐朽的王朝败亡之后,总会迎来盛世。” 周正说着:“盛世不盛世的我不管,但让我家怜儿不开心,那就不行!” 说着,便装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逗得一众人尴尬又心痒。 繁星却是看着周正的样子,哀叹一声,说道:“唉,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木头,不似如今,便是上了桐油的水火棍,滑不溜嗖的。” 周正说道:“我那才不是木头!那是先天缺魂,那是命不好!” 繁星见此,当即朝着周正一瞪!说道:“你命不好?那是不是说我们三人眼光也不好?” 周正一时间怂了,忙赔礼道歉,说道:“我错了!还望诸位夫人莫要怪罪” 便在周正赔礼道歉,服软之际,姜苍山却是同秦雅回到了薪火宫之中,而后直勾勾的盯着周正,一时间指着他说道:“鬼!啊!” 周正转头一看,且是说道:“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周正见过兄长,见过嫂嫂。” 秦雅一时间好奇的盯着周正,对于这个突然再次出现的妹夫可是着实好奇的紧。 故而笑着说道:“感情妹夫是这般的妙人,些许风骨在夫人面前,可谓荡然无存。” 周正笑着说道:“这且是夫人,又不是外人。给自家夫人服软,呃,是周正的福分。” 秦雅看着周正这般会说,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腰间掐了一把,而后说道:“多学学你妹夫!若不然,好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夫人!” 姜苍山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哼!大丈夫岂能如此,吾羞与尔等为伍!” 说完,且是不走,而是直朝着周正便一招打来,直言道:“男人身在天地之间的,当行肆意之事,修逍遥之道,而今你却流连于石榴裙下,哇呀呀呀,当真我等男儿之辱,贼子,莫要逃窜,且受某一招!”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周正觉得,但凡姜苍山能说过他一星半点的,他都不会如此动手啊! 且是慌忙招架,但姜苍山的下手并无杀意,故而一众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究竟是姜苍山厉害,还是周正厉害! 第232章 阻行人 周正且是一边同姜苍山过招,一边听着姜苍山的碎碎念! 此时周正才忽然意识到,姜苍山的模样,并非如同两年前那般,已然破开蒙昧,且是一时间心中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个薪火宫的神子,有何玄妙之处! 两年之前,姜苍山的那股子傻愣愣的气质一时间回荡在周正的脑海之中,虽此时说不上好笑,但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故而周正且是拉开距离,摆开架势,而后便朝着姜苍山说道:“大丈夫也会行偷袭之法?” 姜苍山冷笑一声,说道:“莫管某家偷袭或是过招,总之能胜便是。而之后的事迹,又有何人会去追问个清楚明白,你此时若同我计较这些,且算某家高看你了。” 周正听着姜苍山这股子话中处处带刺的味道,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便宜兄长。但却是不能同他讲道理,若是真个讲了,周正怕是过不了夫人们那一关。 且是想到此处,周正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而关于姜苍山态度的转变,他或许是明白了一二。 故而不由得朝着一旁的秦雅说说道:“嫂嫂,你且也不管管他,似他这般整日眼高于顶,看人都顶着两个大鼻孔模样,也不怕那日惹了祸事,留下你等孤儿寡母的,怎生是好啊!” 秦雅一听,却是双目微微有些光亮,而周正此时见状却是心中一顿,暗道:“娘的!不会是拱火拱到这便宜嫂嫂心坎上了?” 有没有到心坎上周正不清楚,但秦雅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此时对于周正的肯定! 之间她朝着姜苍山便说道:“我听妹夫说道并非不无道理。不过要真是如此,那也算解脱了我。省的整日仿佛欠他似的,鞍前马后的照料,尽受些窝囊气。” 而姜苍山一听如此言语,当即便脸色一变,而后朝着秦雅说道:“谁敢惹您生气?即便有,又有哪个敢如此做?此等莫须有之罪名,某家断然不认!” 而后转头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说道:“你这挑唆是非的泼皮,今日不将你挂在天灯之上,难消某心头之恶!且莫要多说,看招!” 说着,当即便身形微微一动,且是仿佛瞬移一般,当即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而后一手朝着周正的肩头打去。而周正虽然看见此招,却是不闪不避,而后微微侧身,姜苍山的手掌便自他的胸前划过,便在此时,周正伸手一抓,想要将姜苍山当即擒拿,但随着周正的手臂抬起落下,那姜苍山却是仿佛突然间遁入了虚无一般,直直的让周正自他身形之上穿透而过。 周正见此,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紧随着这一念头响起,姜苍山的另一只手便稳稳的按在了周正的肩头,且是听着他忽然怪异嘿嘿一笑,周正整个人便被一股子怪力轻轻一拉扯后,整个人便被甩飞在了半空之中。 但姜苍山不知道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术法此刻在周正的眼中,便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而周正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手,便是想要给姜苍山留些许面子。 虽然他知道姜苍山今日的面子肯定是难以挽回,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且是自顾自的想着,但姜苍山却是抓住机会,整个人也随着周正飞身而起,凌驾于周正之上,而后抬腿便要来一个千斤坠,好让他知晓,今日的天气为何这般晴朗! 只不过,姜苍山的幻想是美好的,而周正的实力,他是真的不拉垮! 只见姜苍山的脚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却是也如同周正之前的攻击一样,直直的穿透了过去,姜苍山当即便不再追击,反而瞬间开始暴退,但周正却是朝着姜苍山一笑,而后说道:“兄长,你我不过两招,且是不能尽兴,快快使出真本事来,一会儿若是输了,可莫要偷偷藏在嫂子背后哭鼻子!” 周正的话许是无疑之间当真激怒了姜苍山,只见他忽然暗喝一声,且是一时间开始鼓荡修为,一股股超越元婴境界的气息开始自姜苍山体内爆发而出,周正只是稍微一感知,便顿时知道了姜苍山而今的修为境界。 元婴之上,便是出窍,而出窍之上,便是分神。 姜苍山此时的气息波动介于出窍与分神之间,看来这两年,他的进步极为迅速,亦或者说是惊人。因为在两年之前,姜苍山的修为,却是只有堪堪心动之境。 而这也便是他封闭神智的最为关键的因素。 周正同样经历过这个阶段,但他同苍山却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封心锁神,这且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神通,可以将心动期的一切遭遇以一种最为本心的方式去抉择,故而其中所反馈而来的对于道的感悟,也便是最为对自身有利的。但周正却是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个途径。 他当时为了度过这一境界,所行所思,所做所想都需要去问自己的内心,是否抗拒,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是否敷衍,种种微妙的情绪都会影响周正做出错误的决定,故此,周正的这一境界看似平缓,实则比之于金丹还要凶险! 而姜苍山则是不同,他不需要如同周正那般细细揣摩自身的本心,他只需要痛快的去做,去认识,而后积累下来,一朝顿悟。故而,这种方式,也只能在薪火宫这种道统之中有所传承,周正便是吃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亏,故而他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将来,都已然尽数考虑了进去。 所以,周正对于姜离的做法是认同的,同时也是默许的。 否则,以姜离她正牌夫人的头衔,如何会容的下周正四处沾花惹草!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用秦雅夫妇二人来同周正夫妇做比较。 秦雅是长寿宫的下一任宫主,此番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姜苍山则是下一任薪火宫的宫主,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如此一来,薪火宫同长寿宫,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一直处于这二人的手中,也便是说,他们二人,将主宰整个西禁之地! 故而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的后代需不需要助力!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便如同凡世红尘之中,越是贫苦的人家,人口便越多,这且是一个道理。而周正现在,便如同是修行界的一个贫苦家族,故而周正也不得不开始通过联姻的方式好让自己的后一代有着更多的助力与依靠。 故此,一个是继承庞大家业的二世祖,而另一个是白手起家的修行一代,两者之间,且是两种性质。 这便是导致姜离做出改变最为根本的原因,因为若是想同周正走的长远,那么姜离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她舍弃了对于周正那自私的爱,但却是换来了同周正更为长久安定的生活,所以,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并非是如同表面之上看去那般简单。 若是周正寻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姑娘,姜离怕是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周正很聪明,他知道姜离想要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做什么。 闲话且不多说,咱们书回正文。 姜苍山此时的境界,处于出窍巅峰,也便是所谓的半步分神。 而出窍这个境界,便有些意思了。 我们都知晓金丹之境,且是因为体悟了世间的种种,而后达到了一种心如止水的境界之后,便能凝聚出一颗独属于自己的金丹,金丹的凝聚不仅代表着自身对于道的感悟,也代表着自身对于道所掌控的程度。 故而在金丹这个境界,便开始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而能决定金丹境界层次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境界,便是心动。 金丹大圆满之后,便会迎来所谓的下一个境界,元婴。 元婴元婴,且是化丹成婴。若说金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物品,那么元婴就是一个有着灵魂的本相! 一步元婴,才算真正的步入了修行界,而在此之前的境界,统统称之为修行者。 那元婴境界,有着什么神奇与特点呢? 最为直观的便是,可以御剑飞行! 这是最为直观的表现,凡是入元婴者,这是必备的修行科目,至于是不是夙愿,这便无从得知了。再一个便是,道术,法术自此而起,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便如同使用一些符咒,不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样子,而是已然具备了一些实体的性质! 这个要如何解释,什么称之为实体的性质?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一句话:这个符咒,灵验不灵验! 有些虚假的骗子便只会一个劲的说灵验,然后放几个烟花,且是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但若是当真一步一步修行而来的修士,进入元婴进阶之后,你若同他说不灵,他便会让你睁大眼睛,而后亲自看个清楚明白! 因为元婴的存在,同修士自身而言,并非是处于一个维度之间的。若是人在二维,那么元婴,便是一种三维的生物。 也可以说,元婴就是修士自身修炼出来的神只!有着沟通天地,推演万物的妙用!而此种境界之中的修士,将有着无比自信与强大,寿元更是同金丹之境再翻一番,直入寿六千载,且是元神亦在无时无刻的增长之中,随时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 所以,一般的修士步入元婴之后,也便预示着已经步入了出窍! 而出窍这么一个境界,也颇为有趣。不同于元婴那种,肉身同元婴可分可合,而是重点落在了修士的神识之上。 出窍这一境界,修的便是神识。达此境界这,神识可以飞出体外,不同于元婴,神识的作用便更为具体,操控物体,影响他人神识,操控他人心智等等妙用。 而所谓的分身,便是化身。 化出万万身,世间独一人。说的便是这个境界!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便如同这世间有一个你,又有千千万万个你,且可以同时对不同地点的事件作出不同程度的影响! 乱拳打死老师父是这个境界的真谛! 而此时周正面临的状况,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姜苍山且是高出了周正两个境界的存在,故而几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影响周正的一举一动。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真正的同高阶位修士战斗,故而他很小心,同时也很谨慎。 但再怎么谨慎,依旧是落入了姜苍山的圈套之中,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着了道。好在姜苍山并不曾下死手,而周正也不曾动用底牌。 但若是真要分个生死来说,姜苍山不见的能全身而退! 因为此时的周正,在经过白飞花的偷袭之后,肉身之力已然突破融身之境,直达形意。 这还得感谢白飞花一手飞花之术,让周正与形意二字上有了顿悟,若非如此,他且是断然不会逃得性命,更进一步。 而形意境界的肉身,若是按照修士的标准划分,那便是合体的境界! 要知道,修体者虽然不及修道者有诸多手段,但若是当真碰到了一起,死的往往是修道者。 故而,这一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 而周正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没有百分之二百的事情,他是连碰都不会去碰的。所以说,不知是周正在给姜苍山喂招,还是姜苍山在给周正喂招,总之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颇有一种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从清晨打到正午,而后又从正午打到黄昏,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但却是不曾动真格。 故而两人许是有了什么默契一般,双双对掌之后,却是齐齐分开,各自落在一旁。 周正且是有些微微喘息,因为他的消耗比之于姜苍山要大的多,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今日兄长嫂嫂前来,怕是为了拦着我等。” 姜苍山朝着周正一看,笑着对秦雅说道:“我就说瞒不过他。” 秦雅同样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周正却是问道:“为何?” “天道门此时怕是无暇接待,不似灾厄,暴动了。” 第232章 阻行人 周正且是一边同姜苍山过招,一边听着姜苍山的碎碎念! 此时周正才忽然意识到,姜苍山的模样,并非如同两年前那般,已然破开蒙昧,且是一时间心中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个薪火宫的神子,有何玄妙之处! 两年之前,姜苍山的那股子傻愣愣的气质一时间回荡在周正的脑海之中,虽此时说不上好笑,但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故而周正且是拉开距离,摆开架势,而后便朝着姜苍山说道:“大丈夫也会行偷袭之法?” 姜苍山冷笑一声,说道:“莫管某家偷袭或是过招,总之能胜便是。而之后的事迹,又有何人会去追问个清楚明白,你此时若同我计较这些,且算某家高看你了。” 周正听着姜苍山这股子话中处处带刺的味道,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便宜兄长。但却是不能同他讲道理,若是真个讲了,周正怕是过不了夫人们那一关。 且是想到此处,周正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而关于姜苍山态度的转变,他或许是明白了一二。 故而不由得朝着一旁的秦雅说说道:“嫂嫂,你且也不管管他,似他这般整日眼高于顶,看人都顶着两个大鼻孔模样,也不怕那日惹了祸事,留下你等孤儿寡母的,怎生是好啊!” 秦雅一听,却是双目微微有些光亮,而周正此时见状却是心中一顿,暗道:“娘的!不会是拱火拱到这便宜嫂嫂心坎上了?” 有没有到心坎上周正不清楚,但秦雅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此时对于周正的肯定! 之间她朝着姜苍山便说道:“我听妹夫说道并非不无道理。不过要真是如此,那也算解脱了我。省的整日仿佛欠他似的,鞍前马后的照料,尽受些窝囊气。” 而姜苍山一听如此言语,当即便脸色一变,而后朝着秦雅说道:“谁敢惹您生气?即便有,又有哪个敢如此做?此等莫须有之罪名,某家断然不认!” 而后转头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说道:“你这挑唆是非的泼皮,今日不将你挂在天灯之上,难消某心头之恶!且莫要多说,看招!” 说着,当即便身形微微一动,且是仿佛瞬移一般,当即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而后一手朝着周正的肩头打去。而周正虽然看见此招,却是不闪不避,而后微微侧身,姜苍山的手掌便自他的胸前划过,便在此时,周正伸手一抓,想要将姜苍山当即擒拿,但随着周正的手臂抬起落下,那姜苍山却是仿佛突然间遁入了虚无一般,直直的让周正自他身形之上穿透而过。 周正见此,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紧随着这一念头响起,姜苍山的另一只手便稳稳的按在了周正的肩头,且是听着他忽然怪异嘿嘿一笑,周正整个人便被一股子怪力轻轻一拉扯后,整个人便被甩飞在了半空之中。 但姜苍山不知道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术法此刻在周正的眼中,便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而周正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手,便是想要给姜苍山留些许面子。 虽然他知道姜苍山今日的面子肯定是难以挽回,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且是自顾自的想着,但姜苍山却是抓住机会,整个人也随着周正飞身而起,凌驾于周正之上,而后抬腿便要来一个千斤坠,好让他知晓,今日的天气为何这般晴朗! 只不过,姜苍山的幻想是美好的,而周正的实力,他是真的不拉垮! 只见姜苍山的脚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却是也如同周正之前的攻击一样,直直的穿透了过去,姜苍山当即便不再追击,反而瞬间开始暴退,但周正却是朝着姜苍山一笑,而后说道:“兄长,你我不过两招,且是不能尽兴,快快使出真本事来,一会儿若是输了,可莫要偷偷藏在嫂子背后哭鼻子!” 周正的话许是无疑之间当真激怒了姜苍山,只见他忽然暗喝一声,且是一时间开始鼓荡修为,一股股超越元婴境界的气息开始自姜苍山体内爆发而出,周正只是稍微一感知,便顿时知道了姜苍山而今的修为境界。 元婴之上,便是出窍,而出窍之上,便是分神。 姜苍山此时的气息波动介于出窍与分神之间,看来这两年,他的进步极为迅速,亦或者说是惊人。因为在两年之前,姜苍山的修为,却是只有堪堪心动之境。 而这也便是他封闭神智的最为关键的因素。 周正同样经历过这个阶段,但他同苍山却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封心锁神,这且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神通,可以将心动期的一切遭遇以一种最为本心的方式去抉择,故而其中所反馈而来的对于道的感悟,也便是最为对自身有利的。但周正却是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个途径。 他当时为了度过这一境界,所行所思,所做所想都需要去问自己的内心,是否抗拒,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是否敷衍,种种微妙的情绪都会影响周正做出错误的决定,故此,周正的这一境界看似平缓,实则比之于金丹还要凶险! 而姜苍山则是不同,他不需要如同周正那般细细揣摩自身的本心,他只需要痛快的去做,去认识,而后积累下来,一朝顿悟。故而,这种方式,也只能在薪火宫这种道统之中有所传承,周正便是吃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亏,故而他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将来,都已然尽数考虑了进去。 所以,周正对于姜离的做法是认同的,同时也是默许的。 否则,以姜离她正牌夫人的头衔,如何会容的下周正四处沾花惹草!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用秦雅夫妇二人来同周正夫妇做比较。 秦雅是长寿宫的下一任宫主,此番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姜苍山则是下一任薪火宫的宫主,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如此一来,薪火宫同长寿宫,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一直处于这二人的手中,也便是说,他们二人,将主宰整个西禁之地! 故而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的后代需不需要助力!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便如同凡世红尘之中,越是贫苦的人家,人口便越多,这且是一个道理。而周正现在,便如同是修行界的一个贫苦家族,故而周正也不得不开始通过联姻的方式好让自己的后一代有着更多的助力与依靠。 故此,一个是继承庞大家业的二世祖,而另一个是白手起家的修行一代,两者之间,且是两种性质。 这便是导致姜离做出改变最为根本的原因,因为若是想同周正走的长远,那么姜离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她舍弃了对于周正那自私的爱,但却是换来了同周正更为长久安定的生活,所以,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并非是如同表面之上看去那般简单。 若是周正寻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姑娘,姜离怕是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周正很聪明,他知道姜离想要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做什么。 闲话且不多说,咱们书回正文。 姜苍山此时的境界,处于出窍巅峰,也便是所谓的半步分神。 而出窍这个境界,便有些意思了。 我们都知晓金丹之境,且是因为体悟了世间的种种,而后达到了一种心如止水的境界之后,便能凝聚出一颗独属于自己的金丹,金丹的凝聚不仅代表着自身对于道的感悟,也代表着自身对于道所掌控的程度。 故而在金丹这个境界,便开始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而能决定金丹境界层次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境界,便是心动。 金丹大圆满之后,便会迎来所谓的下一个境界,元婴。 元婴元婴,且是化丹成婴。若说金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物品,那么元婴就是一个有着灵魂的本相! 一步元婴,才算真正的步入了修行界,而在此之前的境界,统统称之为修行者。 那元婴境界,有着什么神奇与特点呢? 最为直观的便是,可以御剑飞行! 这是最为直观的表现,凡是入元婴者,这是必备的修行科目,至于是不是夙愿,这便无从得知了。再一个便是,道术,法术自此而起,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便如同使用一些符咒,不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样子,而是已然具备了一些实体的性质! 这个要如何解释,什么称之为实体的性质?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一句话:这个符咒,灵验不灵验! 有些虚假的骗子便只会一个劲的说灵验,然后放几个烟花,且是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但若是当真一步一步修行而来的修士,进入元婴进阶之后,你若同他说不灵,他便会让你睁大眼睛,而后亲自看个清楚明白! 因为元婴的存在,同修士自身而言,并非是处于一个维度之间的。若是人在二维,那么元婴,便是一种三维的生物。 也可以说,元婴就是修士自身修炼出来的神只!有着沟通天地,推演万物的妙用!而此种境界之中的修士,将有着无比自信与强大,寿元更是同金丹之境再翻一番,直入寿六千载,且是元神亦在无时无刻的增长之中,随时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 所以,一般的修士步入元婴之后,也便预示着已经步入了出窍! 而出窍这么一个境界,也颇为有趣。不同于元婴那种,肉身同元婴可分可合,而是重点落在了修士的神识之上。 出窍这一境界,修的便是神识。达此境界这,神识可以飞出体外,不同于元婴,神识的作用便更为具体,操控物体,影响他人神识,操控他人心智等等妙用。 而所谓的分身,便是化身。 化出万万身,世间独一人。说的便是这个境界!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便如同这世间有一个你,又有千千万万个你,且可以同时对不同地点的事件作出不同程度的影响! 乱拳打死老师父是这个境界的真谛! 而此时周正面临的状况,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姜苍山且是高出了周正两个境界的存在,故而几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影响周正的一举一动。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真正的同高阶位修士战斗,故而他很小心,同时也很谨慎。 但再怎么谨慎,依旧是落入了姜苍山的圈套之中,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着了道。好在姜苍山并不曾下死手,而周正也不曾动用底牌。 但若是真要分个生死来说,姜苍山不见的能全身而退! 因为此时的周正,在经过白飞花的偷袭之后,肉身之力已然突破融身之境,直达形意。 这还得感谢白飞花一手飞花之术,让周正与形意二字上有了顿悟,若非如此,他且是断然不会逃得性命,更进一步。 而形意境界的肉身,若是按照修士的标准划分,那便是合体的境界! 要知道,修体者虽然不及修道者有诸多手段,但若是当真碰到了一起,死的往往是修道者。 故而,这一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 而周正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没有百分之二百的事情,他是连碰都不会去碰的。所以说,不知是周正在给姜苍山喂招,还是姜苍山在给周正喂招,总之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颇有一种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从清晨打到正午,而后又从正午打到黄昏,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但却是不曾动真格。 故而两人许是有了什么默契一般,双双对掌之后,却是齐齐分开,各自落在一旁。 周正且是有些微微喘息,因为他的消耗比之于姜苍山要大的多,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今日兄长嫂嫂前来,怕是为了拦着我等。” 姜苍山朝着周正一看,笑着对秦雅说道:“我就说瞒不过他。” 秦雅同样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周正却是问道:“为何?” “天道门此时怕是无暇接待,不似灾厄,暴动了。” 第233章 行道远 周正听着嫂子的告知,有些诧异,同样有些好奇。 但深知好奇害死猫的典故,故而也不坚持。 夜间周正同姜苍山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的相互瞪着,目不斜视,直言要分个高低出来。 不过最后,还是周正酒量差了那么一点,整个人哄一声的就趴在了酒桌上,姜苍山见此,笑了两声之后,便也步了周正的后尘。 其实两个人的酒量都半斤八两,姜岚看着儿子女婿,不由的摇摇头,直言不可尽兴! 周正睡了三日,姜离等人便等了三日。 直到周正微微醒来之后,依旧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晕眩感在缓缓消散,也不用术法,且是任由他们自行消散了去。不过体内的修为却是缓缓的增长了不少。而对于那所谓的醉仙酿,却也好奇了起来。 好奇归好奇,品鉴归品鉴。但周正所想的便是,浓缩提纯,而后好暗中御敌! 但这类酒水的提纯,周正不知晓会不会将其中的药性散去,不过既然是用来偷袭的,那么有没有药性,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间后,便看着姜离偷偷着看着自己说笑,周正当即便察觉情况不对,故而直往铜镜处跑去。 “你们看看,谁家的夫君一大早的不去净手,反而抱着铜镜不妨,当真笑死个人了。” 周正看着铜镜中并没有什么奇怪作妖的事情,故而便知道,繁星他们,又在打赌。 打赌归打赌,你们乐呵了,但最后的赌资,却是都由周正来掏,但周正也知道,这是姜离从繁星那里学来的,不准备自家男人有小金库! 虽然都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偶尔拿出来玩玩,逗逗乐子,依旧是有些意思的。 “我睡了多久?” 周正来到桌子前,问着繁星等人。 繁星说:“三天。你酒量可真差劲!得练!” 周正一听,顿时便摇头说道:“咱家可没那么多闲钱,去练酒量。天道门的情况如何了?” 繁星说道:“还在打着呢。现而今领头的是鸳鸯,一身修为简直脱胎换骨。但根据消息传来,鸳鸯好像并没有什么修为,但那些禁地之中的灾厄却是不敢靠近天道门一步,着实奇怪。” 周正听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鸳鸯的实力本身就不是修为可以决定的。那这么说来,所谓的天机门,便是这天道门留存于凡俗之中的传承?” 姜离听着,却是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天机门是天机门,天道门是天道门。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鸳鸯所在的天机门,可以窥伺天机,逆转局势。而天道门却是不研究这些,他们只是秉承着天道的意志,从而成为天道的手中刀罢了。” 周正听着新奇,故而问道:“那这鸳鸯进入天道门,便是相当于,天道意志军团多出了一个二五仔?” “什么是二五仔?” “就是墙头草的意思。” 姜离听着一笑,说道:“什么二五仔!难听死了。不过也很贴切,的确如此。至于为什么天道门的门主要如此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周正听着,则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怕言多必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道门是有天道门的算计的。而此次的不死灾厄暴动,周正很怀疑是天道门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而如此做,便是为了让他们断绝了前往天道门的心思。 之所以会有此猜测,周正是以鸳鸯的处境来推断的。 但因为鸳鸯本身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故而周正也并不丝毫担忧鸳鸯的安危。 若是天道要让鸳鸯死,那么鸳鸯已经死过一次了,在死一次,便没有那种可能。故而此时的鸳鸯对于她自身而言,天道门绝对是一个对她极为有利的地方,故此,周正不会刻意去干扰鸳鸯的轨迹。若是放在以前,周正必然会横插一手,好同天道争一个你死我活。 但而今他却是不会这般愤青,且是会躲在暗处,时机一到,便一击致命。 这种转变是经过生与死的经验积累,一点一滴的汇聚而成的。 没有人可以是天生的猎手,都需要巨大的经验来支撑。 “既然天道门的路被阻止了,那就换一条呗。再说,禁地之中我还不曾好好玩耍过呢。”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 而周正没有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 故而说道:“那便走呗。河洛在南,薪火在西,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姜离听着,便说道:“以幽魂船的速度而言,抵达河洛需要五日。而南禁之中并不似我等所在的西禁这般安稳。” 周正问道:“为何如此?” 姜离说道:“这本是因为南禁之中多山涧沟壑,而不死灾通常便会隐藏在其中。其实按以往的规模而言,不死灾厄虽然难以杀死,但依旧能出去。但随着近些年来前后不继,便出现了百十年的空档。便是因为这一情况,使得不死灾厄又壮大了起来。” 周正听着,说道:“若是如此说来,那不死灾厄并非是自然生成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这便不知道了。但父亲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因为在不死灾厄的腹地之中,且是连渡劫修士都难以自保的地界!” “好了,莫要多想。它们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存在的理由。而我等只需等待一个结果便是。” 姜离的话虽然看似风淡云轻,但周正却是知晓,这事情怕是以后会成为众人的麻烦,但而今却是无需多想,因为他的境界还不足以在战场之上起到任何作用! 故而计划定下来之后,姜离便开始吩咐安排,待一应事项完毕之后,才辞别的兄长嫂嫂,父母之后,一艘飞艇自凤阳宫之内升起,朝着南方飞行而去。 姜离的再次出宫,并没有遭到姜岚同闫清辉的拒绝。 但周正却是被姜岚叫到了一旁,而后说道:“此行虽在南禁,顾老头的地盘,但终究不是自家地界。万事须小心谨慎,若事有不妙,且灵符传唤,我不过盏茶功夫便能抵达。记住,万事不可鲁莽,以性命为先!” “小婿谨记!” 且是在周正上船之际,姜岚却是传音说道:“小心白飞花!” 转身朝着姜岚应下之后,周正才上了幽魂船。 幽魂船的样子又被改动了许多,但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反正是繁星自己的法宝,她要是喜欢,之后都可以改造成星际战舰的模样。不过周正虽是这般想着,但是也想看一看,修真文明同科技文明的两两结合,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 而在航行期间,周正的心头一直悬挂着,对于姜岚的提醒而言,周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故而总是一个人躺在甲板之上,而后闭目沉思。 姜离此时看着周正,缓缓上前,握住了周正的手说道:“何事如此焦灼?” “看出来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都快挂在脸上了。繁星他们不敢问,但我却不怕你。你说是不说?是不是祖界之中替我姐妹们找了妹妹,也不见你提起!” 周正却是闻言一愣,说道:“的确有两个妹妹。” 姜离听着同样一愣,而后却是一脸平静的坐起身来,轻轻松开了拉着周正的手掌,朝着繁星伊怜儿微微一瞅,三人便将周正团团围住! 眼看战斗迫在眉睫,周正忙双手抱头,直言道:“真的是妹妹!亲妹妹!” “我让你亲妹妹!我还找好哥哥呢!” 繁星大吼一声,也不给周正辩驳的机会,因为那样无疑会错失机会! 故而周正被不明不白的打了一顿,直到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被蹂躏成一团糟之后,姜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说,老实交代!是谁家的人?什么背景?有何势力?” 周正目光呆滞的说道:“咱家的人,没有势力背景,是小姑子,小姑子!不是妹妹” 见周正这般说,三女才忽然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看着一脸委屈的周正,直言“打错人了” 周正有些欲哭无泪,他知晓一众人会借题发挥,但却是不曾想会用这么一个借口。而三女在训完周正之后,也算心满意足,对于周正当初那种谨小慎微的模样给予了原谅。 而周正也同样意识到,对于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她们在乎的只是感觉,而并非是什么大局!姜离且还好说一些,那是因为姜离能忍,而繁星她们也在姜离的带头下尽数忍耐,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周正对于此有些后知后觉,但且是在暗中发誓,日后绝不会让此事,成为被她三人拿捏的借口,不会!绝不会! 会不会的只有他自己的心底清楚。 但这五日之间,三人倒是难得的度过了一些闲暇时光。 白飞花并没有出现,周正也便没有在提及此事。 当幽魂船进入道南禁之时,便第一时间被发现,且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之中,直入河洛宗之内。 南禁的环境不似西禁那般干燥,最为奇特的便是多水。 多山多水,算是一个好地方。但是多水少山,那便显得有些过于奇怪了。这又并非是什么大海,但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水波,却是让一众人心中纷纷疑惑不已。 自从进入南禁之后,便会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一路之上,周正等人光是细细数来,便经历了五场不同程度的降雨。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气候的,说来就来! 前一秒还在风和日丽,下一秒便会淅沥沥的下成一片雨幕。本以为结束了,却是再度变换了雨势大小。 而前来保护的河洛宗人见此,便也多说了句。 直言道:“其实并非是一场一场,而是整个南禁之中,这一个月都在下雨,不曾断过。” “一直在下雨?” 一众人听着更加疑惑。 但那人却是说道:“没错。一个月前有门中弟子在外游历,确是发现了宝物,禀报宗门之后,便有人前去探查。果不其然,乃是一块万年形成的玉髓。” “当即便命弟子挖了回去。不过自那玉髓离开地脉之后,天气便开始反复,而后就不停的降雨。” 姜离听着,便说道:“会不会是暗中惊动了什么妖物?” 那人听着却是一笑,说道:“这个倒是没有。再说,即便有,我河洛也不怕。但这个玉髓却是奇特,通体苍白,看样子却是好像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不过门中长老已然看过,说并非是什么不祥之物。而天上之所以降下雨水,乃是因为地气上升过多,故而才会不绝。” “好了,诸位贵客莫要多问了,我着实知晓的不多。” “门主有吩咐,须将诸位安全护送至河洛宗内。不知贵人们,是否同宗主有亲缘?” 周正听着一笑,而后说道:“那是当人!吾乃门主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而今回家,我等安危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哦?你是顾前辈的兄弟?” “不错,我周正便是顾古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正?” “是我。” “你是周正!” “周正是我!” “哇呀呀呀,贼子,还我哥哥命来!” 前后不过句,嬉笑怒骂一瞬间! “切莫动手!兄弟,你哥哥是何人?” “我哥哥莫川,于葫芦山围攻周正,不幸而亡!” 周正听着,不由得微微一叹,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节哀。” 那人却是说道:“我莫河早已发誓,此生必给哥哥报仇雪恨!你我多说无益,拿命来!” 周正看着那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却是一脸从容的说道:“家中可有父母?可有妻儿?可有兄嫂?可有遗孀?” “今日你这一掌若是落在我的身上,顷刻之间,家破人亡,身死,道消!” 第233章 行道远 周正听着嫂子的告知,有些诧异,同样有些好奇。 但深知好奇害死猫的典故,故而也不坚持。 夜间周正同姜苍山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的相互瞪着,目不斜视,直言要分个高低出来。 不过最后,还是周正酒量差了那么一点,整个人哄一声的就趴在了酒桌上,姜苍山见此,笑了两声之后,便也步了周正的后尘。 其实两个人的酒量都半斤八两,姜岚看着儿子女婿,不由的摇摇头,直言不可尽兴! 周正睡了三日,姜离等人便等了三日。 直到周正微微醒来之后,依旧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晕眩感在缓缓消散,也不用术法,且是任由他们自行消散了去。不过体内的修为却是缓缓的增长了不少。而对于那所谓的醉仙酿,却也好奇了起来。 好奇归好奇,品鉴归品鉴。但周正所想的便是,浓缩提纯,而后好暗中御敌! 但这类酒水的提纯,周正不知晓会不会将其中的药性散去,不过既然是用来偷袭的,那么有没有药性,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间后,便看着姜离偷偷着看着自己说笑,周正当即便察觉情况不对,故而直往铜镜处跑去。 “你们看看,谁家的夫君一大早的不去净手,反而抱着铜镜不妨,当真笑死个人了。” 周正看着铜镜中并没有什么奇怪作妖的事情,故而便知道,繁星他们,又在打赌。 打赌归打赌,你们乐呵了,但最后的赌资,却是都由周正来掏,但周正也知道,这是姜离从繁星那里学来的,不准备自家男人有小金库! 虽然都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偶尔拿出来玩玩,逗逗乐子,依旧是有些意思的。 “我睡了多久?” 周正来到桌子前,问着繁星等人。 繁星说:“三天。你酒量可真差劲!得练!” 周正一听,顿时便摇头说道:“咱家可没那么多闲钱,去练酒量。天道门的情况如何了?” 繁星说道:“还在打着呢。现而今领头的是鸳鸯,一身修为简直脱胎换骨。但根据消息传来,鸳鸯好像并没有什么修为,但那些禁地之中的灾厄却是不敢靠近天道门一步,着实奇怪。” 周正听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鸳鸯的实力本身就不是修为可以决定的。那这么说来,所谓的天机门,便是这天道门留存于凡俗之中的传承?” 姜离听着,却是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天机门是天机门,天道门是天道门。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鸳鸯所在的天机门,可以窥伺天机,逆转局势。而天道门却是不研究这些,他们只是秉承着天道的意志,从而成为天道的手中刀罢了。” 周正听着新奇,故而问道:“那这鸳鸯进入天道门,便是相当于,天道意志军团多出了一个二五仔?” “什么是二五仔?” “就是墙头草的意思。” 姜离听着一笑,说道:“什么二五仔!难听死了。不过也很贴切,的确如此。至于为什么天道门的门主要如此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周正听着,则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怕言多必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道门是有天道门的算计的。而此次的不死灾厄暴动,周正很怀疑是天道门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而如此做,便是为了让他们断绝了前往天道门的心思。 之所以会有此猜测,周正是以鸳鸯的处境来推断的。 但因为鸳鸯本身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故而周正也并不丝毫担忧鸳鸯的安危。 若是天道要让鸳鸯死,那么鸳鸯已经死过一次了,在死一次,便没有那种可能。故而此时的鸳鸯对于她自身而言,天道门绝对是一个对她极为有利的地方,故此,周正不会刻意去干扰鸳鸯的轨迹。若是放在以前,周正必然会横插一手,好同天道争一个你死我活。 但而今他却是不会这般愤青,且是会躲在暗处,时机一到,便一击致命。 这种转变是经过生与死的经验积累,一点一滴的汇聚而成的。 没有人可以是天生的猎手,都需要巨大的经验来支撑。 “既然天道门的路被阻止了,那就换一条呗。再说,禁地之中我还不曾好好玩耍过呢。”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 而周正没有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 故而说道:“那便走呗。河洛在南,薪火在西,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姜离听着,便说道:“以幽魂船的速度而言,抵达河洛需要五日。而南禁之中并不似我等所在的西禁这般安稳。” 周正问道:“为何如此?” 姜离说道:“这本是因为南禁之中多山涧沟壑,而不死灾通常便会隐藏在其中。其实按以往的规模而言,不死灾厄虽然难以杀死,但依旧能出去。但随着近些年来前后不继,便出现了百十年的空档。便是因为这一情况,使得不死灾厄又壮大了起来。” 周正听着,说道:“若是如此说来,那不死灾厄并非是自然生成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这便不知道了。但父亲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因为在不死灾厄的腹地之中,且是连渡劫修士都难以自保的地界!” “好了,莫要多想。它们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存在的理由。而我等只需等待一个结果便是。” 姜离的话虽然看似风淡云轻,但周正却是知晓,这事情怕是以后会成为众人的麻烦,但而今却是无需多想,因为他的境界还不足以在战场之上起到任何作用! 故而计划定下来之后,姜离便开始吩咐安排,待一应事项完毕之后,才辞别的兄长嫂嫂,父母之后,一艘飞艇自凤阳宫之内升起,朝着南方飞行而去。 姜离的再次出宫,并没有遭到姜岚同闫清辉的拒绝。 但周正却是被姜岚叫到了一旁,而后说道:“此行虽在南禁,顾老头的地盘,但终究不是自家地界。万事须小心谨慎,若事有不妙,且灵符传唤,我不过盏茶功夫便能抵达。记住,万事不可鲁莽,以性命为先!” “小婿谨记!” 且是在周正上船之际,姜岚却是传音说道:“小心白飞花!” 转身朝着姜岚应下之后,周正才上了幽魂船。 幽魂船的样子又被改动了许多,但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反正是繁星自己的法宝,她要是喜欢,之后都可以改造成星际战舰的模样。不过周正虽是这般想着,但是也想看一看,修真文明同科技文明的两两结合,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 而在航行期间,周正的心头一直悬挂着,对于姜岚的提醒而言,周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故而总是一个人躺在甲板之上,而后闭目沉思。 姜离此时看着周正,缓缓上前,握住了周正的手说道:“何事如此焦灼?” “看出来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都快挂在脸上了。繁星他们不敢问,但我却不怕你。你说是不说?是不是祖界之中替我姐妹们找了妹妹,也不见你提起!” 周正却是闻言一愣,说道:“的确有两个妹妹。” 姜离听着同样一愣,而后却是一脸平静的坐起身来,轻轻松开了拉着周正的手掌,朝着繁星伊怜儿微微一瞅,三人便将周正团团围住! 眼看战斗迫在眉睫,周正忙双手抱头,直言道:“真的是妹妹!亲妹妹!” “我让你亲妹妹!我还找好哥哥呢!” 繁星大吼一声,也不给周正辩驳的机会,因为那样无疑会错失机会! 故而周正被不明不白的打了一顿,直到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被蹂躏成一团糟之后,姜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说,老实交代!是谁家的人?什么背景?有何势力?” 周正目光呆滞的说道:“咱家的人,没有势力背景,是小姑子,小姑子!不是妹妹” 见周正这般说,三女才忽然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看着一脸委屈的周正,直言“打错人了” 周正有些欲哭无泪,他知晓一众人会借题发挥,但却是不曾想会用这么一个借口。而三女在训完周正之后,也算心满意足,对于周正当初那种谨小慎微的模样给予了原谅。 而周正也同样意识到,对于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她们在乎的只是感觉,而并非是什么大局!姜离且还好说一些,那是因为姜离能忍,而繁星她们也在姜离的带头下尽数忍耐,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周正对于此有些后知后觉,但且是在暗中发誓,日后绝不会让此事,成为被她三人拿捏的借口,不会!绝不会! 会不会的只有他自己的心底清楚。 但这五日之间,三人倒是难得的度过了一些闲暇时光。 白飞花并没有出现,周正也便没有在提及此事。 当幽魂船进入道南禁之时,便第一时间被发现,且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之中,直入河洛宗之内。 南禁的环境不似西禁那般干燥,最为奇特的便是多水。 多山多水,算是一个好地方。但是多水少山,那便显得有些过于奇怪了。这又并非是什么大海,但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水波,却是让一众人心中纷纷疑惑不已。 自从进入南禁之后,便会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一路之上,周正等人光是细细数来,便经历了五场不同程度的降雨。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气候的,说来就来! 前一秒还在风和日丽,下一秒便会淅沥沥的下成一片雨幕。本以为结束了,却是再度变换了雨势大小。 而前来保护的河洛宗人见此,便也多说了句。 直言道:“其实并非是一场一场,而是整个南禁之中,这一个月都在下雨,不曾断过。” “一直在下雨?” 一众人听着更加疑惑。 但那人却是说道:“没错。一个月前有门中弟子在外游历,确是发现了宝物,禀报宗门之后,便有人前去探查。果不其然,乃是一块万年形成的玉髓。” “当即便命弟子挖了回去。不过自那玉髓离开地脉之后,天气便开始反复,而后就不停的降雨。” 姜离听着,便说道:“会不会是暗中惊动了什么妖物?” 那人听着却是一笑,说道:“这个倒是没有。再说,即便有,我河洛也不怕。但这个玉髓却是奇特,通体苍白,看样子却是好像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不过门中长老已然看过,说并非是什么不祥之物。而天上之所以降下雨水,乃是因为地气上升过多,故而才会不绝。” “好了,诸位贵客莫要多问了,我着实知晓的不多。” “门主有吩咐,须将诸位安全护送至河洛宗内。不知贵人们,是否同宗主有亲缘?” 周正听着一笑,而后说道:“那是当人!吾乃门主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而今回家,我等安危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哦?你是顾前辈的兄弟?” “不错,我周正便是顾古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正?” “是我。” “你是周正!” “周正是我!” “哇呀呀呀,贼子,还我哥哥命来!” 前后不过句,嬉笑怒骂一瞬间! “切莫动手!兄弟,你哥哥是何人?” “我哥哥莫川,于葫芦山围攻周正,不幸而亡!” 周正听着,不由得微微一叹,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节哀。” 那人却是说道:“我莫河早已发誓,此生必给哥哥报仇雪恨!你我多说无益,拿命来!” 周正看着那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却是一脸从容的说道:“家中可有父母?可有妻儿?可有兄嫂?可有遗孀?” “今日你这一掌若是落在我的身上,顷刻之间,家破人亡,身死,道消!” 第228章 突变升 整个擂台之上忽然仿佛符文齐齐震动,而蓟朋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道催命的铜铃之声纷纷朝着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去,仿佛周正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恶一样,不似不足以消弭其身上的因果! 但这些动作在周正看来极为正常。 若是说四大禁地之中他同谁有什么仇怨的话,落魂宗无疑位列榜首,绝对的不二之选。 而他同落魂宗的纠葛,自一开始便已然明确树立,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周正同样也在疑惑,那蓟朋到底知晓了多少,而又参与了多少! 这虽然无关乎擂台之上的决斗,但却是决定了周正对于蓟朋的态度。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蓟朋的动作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而此时蓟朋在一众人的眼中,并非是为了争夺第一,而是为了,泄愤! 这便有些味道在其中了。 周正一个妖族的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禁地之外的一个小小势力,如何能招惹上落魂宗这等庞然大物! 叔叔不清楚,婶婶也不清楚。 总之,还待众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阴九善却是忽然之间收了术法,而后朝着下方裴道源所在之地而去。 龙海东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蓟朋,而后说道:“道友,这般算计,着实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即是私怨,那我等便也不好插手其中了。” 说着,便也退居一旁,而后开始朝着周正所在的铜铃之中看去。 此时的周正微微有些发懵,乱战之中先除去几个并非是什么算计,但而今一个个的都朝着他而来,这事情便有些不得不令人回味了。 不过当那熟悉而又厌恶的气息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时,周正便也清楚了一些,看来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他同落魂宗的纠葛早已然不是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其实自落魂宗之事件之后,周正便知晓,落魂宗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因为姜离那么简单! 更多的还是因为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 但他们的计划虽然周密,行事也颇为小心谨慎,但依旧被吉天福这个“情种”不小心暴露了去。 而周正之所以当初没有见到过禁地之中的势力前来,便是因为他们不敢。 故此,周正这个不算变数的变数,而今已经成为了落魂宗的心头大患。 他们清楚地知道,当周正借助薪火宫在禁地之中站稳脚跟的时候,那便是周正同他们清算的时候。到时候,那便是墙倒众人推,断然不会有什么存留! 这是落魂宗所不能接受的,也是落魂宗所不能承受的! 好在周正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将四大禁地之中的护道人悉数调走,而今才敢站在擂台之上。 见周围的黑气一时间消散而去,周正便清楚,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同蓟朋的对决时间了。 故而也不再隐藏什么,且是低声猛喝一声,而后周身魔纹一时间亮起,体内道莲微微一顿,猛然一拳便朝着铜铃之上打去。 一拳落下,铜铃猛然一声巨震,且是微微有些变形。 蓟朋见此,心中不由大惊失色,这铜铃可是老祖赐下的法宝,若说被出窍、分神一击打出变形,他丝毫没有奇怪,但而今却是被一个金丹一拳打出这般动静,不由得他心中惊惧! 但蓟朋不知道的是,周正虽然修为处于金丹,但他的肉身却是早已然达到融身之境,且不说分神,即便是合体修士,周正也自当不惧。 故而其实战斗在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而裴道源一拳被周正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是一拳,铜铃之上寸寸碎裂开来,但是却不曾被毁去,但一众人都知道,只要再来一拳,这蓟朋的本命法宝,便会就此被周正毁去。 故而蓟朋见此,急忙大喊道:“认” 且不等他说完,周正的第三拳已然没有丝毫停留的打出,只见铜铃之上一时间光华黯淡,且是一只如翠玉般的拳头穿出铜铃,而后半空之中的蓟朋陡然浑身一僵,却是顿时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身形自虚空之中落下。 周正看着碎成一地的残渣碎片,朝着蓟朋看去,说道:“本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却不曾想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不堪一击四个字落在蓟朋的心头仿佛并非是在说他的法宝,而是在说他这么一个人。 其实周正的意思也是如此,即便他从未出过禁地,在周正的眼中,也是一个不堪一击! 周正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也有可以嚣张的实力! 故而只是身形微动,而后一手拎住重伤的蓟朋,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其丹田之上一掌打出,顿时,蓟朋的表情格外狰狞了起来,且是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 周正没有朝着蓟朋看去,也没有说一些奚落的话来好让他的心情美妙一些。 废掉蓟朋之后,便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在了擂台之外,而后朝着落魂宗所在说道:“来个人收一下。我知你宗门之内天材地宝颇多,不过,若是日后本圣子发现他再入道途,便不是废了他这么简单!此话带回去,就说是空空岛岛主,周正所说!” “败了” “是败了,但” “落魂宗道子,何时这般弱了?” “并非他弱,而是这个周正,强的有些过分了!” 一众人且是说着,分析着,同时也朝着周正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子,有了诸多的猜忌与好奇。 也不知谁人大喝一声,说道:“且待他大战空虚,我等共同出手,将他丢下去!” “好!” “赞同!” “一同出手!” 周正听着,也不管齐齐而来的众人,且是大笑说道:“谁说大战之后便会空虚?此等妖言惑众之言,尔等也听得进去?” “什么意思?” “笨蛋!他在说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傻不傻的,没有人会去在乎,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但周正却是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极为恐怖的气息,一手道意迷蒙,一手魔焰滔天,只是微微一晃,其身后陡然浮现出一株巨大的道莲,其上散发这层层道韵,故而擂台之上的仿佛阵法一时间被这股巨大的道韵瞬间击破了去,而此时闫清辉却是猛然起身,朝着一众人说道:“诸位!可小心了!” 阴九善见此,当即说道:“打个屁!” 说完之后,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当即便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一众人见幽魂门如此,却是纷纷止步不前,龙海东见此,同样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那道心之上,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故而双眼极为复杂的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急忙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太恐怖了!” “这周正是何来历!” “速速回禀宗门,详查此人!” “” 故而,所谓的择婿之战,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快速落下帷幕。而周正的名字,第一次极为正式的出现在了各个宗门老祖的案头之上。 不过这些且是后话。 且是周正威势顿开,巨大道莲悬浮于身后,其中蕴含之威力,直让同辈一代无人敢直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纷纷朝着擂台之下而去,故此,周正也没有再度出手。 他所求的便是一个稳字,只有听到闫清辉最后的落定之声,这一件事情才算画上了句号。 便在最后一人落下擂台之后,闫清辉却是满脸的不开心! 但知道的人都清楚,且是她的心里早已然乐开了花。 只是起身,而后看着周正说道:“此番大战,周圣子独占鳌头,不知还有哪位天骄前来一战!” “此待一炷香,若无人前来,那周圣子,便是我薪火宫的,女婿。” 闫清辉说完之后,便再度落座,也不催促,缓缓的喝着茶,静静的等待这时间的结束。 而周正此时却是忽然间眼皮一阵猛跳! 且不等他细细推算一二,只见薪火宫之外忽然飞过道道身影,其中三道虽在交手,但其方向却是直冲薪火宫而来。 这等突发的状况且是一时间让一众人纷纷心中不安起来,而闫清辉却是当即现身于虚空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打斗,只是一眼,便朝着一众人说道:“渡劫之争,速速退避!” 但周正却是不为所动! 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他却不能下去。 闫清辉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还不速速退去!渡劫波动,并非尔等可以抗衡。即便薪火宫有阵法护持,但却是难以事事周全!”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一炷香之后,我自会下去。宫主莫要担忧。” 说着,便听得一声叱问:“白雅秦何在!” 闫清辉见此,却是说道:“白宫主!雅秦如今已入我薪火宫,而今这般动作,莫不是悔婚了不成!” 白飞花一边同秦琴交手,一边说道:“你且快快让她出来。秦琴这娘们疯了!要是不见到她闺女,今日你薪火宫也得落不了好!” 闫清辉却是当即说道:“秦二姐?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活了呀!” 秦琴却是手中微微一收,而后同时与白飞花拉开距离,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呵呵,当年的小魔头,而今的大魔头,这么多年,你倒是不曾有所变化!嘴还是那么毒!” “且快让我女儿出来!我要见她!” 闫清辉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朝着姜岚等人看去,见姜岚微微点头之后,才朝着姜离的方向说道:“离儿,将你嫂子护送过来。” 姜离却是微微点头,便带着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所在之处而去。 故此,当白雅秦出现之后,秦琴整个人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同时,白雅秦却是对着这个所谓的母亲,却是一时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叫唤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飞花整个人却是忽然间没有了丝毫的动作! 他虽然真身在薪火宫之外,但却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已然调换了身形,只是一个空隙之间,便突然出现在姜离二人身前,当即便是一手朝着白雅秦抓去! “尔敢!” 姜岚陡然间惊惧,闫清辉也同一时间惊呼。 但周正却是比他二人更快一步! 在周正的眼中,姜离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便在一阵诡异的波动被他察觉之后,他便知道,为何眼皮会突然之间狂震不已。 姜离的安危是周正的逆鳞,但,同样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于白飞花而言,周正没有丝毫的胜算,但这已经不是可以考虑计算得失的时候了。 他本想着借用一道道韵,好装成《长寿经》现世的波动,计谋很是成功,但周正却是没有预料到,白雅秦的亲生父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且也是他算漏了一点,以白雅秦的身份而言,无论如何,她的婚事都不应该这般草草的了事! 这是周正最大的疏漏,同样相应的后果也会一一落在他的身上! 但此时周正已然静心宁神,双手顷刻之间结出道道法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清为无为,是为不争,不争而争,寓意于天。天之道,无所明,地之道,无所视,人之道,无所言。顾明济三界,鼓动十方,化而为道,归我所用!” 且说着,那道莲之上的一片莲叶忽然微微一抖,而后周正一时间整个人满脸通红之色,但那白飞花的身形,却是忽然之间犹如被放慢了十倍一样,那伸出来的手,以及朝着周正看去的头颅都尽数被放慢了数倍! 周正见此,且是忽然闪身至二女身旁,而后周身魔纹陡然一亮,只是一个刹那之间,白飞花的手掌便落在了周正的身上,一声闷响之后,周正咬着牙,而后将姜离同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扔了过去。 闫清辉自是不慢半分,直接将二女护在身后,却是又急忙朝着周正看去! 第228章 突变升 整个擂台之上忽然仿佛符文齐齐震动,而蓟朋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道催命的铜铃之声纷纷朝着周正的神魂之中而去,仿佛周正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恶一样,不似不足以消弭其身上的因果! 但这些动作在周正看来极为正常。 若是说四大禁地之中他同谁有什么仇怨的话,落魂宗无疑位列榜首,绝对的不二之选。 而他同落魂宗的纠葛,自一开始便已然明确树立,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周正同样也在疑惑,那蓟朋到底知晓了多少,而又参与了多少! 这虽然无关乎擂台之上的决斗,但却是决定了周正对于蓟朋的态度。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蓟朋的动作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而此时蓟朋在一众人的眼中,并非是为了争夺第一,而是为了,泄愤! 这便有些味道在其中了。 周正一个妖族的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禁地之外的一个小小势力,如何能招惹上落魂宗这等庞然大物! 叔叔不清楚,婶婶也不清楚。 总之,还待众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阴九善却是忽然之间收了术法,而后朝着下方裴道源所在之地而去。 龙海东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蓟朋,而后说道:“道友,这般算计,着实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即是私怨,那我等便也不好插手其中了。” 说着,便也退居一旁,而后开始朝着周正所在的铜铃之中看去。 此时的周正微微有些发懵,乱战之中先除去几个并非是什么算计,但而今一个个的都朝着他而来,这事情便有些不得不令人回味了。 不过当那熟悉而又厌恶的气息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时,周正便也清楚了一些,看来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他同落魂宗的纠葛早已然不是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其实自落魂宗之事件之后,周正便知晓,落魂宗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因为姜离那么简单! 更多的还是因为姜离体内的仙道胚胎! 但他们的计划虽然周密,行事也颇为小心谨慎,但依旧被吉天福这个“情种”不小心暴露了去。 而周正之所以当初没有见到过禁地之中的势力前来,便是因为他们不敢。 故此,周正这个不算变数的变数,而今已经成为了落魂宗的心头大患。 他们清楚地知道,当周正借助薪火宫在禁地之中站稳脚跟的时候,那便是周正同他们清算的时候。到时候,那便是墙倒众人推,断然不会有什么存留! 这是落魂宗所不能接受的,也是落魂宗所不能承受的! 好在周正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将四大禁地之中的护道人悉数调走,而今才敢站在擂台之上。 见周围的黑气一时间消散而去,周正便清楚,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他同蓟朋的对决时间了。 故而也不再隐藏什么,且是低声猛喝一声,而后周身魔纹一时间亮起,体内道莲微微一顿,猛然一拳便朝着铜铃之上打去。 一拳落下,铜铃猛然一声巨震,且是微微有些变形。 蓟朋见此,心中不由大惊失色,这铜铃可是老祖赐下的法宝,若说被出窍、分神一击打出变形,他丝毫没有奇怪,但而今却是被一个金丹一拳打出这般动静,不由得他心中惊惧! 但蓟朋不知道的是,周正虽然修为处于金丹,但他的肉身却是早已然达到融身之境,且不说分神,即便是合体修士,周正也自当不惧。 故而其实战斗在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而裴道源一拳被周正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是一拳,铜铃之上寸寸碎裂开来,但是却不曾被毁去,但一众人都知道,只要再来一拳,这蓟朋的本命法宝,便会就此被周正毁去。 故而蓟朋见此,急忙大喊道:“认” 且不等他说完,周正的第三拳已然没有丝毫停留的打出,只见铜铃之上一时间光华黯淡,且是一只如翠玉般的拳头穿出铜铃,而后半空之中的蓟朋陡然浑身一僵,却是顿时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而后身形自虚空之中落下。 周正看着碎成一地的残渣碎片,朝着蓟朋看去,说道:“本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却不曾想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不堪一击四个字落在蓟朋的心头仿佛并非是在说他的法宝,而是在说他这么一个人。 其实周正的意思也是如此,即便他从未出过禁地,在周正的眼中,也是一个不堪一击! 周正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也有可以嚣张的实力! 故而只是身形微动,而后一手拎住重伤的蓟朋,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其丹田之上一掌打出,顿时,蓟朋的表情格外狰狞了起来,且是狠狠的朝着周正看去。 周正没有朝着蓟朋看去,也没有说一些奚落的话来好让他的心情美妙一些。 废掉蓟朋之后,便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在了擂台之外,而后朝着落魂宗所在说道:“来个人收一下。我知你宗门之内天材地宝颇多,不过,若是日后本圣子发现他再入道途,便不是废了他这么简单!此话带回去,就说是空空岛岛主,周正所说!” “败了” “是败了,但” “落魂宗道子,何时这般弱了?” “并非他弱,而是这个周正,强的有些过分了!” 一众人且是说着,分析着,同时也朝着周正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子,有了诸多的猜忌与好奇。 也不知谁人大喝一声,说道:“且待他大战空虚,我等共同出手,将他丢下去!” “好!” “赞同!” “一同出手!” 周正听着,也不管齐齐而来的众人,且是大笑说道:“谁说大战之后便会空虚?此等妖言惑众之言,尔等也听得进去?” “什么意思?” “笨蛋!他在说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傻不傻的,没有人会去在乎,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但周正却是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极为恐怖的气息,一手道意迷蒙,一手魔焰滔天,只是微微一晃,其身后陡然浮现出一株巨大的道莲,其上散发这层层道韵,故而擂台之上的仿佛阵法一时间被这股巨大的道韵瞬间击破了去,而此时闫清辉却是猛然起身,朝着一众人说道:“诸位!可小心了!” 阴九善见此,当即说道:“打个屁!” 说完之后,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当即便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一众人见幽魂门如此,却是纷纷止步不前,龙海东见此,同样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那道心之上,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故而双眼极为复杂的朝着周正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急忙朝着擂台之下而去。 “太恐怖了!” “这周正是何来历!” “速速回禀宗门,详查此人!” “” 故而,所谓的择婿之战,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快速落下帷幕。而周正的名字,第一次极为正式的出现在了各个宗门老祖的案头之上。 不过这些且是后话。 且是周正威势顿开,巨大道莲悬浮于身后,其中蕴含之威力,直让同辈一代无人敢直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纷纷朝着擂台之下而去,故此,周正也没有再度出手。 他所求的便是一个稳字,只有听到闫清辉最后的落定之声,这一件事情才算画上了句号。 便在最后一人落下擂台之后,闫清辉却是满脸的不开心! 但知道的人都清楚,且是她的心里早已然乐开了花。 只是起身,而后看着周正说道:“此番大战,周圣子独占鳌头,不知还有哪位天骄前来一战!” “此待一炷香,若无人前来,那周圣子,便是我薪火宫的,女婿。” 闫清辉说完之后,便再度落座,也不催促,缓缓的喝着茶,静静的等待这时间的结束。 而周正此时却是忽然间眼皮一阵猛跳! 且不等他细细推算一二,只见薪火宫之外忽然飞过道道身影,其中三道虽在交手,但其方向却是直冲薪火宫而来。 这等突发的状况且是一时间让一众人纷纷心中不安起来,而闫清辉却是当即现身于虚空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打斗,只是一眼,便朝着一众人说道:“渡劫之争,速速退避!” 但周正却是不为所动! 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他却不能下去。 闫清辉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还不速速退去!渡劫波动,并非尔等可以抗衡。即便薪火宫有阵法护持,但却是难以事事周全!” 周正却是微微摇头,说道:“一炷香之后,我自会下去。宫主莫要担忧。” 说着,便听得一声叱问:“白雅秦何在!” 闫清辉见此,却是说道:“白宫主!雅秦如今已入我薪火宫,而今这般动作,莫不是悔婚了不成!” 白飞花一边同秦琴交手,一边说道:“你且快快让她出来。秦琴这娘们疯了!要是不见到她闺女,今日你薪火宫也得落不了好!” 闫清辉却是当即说道:“秦二姐?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活了呀!” 秦琴却是手中微微一收,而后同时与白飞花拉开距离,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呵呵,当年的小魔头,而今的大魔头,这么多年,你倒是不曾有所变化!嘴还是那么毒!” “且快让我女儿出来!我要见她!” 闫清辉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朝着姜岚等人看去,见姜岚微微点头之后,才朝着姜离的方向说道:“离儿,将你嫂子护送过来。” 姜离却是微微点头,便带着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所在之处而去。 故此,当白雅秦出现之后,秦琴整个人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同时,白雅秦却是对着这个所谓的母亲,却是一时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叫唤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飞花整个人却是忽然间没有了丝毫的动作! 他虽然真身在薪火宫之外,但却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已然调换了身形,只是一个空隙之间,便突然出现在姜离二人身前,当即便是一手朝着白雅秦抓去! “尔敢!” 姜岚陡然间惊惧,闫清辉也同一时间惊呼。 但周正却是比他二人更快一步! 在周正的眼中,姜离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便在一阵诡异的波动被他察觉之后,他便知道,为何眼皮会突然之间狂震不已。 姜离的安危是周正的逆鳞,但,同样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于白飞花而言,周正没有丝毫的胜算,但这已经不是可以考虑计算得失的时候了。 他本想着借用一道道韵,好装成《长寿经》现世的波动,计谋很是成功,但周正却是没有预料到,白雅秦的亲生父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且也是他算漏了一点,以白雅秦的身份而言,无论如何,她的婚事都不应该这般草草的了事! 这是周正最大的疏漏,同样相应的后果也会一一落在他的身上! 但此时周正已然静心宁神,双手顷刻之间结出道道法诀,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清为无为,是为不争,不争而争,寓意于天。天之道,无所明,地之道,无所视,人之道,无所言。顾明济三界,鼓动十方,化而为道,归我所用!” 且说着,那道莲之上的一片莲叶忽然微微一抖,而后周正一时间整个人满脸通红之色,但那白飞花的身形,却是忽然之间犹如被放慢了十倍一样,那伸出来的手,以及朝着周正看去的头颅都尽数被放慢了数倍! 周正见此,且是忽然闪身至二女身旁,而后周身魔纹陡然一亮,只是一个刹那之间,白飞花的手掌便落在了周正的身上,一声闷响之后,周正咬着牙,而后将姜离同白雅秦朝着闫清辉扔了过去。 闫清辉自是不慢半分,直接将二女护在身后,却是又急忙朝着周正看去! 第229章 援军至 电光火石之间,周正以魔躯硬生生的承受了白飞花一击之后,却是整个人低沉一声,宛如远古猛兽般,悠远苍老。 只见那魔躯之上的道道魔纹忽然开始阵阵闪烁,而后冒出一道道金光,于身后道莲虚影周围,渐渐悬浮出一条古龙的虚影。 那虚影一时间看起来极为模糊,但却是真实现身在众人身前,而其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无一不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惊呼! “这!且是祖龙的气息!” “不可能!祖龙已然绝迹万万年,断然不会在而今现世!且是这小子哗众取宠,用了手段!” “哈哈哈,当真可笑!” “若是你有这般手段,且会等到现如今才拿将出来?” “” 对于周围一阵阵声讨、不信、疑惑、不解等话语,周正纷纷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此时他所面临的危机,可以说是自修行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程度的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便是生死道消的下场,断然没有存活的半分可能! 这并非是开玩笑,周正的境界同白飞花而言相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周正之所以还能有所转圜的余地,便是因为周正在第一时间便用出了道基,也便是所谓的规则之力。但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此时已经开始自他的身上反馈出来了。 道莲虚影,祖龙血脉,纷纷一时间开始爆发出来,若是不如此,周正怕是承受不住那道基恐怖的反噬之力。 便如同在祖界的曲合山一样,他只是堪堪动用了些许,便险些身死道消了去。但而今,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不想动用,也由不得他。 相较于自己的性命同姜离的性命,周正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清醒的,同样,他也是极为愚蠢的。 之所以说他愚蠢,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待看此事。而周正的行为,无疑在自绝道途! 但这在周正看来,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有得失。 而姜离且是周正无法拾失去的的存在,故而要失去什么,周正顷刻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 看似漫长,实则一瞬。 一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但对于白飞花而言,一瞬所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周正只感觉一股极为巨大的波动自他的周围缓缓蔓延开来,而后一时间便感觉道自己整个人一时间同外界失去了联系。 没有道莲的感应,也没有金丹的感应,就好像白飞花从一个小盒子中突然将周正拎了出来,而后放在了另一个小盒子中,周围都是对于周正的限制以及封锁,而后周正所在的小盒子忽然由内而外的开始一股一缩,周正整个人便也随着这种诡异的波动开始分解,消散,而后陷入消亡。 “老祖座下弟子,岂容尔等践踏!” 似清风,似云雾,一只牛蹄缓缓落下之际,却是不偏不倚的直直踩踏在白飞花的手上,只是一个照面,白飞花顿时暴退身形,而后当即自断一臂! 那被白飞花扔出来的手臂只是堪堪微微一顿,而后便更为诡异的消失在了此方世界之中。这种手段,且不是禁地之中的人见识过的,也不是禁地之中的势力接触过的,故而纷纷朝着青牛看去,一个个手中却是皆已然防备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离已然几乎吓傻了一般,直到周正的身躯缓缓漂浮在她身前之际,姜离才顿时红了眼眶,而后且是狠狠的朝着白飞花看去。 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便是吉天福对于姜离而言,也不过认为他是一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罢了。 但吉天福的举动,着实深深的刺痛了姜离。 且不仅仅是姜离,伊怜儿,繁星虽不似姜离那般直接,但心中已然纷纷有了打算。 对于这些周正尚且不知道。 他此时却是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 他仿佛已经死去,但是他的魂魄却是在死亡之后又徘徊游离于肉身之外,这种感觉,便如同分神分神境界的状态,但周正却是知道,这并不是。 只不过是相似罢了。 那么他如今,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这个问题让周正极为困惑。 但周围迷迷蒙蒙的一片,却是没有旁人能给他解惑。 那种有些亲切,而后又略带些陌生的气息让周正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而便在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周正身旁却是陡然生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而后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其中之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青牛且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不早不迟,刚刚好。” 姜离看着青牛,想要问些什么,但只听青牛说道:“这是他的劫数。老祖洞观寰宇,虽有心救他,但后果却并非他所能承受,故而这一劫,只能看天意。” 青牛的话,说了如同没有说,但姜离却是知道,青牛能说这么多,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故而问道:“那,他何时能醒来?”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天?年?千年?万年?不得而至哦!” 说着,便不在去理会姜离,且是看着周围一众人说道:“此次归来,且有一事。此方何人主事?” 姜岚等人闻言,且是纷纷上前,而后朝着青牛问道:“你是何妖魔?!” 青牛听着这个词新鲜,但却是不恼,只是说道:“老祖示下有言,祖界归附在即,短则百年,长则千年,顾尔等须做好准备,以待大战!” 闫清辉听着,却是忽然开口说道:“祖界我已然去过,虽灵气稀薄,但却是比以往要好的多。虽说祖界归复是大势所趋,但即便不归复,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青牛听着,只是淡淡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话已待到,至于如何抉择,且是尔等的事情。关于周正,便无需多管了。” 说完之后,朝着白飞花遁逃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青牛便再度淡去了身形。 若是周正见此,怕是有些不舍,因为他总感觉修行一路上,貌似只有不断的离别,以至于所谓的重逢之日,却是在未来的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一个节点,渡过之后,便是在等待下一个的到来。 但这些,周正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因为没有必要。 姜离却是愣了愣,便朝着父母微微颔首之后,将周正放置在了凤阳宫之中。而其余众人见此,虽明白了什么,但却是一时间也无法计较! 并非是没有理由,若是理由,即便没有,他们也可以造出千条万条,但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 而周正的实力,在一众人眼中,便显得有些避之不及了! 他们且是才猜测周正必然是某个不出世的老妖怪亲自调教的的传人,有因为其恐怖的修为直感叹生不逢时,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借口,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离开的借口。 若不如此做,怕是此生都难以有所寸进。 当姜岚将一众人悉数安顿妥当之后,才微微揉着脑袋走入凤阳宫之中,不过令他有些好奇的便是,凤阳宫之内,不仅仅自己的夫人,便是那顾古、秦琴等人,都不曾离去。 而更让姜岚眉头紧皱的,却是其中一道身影。 “鱼玄机!” “姜兄,别来无恙。” “你天道门不是避世不出了吗?怎么又突然来我薪火宫作甚?” 鱼玄机且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着,便朝着周正所化的雾气走去。 但也不走近,只是朝着姜离说道:“此子身上有我门中一人,今日天象有变,正是逢缘之时,还请神女多多担待。” 说着,便朝着姜岚看去,只是说道:“此人出世,非我天道门不可,否则这薪火宫,明日怕是化作焦土。今日恩情,姜行还且记下,日后再报。” 鱼玄机说着,也不管姜岚是否同意,且是取出一件法器,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滴溜溜的旋转于周正上空,且是朝着那法器一掌排出之后,顿时一股极为细腻的白光便如同流水一般的涌入周正的灰色云雾之中。 不过多时,那白光缓缓收回,但在其中却是沉睡着一个女子。 姜离见此,忍不住说道:“鸳鸯!” 其实她本想叫如梦霜的本名,但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故而便当即改口了去。 那鱼玄机见此,朝着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是鸳鸯。待她寻回真名之后,我天道门自然会奉上谢礼。” 不过,便在鸳鸯的身形即将被鱼玄机的法器收去之时,却是忽然莫名微微一抖,鱼玄机见此,却是没有多言,收起法器,而后朝着一众人拱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去。 姜离看着鱼玄机消失不见的身影,朝着自己的父亲问道:“这天道门行事,一向如此吗?”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确实。但对于天道门,还是能不打交道,便不要理会的好。” “这是为何?” 姜离问着,姜岚却是没有想多说。 闫清辉却是说道:“那天道门亲近大道,故而便少了人的情绪,也便是说,人和妖兽,在天道门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种族之分。而对于事情的看法,也只是以天道的运行规律去看,不会存在善恶。故而你若同他们打交道,怕是会将你气个半死,还找不到借口报复!” 说着,且是打住了姜离的询问,只说到:“这几日你等就在凤阳宫,切记不可出去。虽然周正的护道人如同昙花一现,但想要打听消息的可不再少数。若是久留不得,怕是会动用一些阴暗的手段,所以,且将他看好,莫要被偷了去!” 姜离等人闻言,皆是齐齐点头应下。 而此时,闫清辉同姜岚并没有对于周正的事情过多询问,因为这是一件已然定性的事情,便是说,这件事情,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们对于周正的造化,给予不了半点帮助,而不添乱,就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闫清辉微微轻叹一声,却是朝着一旁的母女二人看去,说道:“秦琴,你回来的终究是急了些。怎么,怕我这个婆婆欺负你的宝贝闺女不成!” 秦琴脸色微微泛白,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自然不怕。清辉姐姐,多年不见,我” 闫清辉见此,却是起身拍了拍秦琴的后背,说道:“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但你也是个狠心的,留下个闺女却是不传信予我,当我知晓时,她已然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几人说着,便朝着凤阳宫深处而去,对于这些,姜离此时没有兴趣去探究,也没有欲望去探听,只有守在周正身旁,才能感觉道稍许的安心。 姜岚见此,也只是轻轻一叹,对着姜离说道:“莫要心乱。修行一途,总是生生死死的,见多了,也便不觉的伤痛了。” 姜离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但却是无法认同父亲的话,故而也不回复,只是说道:“父亲你知道吗?当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有爹娘的孩子。于是我憧憬着,希望着,想要碰到一对愿意收养我的父母。但这个世道,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 “自我有了些许天赋显露出来之后,便不断的被宗门招揽,起初自是待我极好的,但随着忽显忽隐的道韵,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人关注我了。那时候我便知晓了人心的凉薄,与欲望的难填。” “当我又一次因为体内仙胚出现变故,被惩罚丢出了宗门之后,却是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下。但善良的人,往往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我感谢他救我,同时也痛恨他之后的置之不理!” “父亲您可知晓,当时的我,险些堕入了无情道统。” “但之后,那人人叫恶的媒婆却是无意之间将我嫁予了周正。便在我即将对这人间失去希望之际,是夫君,死死的将我拉了回来!” 第229章 援军至 电光火石之间,周正以魔躯硬生生的承受了白飞花一击之后,却是整个人低沉一声,宛如远古猛兽般,悠远苍老。 只见那魔躯之上的道道魔纹忽然开始阵阵闪烁,而后冒出一道道金光,于身后道莲虚影周围,渐渐悬浮出一条古龙的虚影。 那虚影一时间看起来极为模糊,但却是真实现身在众人身前,而其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无一不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惊呼! “这!且是祖龙的气息!” “不可能!祖龙已然绝迹万万年,断然不会在而今现世!且是这小子哗众取宠,用了手段!” “哈哈哈,当真可笑!” “若是你有这般手段,且会等到现如今才拿将出来?” “” 对于周围一阵阵声讨、不信、疑惑、不解等话语,周正纷纷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此时他所面临的危机,可以说是自修行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程度的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便是生死道消的下场,断然没有存活的半分可能! 这并非是开玩笑,周正的境界同白飞花而言相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周正之所以还能有所转圜的余地,便是因为周正在第一时间便用出了道基,也便是所谓的规则之力。但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此时已经开始自他的身上反馈出来了。 道莲虚影,祖龙血脉,纷纷一时间开始爆发出来,若是不如此,周正怕是承受不住那道基恐怖的反噬之力。 便如同在祖界的曲合山一样,他只是堪堪动用了些许,便险些身死道消了去。但而今,周正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不想动用,也由不得他。 相较于自己的性命同姜离的性命,周正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这一刻的周正是极为清醒的,同样,他也是极为愚蠢的。 之所以说他愚蠢,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待看此事。而周正的行为,无疑在自绝道途! 但这在周正看来,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有得失。 而姜离且是周正无法拾失去的的存在,故而要失去什么,周正顷刻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 看似漫长,实则一瞬。 一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但对于白飞花而言,一瞬所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周正只感觉一股极为巨大的波动自他的周围缓缓蔓延开来,而后一时间便感觉道自己整个人一时间同外界失去了联系。 没有道莲的感应,也没有金丹的感应,就好像白飞花从一个小盒子中突然将周正拎了出来,而后放在了另一个小盒子中,周围都是对于周正的限制以及封锁,而后周正所在的小盒子忽然由内而外的开始一股一缩,周正整个人便也随着这种诡异的波动开始分解,消散,而后陷入消亡。 “老祖座下弟子,岂容尔等践踏!” 似清风,似云雾,一只牛蹄缓缓落下之际,却是不偏不倚的直直踩踏在白飞花的手上,只是一个照面,白飞花顿时暴退身形,而后当即自断一臂! 那被白飞花扔出来的手臂只是堪堪微微一顿,而后便更为诡异的消失在了此方世界之中。这种手段,且不是禁地之中的人见识过的,也不是禁地之中的势力接触过的,故而纷纷朝着青牛看去,一个个手中却是皆已然防备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离已然几乎吓傻了一般,直到周正的身躯缓缓漂浮在她身前之际,姜离才顿时红了眼眶,而后且是狠狠的朝着白飞花看去。 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便是吉天福对于姜离而言,也不过认为他是一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罢了。 但吉天福的举动,着实深深的刺痛了姜离。 且不仅仅是姜离,伊怜儿,繁星虽不似姜离那般直接,但心中已然纷纷有了打算。 对于这些周正尚且不知道。 他此时却是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 他仿佛已经死去,但是他的魂魄却是在死亡之后又徘徊游离于肉身之外,这种感觉,便如同分神分神境界的状态,但周正却是知道,这并不是。 只不过是相似罢了。 那么他如今,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这个问题让周正极为困惑。 但周围迷迷蒙蒙的一片,却是没有旁人能给他解惑。 那种有些亲切,而后又略带些陌生的气息让周正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而便在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周正身旁却是陡然生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而后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其中之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青牛且是朝着周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不早不迟,刚刚好。” 姜离看着青牛,想要问些什么,但只听青牛说道:“这是他的劫数。老祖洞观寰宇,虽有心救他,但后果却并非他所能承受,故而这一劫,只能看天意。” 青牛的话,说了如同没有说,但姜离却是知道,青牛能说这么多,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故而问道:“那,他何时能醒来?” 青牛微微摇头,说道:“天?年?千年?万年?不得而至哦!” 说着,便不在去理会姜离,且是看着周围一众人说道:“此次归来,且有一事。此方何人主事?” 姜岚等人闻言,且是纷纷上前,而后朝着青牛问道:“你是何妖魔?!” 青牛听着这个词新鲜,但却是不恼,只是说道:“老祖示下有言,祖界归附在即,短则百年,长则千年,顾尔等须做好准备,以待大战!” 闫清辉听着,却是忽然开口说道:“祖界我已然去过,虽灵气稀薄,但却是比以往要好的多。虽说祖界归复是大势所趋,但即便不归复,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青牛听着,只是淡淡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话已待到,至于如何抉择,且是尔等的事情。关于周正,便无需多管了。” 说完之后,朝着白飞花遁逃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青牛便再度淡去了身形。 若是周正见此,怕是有些不舍,因为他总感觉修行一路上,貌似只有不断的离别,以至于所谓的重逢之日,却是在未来的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一个节点,渡过之后,便是在等待下一个的到来。 但这些,周正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因为没有必要。 姜离却是愣了愣,便朝着父母微微颔首之后,将周正放置在了凤阳宫之中。而其余众人见此,虽明白了什么,但却是一时间也无法计较! 并非是没有理由,若是理由,即便没有,他们也可以造出千条万条,但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 而周正的实力,在一众人眼中,便显得有些避之不及了! 他们且是才猜测周正必然是某个不出世的老妖怪亲自调教的的传人,有因为其恐怖的修为直感叹生不逢时,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借口,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离开的借口。 若不如此做,怕是此生都难以有所寸进。 当姜岚将一众人悉数安顿妥当之后,才微微揉着脑袋走入凤阳宫之中,不过令他有些好奇的便是,凤阳宫之内,不仅仅自己的夫人,便是那顾古、秦琴等人,都不曾离去。 而更让姜岚眉头紧皱的,却是其中一道身影。 “鱼玄机!” “姜兄,别来无恙。” “你天道门不是避世不出了吗?怎么又突然来我薪火宫作甚?” 鱼玄机且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着,便朝着周正所化的雾气走去。 但也不走近,只是朝着姜离说道:“此子身上有我门中一人,今日天象有变,正是逢缘之时,还请神女多多担待。” 说着,便朝着姜岚看去,只是说道:“此人出世,非我天道门不可,否则这薪火宫,明日怕是化作焦土。今日恩情,姜行还且记下,日后再报。” 鱼玄机说着,也不管姜岚是否同意,且是取出一件法器,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滴溜溜的旋转于周正上空,且是朝着那法器一掌排出之后,顿时一股极为细腻的白光便如同流水一般的涌入周正的灰色云雾之中。 不过多时,那白光缓缓收回,但在其中却是沉睡着一个女子。 姜离见此,忍不住说道:“鸳鸯!” 其实她本想叫如梦霜的本名,但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故而便当即改口了去。 那鱼玄机见此,朝着姜离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是鸳鸯。待她寻回真名之后,我天道门自然会奉上谢礼。” 不过,便在鸳鸯的身形即将被鱼玄机的法器收去之时,却是忽然莫名微微一抖,鱼玄机见此,却是没有多言,收起法器,而后朝着一众人拱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去。 姜离看着鱼玄机消失不见的身影,朝着自己的父亲问道:“这天道门行事,一向如此吗?” 姜岚微微点头,说道:“确实。但对于天道门,还是能不打交道,便不要理会的好。” “这是为何?” 姜离问着,姜岚却是没有想多说。 闫清辉却是说道:“那天道门亲近大道,故而便少了人的情绪,也便是说,人和妖兽,在天道门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种族之分。而对于事情的看法,也只是以天道的运行规律去看,不会存在善恶。故而你若同他们打交道,怕是会将你气个半死,还找不到借口报复!” 说着,且是打住了姜离的询问,只说到:“这几日你等就在凤阳宫,切记不可出去。虽然周正的护道人如同昙花一现,但想要打听消息的可不再少数。若是久留不得,怕是会动用一些阴暗的手段,所以,且将他看好,莫要被偷了去!” 姜离等人闻言,皆是齐齐点头应下。 而此时,闫清辉同姜岚并没有对于周正的事情过多询问,因为这是一件已然定性的事情,便是说,这件事情,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们对于周正的造化,给予不了半点帮助,而不添乱,就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闫清辉微微轻叹一声,却是朝着一旁的母女二人看去,说道:“秦琴,你回来的终究是急了些。怎么,怕我这个婆婆欺负你的宝贝闺女不成!” 秦琴脸色微微泛白,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朝着闫清辉说道:“自然不怕。清辉姐姐,多年不见,我” 闫清辉见此,却是起身拍了拍秦琴的后背,说道:“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但你也是个狠心的,留下个闺女却是不传信予我,当我知晓时,她已然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几人说着,便朝着凤阳宫深处而去,对于这些,姜离此时没有兴趣去探究,也没有欲望去探听,只有守在周正身旁,才能感觉道稍许的安心。 姜岚见此,也只是轻轻一叹,对着姜离说道:“莫要心乱。修行一途,总是生生死死的,见多了,也便不觉的伤痛了。” 姜离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但却是无法认同父亲的话,故而也不回复,只是说道:“父亲你知道吗?当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有爹娘的孩子。于是我憧憬着,希望着,想要碰到一对愿意收养我的父母。但这个世道,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 “自我有了些许天赋显露出来之后,便不断的被宗门招揽,起初自是待我极好的,但随着忽显忽隐的道韵,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人关注我了。那时候我便知晓了人心的凉薄,与欲望的难填。” “当我又一次因为体内仙胚出现变故,被惩罚丢出了宗门之后,却是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下。但善良的人,往往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我感谢他救我,同时也痛恨他之后的置之不理!” “父亲您可知晓,当时的我,险些堕入了无情道统。” “但之后,那人人叫恶的媒婆却是无意之间将我嫁予了周正。便在我即将对这人间失去希望之际,是夫君,死死的将我拉了回来!” 第230章 本源界 若是周正此时还醒着,看着姜离的这般状态,无疑的便会知晓,此时的姜离是如何的慌乱。 这且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若是以往在牛家村,姜离心烦不定之际,便会拉着周正说些什么。 但姜岚却是不知,同时他也不想听这些。 若是姜离同他言说大道之间的感悟,或许姜岚还会感些兴趣,但这般相当无聊的修行经历,对于他而言,却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姜离看着父亲缓缓淡去的身形,却也不去理会。繁星缓缓近前,想说什么却是微微张了张口,什么话也不曾说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她们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显得苍白无力。 周正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他自己现如今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说白飞花或许良心发现,稍微收了一些力道,而后自己便这般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周正是断然不会去相信。 那么,所发生的这种变故,便只能说是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被动的被激发激发了出来。 但周正无论如何揣测推算,探查回想,都没有关于自身之中所隐藏的任何记忆! 那就是说,此时他自身的状态,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功法或者是体质所产生的? 周正想到此处,却是微微摇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那两部修行典籍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且是想着,忽然一个念头自周正的心头冒出,而后周正微微一呆,心中却是猛然一惊,暗呼道:“轮回?” 这两个字的突然出现,让周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颤抖,在极大的恐惧之下,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他是一个轮回之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死便步入轮回的人! 那他的出现是否是一种错误? 若是祖界归复,天道健全之后,他是否会被认定为异类,从而遭受到天道的抹杀? 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他此时本不应该处于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故此,周正只能根据实际情况,从自身出发,因为无论他猜测的有多么正确,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只能称之为假象! 真假,虚实,阴阳,混沌,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陌生。 但将这些混沌堆砌在一起的时候,便不是周正此时的境界可以看得通透,看得明白的了。 那么他此时应该如何,亦或者说他能如何? 这是一个迫切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周正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等着,怕是等到他的魂魄干枯,肉身溃散,都见到会有丝毫的改变。故而他也只能一遍遍的自心中默念着《道经》,算是能给自己的心中带来一丝丝的安慰。 随着默默的念诵,周正的心中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而便在此时,周正不再去考虑那些自己无法看透的事情的时候,在他身前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株道莲,且是仔细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呼道:“这不是我的道基吗?” 心中虽这般说着,但周正依旧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靠近了去。 只不过,当他来到道莲身前之时,却是发现道莲并非只是一道虚影,反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实物! 这一发现让周正一愣,而他用手缓缓触摸道莲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阻碍的穿透而过。 这一刻周正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 由道莲的出现可以知晓,此时的自己处于一种比之于辛梓界更高的维度之中,但这一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疑惑,因为在祖界之中,周正的道莲依旧是虚影,莫非说来,祖界依旧不是这片宇宙之中的最高维度吗?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正一时间觉得惶恐,而后又觉得自己所知晓的太过于匮乏,故此,这种知而不知,一知半解的事态让他尤为的困扰,以及烦恼! 但恰恰是这种烦恼的感觉,让周正忽然惊醒了起来,此时的他,并非是介于生死之间,而是自身的魂魄早已然脱离了肉身的封锁,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所谓的另一维度! 而这种维度的存在,道莲的出现便能说明一切。 那是关于法、关于道的体现的一个不曾出现但却是存在的位面! 周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无法去察觉他,无法去进入,故而也便不存在所谓的出去! 这时候的周正却是有些心灰意冷。但这种只有生灵才独有的情绪却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的肉身,依旧还有存留。 不过如此便也说的通了,这个界面,或者是维度出现的时候,那便证明周正他依旧处于自己所释放的法则之内! 故而周正朝着道莲看去,且是想要试一试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有误。 但当周正试着催动道莲,好让他停下对于时间法则的施展之时,却是一时间无法关联到道莲,便如同两者之间隔着一层镜面,他虽能看见亦能穿过,但是道莲却是不能,甚至察觉不到周正的存在。 故而周正只能坐在道莲旁边,想着可以联系到道莲的方法。 只不过周正这么一座,于外界的姜离等人而言,便是两个春秋! 两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周正沉睡了多久,姜离便守了多久。而此时的西禁之内,算是薪火宫一家独大了! 虽然长寿宫的上任宫主白飞花自两年之前的一战不知所踪之后,秦琴便也没有丝毫拖沓的强势入驻了长寿宫! 而白雅秦正式更名为秦雅,对于为什么没有跟随她生父赵境涛的姓氏,便不得而知了。 故此,秦琴依旧同姜岚做过了一场,便是因为他随意替自己的女儿定下了婚事,据说那一场战斗打了五天五夜,从西禁以北直至极南,甚至进入了不死灾厄的地界! 但更为出奇的是,二人之间的大战,并没有让不死灾厄暴动!故而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纷纷猜测,这两宫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文章,至于私底下的关系,怕是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极为幸运的妖族圣子,却是犹如昙花一现,在极为光彩的时候却是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神坛,故此,也有不少年轻一辈惋惜,也有不少人心头且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周正能在白飞花的偷袭之下存活下来,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将是一个时代的碾压! 这且是没有丝毫的悬念的。故而周正是生是死,对于年轻一辈而言,有着巨大的影响! 姜离自是不知道,周正身死的消息在择婿的三日之后,便被薪火宫宣告四大禁地了去。但同样也没人敢进入凤阳宫去知会。 而繁星等人,也在周正之后纷纷闭关了去,故而,关于关于薪火宫神女的事件,便渐渐的于西禁禁之中消弭了下去。 而在这两年之中,周正的修为虽然没有什么增长,但是对于自己当前的境界却是尽数了然于胸,而所谓的金丹之境,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已然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此时他所处于的困境,也在参悟金丹奥秘之后,且是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轻轻一点,说道:“镜花水月,不外如是。” 且是说着,那道莲却是在周正的手下微微一动,而后化为道道光芒悉数朝着周正的虚影之中聚拢而去,而此时在凤阳宫宫殿之中,那团灰色的云雾却是开始齐齐涌动了起来,而后一股脑的缩回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且是淡淡的光彩忽闪一现,而后却是又尽数归于平静,没有丝毫异动发生。 不过凤阳宫上方的天空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雷声。 姜离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突然盘坐而起的周正,不由得惊呼一声,说道:“夫君!” 而周正也便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且是朝着姜离看去,轻轻一笑。 之后,便身形一动,顿时出现在凤阳宫上空,且是抬头看着不断凝聚的云雾,且不等雷劫降下,周正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散了。此时还不是时候。” 闫清辉只觉得周正的模样极为搞笑,天道降下雷劫,岂是随他说了算的? 但而后见到缓缓散开的云层,却是一度张了张嘴,以她如今的修为境界,着实有些看不懂周正了! 天劫虽不曾降下,不过依旧还是电闪雷鸣了一番,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 对于这些,周正颇为有意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不过落下身形之后,却是见姜离的身影已然扑了过来,收拢心神,也不再多做他想。 待周正轻轻推开姜离,而后看了半晌之后,才冒出了一句:“瘦了。” 姜离却是说道:“吓死我了。而今你一睡便是两年,我真怕” 姜离说着,便停了声音,而周正却是接过话茬,说道:“怕什么?怕当寡妇?哈哈哈哈。” 姜离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朝着周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正拉着姜离,而后坐在院落之中,雨水自两人身上落下,却是谁也没有施法阻隔,淋着雨,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周正说道:“这说不明白。不过” 说着,便朝着姜离的额头轻轻一点,而后一股奇妙的波动一闪而出之后,姜离整个人便开始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周正也便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忽然一个小人却是自他丹田之中而出,于四处看了看之后,朝着虚空之中一遁,便没有了身形。 “哦?元婴之境?” 姜岚微微朝着凤阳宫的地界看了一眼,便也不在去关注。反而闫清辉却是微微起身,说道:“夫君,这元婴你可曾察觉到了什么?” 姜岚狐疑的看了闫清辉一眼,说道:“不过一个元婴,有何奇怪?” 口中虽这般说着,但是却再度仔细探查了一下,良久之后,却是缓缓开口说道:“不见了?” 说着,便同闫清辉相看了一眼之后,夫妻二人便齐齐晃动身形,而后出现在凤阳宫之内。 “这臭小子,刚刚晋升元婴,便带着离而的魂魄胡闹!离而的魂魄可承受不住诸天位面的压迫,他这是疯了不成!” 姜岚看了二人一眼,便当即愤怒值拉满,便要施展术法,将二人寻回。 但是盏茶功夫过后,姜岚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而后看着闫清辉说道:“没有!” 闫清辉见此,道:“怎么可能?” “他而今不过刚刚化丹成婴,即便在如何妖孽,也断然不可能游走诸天万界?” 这虽听着是疑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断然不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此时的周正与姜离,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此时的姜离却是看着一旁的父母,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他二人为何看不见我们?” 周正说道:“这里并非是辛梓界的维度,而我之所以会发现,便是因为我刚刚从此方位面脱离出来。” “这一维度,并非是诸天万界所演化,我更愿意用本源二字来命名。” “本源?” 周正听着姜离的疑惑,便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不错,便是本源之地。” “你且看这雨水,若是于辛梓界看去,他便是水。但在这一位面看去,它便不是水,而是组成水的物质。” 周正说着,便开始在身前拨动着什么,且是缓缓抽出一道气,而后放在姜离身前说道:“你且看。” “这是雨水之中所蕴含的本源,你可以称之为气,亦可以称之为本质,但无论称呼他为什么,都只是更好让你明白,所谓的雨,并非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而此时,你看见的便是他最为真实的样子。” 姜离看着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聚拢在一起的本质,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白,而后说道:“那落在你我身上的,便是这种东西吗?”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因为此时你我本不再出现在这里,故而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是不会影响到另一处位面的。我如此说,不知你能否明白。” 姜离微微想了一会而便说道:“你是说,这一方位面确实能更为直观的去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但却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是这个意思吗?” 周正见此,说道:“不错。的确如此。” 说着,便朝着一旁再度一指,而后道莲缓缓出现在二人身旁,周正说道:“所用术法,阵法,诅咒,符箓等等那种不可明晓的神奇,皆都能在此处看一个清楚明白,所以说,这里是本质,是本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第230章 本源界 若是周正此时还醒着,看着姜离的这般状态,无疑的便会知晓,此时的姜离是如何的慌乱。 这且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若是以往在牛家村,姜离心烦不定之际,便会拉着周正说些什么。 但姜岚却是不知,同时他也不想听这些。 若是姜离同他言说大道之间的感悟,或许姜岚还会感些兴趣,但这般相当无聊的修行经历,对于他而言,却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姜离看着父亲缓缓淡去的身形,却也不去理会。繁星缓缓近前,想说什么却是微微张了张口,什么话也不曾说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她们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显得苍白无力。 周正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他自己现如今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说白飞花或许良心发现,稍微收了一些力道,而后自己便这般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周正是断然不会去相信。 那么,所发生的这种变故,便只能说是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被动的被激发激发了出来。 但周正无论如何揣测推算,探查回想,都没有关于自身之中所隐藏的任何记忆! 那就是说,此时他自身的状态,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功法或者是体质所产生的? 周正想到此处,却是微微摇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那两部修行典籍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且是想着,忽然一个念头自周正的心头冒出,而后周正微微一呆,心中却是猛然一惊,暗呼道:“轮回?” 这两个字的突然出现,让周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颤抖,在极大的恐惧之下,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他是一个轮回之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死便步入轮回的人! 那他的出现是否是一种错误? 若是祖界归复,天道健全之后,他是否会被认定为异类,从而遭受到天道的抹杀? 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他此时本不应该处于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故此,周正只能根据实际情况,从自身出发,因为无论他猜测的有多么正确,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只能称之为假象! 真假,虚实,阴阳,混沌,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不陌生。 但将这些混沌堆砌在一起的时候,便不是周正此时的境界可以看得通透,看得明白的了。 那么他此时应该如何,亦或者说他能如何? 这是一个迫切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周正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等着,怕是等到他的魂魄干枯,肉身溃散,都见到会有丝毫的改变。故而他也只能一遍遍的自心中默念着《道经》,算是能给自己的心中带来一丝丝的安慰。 随着默默的念诵,周正的心中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而便在此时,周正不再去考虑那些自己无法看透的事情的时候,在他身前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株道莲,且是仔细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呼道:“这不是我的道基吗?” 心中虽这般说着,但周正依旧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靠近了去。 只不过,当他来到道莲身前之时,却是发现道莲并非只是一道虚影,反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实物! 这一发现让周正一愣,而他用手缓缓触摸道莲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阻碍的穿透而过。 这一刻周正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 由道莲的出现可以知晓,此时的自己处于一种比之于辛梓界更高的维度之中,但这一发现却是让周正有些疑惑,因为在祖界之中,周正的道莲依旧是虚影,莫非说来,祖界依旧不是这片宇宙之中的最高维度吗?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正一时间觉得惶恐,而后又觉得自己所知晓的太过于匮乏,故此,这种知而不知,一知半解的事态让他尤为的困扰,以及烦恼! 但恰恰是这种烦恼的感觉,让周正忽然惊醒了起来,此时的他,并非是介于生死之间,而是自身的魂魄早已然脱离了肉身的封锁,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所谓的另一维度! 而这种维度的存在,道莲的出现便能说明一切。 那是关于法、关于道的体现的一个不曾出现但却是存在的位面! 周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无法去察觉他,无法去进入,故而也便不存在所谓的出去! 这时候的周正却是有些心灰意冷。但这种只有生灵才独有的情绪却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的肉身,依旧还有存留。 不过如此便也说的通了,这个界面,或者是维度出现的时候,那便证明周正他依旧处于自己所释放的法则之内! 故而周正朝着道莲看去,且是想要试一试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有误。 但当周正试着催动道莲,好让他停下对于时间法则的施展之时,却是一时间无法关联到道莲,便如同两者之间隔着一层镜面,他虽能看见亦能穿过,但是道莲却是不能,甚至察觉不到周正的存在。 故而周正只能坐在道莲旁边,想着可以联系到道莲的方法。 只不过周正这么一座,于外界的姜离等人而言,便是两个春秋! 两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周正沉睡了多久,姜离便守了多久。而此时的西禁之内,算是薪火宫一家独大了! 虽然长寿宫的上任宫主白飞花自两年之前的一战不知所踪之后,秦琴便也没有丝毫拖沓的强势入驻了长寿宫! 而白雅秦正式更名为秦雅,对于为什么没有跟随她生父赵境涛的姓氏,便不得而知了。 故此,秦琴依旧同姜岚做过了一场,便是因为他随意替自己的女儿定下了婚事,据说那一场战斗打了五天五夜,从西禁以北直至极南,甚至进入了不死灾厄的地界! 但更为出奇的是,二人之间的大战,并没有让不死灾厄暴动!故而四大禁地之中的势力纷纷猜测,这两宫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文章,至于私底下的关系,怕是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 而关于周正这么一个极为幸运的妖族圣子,却是犹如昙花一现,在极为光彩的时候却是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神坛,故此,也有不少年轻一辈惋惜,也有不少人心头且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周正能在白飞花的偷袭之下存活下来,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将是一个时代的碾压! 这且是没有丝毫的悬念的。故而周正是生是死,对于年轻一辈而言,有着巨大的影响! 姜离自是不知道,周正身死的消息在择婿的三日之后,便被薪火宫宣告四大禁地了去。但同样也没人敢进入凤阳宫去知会。 而繁星等人,也在周正之后纷纷闭关了去,故而,关于关于薪火宫神女的事件,便渐渐的于西禁禁之中消弭了下去。 而在这两年之中,周正的修为虽然没有什么增长,但是对于自己当前的境界却是尽数了然于胸,而所谓的金丹之境,对于如今的周正而言,已然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此时他所处于的困境,也在参悟金丹奥秘之后,且是缓缓起身,而后朝着道莲轻轻一点,说道:“镜花水月,不外如是。” 且是说着,那道莲却是在周正的手下微微一动,而后化为道道光芒悉数朝着周正的虚影之中聚拢而去,而此时在凤阳宫宫殿之中,那团灰色的云雾却是开始齐齐涌动了起来,而后一股脑的缩回了周正的身体之中。 且是淡淡的光彩忽闪一现,而后却是又尽数归于平静,没有丝毫异动发生。 不过凤阳宫上方的天空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雷声。 姜离微微睁开眼睛,而后看着突然盘坐而起的周正,不由得惊呼一声,说道:“夫君!” 而周正也便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且是朝着姜离看去,轻轻一笑。 之后,便身形一动,顿时出现在凤阳宫上空,且是抬头看着不断凝聚的云雾,且不等雷劫降下,周正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而后说道:“散了。此时还不是时候。” 闫清辉只觉得周正的模样极为搞笑,天道降下雷劫,岂是随他说了算的? 但而后见到缓缓散开的云层,却是一度张了张嘴,以她如今的修为境界,着实有些看不懂周正了! 天劫虽不曾降下,不过依旧还是电闪雷鸣了一番,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 对于这些,周正颇为有意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不过落下身形之后,却是见姜离的身影已然扑了过来,收拢心神,也不再多做他想。 待周正轻轻推开姜离,而后看了半晌之后,才冒出了一句:“瘦了。” 姜离却是说道:“吓死我了。而今你一睡便是两年,我真怕” 姜离说着,便停了声音,而周正却是接过话茬,说道:“怕什么?怕当寡妇?哈哈哈哈。” 姜离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朝着周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正拉着姜离,而后坐在院落之中,雨水自两人身上落下,却是谁也没有施法阻隔,淋着雨,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周正说道:“这说不明白。不过” 说着,便朝着姜离的额头轻轻一点,而后一股奇妙的波动一闪而出之后,姜离整个人便开始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周正也便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忽然一个小人却是自他丹田之中而出,于四处看了看之后,朝着虚空之中一遁,便没有了身形。 “哦?元婴之境?” 姜岚微微朝着凤阳宫的地界看了一眼,便也不在去关注。反而闫清辉却是微微起身,说道:“夫君,这元婴你可曾察觉到了什么?” 姜岚狐疑的看了闫清辉一眼,说道:“不过一个元婴,有何奇怪?” 口中虽这般说着,但是却再度仔细探查了一下,良久之后,却是缓缓开口说道:“不见了?” 说着,便同闫清辉相看了一眼之后,夫妻二人便齐齐晃动身形,而后出现在凤阳宫之内。 “这臭小子,刚刚晋升元婴,便带着离而的魂魄胡闹!离而的魂魄可承受不住诸天位面的压迫,他这是疯了不成!” 姜岚看了二人一眼,便当即愤怒值拉满,便要施展术法,将二人寻回。 但是盏茶功夫过后,姜岚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而后看着闫清辉说道:“没有!” 闫清辉见此,道:“怎么可能?” “他而今不过刚刚化丹成婴,即便在如何妖孽,也断然不可能游走诸天万界?” 这虽听着是疑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是断然不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此时的周正与姜离,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此时的姜离却是看着一旁的父母,而后看着周正,说道:“他二人为何看不见我们?” 周正说道:“这里并非是辛梓界的维度,而我之所以会发现,便是因为我刚刚从此方位面脱离出来。” “这一维度,并非是诸天万界所演化,我更愿意用本源二字来命名。” “本源?” 周正听着姜离的疑惑,便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不错,便是本源之地。” “你且看这雨水,若是于辛梓界看去,他便是水。但在这一位面看去,它便不是水,而是组成水的物质。” 周正说着,便开始在身前拨动着什么,且是缓缓抽出一道气,而后放在姜离身前说道:“你且看。” “这是雨水之中所蕴含的本源,你可以称之为气,亦可以称之为本质,但无论称呼他为什么,都只是更好让你明白,所谓的雨,并非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而此时,你看见的便是他最为真实的样子。” 姜离看着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聚拢在一起的本质,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白,而后说道:“那落在你我身上的,便是这种东西吗?” 周正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因为此时你我本不再出现在这里,故而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是不会影响到另一处位面的。我如此说,不知你能否明白。” 姜离微微想了一会而便说道:“你是说,这一方位面确实能更为直观的去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但却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是这个意思吗?” 周正见此,说道:“不错。的确如此。” 说着,便朝着一旁再度一指,而后道莲缓缓出现在二人身旁,周正说道:“所用术法,阵法,诅咒,符箓等等那种不可明晓的神奇,皆都能在此处看一个清楚明白,所以说,这里是本质,是本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第231章 妙言劫 “那是否也可以说明,若是神魂遁入此界,那么便能成为永恒的存在?” 姜离说着,周正却是摇头,说道:“不会。神魂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肉身的滋养而渐渐归于天地之间,这个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后却是看着姜离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会这般作想?” 姜离说道:“你突然醒来,却又引我前来此地,难道不是因为此事?” 周正说道:“呵呵,我只是怕你这两年过于枯燥,且寻个好玩的缓缓心境。不过你所说的事情,倒是让我想到了些什么。” 看着姜离疑惑的神情,周正也没有沉默,直说道:“不知是禁地之中的异常,还是我多虑。在祖界之中,我并没有发现所谓的这一位面。着实是一件怪事。” 姜离却是听着莫名的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世界之上的怪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想一一看个清楚明了不成?” “即便你有那个心思,怕是也没有那般长的岁月,好让你一一看个明白。” 姜离的话并不无道理,周正听着也觉得许是自己的思绪太过于发散,故而也便笑了笑,没有在提及此事。 待二人出去了之后,却是看见姜岚夫妇二人面容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见周正同姜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询问了几句之后,便也离开了去。 他们可不想打搅此时的周正等人,这点时间,还是能匀出来的。 姜离朝着身上微微一拍,而后瞬间飞出了两道了符箓,朝着凤阳宫之后飞去,看着周正递过来的目光,便说道:“繁星同怜儿还在闭关之中,不过我已然传信过去,片刻便会过来。” “感觉如何?” 周正听着姜离的询问,便说道:“着实恐怖。但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我有片刻迟疑。”说着便朝着姜离看去,只道:“若是再有此事发生,我依旧不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姜离却是微微红了眼眶,说道:“我知道的。” “好了,莫要担忧了。来,吃个果子,贼甜的。” 周正一边剥着果子,一边又说道:“等过几日,随我一同前往祖界。” 姜离闻言,并没有拒绝,却是说道:“祖界之中而今是个什么模样?” 周正说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总有一些此界没有的新奇玩意,也好过去耍耍。若是乏了,便回辛梓界。” 姜离听着周正的打算,不由得说道:“两界来来回回的,且是你说了算的?你还不曾同我说明,如何回归辛梓界的!” 周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同姜离细说之时,繁星同伊怜儿却是如同风一般的飘了进来。 没错,脚不沾地的那种。 周正见此,却是没有激动,反而赶忙起身躲在姜离身后,因为此时繁星的模样过于吓人,那星月剑之上传来的阵阵杀意可不是盖的。 “好的很!你且快快过来受罚,免得本小姐不顾你我夫妻情分!” 周正色厉内荏,且是躲在姜离身后说道:“造反啊!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快收起法宝,好让我过去领罚?” 繁星听着周正态度极为强硬的认出,且是又一时间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却是又哭了起来。 其实周正很能理解繁星为何会如此暴怒,因为当初的情况,周正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他且是早已经将繁星伊怜儿抛至于脑后,一心只有姜离的安危,但却是不曾想,而今他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但若是没有呢? 周正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想三女反目成仇的场面,那种结果并非是他能承受的。 故而只能缓缓走到繁星身前,好让她抱着自己哭一个痛快罢了。 许是哭着哭着,繁星便不自觉的沉睡了去。 周正见此,莫名哀叹一声,对于繁星,他着实有着诸多亏欠,他不知道该怎么还,但,这本就是生活。 修士有修士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但总的来说,都会一一沉沦在天地岁月之间的种种繁琐之中,而后挣扎自渡。 凡人是为了挣脱轮回之苦,而修士是为了挣脱天道束缚,两者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伊怜儿便不同于繁星了,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性子却是有着极为疯狂的举动,周正自认识伊怜儿以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不可谓不少,但细细说来,还是周正占得便宜居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伊怜儿看在眼中。 “今见夫君安好,怜儿便也安心了去。便不打扰夫君同姐姐安宁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的身子却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周正仿佛一时间看到了魏莹莹,但却是深知,魏莹莹在伊怜儿身前,连端茶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看来是不好交代了!”周正心中暗道不妙,但却是不能跑,今日若是跑了,那误会可就大了!这种极为愚蠢的事情,可不是周正的作风。 故而碰见强势的繁星,周正立马便软了,而今碰见看似柔弱的伊怜儿,但态度却是不得不强硬了起来。 最为强硬的态度便是只做不说,故而当伊怜儿羞红着脸而后尴尬的看着姜离的时候,只说了一声:“坏胚!” 姜离见此,不由的朝着伊怜儿说道:“以往如何如何,而今却是这般就服了软,看来日后我等可要自求多福喽。” 伊怜儿见此,不由得着急忙慌的说道:“姐姐!莫要乱说!我还不曾出手,他便直直扑上来了,我能如何。”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周正仿佛一时间被拉回了红尘,而后又似乎一时间脱离了红尘,至于他心中所想,一众夫人们此时并不清楚,但她们都知道,对于周正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如此这般,便也心满意足了去。 而周正此时所考虑的问题,便是回到祖界之后的具体事项。 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怕是距离斗争,已然不远了。 诡异的是只出现了一次的麒麟会,已然很久都没有动作了。周正不怀疑他们是因为找不到自己,从而将这一事件搁置,但同样也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便是养鱼! 鱼儿还小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肉,但随着悉心呵护喂养,便能肥胖起来,而到了该享用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手中留情。 那么,周正虽然不曾同姜离等人说过此事,但在他的心头,却是从未忘记。 亦或者说,是不敢忘记! 这时候,关乎的不仅仅是周正的性命,更多的是同他有所关联的人。 而在空空岛之上的诸人,只要他们不出岛,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故此周正也并不算太过于担忧。 第二日一大早,走着便打算辞别。 但姜岚却是说道:“你既有心离去,我等也不好多加阻拦。不过在离去之前,还是先去一趟天道门。” 姜岚说着,便同周正言说了一二,而周正听闻之后却是极为诧异,说道:“如梦霜之事,还有转机?” 且是他刚刚说完,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极为巨大的雷鸣之声,其中的不满之意不言而喻。但周正却是打了一个哈哈,而后说道:“若是再来,我不介意再多留下一些!” 这般直挺挺的威胁,简直不给辛梓界天道的任何面子! 故而果不其然的,禁地上空之中一时间陡然风雷齐聚,而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姜岚闫清辉等见此,却是早就逃到了一旁,而后朝着周正喊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打你岳父岳母的主意!本宫告诉你,没门!” 而周正却是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直直起身,而后没入云层之中,顿时一阵阵攻击哄乱之声便响了起来,不多时,天上的云层散去之后,周正却是拖着三四道锁链而后笑的如同个傻子一样。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借来用用,想必你自是不会小气。” 周正说着,便朝着姜离,伊怜儿,繁星一人送了一条,而后说道:“且赶紧炼化,我觉着他还在犹豫!” 周正口中的他,一众人听闻之后齐齐沉默,对于所谓的他,便是天道。 而姜岚同闫清辉之所以早早的躲避开来,便是因为惧怕。 而周正之所以不怕,便是因为他这条鱼,还不曾肥胖。 而姜岚等大鱼,却是早已经达到了可以宰割的时候,故此,一众人各有各的思量。 待姜离几人炼化之后,周正才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鸳鸯之事一直不得空,却不曾想是天意如此。看来这天道门,依旧得去一趟了。” 繁星歪了歪脑袋,问道:“非去不可吗?” 周正却是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鸳鸯不仅仅同我有因果。更是同你们有因果。只要你们知晓她的存在,便会有道牵连。我可不想未来有一日同夫人们,咳咳,忽然被莫名暗算了去。” 繁星见周正说着轻佻,但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故而便也点头应下。 但伊怜儿却是说道:“我” 周正见此,便道:“我打算过天道门,而后横穿不死灾厄之地,且是有一处近路,可以直达河洛宗。到时候,可莫要近乡情怯啊。” “夫君你” 姜离见此,不由得拍了拍伊怜儿的手,说道:“他虽不曾提及,但心中可都记着清楚呢。只是不知道吴楼主是否知晓此事?”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自夫君出世之后,顾师兄便来找寻过我,当时我虽不愿承认,但毕竟是爹娘留下来的,即便不想接手河洛,但回去礼拜一番,却是不能不去。” “至于听雨楼那边,我已然传了信去。父亲见我颇有际遇,只言随我心意便可,若是得空,让我回去探望。” 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周正听闻此信便说道:“莫要急。待此件事了,咱们便回上京看看,也不知如今人间乱成了什么样子。” 伊怜儿点点头,说道:“虽有战乱,但比之于之前似乎有所好转,腐朽的王朝败亡之后,总会迎来盛世。” 周正说着:“盛世不盛世的我不管,但让我家怜儿不开心,那就不行!” 说着,便装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逗得一众人尴尬又心痒。 繁星却是看着周正的样子,哀叹一声,说道:“唉,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木头,不似如今,便是上了桐油的水火棍,滑不溜嗖的。” 周正说道:“我那才不是木头!那是先天缺魂,那是命不好!” 繁星见此,当即朝着周正一瞪!说道:“你命不好?那是不是说我们三人眼光也不好?” 周正一时间怂了,忙赔礼道歉,说道:“我错了!还望诸位夫人莫要怪罪” 便在周正赔礼道歉,服软之际,姜苍山却是同秦雅回到了薪火宫之中,而后直勾勾的盯着周正,一时间指着他说道:“鬼!啊!” 周正转头一看,且是说道:“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周正见过兄长,见过嫂嫂。” 秦雅一时间好奇的盯着周正,对于这个突然再次出现的妹夫可是着实好奇的紧。 故而笑着说道:“感情妹夫是这般的妙人,些许风骨在夫人面前,可谓荡然无存。” 周正笑着说道:“这且是夫人,又不是外人。给自家夫人服软,呃,是周正的福分。” 秦雅看着周正这般会说,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腰间掐了一把,而后说道:“多学学你妹夫!若不然,好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夫人!” 姜苍山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哼!大丈夫岂能如此,吾羞与尔等为伍!” 说完,且是不走,而是直朝着周正便一招打来,直言道:“男人身在天地之间的,当行肆意之事,修逍遥之道,而今你却流连于石榴裙下,哇呀呀呀,当真我等男儿之辱,贼子,莫要逃窜,且受某一招!”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周正觉得,但凡姜苍山能说过他一星半点的,他都不会如此动手啊! 且是慌忙招架,但姜苍山的下手并无杀意,故而一众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究竟是姜苍山厉害,还是周正厉害! 第231章 妙言劫 “那是否也可以说明,若是神魂遁入此界,那么便能成为永恒的存在?” 姜离说着,周正却是摇头,说道:“不会。神魂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肉身的滋养而渐渐归于天地之间,这个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后却是看着姜离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会这般作想?” 姜离说道:“你突然醒来,却又引我前来此地,难道不是因为此事?” 周正说道:“呵呵,我只是怕你这两年过于枯燥,且寻个好玩的缓缓心境。不过你所说的事情,倒是让我想到了些什么。” 看着姜离疑惑的神情,周正也没有沉默,直说道:“不知是禁地之中的异常,还是我多虑。在祖界之中,我并没有发现所谓的这一位面。着实是一件怪事。” 姜离却是听着莫名的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世界之上的怪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想一一看个清楚明了不成?” “即便你有那个心思,怕是也没有那般长的岁月,好让你一一看个明白。” 姜离的话并不无道理,周正听着也觉得许是自己的思绪太过于发散,故而也便笑了笑,没有在提及此事。 待二人出去了之后,却是看见姜岚夫妇二人面容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见周正同姜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询问了几句之后,便也离开了去。 他们可不想打搅此时的周正等人,这点时间,还是能匀出来的。 姜离朝着身上微微一拍,而后瞬间飞出了两道了符箓,朝着凤阳宫之后飞去,看着周正递过来的目光,便说道:“繁星同怜儿还在闭关之中,不过我已然传信过去,片刻便会过来。” “感觉如何?” 周正听着姜离的询问,便说道:“着实恐怖。但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我有片刻迟疑。”说着便朝着姜离看去,只道:“若是再有此事发生,我依旧不会做出其他的选择。” 姜离却是微微红了眼眶,说道:“我知道的。” “好了,莫要担忧了。来,吃个果子,贼甜的。” 周正一边剥着果子,一边又说道:“等过几日,随我一同前往祖界。” 姜离闻言,并没有拒绝,却是说道:“祖界之中而今是个什么模样?” 周正说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总有一些此界没有的新奇玩意,也好过去耍耍。若是乏了,便回辛梓界。” 姜离听着周正的打算,不由得说道:“两界来来回回的,且是你说了算的?你还不曾同我说明,如何回归辛梓界的!” 周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同姜离细说之时,繁星同伊怜儿却是如同风一般的飘了进来。 没错,脚不沾地的那种。 周正见此,却是没有激动,反而赶忙起身躲在姜离身后,因为此时繁星的模样过于吓人,那星月剑之上传来的阵阵杀意可不是盖的。 “好的很!你且快快过来受罚,免得本小姐不顾你我夫妻情分!” 周正色厉内荏,且是躲在姜离身后说道:“造反啊!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快收起法宝,好让我过去领罚?” 繁星听着周正态度极为强硬的认出,且是又一时间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却是又哭了起来。 其实周正很能理解繁星为何会如此暴怒,因为当初的情况,周正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他且是早已经将繁星伊怜儿抛至于脑后,一心只有姜离的安危,但却是不曾想,而今他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但若是没有呢? 周正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想三女反目成仇的场面,那种结果并非是他能承受的。 故而只能缓缓走到繁星身前,好让她抱着自己哭一个痛快罢了。 许是哭着哭着,繁星便不自觉的沉睡了去。 周正见此,莫名哀叹一声,对于繁星,他着实有着诸多亏欠,他不知道该怎么还,但,这本就是生活。 修士有修士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但总的来说,都会一一沉沦在天地岁月之间的种种繁琐之中,而后挣扎自渡。 凡人是为了挣脱轮回之苦,而修士是为了挣脱天道束缚,两者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伊怜儿便不同于繁星了,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性子却是有着极为疯狂的举动,周正自认识伊怜儿以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不可谓不少,但细细说来,还是周正占得便宜居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伊怜儿看在眼中。 “今见夫君安好,怜儿便也安心了去。便不打扰夫君同姐姐安宁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的身子却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周正仿佛一时间看到了魏莹莹,但却是深知,魏莹莹在伊怜儿身前,连端茶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看来是不好交代了!”周正心中暗道不妙,但却是不能跑,今日若是跑了,那误会可就大了!这种极为愚蠢的事情,可不是周正的作风。 故而碰见强势的繁星,周正立马便软了,而今碰见看似柔弱的伊怜儿,但态度却是不得不强硬了起来。 最为强硬的态度便是只做不说,故而当伊怜儿羞红着脸而后尴尬的看着姜离的时候,只说了一声:“坏胚!” 姜离见此,不由的朝着伊怜儿说道:“以往如何如何,而今却是这般就服了软,看来日后我等可要自求多福喽。” 伊怜儿见此,不由得着急忙慌的说道:“姐姐!莫要乱说!我还不曾出手,他便直直扑上来了,我能如何。”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周正仿佛一时间被拉回了红尘,而后又似乎一时间脱离了红尘,至于他心中所想,一众夫人们此时并不清楚,但她们都知道,对于周正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如此这般,便也心满意足了去。 而周正此时所考虑的问题,便是回到祖界之后的具体事项。 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怕是距离斗争,已然不远了。 诡异的是只出现了一次的麒麟会,已然很久都没有动作了。周正不怀疑他们是因为找不到自己,从而将这一事件搁置,但同样也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便是养鱼! 鱼儿还小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肉,但随着悉心呵护喂养,便能肥胖起来,而到了该享用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手中留情。 那么,周正虽然不曾同姜离等人说过此事,但在他的心头,却是从未忘记。 亦或者说,是不敢忘记! 这时候,关乎的不仅仅是周正的性命,更多的是同他有所关联的人。 而在空空岛之上的诸人,只要他们不出岛,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故此周正也并不算太过于担忧。 第二日一大早,走着便打算辞别。 但姜岚却是说道:“你既有心离去,我等也不好多加阻拦。不过在离去之前,还是先去一趟天道门。” 姜岚说着,便同周正言说了一二,而周正听闻之后却是极为诧异,说道:“如梦霜之事,还有转机?” 且是他刚刚说完,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极为巨大的雷鸣之声,其中的不满之意不言而喻。但周正却是打了一个哈哈,而后说道:“若是再来,我不介意再多留下一些!” 这般直挺挺的威胁,简直不给辛梓界天道的任何面子! 故而果不其然的,禁地上空之中一时间陡然风雷齐聚,而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姜岚闫清辉等见此,却是早就逃到了一旁,而后朝着周正喊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打你岳父岳母的主意!本宫告诉你,没门!” 而周正却是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直直起身,而后没入云层之中,顿时一阵阵攻击哄乱之声便响了起来,不多时,天上的云层散去之后,周正却是拖着三四道锁链而后笑的如同个傻子一样。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借来用用,想必你自是不会小气。” 周正说着,便朝着姜离,伊怜儿,繁星一人送了一条,而后说道:“且赶紧炼化,我觉着他还在犹豫!” 周正口中的他,一众人听闻之后齐齐沉默,对于所谓的他,便是天道。 而姜岚同闫清辉之所以早早的躲避开来,便是因为惧怕。 而周正之所以不怕,便是因为他这条鱼,还不曾肥胖。 而姜岚等大鱼,却是早已经达到了可以宰割的时候,故此,一众人各有各的思量。 待姜离几人炼化之后,周正才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鸳鸯之事一直不得空,却不曾想是天意如此。看来这天道门,依旧得去一趟了。” 繁星歪了歪脑袋,问道:“非去不可吗?” 周正却是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鸳鸯不仅仅同我有因果。更是同你们有因果。只要你们知晓她的存在,便会有道牵连。我可不想未来有一日同夫人们,咳咳,忽然被莫名暗算了去。” 繁星见周正说着轻佻,但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故而便也点头应下。 但伊怜儿却是说道:“我” 周正见此,便道:“我打算过天道门,而后横穿不死灾厄之地,且是有一处近路,可以直达河洛宗。到时候,可莫要近乡情怯啊。” “夫君你” 姜离见此,不由得拍了拍伊怜儿的手,说道:“他虽不曾提及,但心中可都记着清楚呢。只是不知道吴楼主是否知晓此事?” 伊怜儿微微点头,说道:“其实自夫君出世之后,顾师兄便来找寻过我,当时我虽不愿承认,但毕竟是爹娘留下来的,即便不想接手河洛,但回去礼拜一番,却是不能不去。” “至于听雨楼那边,我已然传了信去。父亲见我颇有际遇,只言随我心意便可,若是得空,让我回去探望。” 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周正听闻此信便说道:“莫要急。待此件事了,咱们便回上京看看,也不知如今人间乱成了什么样子。” 伊怜儿点点头,说道:“虽有战乱,但比之于之前似乎有所好转,腐朽的王朝败亡之后,总会迎来盛世。” 周正说着:“盛世不盛世的我不管,但让我家怜儿不开心,那就不行!” 说着,便装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逗得一众人尴尬又心痒。 繁星却是看着周正的样子,哀叹一声,说道:“唉,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木头,不似如今,便是上了桐油的水火棍,滑不溜嗖的。” 周正说道:“我那才不是木头!那是先天缺魂,那是命不好!” 繁星见此,当即朝着周正一瞪!说道:“你命不好?那是不是说我们三人眼光也不好?” 周正一时间怂了,忙赔礼道歉,说道:“我错了!还望诸位夫人莫要怪罪” 便在周正赔礼道歉,服软之际,姜苍山却是同秦雅回到了薪火宫之中,而后直勾勾的盯着周正,一时间指着他说道:“鬼!啊!” 周正转头一看,且是说道:“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周正见过兄长,见过嫂嫂。” 秦雅一时间好奇的盯着周正,对于这个突然再次出现的妹夫可是着实好奇的紧。 故而笑着说道:“感情妹夫是这般的妙人,些许风骨在夫人面前,可谓荡然无存。” 周正笑着说道:“这且是夫人,又不是外人。给自家夫人服软,呃,是周正的福分。” 秦雅看着周正这般会说,便不由得朝着姜苍山腰间掐了一把,而后说道:“多学学你妹夫!若不然,好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夫人!” 姜苍山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哼!大丈夫岂能如此,吾羞与尔等为伍!” 说完,且是不走,而是直朝着周正便一招打来,直言道:“男人身在天地之间的,当行肆意之事,修逍遥之道,而今你却流连于石榴裙下,哇呀呀呀,当真我等男儿之辱,贼子,莫要逃窜,且受某一招!”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周正觉得,但凡姜苍山能说过他一星半点的,他都不会如此动手啊! 且是慌忙招架,但姜苍山的下手并无杀意,故而一众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究竟是姜苍山厉害,还是周正厉害! 第232章 阻行人 周正且是一边同姜苍山过招,一边听着姜苍山的碎碎念! 此时周正才忽然意识到,姜苍山的模样,并非如同两年前那般,已然破开蒙昧,且是一时间心中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个薪火宫的神子,有何玄妙之处! 两年之前,姜苍山的那股子傻愣愣的气质一时间回荡在周正的脑海之中,虽此时说不上好笑,但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故而周正且是拉开距离,摆开架势,而后便朝着姜苍山说道:“大丈夫也会行偷袭之法?” 姜苍山冷笑一声,说道:“莫管某家偷袭或是过招,总之能胜便是。而之后的事迹,又有何人会去追问个清楚明白,你此时若同我计较这些,且算某家高看你了。” 周正听着姜苍山这股子话中处处带刺的味道,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便宜兄长。但却是不能同他讲道理,若是真个讲了,周正怕是过不了夫人们那一关。 且是想到此处,周正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而关于姜苍山态度的转变,他或许是明白了一二。 故而不由得朝着一旁的秦雅说说道:“嫂嫂,你且也不管管他,似他这般整日眼高于顶,看人都顶着两个大鼻孔模样,也不怕那日惹了祸事,留下你等孤儿寡母的,怎生是好啊!” 秦雅一听,却是双目微微有些光亮,而周正此时见状却是心中一顿,暗道:“娘的!不会是拱火拱到这便宜嫂嫂心坎上了?” 有没有到心坎上周正不清楚,但秦雅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此时对于周正的肯定! 之间她朝着姜苍山便说道:“我听妹夫说道并非不无道理。不过要真是如此,那也算解脱了我。省的整日仿佛欠他似的,鞍前马后的照料,尽受些窝囊气。” 而姜苍山一听如此言语,当即便脸色一变,而后朝着秦雅说道:“谁敢惹您生气?即便有,又有哪个敢如此做?此等莫须有之罪名,某家断然不认!” 而后转头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说道:“你这挑唆是非的泼皮,今日不将你挂在天灯之上,难消某心头之恶!且莫要多说,看招!” 说着,当即便身形微微一动,且是仿佛瞬移一般,当即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而后一手朝着周正的肩头打去。而周正虽然看见此招,却是不闪不避,而后微微侧身,姜苍山的手掌便自他的胸前划过,便在此时,周正伸手一抓,想要将姜苍山当即擒拿,但随着周正的手臂抬起落下,那姜苍山却是仿佛突然间遁入了虚无一般,直直的让周正自他身形之上穿透而过。 周正见此,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紧随着这一念头响起,姜苍山的另一只手便稳稳的按在了周正的肩头,且是听着他忽然怪异嘿嘿一笑,周正整个人便被一股子怪力轻轻一拉扯后,整个人便被甩飞在了半空之中。 但姜苍山不知道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术法此刻在周正的眼中,便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而周正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手,便是想要给姜苍山留些许面子。 虽然他知道姜苍山今日的面子肯定是难以挽回,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且是自顾自的想着,但姜苍山却是抓住机会,整个人也随着周正飞身而起,凌驾于周正之上,而后抬腿便要来一个千斤坠,好让他知晓,今日的天气为何这般晴朗! 只不过,姜苍山的幻想是美好的,而周正的实力,他是真的不拉垮! 只见姜苍山的脚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却是也如同周正之前的攻击一样,直直的穿透了过去,姜苍山当即便不再追击,反而瞬间开始暴退,但周正却是朝着姜苍山一笑,而后说道:“兄长,你我不过两招,且是不能尽兴,快快使出真本事来,一会儿若是输了,可莫要偷偷藏在嫂子背后哭鼻子!” 周正的话许是无疑之间当真激怒了姜苍山,只见他忽然暗喝一声,且是一时间开始鼓荡修为,一股股超越元婴境界的气息开始自姜苍山体内爆发而出,周正只是稍微一感知,便顿时知道了姜苍山而今的修为境界。 元婴之上,便是出窍,而出窍之上,便是分神。 姜苍山此时的气息波动介于出窍与分神之间,看来这两年,他的进步极为迅速,亦或者说是惊人。因为在两年之前,姜苍山的修为,却是只有堪堪心动之境。 而这也便是他封闭神智的最为关键的因素。 周正同样经历过这个阶段,但他同苍山却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封心锁神,这且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神通,可以将心动期的一切遭遇以一种最为本心的方式去抉择,故而其中所反馈而来的对于道的感悟,也便是最为对自身有利的。但周正却是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个途径。 他当时为了度过这一境界,所行所思,所做所想都需要去问自己的内心,是否抗拒,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是否敷衍,种种微妙的情绪都会影响周正做出错误的决定,故此,周正的这一境界看似平缓,实则比之于金丹还要凶险! 而姜苍山则是不同,他不需要如同周正那般细细揣摩自身的本心,他只需要痛快的去做,去认识,而后积累下来,一朝顿悟。故而,这种方式,也只能在薪火宫这种道统之中有所传承,周正便是吃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亏,故而他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将来,都已然尽数考虑了进去。 所以,周正对于姜离的做法是认同的,同时也是默许的。 否则,以姜离她正牌夫人的头衔,如何会容的下周正四处沾花惹草!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用秦雅夫妇二人来同周正夫妇做比较。 秦雅是长寿宫的下一任宫主,此番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姜苍山则是下一任薪火宫的宫主,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如此一来,薪火宫同长寿宫,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一直处于这二人的手中,也便是说,他们二人,将主宰整个西禁之地! 故而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的后代需不需要助力!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便如同凡世红尘之中,越是贫苦的人家,人口便越多,这且是一个道理。而周正现在,便如同是修行界的一个贫苦家族,故而周正也不得不开始通过联姻的方式好让自己的后一代有着更多的助力与依靠。 故此,一个是继承庞大家业的二世祖,而另一个是白手起家的修行一代,两者之间,且是两种性质。 这便是导致姜离做出改变最为根本的原因,因为若是想同周正走的长远,那么姜离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她舍弃了对于周正那自私的爱,但却是换来了同周正更为长久安定的生活,所以,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并非是如同表面之上看去那般简单。 若是周正寻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姑娘,姜离怕是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周正很聪明,他知道姜离想要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做什么。 闲话且不多说,咱们书回正文。 姜苍山此时的境界,处于出窍巅峰,也便是所谓的半步分神。 而出窍这个境界,便有些意思了。 我们都知晓金丹之境,且是因为体悟了世间的种种,而后达到了一种心如止水的境界之后,便能凝聚出一颗独属于自己的金丹,金丹的凝聚不仅代表着自身对于道的感悟,也代表着自身对于道所掌控的程度。 故而在金丹这个境界,便开始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而能决定金丹境界层次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境界,便是心动。 金丹大圆满之后,便会迎来所谓的下一个境界,元婴。 元婴元婴,且是化丹成婴。若说金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物品,那么元婴就是一个有着灵魂的本相! 一步元婴,才算真正的步入了修行界,而在此之前的境界,统统称之为修行者。 那元婴境界,有着什么神奇与特点呢? 最为直观的便是,可以御剑飞行! 这是最为直观的表现,凡是入元婴者,这是必备的修行科目,至于是不是夙愿,这便无从得知了。再一个便是,道术,法术自此而起,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便如同使用一些符咒,不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样子,而是已然具备了一些实体的性质! 这个要如何解释,什么称之为实体的性质?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一句话:这个符咒,灵验不灵验! 有些虚假的骗子便只会一个劲的说灵验,然后放几个烟花,且是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但若是当真一步一步修行而来的修士,进入元婴进阶之后,你若同他说不灵,他便会让你睁大眼睛,而后亲自看个清楚明白! 因为元婴的存在,同修士自身而言,并非是处于一个维度之间的。若是人在二维,那么元婴,便是一种三维的生物。 也可以说,元婴就是修士自身修炼出来的神只!有着沟通天地,推演万物的妙用!而此种境界之中的修士,将有着无比自信与强大,寿元更是同金丹之境再翻一番,直入寿六千载,且是元神亦在无时无刻的增长之中,随时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 所以,一般的修士步入元婴之后,也便预示着已经步入了出窍! 而出窍这么一个境界,也颇为有趣。不同于元婴那种,肉身同元婴可分可合,而是重点落在了修士的神识之上。 出窍这一境界,修的便是神识。达此境界这,神识可以飞出体外,不同于元婴,神识的作用便更为具体,操控物体,影响他人神识,操控他人心智等等妙用。 而所谓的分身,便是化身。 化出万万身,世间独一人。说的便是这个境界!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便如同这世间有一个你,又有千千万万个你,且可以同时对不同地点的事件作出不同程度的影响! 乱拳打死老师父是这个境界的真谛! 而此时周正面临的状况,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姜苍山且是高出了周正两个境界的存在,故而几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影响周正的一举一动。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真正的同高阶位修士战斗,故而他很小心,同时也很谨慎。 但再怎么谨慎,依旧是落入了姜苍山的圈套之中,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着了道。好在姜苍山并不曾下死手,而周正也不曾动用底牌。 但若是真要分个生死来说,姜苍山不见的能全身而退! 因为此时的周正,在经过白飞花的偷袭之后,肉身之力已然突破融身之境,直达形意。 这还得感谢白飞花一手飞花之术,让周正与形意二字上有了顿悟,若非如此,他且是断然不会逃得性命,更进一步。 而形意境界的肉身,若是按照修士的标准划分,那便是合体的境界! 要知道,修体者虽然不及修道者有诸多手段,但若是当真碰到了一起,死的往往是修道者。 故而,这一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 而周正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没有百分之二百的事情,他是连碰都不会去碰的。所以说,不知是周正在给姜苍山喂招,还是姜苍山在给周正喂招,总之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颇有一种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从清晨打到正午,而后又从正午打到黄昏,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但却是不曾动真格。 故而两人许是有了什么默契一般,双双对掌之后,却是齐齐分开,各自落在一旁。 周正且是有些微微喘息,因为他的消耗比之于姜苍山要大的多,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今日兄长嫂嫂前来,怕是为了拦着我等。” 姜苍山朝着周正一看,笑着对秦雅说道:“我就说瞒不过他。” 秦雅同样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周正却是问道:“为何?” “天道门此时怕是无暇接待,不似灾厄,暴动了。” 第232章 阻行人 周正且是一边同姜苍山过招,一边听着姜苍山的碎碎念! 此时周正才忽然意识到,姜苍山的模样,并非如同两年前那般,已然破开蒙昧,且是一时间心中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个薪火宫的神子,有何玄妙之处! 两年之前,姜苍山的那股子傻愣愣的气质一时间回荡在周正的脑海之中,虽此时说不上好笑,但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故而周正且是拉开距离,摆开架势,而后便朝着姜苍山说道:“大丈夫也会行偷袭之法?” 姜苍山冷笑一声,说道:“莫管某家偷袭或是过招,总之能胜便是。而之后的事迹,又有何人会去追问个清楚明白,你此时若同我计较这些,且算某家高看你了。” 周正听着姜苍山这股子话中处处带刺的味道,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便宜兄长。但却是不能同他讲道理,若是真个讲了,周正怕是过不了夫人们那一关。 且是想到此处,周正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而关于姜苍山态度的转变,他或许是明白了一二。 故而不由得朝着一旁的秦雅说说道:“嫂嫂,你且也不管管他,似他这般整日眼高于顶,看人都顶着两个大鼻孔模样,也不怕那日惹了祸事,留下你等孤儿寡母的,怎生是好啊!” 秦雅一听,却是双目微微有些光亮,而周正此时见状却是心中一顿,暗道:“娘的!不会是拱火拱到这便宜嫂嫂心坎上了?” 有没有到心坎上周正不清楚,但秦雅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此时对于周正的肯定! 之间她朝着姜苍山便说道:“我听妹夫说道并非不无道理。不过要真是如此,那也算解脱了我。省的整日仿佛欠他似的,鞍前马后的照料,尽受些窝囊气。” 而姜苍山一听如此言语,当即便脸色一变,而后朝着秦雅说道:“谁敢惹您生气?即便有,又有哪个敢如此做?此等莫须有之罪名,某家断然不认!” 而后转头恶狠狠的朝着周正瞪了一眼,说道:“你这挑唆是非的泼皮,今日不将你挂在天灯之上,难消某心头之恶!且莫要多说,看招!” 说着,当即便身形微微一动,且是仿佛瞬移一般,当即便出现在周正的身旁,而后一手朝着周正的肩头打去。而周正虽然看见此招,却是不闪不避,而后微微侧身,姜苍山的手掌便自他的胸前划过,便在此时,周正伸手一抓,想要将姜苍山当即擒拿,但随着周正的手臂抬起落下,那姜苍山却是仿佛突然间遁入了虚无一般,直直的让周正自他身形之上穿透而过。 周正见此,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紧随着这一念头响起,姜苍山的另一只手便稳稳的按在了周正的肩头,且是听着他忽然怪异嘿嘿一笑,周正整个人便被一股子怪力轻轻一拉扯后,整个人便被甩飞在了半空之中。 但姜苍山不知道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术法此刻在周正的眼中,便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而周正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手,便是想要给姜苍山留些许面子。 虽然他知道姜苍山今日的面子肯定是难以挽回,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且是自顾自的想着,但姜苍山却是抓住机会,整个人也随着周正飞身而起,凌驾于周正之上,而后抬腿便要来一个千斤坠,好让他知晓,今日的天气为何这般晴朗! 只不过,姜苍山的幻想是美好的,而周正的实力,他是真的不拉垮! 只见姜苍山的脚落在周正身上的那一刻,却是也如同周正之前的攻击一样,直直的穿透了过去,姜苍山当即便不再追击,反而瞬间开始暴退,但周正却是朝着姜苍山一笑,而后说道:“兄长,你我不过两招,且是不能尽兴,快快使出真本事来,一会儿若是输了,可莫要偷偷藏在嫂子背后哭鼻子!” 周正的话许是无疑之间当真激怒了姜苍山,只见他忽然暗喝一声,且是一时间开始鼓荡修为,一股股超越元婴境界的气息开始自姜苍山体内爆发而出,周正只是稍微一感知,便顿时知道了姜苍山而今的修为境界。 元婴之上,便是出窍,而出窍之上,便是分神。 姜苍山此时的气息波动介于出窍与分神之间,看来这两年,他的进步极为迅速,亦或者说是惊人。因为在两年之前,姜苍山的修为,却是只有堪堪心动之境。 而这也便是他封闭神智的最为关键的因素。 周正同样经历过这个阶段,但他同苍山却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封心锁神,这且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神通,可以将心动期的一切遭遇以一种最为本心的方式去抉择,故而其中所反馈而来的对于道的感悟,也便是最为对自身有利的。但周正却是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个途径。 他当时为了度过这一境界,所行所思,所做所想都需要去问自己的内心,是否抗拒,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是否敷衍,种种微妙的情绪都会影响周正做出错误的决定,故此,周正的这一境界看似平缓,实则比之于金丹还要凶险! 而姜苍山则是不同,他不需要如同周正那般细细揣摩自身的本心,他只需要痛快的去做,去认识,而后积累下来,一朝顿悟。故而,这种方式,也只能在薪火宫这种道统之中有所传承,周正便是吃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亏,故而他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将来,都已然尽数考虑了进去。 所以,周正对于姜离的做法是认同的,同时也是默许的。 否则,以姜离她正牌夫人的头衔,如何会容的下周正四处沾花惹草!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用秦雅夫妇二人来同周正夫妇做比较。 秦雅是长寿宫的下一任宫主,此番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姜苍山则是下一任薪火宫的宫主,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如此一来,薪火宫同长寿宫,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一直处于这二人的手中,也便是说,他们二人,将主宰整个西禁之地! 故而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的后代需不需要助力!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便如同凡世红尘之中,越是贫苦的人家,人口便越多,这且是一个道理。而周正现在,便如同是修行界的一个贫苦家族,故而周正也不得不开始通过联姻的方式好让自己的后一代有着更多的助力与依靠。 故此,一个是继承庞大家业的二世祖,而另一个是白手起家的修行一代,两者之间,且是两种性质。 这便是导致姜离做出改变最为根本的原因,因为若是想同周正走的长远,那么姜离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她舍弃了对于周正那自私的爱,但却是换来了同周正更为长久安定的生活,所以,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并非是如同表面之上看去那般简单。 若是周正寻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姑娘,姜离怕是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周正很聪明,他知道姜离想要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做什么。 闲话且不多说,咱们书回正文。 姜苍山此时的境界,处于出窍巅峰,也便是所谓的半步分神。 而出窍这个境界,便有些意思了。 我们都知晓金丹之境,且是因为体悟了世间的种种,而后达到了一种心如止水的境界之后,便能凝聚出一颗独属于自己的金丹,金丹的凝聚不仅代表着自身对于道的感悟,也代表着自身对于道所掌控的程度。 故而在金丹这个境界,便开始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而能决定金丹境界层次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境界,便是心动。 金丹大圆满之后,便会迎来所谓的下一个境界,元婴。 元婴元婴,且是化丹成婴。若说金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物品,那么元婴就是一个有着灵魂的本相! 一步元婴,才算真正的步入了修行界,而在此之前的境界,统统称之为修行者。 那元婴境界,有着什么神奇与特点呢? 最为直观的便是,可以御剑飞行! 这是最为直观的表现,凡是入元婴者,这是必备的修行科目,至于是不是夙愿,这便无从得知了。再一个便是,道术,法术自此而起,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便如同使用一些符咒,不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样子,而是已然具备了一些实体的性质! 这个要如何解释,什么称之为实体的性质?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一句话:这个符咒,灵验不灵验! 有些虚假的骗子便只会一个劲的说灵验,然后放几个烟花,且是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但若是当真一步一步修行而来的修士,进入元婴进阶之后,你若同他说不灵,他便会让你睁大眼睛,而后亲自看个清楚明白! 因为元婴的存在,同修士自身而言,并非是处于一个维度之间的。若是人在二维,那么元婴,便是一种三维的生物。 也可以说,元婴就是修士自身修炼出来的神只!有着沟通天地,推演万物的妙用!而此种境界之中的修士,将有着无比自信与强大,寿元更是同金丹之境再翻一番,直入寿六千载,且是元神亦在无时无刻的增长之中,随时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 所以,一般的修士步入元婴之后,也便预示着已经步入了出窍! 而出窍这么一个境界,也颇为有趣。不同于元婴那种,肉身同元婴可分可合,而是重点落在了修士的神识之上。 出窍这一境界,修的便是神识。达此境界这,神识可以飞出体外,不同于元婴,神识的作用便更为具体,操控物体,影响他人神识,操控他人心智等等妙用。 而所谓的分身,便是化身。 化出万万身,世间独一人。说的便是这个境界!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便如同这世间有一个你,又有千千万万个你,且可以同时对不同地点的事件作出不同程度的影响! 乱拳打死老师父是这个境界的真谛! 而此时周正面临的状况,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姜苍山且是高出了周正两个境界的存在,故而几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影响周正的一举一动。 这还是周正第一次真正的同高阶位修士战斗,故而他很小心,同时也很谨慎。 但再怎么谨慎,依旧是落入了姜苍山的圈套之中,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着了道。好在姜苍山并不曾下死手,而周正也不曾动用底牌。 但若是真要分个生死来说,姜苍山不见的能全身而退! 因为此时的周正,在经过白飞花的偷袭之后,肉身之力已然突破融身之境,直达形意。 这还得感谢白飞花一手飞花之术,让周正与形意二字上有了顿悟,若非如此,他且是断然不会逃得性命,更进一步。 而形意境界的肉身,若是按照修士的标准划分,那便是合体的境界! 要知道,修体者虽然不及修道者有诸多手段,但若是当真碰到了一起,死的往往是修道者。 故而,这一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 而周正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没有百分之二百的事情,他是连碰都不会去碰的。所以说,不知是周正在给姜苍山喂招,还是姜苍山在给周正喂招,总之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颇有一种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从清晨打到正午,而后又从正午打到黄昏,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但却是不曾动真格。 故而两人许是有了什么默契一般,双双对掌之后,却是齐齐分开,各自落在一旁。 周正且是有些微微喘息,因为他的消耗比之于姜苍山要大的多,但却是朝着姜苍山说道:“今日兄长嫂嫂前来,怕是为了拦着我等。” 姜苍山朝着周正一看,笑着对秦雅说道:“我就说瞒不过他。” 秦雅同样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周正却是问道:“为何?” “天道门此时怕是无暇接待,不似灾厄,暴动了。” 第233章 行道远 周正听着嫂子的告知,有些诧异,同样有些好奇。 但深知好奇害死猫的典故,故而也不坚持。 夜间周正同姜苍山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的相互瞪着,目不斜视,直言要分个高低出来。 不过最后,还是周正酒量差了那么一点,整个人哄一声的就趴在了酒桌上,姜苍山见此,笑了两声之后,便也步了周正的后尘。 其实两个人的酒量都半斤八两,姜岚看着儿子女婿,不由的摇摇头,直言不可尽兴! 周正睡了三日,姜离等人便等了三日。 直到周正微微醒来之后,依旧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晕眩感在缓缓消散,也不用术法,且是任由他们自行消散了去。不过体内的修为却是缓缓的增长了不少。而对于那所谓的醉仙酿,却也好奇了起来。 好奇归好奇,品鉴归品鉴。但周正所想的便是,浓缩提纯,而后好暗中御敌! 但这类酒水的提纯,周正不知晓会不会将其中的药性散去,不过既然是用来偷袭的,那么有没有药性,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间后,便看着姜离偷偷着看着自己说笑,周正当即便察觉情况不对,故而直往铜镜处跑去。 “你们看看,谁家的夫君一大早的不去净手,反而抱着铜镜不妨,当真笑死个人了。” 周正看着铜镜中并没有什么奇怪作妖的事情,故而便知道,繁星他们,又在打赌。 打赌归打赌,你们乐呵了,但最后的赌资,却是都由周正来掏,但周正也知道,这是姜离从繁星那里学来的,不准备自家男人有小金库! 虽然都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偶尔拿出来玩玩,逗逗乐子,依旧是有些意思的。 “我睡了多久?” 周正来到桌子前,问着繁星等人。 繁星说:“三天。你酒量可真差劲!得练!” 周正一听,顿时便摇头说道:“咱家可没那么多闲钱,去练酒量。天道门的情况如何了?” 繁星说道:“还在打着呢。现而今领头的是鸳鸯,一身修为简直脱胎换骨。但根据消息传来,鸳鸯好像并没有什么修为,但那些禁地之中的灾厄却是不敢靠近天道门一步,着实奇怪。” 周正听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鸳鸯的实力本身就不是修为可以决定的。那这么说来,所谓的天机门,便是这天道门留存于凡俗之中的传承?” 姜离听着,却是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天机门是天机门,天道门是天道门。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鸳鸯所在的天机门,可以窥伺天机,逆转局势。而天道门却是不研究这些,他们只是秉承着天道的意志,从而成为天道的手中刀罢了。” 周正听着新奇,故而问道:“那这鸳鸯进入天道门,便是相当于,天道意志军团多出了一个二五仔?” “什么是二五仔?” “就是墙头草的意思。” 姜离听着一笑,说道:“什么二五仔!难听死了。不过也很贴切,的确如此。至于为什么天道门的门主要如此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周正听着,则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怕言多必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道门是有天道门的算计的。而此次的不死灾厄暴动,周正很怀疑是天道门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而如此做,便是为了让他们断绝了前往天道门的心思。 之所以会有此猜测,周正是以鸳鸯的处境来推断的。 但因为鸳鸯本身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故而周正也并不丝毫担忧鸳鸯的安危。 若是天道要让鸳鸯死,那么鸳鸯已经死过一次了,在死一次,便没有那种可能。故而此时的鸳鸯对于她自身而言,天道门绝对是一个对她极为有利的地方,故此,周正不会刻意去干扰鸳鸯的轨迹。若是放在以前,周正必然会横插一手,好同天道争一个你死我活。 但而今他却是不会这般愤青,且是会躲在暗处,时机一到,便一击致命。 这种转变是经过生与死的经验积累,一点一滴的汇聚而成的。 没有人可以是天生的猎手,都需要巨大的经验来支撑。 “既然天道门的路被阻止了,那就换一条呗。再说,禁地之中我还不曾好好玩耍过呢。”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 而周正没有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 故而说道:“那便走呗。河洛在南,薪火在西,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姜离听着,便说道:“以幽魂船的速度而言,抵达河洛需要五日。而南禁之中并不似我等所在的西禁这般安稳。” 周正问道:“为何如此?” 姜离说道:“这本是因为南禁之中多山涧沟壑,而不死灾通常便会隐藏在其中。其实按以往的规模而言,不死灾厄虽然难以杀死,但依旧能出去。但随着近些年来前后不继,便出现了百十年的空档。便是因为这一情况,使得不死灾厄又壮大了起来。” 周正听着,说道:“若是如此说来,那不死灾厄并非是自然生成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这便不知道了。但父亲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因为在不死灾厄的腹地之中,且是连渡劫修士都难以自保的地界!” “好了,莫要多想。它们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存在的理由。而我等只需等待一个结果便是。” 姜离的话虽然看似风淡云轻,但周正却是知晓,这事情怕是以后会成为众人的麻烦,但而今却是无需多想,因为他的境界还不足以在战场之上起到任何作用! 故而计划定下来之后,姜离便开始吩咐安排,待一应事项完毕之后,才辞别的兄长嫂嫂,父母之后,一艘飞艇自凤阳宫之内升起,朝着南方飞行而去。 姜离的再次出宫,并没有遭到姜岚同闫清辉的拒绝。 但周正却是被姜岚叫到了一旁,而后说道:“此行虽在南禁,顾老头的地盘,但终究不是自家地界。万事须小心谨慎,若事有不妙,且灵符传唤,我不过盏茶功夫便能抵达。记住,万事不可鲁莽,以性命为先!” “小婿谨记!” 且是在周正上船之际,姜岚却是传音说道:“小心白飞花!” 转身朝着姜岚应下之后,周正才上了幽魂船。 幽魂船的样子又被改动了许多,但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反正是繁星自己的法宝,她要是喜欢,之后都可以改造成星际战舰的模样。不过周正虽是这般想着,但是也想看一看,修真文明同科技文明的两两结合,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 而在航行期间,周正的心头一直悬挂着,对于姜岚的提醒而言,周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故而总是一个人躺在甲板之上,而后闭目沉思。 姜离此时看着周正,缓缓上前,握住了周正的手说道:“何事如此焦灼?” “看出来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都快挂在脸上了。繁星他们不敢问,但我却不怕你。你说是不说?是不是祖界之中替我姐妹们找了妹妹,也不见你提起!” 周正却是闻言一愣,说道:“的确有两个妹妹。” 姜离听着同样一愣,而后却是一脸平静的坐起身来,轻轻松开了拉着周正的手掌,朝着繁星伊怜儿微微一瞅,三人便将周正团团围住! 眼看战斗迫在眉睫,周正忙双手抱头,直言道:“真的是妹妹!亲妹妹!” “我让你亲妹妹!我还找好哥哥呢!” 繁星大吼一声,也不给周正辩驳的机会,因为那样无疑会错失机会! 故而周正被不明不白的打了一顿,直到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被蹂躏成一团糟之后,姜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说,老实交代!是谁家的人?什么背景?有何势力?” 周正目光呆滞的说道:“咱家的人,没有势力背景,是小姑子,小姑子!不是妹妹” 见周正这般说,三女才忽然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看着一脸委屈的周正,直言“打错人了” 周正有些欲哭无泪,他知晓一众人会借题发挥,但却是不曾想会用这么一个借口。而三女在训完周正之后,也算心满意足,对于周正当初那种谨小慎微的模样给予了原谅。 而周正也同样意识到,对于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她们在乎的只是感觉,而并非是什么大局!姜离且还好说一些,那是因为姜离能忍,而繁星她们也在姜离的带头下尽数忍耐,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周正对于此有些后知后觉,但且是在暗中发誓,日后绝不会让此事,成为被她三人拿捏的借口,不会!绝不会! 会不会的只有他自己的心底清楚。 但这五日之间,三人倒是难得的度过了一些闲暇时光。 白飞花并没有出现,周正也便没有在提及此事。 当幽魂船进入道南禁之时,便第一时间被发现,且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之中,直入河洛宗之内。 南禁的环境不似西禁那般干燥,最为奇特的便是多水。 多山多水,算是一个好地方。但是多水少山,那便显得有些过于奇怪了。这又并非是什么大海,但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水波,却是让一众人心中纷纷疑惑不已。 自从进入南禁之后,便会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一路之上,周正等人光是细细数来,便经历了五场不同程度的降雨。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气候的,说来就来! 前一秒还在风和日丽,下一秒便会淅沥沥的下成一片雨幕。本以为结束了,却是再度变换了雨势大小。 而前来保护的河洛宗人见此,便也多说了句。 直言道:“其实并非是一场一场,而是整个南禁之中,这一个月都在下雨,不曾断过。” “一直在下雨?” 一众人听着更加疑惑。 但那人却是说道:“没错。一个月前有门中弟子在外游历,确是发现了宝物,禀报宗门之后,便有人前去探查。果不其然,乃是一块万年形成的玉髓。” “当即便命弟子挖了回去。不过自那玉髓离开地脉之后,天气便开始反复,而后就不停的降雨。” 姜离听着,便说道:“会不会是暗中惊动了什么妖物?” 那人听着却是一笑,说道:“这个倒是没有。再说,即便有,我河洛也不怕。但这个玉髓却是奇特,通体苍白,看样子却是好像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不过门中长老已然看过,说并非是什么不祥之物。而天上之所以降下雨水,乃是因为地气上升过多,故而才会不绝。” “好了,诸位贵客莫要多问了,我着实知晓的不多。” “门主有吩咐,须将诸位安全护送至河洛宗内。不知贵人们,是否同宗主有亲缘?” 周正听着一笑,而后说道:“那是当人!吾乃门主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而今回家,我等安危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哦?你是顾前辈的兄弟?” “不错,我周正便是顾古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正?” “是我。” “你是周正!” “周正是我!” “哇呀呀呀,贼子,还我哥哥命来!” 前后不过句,嬉笑怒骂一瞬间! “切莫动手!兄弟,你哥哥是何人?” “我哥哥莫川,于葫芦山围攻周正,不幸而亡!” 周正听着,不由得微微一叹,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节哀。” 那人却是说道:“我莫河早已发誓,此生必给哥哥报仇雪恨!你我多说无益,拿命来!” 周正看着那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却是一脸从容的说道:“家中可有父母?可有妻儿?可有兄嫂?可有遗孀?” “今日你这一掌若是落在我的身上,顷刻之间,家破人亡,身死,道消!” 第233章 行道远 周正听着嫂子的告知,有些诧异,同样有些好奇。 但深知好奇害死猫的典故,故而也不坚持。 夜间周正同姜苍山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的相互瞪着,目不斜视,直言要分个高低出来。 不过最后,还是周正酒量差了那么一点,整个人哄一声的就趴在了酒桌上,姜苍山见此,笑了两声之后,便也步了周正的后尘。 其实两个人的酒量都半斤八两,姜岚看着儿子女婿,不由的摇摇头,直言不可尽兴! 周正睡了三日,姜离等人便等了三日。 直到周正微微醒来之后,依旧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晕眩感在缓缓消散,也不用术法,且是任由他们自行消散了去。不过体内的修为却是缓缓的增长了不少。而对于那所谓的醉仙酿,却也好奇了起来。 好奇归好奇,品鉴归品鉴。但周正所想的便是,浓缩提纯,而后好暗中御敌! 但这类酒水的提纯,周正不知晓会不会将其中的药性散去,不过既然是用来偷袭的,那么有没有药性,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间后,便看着姜离偷偷着看着自己说笑,周正当即便察觉情况不对,故而直往铜镜处跑去。 “你们看看,谁家的夫君一大早的不去净手,反而抱着铜镜不妨,当真笑死个人了。” 周正看着铜镜中并没有什么奇怪作妖的事情,故而便知道,繁星他们,又在打赌。 打赌归打赌,你们乐呵了,但最后的赌资,却是都由周正来掏,但周正也知道,这是姜离从繁星那里学来的,不准备自家男人有小金库! 虽然都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偶尔拿出来玩玩,逗逗乐子,依旧是有些意思的。 “我睡了多久?” 周正来到桌子前,问着繁星等人。 繁星说:“三天。你酒量可真差劲!得练!” 周正一听,顿时便摇头说道:“咱家可没那么多闲钱,去练酒量。天道门的情况如何了?” 繁星说道:“还在打着呢。现而今领头的是鸳鸯,一身修为简直脱胎换骨。但根据消息传来,鸳鸯好像并没有什么修为,但那些禁地之中的灾厄却是不敢靠近天道门一步,着实奇怪。” 周正听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鸳鸯的实力本身就不是修为可以决定的。那这么说来,所谓的天机门,便是这天道门留存于凡俗之中的传承?” 姜离听着,却是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天机门是天机门,天道门是天道门。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鸳鸯所在的天机门,可以窥伺天机,逆转局势。而天道门却是不研究这些,他们只是秉承着天道的意志,从而成为天道的手中刀罢了。” 周正听着新奇,故而问道:“那这鸳鸯进入天道门,便是相当于,天道意志军团多出了一个二五仔?” “什么是二五仔?” “就是墙头草的意思。” 姜离听着一笑,说道:“什么二五仔!难听死了。不过也很贴切,的确如此。至于为什么天道门的门主要如此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周正听着,则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怕言多必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道门是有天道门的算计的。而此次的不死灾厄暴动,周正很怀疑是天道门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而如此做,便是为了让他们断绝了前往天道门的心思。 之所以会有此猜测,周正是以鸳鸯的处境来推断的。 但因为鸳鸯本身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故而周正也并不丝毫担忧鸳鸯的安危。 若是天道要让鸳鸯死,那么鸳鸯已经死过一次了,在死一次,便没有那种可能。故而此时的鸳鸯对于她自身而言,天道门绝对是一个对她极为有利的地方,故此,周正不会刻意去干扰鸳鸯的轨迹。若是放在以前,周正必然会横插一手,好同天道争一个你死我活。 但而今他却是不会这般愤青,且是会躲在暗处,时机一到,便一击致命。 这种转变是经过生与死的经验积累,一点一滴的汇聚而成的。 没有人可以是天生的猎手,都需要巨大的经验来支撑。 “既然天道门的路被阻止了,那就换一条呗。再说,禁地之中我还不曾好好玩耍过呢。”繁星见此便朝着周正说道。 而周正没有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 故而说道:“那便走呗。河洛在南,薪火在西,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姜离听着,便说道:“以幽魂船的速度而言,抵达河洛需要五日。而南禁之中并不似我等所在的西禁这般安稳。” 周正问道:“为何如此?” 姜离说道:“这本是因为南禁之中多山涧沟壑,而不死灾通常便会隐藏在其中。其实按以往的规模而言,不死灾厄虽然难以杀死,但依旧能出去。但随着近些年来前后不继,便出现了百十年的空档。便是因为这一情况,使得不死灾厄又壮大了起来。” 周正听着,说道:“若是如此说来,那不死灾厄并非是自然生成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 姜离微微摇头,说道:“这便不知道了。但父亲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因为在不死灾厄的腹地之中,且是连渡劫修士都难以自保的地界!” “好了,莫要多想。它们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存在的理由。而我等只需等待一个结果便是。” 姜离的话虽然看似风淡云轻,但周正却是知晓,这事情怕是以后会成为众人的麻烦,但而今却是无需多想,因为他的境界还不足以在战场之上起到任何作用! 故而计划定下来之后,姜离便开始吩咐安排,待一应事项完毕之后,才辞别的兄长嫂嫂,父母之后,一艘飞艇自凤阳宫之内升起,朝着南方飞行而去。 姜离的再次出宫,并没有遭到姜岚同闫清辉的拒绝。 但周正却是被姜岚叫到了一旁,而后说道:“此行虽在南禁,顾老头的地盘,但终究不是自家地界。万事须小心谨慎,若事有不妙,且灵符传唤,我不过盏茶功夫便能抵达。记住,万事不可鲁莽,以性命为先!” “小婿谨记!” 且是在周正上船之际,姜岚却是传音说道:“小心白飞花!” 转身朝着姜岚应下之后,周正才上了幽魂船。 幽魂船的样子又被改动了许多,但这些对于周正而言,并没有什么。反正是繁星自己的法宝,她要是喜欢,之后都可以改造成星际战舰的模样。不过周正虽是这般想着,但是也想看一看,修真文明同科技文明的两两结合,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 而在航行期间,周正的心头一直悬挂着,对于姜岚的提醒而言,周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故而总是一个人躺在甲板之上,而后闭目沉思。 姜离此时看着周正,缓缓上前,握住了周正的手说道:“何事如此焦灼?” “看出来了?” 姜离微微点头,说道:“都快挂在脸上了。繁星他们不敢问,但我却不怕你。你说是不说?是不是祖界之中替我姐妹们找了妹妹,也不见你提起!” 周正却是闻言一愣,说道:“的确有两个妹妹。” 姜离听着同样一愣,而后却是一脸平静的坐起身来,轻轻松开了拉着周正的手掌,朝着繁星伊怜儿微微一瞅,三人便将周正团团围住! 眼看战斗迫在眉睫,周正忙双手抱头,直言道:“真的是妹妹!亲妹妹!” “我让你亲妹妹!我还找好哥哥呢!” 繁星大吼一声,也不给周正辩驳的机会,因为那样无疑会错失机会! 故而周正被不明不白的打了一顿,直到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被蹂躏成一团糟之后,姜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说,老实交代!是谁家的人?什么背景?有何势力?” 周正目光呆滞的说道:“咱家的人,没有势力背景,是小姑子,小姑子!不是妹妹” 见周正这般说,三女才忽然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看着一脸委屈的周正,直言“打错人了” 周正有些欲哭无泪,他知晓一众人会借题发挥,但却是不曾想会用这么一个借口。而三女在训完周正之后,也算心满意足,对于周正当初那种谨小慎微的模样给予了原谅。 而周正也同样意识到,对于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她们在乎的只是感觉,而并非是什么大局!姜离且还好说一些,那是因为姜离能忍,而繁星她们也在姜离的带头下尽数忍耐,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周正对于此有些后知后觉,但且是在暗中发誓,日后绝不会让此事,成为被她三人拿捏的借口,不会!绝不会! 会不会的只有他自己的心底清楚。 但这五日之间,三人倒是难得的度过了一些闲暇时光。 白飞花并没有出现,周正也便没有在提及此事。 当幽魂船进入道南禁之时,便第一时间被发现,且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之中,直入河洛宗之内。 南禁的环境不似西禁那般干燥,最为奇特的便是多水。 多山多水,算是一个好地方。但是多水少山,那便显得有些过于奇怪了。这又并非是什么大海,但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水波,却是让一众人心中纷纷疑惑不已。 自从进入南禁之后,便会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一路之上,周正等人光是细细数来,便经历了五场不同程度的降雨。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气候的,说来就来! 前一秒还在风和日丽,下一秒便会淅沥沥的下成一片雨幕。本以为结束了,却是再度变换了雨势大小。 而前来保护的河洛宗人见此,便也多说了句。 直言道:“其实并非是一场一场,而是整个南禁之中,这一个月都在下雨,不曾断过。” “一直在下雨?” 一众人听着更加疑惑。 但那人却是说道:“没错。一个月前有门中弟子在外游历,确是发现了宝物,禀报宗门之后,便有人前去探查。果不其然,乃是一块万年形成的玉髓。” “当即便命弟子挖了回去。不过自那玉髓离开地脉之后,天气便开始反复,而后就不停的降雨。” 姜离听着,便说道:“会不会是暗中惊动了什么妖物?” 那人听着却是一笑,说道:“这个倒是没有。再说,即便有,我河洛也不怕。但这个玉髓却是奇特,通体苍白,看样子却是好像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不过门中长老已然看过,说并非是什么不祥之物。而天上之所以降下雨水,乃是因为地气上升过多,故而才会不绝。” “好了,诸位贵客莫要多问了,我着实知晓的不多。” “门主有吩咐,须将诸位安全护送至河洛宗内。不知贵人们,是否同宗主有亲缘?” 周正听着一笑,而后说道:“那是当人!吾乃门主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而今回家,我等安危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哦?你是顾前辈的兄弟?” “不错,我周正便是顾古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正?” “是我。” “你是周正!” “周正是我!” “哇呀呀呀,贼子,还我哥哥命来!” 前后不过句,嬉笑怒骂一瞬间! “切莫动手!兄弟,你哥哥是何人?” “我哥哥莫川,于葫芦山围攻周正,不幸而亡!” 周正听着,不由得微微一叹,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节哀。” 那人却是说道:“我莫河早已发誓,此生必给哥哥报仇雪恨!你我多说无益,拿命来!” 周正看着那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却是一脸从容的说道:“家中可有父母?可有妻儿?可有兄嫂?可有遗孀?” “今日你这一掌若是落在我的身上,顷刻之间,家破人亡,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