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冠绝京城,王爷宠她上瘾!》 第1章 穿成炮灰王妃 凌月汐穿书了。 当然,穿书没什么稀奇,毕竟这年头,是个人就有可能穿。 更何况她还跟原主同名同姓,虽然穿成人嫌狗憎的炮灰,但好歹还有命在。 而且原主虽然草包,但架不住她身份高啊。 所以穿就穿,反正她的适应能力向来很强。 凌月汐把自己哄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檀香木雕荷花纹架子床,隔着浅碧色云纱帐,晨光淡淡透了进来,如梦似幻。 鼻尖闻到幽幽暗香,是雪中春信的味道,这种香她也会调,熟悉的香氛让情绪放松不少。 隔着轻薄纱帐,有人轻声唤她:“王妃,您醒了吗?” 凌月汐稳了稳心神,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嗯”了一声。 少顷,丫鬟春棠将纱帐收起,扶她起身洗漱。 凌月汐视线淡淡扫过整座房间,目光所及处,古香古色、极尽奢华。 待梳洗过后,坐到菱花铜镜前,她才彻底有了实感。 耳边听到窗外阵阵蝉鸣,还有春棠轻快的笑语。 “王爷出征三年,今儿总算是要回来了,王妃是不是开心的一夜都没睡好呀?” 凌晨时分,王妃房间突然传出动静,她还以为王妃魇着了,不过王妃只是让她倒了杯安神茶,说了几句话而已。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这三年王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王爷盼回来,心情激动睡不着也是在所难免。 凌月汐对镜浅浅弯了下唇,不置可否。 她本来只想闭目养神片刻,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且噩梦不断,一会儿是前世被搭档背叛,一会儿是原主以前对凛王死缠烂打的画面。 原着写得十分狗血,她当时随便翻翻就丢到一边了,早知道自己会穿过来,她一定提前背诵全文!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啦。 但是别人穿书都有系统和金手指,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还好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不然分分钟露出马脚落地成盒。 一想到原主做过的事,凌月汐又有些怒其不争。 看这镜中人瑰姿艳逸貌美绝伦,浑身上下完美的没有丝毫瑕疵。 美则美矣,但这都是拿智商换的啊! 她自小经过严苛训练,天赋极高才华过人,死后居然穿成一个满脑子都是水的草包。 这波也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 但还是那句话,能活着总是好的。 不过眼下就有件让她十分头疼的事情,因为原着中的男主角——凛王谢枭,今天就要回来了! 凛王非常厌恶原主,几乎是多看一眼就要瞎的程度,原主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还兴奋到一连好几晚睡不着,结果成功把自己熬猝死了,这要让凛王知道,恐怕要敲锣打鼓给她发丧。 哦不,以凛王的人设,八成是冷冷一句:“埋了。” 正努力回忆着原着中的剧情,外面忽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少顷又有丫鬟走进来,隔着水晶珠帘低声道:“王妃,冯管家请您去前厅一趟。” 春棠眼睛一亮,忙问:“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进宫去向皇上复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丫鬟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紧张:“但是……王爷派人送回一位姑娘,冯管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才请王妃过去。” 春棠脸色顿时变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姑娘?什么姑娘?” 丫鬟怕被迁怒,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如蚊蝇道:“奴婢也不清楚,王妃还是亲自过去看看。” 春棠立即担忧地看向王妃,这可怎么办? 王妃还没嫁给王爷的时候,只要王爷周围出现年轻女子,王妃都会气得吃不下饭,大骂那狐狸精三天三夜才肯消气。 如今王爷居然堂而皇之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府了! 这不是当众打王妃的脸面吗? 看过剧情的凌月汐却并不觉得意外,漫不经心道:“让管家看着安排。我昨夜没睡好,身子有些乏累,就不过去了。” 丫鬟愣了愣,疑惑王妃居然没有当场暴跳如雷,跳起来连她一块儿打? 想到来之前管家的吩咐,她只能再次硬着头皮道:“可冯管家说,这件事只能王妃您拿主意,请您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 凌月汐眸光微闪,非得让她拿主意是? 那凛王回来了可别后悔! 第2章 王妃有些不对劲! 一刻钟前,王府前厅。 冯管家悄悄避开众人,将王爷的贴身侍卫长风,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伸手指了指前厅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你先跟我交个底,王爷让你将这位白小姐送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准备纳妾?” 京中几乎无人不知,凛王妃不受凛王待见。 大婚当日,王爷连堂都没拜,一走就是三年。 所以王爷要是想纳妾,那还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冯管家老脸一皱,这事儿要让王妃知晓,还不知道她要如何闹腾呢! 谁知长风听完管家的话却连连摇头,用更低的声音回道:“王爷的意思是…………” “啊?”冯管家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有了数,但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王妃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自从半月前知道了王爷即将回京的消息,王妃几乎日日守在前厅,伸长了脖子等着盼着。 一天要问上八百遍,唯恐王爷回府的时候,她不能第一时间见到王爷! 可今儿都这个时辰了,王妃居然一直没露面!而且韶光院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按理说,如果知道府里进了女人,以王妃的性子,这会儿早就应该闹得阖府上下鸡犬不宁了呀! 反常!太反常了! 冯管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王妃别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怕被王爷训斥,所以不敢出来了! 管家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虽然看王妃昨天的态度,也不像是会认错的样子,但到底还是怕惹得王爷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叫来丫鬟,低声吩咐几句后,又挥了下手:“去韶光院把王妃请过来。” 丫鬟离开后,冯管家返回前厅。 他笑着对白怜儿道:“请白姑娘在此稍候片刻,王妃一会儿就到。” “有劳冯伯了。”白怜儿说话细声细气,好像很容易受到惊吓一般。 她正值妙龄,穿着一身收腰的素白衣裙,发髻梳的很别致,头上没戴钗环,只在鬓边簪了朵小白花。明明极用心的化了淡妆,不仔细看却让人觉得她天生丽质素面朝天。 早就听说凛王妃是个庸俗不堪的女人,成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活像只山鸡。她今日就是要让王爷和这府里的人都看清,谁才是清水出芙蓉的真美人! 管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招待她。 若王爷真有意将她收为侍妾,那自然要好好伺候。若她只是来王府做客,那也必定用心招待。 可惜啊……这白怜儿虽然看起来柔弱可怜,实则却没表面这么简单。 王妃入府三年,他还是第一次盼着王妃赶紧出现。 只要待会儿王妃闹起来,将白怜儿赶出府,他家王爷就能以王妃善妒,羞辱将士遗孤为由,顺理成章休了她! 顺便也能打发走白怜儿这个烫手山芋! 就在管家脸都快笑僵的时候,下人终于道:“王妃来了。” 凌月汐一踏进前厅,冯管家便带着下人齐声向她问安。 她微微颔首,来到主位坐下。 不等管家开口,白怜儿就带着贴身丫鬟跪在她面前。 “民女白怜儿,拜见王妃。” 白怜儿姿态放得很低,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冯管家在旁边语焉不详地介绍:“王妃,这位是白姑娘。王爷特意派人送白姑娘回来,您看该怎么安排比较好?” 此言一出,下人们互相交换着眼色,都在等着看好戏。 呵!看! 按王妃的脾气,估计马上就会大发雷霆,一巴掌扇到白怜儿脸上,再抓着白怜儿的头发将她赶出王府。 看这白姑娘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模样,真是可怜唷! 就连白怜儿也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提前想好了八百种应对的办法。 谁知凌月汐只是微微翘起唇角,理所当然道:“既然是王爷送回来的人,想必跟王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就将人送到王爷的院子!” 管家就等着王妃发话将人赶出去呢,凌月汐话音未落,他就按照提前想好的台词,情真意切地劝道:“王妃,白姑娘她毕竟是王爷的……啊?什么??” 管家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凌月汐刚才说了什么,嗓子顿时卡住,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纷呈! 王妃刚才说,将白怜儿送到谁的院子??? 白怜儿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将她送……送进王爷的院子?!! 第3章 要做这王府的女主人! 此言一出,下人们齐齐惊掉了下巴! 白怜儿更是心头窃喜,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自进门后始终柔顺低着头,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只一眼便怔在原地。 即便她对凌月汐抱有敌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人堪称国色天姿! 她身着绯色垂袖长衫,配薄清色软烟罗曳地裙,臂弯处轻纱披帛如烟似雾,金线绣成的蝴蝶亦是栩栩如生。 如墨长发随意绾成流云髻,斜插流光溢彩的玉兰琉璃步摇。雪白皓腕上一只玛瑙手镯,更是成为她身上的点睛之笔。 不是说凛王妃俗不可耐,是出了名的草包兼庸脂俗粉吗? 她怎么跟传言中完全不一样啊! 白怜儿脸色一暗,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早知如此,她今天就不该打扮的这么含蓄! 但转而想到,王妃再美又如何?还不是连新婚夜都留不住自己的夫君! 若王爷心里有她,便不会三年不回京,更不会带自己回王府。 不过一个不得夫君宠爱的怨妇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气儿顺了些,重新戴上人畜无害的面具。 白怜儿娇柔道:“怜儿多谢王妃姐姐。” 这声‘姐姐’让凌月汐秀眉微蹙,语气也变得有些清冷:“白姑娘叫我王妃就好,‘姐姐’二字大可不必。” 她对白怜儿印象并不好,可不想和这‘嘤嘤怪’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同意白怜儿进府,一是希望将来以此事为由和离,二来白怜儿带着目的而来,死也不肯离开王府,原主在书中大闹一通,也并没有成功将人赶走。 长风站在一旁急得直抽气,疯狂给冯管家使眼色,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冯管家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伸手阻拦,“王妃,万万不可呀!白姑娘怎么能住王爷的院子呢?” 凌月汐面露疑惑:“为何不可?白姑娘既然是王爷特意安排人送回来的,想必是王爷的红颜知己。我这么安排,王爷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管家心中哀嚎,今儿要是真把白怜儿安排进王爷的院子,那他这个管家就别想做了,拿个破碗出去要饭!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将实话说出来,让王妃或者白怜儿察觉出什么不对。 只能迂回道:“王爷的院子都三年没住人了,好多地方都没来得及收拾呢,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呀!” 凌月汐笑了笑,“这有何难,就让白姑娘和王爷住一间屋子,想来白姑娘应该不会介意?” 白怜儿当然求之不得! 但是没等她开口,冯管家又连忙道:“这也使不得呀!” 他实在没想到,王妃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将人赶走,反而要将白怜儿安排进王爷的院子! 她是吃错药了吗? 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冯管家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只能道:“白姑娘尚且待字闺中,如果和王爷一个院子,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啊。” “哦?”凌月汐黛眉微挑,看向白怜儿,“是这样吗?” 白怜儿暗骂冯管家迂腐多事,只要和王爷睡在一起,她不就顺理成章的有了名分,到时候谁还会拿她的名声说事儿? 只是她虽希望尽快成事,却也不想被王府的人看轻了去。 于是白怜儿模棱两可地矜持道:“怜儿但凭王妃安排。” 凌月汐心中好笑,居然在她面前演上了。 她是想给凛王添堵,但也不想让这小白莲太过得意。 于是轻叹了声:“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府里还有哪个院子,离王爷的住处比较近?” 管家摸不透王妃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碧莲院,离王爷的书房很近。” “碧莲院吗?”凌月汐玩味道:“倒是与白姑娘的名字很相配,那就安排白姑娘,住碧莲院。” 凌月汐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直接起身离开,春棠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出门前凶巴巴地瞪了白怜儿一眼。 这一瞪,瞬间让白怜儿红了眼眶。 她神色哀戚地看着冯管家,嗓音轻颤,好似寒风中一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王妃是不是不喜欢我?要不怜儿还是离开王府?” 冯管家扯了扯嘴角,“白姑娘不要多想,您是王爷带回来的人,没有王爷点头,我们哪敢让您离开呢?” 对于王妃的安排,冯管家简直头疼万分。 碧莲院是整座王府距离王爷书房最近的院子,甚至比王妃住的韶光院还要近。 但好歹没把人送到王爷的房间,不然等王爷回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交待了! 眼下是不能把白怜儿赶走了,那么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见白怜儿仍在抹泪,管家猜测白怜儿可能以为碧莲院不是什么好去处,于是扯着嘴角解释:“碧莲院是咱们王府数一数二的好院子,我带白小姐过去看看?” “是吗?那就麻烦冯伯了。” 白怜儿有些不信,可冯管家既然这么说,她只能顺着话往下接。 何况只要能先在王府住下,暂时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出了前厅,冯管家一边为白怜儿引路,一边为她介绍府里的景致。 王府占地面积巨大,穿过垂花门又绕过亭台水榭,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碧莲院。 碧莲院中有处小池塘,正连着府里的荷花池,如今恰逢盛夏,池塘里荷花开得甚是娇艳。 微风一动,水面上波光粼粼。 冯管家乐呵呵道:“您瞧,这碧莲院不光精致好、位置也好,王妃这是把您当贵客呢。” 白怜儿身子不太好,这么一路过来,额头已渗出细汗。 “确实是好地方,我明日便去向王妃道谢。” 她说完瞥了一眼贴身丫鬟翠玉,翠玉借着袖子遮掩,塞给管家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冯管家眉头一跳,当即推拒道。 谁知白怜儿又红了眼眶:“怜儿刚没了父亲,今儿一看到您就觉得面善,继而想到了我爹。可我爹已经走了,我有心尽孝却无能为力。区区一点心意,还请冯伯不要推拒,就当成全怜儿的一片孝心。” “这……好,还请白小姐节哀。” 冯管家只能收下银子,“您先进屋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白怜儿止住眼泪,柔声道:“您去忙,怜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欸。”冯管家又叮嘱了院里的丫鬟婆子几句,才转身离开。 白怜儿出手倒是阔绰,管家离开后,她又让翠玉给院里的丫鬟婆子一一打赏。 丫鬟婆子先是收了好处,又被白怜儿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婶婶叫着,当即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新来的白小姐。 不等白怜儿开口,一个个便主动去厨房给她端茶水点心,又去给她准备沐浴用品。 眼瞅着丫鬟婆子各自出去忙了,白怜儿和翠玉才真正放松下来。 白怜儿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划过丝滑的花鸟纹缎面锦被,心中得意不已。 没想到王妃居然这么轻易就让她入府,要不是那个冯管家过于迂腐多事,她现在已经住在王爷的房间里了! 果然草包就是草包,再好看也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把她当贵客? “呵~” 白怜儿嘴角挂着一抹嗤笑,她可不是来王府做客的,而是要做这王府里的女主人! 第4章 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韶光院中,春棠正一脸不解地问:“王妃,您为何让那个狐狸精进府啊?还给她那么好的院子住。依奴婢看,就该直接将她赶出去才对!” 凌月汐先是温声提点:“春棠,这里不是相府,说话要有分寸。” “我知道了,小姐。”春棠呐呐道,习惯性叫出了以前对凌月汐的称呼。 凌月汐坐在美人榻轻摇团扇,随意找了个理由回答春棠之前的问题:“王爷刚回京,总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让他不高兴呀。” 其实她刚才坑完凛王,也担心会被人看出端倪,毕竟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跟原主相距甚远。 但她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谁让凛王不讲武德呢? 因为看过一部分剧情,所以即便管家不说,她也知道白怜儿其实是凛王手下副将之女。 半个月前,白副将在战场上突发旧疾,临终时当着不少将士的面儿,将白怜儿托付给凛王,希望凛王回京后帮忙照顾白怜儿,直到她出嫁为止。 众目睽睽下,凛王措手不及,只能暂时接下白怜儿这颗烫手山芋。 凛王之所以隐瞒这个信息,让人含糊其辞将白怜儿送进府,就是希望借原主的手,将白怜儿赶出去,届时随便将人送到哪个庄子,将士们也只会觉得是凛王妃善妒,容不得一个孤女,而不会觉得凛王不近人情。 到时候凛王就可以给她扣个羞辱将士遗孤的帽子,以此为由休妻,想来皇帝和凌相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当然也希望与凛王和离,但是却不能背这口黑锅,否则名声尽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所以只能先让白怜儿进府,和离之事再缓缓图之。 反正白怜儿的到来,究竟会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 春棠见凌月汐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在伤怀,愁容满面道: “那白怜儿一看便心术不正,也不知王爷为什么要带她回府?难道是想纳她为妾?说不定……说不定还早就有了……” 春棠及时捂住嘴巴,没敢直接把‘私情’两个字说出口。 但她越想越担心,语气也愈发着急起来:“奴婢让厨房准备一桌酒菜,等王爷回来,王妃定要牢牢抓住王爷的心才是!” 凌月汐轻摇团扇的手腕一顿,讨好凛王?开什么玩笑! 她假意贴心道:“不必了,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让他早些休息。” “果然还是王妃最心疼王爷!” 春棠却误解了凌月汐的意思,笑着说:“那等王爷回府,奴婢去请王爷过来跟王妃同住。您和王爷是夫妻,以后自是应该住在一个院子。” “千万不要!” 凌月汐顿了顿,语气带上三分忧愁:“今日见到白怜儿,我才恍然明白,原来爱一个人,不是占有;爱他,就应该成全他!王爷如今心有所属,我应该为他高兴啊!” “所以,我决定放手了!” 春棠大惊失色,“什么?!王妃千万不可妄自菲薄,您这样一心为王爷着想,王爷早晚会知道您的好!而且外面那些野花野草,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呢?” 凌月汐神色坚定,仿佛已经看淡一切:“王爷心里没有我,我不该继续纠缠他,这样下去两个人都痛苦。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与王爷和离。” “可王妃不是一直心悦王爷吗?好不容易把王爷盼回来,您怎么突然就要将王爷拱手相让了?”春棠怎么都想不明白。 “而且当初相爷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求得皇上下旨赐婚,他定然不会赞同王妃与王爷和离的。” 这点凌月汐自然明白,和离之事只能靠她自己,不过想来凛王定然十分乐意。 她情真意切道:“只要看到王爷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春棠感动得泪水涟涟,她握住凌月汐的手,“王妃,您真是太苦了……呜呜呜……” …… 长风本来觉得王妃今天有些反常,于是悄悄跟了过来,听到这番话脚低一滑,差点滚下房顶! 王妃虽然把他家王爷坑惨了,但她对王爷倒是真的痴情!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长风不忍心再听下去,蹑手蹑脚溜了。 凛王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正被皇帝留在宫中用膳。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难得露出点慈父的态度。 三年前,他下旨为凛王赐婚,心里其实知道凛王一百个不愿意,但他还是下了旨。 如今凛王打了胜仗,他难得高兴,也想稍微补偿一二。 再加上贤妃曾多次在他耳边念叨,有意将自己的侄女儿嫁给凛王。 于是宴席上,皇帝笑着开口:“当初将凌相的女儿赐婚给你,是让你受委屈了。” “贤妃的侄女儿王雅茹,才貌兼备,你离京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定亲,对你也算是痴心。朕想着,干脆将她赐给你做侧妃,你意下如何啊?” 凛王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眼底晦暗不明,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淡声道:“王妃的性格,想必父皇也有所耳闻。儿臣无论是纳侧妃还是侍妾,想来她都不会同意的。” “这个无妨。”皇帝满不在乎地说:“凌相也该知道自己的女儿难登大雅之堂,当初将凌月汐赐给你做正妃,已经给足了相府脸面。如今只是再给你纳个侧妃,想来凌相不会反对。” 至于凌月汐会怎么闹,这不在皇帝的考虑范围。 凛王将酒杯放下,“多谢父皇体恤。只是儿臣刚刚回京,诸事繁忙,实在没时间应对房里人。” 这话的意思便是拒绝,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只觉得这个儿子果然和他不亲近。 “也罢,这事儿以后再议。” 等凛王忙完,回到王府时已近暮色四合。 他刚到府门,冯管家便急匆匆寻了出来。 凛王正迈步往府里走,见到他随口问了句:“人已经打发走了吗?” 冯管家连连摇头,愁容满面道:“何止没有打发走啊,王妃还说要将那个白怜儿送到王爷您的院子里呢!” 凛王脚步一停,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第5章 会不会将她赶出王府? “你将她送到本王的院子里了?” 凛王难以置信地看着管家,有些嫌恶地想到,那院子还能要吗? “没有没有,老奴哪儿敢呐?”管家连忙摆手,“暂时将人安排在碧莲院了。” 凛王脸色稍缓,“继续说。” 管家边走边低声向凛王解释,说话间俩人走到了前院。 隔着院门,远远便看到白怜儿独自站在树下,穿着单薄的衣衫,正低声咳嗽。 凛王压下眼底不耐,招来下人吩咐几句后,走过去沉声道:“怎么在这儿?” “王爷回来了!怜儿见过王爷。” 白怜儿看到凛王面露惊喜,连忙上前行礼,起身后露出一个娇弱笑颜:“怜儿想亲自向王爷道谢,所以才在这里等王爷。” 凛王淡淡颔首:“夜间风凉,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 “多谢王爷关怀。”白怜儿面带羞涩,手指缠绕着发丝,垂头低声道:“可是王爷,怜儿初来王府,心中有些惶恐。” “是下人伺候的不尽心?”凛王语气沉了沉。 “不是的,丫鬟婆子们做事都很熨帖,王爷千万不要怪她们。” 白怜儿突然眼眶一红,“只是、只是王妃身边的人好像不太喜欢怜儿,所以怜儿才心中不安。” 冯管家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白天春棠确实瞪了白怜儿一眼,所以这话也不全是在说谎。 只是这点小事儿,有必要专门拿出来向王爷告状吗? 难怪白怜儿今日非要给他塞银子,是希望他拿人手短,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凛王却似乎不疑有他,肃声问:“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白怜儿模棱两可地说:“或许是怜儿多心了……只是怜儿设身处地地想,若我是王妃,府里突然住进一个无名无分的陌生女子,怕是也会不高兴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凛王,贪恋地看着凛王俊美无俦的容貌。 语气娇弱又无助:“王爷,若王妃真的不喜欢我,您会不会把怜儿赶出王府?” 凛王耐着性子道:“我既答应白副将照顾你,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传闻凛王不近女色,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仿佛唯独对她有几分耐心,这让白怜儿有些忘乎所以。 她抓紧时机想更进一步,奈何还没开口,下人突然来报:“王爷,王妃让人在韶光院备了晚膳,说是想为王爷接风。” 白怜儿一听这话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可她很快便松开手,捂着胸口,唇色苍白道:“王爷,怜儿突然有些不舒服……” 白怜儿天生患有心疾,情绪激动或难过时都会引发不适。 凛王当即吩咐下人:“去请府医过来。另外派人告诉王妃,本王今日有事,不过去了。” “是,王爷。”下人领命退下。 凛王转头看向白怜儿,“还能走吗?” 白怜儿见王爷因她一句话便留了下来,心中不免得意,不过面上仍是一副苍白柔弱的模样,娇弱道:“王爷,怜儿有些走不动了……” 凛王点点头,“那便在这里等府医过来。” 什么? 白怜儿满脸愕然地看着凛王,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小美人走不动了,王爷不应该抱着她回到碧莲院,再对她温柔小意嘘寒问暖吗? 怎么会让她这么干巴巴地站在这里,等着府医过来呢? 王爷真是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过于正人君子,实在不解风情! 白怜儿轻轻咳了几声,娇声道:“这里风有些大,能不能麻烦王爷先扶我回房休息?” “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凛王随手一指廊下经过的嬷嬷,“你,过来。” 张嬷嬷听见王爷叫她,立即过来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凛王吩咐:“白姑娘身体不适,你扶她回去。” “是,王爷。” 张嬷嬷看着身强体壮,手劲儿也大得惊人,只见她一把握住白怜儿细如麻杆的胳膊,憨笑道:“姑娘,奴婢扶您回去。” 白怜儿顿时觉得自己像被一把铁钳牢牢控制住了,她有些慌张地看向凛王,娇弱求救:“王爷……” 凛王却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沉着脸吩咐张嬷嬷:“还不快些送白姑娘回去,路上走快点,别让她吹了风。若白姑娘染上风寒,本王绝不轻饶。” “是,奴婢明白。”张嬷嬷连连点头,架起白怜儿就往碧莲院走。 白怜儿那点儿力道在张嬷嬷看来微乎其微,来不及挣扎,便被张嬷嬷一阵风似的‘扶走’了。 进了书房后,凛王沉声问:“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管家这才仔仔细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妃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老奴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凛王闭了闭眼睛,这个凌月汐真是跟他八字不合! 管家叹了口气,有些踌躇道:“还有一件事,王爷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凛王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管家面色为难道:“之前准备好要献给太后的寿礼,就是那幅出自画圣之手的《百寿图》,被王妃她,弄丢了。” 甚至不知道那画是何时被王妃取走的,昨日他清点库房的时候,才发现之前装《百寿图》的锦盒,里面居然是空的! 库房的钥匙除了他,就只有王妃有,他当即去韶光院找王妃,王妃却沾沾自喜地拿出一套翡翠头面,说觉得那幅画有些小气,回头要将翡翠头面送给太后。 那翡翠头面倒也还算贵重,但太后什么贵重首饰没有? 送一套平平无奇的翡翠头面,太后必定觉得王爷敷衍! 管家也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就该将那《百寿图》单独锁起来存放。 说到太后寿礼,凛王向来不耐烦操办这些事情,这三年驻守边关山高路远,他索性只让管家看着准备。 可他现在回京了,却不好随便送几样珍宝充数,于是王府花费不少人力财力,辗转得到那幅千金难买的《百寿图》。 没想到,居然被凌月汐弄丢了! 第6章 眼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管家愁容满面道:“听说瑞王提前大半年就召集能工巧匠,为太后雕了一座等身白玉佛像。那王爷这次送的寿礼也不好太过敷衍,免得那些迂腐文臣又说王爷没瑞王有孝心。” 距离太后的寿宴只有一个多月了,可现在《百寿图》被王妃弄丢,这么短的时间,再想找一样足够珍贵稀有,又能让太后喜欢的寿礼,实在是不易啊! 凛王拧眉问道:“她将《百寿图》丢在哪儿了?” “这……王妃说她忘了。” 凛王简直被气个半死,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暂时不想谈这件事。 管家又恭声请示:“还有那个白怜儿,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之前长风已经跟他解释过,白副将在最后一战受伤后引发旧疾,临终前将白怜儿托付给他家王爷照顾。 若白副将没有二心,王爷自然会善待白怜儿。 可惜白副将早已暗中投靠了瑞王,王爷本打算回京后再行处置,没想到他会在战场上突发旧疾去世。临终前还当着众将士的面儿,将自己女儿托付给王爷照看。 当时事发突然,将士们平时和白副将关系不错,气氛已经烘托到那儿了。 凛王只能答应将白怜儿暂时接到王府照顾。 管家试着建议:“不如尽快给白怜儿找个人家嫁过去,王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凛王摇头,“不妥。白怜儿尚在孝期,刚回京就急着给她议亲,难免落人话柄。” 管家叹道:“说得也是,瑞王现在一定紧紧盯着咱们王府的错处呢!难道真要让白怜儿在咱们府里住一年?” 虽然王府也不差她一口饭吃,但明知道白怜儿没安好心,还是尽早将人打发了好。 “先派人盯着她,若她也为瑞王办事,想来很快就会有动作。”凛王表情漠然,“拿到证据,立即将人赶走。” 管家点头,“是,老奴一定安排妥当。” “王爷,还有件事儿,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长风站在一旁磨磨蹭蹭欲言又止,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凛王睨他一眼,“有话就说。” “是,王爷!”长风将白天在屋顶听到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管家听完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捂着嘴咳了好半天! 凛王也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但眼神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凌月汐那种人,知道成全两个字怎么写吗? 再说了,他用得着她成全? 凛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抬眸看向管家,“她是从何时开始性情有变的?” 管家仔细想了想,道:“王妃昨日还跟往常一样,问了好几遍王爷的归期。要说何时不太对劲,好像就是今天!” 王爷已经回府好一会儿了,按王妃的性子,早就应该凑过来缠着王爷了,可韶光院那边到现在都安安静静。 管家道:“难道王妃真是想通了?若真是如此,那王爷不如直接提出和离?” 凛王嗤笑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凌月汐今日只是在装模作样以退为进! 而且皇帝又想塞人给他做侧妃,好在被他以凌月汐善妒为由挡了回去,若现在就和离,难保不会再来第二个凌月汐。 他虽然恨不能马上将凌月汐赶出王府,但眼下已经不是什么好时机。 见凛王沉默不语,管家小心问道:“王爷要不要亲自去韶光院看看?” 一想到凌月汐那令人反胃的黏腻目光,凛王下意识皱眉。 他心烦地闭了闭眼睛,“不去。” 他才不信凌月汐那种蠢货会转性,等着,估计她很快就会重新缠上来,到时候甩都甩不开! 月色如水。 凌月汐单手托腮倚靠着窗前的贵妃榻,梳理她知道的剧情。 凛王谢枭,乃皇后嫡出。 皇后言心语是定南王的亲妹妹,定南王当年扶持皇帝上位,条件便是不能废后。 可惜言皇后却在生产时难产而死,皇帝则因为和定南王的约定,这么多年确实也没再立后。 如今后宫以陈贵妃为尊,陈贵妃膝下育有一子,名为谢泓,被封为瑞王。 其次是贤妃,但贤妃膝下无子,又与陈贵妃不合,所以一直有意与凛王合作,但凛王始终没有表明态度。 按理说储君该立嫡子,凛王文武双全,是极为合适的人选,可皇帝却迟迟没有定下储君。 陈贵妃这些年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瑞王铺路,暗中没少拉拢朝中大臣。瑞王虽资质平庸,但能说会道,不仅深得皇帝和太后的疼爱,还非常善于笼络人心。 而凛王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亦不可小觑。 而且他还有定南王这个亲舅舅,虽说定南王因为嫡亲妹妹身死,多年没有回京。只有世子言亦欢少时在京中住过几年,但这俩表兄弟关系淡薄没什么交情。 将来凛王和瑞王之间必有一战,她若不想做那条被殃及的池鱼,便需要在俩人争储之前和离,摆脱这滩浑水。 思及此处,联想到已经发生的剧情,凌月汐又有些头疼。 原主爱慕凛王,故意在他面前落水,被凛王救起后,以清白要挟,要死要活的嫁了过来。 皇帝当然知道他这个儿子不愿意,可他或许在内心深处怨着凛王,怨着当初为了皇位,而违心娶一个不爱之人为后的自己。抱着这样不可言说的恶意,皇帝顺水推舟给俩人赐了婚。 没想到凛王也是个狠人,大婚之日远赴战场,三年后才回京,回府后依旧对原主视而不见。这样的情况持续没多久,太后寿宴上,有人在原主饮食中下毒,轻而易举要了她的命。 死得这般潦草,难怪只是炮灰女配啊。 若她在俩人大婚之前穿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堂堂相府嫡女,有颜有钱,还不得横着走?干什么想不开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可惜那本书她还没看完,不知道之后的剧情。 不过和离后,京城这摊浑水,她不跟着掺和就是! 一夜辗转反侧,凌月汐直到凌晨方才睡着,大清早又被窗外的蝉鸣声吵醒。 外头暑气正浓,好在王府生活奢侈,房间内放置了不少降温的冰块,倒也凉爽宜人。 简单梳洗后,正用着早膳。 院里的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道:“王妃,白姑娘来了,说要给您请安。” “让她回去。”凌月汐还有些困倦,懒得应付白怜儿。 谁知没过多久,丫鬟再次走进来,“白姑娘不肯走,她说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向王妃您请安才能安心。” “这狐…”想起昨天凌月汐叮嘱的话,春棠改口道:“这白怜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以什么身份来向王妃请安啊?” 凌月汐蹙了蹙眉,也没了胃口。 她试着想象原主会怎么做,八成会和白怜儿吵一架? 可是吵架好累啊,大热天的,她只想在房间躺平。 凌月汐换上一副不耐烦的口吻:“既然不愿意走,就让她站着,站累了自然会回去。” 丫鬟愣了愣,有些犹豫:“这要让王爷知道,怕是不好?” 第7章 她居然还在装? 凌月汐淡声道:“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我罚她站。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不想站了自然会离开。”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轻声告退。 “就该这样,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春棠从昨天看见白怜儿就心里不舒服,眼下总算出了口恶气。 可没想到白怜儿这么有毅力,看着弱不禁风,竟硬生生在院子里站了近两个时辰。 凛王刚散值回府,翠玉便急匆匆跑出来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求王爷救救我们小姐!” 管家指着她,疑惑道:“你不是白姑娘的贴身丫鬟吗?这是怎么了?” “我们小姐好心去给王妃请安,谁知王妃非但不领情,还让我们小姐一直站在院子里!小姐身体虚弱,这么热的天儿,她哪里经受得住呀!”翠玉一边说一边哽咽。 凛王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凌月汐果然装不下去,开始对白怜儿动手了! 但若是昨日就将白怜儿赶出王府,再以王妃善妒的理由将她打发到庄子上也就罢了,这样将士们也不会觉得是他苛待白怜儿。 可如今白怜儿既然已经住进了王府,在府里出了事,却是王府照顾不周。 他刚刚回京,眼下不少人都盯着王府的动静,所以此时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这个凌月汐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不耐烦继续听翠玉的哭诉,凛王直接沉声打断她:“去韶光院。” 白怜儿顶着大太阳站了一上午,她平日虽然将自己病情说得夸张了些,可身体不好也是真的,站了这么久,已经有些头昏眼花,全凭着一股毅力才撑下来! 汗水顺着额角一滴一滴落在青石砖地面,就在她就快撑不住的时候,总算看到王爷面色阴沉地赶回来,她也终于身子一软,放心地昏倒在地。 “小姐!!!”翠玉急忙跑过去抱着她,哭得好像白怜儿已经撒手人寰。 凛王看了院子里的下人一眼,冷声呵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府医!” 随后吩咐翠玉:“将你们小姐带回去好好养着,本王有话要问王妃。” “是,王爷。” 见目的已经达到,翠玉不再多说什么,抹着眼泪,让两个嬷嬷帮忙将白怜儿抬回碧莲院。 而凛王带着怒气走进室内,挥手让丫鬟全部退下。 春棠以为凛王要斥责王妃,急忙解释:“白姑娘非要来向王妃请安,王妃不愿见她,早就让她走了。是她自己赖着不走,我们又不能轰她……” 凛王眼神如刀,冷冷扫过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凛王不苟言笑时已是十分冷峻,脸色沉下来更是凌厉逼人,连敌军见了都要闻风丧胆,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春棠顿时闭了嘴,甚至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下哆嗦,活像一只小鹌鹑,满脑子只剩下一句:王爷真的太可怕了! 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春棠,你先出去。” 春棠不放心地看了凛王一眼,犹犹豫豫地行了礼,同手同脚退出房间。 房间内,凛王站在水晶珠帘外面,没有挑开珠帘走进去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和这个女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凌月汐身姿娉婷地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与凛王隔着珠帘遥遥对视。 “昨天装得那么大度,还想将人塞进本王的院子。你今日又是在做什么?王妃。”凛王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凉薄的嗓音中难掩讥诮。 “王爷误会了。”凌月汐声音柔婉:“大概是韶光院风景太好,白姑娘赏景又太投入,所以才挪不动步子了。” “你觉得本王会信?” 凌月汐弯了下唇,“那就当我蛇蝎心肠,故意罚她站。王爷若心疼,不如还是将人接回自己的院子,贴身照顾。” 凛王剑眉不自觉蹙起,她居然还在装?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故意针对白怜儿,不就是想将她逼走?” 凛王冷声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白怜儿既然已经住进来,那她现在就是王府的客人,你最好对她客气一点。” “只是客人吗?”凌月汐微笑道:“我还以为她是王爷的女人呢。” 凛王不置可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自然应该将人抬为侍妾。若王爷觉得侍妾的身份委屈了她,我这个王妃的位置,也可以让出来的。” 凌月汐语气诚恳:“其实这三年我已经想清楚了,王爷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不该再继续纠缠。若王爷真的喜欢白怜儿,我愿意成全你们。” 凛王眸色微变,她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挑明俩人可以和离了。 若是昨日之前,他当然求之不得! 但现在……假如没了凌月汐这个挡箭牌,皇帝再往他身边塞女人,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而且白怜儿的事情也还没解决,再加上太后寿宴在即,这个时候和离,委实不算是好时机。 见凛王沉默,凌月汐疑惑喊了声:“王爷?” 凛王回过神来,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白怜儿身份的必要了。 他冷着一张脸道:“白怜儿是军中副将之女,白副将临终前托本王照看,本王才将她带回王府暂住,从未想过纳她为妾。所以,别用那些龌龊的念头揣测本王!” 凌月汐被倒打一耙,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才龌龊,你全家都龌龊! 她故作疑惑道:“那王爷为何不干脆娶了白怜儿?让她无名无分住在王府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吗?你可别说白怜儿的心思你看不出来。” 第8章 现在不爱了? 凛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口和离闭口纳妾,仿佛三年前费尽心机嫁进王府的人不是她一样! 虽然隔着珠帘看不真切凌月汐的表情,但是听语气,她是认真的。 但他不信,真的有人会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凛王突然伸手挥开珠帘,水晶珠串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凌月汐没想到凛王会进来,她蓦地抬眸,恰好撞上了凛王的视线。 凛王一身玄色银云纹广袖锦袍,玉冠束发,身量颀长。本就有些冷峻的容貌,经过战场淬炼,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棱角分明。 眼神也比原主记忆中更加凌厉,让人不敢逼视。 她心道:难怪原主对他神魂颠倒,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 凛王心中也有些诧异,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这女人每次见他都面带贪婪,如影随行的黏腻目光让人恶心。 眼前人却眼神澄净,一双琉璃般的瞳仁清澈见底。 不过三年未见,一个人的气质竟会变化如此之大? 凛王踱步来到凌月汐面前,垂眸凝视着她的容颜,直看得凌月汐心底发毛。 俩人不动声色地相互打量,只是凛王目光幽深且带着审视。凌月汐怕被他发现端倪,所以有些心虚,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先一步移开目光。 凛王勾着薄唇,语气却没有半分温度:“若不是这张脸没变,本王还以为自己的王妃换了个人。” “王爷说笑了。”凌月汐心头一惊,她原本以为凛王会迫不及待同意与她和离,对于她的些许反常不会过于深究。 毕竟他从未拿正眼看过原主,又怎么会在意她性情有变? 看来她还是心急了些。 凌月汐压下心中慌乱,冲他甜软一笑,娇声道:“我以前就是太爱王爷了,所以才会做下那些糊涂事,如今只是想明白了而已。” 凛王居高临下睨着她,“怎么,现在不爱本王了?” “怎么会呢……”凌月汐咬着牙,继续柔声道:“只是月汐终于明白如何爱一个人,自然将王爷的幸福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凛王轻嗤一声,在心底骂了她一声骗子! “既然你决心痛改前非,那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凛王大发慈悲道:“之前被你弄丢的那幅《百寿图》,若你能将它找回来,本王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凌月汐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知道《百寿图》现在何处。 又是原主挖下的坑啊! 难道原主挖的坑,都要由她来填? 凌月汐还未想好要不要填坑,凛王突然伸手抬起她精致的下颌。 这世上有种易容术,可以将一个人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但手中的肌肤温软细腻,毫无破绽。 凛王瞳孔缩了缩,散漫的语气带着些许试探:“本王听说,世上有种邪术,叫借尸还魂。” 凌月汐垂在膝头的纤细手指骤然握紧,惊疑不定地看着凛王。 他起疑了? 凛王目光扫过凌月汐泛白的指节,继续低声恐吓:“像这种邪祟,都是要被烧成灰烬的。” 不过几息之间,凌月汐很快镇静下来,她推开凛王擒住她下颌的手,柔声道:“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她不仅是凛王妃,还是相府嫡女,凛王不敢对她如何。 况且她还继承了原主从小到大的记忆,即便是凌相亲自审问,她也能对答如流。 没有证据,仅仅是她性情有变这一点,不足为凭! 凛王是在诈她! 凛王收回手,好整以暇看着她,施施然道:“若能拿回《百寿图》,本王可以对你以前做的事既往不咎,还会考虑…” 他薄唇轻启,吐出极具诱惑的四个字:“放你自由。” 凌月汐睫羽低垂,她当然希望马上跟凛王这个危险分子和离! 拿回《百寿图》不难,但是凛王已经对她起疑了,她最好暂时维持住原主的人设,不要再露出什么破绽。 凌月汐决定甩锅。 “可是,《百寿图》已经被我送给王雅茹小姐了。” 她眨了眨眼睛,非常天真地说:“王小姐也是出于好意,她说那幅《百寿图》是赝品,要将画拿给她的师父鉴定。但是她送给我一套贵重的翡翠头面,将头面送给太后,太后一定很喜欢。” 这话她倒是没有说谎。 《百寿图》确实是被原主的闺中密友王雅茹拿走了,只不过这俩人就是塑料姐妹花。 原主把人家当闺蜜,人家把她当傻子。 那幅《百寿图》根本不是赝品,翡翠头面虽然贵重,跟《百寿图》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 凛王果然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冷声道:“她说是赝品,你就信了?” 凌月汐眼圈一红,委屈道:“王小姐见多识广,她说是赝品,那自然就是呀。我也是想为王爷分忧,才自作主张,将那幅赝品换成了翡翠头面。” 她伸手拉住凛王的衣袖,“王爷不要生气。” 凛王立即扯开她的手,弹弹衣袖,皱着眉后退了两步。 看着凌月汐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就来气,看来之前确实是他多心了。 他冷冷道:“要么将《百寿图》找回来,要么就安分守己待在韶光院!再给本王惹事,谁也保不住你!” 凛王说完,甩袖离去! 下人们远远站在韶光院门口,隐约听见房间内王爷和王妃争论不休,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没过多久,凛王大步从房间走出来,冷戾的眉眼间似乎还压抑着怒气,他重重甩上房门,震得院中枝头开的花都跟着颤了颤。 直到王爷踏出院门,下人们才松了口气。 这白姑娘只是站了一上午,王爷就生这么大气,看来白姑娘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很重要啊! 第9章 抓住王爷的心! 碧莲院。 白怜儿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王爷呢?王爷来了吗?” 翠玉先是吩咐丫鬟们出去煎药,屋里没人了才低声道:“小姐这招苦肉计果然管用,王爷今日大发雷霆,重重斥责了王妃!” “您看,王爷还派人给您送了好多补品,让您好好养身子。还说小姐以后不必向王妃请安,让您多顾惜自己的身子。” 翠玉捂着嘴笑道:“可见王爷心里有小姐,待小姐好呢!” 白怜儿却有些不满:“王爷只是斥责了王妃,没有惩罚她吗?” “这……”翠玉劝慰道:“毕竟王妃并没有亲口让您罚站,下人们都清楚。王爷也不好如何惩罚王妃。” “不过经此一事,这府里的下人肯定都清楚您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白怜儿这才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若要王爷彻底厌恶王妃,还得接着下猛药才行。” “是,小姐冰雪聪明。王妃那样养在深闺的千金,拿什么跟您斗呀。”翠玉笑容谄媚。 白怜儿喝了汤药,继续躺回床上,阖上眼睛道:“等我养足精神,定要牢牢握住王爷的心!” 她可不是凌月汐那种没用的绣花枕头,那么好的容貌和家世,却得不到王爷半分垂怜。 不过王爷少说还要忙上个把月,如果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说不定王爷对她的情分就淡了,还是得找机会培养一下感情。 白怜儿身子本来就弱,这么折腾一场,实打实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 凛王刚回京不久,公事繁忙,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一次都没过来看望过白怜儿。 白怜儿虽心中不满,可一想到王爷也没去韶光院,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而且王爷人虽然没来,倒是让管家送来不少补品,这让白怜儿脸上很有面子,院里丫鬟婆子对她的态度也是谄媚又恭敬。 白怜儿觉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 于是她的病一好便去了厨房,使出浑身解数,为凛王做了一盘精致可口的桃花酥。 用心打扮后,提着食盒就去了凛王的书房。 只是在院子外便被人拦了下来。 白怜儿笑着说:“我亲手做了一份桃花酥,想送给王爷尝尝,劳烦您向王爷通传一下。” 翠玉也故技重施,将一个荷包塞到守门的侍卫怀里。 谁知侍卫并不吃她这套,态度冷硬地将荷包推了回来。 并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白小姐,王爷公务繁忙,没时间见客,请回。” 白怜儿笑容微僵,暗道这王爷不解风情也就算了,怎么连府里的下人也一个个不知变通。 她想了想,又笑着问道:“那不知王爷何时能忙完?我等王爷忙完了再过来。” 侍卫目不斜视,硬声道:“王爷的事情,属下如何得知。” 眼看这侍卫油盐不进,白怜儿又退了一步,她娇声道:“如今天气炎热,这点心恐怕放不了太久。能不能劳烦您先将这桃花酥送给王爷?” 不等侍卫拒绝,翠玉道:“王爷就算再忙,也要吃东西呀。这桃花酥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也算是报答王爷的一点心意。” 侍卫终于点点头,伸手接过食盒。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取食盒。”白怜儿松了口气,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和凌月汐一样,只知道纠缠王爷,但让她这么走了,她也实在不甘心。 如此便可以借着取回食盒的理由,再过来一趟。 白怜儿走后,侍卫将食盒提进了书房,并向长风说明了食盒的来历。 长风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点心确实做得很精致。 他将桃花酥放在凛王的桌案上,谁知凛王看都没看一眼,冷声道:“扔出去。” 长风笑着道:“属下就知道王爷不会吃。不过这点心看着精致,扔了怪可惜了,王爷不吃的话,不如赏给属下吃?” 凛王不置可否,只专心处理公务。 长风跟在凛王身边多年,自然明白王爷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笑眯眯将食盒拎走了。 快到半下午的时候,白怜儿再次来到书房外,守着院门的依旧是之前那个侍卫。 白怜儿柔声笑问:“不知王爷忙完了没有?” 见侍卫摇头,白怜儿不免有些失望。 只是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再次柔声道:“那桃花酥王爷吃了吗?方便的话,可否先将食盒还给我?” “白小姐稍等。”侍卫说完走进院子。 院子门口,翠玉小声道:“小姐,咱们都来两趟了,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到,这可怎么办呀?” 王爷这么忙下去,要何时才能有机会接近他? 白怜儿也有些不高兴,她垂下嘴角道:“再找机会。” 她就不信,王爷会一直忙下去。 没过多久,侍卫提着食盒走出来。 翠玉接过食盒,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装着桃花酥的盘子已经空了。 她和白怜儿对视一眼,看来王爷还是将点心吃了! 白怜儿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不少,离开前笑着道:“看来王爷很喜欢吃我做的点心,那我明日再换个花样,做好了给王爷送来。” 侍卫没有吭声,但是脸色的表情瞬间有些奇怪,因为他刚才去找长风拿食盒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侍卫长嘴角的点心渣。 回碧莲院的路上,白怜儿心情大好,她心中盘算着明日再做什么花样的点心。 翠玉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凑近她耳边道:“小姐,那不是忠武将军和张副将他们吗?” 回京的路上,几位将军因为白副将的缘故,对她们主仆多有照顾,所以翠玉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怜儿抬眸去看,果然几位武将正从前方不远处过来,看样子是要去将军的书房。 她连忙走过去,福了福身道:“怜儿见过几位将军。” 第10章 看她还敢不老实! 几位武将见到昔日同僚的女儿,态度都十分和善。 忠武将军身材魁梧,声音洪亮:“这不是白副将的女儿吗,在王府住得可还习惯?” 白怜儿柔声道:“多谢将军关怀。王府一切都好,王爷待怜儿也很好。” 张副将也开口宽慰:“王爷在边关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对待将士亲如一家。你是白副将唯一的女儿,王爷必定会善待你的。你且在王府安心住着,等出了孝期,我也让内子给你留意合适的人家。” 忠武将军赞同道:“这话没错。你且放宽心,虽然白副将走了,但我们这些叔伯不会不管你的。等你出嫁那天,老夫也让内子为你添份嫁妆。” 白怜儿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哽咽:“若家父在天有灵,知道几位将军待怜儿这般好,定然十分欣慰。” 白怜儿表面神色动容,心中却暗骂这几个老不死的没有眼力见。 这天底下还有比凛王更好的男子吗? 谁要他们假好心,给她相看人家啊? 真要为她好,就应该劝王爷纳了她! 没说几句,张副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等还要去找王爷议事,就先走一步了。” 白怜儿再次福了福身,“几位将军慢走。” 待几位武将走远后,白怜儿的嘴角垂了下来,阴恻恻的眼神满是算计,哪里还有刚才柔弱无助的样子? 几位武将难得来王府还正巧被她碰上,若是能为她所用就好了。 白怜儿心头盘算不停,思索该怎么利用这大好机会,是趁机卖卖惨,还是装病…… 她心头正盘算着,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居然看到春棠端着托盘经过! 白怜儿眼珠子一转,瞬间计上心头。 她低声对翠玉耳语几句,俩人便迎着春棠的面儿走过去。 春棠自然也看到她们两个,心中暗道晦气,但她并不想搭理白怜儿主仆,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从俩人身边经过。 但就在她经过俩人身边时,翠玉突然伸腿绊了春棠一下,春棠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托盘中的盛着樱桃玫瑰燕窝的瓷碗也被打碎,燕窝淌了一地! 翠玉阴阳怪气尖着嗓子道:“唷~春棠姑娘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呀?是眼睛长在头顶,所以看不清脚下的路吗?” 春棠手掌被瓷碗的碎片割伤渗出鲜血,但她顾不上这些,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指着翠玉的鼻子,忿忿道:“明明是你刚才故意绊我!” 翠玉翻了个白眼,“自己走路不小心,居然怪到别人身上,王妃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她凑近春棠,低声道:“王妃如此无用,难怪得不到王爷的欢心呢。” 春棠被气得七窍生烟,“你绊倒我就算了,居然还敢说王妃的不是!我跟你拼了!” 春棠抓住翠玉的头发,翠玉也不甘示弱,俩人扭打起来。 白怜儿扬声喊道:“你们不要打了!都是我不好,春棠姑娘手下留情呀!” 声音很快引来周围的下人,可白怜儿是府上的客人,春棠又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下人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很快,有人去韶光院请示王妃,白怜儿则拉住一个她之前打赏过的丫鬟,低声耳语几句后,吩咐道:“快去请王爷过来,要是不小心伤了王妃的贴身丫鬟,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丫鬟此前收过白怜儿的赏银,知道她出手阔绰,为她办事不会吃亏,于是点点头小跑去了凛王的书房。 凛王本来正跟几位将军议事,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隐隐听到丫鬟喊:“白小姐出事儿了!” 几个武将刚才还见过白怜儿,瞬间面面相觑。 忠武将军率先开口:“要不王爷还是出去看看,可别是白副将的女儿出了什么事情。” 凛王眼神淡漠,但几位武将纷纷表达了对白怜儿的关心,他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几人一起走出书房,跟着丫鬟来到后花园查看情况。 后花园中,原本春棠和翠玉打得不可开交,可翠玉不知为何突然停了手,挨了春棠重重一耳光! 随后她顺着这一巴掌的力道扑倒在地,竟然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白怜儿立即扑倒在翠玉身上,哭着喊道:“春棠姑娘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翠玉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就像我的亲姐妹一般,你打翠玉,比打在我身上还要令我难受啊!” 凛王和几位武将来到后花园,正好看到刚才那一幕! 忠武将军瞬间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怜儿仿佛才看到凛王几人,她连忙从翠玉身边离开,娇娇柔柔来到凛王面前。 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王爷,您还是让怜儿走。” “刚才见到你们主仆还好好的,这怎么转眼就被欺负了?”张副将指着春棠,厉声道:“你是王府的丫鬟?为何动手打人?” 面对眼前几位魁梧武将的厉声指责,春棠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牙齿都在打颤:“我……我没有,是翠玉先绊我的,还……” 白怜儿打断她的话,哽咽道:“我知道王妃不喜欢我,所以春棠姑娘看我们主仆也不顺眼。可是怜儿对王爷就像对自己的亲兄长一般,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呀。” 春棠气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先挑衅的!” 她指着碎了一地的燕窝,急声道:“王爷,是翠玉先绊倒我,又在我面前说王妃的不是,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白怜儿苦笑一声:“翠玉一向谨小慎微,如何敢主动挑衅春棠姑娘?何况我们主仆二人寄人篱下,心中已然万分感激,又如何会对王妃出言不敬?” “你……你……”春棠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一时间百口莫辩。 几位武将本来就先入为主,觉得白怜儿没了父亲身世可怜,又早就听说凛王妃跋扈善妒,想必她的丫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眼看故人之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下便为白怜儿打抱不平。 忠武将军指着春棠,道:“王爷,依老夫看分明是这个丫鬟刻意刁难,您可要为白小姐做主啊。” “是啊王爷!”张副将点点头:“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被人欺负,白副将的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啊。” 中郎将也跟着道:“不如将这丫鬟拉下去杖责三十,看她以后还敢不老实!” 春棠脸色惨白,杖责三十,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白怜儿心头窃喜,经此一事,想必这府里的人都该知道,她在王府中是什么地位! 第11章 不要杀我! 不等凛王这个王府主人发话,忠武将军大声吩咐:“还不将人拖下去!” “我看谁敢动手!”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凌月汐一袭菡萏色广袖曳地长裙,腰间一枚光华流转的青白玉镂雕花卉纹玉佩,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晃动。 她姿容绝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时,带着几分孤傲疏离的意味。 春棠看到凌月汐,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走到她面前,喊了声:“王妃。” 几位武将有些讶异于这位凛王妃跟传言中不太一样,但这世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也不少有。 忠武将军冷哼一声:“王妃这是要包庇自己的丫鬟?” 凌月汐来之前便听下人说了事情的经过,春棠虽然冲动,但她早就叮嘱过春棠慎言慎行,她也相信春棠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这位将军说话有些偏颇。”凌月汐声音清冷:“我相信春棠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何况事情的起因尚未查明,将军如何就认定是春棠的错?” 忠武将军顿了顿,他先入为主的认为白怜儿主仆受了欺负,又亲眼看到春棠将翠玉打晕过去,还能有假? 他指着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翠玉,“老夫亲眼看到王妃的丫鬟将翠玉打晕,人现在还昏迷着呢。” 凌月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翠玉一动不动躺在原地,周围也没有丫鬟贸然去扶她。 虽然几位武将都站在白怜儿这边,但凛王一直没有开口,神色冷淡不辨喜怒。 白怜儿摸不清凛王的态度,以退为进哭着道:“王妃千万别生气,不过是两个丫鬟间的吵闹而已,我相信春棠不是有意的。几位叔叔伯伯公务繁忙,也请不要再为怜儿费心了。” 见白怜儿如此懂事,忠武将军更是起了怜爱之心,他义正言辞道:“这刁奴仗势欺人,还好我们今日在这里碰上了,所以定要给你主持公道!” 他看了凌月汐一眼,意有所指道:“免得以后这刁奴变本加厉的刁难你们。” 春棠连连摇头,她又委屈又心急,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没有。王妃您相信我,真的是她们先将我绊倒,又口出恶言,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凌月汐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张副将急声道:“王妃这是何意?莫非真要包庇这个刁奴?” “就是啊,刚刚我们亲眼所见,您身边这个丫鬟一巴掌将翠玉打晕了过去!王爷也看到了,您说是?”中郎将看向凛王。 可惜凛王并未作答,似是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 凌月汐也根本没指望他,以他和原主的恶劣关系,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她唇角微弯,语气中带着淡淡嘲讽:“没想到春棠看着瘦弱,居然能一巴掌将人打晕过去,她莫非是天生神力?几位将军都是行家,你们觉得这丫头是不是练武奇才?” “这……”几位武将顿时面面相觑,眼前这个叫春棠的丫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一巴掌就能将人打晕,确实有些奇怪。 白怜儿担心事情发展有变,连忙找补:“翠玉晕过去是她身子不好,不怪春棠姑娘下手重。只希望王妃宽宏大量,稍后让府医来为翠玉诊治。” “不必劳烦府医了,我现在就能将她这晕厥的毛病治好。”凌月汐尾音转冷,在众人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随手抽出了身边侍卫的佩剑。 白怜儿连忙后退几步,惊慌道:“王妃拔剑做什么?” 凌月汐冷冷睨她一眼,提着剑走到翠玉面前,作势便要将剑挥下! 张副将急声阻止:“王妃不可!” 翠玉虽然表面装晕,但一直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听到拔剑的声音已然心凉了半截,又感受到剑风划破空气,她再也装不下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 嘴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怜儿见翠玉装晕的事情败露,气得脸色发白,她立马上前拉住翠玉,狠狠掐了她一把,言语关切道:“翠玉,还好你及时醒了过来!真是太好了!” 凌月汐冷声道:“几位将军现在还觉得,是春棠将她打晕了?” “这……”忠武将军表情讪讪,“虽然翠玉的伤情没那么严重,可你这丫鬟动手打人,是我等亲眼所见!” 几个武将七嘴八舌道:“就是,我们都看到了。” 凌月汐拉过春棠的手腕,将她流血受伤的手举了起来,“翠玉是装晕,春棠却是实实在在受了伤,几位将军难道看不见吗?” 翠玉急声辩解:“春棠受伤,是她自己摔碎瓷碗,被碎片划伤的,可不关奴婢的事儿!” 春棠气道:“要不是你故意绊倒我,我怎么会摔倒?” 几个武将原本有心偏袒白怜儿,但双方各执一词,仅凭他们看到的那一巴掌,也不能证明什么。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还是几个姑娘家的事情,他们也实在不方便插手了。 忠武将军看向凛王,拱了拱手:“事情发生在凛王府,我等不好越俎代庖,还是请王爷做决断。” 现在知道不该越俎代庖了? 凛王冷笑开口:“本王还以为几位将军慧眼如炬,很快就能将这点儿小事处理好,不需要本王插手呢。” 几位武将闻言有些讪讪,他们刚才确实心急了些,忘了这里是凛王府,实在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见几人无话可说了,凛王这才看向白怜儿,“既然你觉得在王府受了委屈,不如待会儿跟着忠武将军去将军府?相信将军定会善待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忠武将军虽然对白怜儿有怜爱之心,让他为她主持公道可以,送些财物也无妨,要是去将军府久住,却实在不太方便。 虽然王妃名声不好,但好歹接纳白怜儿住进王府了。 而他自己的夫人虽然表面大度,其实却是个母老虎,绝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女子在府里久住。 见忠武将军面色为难,凛王又看向其他几个武将。 其他几个武将也都往后退了退,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白怜儿虽是故人之女,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已经及笄,若住进自己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实在说不清楚啊。 眼看事情发展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白怜儿害怕凛王真的将她送走。 有了刚才翠玉的前车之鉴,她不敢装晕,于是捂着胸口身子一软,脸色苍白地倒在了翠玉怀里。 翠玉惊慌大叫:“小姐,是不是你的心疾又犯了?” 她看向凛王,急声道:“王爷,我们小姐今日情绪太过激动,怕是引发了心疾。还请王爷立即请府医为小姐诊治!” 第12章 拿什么跟本王谈条件? 几位武将也知道白怜儿身子不好,也急忙道:“那王爷快让人送白小姐回房间歇息。” 得到凛王颔首示意,两位嬷嬷走过来,扶着白怜儿离开了后花园。 “王爷,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先告辞了。”经历了一场闹剧,众人也没心思议事,又怕王爷再提出将白怜儿送到他们府上,于是纷纷告辞。 凌月汐冷冷看了一眼白怜儿主仆的背影,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 众人散去后,凌月汐看都没看凛王一眼,直接道:“春棠,我们也回去。” 一直置身事外的凛王,此时却突然开口:“本王说过她可以走了吗?” 凛王方才看似冷眼旁观,目光其实一直放在凌月汐身上。 面对这么多武将的指责,若是平常女子,大概早就乱了阵脚。 若是原来的凌月汐,必定也早已落入白怜儿的陷阱,胡搅蛮缠的向他求助了。 她却自始至终从容冷静,胆大心细,没有丝毫胆怯畏惧。 如果说有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放下过去的执念,或许有可能。 但是她,却是从骨子里就变了一个人! 凌月汐蹙眉看他,“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凛王深邃狭长的眼眸冰冷而锐利,“本王之前说过,再给本王惹事,谁也保不住你。” 春棠害怕牵连到王妃身上,连忙跪下:“这件事都怪奴婢一时冲动,奴婢甘愿受罚。还请王爷千万不要迁怒王妃!” 凛王声音漠然:“来人,将春棠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我看谁敢动她!”凌月汐冷声呵斥住想要动手的下人。 下人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纷纷把目光投向凛王,等待王爷指示。 凌月汐现在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引起凛王的怀疑了,她不能退缩,否则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 她走近凛王,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王爷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没必要吓唬一个小丫头。” 凛王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月汐,“你拿什么跟本王谈条件?” 凌月汐淡声道:“放过春棠。太后寿宴之前,我会将《百寿图》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凛王眉眼微抬,“若是你拿不回来呢?” 凌月汐掷地有声:“那我就自请下堂!” 与和离不同,自请下堂便是请夫君休弃她,若真的如此,她原本就不佳的名声,以后更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婢女做到这种地步,凛王嗓音稍缓:“记住你说的话。” 春棠瞬间泪如水下:“王妃不要,自请下堂您的名声就全完了!为了奴婢不值得!” 凌月汐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声安慰:“没关系,反正我那名声原本也不好。而且,你难道不相信我能拿回《百寿图》吗?” 春棠吸了吸鼻子,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奴婢相信王妃……呜呜呜……” “好了,我们回去。”凌月汐没再看凛王一眼,带着春棠转身离开。 回到韶光院后,春棠仍然垂头丧气。 凌月汐叫来府医为春棠包扎伤口,“你放心,你今天受的委屈,我一定连本带利为你讨回来。” 春棠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家王妃真得变了,她也说不上来王妃哪里不一样了,只觉得她家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犹豫道:“可是《百寿图》被王小姐拿走了,她会还给咱们吗?” 凌月汐淡声道:“我会让她还的。” 王雅茹欺骗原主《百寿图》是赝品,用一套翡翠头面将画换走。 但王雅茹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百寿图》,而是想借此机会接近凛王。 只要凛王出面找她要画,她会非常乐意将画还回来,还会借口只是担心原主将画损毁所以才代为保管,并且趁机拉踩原主一番。 原着中,凛王战功赫赫,长得又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不知是多少京中少女的梦中情郎。 不仅原主对他痴心一片,王雅茹也是凛王的众多爱慕者之一,只是没想到被原主捷足先登,所以王雅茹因此对原主怀恨在心。 而原主是个十级恋爱脑,一颗心全都用来算计怎么嫁给凛王了。 至于其他人,当面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她都听不出来。连春棠都察觉到原主的继母、继妹以及闺蜜王雅茹并不是真心对她,原主却觉得春棠想多了。 也难怪,原主生母早逝,从小被府中继母等人捧杀,祖母对原主又十分溺爱,加上凌相从不管内宅之事,养成了她既天真又愚蠢的性子。 虽然相府嫡女的身份摆着,京中命妇和贵女们表面对原主客客气气,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但背地里谁不说她一句草包。 而王雅茹为了让原主衬托她,每逢京中有宴会、诗会都会给原主递帖子,原主还以为王雅茹对她真心实意,因此对王雅茹毫无防备。 但王雅茹却恨毒了原主,为了得到凛王,她在太后寿宴上安排人送了一份糕点,致使原主中毒后命丧黄泉! 如今白怜儿进了王府,想必王雅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怕这会儿早就坐不住了。 她只管守株待兔就好,不怕王雅茹不露面! 凌月汐猜得没错,王雅茹此时正在尚书府大发雷霆! 凛王回京之前,王雅茹就央求姑母贤妃娘娘在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将她赐给凛王做侧妃。 虽然她爹不太高兴自己的女儿做侧室,但姑母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就连皇上都点头了。 可惜王爷知晓凌月汐善妒,无奈之下拒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王爷转头却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白怜儿回王府! 幸好她之前有意做凛王侧妃一事没有在外面宣扬,不然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王雅茹五官柔媚,声音却尖酸刻薄:“王爷怎么会将白怜儿那种乡下丫头带回王府?!” 嬷嬷在一旁低声劝慰:“小姐,白副将虽品阶不算高,可毕竟是在军中病逝。凛王照顾部下遗孤,也不难理解。” 王雅茹啐道:“呸!八成是个不知羞耻的下贱胚子!指不定在背地里如何勾引王爷呢!” 嬷嬷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一表人才,难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当初明明是我先爱上王爷的!”王雅茹拔高了声音,“要不是凌月汐那个贱人背着我耍手段,现在凛王府的王妃就应该是我!” “哎呦喂,我的小姐唉!”嬷嬷急声劝阻:“您小声一些,万一被外人听到了,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啊。” 王雅茹不高兴地娇哼一声,“没想到凌月汐这么不中用,居然连个白怜儿都拿捏不住,就这么让她进了王府!” 嬷嬷顺着她道:“她们自然跟小姐您没法比。” 王雅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郁闷。 一想到凛王身边不仅有凌月汐那个蠢货,还有个狐媚子白怜儿,她就寝食难安。 凛王离京三年,好不容易回来,她却至今没机会见上王爷一面。如果王爷早知道她的心意,怎么会有后来那些女人的事儿? 还有那幅《百寿图》,她一直等着王爷见她,向她讨要回去呢。 到时候她就可以趁机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还能顺便贬低一番凌月汐那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可惜王爷一直没时间登门。 本来等到太后寿宴,她总有机会一诉相思。可得知王爷身边又有了个白怜儿,她如何还能等下去? 王雅茹越想越气,“不行!明日我要约凌月汐那个蠢货出来,问清楚那个白怜儿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第13章 王爷回来了,你应该高兴呀 翌日。 春风茶坊位于京中最繁华的长街一角,布置风雅且闹中取静,是不少贵女们聚会的好去处。 王雅茹早早来到二楼雅间坐下,没过多久,便从窗外看到了王府的马车。 雅间的房门一开,她立即起身,脸色挂着热情的笑容,“阿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 话未说完,看清凌月汐今日的装扮后,王雅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凌月汐穿了一身如梦令牡丹纹广袖织金曳地长裙,长发堆云砌墨绾成随云髻,发间簪着嵌珍珠碧云步摇,樱唇间点了少许玉兰花冻,没有涂脂抹粉,却已经明艳动人美不胜收! 哪里还有以前那披红挂绿穿金戴银的庸俗样子? 她这些天,就是这副狐媚模样出现在凛王面前? 王雅茹心中暗骂几句,又很快拾起笑容,热络地上前挽着凌月汐的手臂,语气酸溜溜道:“你今日的装扮,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呢,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以前那样打扮才好看!” 凌月汐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拉开,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轻叹一声道:“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像以前那样盛装打扮啊。” 王雅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关切道:“这是怎么了?王爷回来了,你应该高兴呀。” 凌月汐面带三分忧愁,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雅茹示意自己的丫鬟带着春棠先出去,待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个后,才低声开口: “阿汐,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呀!” 凌月汐勉强弯了弯唇角,叹道:“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已经知道,王爷这次回京,带回一个女子的事情了?” 王雅茹连连点头,为凌月汐倒了杯茶,怂恿道:“这个我早就听说了,那女子叫白怜儿是?可是那个白怜儿不安分,背着你勾引王爷了?” 王雅茹心里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对白怜儿嫉妒不已。 都怪凌月汐这个蠢货,不但夺走了她的王妃之位,还不许凛王纳侧妃! 她之前旁敲侧击过,可凌月汐别的事情都很好糊弄,唯独非常排斥凛王身边出现其他女人。 结果呢?现在来了个没有背景的白怜儿,她就束手无策了,真是活该! 凌月汐避而不答,忧愁道:“你知道的,王爷的心从来不在我身上,就算没有白怜儿,也有张怜儿赵怜儿,我又能如何呢?” 王雅茹拉住她的手,笑着逼问:“所以,那个白怜儿到底有没有勾引王爷?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只管告诉我,我又不会说出去。” 凌月汐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睫羽黯然道:“王爷为了白怜儿,已经对我发过好几次脾气。昨日春棠和白怜儿的丫鬟起了争执,王爷差点当众将春棠杖责三十。” “竟有这种事情?”王雅茹仍是关切的口吻:“可春棠看着没受责罚啊,看来王爷还是向着你的。” 凌月汐抬眸看向她,无奈道:“春棠之所以没受责罚,是因为我答应王爷会将《百寿图》拿回去,否则那三十杖迟早还是要落在春棠身上。” 说到这里,她将一个锦盒推到桌子上,“这是你给我的那套翡翠头面,我现在将它还给你。你之前说要将那幅《百寿图》拿回去鉴定,不知现在可否将《百寿图》还给我?” 王雅茹看都没看那锦盒一眼,心中暗讽,春棠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百寿图》价值连城,除非凛王亲自向她讨要,不然休想从她手中拿回去! 她假笑道:“不是我不给你,而是那《百寿图》已经送到了我恩师手中,由他老人家亲自鉴定。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将画还给你。” 三个月,到那时太后的寿宴早就过去了,就算拿回《百寿图》又有何用? 凌月汐早就知道王雅茹不会轻易将画还回来,不过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是真为《百寿图》而来。 因此凌月汐也没再多说什么,兴致缺缺道:“也罢,那我先回府了。” “别这么急着回去呀?”王雅茹见她要走,连忙拉住她。 “你还没跟我好好说说,那个白怜儿到底有没有勾引王爷?” 凌月汐神色淡淡:“王爷不许我为难白怜儿,她的事情,我不好多说。” 王雅茹瞬间垂下嘴角,看来凛王对那个白怜儿很上心啊! 凌月汐以前恨不得挠死每一个靠近凛王的女人,如今居然连白怜儿一句坏话都不敢说。 之前凌月汐耍手段嫁给凛王,她虽然气愤难当,但她心中清楚王爷根本不会看上凌月汐,早晚都是要休妻的,她还有机会! 但要是那个白怜儿抢先占据了王爷心中的位置,日后她再想要获得凛王的喜爱,岂不是难上加难? 若真是如此,那还得了? 王雅茹瞬间危机感重重,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凌月汐,怂恿道:“阿汐你也太软弱了,像白怜儿那种狐媚子,你大可以趁着王爷不在府中,直接将她打杀了呀!” “王爷回府后也顶多责罚几个下人,不会真怪到你身上的。” 可惜凌月汐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是算了。我出来太久,得回府了,咱们改日再聊。” 王雅茹眼睁睁看着凌月汐翩然离去,气得直跺脚。 不行,她得亲自去会会那个白怜儿! 第14章 炮灰大聚会 回府的马车上,春棠小声问:“王妃,王小姐同意将《百寿图》还给您了吗?” 凌月汐微微摇头,不过此事其实不难。 王雅茹将《百寿图》视为筹码,她只要制造机会,让王雅茹用上这个筹码即可。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想借王雅茹的手办件事。 春棠叹道:“昨日几位武将都为白怜儿撑腰,现在白怜儿主仆可得意了。” 春棠今天早上又和翠玉狭路相逢,翠玉得意洋洋地对她冷嘲热讽,只是这次春棠忍了下来,她不能再给王妃惹麻烦了。 凌月汐冲她浅浅一笑:“放心,她们得意不了多久。” 凛王是警告过她不许再惹事,但若是惹事之人不是她呢? 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白怜儿敢动她的人,那就让她先尝尝被欺凌的滋味!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刚用过早膳,丫鬟来报,相府二小姐和尚书府王小姐过来了,此时就在前厅等着。 凌月汐无声翘起唇角,心道:来得倒是挺快。 看来王雅茹真是按捺不住了,居然连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凌锦珠都拉了过来。 原主生母早逝,不到一年凌相又娶了续弦齐氏,也生下一个女儿,就是凌锦珠。 齐氏为讨凌相欢心,也为博一个慈爱名声,对原主非常纵容,实际都是为了捧杀原主。 在凌锦珠心里,她那个便宜姐姐就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蠢货,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她的垫脚石。 没想到凌相居然为了原主,亲自去求皇帝赐婚,这让凌锦珠心里非常不平衡。 幸好凛王看不上原主,她乐得看戏,每次见到原主,都要明贬暗讽一番。 原着中,这几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炮灰。 所以今天算是炮灰大聚会了? 收回思绪后,凌月汐吩咐丫鬟先将人请进琉璃水榭用心招待,她换身衣裳就过去。 丫鬟告退后,春棠不解地问:“二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过来看您?还带着王小姐一块儿来?” 而且昨天王雅茹不是才约她家王妃出去喝茶吗? 王妃不喜欢外面的女人靠近王爷,所以之前每次和王雅茹她们聚会,都选在外面。 没想到她们今日居然不请自来了。 凌月汐无所谓地笑笑,这俩人当然没安好心。 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个八成是为了来看笑话。 不过无论她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让她们白跑一趟的。 反正来都来了,是不是? 凌月汐特意让她们前去琉璃水榭,可不是真心请她们赏景。 琉璃水榭靠近荷花池,中间隔着一片怪石嶙峋的假山,这个位置离碧莲院也很近。 假山这头,白怜儿正兴致勃勃带着翠玉在池畔附近喂鱼。 她如今觉得自己身后有几位武将撑腰,腰杆子挺直了不少,在王府也不像刚来时那么拘束,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 眼见一排丫鬟端着点心茶水经过,这阵仗,一看便知是府上来了贵客。 白怜儿眼珠子一瞥,翠玉瞬间意会。 她笑着上前拦住末尾的一个丫鬟,悄悄给她塞了块儿碎银子,低声问道:“府里这是来客了?” 丫鬟见是翠玉,也笑着福了福身,“是相府二小姐和尚书府王小姐来府上做客,就在前面琉璃水榭。” “哦~~~”翠玉点点头,放丫鬟离开,随后将话转述给白怜儿听。 白怜儿勾起唇角,将手中鱼食一股脑全洒进水池里,随后拍了拍手站起身。 “走,咱们也跟过去瞧瞧。” “啊?”翠玉不解道:“可咱们和那两位小姐并不认识啊。” “就是不认识才更应该认识一下啊。”白怜儿笑道:“来的既是京中贵女,认识一下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能趁机结交一二,对我以后在京中站稳脚跟更是大有帮助。” “何况,我得让她们知道,府里还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 “是,小姐真是聪明!”翠玉扶着白怜儿直奔水榭。 春棠掌心受伤,绾发的事情便暂时由韶光院中的丫鬟如菊代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如菊就为凌月汐绾好了发髻,发间斜插一支海棠颤枝流苏步摇。 凌月汐换了件浅色团花苏绣天香绢春衫,配百褶如意织金曳地长裙。 如菊最后为她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和牡丹花冻,真心夸赞道:“王妃真是太美了!” 而且她觉得王妃去掉了以前那些隆重夸张的装扮,却变得更加娇美明艳,这么随意一打扮,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想到这里,如菊心中又有些唏嘘,王妃这样的美人儿,居然都得不到王爷的欢心。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凌月汐从梳妆台前起身,莞尔一笑:“莫让客人久等,我们早些过去。” “是,王妃。”春棠连忙上前轻扶着她。 还没走出院门,外面的丫鬟突然慌里慌张跑进来。 “王妃,不好了!王小姐和白小姐……她们、她们打起来了!” 第15章 无名无分之人 “什么?”春棠一脸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和谁打起来了?” 丫鬟以为春棠没听清,重复道:“白怜儿小姐和王雅茹小姐还有凌二小姐,她们打起来了!” “啊?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打起来了?”春棠嘴巴大张,像是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几人,一个柔柔弱弱风吹就倒,另外两个也都是名门贵女笑不露齿,怎么会在王府打起来? “王妃快过去看看,都是府上的贵客,奴婢们也不敢硬拉呀。”丫鬟急声道。 “走,过去看看。” 凌月汐不疾不徐地穿过九曲回廊,来到水榭附近,远远便听到水榭中传来的嘈杂声。 “你快松手!没有我爹在战场拼命,你岂能安安稳稳在京里做千金小姐?”是白怜儿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竟敢以下犯上……啊!!!你是属狗的吗?还不快松口!”王雅茹厉声道。 “天呐!雅茹姐姐,你没事?”凌锦珠嗓音中带着慌乱。 “凌锦珠!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打她!” “……” 水榭中,三个人正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王雅茹死死抓着白怜儿的头发拉扯,白怜儿咬着王雅茹的手臂不松口,凌锦珠拉架被波及,不知挨了谁一拳,眼眶乌青,此时正拽着白怜儿后脖领的衣裳往外扯。 周围几个王府的丫鬟想拉架,却被王雅茹一句凶狠的“谁敢拉我!”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倒是翠玉救主心切挤了进去,却双拳难敌四手,被王雅茹和凌锦珠的丫鬟压着打。 凌月汐见状吩咐下人:“这时候应该散朝了,让管家派人去请王爷回来,若是看到我爹和王尚书,就请他们也一道过来。” 之前白怜儿主仆设计春棠,自导自演了一番被欺凌的戏码。今日终于尝到了被欺负的滋味,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春棠看着之前在她面前洋洋得意的翠玉,正被几个丫鬟按在地上疯狂打脸,还有惺惺作态的白怜儿,此刻也是无比狼狈,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凌月汐带春棠看够了热闹,才不疾不徐踏入水榭。 水榭中的丫鬟看到凌月汐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一迭声问:“王妃,这可怎么办呀?” 凌月汐冷声吩咐几个嬷嬷:“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几位小姐拉开!” “是!”嬷嬷们手劲大,很快便强行将几人分开。 不过王雅茹趁着白怜儿松口,又重重扇了她一巴掌,白怜儿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 白怜儿想重新扑过去,却被嬷嬷们硬拉着无法继续动手。 三个人俱是发髻散乱,正粗声喘着气,半点没有平时的端庄娴雅。 凌月汐刚一迈步,便觉得什么硌脚,低头一看,也不知是谁的发钗掉在了地上。 王雅茹顺了几口气,指着白怜儿对凌月汐道:“阿汐,这种疯婆娘怎么能将她放出来咬人!” 白怜儿红着眼眶泪水涟涟,也看向凌月汐,“王妃,分明是她欺人太甚!我得知府上来了客人,特意过来见礼。谁知她竟然把我当成下人羞辱!” “你看你那穷酸相!我们府上的下人都比你体面!” 这两人各有各的理由,争论不休。 凌月汐看向凌锦珠,“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凌锦珠捂着眼眶道:“我和雅茹姐姐刚在水榭坐下,这人便跟在丫鬟身后一道过来了。雅茹姐姐以为她是府里的丫鬟,便让她过来伺候。” 其实王府里丫鬟都穿着颜色款式统一的衣裳,白怜儿一身素白,明显不是丫鬟打扮。 显然,王雅茹是故意刁难。 果然,白怜儿立即尖声道:“明明是你羞辱我在先!我都表明身份了,你竟然还逼我跪下行礼!” “呵!你是什么身份?王府的侍妾?”王雅茹反唇相讥:“据我所知,王爷还没收了你!一个无名无份之人,连丫鬟都不如!” “你!” 这俩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平日里的仪态教养全丢了。 “行了,都住口。”凌月汐吩咐下人:“去请府医过来给几位小姐看伤。” 热闹看够,可以收场了。 丫鬟们齐齐松了口气,几个嬷嬷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劲儿。 王雅茹今日本来只是想先见见白怜儿,找到她的弱点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这个白怜儿居然敢跟她动手! 她恨恨看着走在前面的白怜儿,恶向胆边生,竟然一把将白怜儿推进了荷花池! 池水四溅,丫鬟嬷嬷顿时都懵了! “你们在干什么?!”凛王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当即冷声怒斥。 王雅茹担心会给凛王留下不好的印象,心急地拦在凛王面前,娇声道:“王爷您听我解释!” 凛王冷着脸一把将她推开,指挥府里会水的嬷嬷下去救人。 嬷嬷们很快将白怜儿从池中捞出来,给她披上外衫,急着将她送回碧莲院。虽然今日见识到了白怜儿以一对二勇猛的一面,可她们也没忘,这白姑娘的病弱身子。 白怜儿不走,她强撑着跪下,哭得肝肠寸断:“王爷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民女的父亲为国尽忠,没想到民女如今寄人篱下还要受此等羞辱!早知如此,怜儿当初还不如随我父亲去了!” 王雅茹脸色铁青,急声辩解:“王爷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 她说着,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深深的牙印,指着白怜儿道:“这就是她给我咬的!她就是属狗的!” 话音刚落,便听闻一声怒喝:“住口!” 第16章 王爷若再动手动脚…… 管家急赶慢赶,终于带着凌相和王尚书匆匆前来,刚才的话,几人都听见了。 “给白姑娘道歉。”自己女儿居然来王府撒泼,王尚书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可王雅茹娇蛮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咬着唇跺了两脚,竟转身跑了! 白怜儿也不甘示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翠玉哭嚎道:“小姐!你醒醒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府医早就在一旁候着了,只是一直没插上话,见白怜儿晕倒,才连忙上前为白怜儿把脉。 几息后,才道:“白小姐身子本就不好,眼下又受了凉,只怕要好好养上一阵了。” “将白姑娘送回碧莲院好好照顾。”凛王意有所指道:“白副将为国尽忠,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军中将士寒心。” 王尚书只觉得无地自容,来水榭的路上,下人们已经将事情经过大致跟他说了。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悦凛王,只是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分寸! 王尚书拱了拱手:“王爷放心,今日之事都是小女的错。改日,我定然让她登门给白姑娘赔罪。” 说完,王尚书便告辞离开。 这会儿白怜儿已经被送回了碧莲院,王雅茹也早就带着丫鬟跑了。 在场只剩下凛王、凌月汐、凌相以及凌锦珠。 凌相看到凛王其实有些尴尬,俩人名义上虽是翁婿,却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他的大女儿是他强行嫁进凛王府的,小女儿居然还来惹事生非。 但凌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仍端着相爷的架子。 凌月汐微微福身,“爹。” 凌相这才点头,“锦珠给你添麻烦了,回去后,爹定然让人好好管教她。” 说完,凌相瞪了凌锦珠一眼,“丢人都丢到王府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凌锦珠垂头丧气地跟在凌相身后离开。 众人散场后,凛王强行拉过凌月汐,“你跟我过来!” 春棠被凛王凶狠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王爷,今天实在不关王妃的事啊!王妃早就让嬷嬷们将几位小姐拉开,还派人去请府医……” 凛王冷冷睨她一眼:“所有人,不准跟过来!” 侍卫连忙将春棠拦住,春棠眼睁睁看着王爷拉着她家王妃消失在视线,急得原地打转。 待韶光院的丫鬟全部退下后,凛王终于松开了凌月汐的手。 凌月汐揉着手腕,不满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凛王一双寒潭般的星眸,似笑非笑睨着她:“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 “月汐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凌月汐一脸无辜。 “前日白怜儿让你的丫鬟吃了亏,今天就报复回去了,下手的速度够快啊。” 凌月汐笑意清浅:“王爷多心了。” “本王不准你惹事,你便借别人的手报复回去。”凛王剑眉微挑,声音不辨喜怒:“怎么样,今天出气了吗?” 凌月汐笑意淡了淡:“王爷应该庆幸,那三十杖没有真的落到春棠身上。” 否则她要报复的,可就不止是白怜儿主仆了。 没错,她先是挑起王雅茹对白怜儿的嫉妒心与危机感,让她觉得凛王有可能会爱上白怜儿,又吩咐丫鬟们故意出现在白怜儿面前,透露府中来了贵客。 前日几位武将为白怜儿出头,她尝了甜头,今天既然知道府中又来了贵客,定然迫不及待想要结交。 可惜王雅茹早就存了除掉她的心思,这俩人遇到一起,八成会起冲突。 如果真能相安无事也无妨,她再找机会便是。 敢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就应该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只是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凛王知道。 凛王靠近凌月汐,抬手捏住她精致的下颌,“本王的王妃如此睚眦必报,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报复本王?” 凌月汐黛眉微蹙,拍掉了凛王的手。 不是说凛王厌恶原主到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吗? 她清凌凌的目光从凛王身上某处扫过,“王爷若再动手动脚,月汐只能让您某些地方动不了了!” 凛王喉结重重滚了滚,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这番大胆的言辞。 最后冷着脸扔下一句:“尽快将《百寿图》拿回来!” 《百寿图》此刻自然还在王雅茹手中。 王雅茹回府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任凭谁来敲门都不开。 王尚书被这个逆女气得吹胡子瞪眼,隔着门呵斥:“你说你,青天白日居然跑到王府撒泼!你的教养呢?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王雅茹气冲冲道:“不娶就不娶!本小姐还不嫁呢!” “你你你!”王尚书指着门道:“你推人下水还有理了?明日就去给那个白怜儿道歉!” “一个下贱之人,死就死了!我死都不会去给那个贱人道歉!” “好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明日我便派人进宫告诉贤妃娘娘,看娘娘管不管得了你!” 王尚书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厉声吩咐下人:“今夜谁都不准给她饭吃!” “是,老爷。” 房间里很快传来王雅茹摔东西的声音。 嬷嬷心急如焚,她毕竟是看着王雅茹长大的,今日她如果跟着去王府,定会在一旁劝着点。 她隔着门劝道:“小姐,你就跟老爷认个错。” 王雅茹厉声道:“滚!” 她不后悔今天打了白怜儿,若重来一次,她只会下手更狠! 但她不想让凛王见到她狠毒的一面,她希望在王爷心里,永远善良温婉。 去王府之前,她就已经打听好了,王爷原本不该那么早回府的! 一定是凌月汐那个贱人,故意在那个时候将王爷叫了回来! 王雅茹将多宝阁上的东西劈里啪啦扔到地上,一样样摔得稀巴烂,以此来发泄心头的怒火! 直到她拿起一个锦盒,正要往地上摔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锦盒里的东西是什么。 她终于停下手,将锦盒放在桌案上,打开盖子后,价值连城的《百寿图》正静静躺在里面。 想到凌月汐居然还想找她要回《百寿图》,简直做梦! 凌月汐今天害她在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丑,她必须将她狠狠踩在脚下,才能找回自己的颜面! 王雅茹心中有了计较,凌月汐不是想拿回《百寿图》吗?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 第17章 再不济,她也是凛王妃啊! 白怜儿被推入水中后,当天就发起高烧,大热天捂在被子里发汗,捂出一身痱子,暂时没力气出来作妖。 本以为白怜儿这一病,府里也能清净清净,但没过几日,丫鬟就将一份精致的请帖,呈到凌月汐面前。 丫鬟恭声道:“王妃,尚书府管事刚刚送来请帖,说百花苑的‘文君拂尘’快开了。王小姐特意邀请王妃和京中贵女,三日后一起前去赏花。” 她顿了顿,接着道:“除此之外,来送帖子的下人还说,若王爷得空,可与王妃一道前去。王小姐还邀请了京中有名的才子,要现场为‘文君拂尘’赋诗作画。” 一听是王雅茹的帖子,春棠顿时面露不屑:“这京中也只有她,三天两天办什么诗画会、赏花宴,仗着自己肚子里有那么丁点墨水,每次都爱当众显摆。” “若赶上宫宴之时王爷在场,她更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王爷的注意。可惜,咱们王爷从来没正眼瞧过她。” “而且一朵破花有什么好看的,当谁没见过呢?”春棠一口气说完,建议道:“王妃要不还是别去了?” 她家王妃根本就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诗画会,偏偏王雅茹每次参加这些诗画会,都要拉上王妃。 凌月汐被春棠前面的话逗笑了:“你觉得凛王正眼瞧过谁?” 春棠嘟了嘟嘴:“反正现在您才是王妃,她再是不甘心地上蹿下跳,也无济于事。” “不过说起来,王小姐有一阵没折腾这些了,上一次诗画会,还是去年冬天,侯府夫人办的。她为何突然又想起弄这些劳什子了?” 凌月汐心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为了凛王啊。 王雅茹之前在凛王面前丢了丑,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而让原主在众人面前衬托她的才貌双全,正是她百试不爽的手段。 但是王雅茹这次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这次她不仅要拿回《百寿图》,还要彻底洗清原主草包的名声! 所以,三日后的百花苑,她一定要去。 没了白怜儿兴风作浪,三天光阴一晃而过。 熹微晨光洒在韶光院中,清风从窗棂吹拂进来,水晶珠帘微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春棠正为凌月汐梳妆,丫鬟进来请示:“王妃今日带多少人出门?奴婢着人安排。” 带多人出门?凌月汐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其实不习惯身边有太多人跟着,于是道:“只是出去赏花,一切从简。” 春棠想了想,道:“除了奴婢,不如再带上如梅、如兰、如竹、如菊她们四个,再加六个侍卫,两个嬷嬷。王妃觉得人数够吗?” 凌月汐有些无语:“咱们又不是去砸场子,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春棠从丫鬟手中接过绣着山茶花的鲛纱披帛,为凌月汐搭在臂弯。 一边仔细整理,一边理所当然地说:“可您是王妃呀,该有排场可不能少呢。” 凌月汐仔细思量片刻,“就听你的,到了百花苑以后,让其他人找个地方休息,你陪我进去就好。不过,府里的马厩在何处?你带我过去,我要亲自挑选出门的马车!” 春棠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带凌月汐来到王府后院。 并尽责尽职地讲解:“咱们府里现有十几辆马车,有金丝楠木、酸枝木、紫檀木的,有豪华宽敞的,也有小巧精致的。王妃想选什么样的都可以。” 王府后院的马厩十分宽敞,左手边是一排各种造型古朴的马车,马棚内还有几十匹骏马。 马厩打扫的干净整洁,一匹匹骏马看上去也都油光水滑威风凛凛。 在这几十匹骏马中,其中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显得十分抢眼,它独占一个宽敞的空间,一看便知和其他马的地位不一样。 凌月汐围着它转了两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王府的马车到达百花苑门口时,只见附近空地上已经停了几十辆马车,可见今日来的人不少。 百花苑是京中有名的赏景胜地,占地面积巨大,且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致。 春日赏桃花十里,夏日有临水芙蕖,秋天红枫似火,冬季寒梅凌雪。 今日的诗画会,就约在百花苑南边的菡萏园。 因为本次诗画会是尚书府嫡女王雅茹提议举办的,所以尚书府管事亲自在门口迎客,看到王府的马车来了,立即笑脸相迎。 “小人拜见王妃。小姐早就盼着王妃过来了,这会儿正陪着几位夫人小姐在菡萏园赏花呢。小人这便带您过去。” 凌月汐微微一笑:“有劳了。” 管家将凌月汐送至菡萏园门口,便躬身告退。 菡萏院一角,王雅茹正低声叮嘱几个平时关系交好的贵女:“和以前一样,凌月汐输的珍宝你们几个平分,我只要看到她出丑!” “这样做不好?再不济,她也是凛王妃啊。”其中一人道。 凌锦珠出言讽刺:“以前做惯了的事情,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那人被她怼的顿了顿,为难道:“毕竟凛王现在回来了啊,我这不是担心得罪了王爷嘛。” 王雅茹笑道:“放心,王爷厌恶凌月汐,京城人尽皆知,难道还会为她出头不成?再说了,凌月汐那个草包,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怕什么?” 另一人也有些心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如果凛王追究,我一人承担后果,绝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这样总放心了?”王雅茹不耐烦的说。 凌锦珠跟着帮腔:“何况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就算凛王真要为凌月汐出气,那也是法不责众。” “待会儿你们几个可别给我缩在后面,不然,就算你们不会得罪凛王,得罪我的后果,恐怕你们也承担不起!”王雅茹半是威胁半是恐吓道。 “好,那我们都听王小姐的。” “嘘~她来了!” 第18章 妹妹很担心王爷会生气吗? 王雅茹一回头便看到了凌月汐,立马伸长脖子往她身后,见她独自前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但她转念一想,凛王没有陪凌月汐一起前来,不正好说明王爷心里没有这个王妃吗? 可惜她今日用心打扮,想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在王爷面前,王爷却不能看到她的美。 王雅茹挽着凌锦珠的手臂,很快来到凌月汐面前,脸上笑得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尴尬,仿佛之前在王府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凌锦珠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姐姐。” 王雅茹倒是热情的多,“阿汐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半天呢!” 她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忍住问:“王爷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凌月汐笑容清浅:“王爷公务繁忙,抽不出空闲。” 王雅茹遗憾道:“王爷真是的,离京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多抽时间陪陪你才是呀。” 凌锦珠跟着幸灾乐祸:“那个白怜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担心姐姐吃亏,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下,还怕姐姐伤心,没心思出来赏花呢!” 凌月汐打量了她一眼,故作惊讶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妹妹这腰,看着比以前粗了一圈呀?” 听了这话,凌锦珠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长胖! 她刚要为自己辩驳,王雅茹却暗中拽了拽她的袖子,让她别忘了今日约凌月汐赏花的目的。 有些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太方便直接问出口。 但凌锦珠毕竟是凌月汐的胞妹,妹妹关心姐姐天经地义,多问几句又有何妨? 凌锦珠扯了扯嘴角:“那日,我和王小姐跟白怜儿动手,也是想为姐姐你出气。姐夫他,没生我们的气?” 凌月汐眼看王雅茹站在旁边,都快把心急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她慢悠悠反问:“妹妹很担心王爷会生气吗?” “我这不是担心姐夫一生气,会迁怒到姐姐身上嘛。”凌锦珠皮笑肉不笑:“就连我娘听闻此事也是寐不能眠,担心姐姐会在王府受委屈。毕竟,王爷本就对姐姐态度冷淡,若日后再偏宠妾室,那姐姐在王府的地位……” 春棠听不下去了,站到凌月汐身侧,愤愤道:“二小姐这是什么话?且不说王爷并未提过纳妾之事,何况妻是妻、妾是妾,一个贱妾,又怎会威胁到堂堂王妃的地位。” “我和姐姐说话,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吗?” 凌锦珠冲春棠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凌月汐,“姐姐,你回去后可得好好管教一下春棠这丫头,免得她不分尊卑,出来给姐姐丢人。” 凌月汐却道:“春棠也是好意,毕竟二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似乎过分关心凛王府的内宅之事。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啊。” “我哪有!”凌锦珠顿时气得发抖,可四周人来人往,她顾忌自己的名声,偏偏不好发作。 王雅茹也皱着眉,暗道凌月汐最近是怎么回事? 以前撺掇凌锦珠套话,是一套一个准,就连指桑骂槐,凌月汐那个蠢货都听不出来。 今日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她非但半点亏不吃,关于凛王的态度,也一个字不肯透露。 她压下心头不满,笑着打圆场:“阿汐、锦珠,咱们都别在这站着了,快过去赏花。” 王雅茹走到凌月汐身侧,装作亲热去挽她的手臂,却被凌月汐清凌凌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凉。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转而挽住凌锦珠,几人这才一同向园内走去。 今日到场的人非富即贵,一眼看过去,各个衣着光鲜谈吐不凡。 除了王雅茹和凌锦珠,凌月汐对其他人都不太熟悉。 不过她身份尊贵,既是凛王妃又是相府嫡女,所以在场的人主动向她问好,她微笑示意即可,倒也不必费心应酬。 没过多久,只听王雅茹轻咳一声,站到了园子中央。 她扬声道:“这‘文君拂尘’难得一见,今日来得又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才女。我建议,待会儿在场之人都为这‘文君拂尘’赋诗作画。大家觉得如何啊?” 王雅茹的父亲乃工部尚书,祖父是当朝御史,姨母又是皇帝宠妃,今日到场之人,一半都是为了巴结她而来。 何况今日人才云集,若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对自己的才名也大有帮助! 所以王雅茹话音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即扬声附和。 “小生愿为‘文君拂尘’赋诗!” “那我为‘文君拂尘’作画!” “在下也愿献丑!” …… “姐姐你呢?”凌锦珠问完这话,表情夸张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姐姐不喜作诗,也不擅作画呢!” 春棠不高兴地在心中嘀咕:“这俩人果然没安好心!小姐从小就不喜欢舞文弄墨,她们又不是不知道。” 凌月汐淡然一笑:“我今日只是来赏花的。而且看王小姐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不献丑了。” “那怎么行?”凌锦珠尖声道:“姐姐现在都是王妃了,怎能还不会诗画呢!” 凌月汐淡声道:“谁说王妃就要精通诗画?” 凌锦珠讽刺道:“凛王殿下文武双全,姐姐作为王爷的正妻,不通笔墨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雅茹跟着一唱一和:“锦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汐既然人都来了,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昨晚已经准备好了诗词。不过今日大家以文会友,本就是图个热闹,诗画作的好不好倒是其次。阿汐你觉得呢?”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凌月汐即使现场作出诗句,也可能是提前找人代笔写的。 周围几个不熟悉的贵女也跟着起哄:“是呀,大家都愿意为‘文君拂尘’染翰操纸,王妃还是莫要推辞了。” 如果是以前,被人这么撺掇,凌月汐早就已经头脑发热了,但她今日却迟迟没有点头。 王雅茹遮住眼底阴暗,用开玩笑的口吻抛出杀手锏:“阿汐不是想要我手中的《百寿图》吗?若你今日能赢了我,我便将《百寿图》赠与你,如何?” 春棠皱了皱眉,“王小姐这是什么话?那幅《百寿图》原本就是我们王妃的东西啊!” 第19章 将王爷的战马当赌注! 王雅茹一脸理所当然:“可是阿汐之前用《百寿图》跟我交换了翡翠头面,那《百寿图》就是我的东西呀。” 她现在也不找借口说什么《百寿图》在她恩师手中了,而是一口咬定《百寿图》就是她的东西。 哪怕她欺骗原主《百寿图》是赝品在先,又用翡翠头面忽悠原主与她交换,不过无论如何,《百寿图》现在确实在她手上。 众人听到《百寿图》的名字,顿时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百寿图》出自两百年前画圣之手,那可是稀世古画啊!” “听王小姐的意思,《百寿图》之前是王妃的东西,只是被王妃送了出去?” “嗐!谁不知道凛王妃是出了名的草包,恐怕她根本不知道那幅画的价值!” …… 王雅茹得意地看着凌月汐,目的显而易见。 要想从她手里拿回《百寿图》,就要跟她比试! 而凌月汐似乎真的很想拿回《百寿图》,她虽面露为难,也还是道:“作诗我确实不在行,不过我最近在作画上小有心得,倒是可以现场画一幅墨荷图,如此也算是应景了。” 此言一出,王雅茹和凌锦珠等人都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 凛王妃会作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王雅茹掩着唇道:“阿汐竟然会作画了?这真是太好了,难得你有兴致,那不如,咱们就来比试一场如何?” 凌锦珠都快笑岔气了:“哎呦,谁不知道王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是不知姐姐敢不敢应战呀?” 几个和王雅茹交好的贵女连忙跟着起哄: “王妃聪慧过人,近日定然是学有所成,才会提出作画。” “作画乃风雅之事,王妃便和王小姐比试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也罢。”凌月汐道:“既然大家盛情难却,那我便献丑了。” 春棠担忧地拽了下她的衣袖:“王妃……” 她家王妃作为相府嫡女,小时候琴棋书画也都是找名家指点过的。 只是不到一个月,先生全都被气跑了! 因为小姐不但天分不高,而且苏氏经常在小姐学习的时候送点心,还特意买了只画眉鸟挂在廊下,说是学画太沉闷,让小姐闲暇时逗趣儿。 如此一来,小姐哪里还沉得下心学习? 课堂上总是走神,直把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教小姐画画的那个老先生,先生怎么说的来着? 说他就算从城墙跳下去,去大街上乞讨,也不愿意再教她家小姐一天,免得晚节不保! 齐氏‘心疼’小姐,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让小姐学这些东西了。 所以王妃对琴棋书画,连略通皮毛都算不上。 对上自幼勤学苦练的王雅茹,几乎毫无胜算。 凌月汐冲她安抚地笑了笑,随后看向王雅茹,“既然是比试,没有赌注怎么行?《百寿图》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将它还回来天经地义,算不得赌注。” 王雅茹心中冷笑,凌月汐要是能赢她,她都能倒立着回尚书府了! 她扬声道:“那我得先问问,王妃要拿什么做赌注呢?” 左右不过是普通的金银珠宝,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她的目的就是让凌月汐当众出丑,让凛王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草包,尽快休了她! 谁知,凌月汐的赌注竟让她大出所料! 只见凌月汐嫣然而笑:“我将凛王的战马‘踏雪无痕’当做赌注。” “什么?!”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踏雪无痕可是战神王爷的坐骑啊! 谁能把战神的坐骑牵回家,这一路上那得多威风?! 王雅茹一听赌注是陪伴凛王多年的战马,当场心如鼓擂,她太想要一样属于凛王的东西了! 何况‘踏雪无痕’陪伴王爷多年,感情定然不一般。 王爷日后想见心爱的坐骑,不就得主动上门找她? 一来二去,她还怕自己没有机会吗?! 哈哈哈,还以为凌月汐变聪明了一些,没想到,还是一个蠢货! 竟然敢拿凛王的战马当彩头! 王雅茹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王妃此话当真?!王爷他会同意吗?” “放心,我既是凛王妃,一匹马,还是做得了主的。”凌月汐话音一转:“却不知除了《百寿图》,王小姐还能拿出什么东西作为赌注呢?” 王雅茹当即扬声道:“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一柄玉如意,玉质通透无暇浑然天成。今日,我便把这玉如意当作赌注,若王妃作的画能胜过我,我便将玉如意和《百寿图》,一同赠与王妃!” 丫鬟眼皮一跳,贴近她耳边,心急道:“小姐,那玉如意是老爷下个月要送给太后贺寿的!可不能拿来当赌注呀!” 王雅茹自视甚高,论琴棋书画,在场之中,谁能比得过她?何况是凌月汐那个草包,胜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不耐烦地低声训斥:“怕什么?在场之中,谁能赢过我?” 她担心凌月汐反悔,立即吩咐家仆回去取画和玉如意,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凌月汐:“王妃,你是不是也该派人回府,把王爷的战马牵来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春棠心里也有些打鼓,她低声劝道:“王妃,咱们府中那么多珍宝,不如换一样?‘踏雪无痕’可是王爷的战马啊……奴婢觉得,王爷定然不会同意的。” 王雅茹见春棠贴在凌月汐身边嘀嘀咕咕,怕凌月汐变卦。 当即使出激将法:“怎么,难道堂堂王妃,却连一匹马都做不了主吗?” 凌月汐安慰春棠:“无妨,只是借他宝贝战马的威名,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可是……”春棠为难道:“可管家定然不会同意奴婢派人将马牵走的呀!” 凌月汐笑了笑:“你没发现咱们来的时候,拉马车的那匹马,正是‘踏雪无痕’吗?” “哈?”这下不仅春棠愣住,连王雅茹等人也震惊了! 第20章 王妃赢得很彻底! 在场立即有人恭维道:“王爷果然宠爱王妃,连心爱的战马都能送给王妃随意使用。” “难怪我进百花苑的时候,曾看到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很是不凡!不想竟是王爷的战马!” “我想起来了,王爷回城那日,骑得就是那匹骏马!” 王雅茹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道:“那就好。” 如此就不怕凌月汐输了赖账! ‘踏雪无痕’她今日要定了! 这时,又有人发问:“不知由哪位贵客来做评委呢?” 王雅茹扬声道:“不如就由大家一起品评,票数多的一方为胜!” “如此甚好!” 没多久,尚书府的仆从也将画和玉如意送了过来。 比试正式开始! 今日本就是诗画会,现场中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众人围成半圆,让出靠近芙蕖池的大片空地。 空地中摆放着两张紫檀木书案,正对着池子里的‘文君拂尘’。 春棠紧张地看着凌月汐,她家王妃不擅长作画,今日怕是必输无疑了……回府后,该怎么向王爷交待啊? 春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暗道:大不了,就说是我不小心把马弄丢了!总之绝不能让王爷怪到王妃头上。 凌月汐察觉到春棠的紧张,对她笑了笑,用口型道:放心。 春棠看懂了,不知为何,王妃一个眼神就让她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也许,也许王妃真有办法呢? 凌月汐不再看春棠,而是专注欣赏着水池里的‘文君拂尘’。 文君拂尘与其他荷花不同,花瓣颜色是淡雅浅绿,比起映日荷花别样红,少了几分娇艳,多了几分脱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王雅茹见凌月汐只盯着池里的文君拂尘,良久没有动笔,更是暗中得意。 她非常急切地想要碾压凌月汐,得到踏雪无痕。所以也顾不上出言嘲讽,挽起衣袖便一头扎进了宣纸里。 她埋着头,十分细致的勾线,将花瓣脉络画得根根分明。 周围不时发出啧啧赞叹:“王小姐这画,画得可真是细致入微呀!” “这线条又精美又流畅,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王雅茹听着周围人的夸奖,更是卯足了劲儿,笔下的每根线条都力求完美。 凌锦珠虚情假意道:“姐姐,你为何还不动笔呀?难道是手里这只紫竹笔不合心意吗?” 凌月汐活动了一下手腕,将紫竹笔蘸饱墨水后转了下笔,动作潇洒随意。 但这是吸了墨水的毛笔,不是现代的钢笔圆珠笔,所以离她最近的凌锦珠瞬间被甩了一身脏兮兮的墨点子。 “姐姐这是做什么?!你即便比不过雅茹小姐,也不必拿我出气!”凌锦珠掏出帕子,用力擦拭着衣衫上的墨点,可越擦,衣裳看上去越是脏污。 “抱歉,手滑。”凌月汐毫无诚意的道歉,“你还是站远些,免得再沾一身墨水。” 凌月汐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提笔挥毫。 水墨画讲究浓淡相宜,比起毫无重点的一味细化,构图有重点、有留白才更有意境。 想画出荷花的韵味,花瓣与荷叶要虚实相间,但又不失风骨,该淡的时候要淡,仿佛轻云蔽月,该浓墨重笔的时候也绝不能含糊,要下笔千钧,落墨有神。 周围人被凌月汐作画时的从容气势所震慑,纷纷调头看过来。 春棠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家王妃吗?王妃何时学了这等出神入化的画技?! “这……王妃她,她快画完了!” “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在乱画呀?” “过去看看!” 王雅茹皱了皱眉,凌月汐还真学会作画了? 但她没有抬头去看,暗道那么短的时间,能画出什么好画?是在哗众取宠? 于是她更加努力的埋头勾勒线条,额头却渐渐沁出汗水。 时间一长,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周围人怎么这么吵?能不能安静一些!这蝉鸣声也扰人得紧,害得她一直静不下心。 当王雅茹终于勾勒出一朵荷花时,凌月汐已淡然放下紫竹笔,完成了画作! “行云流水,气韵天成!好!好画啊!”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竟有人能这么短时间内,画出如此旷世佳作!” “王妃笔下的文君拂尘既有清新脱俗之美,又兼劲骨天资之态!真是灵动摇曳,栩栩如生啊!” “我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好画啊!” “此画一出,今后,恐再也无人敢在这菡萏园画墨荷图了!”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 甚至有爱画之人,当场想买画:“不知王妃这画卖不卖啊?我愿出一千两白银!” “我出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现场画风突变,竟有不少人开始竞价。 见凌月汐的画受到如此高的赞誉,王雅茹心急如焚,豆大的汗水逐渐滴落到宣纸上,丫鬟连忙上前为她擦汗,却被她一把推开。 凌锦珠不服气道:“王小姐还没画完呢!你们怎知,这场就是王妃胜了?!” 与王雅茹交好的几个贵女也纷纷帮腔:“是啊,我看明明是王小姐的画,更胜一筹!” 凌月汐语笑嫣然:“大家先静一静,让王小姐静心把画画完,大家再进行品评如何?” “也好,那就请王小姐快些画。”刚才竞价之人催促道。 凌锦珠没好气道:“没听过慢工出细活吗?催什么催?” 那人好脾气道:“罢罢,我们不催。王小姐慢慢画,我们先欣赏王妃这幅绝世佳作。” 王雅茹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她又急又气,心里既惦记着‘踏雪无痕’,又恼怒这些人不识货,竟然觉得凌月汐画得丑东西也能入眼! 她争着一口气,用尽耐心画完最后一笔,浑身脱离般坐到椅子上。 凌锦珠见她终于画完,心急火燎地将画拿起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挨个展示。 尖声道:“你们快看看,这才是好画!” 可惜在场众人,除了与王雅茹交好的几个贵女附和,其他人并不买账。 “王小姐这画虽然细致,但匠气太重,又稍显浮躁。实在逊色不少啊。” “虽然能看出王小姐是下过苦功的,只是今日这画,实在不尽人意!” 有人碍于王雅茹的身份,委婉道:“我觉得,王小姐这幅画,不如王妃那幅生动有灵气,但也不失一幅佳作嘛。” 也有直性子反驳:“你们也忒委婉了,我觉得王小姐这幅画就是太俗了,简直俗不可耐!” “总之今日这一场,毫无悬念,定是王妃胜了!” “王妃赢得很彻底!” 第21章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王雅茹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找回力气。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在巴结凌月汐,于是大步来到凌月汐的桌案前,想诋毁一下她画的丑东西。 可看清凌月汐的画作后,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有人直接问道:“王小姐你自己说,今日这两幅画,是谁胜了?” 王雅茹天资有限,画的东西糊弄一下京中的贵女公子还可以,大家碍于她的身份背景,当面恭维一句:京城第一才女。 但从小家里就给她请了知名书画大家教导,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她也明白,自己这个第一才女不过是花架子。 但她可以输给任何人,怎么能输给凌月汐呢?! 京城第一才女,却输给了京城第一草包。 今日之事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压下心头燥怒,扯了个笑容出来:“我觉得,这两幅画分明是各有千秋。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花入各眼。今日这场,不如就算作平局。” 凌锦珠高声道:“你们听到没有?王小姐说是平局!” 人群中立即有人出言反驳:“比试前已经说好了,大家一评,票数多的获胜。怎得现在王小姐一句话就成平局了?” “就是,虽说各花入各眼,但这两幅画的水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不然大家投票,必然是王妃这幅画获胜啊!” 王雅茹脸上有些挂不住,尖声道:“你们不过是碍于王妃的身份才这么说罢了,今日来的都是风雅之士,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刚才出声的人不乐意了,“王小姐这是什么话?谁咄咄逼人了?这不是你自己定的规则吗?” 也有人笑着调侃:“王小姐是不是舍不得玉如意和《百寿图》,所以输不起啊?” 两方正僵持不下,一道声音传了进来:“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是翰林院李学士!” “还有秦太傅!” “快让开,让两位先生进来!” 少顷,人群让出一条路,走进来两个人。 一位是精神矍铄的老者,另一位则是面容清隽的青年。 秦太傅笑呵呵道:“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这里争论不休,我和李学士便过来瞧个热闹。” 人群中,有人恭敬道:“两位先生都是书画大家,这里有两幅画,请您二位给品评一下。” 秦太傅和林学士走到桌案面前,两幅画已并排放在桌案上,都还没有署名。 秦太傅抚着胡须道:“嗯,难怪能引起如此大的骚动,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林学士也赞同地点头,询问道:“不知此画出自何人之手?” 王雅茹连忙拿起自己画的那幅图,急声问:“两位先生,可是觉得雅茹手中这幅画得更好?” 秦太傅和林学士相视一笑,叹道:“王小姐手中这幅画倒也勉强能入眼,但和另一幅相比,确是云泥之别。” “我就说了,这场必定是王妃获胜!”有人高声道。 秦太傅诧异地看了一眼凌月汐,“这幅墨荷图竟是王妃所作?” 凌月汐微微颔首:“先生谬赞。” 王雅茹脸上血色尽褪,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两位颇具盛名的书画大家都认为凌月汐的画作更胜一筹,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今日过后,她怕是会沦为京中笑柄! 不,不可以!只是一幅画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这么多人在场,她不能再争论下去了,倒不如博个豁达大度的好名声! 王雅茹打起精神,吩咐丫鬟将东西取来:“今日确实是雅茹技不如人,甜儿,去将玉如意和古画取来。” 见丫鬟将锦盒呈到了凌月汐面前,王雅茹又娇声道:“雅茹今日身体欠佳,故而画画的时候有些吃力,这才落了下乘。待雅茹养好身体,再向王妃请教。” 凌月汐让春棠收下东西,从容道:“随时奉陪。” 王雅茹撑着最后一丝脸面,带着丫鬟先一步离开菡萏园。 凌锦珠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有人再次提出购买画作,被凌月汐婉拒了。 她十分凡尔赛道:“随手习作,不值一提。” 众人惋惜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就在此时,王府里却炸开了锅。 凛王本想带‘踏雪无痕’出城一趟,马厩里却遍寻不着‘踏雪无痕’的身影! 侍卫和下人将王府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一无所获。只从门房口中得知,王妃今日乘马车去了百花苑。 “不可能!”凛王笃定道:“‘踏雪无痕’性子烈,除本王之外从不肯轻易让人触碰,连长风、长云都不能骑它!更别提让它拉马车了!” 管家诺诺道:“可今日除了王妃的马车离府,再没有别人牵马出去了。而且这马厩里的马,除了您的‘踏雪无痕’,一匹不多一匹不少。除了给王妃拉马车,老奴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了呀。” 凛王如何不知,可他不敢相信,他的战马怎么会受凌月汐驱使?! “立即派人去百花苑将本王的马带回来!”凛王话音未落,想起‘踏雪无痕’不许别人触碰,改口道:“算了,本王亲自去!” 他倒要看看,凌月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他的战马乖乖听话! 凛王带人到达百花苑的时候,诗会刚刚散场。 不少人陆续从园里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传言果然不可信啊,没想到,凛王妃竟如此才华横溢。” “可不是嘛!都说王妃不通笔墨,今日一见,简直是旷世奇才啊!” “她要是不通笔墨,那咱们岂不都是目不识丁之人了?哈哈哈!” “总之我今日是长见识了,这趟没白来!” “我也是!” “能让秦太傅和李学士都叫好的画作,实在难得啊。” “可惜那画作王妃不愿出售,不然我愿意花重金买回家收藏!” …… 凛王剑眉蹙起,“他们是在讨论凌月汐?” 第22章 你是不是满脑子只剩下和离了? 长风点头,“好像是,刚才经过那几人,还说王妃是旷世才女呢!” “还有那俩人,那不是秦太傅和翰林院李学士吗?他们竟也这么说?”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凛王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宝贝战马,暂时没心思去想凌月汐是沽名钓誉,还是深藏不露。 长云随手抓过一个百花苑的仆从,问道:“看到凛王妃了吗?” “见过王爷!”那仆从见到凛王,激动的脸都红了。 “菡萏园的诗画会刚散场,王妃这会儿应该在……”他四处张望了一圈,指着远处道:“王妃在那儿呢!” 凛王也看到了凌月汐的身影,立即大步流星向她走去,远远看到凌月汐脸带笑意,看起来兴致很好的样子。 等等,她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 又走近几步,才看清她竟然拿着胡萝卜,在喂他的宝贝战马! 凛王想高声喝止,他的‘踏雪无痕’才不会吃外人喂的食物! 还没出声,只见‘踏雪无痕’一口吃完胡萝卜,还亲昵地低下头,让凌月汐摸它的鬃毛和耳朵! 看起来竟然十分温驯! 这不可能! 长云也是惊掉下巴,‘踏雪无痕’跟随王爷多年,在战场上和他们出生入死,也算是感情深厚。可就连他和长风想摸摸,它都会冲他们尥蹶子!更别提其他人了。 王妃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踏雪无痕’这么听话? 凌月汐摸完鬃毛,一抬头,就见凛王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凛王压着怒气道:“谁准你动本王的战马!” 凌月汐挑了挑眉,无辜道:“我早上去马厩挑马,它自己跟出来的呀。” 凛王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沉声道:“不可能!踏雪无痕从不让外人触碰!你究竟对它做了什么?” 这时远处路过几个贵女,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小声笑道:“天呐,王爷竟然亲自来接王妃了!好恩爱呀!” “他们还牵手了!真甜蜜呀!” 凛王脸色一黑,顿时松了手。 侍卫很快派人将周围人群疏散,不让人再靠近此处。 凛王咬着牙问:“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是借你的战马出来亮个相而已,它自己也十分乐意。你这个主人,怎么比一匹马还小气?” 凌月汐气死人不偿命:“不是不是?凛王殿下,你应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凛王很想反驳,但踏雪无痕竟然又向凌月汐靠近了两步!用行动表明,它真是自愿的。 凛王瞬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踏雪无痕这个没出息的! “而且,我也不白用你的马。”凌月汐拍了拍春棠抱着的两个锦盒,将其中一个锦盒扔到凛王怀里,态度随意又坦然:“《百寿图》还你了。” 凛王接过锦盒后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贺寿图》! 他眸色渐深:“你今日来此,是为了《百寿图》?” 凌月汐淡淡道:“我向来说话算话。踏雪无痕也算是立功了,你回去可不能罚它。” “这是本王的马,本王为什么要罚它?” 侍卫早已将周围人群疏散,但毕竟是在外面,凌月汐走近两步,声音也压低了一些:“我既然已经将《百寿图》拿了回来,王爷是不是也该说话算话,将和离一事提上日程了?” 凛王目光沉了沉,意味不明道:“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只剩下和离了!” “对呀,不然和以前一样,满脑子都是你吗?凛王殿下,你消受得起吗?”凌月汐语气中暗藏讥讽。 “本王之前确实说过,你若能拿回《百寿图》,可以对你以前做的事既往不咎。” “但是。”凛王话音一转:“《百寿图》已经被你用来抵消,原本应该打在春棠身上那三十杖了。” 凌月汐黛眉微蹙,不等她反驳,凛王接着道:“还有,擅自将踏雪无痕带出府的事,本王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别再自作主张!” 凛王说完后,居然将锦盒抛给侍卫,飞身骑上踏雪无痕,头也不回地奔驰而去。 凌月汐留在原地,看着凛王远去的身影,一时间简直快被他气到失语。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小气鬼,居然还把马骑走了!” 春棠看着只剩下两个轮子的马车,愁眉苦脸道:“王妃,这下咱们怎么回去啊?” 长风闻言立即将自己的马牵过来,狗腿道:“王妃若不嫌弃,属下可将马留下,供王妃使用。” 这可是能轻易收服踏雪无痕的奇人啊,讨好一下总没有坏处! “小伙子很有前途啊。”凌月汐对长风的上道很满意,随手将装着玉如意的锦盒丢到他怀里,拍了拍手道:“赏你了。” “以后若跟着凛王混不下去,随时来找我!” 长风打开锦盒,看着玉如意两眼放光,老婆本又增加了! 回头让其他侍卫知道,还不得羡慕死? “嘿嘿,谢王妃赏赐!” 他抱着锦盒,嗖地一下没影了。 凌月汐也吩咐车夫套马驾车,心满意足赶回王府。 春棠直到上了马车还犹如置身梦中,直到马车快走到王府门口,才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问道:“王妃,您的画技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出神入化了?奴婢平时也没见您画画呀?” 她家王妃只在少时学过几天画,后来就只是偶尔被王雅茹等人撺掇着画上两笔,画出来的东西亦是潦草不得章法。 她虽然不懂画,但也能感受到画中的美和意境,王妃今日的画作,确实胜过王雅茹那幅画千百倍! 可王妃从未在这上面下过苦功,为何会突然进步神速? 凌月汐倚在车厢内奢华的织锦软垫上,支着下颌道:“问得好,下次别问了。” 春棠一脸迷茫:“啊?” “画画这种事情其实更讲究天分,只要开了窍,自然进步神速。”凌月汐一本正经地忽悠:“就像人生来就会喝水,那有的人天生就会作画,也没什么稀奇。” 原主不通笔墨,她却是从小就被逼着学了很多东西,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更出色的完成任务。 除了同名同姓,她与原主的经历可谓没有半分相似,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只有,她们都喜欢雪中春信的香气。 回想穿书前的那些岁月,还真是恍如隔世。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她现在就是一条天赋异禀的咸鱼,谁规定草包不能一夜逆袭? 春棠不明觉厉,十分佩服地点点头,“说得也是!王妃千金之躯,天生就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难怪老太君一直说,小姐聪慧着呢,以前只是不肯用功罢了。” 说到这里,春棠眉开眼笑道:“今日之事若让老太君知道,她老人家定然高兴!” 凌月汐微微颔首:“那改日回去看看祖母。” 第23章 她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其实根本不用等凌月汐回相府探望,相府此时早已经得到消息。 今日来百花苑的人众多,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 毕竟京城第一才女对战京城第一草包,本来应该是碾压局,可第一才女王雅茹居然输了,这让不少人啧啧称奇! 如果说俩人是比诗词,还能找借口凛王妃提前找秀才代写,但现场作画别人可代替不了啊! 赏花会散场后,王雅茹心情恶劣,也没搭理凌锦珠,直接上了回府的马车。 凌锦珠也满脸郁闷地回到相府,一回府就被齐氏拉了过去。 这个女儿是她唯一的指望,所以她对凌锦珠自是百依百顺,可她又怕原配生下的女儿,将来会碍了凌锦珠的路,所以她一直不忘捧杀凌月汐。 凌月汐生母早逝,老太君身子不好,所以凌月汐和凌锦珠都由齐氏照看。 齐氏表面上对凌月汐无微不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好,实际上每当凌月汐想学点什么做点什么,齐氏都会以小姐乃是相府嫡女天生娇贵,自然不必学平常女子做那些附庸风雅的事情。 把凌月汐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多年来刻意纵容溺爱,让凌月汐长成了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 可她自己的女儿也没好到哪去,齐氏虽私下请了女先生教她,可凌锦珠实在天资有限,好在有凌月汐这个草包垫底。 今日凌锦珠去百花苑,她自然也是知情的。 往常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凌月汐草包之名越是人尽皆知,越能衬托出凌锦珠聪慧可人。 可当她在府里得知,凌月汐竟然学会了作画!不仅如此,还把王雅茹都给比了下去! 这还得了啊? “你仔细跟娘说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凌月汐作弊了?”齐氏拉着凌锦珠进了屋子,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 凌锦珠甩开她的手,一脸不耐烦道:“现场那么多人看着,我又不瞎,她怎么作弊?”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齐氏急声道:“凌月汐以前是个草包的时候,你爹和老太君就偏爱她,再得知她会作画,这眼里恐怕更没你这个二小姐了!” 凌锦珠看到桌上放着点心,一屁股坐下,拿心边吃边道:“我也觉得纳闷儿,她怎么就吃不胖呢?从小到大,她吃的一点不比我少,怎么肉就我一个人长了?老天真是不公平!” “哎呀,别吃了!”齐氏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点心,苦口婆心道:“你也快到议论亲的年纪,该减减肥了。” 凌锦珠不以为然,翘着腿道:“今儿王雅茹还说我天生丽质,底子好着呢!而且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得多吃,等年龄再稍微大点,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 捧杀这套都是齐氏玩剩下的,她自然明白王雅茹不是真心为凌锦珠好。 只能劝道:“那王雅茹不是什么好心,你以后少跟她一起玩儿!” “不是你让我多和贵女们结交吗?”凌锦珠不乐意道,又想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点心。 “说了别吃了!”齐氏将她的手拍开,把点心端走后,接着道:“总之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娘是真心对你好的!” “不吃就不吃。”凌锦珠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是饿,就是看见好吃的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还有,你以后针对凌月汐也别太明显,免得让人看出来。” 齐氏想了想,眯着眼睛道:“我觉得她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前几日你和王雅茹在王府吃了那么大的亏,凌月汐居然能置身事外,这事儿本身就很不合理。” 那日相爷回府后,她才知道凌锦珠居然在王府中和人动了手。 相爷为此重重训斥了她们母女,指责齐氏没有管教好女儿,才让凌锦珠去王府闹事。 虽然凌锦珠说是王雅茹先和白怜儿动起手,她是拉偏架的时候被卷进去的,但凌月汐毫发无损的置身事外,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凌月汐突然会作画,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出风头,连书画大家都赞不绝口。 她这些年费了多少功夫,才将凌月汐养废,她怎么突然长脑子了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 齐氏喃喃道:“她怎么像是变了人似的?” “娘,你说,她会不会被鬼附身了?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凌锦珠做了个抓鬼的手势,阴恻恻道:“借尸还魂!” “说了让你少看那种闲书!”齐氏被她吓了一跳,不放心地叮嘱:“无凭无据的,这种话可千万别在你爹面前说……” “好了好了,不说就算了。”凌锦珠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回自己屋了。” 齐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起凌锦珠说的什么借尸还魂,又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转头吩咐嬷嬷准备了一碗参汤,端去凌相书房。 到了书房,见凌相正处理公务。 她将参汤小心放下,柔声道:“老爷,歇一会儿喝口参汤?” “嗯,先放着。”凌相头也不抬道。 齐氏看着他的脸色,似乎还不知道今天凌月汐在百花苑大出风头的事。 她轻咳一声,感慨道:“咱们府里的小姐如今真是出息了。” “你在说谁?”凌相听她说到自己的女儿,这才抬起头。 “妾身当然是说大小姐呀。”齐氏笑容谄媚:“老爷还不知道吗?月汐今日在百花苑作画,把京城第一才女王雅茹都比下去了呢!” 凌相连忙把笔放下,急切道:“还有这种事?你说得真是月汐?她何时会作画了?” “妾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呀,这事儿还是听锦珠回府后说的。说起来妾身也很好奇,老爷可是最近给大小姐请了先生学习书画?” 凌相摇头否认:“她现在都是凛王府的王妃了,我还能将手伸到王府不成?” “这就奇怪了……”齐氏试探道:“老爷觉不觉得,月汐最近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第24章 你是不是羡慕嫉妒? “凛王文武双全,也许是王爷回京后,手把手教的呢。月汐果然不同凡响,短短数日,便将王家的女儿比了下去!” 凌相捋了捋胡子,一副老怀甚慰的表情:“不愧是我的女儿!王尚书还成日显摆他的女儿王雅茹如何才华横溢,还不是轻易就被月汐比了下去!” 齐氏尴尬地抿着唇,没再开口。 凌相又问:“对了,此事儿告诉老太君了吗?” 齐氏勉强笑了笑:“还不曾。” “快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老太君,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不等齐氏回话,凌相又站起身,兴冲冲道:“我亲自去告诉老太君!” 老太君看自己的孙女儿自是哪里都好,凌月汐从小不喜读书女红这些事情也从不逼她。又不知哪来的自信,觉得凌月汐聪慧过人,就等她哪天开窍。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得知凌月汐大展才华,非但不觉得异常,反而觉得就该如此。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就说月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老太君脸上笑开了花,只遗憾自己今日没有在百花苑现场! 齐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勉强挂着笑:“是,小姐确实不同凡响,往日里竟丝毫没有看出来。” 老太君高兴道:“这叫大器晚成!” “是,老太君说的是。”齐氏端详凌相和老太君的态度,默默把借尸还魂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说出来,除了惹得俩人不喜,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日后再找机会了。 凛王府。 长风虽将马匹让给了凌月汐,但回府的速度却比马车快上许多,他一回到王府就四处跟侍卫们炫耀他的玉如意。 “冯伯,你也来看看。” “唷,上好的和田玉。”冯管家瞅了两眼,笑呵呵问:“哪来的?” 长风一脸骄傲:“王妃赏的,将来要给我娶媳妇用的!” 长云默默翻了个白眼,“冯伯别理他,这小子回府后见人就显摆!” “你是不是羡慕嫉妒?”长风不服气道。 长云恨铁不成钢:“一柄玉如意就把你收买了?你难道忘了,王妃当初是怎么嫁进王府了?” 他把长风拉到一边,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王爷驻守边关三年,从没有给王妃写过一封书信。王妃寄的信,王爷也从来不看一眼,直接让人丢掉。 府里现在还有个白怜儿,这不明摆着吗,王爷不喜欢王妃,说不定哪天就要和离了。 你现在讨好王妃,王爷能高兴吗?你这行为,跟吃里扒外有什么区别?” 长风听完不乐意了,“那至少现在,王妃还是王妃。那个白怜儿,别人不知道状况,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再说了,现在连‘白雪无痕’都听王妃的,你怎么比马还倔?” 而且今日王妃主动提出要与王爷和离,王爷可并没有答应呢!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是不是反感一个人,他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虽然王爷现在对王妃的态度还很难捉摸…… 但是,能让王爷不反感不讨厌的女人,已是十分难寻了! 长风顿时觉得,府里这么多人,只有自己众人皆醉我独醒! 而长云虽然比他年长两岁,但他懂个锤子! 果然,长云无语道:“踏雪无痕再聪明有个性也是匹马,它能懂什么?你怎么能拿我跟马比?” 俩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也没争出个高下。 长风拉过冯管家,不服气道:“冯伯,你给评评理!” 冯管家看了看俩人,今日百花苑一事他也有所耳闻。 “你们觉得,王妃变化大吗?” “那可太大了!” 长风一边将他的宝贝小心收起来,一边夸张道:“若是三年前的王妃,她今日就算将马车抬回王府,我都不会借马给她!她给的赏赐再贵重,我也不会瞧一眼!” 长云难得赞同地点头,“没错,以前王妃做事确实有些……荒唐。但这次回来,似乎稳重了不少。” 长云仔细想了想,能轻易收服踏雪无痕的人,普天之下除了他家王爷,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又瞅了长风一眼,这小子虽然有些傻气,但并非见钱眼开的人。 而且长风赤子之心,对心术不正之人有天然的排斥感,哪怕伪装的再好都没用。连冯伯都说,长风这傻小子有福气,让王爷当个吉祥物带在身边也好。 得,现在王爷的宝马和‘吉祥物’都快被王妃收买了,她哪里还算是无关紧要之人? 倒是自己一叶障目,差点被之前的偏见所迷惑。 凛王此时正在马厩教训他的马。 他吩咐下人拿来一筐新鲜水果,放在踏雪无痕面前。 “本王平时少你吃的,还是少你喝的?为了几个萝卜就出去给人拉车!你的尊严难道就值几根萝卜吗?” 踏雪无痕“咴咴”叫了两声,头颅高昂,抖了抖耳朵,显然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马房管事在一旁赔笑:“小人以后一定让门房注意,除了王爷之外,不许任何人牵踏雪无痕出府!” 凛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怜儿见过王爷。” 白怜儿卧床几日,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又听下人说王爷在马厩喂马,立即梳妆打扮带着翠玉赶过来。 凛王今日心情欠佳,自然也没心情敷衍她,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白怜儿柔声道:“听说王爷有一匹神驹宝马,怜儿慕名已久,今日身子难得好些,便想着过来开开眼界。” 她看着凛王面前通体雪白的骏马,夸赞道:“就是王爷面前这匹?看起来果真是好威风呀!” 管事笑呵呵点头:“这匹马确实就是踏雪无痕。” 白怜儿想在凛王面前表现一下,见地上有一筐水果,讨好道:“怜儿可以喂喂它吗?” 管事犹豫地看了眼凛王,为难道:“白姑娘有所不知,王爷向来不许外人碰触踏雪无痕。” 白怜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柔声道:“既然如此,那怜儿就不喂了。” 凛王却突然道:“没什么不能碰的,你喂。” 他倒要看看,踏雪无痕是不是也转了性子,愿意接受外人的投喂了。 白怜儿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多谢王爷!王爷对怜儿真好!” 第25章 此生愿意为奴为婢 白怜儿来到那筐水果面前,挑挑拣拣拿出一个桃子,又扭着腰肢走到踏雪无痕面前。 这马又高又壮,白怜儿身材娇小,走到高大的骏马面前,心里其实有些打鼓。 这马不会咬人? 可王爷还在一旁看着,她不能胆怯! 她举高手里的桃子,故作可爱道:“来,吃桃桃。” 踏雪无痕扭过头,显然不想吃。 白怜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将桃子凑到它嘴边,“吃桃桃呀,可甜了……” 谁知踏雪无痕突然昂起头颅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扬起马蹄就要冲她尥蹶子! “啊啊啊啊啊!!!”白怜儿吓得尖叫数声,连忙后退。 桃子掉到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白怜儿心脏砰砰乱跳,抚着胸口吓得脸色煞白。 翠玉急忙扶住她,连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儿?” 白怜儿惊魂甫定地摇摇头,看着凛王,委屈道:“王爷~” 凛王心情却似乎好了不少,伸手摸了摸踏雪无痕的脑袋,看来没有真傻,也不是什么人给的东西都吃。 他无声弯了弯唇角,嗓音轻缓:“踏雪无痕不吃外人投喂的东西。抱歉,让你受惊了。” 凛王难得露出笑意,白怜儿一时看呆了,直到管事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 她娇声道:“不怪王爷,是怜儿自己想喂的。” 凛王敛了笑意,声音跟着沉下来:“你身子刚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以后就别来这个院子了。” “是,怜儿多谢王爷关心。” 白怜儿已经脑补出凛王心疼她,并担心她再次受惊吓的一场大戏,心满意足地带着翠玉离开马厩。 她美滋滋地往碧莲院走,路过后花园时,却听到下人们正兴致勃勃地谈论什么。 王妃之前草包之名远扬,他们这些下人,出门的时候也觉得脸上无光,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了! “听说王妃今日在百花苑大出风头,笔下画作甚至胜过了那个京城第一才女!” “连秦太傅和林学士,都对咱们王妃的画,赞不绝口呢!” “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地里说,咱们王爷娶了个草包王妃!” “不过你们发现没,王爷一回京,王妃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对对,我也发现了!王妃不但美貌更胜从前,而且举止端庄气度不凡,现在还名声大噪!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之前还在心里为咱们王爷不平,咱们王爷何等神仙人物啊?自然要天下最好的女子才能匹配!如今看来,王妃还真是不同凡响!” “而且我看王爷对王妃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排斥了,说不定这日后啊……” …… 白怜儿越听脸色越难看,之前雀跃的心情已经渣都不剩了! 她冷哼一声,忿忿离去! 回到碧莲院后,翠玉关上房门,低声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呀?” 白怜儿腰肢一扭,气哼哼坐到了玫瑰椅上。 来王府之前,她就打听好了,凛王妃庸俗不堪,让王爷非常厌恶!有了那个蠢货做对比,她想得到王爷的心,简直轻而易举! 没想到凌月汐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家世好、容貌好,如今居然还变得才情过人! 这样下去,王爷眼里还会看得到她吗? 白怜儿不禁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忧起来。 她爹暗中投靠了瑞王,其实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爹的俸禄,她如何能花起银子大手大脚,打赏下人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而他爹在边境病逝后,在凛王的人接到她之前,瑞王的人已经先一步找过她了。 瑞王希望她和她爹一样,也能为他所用,还许以丰厚的财物,让她找机会…… 但她见到凛王后,其实就反悔了,比起那些金银财帛,她更希望假戏真做,做凛王的女人! 如此,她的后半生才能算真正有了依靠! 可惜王爷实在过于不解风情,若是其他男子,见到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弱女子,早就该将她纳入羽翼之下金屋藏娇起来! 如今王爷这边迟迟没有进展,瑞王那边又等着她回信儿,她实在是进退两难! 白怜儿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继续拖延了,再这样下去,王府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哪怕暂时得不到凛王的心,她也得想办法让自己先有个名分才行! 王爷本就是看在她爹的面子,才答应暂时照看她。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得到王爷的宠爱,岂不是又要回那偏远小地方? 王府的生活精致又奢华,下人们也都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待,她在王府享受过荣华富贵,又岂甘再过回以前的日子? 王爷正人君子,一直对她以礼相待,定是没有往男女之情上面想。 若她能及早向王爷表明心意,说不定王爷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入夜后。 凉风暂时吹散了炎热的暑气。 下人基本都睡下了,凛王的书房却还亮着灯,已经这个时辰,他还在处理积压的公文。 这时,外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很快又反手关上,木门发出‘吱扭’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有几分突兀。 少顷,有丫鬟低着头端了参茶进来。 娇柔的声音随之响起:“王爷,请喝茶。” 凛王的思绪还在公文中,他头也没抬,淡淡道:“先放着。” 正常来说,丫鬟将参茶放下后,就应该离开了。 但过了片刻,竟然没听到有人出门的动静。 凛王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抬眸扫了一眼。 没想到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白怜儿! 白怜儿穿着府里丫鬟的衣裳,脸上妆容精致,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凛王脸色霎时阴沉如水,“谁让你进来的?” 白怜儿见凛王终于抬头,动作娇柔地福了福身,“怜儿见王爷书房亮着灯,心想王爷处理公务辛苦。特意去厨房给王爷煮了参茶,王爷喝一点?” 凛王冷声道:“本王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侍卫都是死人不成!” 白怜儿连忙改口:“是厨房的丫鬟突然腹痛,怜儿便替她来给王爷送茶,还请王爷不要生气。” 其实是她买通了给凛王送茶的丫鬟,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还专门挑灯光昏暗的地方走,进门时又死死低着头,所以侍卫才没发现异常。 她脸色羞红,娇声道:“怜儿只想为王爷做点事情,父亲去世后,幸得王爷收留我住在王府,不然怜儿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怜儿身无长物,此生愿意为奴为婢伺候王爷……” 第26章 求王爷怜惜 凛王俊朗的面容冷如寒霜:“出去。” 见凛王居然不为所动,白怜儿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含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怜儿心里一直很仰慕王爷,我爹还在的时候,每次回家就经常提起王爷的英勇事迹。其实怜儿,早就对王爷……” “够了!别说了。” 凛王打断她的话,扬声道:“来人!” 外面的侍卫很快走进来,见到白怜儿也是心头一惊,暗道自己一时疏忽,竟让外人进了王爷的书房! 这若是刺客,他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侍卫慌忙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见凛王真的叫来侍卫,白怜儿顾不上外人在场,情绪激动道:“难道王爷看不出来吗?怜儿早已经对您痴心一片了!求王爷怜惜……” “本王身边不缺奴婢。”凛王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再有下次,自行离开王府!” 白怜儿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问:“王爷不要怜儿,是因为心里还有王妃吗?可是,怜儿是真心爱慕王爷的啊!” 凛王没再看她一眼,只冷声吩咐侍卫:“还不将人带走。” 白怜儿见凛王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不禁泪流满面,她擦了擦眼泪道:“是怜儿痴心妄想了,还请王爷恕罪……” 白怜儿一回碧莲院,翠玉就连忙拉着她问:“小姐,成事儿了吗?” 白怜儿满肚子火气正没处可发呢,闻言怒道:“你傻吗?自己不会动脑子啊?” 翠玉这才注意到白怜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讪讪道:“是奴婢愚钝了。” 白怜儿不耐烦地让翠玉下去,然后独自靠着床头,喃喃自语:“王爷,这可是你逼我的。你既然对我这般无情,那么日后我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莫要怪我。” 次日清晨,几缕稀薄的晨光照进室内。 白怜儿还没睡醒,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她撩起眼皮,皱着眉冲外面喊了声:“翠玉,进来!” 少顷,翠玉神色慌张地走进来,关上房门,低声道:“小姐……朱红被发卖了,王爷院里的侍卫也换了一批!” 朱红就是先前被白怜儿买通的那个丫鬟。 白怜儿瞬间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掐住翠玉的手臂问:“管家有没有说朱红犯了什么错要被发卖?” 如果被这府里的下人得知,是因为她勾引王爷不成,那她以后在王府还抬得起头吗? 翠玉摇摇头,“倒是没有说为什么。” 白怜儿松了口气,还好,王爷到底还是给她留了一丝脸面。 翠玉愁眉苦脸道:“小姐,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白怜儿也是十分头疼,她已经收了瑞王的银子,若一直不为瑞王办事,只怕他不会放过自己。 之前是觉得只要凛王能纳了她,她自然不怕瑞王会对她如何,可如今…… 翠玉低声劝道:“眼看凛王这边的路是走不通了,与其一年后被扫地出门,小姐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啊。” 白怜儿点点头,一年后她出了孝期,王爷定会打发她离开王府,到时候说不定随便指个张三李四,就让她嫁过去了! 她不禁为自己感到不平,凭什么凌月汐能靠着家世,死皮赖脸嫁给王爷做正妃。 而她只是想给王爷做个侍妾,怎么就这么难? 就因为她不是名门贵女吗? 这不公平! 凛王待她如此无情,那她只能为自己找好后路了! 白怜儿越想越委屈,她从自己带来的行李中翻出一小包毒药。 这是进京前,瑞王的人塞给她的。 这毒药无色无味,而且不会取人性命也不会立即毒发,只会让人慢慢变得痴傻而已。 因此,下毒之人几乎毫无暴露的风险。 她只要在凛王毒发前,赶到瑞王提前安排好的地方,那里自会有人接应她。 事成之后,瑞王许诺定会保她后半生荣华富贵! 白怜儿将毒药揣在身上,带着翠玉来到了厨房。 大厨之前已经收了白怜儿不少好处,见到白怜儿就笑着道:“白小姐又来给王爷做点心啊?” 白怜儿点点头,“王爷很喜欢我做的桃花酥,我想再给王爷做一份儿。” 她悄悄塞给大厨一个荷包,“不知现在方不方便呀?” 大厨掂了掂荷包的份量,眉开眼笑道:“方便,自然方便!” 此时距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大厨吩咐下人都去外间择菜。 他腾出一个干净的房间,谄媚道:“白小姐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别客气。” 白怜儿点点头,净手后开始揉面。 待房间内没人后,她将毒药拿出来,刚要往面盆里洒,谁知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她连忙将毒药藏起来,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一墙之隔,春棠扇着风道:“这天儿也太热了,我看王妃早上也没什么胃口。你们做盅冰镇银耳莲子羹,我待会儿过来取啊。” 厨子笑着应道:“春棠姑娘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做!” 春棠点点头,还不忘吩咐:“对了,少放点糖啊,王妃不喜欢吃太甜的。” 厨子连连点头,招呼下人处理食材。 墙这边,翠玉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咱们在这儿辛辛苦苦给王爷做点心,王妃倒是会享受呢。” 像是忘了她们主仆二人会在这里做点心,可没安好心。 白怜儿也一脸阴沉,她恼恨凛王对她无情,可更加嫉妒凌月汐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到一切最好的! 她阴恻恻看着手中揉了一半的面团,这么闷热的天气,她只能躲在厨房揉面,累得满头大汗! 而凌月汐仅仅是胃口不好,早膳少吃了两口,就有无数下人为她忙前忙后! 虽然瑞王的指示是将毒下给凛王,但下给凛王妃,想来也是一样的! 大不了她少收一点银子罢了。 白怜儿冷着脸将面团扔回盆里,指挥翠玉将面揉了,她则仔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眼见厨子将银耳莲子等食材清洗干净,刚刚上了锅,白怜儿便走出来。 厨子见到她,笑问:“白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怜儿柔声道:“做桃花酥的糖不太够用,这里还有吗?” “有有有。”厨子连忙去橱柜里翻找,很快将一罐糖找出来。 白怜儿笑着接过糖罐子,只是转身后,嘴角挂着的笑意瞬间转为阴冷。 第27章 是谁想要她的命? 烈日炎炎。 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吵得人心浮气躁。 春棠端着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脚步匆忙往韶光院赶,几缕刘海儿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她也顾不得整理,只想让王妃尝到最清凉爽口的莲子羹。 进门时带进一阵燥热的风,她疾行几步来到里屋,将莲子羹放到紫檀桌上,笑着说:“王妃,奴婢见您早膳时胃口不太好,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冰镇银耳莲子羹,您快尝尝!” 凌月汐正倚在窗前的美人榻看话本,闻声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地放下话本子。 她早膳是没吃多少,没想到被春棠放在心上,还亲自去厨房给她端莲子羹。 又见春棠热得一脑门汗,不禁莞尔:“外头这么热的天,你何苦折腾这一趟?” 韶光院这么多下人,春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这种事情往下吩咐一声就行了,但这丫头对她的事情向来上心,什么事儿都喜欢亲力亲为。 春棠擦了擦汗,满不在乎道:“奴婢不怕热。” 她又将莲子羹往前推了推,“奴婢特意吩咐厨子少放糖,王妃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凌月汐见春棠热得都快冒烟儿了,笑着道:“小心别中暑了,这莲子羹你了吃。” 春棠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是奴婢特意吩咐厨房做给王妃吃的。” 凌月汐弯了弯唇,“知道你贴心,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胃口。” 春棠有些担心:“王妃就只有胃口不好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府医过来,给您请个平安脉?” 凌月汐摇头,又小小打了个哈欠:“只是昨晚没睡好,还有些困倦。这莲子羹放着也是浪费,你拿下去吃。” “那王妃小憩一会儿,奴婢不打扰您了。” 见王妃只是没睡好,春棠这才放心,端着莲子羹走出房间。 凌月汐靠回贵妃榻,阖眼浅寐。 谁知不到片刻,外面突然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以及院里丫鬟的惊呼声! “春棠姐姐晕倒了!” 凌月汐骤然睁开眼睛,她从美人榻起身,大步走出房间。 只见春棠双眼紧闭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缓缓渗出血迹! 如菊正将春棠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春棠,春棠你醒醒啊!” 凌月汐先是疾声吩咐:“马上传府医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如梅连忙跑出去请府医。 接着,凌月汐半蹲到春棠面前,伸手探了一下春棠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息。 目光扫过春棠面前被打碎后流淌一地的莲子羹,凌月汐瞳孔骤缩,莲子羹有毒! 她站起身,冷声道:“将今日进过厨房的人全部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如竹连忙带人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府医听到王妃的院子有人中毒,匆匆忙忙赶到。 凌月汐直接免了府医的礼,“先给春棠诊脉!” 府医连声称是,看到如菊怀里昏迷的春棠,立即背着药箱走过去。 春棠这时早已经人事不省,府医为她把脉后,又查验过洒在地上的莲子羹,随即脸色大变! 他急忙从药箱里取出可以缓解毒性的药丸给她服下,又手指颤抖着写了对症的药方,吩咐下人赶紧去煎药。 做完这些,府医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到凌月汐面前。 “春棠怎么样了?”凌月汐问。 府医拱手道:“回禀王妃,春棠姑娘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是剧毒!若是一碗莲子羹全都下肚,只怕大罗神仙也难救!好在春棠姑娘食用的量应该不大,这才堪堪保住一条命!” 凌月汐面如寒霜,那碗莲子羹原本是做给她吃的,只是被她随手赏给了春棠…… 所以下毒之人原本想害的人是她,并不是春棠! 但是春棠吩咐厨房做莲子羹,本就是临时起意,谁会未卜先知,事先在莲子羹中下毒呢? 其实也不难猜想,在这王府中,谁有这个动机,想要她的命呢? 原主确实是中毒而死,但现在还未到太后寿宴,这次下毒事件明显不是原着中的剧情。 厨房的下人虽然都有机会下手,但他们没有动机。 而太后寿宴未至,凛王再怎么讨厌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要她的命。 那么剩下有嫌疑的只有——白怜儿! 凌月汐冷声吩咐:“立即派人去碧莲院,将白怜儿主仆带过来!” “是,王妃!” 下人赶到碧莲院的时候,白怜儿正和翠玉躲在房间收拾行李。 听闻春棠中毒,分明是盛夏,白怜儿却觉得如坠冰窟! 这怎么可能? 瑞王的人明明说,那毒药最快也要三天后才会发作,所以她才敢动手啊! 而且那莲子羹不是凌月汐吃的吗?中毒的人怎么会是春棠?! 翠玉也是六神无主,慌乱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她还指望下半辈子跟着白怜儿吃香喝辣,还不想死啊! 白怜儿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如果想活命,待会儿把嘴巴闭严实了!一个丫鬟而已,王妃不敢真的对我们如何!” 白怜儿勉强笑了笑,对来人道:“春棠中毒虽然我也很担心,但是我又不会看病,为何叫我们过去啊?” 来叫她去韶光院的下人十分不客气,硬声催促:“白姑娘别磨蹭了,王妃等着呢!” 眼看她再磨蹭,下人就要强行押她去韶光院。 白怜儿咬了咬牙,“王爷待我如贵客,王妃有请我也不敢不从,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但你们别为难我院子里的下人。” 离开前,白怜儿对院里的丫鬟嬷嬷使了个眼神,用口型道:“快去请王爷回来!” 白怜儿主仆离开后,留下院里几个丫鬟嬷嬷面面相觑。 有人觉得贵人之间的事情,她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但也有心思活泛的,白怜儿平日待她们不薄,出手更是十分阔绰,为她办事少不了油水。 而且如果白怜儿以后真做了王爷的侍妾,现在为她办事,白怜儿更会记得她们的好! 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出去传个话而已。 于是有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白怜儿到了韶光院的时候,厨房一干人等,已经整齐站在院儿里。 见到白怜儿,之前收了白怜儿好处的厨子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睛。 刚才王妃问话,他已经老实交待,白怜儿主仆今日也进过厨房。 但这事儿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就是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如菊搬来紫檀扶手椅,凌月汐面如寒霜地坐在高处,居高临下睨着众人。 韶光院此时气氛压抑,而且来之前也没想到阵仗这么大,白怜儿心中不免有些打鼓,翠玉更是汗如雨下,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让下人先将厨房那些人带下去关押,凌月汐这才冷冷看向白怜儿主仆。 白怜儿扯了扯唇角,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不知王妃叫怜儿前来,所为何事?” 那包毒药被她倒进了莲子羹,包毒药的油纸也早已经化为灰烬。 厨房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无凭无据,只要她咬死不认,谁能定她的罪? 第28章 想活命吗? 不消片刻,白怜儿已经恢复了镇定。 上次她和翠玉设计春棠,让众人以为春棠故意刁难她们主仆,那天王爷可是差点下令将春棠活活打死! 可见王爷心里根本没有王妃,更不会将一个丫鬟的性命放在心上。 更何况,春棠这不是还没咽气吗? 只要拖到王爷回来,王爷自然会为她做主! 凌月汐将白怜儿的微表情收进眼底,白怜儿心中打得什么算盘,几乎一眼便知。 心知白怜儿是不会说实话的,凌月汐也懒得听她狡辩。 连审问都不必,凌月汐直接下令:“将白怜儿主仆就地杖责!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什么?”白怜儿没想到凌月汐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居然敢直接动用私刑? 下人立即上前架住白怜儿主仆的胳膊,往院子里摆好的长凳上拖。 翠玉慌乱地向白怜儿呼救:“小姐,小姐救我……” 白怜儿厉声呵斥:“闭嘴!” 她一边挣扎一边喊着:“我是王爷请来的贵客!你们不能打我!” 可惜韶光院的下人根本不听她的话,直接将人死死按在长凳子上。 白怜儿扯着嗓子喊:“我爹是为国尽忠死在战场的!我可是忠臣遗孤!王爷当着众将士的面儿,承诺会照顾我!今日王妃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动刑,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凌月汐冷冷看着她,“若是春棠醒不过来,我就让你们主仆给她陪葬!” “动手!” 下人立即道:“是,王妃!” 随即,碗口粗的棍子重重打到了白怜儿身上!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白怜儿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当下凄厉地惨叫起来! 她一边惨叫一边为自己辩解:“救命……啊!!!王妃这是要草菅人命啊!!!” “啊……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等王爷回来……一定饶不了你们!!!” “啊……好痛啊!救命……” …… 白怜儿刚开始还有力气惨叫,挨了十杖后,她已经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滴落在青石地面。 二十杖后,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哭喊,开始语无伦次的求饶。 “我错了,别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王爷救我啊……” 嬷嬷走到她面前,语气严厉地问:“还不肯说实话吗?” 白怜儿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啊……” 嬷嬷冷嗤一声:“白姑娘记性不好,那老奴就来提醒你几句。说清楚你今日去厨房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在莲子羹里下毒!” “还有,毒药是谁给你的?你来王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怜儿哭着摇头:“我只是去给王爷做桃花酥,没有下毒,我没有啊……” 嬷嬷双手掐腰,指挥道:“既然还不肯说实话,那就再往死里打!” 又是十几杖落下! 翠玉早已经捱不住了,听到嬷嬷说要将她们往死里打,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她哭着求饶:“别打了,我说……我说实话……” 白怜儿恨恨地剜了她一眼,翠玉这个蠢货,只要再等等,等王爷回来,她们就没事儿了啊! 她声音嘶哑:“翠玉……你闭嘴!” 翠玉已经连哭都没什么力气了,她被打得皮开肉绽,死狗般趴在长凳上,气息奄奄道:“小姐,我们招了……再打下去,就……真的没命了……” 嬷嬷示意下人暂时停手,走到翠玉面前,嫌恶地看着她:“说。若是敢有一句欺瞒,今日就将你们打死,扔去乱坟岗喂狗!” 凌月汐端坐在紫檀扶手椅阖眸假寐,思索白怜儿往莲子羹中下毒的事情。 那碗莲子羹原本是给她吃的,而白怜儿明显想攀凛王府的高枝儿,如果说她担心自己这个王妃阻挠凛王纳妾,所以才下毒害她,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对。 比如,府医说那毒药罕见,寻常百姓根本买不到,那么白怜儿是从哪里得来的? 而且自己这个王妃真出了事,无论凛王是何态度,凌相绝不会善罢甘休,白怜儿真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切追查,逍遥法外吗? 还有,凛王虽然将白怜儿带回王府,但据她所知,至少凛王目前没有纳白怜儿为侍妾的打算。 白怜儿又如何能肯定,除掉自己这个障碍,凛王就会纳了她呢?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下手未免太心急,也太过冒险。 原着中关于白怜儿的戏份非常少,基本就是和原主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闹得凛王府内鸡犬不宁。 但直到太后寿宴,白怜儿都没有对原主下毒。 是什么原因让她在今日铤而走险呢? 她就不怕谋害王妃的罪名,会要了她的命吗? 除非……她觉得下毒的事情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或许,白怜儿也被人利用了,她根本不知道毒药真正的发作时间! 而白怜儿背地里为谁办事,就很明显了……瑞王! 凌月汐霎时睁开双眸,她与瑞王无冤无仇,瑞王没必要放着凛王这个死敌不对付,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给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下毒。 想来是白怜儿自作聪明! 恰好此时,嬷嬷也将事情审问清楚,来到凌月汐面前屈膝行了一礼。 将事情汇报完毕后,嬷嬷恭声请示:“王妃,白怜儿主仆既然已经承认下毒的事情,您看,要不要将她们押送官府?” 凌月汐眼神透出几分冷意,白怜儿主仆敢在她的饮食中下毒,还害得春棠命悬一线。 送去官府,未免太便宜她们了! 她对如菊吩咐几句,片刻后,如菊端着托盘回来,盘子上放着个掌心大小的瓷瓶。 嬷嬷接过瓷瓶,看清瓷瓶上的字,立即点头:“奴婢明白了。” 她从瓷瓶中倒出一粒毒药,再次来到翠玉面前。 “王妃心善。看在你说了实话的份儿上,赏你一个痛快,留你全尸。” 翠玉顿时脸色惨白,垂死挣扎道:“不……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说了!你们不能……啊……” 嬷嬷强行将毒药塞进翠玉口中,冷硬道:“下毒害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偿命的准备!” 白怜儿没想到凌月汐做事竟然如此不留余地! 她眼看着翠玉在她面前浑身抽搐,七窍流血的惨死,吓得惊慌大叫起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王爷为什么还没回来? 是下人没有找到王爷吗?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不……我不想死……” 白怜儿从长凳上摔下来,挣扎着爬到凌月汐面前的台阶下。 声泪俱下道:“王妃……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次,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良久,凌月汐走下台阶,垂眸看着她。 “想活命吗?” 第29章 心中升起奇怪又微妙的感觉 凛王回到王府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白怜儿亲口承认下毒谋害王妃,她的贴身丫鬟翠玉已死,王妃念在白副将为国尽忠的份上,留她一命,将其赶出王府。 王府中的下人也彻底清洗了一轮,碧莲院、厨房以及各个院子中,吃里扒外的都被发卖出去。 这样一来府中人手短缺,重新挑选合适的下人也还需要几天时间,所以最近留在府中做事的人难免辛苦些。 不过王妃也吩咐了,这些人当月的月钱翻倍。 冯管家絮絮叨叨地说:“几天前王爷曾说过,您不在,府里的事情都由王妃做主,所以老奴也没有阻拦。何况那些下人也确实不像话,早该料理了。” 王爷离京三年,王妃先前又是个好糊弄的主子,时间一久,府里的下人看人下菜碟,越来越不像话! 好在王妃今非昔比,今日这番举动恩威并施,着实将下人们都震慑住了。 另外碧莲院的下人偷偷溜出去,替白怜儿向王爷求救,这事儿管家也派人盯着,并已经将人料理了。 之前不希望白怜儿在府里出事,是担心会影响王爷的声誉。 但她自己作死,竟敢下毒谋害王妃,今日便是将其打杀了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没想到王妃竟然留了她一命,只是派人将其远远地扔出王府。 不过今天王府发生的事情,到底也不算小事儿,管家早就派自己的人去向王爷说明情况。 所以王爷人虽然在外面,但是对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是知情的,但王爷直到这个时辰才回来,这不已经摆明态度,白怜儿以及府内事务都任由王妃处置了吗。 凛王听完管家的禀报,淡淡点了下头,“那丫头救活了吗?” 管家连忙回道:“春棠这丫头也是命大,她吃的份量少,又医治及时,这才保住一条命。” “不过王妃先前派人过来说,等您回府后,请您去趟韶光院。” 凛王脚步一顿,十分自然的调转方向,向韶光院走去。 管家心中啧啧称奇,若换了以前,听到王妃有事找,王爷怕是一脸厌恶,根本不可能往韶光院走一步。 再看王爷现在,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看这潇洒轻松的姿态,哪里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 凛王现在确实对凌月汐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今日散朝后,竟然有好几位文臣拉着他,想重金收藏凛王妃的画作。 还表示若王妃不愿割爱,那王爷改日将《墨荷图》带出来,让他们一饱眼福也好啊! 能让秦太傅和林学士赞不绝口的画作,那必然不是凡品! 而且那日百花苑中有才之士众多,都对王妃那幅画大为赞赏。 现在京中人尽皆知,凛王妃一朝之间妙笔生花。 甚至还有传言,说凛王妃曾在梦中得到过画圣的指点! 若有谁还没见过《墨荷图》,那不好意思,最近在文人墨客间,恐怕连话都插不上了! 凛王常年征战在外,他如今拥有的声望地位,都是自己在战场真刀真枪拼来的。 论起排兵布阵他在行,但若是让他像瑞王那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他却是做不到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心中其实更偏爱瑞王,文臣们也觉得凛王有些不好接近,往日大多和瑞王走得更近些。 如今文臣们一个个被《墨荷图》勾起了好奇心,竟主动来向他示好,只求看一眼《墨荷图》。 被朝臣们围着的时候,凛王心中升起一股奇怪又微妙的感觉。 以前的凌月汐给他带来的只有麻烦与困扰,不少人都曾在背地里耻笑他娶了一个草包,有同情唏嘘也有幸灾乐祸。 但现在,众人不仅认可了她的才华,还因为她是他的王妃,而主动向他示好。 这前后的变化与反差,又何止天差地别? 他不禁在心中暗问自己,如果以前的凌月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疾言厉色不屑一顾吗? 无需多加思索,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见朝臣们一股脑围着凛王,瑞王脸色难看得像要滴水,王尚书深觉脸上无光,散朝后招呼都不打就匆匆走了。 …… 凛王心中想着事情,回过神时,已踏入韶光院。 周围暮色四合,韶光院内亮起灯盏,几只萤火虫被烛光吸引,萦绕着轻纱灯笼流连忘返。 四下花香阵阵,竹影婆娑,透过雕花大窗,凛王一眼看到凌月汐正倚在窗边的美人榻看书。 朦胧光影将她身姿勾勒的娉婷袅娜,青丝如瀑散在肩头,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凛王呼吸微滞,脚步不自觉放缓了几分。 一天之内,他心中第二次升起奇怪的感觉。 在外忙碌一天,回府后,居然发现有人在温馨烛光下,等他回家。 等他回家…… 凛王忍不住在心中将这四个字又细细品味了一遍。 他的思绪逐渐飘远,如果她备好了酒菜,他们还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几句,用过晚膳后,或许还可以……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凛王的思绪。 如菊见王爷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奇怪道:“王爷来了怎么不进去?” 凛王立即回过神,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被丫鬟撞破他刚刚走神,心中难免有有些微恼。 他沉声道:“本王刚才在想朝堂的事情。” 说完后,又觉得刚才这话有些多此一举,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好在如菊并没有多想,她福了福身,引凛王走进室内。 映入眼帘依旧是熟悉的水晶珠帘,珠帘后面,便是害他刚刚走神的‘罪魁祸首’。 凛王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拨开珠帘走进去。 凌月汐似是才沐浴过,粉黛未施,一张美人面依旧艳若桃李。 她身着浅云色绣兰花烟罗衫,长发如墨垂至身后,清风拂过,显得分外闲适。 在她目光清凌凌地看过来时,向来冷傲矜贵的凛王殿下,居然难得心软了几分。 他心中大概猜到凌月汐为何找他,于是在她面前不远处落座。 “白怜儿的事情本王已经知晓。虽然你今日又自作主张了,但她也是咎由自取。本王不与你计较这些,你且放宽心就是。” 不等凌月汐开口,凛王又十分大气地说:“本王之前说过,对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你也不必太过感动,往后就……” 凌月汐蹙了蹙眉,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王爷,我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谈个合作。” 第30章 勉强有几分姿色 凛王挑了挑眉,“合作?” 凌月汐声音沉静:“明人不说暗话,白怜儿已经交待出她背后之人是谁,又为何敢对我下毒。” “若不是白怜儿入府后对我心生嫉妒,那碗有毒的莲子羹,本来应该端到王爷你的面前。” 听她提到下毒两个字,凛王眼底泛起微微冷意。 今日冯管家派人找到他,说白怜儿在王妃的饮食中下毒,他心头莫名闪过一丝不安,当即就要回府。 不过下人很快解释,王妃并没有吃那碗莲子羹,而是被那个叫春棠的丫鬟吃了。 春棠当场毒发差点没命,王妃因此大发雷霆,怕是要将白怜儿主仆杖毙。 他莫名松了口气,拖到这么晚才回府,也是想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出气。 只是他也没想到,凌月汐居然留了白怜儿一命。 凌月汐接着道:“这件事,王爷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凛王并没有问白怜儿是如何交待的,正如凌月汐所说,白怜儿在背后为谁办事,他心知肚明。 本以为瑞王的目标只有他一个,没想到会连累她。 若是从前的凌月汐,死了就死了,他不会为此产生一丝愧疚。 但现在…… 凛王沉声道:“瑞王身份特殊,白怜儿的一面之词,并不能成为证据。” 说不定还会被瑞王反咬一口,说她是受人唆使,栽赃诬陷。 而瑞王为人谨慎又心狠手辣,从不会给自己留下明显的把柄。 他定定看着凌月汐,“但是你放心,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其实不仅瑞王派人盯着他,他也一直暗中寻找瑞王的罪证。 他和瑞王之间早晚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凌月汐唇角微弯:“不用等那么久,我现在就有办法,让他上钩!” 百草堂。 瑞王身穿宝蓝色织金锦袍,长脸粗眉,眼神锐利。 他斜倚着梨花木扶手椅,目光低垂看着脚下。 在他脚边,正跪着泪流满面的白怜儿。 白怜儿被扔出凛王府,好巧不巧,那些仆人竟将她扔在了吉祥街附近。 而吉祥街上的百草堂正是瑞王的地盘,也是之前告诉她暗中接头的地方。 白怜儿不顾众人指指点点,拖着伤爬到百草堂求救。 百草堂的掌柜和她对上暗号,这才暂时收留了白怜儿,又暗中派人向瑞王报信。 白怜儿此时已经上过药,也换了干净衣裳,但她伤得重,行走多有不便。 她跪在瑞王脚边,哭着咒骂:“凌月汐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她将我的贴身丫鬟活活杖毙,又将我打了个半死,扔出王府自生自灭!还好老天有眼,那些杀千刀的将我扔在吉祥街!不然怜儿现在已经死了呜呜呜……” 她拽着瑞王的衣摆,哀求道:“王爷,您得为怜儿做主啊!” 谁知瑞王一脚将她踢开,眼神轻蔑:“本王让你找机会给谢枭下毒,你倒好,居然自作主张将毒下给了那个凌月汐。” 谁不知道谢枭一向厌恶他那个王妃,毒死一个无关紧要女人有什么用? 不过想到今天朝臣们因为凌月汐的《墨荷图》,而围着凛王的场景。 瑞王眼睛眯了起来,阴狠道:“你若是将她毒死也就罢了,闹到最后居然只毒了个丫鬟。本王要你何用?” 白怜儿哭着爬回来,“并非怜儿自作主张,实在是凛王对我防备极深,我找不到机会下手呀!” “王爷,我和我爹忠心耿耿为您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不管怜儿呀。” 瑞王不耐烦道:“为本王办事的人多了去了,就没有像你们父女这么没用的!” 白怜儿因为下毒谋害王妃被赶出来,他想抹黑谢枭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既然白怜儿已经是一颗废棋,他也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眼见瑞王看她的眼神不对,恐怕要将自己灭口。 白怜儿突然死死抱住瑞王的腿,胸口也紧紧贴上去。 “王爷,怜儿对您一定还有用处的,您再给怜儿一个机会!” 她虽然哭得眼眶浮肿,但眼神妩媚楚楚可怜,瑞王阴狠的眼神逐渐变了味道。 他伸手握住白怜儿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 “倒也勉强有几分姿色。”瑞王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你这般勾引,难道谢枭丝毫不为所动?” 被瑞王像打量货物一样看着,白怜儿心头泛起一丝屈辱感。 但她不想死,跟活着比起来,别的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白怜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声音娇媚:“凛王他不近女色,怜儿也没有法子……但他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还不是怜儿一句话的事儿?” 没错,谢枭做没做其实不重要,只要白怜儿咬定他做了,任凭谢枭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只要将谢枭侮辱忠臣孤女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瑞王嗤笑出声,转而将白怜儿按倒在地。 很快,房间传出白怜儿的惨叫声…… 一夜之间,京城突然传出漫天流言。 白怜儿伤痕累累出现在官府门口,状告凛王强迫她! 很快,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加上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 “那白小姐说自己拼死反抗,却还是被凛王玷污!事后还被打个半死扔出王府,真是可怜啊!” “她不是凛王手下副将的女儿吗?王爷向来对将士宽厚,又怎会如此对待一个孤女?” “哎呦,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凛王殿下战功赫赫,我不信他是这种人!” “可那白怜儿确实在王府住过一阵儿,也确实被赶出来了。而且她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被……” …… 第31章 诬陷当朝王爷! 朝堂之上,皇帝脸色阴得像要滴水。 他重重一拍龙椅,指着凛王道:“那个白怜儿去官府告状,说你强迫于她。如今民间议论纷纷,说你德行有亏!你自己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凛王倒是一如往常的沉稳:“此事纯属无稽之谈。儿臣从未对白怜儿有过不轨之心,而且白怜儿是因为在莲子羹中下毒,意图谋害王妃,所以才被赶出王府,此事府中上下都可作证。 那碗有毒的莲子羹原本是端给王妃的,后来被丫鬟误食,那丫鬟如今还昏迷不醒。” 皇帝重重喘了口粗气,靠回龙椅。 其实他也不太相信凛王会做出这种事情,且不说他这个儿子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就算凛王真对那个白怜儿有意,大可以将人收为侍妾。 只是白怜儿带着满身伤去官府告状,众目睽睽下,不少百姓都看见了。 虽然白怜儿也没拿出什么有效证据,但三人成虎,外面的风言风语实在难听。 朝臣们也都在争论此事。 凌相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也因此深得皇帝信任。凛王虽是他的女婿,但那是自己女儿要死要活非要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所以即便凛王遇到麻烦,他也没开口,耷拉着眼皮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王家父子对视一眼,也决定先冷眼旁观。 剩下的人里,既有凛王的支持者出声维护,也有瑞王的支持者落井下石: “依我看,那白怜儿空口无凭,分明是在诬陷王爷!” “事关王爷声誉,京兆府尹当下便将白怜儿扣押起来,之后又找来婆子给她验身,发现她确实已非清白之身。”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凛王殿下做的啊!这万一以后又有来路不明大肚子的女人告状,说怀了哪位王爷的骨肉,岂不是乱了套了!” “可是白怜儿之前确实在凛王府住过一阵儿啊,虽说被赶出王府事出有因,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哪儿来的胆子谋害王妃,陷害王爷?” “何况白怜儿乃是忠臣之女!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岂不是让边关将士寒心?” “总之,我相信凛王殿下的为人!” “我等也不是不相信王爷,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得不信啊!” …… 这时,瑞王高声道:“父皇,儿臣以为,皇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与那白怜儿日日相见,一时把持不住也情有可原,还望父皇看在皇兄为国征战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瑞王看似在为凛王说情,实则句句都急着定凛王的罪名。 他阴笑着讽刺:“不过皇兄啊,不是我说你,敢作不敢当,可不是君子所为。你以后可得注意一些。” “敢做不敢当,确实非君子所为。”凛王目光冷冽,掷地有声道:“父皇,儿臣请求与白怜儿当堂对质!” 瑞王心中冷笑,白怜儿早已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 只要白怜儿咬死了谢枭,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此事关乎皇室颜面,确实马虎不得。来人,传白怜儿进殿!” 没过多久,白怜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跪下颤声道:“民女白怜儿,拜见皇上。” 几位武将见到白怜儿形容狼狈的模样,都在心底叹了口气。 并肩作战多年,凛王殿下的为人,他们都清楚,王爷绝不可能做出强迫女子的事情。 虽然看在死去白副将的份上,他们也曾愿意关照白怜儿,但她实在糊涂啊! 皇帝沉声问:“白怜儿,你去官府告状,说自己被凛王强迫,此事可有证据?” 满朝百官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白怜儿身上。 瑞王眼底满是志在必得,只等着白怜儿开口咬死凛王。 谁知白怜儿磕了个头,有些磕磕绊绊道:“民女……民女和凛王殿下清清白白,王爷也从未强迫过民女。” “什么?!”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瑞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个贱人是怎么回事? “这……”立即有大臣问:“白姑娘,不是你自己去官府告状,说是被凛王欺负后赶出王府了吗?” “是民女下毒谋害王妃在先,所以才被杖责后赶出王府。”白怜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凛王殿下对民女,向来以礼相待,从未强迫过我。” 忠武将军厉声质问:“王爷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诬陷王爷?” 皇帝也是脸色不虞,“抹黑当朝王爷,你好大的胆子!” 白怜儿垂泪道:“民女也是受人指使,还请皇上明察!而且那人,此时就在朝堂之上!”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竟有这种事?” “你是受何人指使?” 瑞王脸色难看,急声道:“父皇,此女满口谎言,不值得相信!还请父皇下令,将此女押入大牢,严刑拷打!” 白怜儿闻言瞬间抬头,死死盯着瑞王,哽咽道:“王爷,你好狠的心!你往日对我说得那些山盟海誓,难道都是骗我的不成?” “你!你这疯女人胡说什么!”瑞王厉声道:“什么山盟海誓?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你!” “父皇!儿臣以前从没见过此女,还请父皇明察!” 白怜儿吸了吸鼻子,自嘲道:“果然是我痴心妄想,看来王爷只是想利用我罢了。如今见我没用,便想一脚踢开!” “真是满口胡言!快来人将她拖出去!”瑞王急声道。 凛王在旁冷笑一声,凉凉道:“清者自清,瑞王何必动怒呢?不如让她把话说完,若真是空口白牙诬陷,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你们是一伙的!”瑞王已经完全顾不上兄友弟恭的面具,当即跪下对皇帝道:“父皇!定是凛王和此女联手诬陷儿臣,儿臣冤枉啊!” 皇帝也没想到此事居然有牵扯到了瑞王,区区一个副将的女儿,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端? “白怜儿,你说是受瑞王指使,可有凭证?诬陷当朝王爷,可是死罪!” 白怜儿急忙道:“有!民女有瑞王殿下给的信物为证。”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将帕子展开后,露出一个成色罕见的瑞兽纹翡翠扳指! 太监接过扳指,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起扳指,一看便知是瑞王之物! 这扳指还是三年前,他赐给瑞王的生辰礼!没想到竟被瑞王转手送了出去,这个不孝子,简直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瑞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脸色阴沉道。 第32章 真是禽兽不如! 瑞王掌心渗出汗水,难怪那扳指昨天突然遍寻不着,原来是被这个贱人偷了去! “这……这扳指前些日子被偷走。”瑞王指着白怜儿,厉声道:“说,你是什么时候将东西偷走的?是不是就为了今日诬陷本王!” “王爷不肯承认是你将东西送我的?那好……”白怜儿一把抹去眼泪,尖声道:“王爷右臀上有块儿鸡蛋大小的胎记,这你总该承认?!” 满朝文武又是一片哗然,突然听到关于瑞王的私密事,一个个尴尬的面红耳赤,咳嗽声此起彼伏。 瑞王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屁股,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松开手。 辩解道:“本王……伺候本王的下人众多,这胎记,本王府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定是你买通了府里的下人,探听到此事!” 瑞王向着皇帝的方向膝行两步,急声道:“父皇明鉴!此女分明有备而来,儿臣真的冤枉啊!” 皇帝揉了揉额角,瑞王私底下风流成性,府中姬妾成群,说不定……说不定还真是他和白怜儿有了苟且,又嫁祸凛王。 凛王在外出征三年,刚回京一个多月,他就坐不住想陷害自己的兄弟了! 凛王这次还真是无妄之灾。 谁知此事到现在还没完。 白怜儿继续哭道:“瑞王爷不承认与我之间的山盟海誓也就罢了,但我爹多年为您办事,还将凛王殿下的一举一动透露给您,这您总该承认?” 忠武将军大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白副将一直在给瑞王爷传递军中消息?这可是大忌啊!万一被敌国截获消息,岂不是酿成大错?” 张副将也道:“难怪白副将临终前,要将你托付给王爷照顾……原来,你们父女早就没安好心啊!” 白怜儿凄凄惨惨地哭诉:“我爹病逝后,瑞王爷的人先一步找到我,让我找机会给凛王殿下下毒。只是凛王殿下对我一向疏远,我实在没有机会下手,这才将毒下到了王妃的饮食中。” 她咳嗽了两声,接着道:“王妃念在我爹也曾为国征战的份上,饶了我一条命。后来我便去了百草堂,联络上了瑞王爷。瑞王爷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又命我诬陷凛王殿下。” 这时,有大臣出声反驳:“既是如此,你现在又为何突然改口?是不是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实话!” 白怜儿摇了摇头:“我只是醒悟了,不想再诬陷好人。而且那百草堂就是瑞王爷的产业,大人一查便知我有没有撒谎!”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无比。 一个小小的白怜儿,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瑞王平日看着八面玲珑,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 这白怜儿虽说有几分姿色,但毕竟才受了重伤,瑞王这就迫不及待对她下手了。 真是禽兽不如啊! 瑞王气急败坏道:“一派胡言!还不来人将这疯婆子拉下去!”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此事如果继续在朝堂上闹下去,还不知道那个白怜儿会吐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信息,到时候皇家颜面都要丢尽了! 若瑞王还有更大的把柄在她手上,连他也保不了这个儿子! 想到这里,皇帝一拍龙椅,厉声道:“行了!暂时革去瑞王的官职,回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口谕,不得外出!” “至于白怜儿,交由官府依律定罪。” “退朝!” “不……父皇,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父皇!!!”瑞王急了! 他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这次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可皇帝已经一甩龙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朝堂。 散朝后,白怜儿直接被官府的人带走。 先前在朝堂暗中贬低凛王的大臣,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又是瑞王的锅,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 倒是支持凛王的几位大臣面上带着得意,暗道果然自己慧眼如炬。 瑞王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名声扫地,还弄丢了之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实权。 陈贵妃得知自己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急得差点晕过去,当即就要去找皇帝求情。 还是身边的老嬷嬷劝道:“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娘娘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火上浇油吗?不如缓几日,等皇上气儿消了,娘娘再去为王爷求情。” 陈贵妃跌坐回椅子,恨恨道:“本宫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杀了谢枭那个祸害!” 嬷嬷听的心惊肉跳,急忙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 “本宫也是一时气糊涂了。”陈贵妃抚着胸口顺气。 瑞王只是暂时丢了职权,以后总有办法再拿回来,只是这段日子要委屈他了。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啊? 既然她的儿子不好过,那谢枭也休想称心如意! 等过几天,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贤妃知道这件事后倒是拍手叫好,陈贵妃母子居然也有今天! 只可惜她膝下无子,不然就凭她父兄在朝中的地位,储君之位哪里还有凛王和瑞王的事儿啊? 若是凛王肯与她合作,他们联手扳倒贵妃和瑞王,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好雅茹一直对凛王倾心不已,若凛王肯娶了雅茹,就能得到她们王家的支持,于凛王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 也不知道凛王怎么想的,这么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他竟然会拒绝! 贤妃转而又想到王雅茹前几天在百花苑作画输给了凛王妃凌月汐,暗道这个侄女儿也是不争气。 既然凛王不识好歹,那她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以后,总有他来求她的一天! 第33章 本王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定南王府。 因山高水远,消息传得慢。 凛王凯旋回京,还带了个女人回府的事情,这时才刚刚传到岭南。 “谢枭欺人太甚!” 世子言亦欢正在府里发火:“月汐堂堂相府嫡女,嫁进王府却被如此轻视慢待!” 管家忙给世子倒了杯清心茶,劝道:“世子,这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何况那是凛王的家事。世子在府里说两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在外面提这件事啊。” 言亦欢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可心头的无名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年少时跟随母亲在京城住过几年,便是在那时与月汐相识。 那年杏花春雨,正值豆蔻年华的月汐,娇美更胜春花! 从那时起,她便入了他的梦,只可惜,月汐眼里只有谢枭,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不想勉强她,只能选择放手离开。 却没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竟被人如此轻视! 凛王大婚当日出征,让月汐独守三年空房,他知道后既心疼,又隐隐有几分窃喜。 可得知谢枭居然敢将外面的女人带回王府,他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月汐娇弱善良,她现在一定很无助。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既然凛王不懂珍惜,那他这次一定要带她走! 言亦欢重重搁下茶盏,起身道:“本世子要回京!” 京城这边,瑞王大费周章诬陷凛王的消息不胫而走。 瑞王名声扫地,凛王在民间的声望则更上一层。 凛王府上下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各个都觉得大快人心! 凛王也难得心情不错,破天荒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丰盛酒菜,让人请王妃过来一道用晚膳。 凌月汐还是第一次踏足凛王的院子,比起韶光院的精致奢华,凛王的住处简直可以用简朴来形容。 虽然一应家具用的都是上等紫檀木,但除此外再无其他装饰,连下人都要少很多。 下人将她引进房间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凌月汐以为凛王找她过来是要兑现承诺,与她谈和离之事。 因为之前她与凛王谈的那个合作,就是如果她能让瑞王付出代价,凛王便要答应与她和离。 没想到凛王这么讲究,居然还准备了散伙饭。 凌月汐在凛王对面落座,直接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你直接派人将和离书送给我就好了。” 凛王十分罕见地冲她笑了笑,拿起酒壶为她斟了杯酒。 “瑞王这次栽了这么大跟头,本王该好好谢你。” 凌月汐自然也知道瑞王被革职禁足的事情,凛王心情好,想开个庆功宴也是正常的。 但看着面前的酒杯,心中却有些犹豫。 她酒量其实并不好,也不知道这酒的度数高不高?万一是烈酒怎么办? 凛王见她犹豫,漫不经心道:“这是果酒,不醉人的,你尝尝。” 凌月汐松了口气,既然是果酒,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举杯尝了一小口,这酒带着果香,入口清甜,跟以前喝过的酒味饮料差不多。 她喝了酒,催促道:“王爷,和离书……” 谁知凛王又给她斟了一杯,甚至姿态闲适地剥了只虾,放到她碗里,拿起帕子擦干净手指,勾着唇角:“不急,先吃饭。” 凌月汐看着碗里的虾仁,简直惊悚! 这虾仁是不是有毒? 凛王见她不动筷,挑了下眉,“怎么,不喜欢吃虾?” 凌月汐狐疑地看着他,“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凛王语气无奈:“本王说了,先吃饭。”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 她心里惦记着没到手的和离书,哪里有心思吃饭? 但凛王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个时候再催就不礼貌了,她只能跟着动筷。 草草用过晚膳,凌月汐放下筷子再次道:“王爷,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这么急?”凛王狭长深邃的眼眸含着隐隐笑意:“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让白怜儿对你言听计从的?” 凌月汐抿了下唇角:“我让人给她喂了毒药,并且告诉她,如果七天内没有解药,她就会穿肠肚烂而死。” 而且,她是在白怜儿服下毒药痛的满地打滚时,才给了她半颗解药,另外半颗还在她自己手里,白怜儿经历了生不如死的疼痛,自然对毒药的效果毫不怀疑。 凛王欣赏地看了凌月汐一眼,他身边全是些直来直往的武将,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可以,但是对这些尔虞我诈弯弯绕绕的事情,却真的不太在行。 如果白怜儿这次是对他下毒,他大概也只会将人杖毙一了百了,不会想到以此来反击瑞王。 凌月汐见他还不表态,有些心急:“王爷,说好的和离书呢?” 见她实在急切,凛王这才慢悠悠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凌月汐面前。 凌月汐接过信封时,上面还带着凛王的体温,她将里面的和离书取出来,逐字逐句仔细检查了一遍。 看她这欢喜的模样,凛王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以前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他恨不得她永远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她现在一心想离开他的时候,他居然有些……不太高兴。 “跟本王和离就这么高兴?当初不是你……” “当初是我要死要活的嫁过来,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凌月汐斜睨他一眼,眼尾微微上翘,不经意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好。”凛王自斟自饮了一杯,好脾气道:“本王以后不提了。” 凌月汐却将和离书在凛王面前展开,指着落款不满道:“日期怎么是半年后?” 凛王理所当然地说:“这不刚闹出白怜儿这码事,若是我们马上就和离,外头难免又会多加揣测。” “所以还是等风平浪静后,再以感情不合为由和离为好。放心,本王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半年之期到了,我们立即和离,一天都不会拖延。” 凌月汐点点头,觉得他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而且她还没想好和离后去哪,她其实不太想回相府,最好离开京城,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定居。 这样的话,她名下的一些铺子田产也需要时间变现。 凌月汐将和离书小心收起来放在手边,莞尔笑道:“好,那就依你之见。” “既然放心了。”凛王主动替她斟满酒杯,语气随意:“那我们再喝一杯?” 第34章 不准睡,本王有话要问 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凌月汐也痛快道:“好,干!” 她举起白玉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修长如玉的天鹅颈线条流畅,宛如质地上好的白瓷,凛王的视线不自觉移过去。 凌月汐放下酒杯,后知后觉有些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 她捏紧和离书,一边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一边大着舌头道:“王爷,我得先回……” 结果话没说完,便闭着眼睛趴到了桌子上。 凛王看着她勾起唇角,这是果酒不假,但不醉人却是谎话。 没想到她喝醉了倒是不耍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 他推了推凌月汐的肩,“别睡,本王有话问你。” 凌月汐不满地挥了两下手,“别吵……好困……” 凛王伸手捏住她挺翘鼻头,坏心眼的不让她呼吸,“不准睡,先回答本王的话。” 凌月汐呼吸不畅,睁开迷蒙的眼眸,恼怒地瞪着他。 凛王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有些疑问已经压在他心头很久了。 他松开手,语气微沉:“你叫什么名字?” 凌月汐打了个哈欠,眼眸升起一层水雾,“凌月汐。” 凛王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提示道:“本王是问你原来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凌月汐似是不解地看着他,“就叫凌月汐。” 凛王追问:“哪三个字?” 凌月汐困得要命,眼前这人却一直不让她睡,只好强撑着眼皮回答:“盛气凌人的凌,月亮的月,潮汐的汐……” 凛王眸色渐深,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他还想再问问别的事情,凌月汐却把脑袋转过去,不再理他。 凛王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强行将人从桌上扶起来面对自己,“不准睡,本王还有话要问。” 但是凌月汐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无论他怎么逼问,她都已经听不进去。 凛王余光瞥见她手中还牢牢捏着那封和离书,即使睡着了也不肯放开,不禁摇头失笑。 “小醉鬼。” 算了,今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凛王垂眸看着凌月汐的睡颜,打算叫丫鬟进来,扶她回去睡觉。 谁知手劲一松,凌月汐竟顺着力道扑到他怀里。 温软微凉的唇瓣猝不及防贴在颈侧,凛王瞬间绷紧了身体。 他喉结上下滑动,绷着身子想将人拉开些,谁知凌月汐脑袋下滑,又靠在他宽阔胸膛蹭了蹭,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睡得很是香甜。 半晌,凛王平复好情绪,幽幽叹了口气,认命的将人抱起来。 一夜无梦。 凌晨时分下起大雨,这雨下到天光大亮仍不肯停歇,大有下到天荒地老之势。 不过在闷热的盛夏来这么一场雨,倒是会让熟睡的人感到分外舒适。 凌月汐一觉睡到巳时才醒。 昨晚那果酒喝起来酸酸甜甜,她还以为跟以前喝过的那种酒味饮料差不多,却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便发现躺在自己床上。 幸好是在王府,以后再喝酒可得注意些。 那昨晚最后,应该是如菊扶她回来的? 白怜儿的事情已经解决,和离书也顺利到手,放松下来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脑子转的也比平时慢些。 侧耳听了会儿窗外阵阵雨声,鼻尖也闻到空气中氤氲的潮湿气息。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轻微响动。 如菊端着醒酒汤进来,发现凌月汐已经醒了,小声道:“王妃,您昨晚喝这么多酒头痛不痛?奴婢让人熬了醒酒汤,您起来喝一点?” 凌月汐确实有些口渴,点点头披上外衫起床,端过醒酒汤后,随口问了一句:“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想到昨晚王爷亲自将王妃抱回来,还将人小心抱到了床上的情景。 如菊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道:“是王爷送您回来的。” 凌月汐:“……” 凛王?他人还怪好嘞。 凛王不近女色,所以她丝毫不担心凛王会趁机占她便宜。 凌月汐起床梳洗后又去看了看春棠,春棠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被毒药伤了肺腑,还需要好好调养一阵。 凌月汐身边还有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伺候,让春棠安心养病。 春棠的身体还很虚弱,精神倒是不错。 她有些自责:“还好那天的莲子羹没有让王妃吃,不然奴婢的罪过就大了。” 凌月汐笑着安慰:“都过去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调养身体。” 春棠委屈地说:“白怜儿主仆真是太坏了!奴婢听说,翠玉已经死了?” 凌月汐微微颔首。 其实白怜儿刚入府时,她并没有对她们动手的打算。 但她们主仆屡次挑战她的底线,还差点害了春棠性命,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或许早在白怜儿答应为瑞王做事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她答应给白怜儿的解药,已经派人送了去。 只是谋害王妃、诬陷王爷都是死罪,即便白怜儿拿到解药,最终也难逃一死。 让人给她们收尸,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这场大雨覆盖多个城池,让不少旅客无奈停下匆忙脚步。 言亦欢一行人也被留在客栈躲雨。 侍卫冷刃吩咐小二上完酒菜后,低声道:“世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恐怕要拖到太后寿宴之后,才能进京了。” 他们世子本来是想以,为太后贺寿的理由进京,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赶不及了。 冷刃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根据这几天得到的消息,凛王带回府的那个女人已经解决了。” 言亦欢却恍若未闻,仍负手伫立窗前,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帘。 他这一路,确实打听到不少消息,也知道谢枭之前带那个女人回府,是被瑞王算计。 可那又如何? 无论他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让月汐难过都是事实! 而且这次的事情是解决了,那下次呢? 难保谢枭身边不会再出现什么莺莺燕燕,让月汐陷入险境。稳妥起见,还是让他们二人和离为好。 只是不知这三年,月汐有没有看清,谢枭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回京后,需得尽快和月汐见上一面! 第35章 凛王受宠若惊 与凛王和离这件事,凌月汐暂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毕竟距和离之期还有半年,也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从中作梗! 但是她打算回趟相府,探望原主的祖母高老太君,提前和老太君联络一下感情。 老太君是真心疼爱原主这个孙女,半年后她与凛王和离,若想顺利离京,少不了老太君的支持。 几日后,凌月汐盛装打扮,回相府探亲。 出府的时候正好遇到凛王散朝回来,之前凛王痛快写下和离书,所以她现在心情很好。 想到她和凛王还要在一个府邸住半年,俩人现在相当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于是凌月汐客气地冲凛王笑了笑,也不等凛王反应,径直上了马车。 凛王一见到凌月汐,立即想到她靠在他怀里无比乖巧的睡颜,以及温软的触感。 又见凌月汐主动对他展露笑颜,凛王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甚至有些被朝阳下的美人晃了眼睛。 她今日穿着桃夭广袖留仙裙,裙摆一层淡如清雾的云雾绡,碧波色披帛上绣着缕金百蝶,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正绕着她翩跹起舞。 长发一半绾成精致发髻,一半如瀑倾泻在身后,长流苏蝴蝶步摇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晃动。 簪星曳月、迤逦娉婷。 尤其她刚才目光清凌凌看过来那一瞬,当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只是没等他回应,美人已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长街尽头,凛王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相府。 高老太君已七十高龄,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除了腿脚不太利索,精神看起来倒还不错。 老太君一见到凌月汐,脸上就笑开了花。 她拉着凌月汐坐到自己身边,笑着埋怨:“你这丫头,都一个多月没回来看过祖母了,祖母还以为,你把我这老婆子忘了呢。” 老太君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那扬起的嘴角却一直没放下来过。 和原主记忆中一样,老太君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这样的温暖,是她以前从不敢奢求的。 她贪恋这份温暖,也知道这份关怀其实并不真的属于她。 既然原主已经不在了,她以后会代替原主孝敬老太君的。 凌月汐笑着撒娇:“祖母说得哪里话,月汐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祖母呀,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嘛。” 老太君拉着凌月汐的手,越看越满意,“汐儿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可见最近在王府过得顺心。” 凌月汐笑容顿了顿,她盛装前来,倒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君欣慰道:“你的婚事当初办得有些仓促,如今看你过得好,祖母也放心了。” 凌月汐不想老人家担心,笑着点头:“都是托祖母的福气,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 “你这丫头如今竟也学着嘴甜哄我开心了。”老太君开怀大笑:“祖母听说你最近还学着作画了?画得比那个第一才女还好呢!” “老太君、王妃,二小姐过来了。”屋里正热闹着,丫鬟引着凌锦珠走进来。 凌锦珠刚得到凌月汐回府的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 她自小就不喜欢凌月汐,总觉得她仗着祖母和父亲疼爱,处处高人一等似的。 不过再受宠又如何?还不是个被她和她娘玩弄在股掌中的蠢货。 她先给老太君行了礼,又不情不愿地向凌月汐问了声好,随后立马挨着老太君在旁边坐下。 老太君手里好东西可不少,当初凌月汐出嫁,老太君就拿出自己大半积蓄给她当嫁妆,剩下的好东西,可不能再被凌月汐抢走! 凌锦珠语气有些酸溜溜:“祖母真是疼爱姐姐,珠儿刚才在院子外头,远远就听到您高兴的笑声了。” 她语气一转,又看向凌月汐,言语间暗藏挑拨:“姐姐你也是的,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祖母天天念叨着你,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祖母呢?” 都是自己的亲孙女,老太君自然也是疼凌锦珠的,只是凌锦珠被齐氏教坏了,小小年纪就长了满身心眼子。 老太君笑意收了几分,“难道祖母平时疼你疼得还少吗?王爷刚回京不久,想必王府很多事情都要你姐姐操持呢。” 凌锦珠暗暗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想着,以凛王对凌月汐的厌恶,能放心让她操持什么? 说不定早就已经打算好,要什么时候休了她呢! 想到这里,凌锦珠不怀好意道:“哎呀,姐姐最近应该是挺忙的。祖母您常年待在院子里,恐怕还不知道,姐夫回京时,带了个女人回王府的事情?” 之前她和王雅茹去王府,还和那个叫白怜儿的动了手,本来是想找老太君告状的。 但是她爹不准她在老太君面前乱嚼舌根,所以老太君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果然,老太君的脸色立马变了,拉着凌月汐担忧道:“真有此事吗?” 老太君也知道凛王不中意自己的孙女,奈何孙女铁了心要嫁过去。 她看自己的孙女自然哪里都好,也盼着凛王能早些看到月汐的好,他们夫妻和睦才最要紧。 凛王离京三年,若是一回来就纳妾,让月汐的脸面往哪搁啊? 凌月汐目光冰冷地扫了凌锦珠一眼,凌锦珠被她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惊,心虚地移开眼睛,又暗骂自己不争气,遂又梗着脖子仰起头。 凌月汐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向祖母,简单将白怜儿主仆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且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祖母不要担心。” “原来如此。”老太君点头,又有些不放心道:“你呀,如果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不要瞒着祖母啊。” 第36章 本王是来给你撑场面啊 凌锦珠偷偷翻了个白眼,同时在心底冷哼,就算送走了白怜儿,王雅茹可还没对凛王死心呢! 谁不知道凛王当初是迫于无奈娶了凌月汐,她不受王爷待见才是应该的! 真是活该! 见老太君还有些不放心,凌月汐笑着转移话题:“祖母不是喜欢仙鹤吗,不如让丫鬟取来笔墨纸砚,我为祖母画一张《松鹤延年》如何?” “好呀!祖母还没见过汐儿作画呢。”老太太一听这话,果然又高兴起来,立马吩咐丫鬟去准备。 丫鬟很快将笔墨铺好,凌月汐走到书案前,开始提笔作画。 看着孙女提笔挥毫,不仅笔下丹青出神入化,连这通身气度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孙女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太君欣慰的同时又有几分心疼,看着看着竟不自觉红了眼眶,悄悄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不多时,一幅《松鹤延年》已经完成,凌月汐放下画笔,将画拿到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连连点头,发自内心的称赞:“好画,确实是好画!祖母先前还以为你爹他们是为了逗我开心,才将你的画作夸了又夸。” 她小心拿着画卷,简直爱不释手,“汐儿这画,真是不输给有名望的书画大家!” 老太君当即吩咐丫鬟:“去,将我库房那箱竹雕紫毫笔、松烟墨,还有那方紫砂山水砚都拿来,待会儿让汐儿一并带回去用。这么好的画技,没有上好的笔墨怎么行?” 见老太君果然又将好东西送给了凌月汐,凌锦珠气得攥紧了拳头。 她阴阳怪气哼道:“也不知姐姐何时学了这般好的画技,怎么平日里还藏着掖着,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告诉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凌月汐画得确实好,比之前那些教过她书画的先生都好! 想到那天凌月汐被众人追捧,凌锦珠心里又是一阵酸溜溜。 若是她也能被无数人夸赞追捧,那该是何等风光? 想到这里,凌锦珠又笑着道:“姐姐哪天得空了,不如也教教我?” 凌月汐看了她一眼,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她凉凉道:“画画呢,主要看天赋。我看妹妹天资有限,还是别糟蹋笔墨了。” “你!”凌锦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暗自腹诽道:不教就不教,真是小人得志…… 画得再好,还不是不被凛王待见! 她撇着嘴道:“说起来,姐姐嫁到凛王府已经三年了,王爷至今连咱们相府的大门都没登过呢。” “虽说与王爷的婚事,是姐姐强求来的,可你们毕竟是夫妻了,王爷如此不给姐姐脸面,就算姐姐不觉得委屈,妹妹也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呢!” 话音刚落,前院的丫鬟正好走进来,福了福身,笑着道:“老太君,王爷来接王妃回府了。” “什么?!”凌锦珠顿时瞪大眼珠子,尖声道:“你说的是哪个王爷?” 丫鬟愣了愣,“就是凛王殿下呀,王爷还带了不少贵重礼物,现在就在前厅和相爷说话呢。” 老太君拉着凌月汐,满意道:“好,好呀!知道你们夫妻和睦,祖母这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 一旁的嬷嬷也笑着打趣,“难怪都说小别胜新婚,王妃这才回相府待了小半日,王爷这么早就忍不住过来接人了。” 老太君慈祥地看着凌月汐,拍着她的手笑道:“快过去,别让王爷等急了。” “嗳,那我改日再回来看望祖母。”凌月汐站起身,跟着丫鬟往外走。 其实她心中也有些茫然,凛王这是演哪出? 凌月汐刚走到相府前厅,便听到凛王在里面和凌相你来我往的相互客套。 “本王早该带王妃回来拜访岳父,奈何军中事务繁忙,一直拖到今日,还望岳父勿怪。” 对于凛王突然登门拜访,凌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稳稳端着泰山的架子,不疾不徐道:“王爷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过来接汐儿,是汐儿的福气。你们夫妻二人关系和睦最要紧,其他的繁文缛节不必在意。” 凛王低声一笑:“岳父大人说得是,本王定然会与王妃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凌月汐:凛王吃错药了? …… 辞别凌相后,凌月汐带着心中疑惑上了马车。 车厢布置的奢华宽敞,雕花小几上还放着精致的点心茶水,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吃点心。 她狐疑地看着凛王,压低声音问:“之前不是说好和离了吗?你为何要突然来相府?” 还带着礼物上门,这不是让相府的人误会吗? 凛王好笑地看着她,“看不出来吗?本王是来给你撑场面啊。” 无论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名无实,事实就是他们已经成婚三年。 大婚之日他就出征,自然没有按规矩陪她回门。 如今他既然已经回来了,若还是让她一个人回相府,难免被人背后议论。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现在,他不想有人再在背地里诋毁她。 “就是这样?”凌月汐依旧有些不信。 冷漠无情的凛王殿下,何时这般善解人意了? 何况若是相府的人因此误会他们夫妻恩爱,半年后的和离怎么办? 凛王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生平头一次想对一个人好,这人居然怀疑他别有用心。 罢了,不能逼得太紧。 凛王温声道:“这几日总有朝臣,想从本王手中借你的《墨荷图》一观,本王推辞不过,就应下了。” 凌月汐这才舒了口气,原来是为了《墨荷图》啊。 第37章 其实你人还挺好的 凌月汐唇角漾出清浅笑意:“以后这种小事儿,王爷直接跟我说就好,不用费劲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待会儿回了韶光院,我让人将《墨荷图》拿给你,想送人还是做什么都随你。” 凛王眼眸含笑看着她,“这么大方?” 凌月汐点点头,“就当做,你今天来给我撑场面的回礼了。” 想起刚才凌锦珠听到凛王亲自来接她,那副难以置信又咬牙切齿的扭曲表情,实在太好笑了! 她随意拍了下凛王的手臂,赞赏道:“其实你人还挺好的,接下来这半年,咱们和平相处。” 凛王垂下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薄唇轻启:“好。” “真是气死我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凌锦珠控制不住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刚奚落完凌月汐在王府备受冷落,凛王立马就亲自来接她回府!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脸,脸颊火辣辣的到现在还烧得慌呢。 凌月汐离开后,老太君还教训了她一顿,说什么凌月汐不仅是她的姐姐,还是王妃,让她以后说话注意礼数和分寸。 笑话,凌月汐当初死皮赖脸纠缠凛王的时候,怎么没人教她注意分寸? 死老太婆,居然拿凌月汐的王妃身份压她! 今天当着她的面儿,就将那些贵重的笔墨都给了凌月汐!背地里,还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呢! 同样都是亲孙女,老太婆凭什么那么偏心? 凌锦珠越想越气,目光扫到软榻上一条杏子色妆花缎襦裙,那几匹妆花缎是老太君之前送给她的。 好东西都给凌月汐了,就知道拿这种寻常货色打发她! 她一把将裙子扔到地上,狠狠踩上去! 齐氏开门进来的时候,凌锦珠已经将裙子踩得破烂不堪。 她赶忙将凌锦珠拉到软榻坐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沉不住气呢?拿条裙子出气又有何用?回头让老太太知道了怎么办?” 凌锦珠忿忿道:“知道就知道,我看她也根本没把我当成亲孙女!” “还有凛王,他不是向来看不上凌月汐吗?怎么会亲自来接她?” “你呀!”齐氏点了点凌锦珠的额头,“凌月汐身后有整个相府做靠山,凛王再厌恶她,也得给相爷面子啊。” 她苦口婆心道:“你也是相府嫡女,身份不比她低一头,你的婚事,娘自然会为你千挑万选。将来等你嫁了人,身后也有相府做后盾,什么都不必担心。”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经营自己的名声。” 凌锦珠撅了噘嘴,不满道:“可是凌月汐嫁给凛王做正妃,我再怎么挑,身份也不会比她更高了。” 如今盛国身份最高的两位王爷,凛王娶了凌月汐,瑞王也早就妻妾成群。 她再怎么挑,身份不会高过凌月汐。 想到这辈子都低凌月汐一等,凌锦珠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冒出来了! 她尖声道:“都怪爹爹偏心!凭什么凌月汐那个蠢货想做王妃就能做王妃!” 齐氏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 其实她心中也有些不满,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况凛王和瑞王究竟上位还说不准呢,若是瑞王上位,届时成王败寇,凛王和凌月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瑞王如今还在府里禁足,陈贵妃自是忧心不已。 没过几日,就精心打扮一番,去向皇帝求情。 只是刚到御书房外,就被几个小太监拦住了。 “大胆!”李嬷嬷厉声呵斥:“贵妃娘娘来给皇上送点心,尔等哪儿来得胆子阻拦?” 太监面带为难:“皇上正在处理朝政,吩咐过不许外人打扰。娘娘不如将点心交给奴才,或者改日再过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贵妃娘娘!”李嬷嬷压着嗓子呵斥:“贵妃娘娘怎么会是外人?!” “奴才该死!” 两个小太监连忙跪下,“只是皇上今日真的……” 话没说完,御书房内突然传出来一阵黄莺般的娇笑声。 陈贵妃瞬间变得脸色铁青,阴狠问道:“是谁在里面?” 小太监汗如雨下,“是……是新封的宁美人。” 旁边的太监伸胳膊轻轻杵了他一下,赔笑道:“今儿一早,皇上已下旨晋宁美人为贵人了。” “宁贵人?”陈贵妃冷嗤道:“本宫若没记错,她不过是个进宫没多久的宫女?” “是,是……”太监用袖口擦了擦汗,低着头诺诺不敢言。 燥热夏风吹过,御书房的窗户又传出一阵调笑声。 陈贵妃死死盯着那扇雕花窗棂瞧了会儿,愤愤转身离去。 李嬷嬷跺了跺脚,紧随其后,几个小太监逃过一劫,顿时瘫软在地。 “娘娘,娘娘……” 李嬷嬷边走边劝:“皇上不过一时图个新鲜,宠幸几日就丢到一边了。在皇上心中,定然还是娘娘最重要。” “本宫明白。”陈贵妃自嘲一笑:“皇上定然猜到本宫会来,这是在借着新人敲打本宫呢。” “正是。皇上和那些狐媚子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娘娘明白就好。” 李嬷嬷继续劝着:“阁老不也派人送信给娘娘,让娘娘稍安勿躁嘛。” “稍安勿躁?”陈贵妃嗤笑道:“本宫的儿子如今被禁足了,让本宫如何稍安勿躁?!” “可皇上明摆着是不想让贵妃娘娘掺和此事……” “皇上不疼瑞王,不是还有太后吗?”陈贵妃咬着牙道:“扶本宫去宁寿宫。” “是,娘娘。” 第38章 为王爷纳妾? 宁寿宫。 宫人小心翼翼给太后捏着肩,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变成聋子瞎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因陈贵妃正在太后面前泪水涟涟地控诉:“太后,您可不能不管瑞王啊。” “千错万错,都是那小贱人的错!那贱人定是受人指使,才勾引陷害瑞王!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太后怀里抱着只狮子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半阖着眼皮道:“瑞王近来行事也确实荒唐,他府上已有十几个侍妾了?怎得还是管不住自己?” “那些侍妾……瑞王他也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啊。”陈贵妃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亲自站到太后身后为她捏肩捶背。 她低声道:“您就算不疼瑞王,也该疼疼您的重孙子呀。” “只是暂时禁足罢了,瑞王当着文武百官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皇帝让他禁足已是小惩大诫。难不成为了这点小事儿,还要哀家亲自找皇帝,再为他说情?”太后有些不解地掀开眼皮。 陈贵妃语气担忧:“禁足倒是没什么,怕就怕,瑞王会因此失了圣心。毕竟凛王如今风头正盛,那民间百姓都传,说凛王是真命天子呢……” “瑞王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你担心这些作甚?”太后道:“何况瑞王、凛王都是哀家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也不好过于偏袒哪个。” “哎呀,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陈贵妃凑近太后耳边,轻声道:“臣妾是想,凛王年纪也不小了,膝下至今没有一儿半女,想来是和王妃关系不睦。不如,太后您出面,为王爷纳几房侍妾。这也是为了王爷好呀!” 最好是多挑几个容易惹是生非的狐狸精,闹得凛王府鸡犬不宁才好! 看凛王还有什么心思和她的儿子争储! 本以为贵妃是来找她去向皇帝求情的,没想到她转而提到给凛王纳妾。 想到凛王虽然成婚三载,但府里除了那个他不喜欢的正妃,身边确实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太后拍了拍陈贵妃手背,让她坐下,“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 陈贵妃轻笑道:“臣妾是有个远房外甥女,生得花容月貌。只是不知她有没有那个福气,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你的人,凛王怕是不会愿意要。” 太后凝神思索片刻,开口道:“送去王府做侍妾,容貌倒不必太出挑,主要性子要沉稳。这么想来,哀家身边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陈贵妃本来还想再争辩几句,只要瞒住那女子的身份不就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哪个女人,只要入了王府,都必然会争宠,宫里出来的女人更深谙如何获得男人的宠爱! 只要能让凛王和凌月汐离心,让凛王失去凌相这个助力,那就是好事一桩! 想到这里,陈贵妃笑容谄媚:“太后身边的人,那自是极好的!” 太后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点儿事情也不用经过凛王,哀家明日宣凛王妃进宫一趟就是。” “是,太后。” 陈贵妃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殷勤地为太后捏腿。 翌日一早,传旨的太监便到了凛王府,却没想到凛王此刻也在府中。 “太后许久未见王妃,甚是想念。这才特意差咋家过来,传王妃进宫一趟。” 凌月汐听完太监的来意,和凛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几分疑惑。 太后和凛王的祖孙情并不亲厚,和凌月汐更谈不上想念二字。 无缘无故召见,只怕没那么简单。 凛王沉思片刻,“索性本王今日无事,陪王妃一起进宫。” 太监讪讪笑了笑:“可太后只宣了王妃一人。” 凛王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怎么,难道本王还不能进宫向太后请安了?” “奴才不敢。”太监连忙道:“奴才只是觉得王爷公务繁忙,怕耽误了王爷的正事。” 凛王冷嗤一声:“既然不敢,那就别多话。” “是,王爷。”太监低头退到一边。 看来今日是非入宫不可了,不知会是什么事? “我回韶光院换身衣裳。”凌月汐起身道。 凛王颔首,冰冷目光睨着太监,一字一句道:“慢慢换,不急。” 太监半点不敢催促,站在一旁赔笑:“是,不急,不急。王妃慢慢收拾……” 到了宁寿宫,时辰已近晌午。 太后和陈贵妃都没想到凛王也会进宫,但俩人的态度看起来自然亲切,就好像真是平常人家的长辈一般。 给太后请安后,凌月汐和凛王一起落座。 陈贵妃坐在太后身侧,笑着开口:“本宫今日无事,过来给太后请安,没想到会遇到凛王和凛王妃,真是巧啊。” 她留在宁寿宫,本来是想和太后一起给凌月汐施压,逼她收下太后赐给凛王的侍妾,没想到凛王居然会来。 陈贵妃心中有些不痛快,其实当初瑞王选王妃,她是考虑过凌月汐的。 凌月汐毕竟是相府嫡女,娶了她,不就等于得到了凌相的助力? 可惜凌月汐之前的草包名声实在太难听,又成天追在凛王身后,这才作罢。 后来也没少在背后嘲讽,凛王娶了个草包。 没想到如今凌月汐摇身一变,竟然从草包变成颇负盛名的才女了。 凌月汐身着浅色如意云纹衫,配西子色烟萝纱撒花曳地长裙,如瀑长发挽作云髻,发间点缀嵌宝珠花流苏步摇。一双美目光华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凛王则身姿挺拔俊朗无双,一身玄青色竹叶暗纹常服,墨发用玉冠随意束起,腰间青白玉佩品质不凡,端的是贵气逼人。 这俩人坐在一起,还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第39章 凛王殿下,艳福不浅啊 太后看着凛王,满意道:“到底是战场磨炼人,凛王如今看着愈发稳重了。” 陈贵妃涂着蔻丹的指甲早已深陷掌心,她的儿子还在禁足,这俩人看着倒是风风光光! 嘴上却笑着附和:“凛王妃也出落得越发标致,和凛王坐在一起,真是宛如一对璧人呢。” 凌月汐弯唇浅笑:“娘娘谬赞。” “就是身子单薄了些。”太后笑道:“难得你们今日有空闲过来。正巧,御膳房今日做了蟹黄扒官燕,哀家记得王爷小时候最爱吃这道菜。你们一起留下,陪哀家用膳。” 陈贵妃跟着笑:“沾王爷和王妃的光,本宫今日也有口福了。” 没过多久,宫人们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将卷草纹檀木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桌上摆了道清蒸鲤鱼,狮子猫闻着味儿喵喵叫了两声,宫人赶紧将猫抱走。 众人入座后,太后慈祥道:“今儿是家宴,你们随意就好。” 这一桌人貌合神离,凛王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尤其这桌就他一个男子,全程几乎一言不发。 凌月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提到她的时候才会微笑、点头,假装腼腆糊弄过去。 太后和贵妃俩人为了避免气氛过于沉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暖场,说得口干舌燥。 饭菜没吃几口,太后放下玉着,拿起丝帕按了下唇角,幽幽开口:“凛王啊,听说之前住在你府上的那个女子,惹出不少事端,连哀家久居深宫也略有耳闻呢。” 太后避重就轻,丝毫没有提到瑞王,而是将事情都推到了白怜儿身上。 凛王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不仅皇帝偏心,太后也偏心瑞王,他早就习惯了。 他淡淡道:“白怜儿也是受人指使,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劳太后费心了。” “说到底,还是你膝下无子,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太后叹了口气,“前几年战事连连,你常年驻守边关,如今终于回来,哀家心中甚是高兴。” 太后一副为凛王着想的样子,继续道:“若哀家没记错,你也快满二十了,这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没有,可怎么行?” 凛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太后说笑了,孙儿三年前就已成婚,明媒正娶的正妃此刻不就在身边吗?” “凛王妃自然是好的。”太后顿了顿,又道:“只是她尚且年轻,平日里还要打理偌大的王府,再照顾你的日常起居难免有所疏漏。哀家的意思,是想再给你选个侧妃或者纳几个侍妾。” 她觉得凛王既然厌烦这个王妃,理应不会拒绝纳妾,如果有什么阻碍,那问题只会出在凌月汐身上。 太后呷了口茶,看向凌月汐,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凛王妃端庄贤淑,定不是那等拈酸吃醋不许夫君纳妾的妒妇。王妃觉得,哀家说得对吗?” 凌月汐垂眸笑了笑,柔声道:“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心里却道:能让凛王喜欢的女人,只怕比三条腿的蛤蟆都难找? 凛王才刚回京不久,太后和陈贵妃就想将手伸到凛王府,未免太心急了些。 其实她都已经拿到和离书了,半年后就会与凛王和离,她们再找罗着给凛王娶妻纳妾岂不是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她微微偏头看向凛王,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凛王殿下,艳福不浅啊。 凛王挑了挑眉,拉过凌月汐的手,看向太后:“回太后,孙儿和月汐大婚当日便远赴战场,留她一人独守王府三年,已是十分委屈她。都说小别胜新婚,孙儿平日公事繁忙,偶有闲暇只想好好陪伴她。所以暂时不想纳妾。” “这……”太后一时没接上话。 凌月汐刚才都没有反对的意思,没想到凛王居然会出言拒绝。 贵妃连忙道:“凛王出征是为江山百姓,王妃定然是理解的。何况日后多一个人帮忙打理王府,她也会轻松许多。这都是为了王妃好呀,凛王也该体谅一下王妃。” “说起来瑞王已是儿女双全,凛王膝下至今却没有一儿半女呢。莫说太后急着抱孙子,便是本宫,也盼着王爷府中人丁兴旺,逢年过节宫里也好热闹些。” 太后点点头,跟着一唱一和:“是啊,哀家确实早就盼着抱孙子了。可这凛王妃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凛王打断:“太后记性不好,本王大婚当日便远赴战场,如今回京还不到一个月。月汐便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给本王生个孩子出来。” 什么叫天赋异禀?凌月汐面带羞涩地垂下头,却在裙摆的遮掩下,狠狠踩了凛王一脚。 让你胡说八道! 凛王感受到脚掌传来的重量,唇角微勾,看向太后和贵妃的眼眸中却无一丝温度:“府中事务,自有管家和账房帮王妃打理。至于其他事,就不劳太后和贵妃费心了。” 太后笑意微僵,不过是让凛王纳个侧妃,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太后! “也罢,既然凛王不想纳妾,哀家也不逼你。” 太后不愧是宫里的人精,很快察觉出来,凛王暂时还没有纳妾的念头。 她改了主意,笑着招呼一个宫女过来,缓声道:“玲珑虽然看着年轻,可在宁寿宫已经做了两年掌事宫女,做事既体贴又周到,更难得的是性子沉稳,不急不躁。哀家本想将如意赐给凛王做个侍妾……既然凛王无意纳妾,那哀家今日便把玲珑赐给王府做奴婢。” 太后说完,竟不等凛王开口,直接吩咐玲珑:“今日你便跟去王府伺候。” 第40章 凛王有些不对劲! 这个叫玲珑的宫女,看着不过二八年华,生得眉清目秀容色姣好,笑盈盈的模样很容易讨人喜欢。 穿着打扮也比其他宫女要精致许多,一枚点翠梅花簪插在发髻的显眼位置,这等贵重首饰应该是太后给的赏赐,可见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 玲珑笑盈盈地来到凛王面前,欠身行礼:“奴婢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太后真是疼爱凛王,今日要是瑞王在场,怕是都要吃醋了呢。”贵妃掩唇而笑:“太后一番好意,凛王和凛王妃这下总不该再拒绝了?” 凛王冷嗤一声:“既然如此,那不如把人送去瑞王府,瑞王近日在府中思过,正好缺新人陪伴,也免得再做出什么荒唐事。” 瑞王好色,人尽皆知。只是有些事,大家即便心知肚明,不会放在明面上说。凛王这话是堂而皇之打贵妃的脸面。 “你!”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敢真的直接跟他撕破脸。 “好啦!”太后将茶盏重重放到桌案上,看着凌月汐道:“不过是给王府添个端茶递水的婢女罢了。凛王妃,哀家赐的人,你是收还是不收?” “她不收。”没等凌月汐开口,凛王冷声道:“王府不缺奴婢,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太后操心了。” 他拉着凌月汐起身,“府中还有不少事务,本王和王妃便不叨扰太后。改日再带王妃向太后请安。” 说完便带着凌月汐直接离开。 凛王一走,玲珑满心希望瞬间落空,表情难堪地站在原地。 太后和陈贵妃也是脸色难看。 出了宁寿宫门,凌月汐拽回自己手腕揉了揉,那么用力干什么?手腕都红了。 凛王看着她如雪皓腕上一抹红痕,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放慢步伐和她慢慢向宫门走去。 凌月汐揉着手腕,轻声道:“不过是个奴婢,带回府里也不过多一张嘴吃饭。你今日这么不给太后面子,不怕她因此恼恨你?” 凛王轻嗤:“太后的心本来就偏,本王从没指望过她。” 凌月汐抿了下唇角,“可就算你今日拒绝,半年后我们和离,她还是会给你塞人啊。” 凛王眼眸微动,嗓音带了几分笑意:“担心我?那不然我们凑合过?” “当我没说!”凌月汐睇他一眼,加快脚步,试图甩开凛王。 “嗳,等等我。” 凛王不近不远地缀在她身后,语气散漫:“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 凌月汐走得更快了,用坚定的背影告诉他:没得商量。 凛王笑着叹了口气,大步流星追上她,“别当真,本王和你说笑呢。” 凌月汐懒得理他,她午膳没吃饱,想着早些回府再吃一顿。 凛王干脆转身面向凌月汐,边退边走,脸上笑意不减:“你出门打听打听,这京中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想嫁给本王呢。也就你天天想着和离。哦对了,你之前不也……” 凌月汐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宽阔的宫道,确认四周暂时无人经过,狐疑道:“王爷,和离书都写好了,你不会想不认账?” “本王是那种人吗?” 凛王转身走向宫门,态度和煦从容:“只是见你在太后宫里有些憋闷,才逗你笑笑。” 这下轮到凌月汐看他的身影,凛王肩宽腿长风姿卓然,即使是背影也十分养眼…… 只是凌月汐走着走着,宫门近在眼前时,她突然觉得,凛王有些不对劲! 书里不近女色冷酷无情的凛王,什么时候也会与人说笑了? 凛王在马车前站定,回身看向她,那眼神似乎在问:怎么走这么慢? 她加快脚步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向王府驶去。 俩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凛王心不在焉地朝车窗外看着。 凌月汐则仔细观察着凛王,试图找出他不对劲的原因。 却见凛王冷白的耳廓,突然慢慢泛起红晕。 凌月汐心中大惊,凛王的耳朵居然也会红? 这简直比鬼故事都惊悚好吗! 只见凛王缓缓叹了口气,侧眸看向她,揉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廓,声音低哑:“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吗?本王要是个姑娘,这会儿都得喊非礼了。” 凌月汐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她刚才的目光太露骨了。 这真是太尴尬了! 她轻咳几声,笑了笑:“我……我是觉得,王爷你今天有些奇怪。” “本王哪里怪了?” 凌月汐认真看着他:“你居然会说笑啊!” 这下轮到凛王疑惑了,“本王也是人,为何不能说笑?” 对啊……他是人,为何不能说笑? 凌月汐被问住了,总不能直接对凛王说:因为书里说你是个面瘫?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垃圾作者真是害死人!” 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凛王开口:“到了,下车。” “啊?”凌月汐回过神,撩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马车外店铺林立,人来人往,远处叫卖声不断,分明还是闹市中。 她有些迷茫:“不是回王府吗?” “你不是……咳!本王午膳没吃饱,要去得月楼吃一顿好的。”凛王指着不远处的三层酒楼,无奈道:“王妃是想和本王一起吃,还是一个人先回府?” 那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得月楼啊! 傻子才回府呢! 凌月汐先一步下了马车,用行动表示在哪里吃饭。 凛王失笑,摇头跟上去。 只是进酒楼前,他招来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领命告退。 第41章 把手伸过来 凌月汐刚踏进酒楼,立即有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待。 “客官里面请!” 原主以前也是得月楼的常客,掌柜的一眼认出她,谄媚笑道:“唷!王妃有些日子没来了。” 凌月汐矜持点头,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味道!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人果然不能太咸鱼,还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 反正来都来了,正好深度体验一下古代人的日常生活。 凛王跟在她身后,随意展开紫竹折扇,勾着唇角道:“怎么这么开心?” “许久没出门了,当然开心。”身临其境的感觉到底不一样,凌月汐四处打量着,随口敷衍。 凛王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 掌柜见到凛王,更加热情地招呼:“王爷也来了!三楼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您和王妃楼上请!” 这酒楼位置闹中取静。 一楼大堂面向长街热闹敞亮,二楼则多是聚会宴饮的地方,能到三楼的人更是非富即贵! 雅间内装潢别致,品味不俗。推开窗户才发现,这酒楼竟背靠杨柳河岸。 外头烈日炎炎,坐在雅间却可赏河畔杨柳依依,享清风徐来。 凌月汐享受地眯了眯眼睛,之前在皇宫的沉闷心情一扫而空。 凛王看着她笑了笑,吩咐小二出去上菜,雅间内不必留人伺候。 凌月汐笑着感叹:“没想到京中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凛王斟茶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道:“你以前没来过?” “当然……”凌月汐话音一转,“当然来过啊。这不是许久未出门了,一时有些感慨。” 凛王颔首,将茶杯推至凌月汐面前。 “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尝尝。” “谢谢。”凌月汐端起茶盏,茶香在鼻尖弥漫,确实是好茶。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来得却不是来上菜的小二。 侍卫将一个瓷瓶恭敬放到凛王面前,随后躬身告退。 凌月汐好奇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凛王淡声道:“玉容散,把手伸过来。” 凌月汐这才反应过来,这药是她用的? 她摇头婉拒:“我没那么娇气,再说这手腕上的红痕,估计明日就消退了……” 话没说完,却被凛王强势地拉过手腕。 凛王取出一些玉容散,小心涂在她手腕细腻的肌肤上,理所当然道:“既然是本王弄伤的,那么自然应该由本王来上药。” “真的不必了。”凌月汐有些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手腕却在凛王掌中纹丝不动。 不等凌月汐继续挣扎,药很快上完。 凛王又吩咐小二端来热水毛巾擦干净手指,没多久,菜也慢慢上齐。 凌月汐立即被一桌美食转移了注意力,食指大动,暂时没心思琢磨凛王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酒足饭饱之后,凛王将凌月汐送上回府的马车,自己却并未跟她一起上去。 凛王站在车窗前,用折扇挑开帘子:“本王还有公务在身,王妃先回府。” 恰是午后,阳光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只想睡觉。 凌月汐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点点头:“有事你不早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漂亮的眼眸泛起一层生理性水雾,看起来愈发潋滟动人。 凛王想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最终却只是勾了勾唇,放下帘子,看着马车离开。 被人挡住去路时,凛王眼底一点和煦笑意还未散尽,但认出眼前人是谁后,他瞬间收敛笑意,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王雅茹刚才就在二楼隔间,无意中看到凛王和凌月汐下楼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若不是眼花,她怎么会看到王爷和凌月汐一起出来用膳? 所以她悄悄跟了出来,却又看到刚刚那一幕! 一想到凛王看凌月汐的眼神,王雅茹嫉妒的眼圈泛红,王爷不是最厌恶凌月汐了吗? 为什么刚才会对凌月汐笑得那么温柔? 又为何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这般冷淡…… 王雅茹压下心头酸涩,笑容妩媚道:“没想到雅茹会在这里遇见王爷,真是好巧啊。” 凛王淡淡颔首,没有开口的意思,示意侍卫将马牵过来。 王雅茹笑容微僵,放柔声音道:“王爷,难得偶遇,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方便。”凛王薄唇轻启,转身就要离开。 见凛王这就要走,王雅茹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王爷,您只要听雅茹说几句话就好!” 凛王神色愈加冷厉,衣袖一振直接将王雅茹甩开,同时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王雅茹踉跄了几步,才在丫鬟搀扶下勉强站稳。 虽然气氛有些不对,但凛王身姿颀长矜贵俊朗,王雅茹也是如花似玉妆容精致。 这俩人站在一起很引人注意,尤其长街上人来人往,已有路人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过来。 见有人往这边看,王雅茹也觉得有些丢面子,稍稍偏过头,让丫鬟挡在自己身侧。 她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这般纠缠。 可是她前些日子去凛王府闹事,后来又在众目睽睽下输了玉如意和《百寿图》,名声已大不如前,她爹和祖父都对她十分不满,这段时间一直将她关在府中,说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这几日更是不顾她的意愿,要强行给她和徐老将军的孙子议亲! 她今天出现在得月楼,就是为了暗中观察一下,那个要跟她议亲的徐少爷。 没想到那徐家少爷不仅膀大腰圆,举止也十分粗鲁,丝毫比不上凛王殿下的矜贵俊朗。 想到以后可能要嫁给一个莽夫,王雅茹委屈不已。 她心里始终只有凛王,才不想嫁给别人! 今日难得出府,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王爷,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她为自己的终生幸福争取一下! “王爷,我知道你不喜被人纠缠,可雅茹真的只想跟您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王雅茹一双眼睛似嗔似怨,痴痴看着凛王,柔声乞求:“王爷就听雅茹说几句心里话,好吗?” 凛王不为所动,“本王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这时侍卫牵来踏雪无痕,凛王毫不留恋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王雅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只是慢了一步,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如果当初她也像凌月汐那样豁得出去,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就应该是自己! 凌月汐……凌月汐…… 这个贱人不但抢走了她的心上人,还毁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才女之名,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若不是她将自己的才名毁于一旦,她怎么会沦落到要嫁给一个莽夫? 王雅茹眼神怨毒,狠狠捏紧了手中帕子,她绝不会放过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贱人! 第42章 再次感觉凛王不对劲! 凌月汐回府后睡了没多久,就被外面扰人的蝉鸣声吵醒。 担心睡多了头疼,她索性带丫鬟去琉璃水榭纳凉赏景。 绿柳成荫微风徐徐,白玉石桌上,还放着新鲜的冰镇红提和西瓜。 在这样炎热的午后,吹着清风吃着冰镇水果,真是令人惬意。 凛王在外面忙完回府,刚穿过月亮门一眼便看到了凌月汐。 她姿态慵懒地倚着美人靠,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清风。 凛王见凌月汐这副惬意自在的模样,暗忖她倒是挺会享受。 左右没什么要紧事等他处理,凛王索性也抬腿向水榭中走去。 如菊看见王爷连忙行礼,凌月汐这才懒懒看了凛王一眼。 她现在对凛王的警惕性已经渐少很多,只随意问了句:“有事吗?” 凛王好笑地看着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本王的府邸,没事难道本王就不能来?” 此言有理,凌月汐无法反驳,于是重新把头偏回去看院中景色。 凛王在一旁的白玉石凳坐下,没话找话地说:“那幅《墨荷图》本王拿给几位老臣看过了,大家都对你的画赞不绝口,威远侯夫妇对画尤为喜爱,有意将画作收藏,本王想问问你的意思。” 凌月汐这才回过头,无所谓道:“那画既然给了你,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你……”凛王本想问问她何时学会作画,又怕她多心,便没有问出口。 目光掠过面前的白玉石桌,桌上除了水果还摆着冰镇酸梅汤,琉璃盏尚且满杯,仿佛还冒着丝丝凉气。 他刚从外面回来正好有些口渴,神使鬼差地端起琉璃盏一饮而尽。 凌月汐来不及阻止,凛王已仰头喝完。 凌月汐看着他手中的琉璃盏,黛眉微蹙:“这琉璃盏我刚才用过。” 先前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没想到有人会不请自来,所以只带了一个杯子。 她不满地抿了抿唇,吩咐如菊:“再去取一套干净的杯子来。” “是,王妃。”如菊恭声退下。 凛王也没想到这琉璃盏她用过,喉结有些不自在的上下滑动,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凌月汐水润的樱唇,刚刚入喉的酸梅汤突然变得有些过分甜腻。 他生性喜洁,并不习惯与外人共用一套茶盏。 但喝都喝了,总不能让他再吐出来? 他的王妃,竟然当着他的面儿,让丫鬟去取一套‘干净的’杯子,总觉得这几个字是在内涵他。 他将琉璃盏放回白玉石桌,清了清嗓子随意道:“若是你哪天还想回相府,可提前告知本王。” 凌月汐再次感觉凛王不对劲! 如果说他上次去相府接她是为了《墨荷图》,那这次又是为什么? 凛王靠近她一些,煞有其事地压着嗓子:“你知道的,凌相此前对我多有不满,如果有机会,我想在他面前多表现一下。将来若有那天,也好获得他老人家的支持……” 凌月汐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凌相啊。 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对。 她低声提醒:“可是半年后,我们就和离了啊……” 凛王眉眼微动:“你说得对,本王也是以防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只希望凌相不要站到瑞王那边……” 因为谈论地不是小事,俩人脑袋越凑越近,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全然没注意他们现在的姿态有多亲昵暧昧。 如菊取来新的琉璃盏,远远在水榭外看到这一幕,极有眼色地退到远处。 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唇角的笑却怎么都绷不住。 王妃守得云开见月明,和王爷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说不定俩人很快就不用分房而睡了! 作为王妃身边的丫鬟,她心里自是无比为王妃高兴! 凌月汐还不清楚府里的下人已然误会了她和凛王的感情。 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俩就是暂时住在同一个府邸的室友。 其实连室友都算不上,毕竟他俩都不在一个院子呢,充其量是从相看两相厌,变成和平相处。 原着剧情她虽然只看了一部分,但是想都不用想,瑞王那个炮灰,怎么会是凛王这个男主的对手? 凛王最后九成九是要称帝的。 所以她也不想和凛王把关系弄得太僵,现在这样正好。 等半年之期一到,她就彻底自由了!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更为要紧。 原主既然是在太后寿宴上被毒死的,那么她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转眼间,太后寿辰已至。 太后喜好奢华,所以寿宴布置的极其隆重。 除了皇子、妃嫔等人要向太后贺寿,连文武百官也会携家眷入宫。 寿宴的位置选在明辉殿,几百名御厨一早就开始为寿宴上的菜品忙碌准备,更有宫廷乐师现场奏乐。 先不说来贺寿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场面倒是非常热闹。 太后端坐在明辉殿主位,她今日打扮得亦是十分隆重。 佛赤色彩绣寿桃纹蜀锦对襟大袖衣,配木兰色八宝纹妆花缎马面裙,夹杂着霜白发丝的发髻庄重繁复,全套点翠头面更是华贵非常。 陈贵妃和贤妃等人也是妆容精致,一直坐在太后身侧陪伴说笑。 此刻时辰尚早,来得人不多。 不过王雅茹一早就进了宫,此刻陪在贤妃左右,时不时恭维几句吉祥话,让太后喜笑颜开。 “贤妃这个侄女,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欢。” 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招呼王雅茹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问:“哀家记得,你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可定了人家?” 第43章 真是委屈你了 王雅茹羞涩地垂下头:“回太后,雅茹今年刚满十八,尚未婚配。” “哦?”太后略微有些诧异:“十八岁可不小了,怎么耽误到现在还未定亲呢?” 贤妃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她之前也是支持王雅茹嫁进凛王府的,谁知道凛王会不要她呢? 女子耽误到这个年纪确实有些不好听,所以父兄最近才急着给王雅茹议亲。 王雅茹之前还进宫找她哭诉,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好在这个侄女到底还是识大体,知道怎么哄太后高兴。 贤妃笑着找了个借口:“回太后,还不是我那兄嫂心疼女儿,想着多留她几年。” 太后有些不赞同:“这就是你兄嫂的不是了,女子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岂能这般耽误下去?” 她拍了拍王雅茹的手,和蔼道:“你且跟哀家说说,可有中意的儿郎?若家世品貌相当,哀家今日便为你做主指婚。” “太后……”王雅茹娇嗔一声,红着脸垂头不语。 她心跳有些加速,恨不能马上开口,请太后当场下懿旨为她和凛王赐婚,哪怕只是侧妃也行! 只是她心中明白,凌月汐一日不除,她就没有机会嫁给凛王。 但只要过了今天,她的机会就回来了! 贤妃掩唇而笑:“太后就别拿雅茹打趣了,她一个女儿家,哪里懂得这些。” 太后今日心情很好,当即拉着王雅茹道:“也罢。那等你想好了,再来宁寿宫找哀家。等你成婚那日,哀家也一定为你添妆。” 王雅茹娇声道:“谢太后。” 明辉殿内气氛融洽,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太后养的狮子猫也穿梭其中,又过了没多久,来贺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凛王府。 凌月汐自觉和宫里那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不想去得太早。 所以她从晨起就在府里磨磨蹭蹭,让丫鬟换着花样给她梳妆。 “王妃,您最近不是不喜欢梳这种复杂的发髻嘛?” 如菊将手中最后一缕墨发绾起,又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桃花玛瑙珍珠步摇,为王妃插在发间。 凌月汐对着菱花镜笑了笑:“喜欢啊,就是觉得太麻烦了。” 她今天在手腕上戴着一串琉璃珠,上面还坠了两只小银铃,看起来十分精致。 如菊又取出一对水滴状琉璃耳环给她戴上,笑着道:“王妃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不过时辰不早,您也该进宫了。管家刚才已经派人来催过一次,王爷还在前厅等着您呢。” 凌月汐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那走。” 她今日穿着一袭粉紫色长裙,衣摆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鸢尾花,行动间裙摆层层叠叠,如烟似雾、煞是好看。 走到前厅,一眼就看到凛王正坐着等她。 凛王面无表情时面容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凌月汐进来,眉眼中才带了几分笑意,周身煞气一扫而空。 凛王语气揶揄:“本王还以为你不想进宫了。” “还不是怪你。”凌月汐睇他一眼,先一步走向府门走去。 凛王笑着跟上她:“这怎么也能怪我?” 见四周下人都在各自忙碌,凌月汐才小声道:“若是早些和离,我就不用进宫折腾这一趟了。” 凛王喉头一哽:“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凌月汐深以为然,“你知道就好。” 皇宫。 几位朝中重臣在御书房面见皇帝,家眷则留在明辉殿陪伴太后。 不仅如此,在贵妃的央求下,瑞王也终于被皇帝解了禁足,进宫来向太后贺寿。 凌月汐和凛王进殿后,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凛王为太后准备的寿礼,正是那幅《百寿图》,太后拿着画卷爱不释手,看起来很是满意。 王雅茹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一见到这幅《百寿图》,就想起那日在百花苑中,被凌月汐比下去的事情。 瑞王则阴阳怪气道:“皇兄和皇嫂怎么这会儿才来啊?满屋子人,可就等你们呢。” 离正式开宴还有半个时辰,皇上和大臣们这会儿也都没过来,瑞王这话分明是在故意挑事。 凌月汐嫣然浅笑:“是我过于看重太后的寿宴,临行前一再耽搁,这才差点误了时辰。还望太后不要见怪。” 太后笑了笑,缓声道:“尚未开席,倒也不算来晚。” “依我看啊,待会儿宴席上,皇兄和皇嫂应该自罚三杯,好向太后赔罪。”瑞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凌月汐身上徘徊。 这女人以前他也见过几次,美则美矣,但俗不可耐无甚趣味,如今看着怎么美得像是能勾魂一般?简直比他府中妻妾加起来还要美上三分,凛王还真是艳福不浅。 瑞王油腻的目光让凌月汐感到有些不适,笑容冷淡下来。 这宫里,还真是没个正常人。 凛王挡住瑞王视线,寒声警告:“本王也没想到,你会来向太后贺寿。看来父皇解了你的禁足,那你日后还是该谨言慎行,别辜负了父皇的一番苦心才好。” 凛王心中冷嗤,皇帝向来偏爱瑞王,无论他那日在朝堂表现的如何震怒,最终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一贯的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你!”瑞王恼羞成怒,当场就要发作。 陈贵妃暗中睇了瑞王一眼,笑着打圆场:“今儿是太后寿宴,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入座。”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殿外传来一句:“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高声唱和,皇帝率先走进大殿,身后跟着众位大臣。 开席后,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大都忙着互相恭维,推杯换盏间你来我往的应酬。 凌月汐却觉得有几道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而其中一道,让她心中生起了几分警惕。 第44章 寿宴风波 凌月汐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迅速抬眸掠过去,却意外发现视线的主人,居然是皇帝身边的宁贵人! 她之前听人提过几句,这位宁贵人似乎刚进宫不久,而且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普通宫女,摇身一变成为贵人。 宁贵人生得粉面桃腮容貌秀美,但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倒也算不上多出挑,也不知如何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原着中太后寿宴时也没提到过这个角色。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宁贵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带着几分探究和莫名敌意。 见凌月汐看过来,她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凌月汐蹙了蹙眉,侧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凛王一眼,心道:难道又是男主的烂桃花? 这人还真是容易招蜂引蝶! 凛王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凑近她耳边,嗓音低沉:“本王又哪里得罪你了?” 凌月汐还未开口,坐在对面的瑞王怪腔怪调道:“唷~皇兄和皇嫂的感情,可真是越来越好,羡煞旁人啊。” 他声音不高不低,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隔着好几个位子,凌月汐都能感受到王雅茹恨不得在她身上烫个窟窿的狠辣目光。 凛王冷冷扫了瑞王一眼:“瑞王不必羡慕,毕竟你也羡慕不来。” 虽然在这之前,京中人人皆知凛王厌恶凛王妃,但实际上瑞王夫妻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瑞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挑拨:“谁不知道皇兄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本王确实是望尘莫及啊。”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凛王淡声道:“天下之大,总有几个眼神不好的。” 周围顿时响起几道憋笑声,瑞王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 凌月汐有些意外,凛王看着性子冷淡,居然还挺会嘲讽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酒过三巡,席间除了瑞王自取其辱找不痛快,倒是再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凌月汐却始终没有放下警惕,毕竟原主就是在今天被毒死下线的。 原着中,太后寿宴上,宫女给原主上了一份她最爱吃的糕点,还说是太后赏赐的。 结果原主那个没脑子的,人家说什么都信,给什么都吃。 而幕后下毒之人,正是王雅茹。 她本来想借此机会揪出王雅茹,但眼看宴席都快接近尾声了,送点心的宫女怎么还没出现? 莫非,王雅茹改变主意了? 凌月汐端起茶盏,正打算喝口茶,余光扫到一个宫女,正端着盘玫瑰酥朝她走过来。 终于来了! 还以为王雅茹今天不会对她下手,没想到她这部分剧情走向倒是没怎么变。 凌月汐扫了宫女一眼便收回目光,假装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远处,太后坐在高台之上的主位,和皇帝、贵妃等人谈笑风生,其余皇亲国戚也都在和相熟的人推杯换盏,没人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那宫女径直将玫瑰酥放在她桌前,屈膝行礼,低声道:“听闻王妃喜爱玫瑰酥,御膳房特意做了一份,请王妃慢用。” 凌月汐笑着拿起一块儿玫瑰酥,闻了闻道:“好香啊,你们倒是有心。” “王妃喜欢就好,奴婢告退。”宫女起身时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很快退下。 凌月汐看了眼身后的如菊,如菊会意,也悄悄出了大殿。 凛王刚才侧身和威远侯交谈,没注意有人过来,转头看到凌月汐手中拿着玫瑰酥把玩,漫不经心问:“怎么不吃?” 凌月汐将手中的玫瑰酥递到凛王面前,笑问:“怎么,你想吃?” 坐在他们斜对面的王雅茹,看到凛王竟然真的伸手去拿玫瑰酥,脸色顿时一变! 凛王不喜甜食,身边人基本都知道。 而且王爷素有洁癖,从不吃别人碰过的食物,他今日怎会?! 王雅茹一颗心差点跳到嗓子眼,紧张盯着凛王的手。 就在凛王即将触碰到玫瑰酥时,凌月汐忽然将手拿远,逗猫似得晃了晃,笑着说:“不给。” 凌月汐手腕上的银铃手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凛王失笑:“一块儿点心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话音刚落,不远处,宫人怀里抱着的狮子猫突然扑过来! 这狮子猫大约是想扑凌月汐手腕上的银铃,却意外将点心扑在地上。 这种点心宫里常有,狮子猫平时都不吃,可今日这点心似乎散发着令它难以抗拒的异香! 它控制不住地舔了舔点心渣,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将猫抱起来。 凛王则立即拉过凌月汐的手腕,检查有没有被狮子猫的爪子划伤。 坐在旁边那桌的威远侯也关切问了句:“王妃的手,没有受伤?” “还好,没有伤痕。”凛王松了口气,看向嬷嬷时声音冷了几分:“抱好它,离远点。” 嬷嬷连忙屈膝行礼:“都怪奴婢没有看好狮子猫,惊扰到王妃了。还请王妃恕罪。” 凌月汐莞尔一笑:“无妨,这猫咪看着很是喜人。” 刚刚闹出不大不小的动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连太后也往这边看过来,看到嬷嬷抱着狮子猫在这边,还以为狮子猫又调皮,吩咐身边的宫女过来将猫抱回去。 嬷嬷抱着猫刚回到太后身边,狮子猫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太后大惊:“狮子猫这是怎么了?” 嬷嬷和宫女也慌了神:“奴婢也不知道……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 这猫陪伴太后多年,太后急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 陈贵妃见太后语气担忧,连忙安慰:“太后莫急,最近天儿热,这狮子猫可能吃坏东西了。” 太后摸了摸狮子猫的毛发,发现狮子猫已奄奄一息。 “不对,这猫看着,竟像是中毒了!”不知哪个妃子喊了一句,宴席中瞬间发生一阵骚动。 太监总管立即高呼:“护驾!”带人将皇帝和太后团团护在中间。 很多离得远的人不明所以,只听到什么中毒、护驾,一个个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和酒杯,慌乱询问:“刺客在哪里?有谁中毒了?!” “什么东西有毒呀?” “酒有毒吗?我刚才喝了不少酒啊!” “天呐,有刺客混进来了吗?” 听到狮子猫吐口白沫,凛王脸色倏地一变,眼神锐利地看向凌月汐面前那盘玫瑰酥。 他压低声音问:“这玫瑰酥是谁送来的?” 凌月汐睫羽颤了颤,目光从大殿门口一掠而过,轻声道:“如菊已经跟出去了。” 凛王看她一眼,转身吩咐太监出去找人。 第45章 敢动他的人,找死! 皇帝也是一脸怒火,吩咐宫人严格看守明辉殿殿门,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很快,太医匆匆赶到。 这狮子猫被太后养得金贵,平时有个小毛病都要好几个太医轮番诊治,所以太医们对狮子猫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 很快,太医得出结论,跪地道:“回禀陛下,狮子猫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是剧毒!” 太后吓得惊呼一声:“谁,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哀家的寿宴下毒!” 皇帝也勃然大怒:“给朕查!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 凛王上前几步,沉声道:“刚才有宫女单独给王妃送了一盘玫瑰酥,狮子猫刚才应该是误食了玫瑰酥才中毒。请张太医过来看看,这点心究竟有没有毒。” “是,王爷。”太医立即背起医箱走过来。 凛王带着凌月汐起身,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同时也将面前的地方空了出来。 凌相听到凛王说,宫女送给凌月汐的点心有毒,立即担忧地看向凌月汐,见她平安无事还有凛王护着,才稍微放下心。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刚才吃过点心的人都惴惴不安,几个年纪不大的贵女甚至悄悄抹起了眼泪。 凌锦珠本来还想着偷偷看笑话,知道凌月汐那桌的点心有毒,她心中高兴还不急呢! 凌月汐一死,相府的好东西可就全都属于她这个二小姐了!但是意识到其他桌的点心也可能有毒,凌锦珠心头慌乱起来,她刚才可吃了不少点心,当即背过身死命抠自己的嗓子眼。 在这些人里,王雅茹更是觉得如坠冰窟! 她丝毫没想到计划会出这么大的岔子,还好……还好她提前找好了替罪羊。 那个宫女是她早就观察好的,人很怯弱,不但逆来顺受,她手中还拿捏着她家人的性命。 所以即便知道会送命,宫女也只能照她的话做。 此刻宫女应该已经投了井,绝对查不到她身上! 太医拈起掉落在团花织锦地毯上的一点儿点心渣,又拿起盘子里的玫瑰酥,掰开闻了闻,并用银针刺探。 没过多久,太医笃定道:“陛下,狮子猫所中之毒,正是这盘玫瑰酥里的毒!此毒名为‘三日绝命散’,顾名思义,服下此毒三日后才会毒发身亡!而狮子猫受不了如此猛烈的毒药,所以才会当场发作!” 太医叹了口气:“还好狮子猫只是轻轻舔了一口,不然这会儿已经救不回来了。” 太后一拍桌案,怒道:“下毒之人不仅心肠歹毒,还半点不将天家威仪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皇帝心中也是怒火冲天,此人今日能在太后寿宴下毒,明日就可能在他的寝殿下毒! “查!必须要给朕查出下毒真凶!朕倒要看看,下毒之人有几个脑袋,竟如此胆大包天!” 大内侍卫立即带人展开排查,太医们也挨个桌子检查饮食酒水,看还有没有其他食物被投了毒。 每检查过一桌,那桌的人便松一口气。 一个个顿时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又四处张望有没有行迹可疑之人。 王雅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避免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露出马脚。 她一遍遍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查出什么!希望那个宫女已经死透了!那样就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贤妃见她脸色不好,命宫女过去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拉着她安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吓坏了?” 王雅茹胡乱地点了点头,“是啊,太吓人了……” 凛王锐利的视线在大殿中每个人身上一一掠过,人群中有人慌乱不安、有人担心害怕、有人正拉着太医为自己诊脉、有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互相安慰、也有心大看热闹的…… 太后和皇帝已坐回主位,太后阖着眼眸不停地转动佛珠,皇帝则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盘有毒的玫瑰酥已经被太监作为证物端走,凛王回眸看了凌月汐一眼。 太医院倾巢而出,这会儿功夫差不多已经将殿内的饮食排查完毕,唯有她面前这盘玫瑰酥有毒! 显然,这次下毒的目标并不是太后或皇帝,而是凌月汐! 凌月汐眼尾泛红,时不时拿起丝帕掩住眼角,小声抽泣几下,脆弱又可怜,好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难得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凛王不动声色多看了两眼,不由自主往她身边靠近了些。 那块儿玫瑰酥若不是凑巧被狮子猫扑到地上,也许她现在已经中毒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凛王周身气场俨然变得凌厉起来。 敢动他的人,找死! 无论下毒之人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了! 可是,谁会对凌月汐下手呢? 她以前做事是荒唐了些,但也不至于得罪什么人,非要她的命不可。 凛王再次将刚刚众人的反应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最终将目光慢慢转向贤妃身侧的王雅茹,森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王雅茹见凛王看过来,头一次没有感到欢喜,而是惊慌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又是怎么了?”贤妃还想着再安慰王雅茹两句。 此时,殿外却传来发现线索的消息! “皇上,此人形迹可疑,奴才发现她时,她正准备投井!还好被人拉住了。” 太监手中拖着的,赫然是刚才给凌月汐送玫瑰酥的宫女! 那宫女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显然是担心她自尽。 王雅茹脸上血色尽褪,耳边已经听不清贤妃在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怎么还没死?! 太监恭声解释:“皇上,这宫女一心寻死,奴才不得已,才将她的嘴给堵上。” 皇帝面色阴沉,怒声道:“审!一定要给朕审出幕后真凶!” 凛王寒声下令:“绑住手脚,卸了她的下巴,检查下她的牙齿有没有藏毒。别让她有机会自尽!” 侍卫立即领命照做,很快回禀:“回王爷,此人口中没有藏毒!” “说,是谁派你给王妃下毒的?”太监尖着嗓子问。 那宫女跪在地上,含糊不清道:“没……没有人指使,是奴婢自己……要下毒……” 太监拔高声音:“三日绝命散是禁药!你一个小小宫女,哪里得来如此恶毒之药?又为何偏偏只给王妃下毒?” 那宫女不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痛哭流涕道:“是奴婢的错……杀了奴婢……” 第46章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凛王踱步来到宫女面前,垂眸观察宫女的表情。 她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求饶,却一心求死。 凛王沉声道:“你一心求死,是因为家人性命被幕后之人捏在手中?” 宫女浑身一颤,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你既毒害王妃,本王也不会放过你,查出你的身份后,本王照样可以杀了你的家人!到时候你们全家上下都得死,连只鸡都不会留!”凛王尾音森寒,令人毫不怀疑他会杀了这宫女全家。 那宫女慌张地抬头,哀求道:“不要……求求王爷,不要杀他们……” 凛王丝毫不为所动:“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是谁,本王答应你,可以保全你家人的性命,只要你一个人的命。” “王爷……此话当真?” “本王一言九鼎。” 那宫女挣扎着跪好,哭诉道:“是……是王尚书之女,王雅茹!” “她胡说!”王雅茹噌的一下站起身,尖声道。 凛王示意侍卫将宫女的下巴接回去,她暂时不会寻死,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原原本本的交待清楚。 王尚书立即来到宴会中央的空地上,面对皇帝跪下,高声道:“陛下明察!雅茹是臣的女儿,生性温和善良,如何会行下毒之事?” 贤妃也急忙道:“是啊皇上,雅茹不是这种人,定是这宫女在胡乱攀咬!”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王雅茹一眼,雅茹从刚才起就不太对劲,平日又一直嫉恨凌月汐。 但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这个侄女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啊! 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儿,若王雅茹真犯下这种要命的大罪,那必定会牵连到其父身上,继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种时候,哪怕心里已确认是王雅茹下的毒,也必须要保下她! 想到这里,贤妃站起身,厉声吩咐太监:“还不堵住这贱人的嘴,将她押入天牢,严加审问!” “贤妃娘娘何必如此心急。”凛王语气不容置喙:“不如先听听这宫女怎么说。” 宫女被接回下巴,说话利索不少,她再次磕了个头,含泪道: “奴婢是在御膳房打杂的柳枝。前些天,就是王小姐进宫见贤妃娘娘那次,她暗中给了奴婢一包毒药,并塞给奴婢一样家人的贴身之物。” 柳枝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她让奴婢在太后寿宴,给凛王妃送一盘下了毒的玫瑰酥,若奴婢不从,她便要杀了奴婢的家人。事成之后,让奴婢投井自尽,只有如此,王小姐才会放了我的家人。奴婢家人就住在京郊,王爷尽可派人去查,请王爷千万保下奴婢家人性命!” 柳枝说完,又朝凌月汐的方向磕了个头,哭泣道:“奴婢对不起王妃,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 “她在胡说!”王雅茹疾步来到王尚书身边跪下,为自己辩解:“臣女根本就不认识她!更不认识她的家人!如何会威胁她下毒?何况,臣女和王妃一直交好,又为何会下毒害王妃?” 柳枝也急声道:“奴婢没有说谎!王小姐之所以认识奴婢,是因为之前几次……” “够了!” 贤妃大声打断宫女,也来到皇帝面前跪下,哽咽道:“雅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会知道‘绝命散’这种阴狠恶毒的东西?定是有人要陷害雅茹,继而陷害臣妾,皇上明察啊!” “何况,凛王妃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根本没中毒吗?说明幕后之人根本就是借此诬陷!” 凛王冷笑:“王妃福大命大,所以才没让下毒之人得逞,却不是娘娘颠倒黑白的理由!” 王尚书再次叩首:“皇上,此案疑点重重,决不能仅凭区区宫女的一面之词,就给无辜之人定罪!” 说话间,王雅茹的祖父王御史也跪了下来,“请皇上明察,还老臣孙女一个清白。” 凌月汐看着殿中跪着的一连串人,暗道:这么多人给王雅茹兜底,难怪她行事如此胆大偏激。 陈贵妃则满脸幸灾乐祸,没想到贤妃的侄女徒有虚名,居然这么蠢! 贤妃自己连个儿子都没有,仗着家世和皇上的宠爱,就妄想和她一争高下,真是太好笑了。 太后刚才拉着王雅茹说了半天话,觉得她嘴甜讨人喜欢,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犹豫道:“哀家也觉得此案关系重大,不如将这宫女先压入天牢,上重刑审问,不怕她不说实话!” “只怕一入天牢,就留不下活口了。”凛王寒声道:“敢在太后寿宴以及父皇面前下毒,若让下毒之人逍遥法外,难保日后不会有人争相效仿!” 王雅茹猝然抬头看向凛王,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王爷怎能如此无情! 至此,接二连三开始有大臣发声,有人赞成先将宫女押入大牢,慢慢审问。 也有人表明王雅茹脱不开关系,理应一并押入牢狱。 凛王肃声道:“儿臣请求立即派人找到此宫女的家人,既然有人挟持,那么定会留下证据!” “至于王雅茹,可将她暂时押入天牢,等尘埃落定,再行处置。只是,需要派人严加看守。” 不等皇帝发话,瑞王在心中迅速盘算起来,他其实一直想将王家收为己用,奈何贤妃向来跟他的母妃不和,再加上贤妃一直有意撮合王雅茹嫁给凛王,之前他才打消这个念头。 但现在的情形,王雅茹居然敢给凛王妃下毒,看凛王的态度,势必不会放过她。 那么王雅茹非但不可能嫁给凛王,王家父子也会因此记恨凛王,若是趁这个机会,将王御史和王尚书收为己用,那对他绝对是一大助力! 他给陈贵妃使了个眼色,陈贵妃也回过味来。 是啊,一个小小的王雅茹,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贤妃对她的地位也构不成威胁。 但若是能因此收拢了王家,那才真是意外之喜呢! 第47章 你丢一个试试? 于是,瑞王起身来到大殿中间跪下,义正言辞道:“王御史和王尚书忠君爱国,儿臣相信王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陈贵妃也劝道:“是啊皇上,女子的名声最是重要,事情还未查清,若直接将王小姐押送大牢,她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王家父子没想到贵妃和瑞王会帮他们说话,当即感激地看向俩人。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好好一场寿宴,居然闹成这样! 瑞王和贵妃居然也跟着瞎掺和,还嫌不够乱吗? “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宜见血。” 皇帝脸色阴沉道:“先将这名宫女和王雅茹一并押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审问。另外派人去这宫女家中调查,看她所说是否属实。三日之内,朕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王尚书一听皇帝要将王雅茹一并下狱,当即就要为王雅茹求情。但王御史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这个时候,别再火上浇油。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去皇帝的信任! 贤妃不怀好意地看了凌月汐一眼,“皇上,这宫女不给别人下毒,偏偏给凛王妃下毒,臣妾觉得,王妃与此事也脱不开关系。皇上不如将王妃一并收押,待查清事实真相,再行定夺。” 王雅茹也重重磕头:“是啊皇上,臣女实在冤枉,或许是凛王妃自导自演陷害臣女呀!”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王的王妃今日险些被毒杀,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你们却妄图颠倒黑白,掩饰真相。真当本王是死的吗?!”凛王声音冷戾,尾音幽幽回荡在大殿中。 凌月汐眸光动了动,发现凛王在关键时候,居然还挺靠谱的。 这整场事件,甚至都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 她本来打算随机应变,至少凌相不会看着她出事,没想到,有人会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这时,凌相也站了出来:“小女今日差点死于非命,还请皇上为老臣父女做主。” 王尚书扬声道:“事情尚未查清,说不定是贼喊捉贼呢!” “够了,都别说了!”皇帝将桌案上的茶盏重重摔到地上,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不耐烦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太后累了,需要休息。无关人等都退下。” 皇帝说完,率先离开大殿,没再理会臣子们的言语。 太后叹息一声,也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离去。 侍卫很快将宫女押了下去,又有几人要带走王雅茹。 王雅茹拉着王尚书的衣袖不松手,哭泣不止。 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哪里去过牢狱那种地方? 王御史也是心痛不已,可皇帝下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只能无力地安慰她:“爹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一场寿宴,每个人来得时候都是满脸笑容,走得时候却都心事重重。 凌相不放心凌月汐,本想先护送她回王府,却被凌锦珠一把拉住。 “爹,女儿好害怕,咱们还是早点回府。”凌锦珠噘着嘴撒娇:“姐姐有王爷保护,才不会有事呢。” 她阴暗地剜了凌月汐一眼,心中暗骂:都怪这个扫把星! 王雅茹本来要毒死的人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事儿没有,反倒害得她喉咙到现在还疼呢! 凌相看着凌月汐上了马车,又得到凛王承诺会保护好她,才带着凌锦珠回相府。 马车上,凛王深深注视着凌月汐,沉吟道:“为何提前知道,王雅茹会给你下毒?” 凌月汐眼尾还有些泛红,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王爷说什么呢?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怎么会提前知道她要害我?” 凛王淡声提醒:“如菊。” 凌月汐‘啊’了一声,“我让如菊跟着那个柳枝,是觉得她神情有些可疑。但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在点心里下毒,否则我当场就抓住她了呀。” 凛王挑了挑眉,拉过她的手腕抬高,并轻轻晃动了两下,凌月汐手腕上的珠串银铃,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凌月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看吗?我特意在琳琅斋定制的,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不想说算了。”凛王放下她的手腕,幽幽道:“以后若再有这种事,你最好提前跟本王商量一下。免得不小心玩过火,再把你这条小命给玩儿没了。” 凌月汐揉着手腕,不以为意道:“你别咒我啊,怎么会有人天天给我下毒。再说了,王雅茹为什么要害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凛王面露不解:“本王为何有数?” 还装? 凌月汐眼神揶揄:“别以为我不知道王雅茹对你的心思。深受万千少女的疯狂追捧,凛王殿下,感觉如何啊?” “不如何。”回忆起以前的凌月汐跟王雅茹一样偏执难缠,凛王目光一沉:“你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本王早将你丢下马车了。” 凌月汐:“……” 你丢一个试试? 回府后,日已西斜。 凌月汐觉得有些疲累,径直回了韶光院。 春棠得知今日寿宴上,王妃险些被毒害,后怕的不行。 见院里巡逻侍卫的人数明显增加,才稍微放下心。 “那个王雅茹,真是蛇蝎心肠!竟然对王妃下如此毒手!” 春棠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她坐在凌月汐身边,拍着胸口道:“还好老天保佑,王妃福大命大没有真的出事。改日奴婢一定要去青云寺上香,求佛祖保佑王妃。” 凌月汐浅笑安慰:“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让人吩咐厨房给我做碗面,午宴上我都没有吃饱。” 春棠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凌月汐看着她出门忙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唇角笑意渐渐消失。 她将手腕上的银铃手串摘下,随手丢到了面前的小几上。 这银铃熏了她亲手调配的特殊香料,加上铃铛清脆的响声,非常容易吸引猫咪的注意力。 上次进宫,她在太后宫里见到那只狮子猫,就有了这个念头。 虽然揭穿王雅茹下毒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事情还没有结束,王雅茹必须死! 否则,一旦她有机会脱身,来日定然会更加丧心病狂的报复。 第48章 哪有夫妻分开睡的道理? 凌月汐阖上双眸,看似是在靠着美人榻浅寐,实则正在思索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虽然有宫女柳枝的指证,但证据确实不足。 要找到王雅茹胁迫柳枝的证据,就必须找到柳家父母,大理寺和凛王应该都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原着中并没有提到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但如果她是王雅茹,一定会提前将柳家父母扣押起来。 扣押在哪里合适呢? 尚书府肯定不行,一来王尚书对王雅茹下毒之事并不知情,王雅茹是瞒着他做的。二来尚书府实在太显眼。 会是哪里呢? 凌月汐凝神思索片刻,突然想起王雅茹曾无意中跟原主提到一个地方。 她蓦地睁开双眸,起身向外走去。 如菊和春棠正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进门,却见凌月汐疾步走向前院。 春棠急忙道:“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不吃面了吗?” 凌月汐头也不回道:“不吃了,我有事找王爷。” 如菊连忙道:“可奴婢去厨房时,看到王爷带人出府了!” “知道了。”凌月汐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跟着。 如菊没看错,凛王确实出了府,此时已身在大理寺。 只不过,大理寺卿说皇上有旨,未免节外生枝,不许任何人提审或探视柳枝。 这也在凛王的意料之中,但有些人,恐怕不会听皇帝的旨意。 如果大理寺卿不上心,一个小小的狱卒,都能暗中要了柳枝的命。 凛王寒声警告:“如果柳枝被灭口,你这个大理寺卿,也就做到头了。” 大理寺卿连忙保证:“王爷放心,下官定然派人严加看守,绝对出不了半点岔子!” 走出大理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等在大理寺门口。 凛王怔了一瞬,大步走下台阶。 “你怎么过来了?”凛王往凌月汐身后看了两眼,有些不满地皱眉:“出门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侍卫?” 凌月汐笑了笑,“放心,我心中有数。事情有眉目了吗?” 凛王摇了摇头,和她并肩往街上走。 “长云带人到达柳家时,发现柳家父母几日前就失踪了,根据左邻右舍的说法,最近几天都没见他们老两口。我的人正在四处排查。” 凌月汐毫不意外,“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担心来晚一步,柳家父母就会被灭口。” 凛王诧异道:“你连柳家父母人在何处都知道?回府的路上还说自己不是神仙,依我看,你离半仙也不远了。” “其实不难猜。”凌月汐正色道:“这件事是王雅茹一手策划,既然是她将人扣押下来,那扣押地点,自然是她熟悉的地方。” 凛王颔首:“我也想到了,但尚书府名下置办的产业众多,一时三刻也无法立即查清。本王只怕,再耽搁下去,即便找到人也晚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王爷或许可以派人先去查探一下。” “哪里?” “城西,小梅山。王雅茹名下有个庄子在那里,我有九成把握,柳家父母就被扣押在那个庄子上。” 凛王闻言立即吩咐长风:“你亲自带人去查,一定要将人救下来!” “是,王爷!”长风立即上马,带人飞驰而去。 长风走后,凛王才继续问:“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见凌月汐面露迟疑,凛王又道:“罢了,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虽然她身上谜团重重,但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将一切都告诉他。 凌月汐弯了弯唇角,“这么信得过我?” “因为你比本王,更希望定王雅茹的罪。”凛王默默在心里补充:迟早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将一切都告诉我。 凌月汐点头:“王雅茹既然想要我的命,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几句话的功夫,太阳即将落山,最后一丝温热的余晖洒在长街,晒得人有些懒洋洋。 凛王在暮色中挑了挑唇,眸光也染上几分暖意:“走。” “去哪儿?” “吃饭。” 凌月汐没想到,凛王居然又带她来了酒楼。 她坐好后,有些疑惑:“事情这么多,怎么不直接回府?” 凛王将宽大袖口略微挽起,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亲自为凌月汐斟茶,又将杯盏放到她面前,才抬起眼眸道:“中午不是没吃好吗?这家的盐水鸭做得不错。” 见他如此随意,凌月汐便不着急了。 她透过雕花窗棂看向外面华灯初上的夜景,入夜后街上行人渐少,但几家酒楼仍灯火通明。 晚风徐徐,远处河岸上,还能看到几艘装饰着各种精致灯笼的画舫,隐隐传来曼妙的丝竹声。 今天她心中其实一直有根弦绷着,此时才算彻底放松下来,瞬间觉得浑身骨头都有些软了。 凌月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饮着茶,等着小二上菜。 浑然不觉,身旁之人正在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正如她欣赏着无边夜色。 用完晚膳,回府后已是夜阑人静。 凌月汐下车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准备回自己的韶光院,穿过垂花门,才发现凛王却并没有在岔路和她分开。 “你走错方向了?”凌月汐不解地看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前面:“那是我的院子。” 她又指向相反的方向,“那边才是你的院子。” 凛王心头涌上不满:这天底下,哪有夫妻分开住的道理? 又想到他之前写的和离书,也是越想越后悔。 早知如此…… 凛王不动声色道:“最近不太平,本王先送你回去。” “王爷你在开玩笑吗?这里可是王府,难道还会有刺客敢进来行刺?” 没等凛王开口,凌月汐又补了一刀:“就算行刺,刺客也该去刺你?跟在你身边,说不定反而更不安全。”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凛王府内除了明面上巡逻的侍卫,还有武功高强的暗卫隐藏于暗处,自是铁桶一般。 他就是不想那么快和她分开,哪怕再并肩走一段路,或者说上一两句话呢? 就算什么也不说,就待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我……”凛王正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二。 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王妃!您可算回来了!” 第49章 王妃说有,那就肯定有。 原是春棠等人约莫着王妃这个时辰该回来了,特意提着灯笼出来寻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将这一段路照得亮亮堂堂。 凛王神色不愉地扫了眼几盏灯笼,这灯笼里点的什么蜡烛?为何这么亮? 刚才那么好的气氛,一下全跑没影了! 凌月汐笑得没心没肺,“瞧见没,我有人接。” 凛王想找补一下面子,不假思索道:“本王也有人接。” 结果回头往来路一看,鬼影都没有半个! 这些暗卫,没事儿藏那么好做什么? 凌月汐噗嗤一笑,煞有其事地询问春棠:“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乌鸦飞过的声音?” “没有?”春棠抬头往天上望了望,只看到繁星点点。 “我怎么觉得有。”凌月汐弯起唇角,笑眼盈盈。 “王妃说有,那就肯定有。”春棠也跟着乐。 凌月汐唇角含笑,带着春棠等人渐行渐远,徒留凛王一个人站在原地。 直到凌月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凛王喟叹一声,转身回自己清清冷冷的院子。 早晚把那份和离书当柴烧了! 长风等人办事利索,当晚便将柳家父母救了出来。 柳家父母被关押在王雅茹名下的庄子,这下王雅茹更是无从抵赖。 次日一早,王御史和王尚书就进宫面圣请罪。 但俩人在御书房外跪了大半天,皇帝一直没有召见。 贤妃眼睛哭肿了也无可奈何,毕竟王雅茹犯下的罪,可不仅仅是下毒谋害王妃,她是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 如今证据确凿,这下不仅王雅茹难逃死罪,整个王家都要被牵连。 王御史和王尚书都跪着,贤妃也只能一起跪着。 她膝下无子,若是王家彻底失去圣心,她以后在宫里也就没有指望了。 只是没想到,瑞王居然再次来替他们王家,向皇帝求情。 御书房内。 瑞王心里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若能得到王家两位老臣的支持,那他距离储君之位就会更近一步。 王雅茹下毒的事情证据确凿,如果没有他从中转圜,她非但保不住性命,还会祸及家人! 王雅茹虽说最近名声大不如前,但好歹也算如花似玉的美人,若是寿宴之前,他想将王雅茹纳为侧妃,王家都不会同意。 但出了下毒的事情,他即使只是想将王雅茹收为侍妾,王家都会上赶着将人送给他。 只要冒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风险,就能得到王家的支持还能白捡一个美人儿,瑞王觉得可以一试! 大不了就是被皇帝斥责一顿,不会有什么损失。 瑞王半跪在皇帝面前,一边为皇帝捶腿,一边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父皇,虽说王小姐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但王御史和王尚书年事已高,又对父皇一向忠心耿耿。两位老臣已经在外面跪了大半日了,这么热的天儿,万一中了暑,怕是会一病不起啊。” 皇帝半阖着眼皮,看神色不像是生气。 瑞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劝道:“贤妃娘娘也跪在外头呢,娘娘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侍奉父皇,母妃也常常夸赞娘娘温良贤淑。父皇不如先让两位老臣和娘娘进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皇帝掀开眼皮,不咸不淡道:“贵妃和贤妃向来面和心不和,如今王家出事,你倒是比谁都上心。” 瑞王捶腿的动作微顿,很快又扯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儿臣这不是想为父皇分忧吗?” “要儿臣说啊,这事情的根本,还是出在皇兄身上。王雅茹对皇兄情根深种,皇兄却对她不屑一顾,王雅茹因爱生恨做下糊涂事,也是情有可原嘛。” 瑞王祸水东引,打算将此事当作女子争风吃醋的手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皇帝的脸色却陡然阴沉下来:“照你这么说,王雅茹在太后寿宴上唆使宫女下毒,也情有可原?因爱生恨便不管不顾的取人性命,如此心狠手辣胆大包天,若哪天朕得罪了她,她岂不是也敢在朕的饮食中下毒了?” 皇帝真正介意的并不是王雅茹给谁下毒,而是她竟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动手! 瑞王为了拉拢王家,却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让皇帝大失所望。 瑞王讪讪解释:“父皇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挥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以为朕不知道?” 瑞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住皇帝龙袍,避重就轻道:“父皇,儿臣就是觉得那王雅茹容貌秀美又素有才名,死了实在可惜,想将她收为侍妾而已。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被美色所迷,一时昏了头,还望父皇恕罪!” “朕看你也是昏了头!也怪朕这些年过于纵容你,才让你如此不分轻重急功近利。” 皇帝摇了摇头,叹道:“你且回府继续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瑞王脸色唰得一下全白了,慌张哀求:“父皇……儿臣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父皇……” 皇帝却不再看他,太监上前扶起瑞王,小声劝道:“王爷还是先回府。” 看到瑞王面无血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御书房,贤妃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上。 最终,王雅茹因藐视皇家威仪被处死,王家众人或被罢黜,或被贬去穷乡僻壤,贤妃也被牵连降了位份,彻底失去圣心。 听说瑞王刚解禁足没两天,就再次触怒皇帝,又被关了禁闭。 凌月汐不禁哑然失笑,就瑞王这个脑子,居然也想争储君之位? 真是一点身为炮灰的自觉都没有。 好在王雅茹的事情彻底解决,暂时不用担心有人会害她了。 用过午膳,凌月汐正闲着没什么事儿做。 春棠抱着一摞话本子进来,放到美人榻旁的彩绘花鸟纹香几上。 春棠身子状况好转后,就再也躺不住,非要来韶光院伺候。好在府医说她身体底子好,做点轻松的事情不要紧,凌月汐也就随她去了。 春棠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王妃,这些都是青云斋新出的话本子。” 凌月汐冲春棠弯了下唇:“东西放着,你先下去休息。” 知道王妃现在不喜欢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伺候,春棠点点头,笑着道:“那奴婢就在外面,王妃有事儿的话,就喊奴婢一声。” 第50章 你觉得谁更英俊? 待丫鬟都退下后,凌月汐随意翻了翻话本子。 她穿书前除了训练和出任务,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如今穿到古代,没手机没电脑,大热天又懒得出门,也只能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了。 这次新出的话本子足有十几本,书名十分夺人眼球。 《俏寡妇私会有情郎》 《和离后,郡主养了十八个男宠!》 《我与少爷的二三事》 《京城风月秘闻》 《夫君头上有点绿》 …… 看来书里的作者也是标题党。 凌月汐葱白纤细的手指徘徊一圈,最后拿起那本《和离后,郡主养了十八个男宠!》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没翻几页,突然从书中掉出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得月楼,盼故人一叙。落款只有一个字:言。】 言? 言这个姓氏比较少见,不过原着中,先皇后以及定南王等人都姓言。 结合记忆中原主认识的人,这个‘言’难道是……言亦欢? 凌月汐看着这张字条有些头疼,言亦欢是定南王府的世子,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定南王。 他少时在京中住过几年,也就是那时认识了原主。 在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每次出门,都会巧遇言亦欢,只是那时原主眼里只有凛王,从未将别的男子放在心上,何况那时的言亦欢也才十几岁。 可她作为旁观者,几乎可以肯定,言亦欢那时就心悦原主。 那他突然回京,还偷偷约她私下见面,意图实在过于明显了。 凌月汐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凛王头顶有点绿是怎么回事? 垂死病中惊坐起,渣女竟是我自己?!! 不不不,原主惹的桃花债,这口锅她可不背! 而且重点是,她并不是原主啊! 原着她就只看到太后寿宴,后面的剧情如何发展,她就不知道了。 言亦欢既然喜欢原主,想必对原主的言行举止都记得十分清楚,若是被他发现心上人已经换了灵魂,该如何收场? 还有这张字条,是如何夹在了送给她的话本子里? “春棠。”凌月汐将字条收起,冲外面喊了声。 春棠很快走进来,“王妃。” 凌月汐温声问她:“这些话本子,是谁出去采买的?” 春棠笑着道:“奴婢知道王妃喜欢看话本子,之前吩咐青云斋的伙计,每次出了新话本,都让他们派人送来一份。这些就是青云斋刚刚送来的,奴婢担心下人们粗手粗脚将书弄坏,就自己去门口拿了。” 凌月汐点点头,春棠脸上丝毫藏不住事儿,看样子她对书里的字条并不知情。 春棠疑惑道:“王妃,可是这次的话本子不好看?” 凌月汐摇摇头,“无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下去休息。” “是,王妃。”春棠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福了福身退下。 凌月汐经过再三考虑,觉得自己不能去赴约。 先不说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凛王妃,即便她已经和离恢复自由,和言亦欢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原主对言亦欢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在原主眼里,言亦欢的身份就只是凛王的表弟。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没有穿过来,原主也活不到今天,他们两个注定无缘也无分。 与其给言亦欢带去不必要的希望,不如快刀斩乱麻。 只要她明日不赴约,言亦欢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态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没看见。 凌月汐随手将字条销毁,暂且将此事抛到脑后。 翌日,得月楼。 虽然字条上约的时间是中午,但言亦欢一早就到得月楼等着了。 他特意将自己仔细收拾了一番,身着空青色暗纹圆领袍,墨玉革带勾勒出少年人修长挺拔的身姿,洗去一路风尘后,看起来更是神采奕奕。 他定了最好的雅间,点了凌月汐最爱吃的菜,接下来便满心欢喜的等着她赴约。 其实回岭南的这几年,他已经比离京时沉稳不少,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他连皇宫都没来得及去,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机会给月汐递了字条,因为他唯一想见到的人也只有她。 言亦欢在雅间踱来踱去,不时询问冷刃:“本世子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冷刃恭声道:“世子仪表堂堂英姿焕发。” 言亦欢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那跟谢枭比起来呢?你觉得谁更英俊?” 冷刃明显迟疑了一瞬,在言亦欢杀气腾腾的目光中,语气坚定道:“当然是世子更英俊!” 言亦欢这才满意,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入京,他就打听到王雅茹在太后寿宴给月汐下毒的事情,虽然月汐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事情也已经解决,但爱慕谢枭的女人实在太多。 先有白怜儿后有王雅茹,月汐跟在凛王身边,总有层出不穷的危险。 他这次必须将她带走! 想到王雅茹,言亦欢继而想到另一件事情。 以前月汐身边那些人有眼无珠,在背地说她的坏话,他那时也没少在背后教训那些乱嚼舌根,说月汐是草包的人。 不过这次回京,月汐已经才名远扬。 她再也不是众人口中的庸俗草包。 他就知道,她是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总有一日会焕发出动人光彩! 言亦欢情不自禁勾起唇角:“不知道月汐这次见到我,会不会也觉得惊讶,但我知道,她一定比三年前更美!” 冷刃十分识趣地跟着点头,“世子说得都对。” 离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言亦欢站到窗前,目光焦灼地往楼下看去,仔细寻找那一抹朝思暮想的倩影。 奈何京中虽然繁华,得月楼门外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他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一等,便等到了太阳落山。 第51章 他就这么走了? 言亦欢紧张激动的心情早已跟随落日,消失的无影无踪,负在身后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 冷刃看着世子僵直的身姿有些于心不忍,低声劝道:“世子,咱们别等了,还是回去?或许,凛王妃她不想……” “不会!”言亦欢哑着嗓子,打断了冷刃的话,“她一定是没有看到我递给她的字条!” 冷刃叹了口气:“可是世子,凌小姐如今已是凛王妃,即便她看到您留的字条,也不一定会出来赴约啊。” 三年前,凛王妃当时还只是相府的大小姐,那时候尚且对世子无意,更何况她现在都已经得偿所愿嫁给了王爷,心里又怎么还会记挂世子呢? 不过王妃没来也好,如果她来了,世子只怕会更放不下。 言亦欢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再等等,万一她只是有事耽搁了……” 既然世子要等,冷刃作为侍卫也只能陪着。 这一等,便从暮色四合等到深夜,又从深夜等到了凌晨。即便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酒楼,也早该打烊了。 冷刃只好花双倍银子包下雅间,好让世子在雅间内,继续等一个根本不会赴约的人。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言亦欢再没办法继续骗自己……她真的没有来。 可是他认为,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起码也算是朋友。 她一定没有看到自己留的字条,对,一定是这样! “回去。”言亦欢一宿没睡,眼眶熬得通红,声音也哑了三分。 冷刃以为他想通了,连忙道:“世子,不如咱们直接回岭南?”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定南王和世子若要回京,按理应该提前向朝堂报备。 而世子本次回京的借口,便是为太后贺寿,但眼下太后寿宴已过,他也没什么理由再留下了。 虽然皇帝表面上对世子和和气气,但君心难测,保不准哪天皇帝就会生出什么念头,看世子不顺眼了。 听了冷刃的建议,言亦欢摇了摇头:“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要回岭南了?不亲眼见到她,我岂能安心回去?” 冷刃心中暗叹:见到了又能如何?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只好道:“那咱们先回府?” 定南王在京中也有府邸,虽然王爷和世子常年不回京,但府中有家仆打理,随时可住人。 言亦欢嗓音疲惫而沙哑:“不,先进宫。” 既然还要在京中多留一阵儿,不去向皇帝请安报备说不过去。 他回府换了身衣裳,简单整理一下仪容,就进宫去了。 没想到冤家路窄,刚进宫门就远远看到了谢枭! 虽说熬了一夜,但言亦欢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变得精神抖擞,像只随时准备出门打仗的小公鸡。 他带着十足挑剔的目光看向凛王,觉得这个表哥除了比他高点,长得人模狗样之外,实在找不到他身上其他优点。 月汐哪儿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看谢枭这面无表情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他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刚才谢枭看到他时,分明还皱了下眉,言亦欢心中更不满了。 皱眉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过来打一架啊! 想是这么想,待俩人走近些,言亦欢还是停下脚步,从鼻子里哼了声:“表兄。” “什么时候回来的。”凛王瞥他一眼,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言亦欢觉得自己跟这个表哥话不投机半句多,惜字如金道:“昨天。” 凛王颔首,然后径直走出宫门。 “他就这么走了?”言亦欢瞪着凛王的背影,“居然都不客套一下,请我去王府做客吗?” 冷刃讪讪笑了笑,没敢应声。 言亦欢的突然出现,也让凌月汐起了警惕心。 她这段时间过得确实有些松懈,因为觉得凛王不在意,春棠单纯好糊弄,老太君又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做了很多跟原主人设背道而驰的事情。 可是如果,有个对原主十分在意,又清楚她种种喜好与细节的人出现,会不会找到真凭实据来怀疑她? 而且,这个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虽然她没有去赴约,但她也不认为千里迢迢从岭南赶来京城的言亦欢,会轻易放弃。 果然还是应该早些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若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享福,一定需要大量资金。 想到这里,她打算先把手中的财产盘点一下。 她让春棠拿来账本细细翻看,看不明白的地方就让春棠讲给她听。 早知道原主身为相府嫡女,又深得老太君喜爱,嫁妆一定十分丰厚,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她名下还有不少田产商铺,甚至在京郊还有庄子。 而和离后,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带走的,足够她几辈子衣食无忧! 只是原主以前心思全在凛王身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在这些事情上费过心思。 但凌月汐却打算亲自去她名下的铺子看看,若是收益好的店铺每月都有进账,自然可以保留;若收益不好,但是地段位置的还不错,不如直接转手卖掉。 毕竟她现在更需要方便携带的现银。 说干就干,她当即带着春棠去铺子查看生意。 春棠还觉得她家王妃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心里高兴的不行,哪知道她家王妃是为了和离后的日子未雨绸缪啊。 俩人主要逛了永平大街上几个位置好人流量大的铺子,凌月汐心中大概有了数,只是一圈逛下来也有些劳累,正好其他几个铺子位置稍远,便决定改天再去看。 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子,凌月汐带着春棠从绸缎庄出来,刚走进巷子,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第52章 世子来了! 眼前人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岁,长相俊秀气宇不凡。 只是似乎没有休息好,清亮的眼睛泛着红血丝,正神色激动地看着她。 见凌月汐抬眸看过来,他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凌月汐也认出他是谁了,虽然中间隔了几年,言亦欢的容貌气质跟原主记忆中有所差别,但那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实在太好认。 春棠也惊讶道:“世子什么时候回京了?” 言亦欢一双眼睛只痴痴看着凌月汐,她果然比以前更美了,刚才看到她出来,让他几乎不敢认。 他张了张口,想问她昨日为什么不来赴约,却觉得嗓子堵得难受,最后只哑声喊了句:“月汐。” 凌月汐当即蹙了眉,好在她已经提前想好了应付的话。 她温声纠正:“我已经嫁给王爷为妻,世子该称呼我为表嫂。” 言亦欢万万没想到凌月汐会这么说,听闻此言如遭五雷轰顶! 他不可置信道:“表、表嫂?” “嗯。”凌月汐淡淡翘了下唇角,“世子难得回京,想必有不少要事要办,我就不打扰了。” 言亦欢眼眶更红了,哑声问:“月汐,我为了你,不顾父王反对,千里迢迢赶来京城见你……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凌月汐有些头疼,看言亦欢的态度,分明对原主痴心一片。 其实她也不明白,言亦欢是定南王府的世子,家世显赫人长得又俊秀,对原主也是真心实意。 原主当初为何放着言亦欢不选,非要死皮赖脸嫁给对她不屑一顾的凛王呢? 不仅彻底坏了名声,最后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她不是原主,那就最好别跟眼前这个人有丝毫牵扯。 绝了他的念头,对彼此都好! 凌月汐声音清冷:“世子慎言,我已经是凛王妃了。” 言亦欢皱着眉,不甘心道:“可是他对你不好,你难道还像以前一样执迷不悟吗?” 连春棠都觉得言亦欢说话不妥了,她低声道:“世子,您是不是喝醉了啊?我们王妃出来大半日,已经累了。” 她扶住凌月汐的手臂,“王妃,我们回府?” 凌月汐点头,没再看言亦欢,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就在她要上车时,言亦欢突然大步走过来拉住她的衣袖。 他不死心地追问:“我在得月楼等了你一天一夜,我以为你是没看到我给你递的信。原来,你是不愿意见我吗?” 春棠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挡在凌月汐面前。 信?什么信?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盛国民风开放,男女结伴同行也并没有太多避讳,但光天化日的,世子如此纠缠还是过于失礼了! 凌月汐也冷声道:“世子请自重。若是让外人看到我们拉拉扯扯,世子要置我于何地?” 言亦欢连忙后退两步,低声道歉:“抱歉,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 他固执地问:“谢枭不是你的良人,他对你如此冷漠,还带给你那么多危险,你为何还是放不下他呢?” 听到言亦欢诋毁凛王,凌月汐适时流露出不满的表情:“王爷待我很好,还请世子莫要纠缠。春棠,我们走!” 说完,她便在春棠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徒留言亦欢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 上了车后,不用凌月汐叮嘱,春棠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乱说。 “王妃放心,刚才的事情,奴婢一定守口如瓶!也会吩咐车夫不准在王爷面前乱说的!” 还好今日为了查看店铺生意,王妃说不要引人注意,只带了她和车夫出来。 不然人多眼杂,刚才之事如果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只怕会对王妃的名声不好。 王妃的名声最近才好转起来,言世子就来这出,春棠心中其实有些怨念。 不过凌月汐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觉得凛王也不会在意。 她只是想和言亦欢划清界限,别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念头。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冷刃走过来,低声劝道:“世子,要不还是算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 言亦欢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月汐只是暂时被谢枭迷惑住了!只要她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她,定然会离开谢枭,心甘情愿跟我走!” 冷刃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再劝,只能道:“世子,您一夜没有休息了,咱们还是先回府?改日再找机会劝说王妃。” 世子刚出宫就得到王妃出门的消息,立即便追了过来,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言亦欢闭了闭眼眼睛,再睁开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今天确实是他太心急了,他一见到她,就恨不得马上带她走。 却忘了月汐对谢枭一向死心塌地,又怎么会因为他几句话,就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谢枭身上入手! 凛王忙完公务回府后,照例询问管家,王妃今日在府里都做了些什么。 管家笑呵呵地说:“王妃对府中事务是越来越上心了,今日不但特意拿了账本去看,还亲自去铺子查看生意。” 王妃以前只顾着吃喝玩乐,哪里对这些事情上过心啊? 如今不但才名远扬,还越来越有王妃的样子,和王爷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虽说俩人现在住不同的院子,但看王爷对王妃的关心程度,住到一起是早晚的事儿。 这府里的日子,眼看是越过越好,说不定再过个一年两载,王妃还能给王府添个小主子呢! 管家越想越高兴,浑然没发现凛王的目光已然变得晦暗。 他自然明白凌月汐为什么要看账本和铺子,她这是在为和离做准备。 距和离之期还有近半年,她倒是挺迫不及待! 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将日期写成一年后! 正在凛王为半年后和离的事情头疼时,下人突然来报:“王爷,世子爷来了!” 凛王拧了拧眉,言亦欢居然会登门,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虽是表兄弟,但性格不合,实在没什么交情。 而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表弟,对他有种隐隐的敌意。 不过他从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他亲缘淡薄,父皇不喜他这个长子,太后也更心疼瑞王。 母后因生他难产去世,连舅舅也不喜他这个外甥,那么言亦欢这个表弟讨厌他,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他从不在意别人对他是什么态度,除了…… 想到这里,凛王周身气场陡然一冷,所以她现在也厌恶他了吗? 所以才这般急着和离? 见凛王面色不虞,管家小心问了句:“王爷?” 凛王回过神,淡声道:“让他进来。” 第53章 方便他看着谢枭! 虽不知道言亦欢来王府做什么,但他既然登门,即使在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也不好将人轰出去。 片刻后,管家亲自将言亦欢迎进凛王的书房。 言亦欢对凛王的态度和早上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一见凛王,他立即露出两颗灿烂的小虎牙:“表兄,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身后冷刃将一堆五花八门的点心,放到凛王面前桌案上,拱手道:“王爷,这是我们世子特意去稻香斋给您买的点心。” 鼻尖闻到点心甜腻的味道,凛王皱了皱眉,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言亦欢。 刚想问问这个表弟是不是撞了邪,管家却笑呵呵道:“世子爷真是有心了,老奴这就给您泡今年上好的茶叶来!” 管家心道,他家王爷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冷,总爱独来独往一个人。 如今不仅和王妃关系和缓,连世子这个表亲也主动上门示好,这是好事儿呀! 点心不点心的倒是其次,难得世子有这份心意。 只是他家王爷一开口,怕是又要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还需要他这个老头子调节下气氛。 于是管家笑呵呵招呼下人将点心收好,亲自带人出去泡茶了。 管家等人离开后,凛王扫了言亦欢一眼,不冷不淡道:“有事就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认为这个表弟,真是上门来给他送点心的。 果然,言亦欢故意叹了一声,愁眉苦脸道:“表兄你是不知道,我这次回京本是想去太后寿宴凑个热闹,没想到半途被大雨耽误几天,误了行程。” “结果昨日回府一看,府里好几年没住人,主屋已经荒废的不能住了!” 凛王半个字不信,“你府上家仆都是死的不成?” 言亦欢拖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满脸认真的胡说八道:“府里的几个老仆年纪都大了,难免有些老眼昏花做事力不从心,那房梁下结满了蜘蛛网,墙根儿底还有耗子来回乱窜呢!” 他指着自己泛红的眼眶,“表兄你看我这眼睛里的红血丝,我是一夜都没睡好啊!” 凛王一脸冷漠:“所以呢?” “表兄你看啊,左右我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兴师动众的找人修缮房屋,不仅劳民伤财,也实在没必要。” 铺垫半天,言亦欢终于道明来意:“我能不能,在你府里借住几日?” 言亦欢想得很清楚,既然月汐对谢枭死心塌地,他再想见她只怕不易,倒不如直接住进王府,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不知谢枭会不会点头? 凛王其实并不在意言亦欢借住几天,但是按这个表弟以前对他的态度,只怕宁愿出去住客栈,也不会愿意来王府。 而且说什么府邸荒废不能住人,一听就是谎话。 他审视地看着言亦欢,不置可否。 言亦欢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好,我说实话!其实是母妃不太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 他不情不愿道:“其实小爷我也不愿意来啊,这不是怕回了岭南,说不清你的近况,没办法向母妃交待吗。” 见谢枭眼帘半垂,不知信没信他这番话,言亦欢有些急了。 “大不了这几天的伙食费我自己出!总行了?” 不知是不是伙食费三个字打动了凛王,他终于点头,“好。” 没等言亦欢暗喜,凛王又道:“但府里现在住的不止我一人,还有你表嫂。你要注意礼数,别去韶光院打扰她,若是惊扰到你表嫂,立即滚出去!” 表嫂两个字让言亦欢表情微僵,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月汐自己住韶光院?那也就是说谢枭和月汐没住在一起! 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 谁知,凛王接下来的话又劈头盖脸泼了言亦欢一盆冷水,“你这几天就住我的院子,我去韶光院住。” “不行!”言亦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凛王狐疑地看着他,“为何不行?” 他就是想趁着言亦欢这个外人在,借着这个理由住进韶光院,也不会显得过于生硬。 这个表弟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啊。 言亦欢咳嗽数声,找补道:“咱们兄弟二人多年未见,我有许多心里话想对表兄说,而且父王也让我好好关心表兄。” “所以,咱们兄弟二人,这段时间必须住一起!” …… 管家端着茶水回来时,发现房间内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他将茶盏分别放到凛王和言亦欢面前,“世子,请喝茶。” 凛王沉声道:“吩咐下人从本王的院子收拾一间空房出来,世子要在府里借住几日。” 言亦欢笑着道:“是啊,劳烦冯伯了。” 他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瞅了两眼,指着隔壁道:“我看就旁边那间就挺好。” 方便他看着谢枭! 见王爷没有意见,管家连连点头,“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办。” 管家又问:“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王爷和世子想吃些什么?老奴让人安排。” 凛王随意摆了下手,示意管家看着安排,言亦欢也道:“王府的厨子,手艺想必错不了,冯伯看着准备,我不挑食。” 管家笑呵呵地退下后,言亦欢眸光微闪,试探着问:“表兄当初成婚仓促,父王和母妃也来不及回京喝杯喜酒,这几年每次想起这件事,心中很是遗憾。” “不知表兄和……表嫂的感情,还好吗?” 第54章 明明一点都不配! 他喜欢凌月汐这件事,除了他自己的心腹没人知道,连月汐本人都不清楚他的感情。 何况谢枭那时对月汐冷言厉色避如蛇蝎,更不会注意到她身边有哪些朋友。 所以言亦欢并不担心,自己的心思会被看出来。 凛王有些奇怪地看了言亦欢一眼,觉得这个表弟今天有些反常,但也确实没想到,他会胆子大到敢觊觎自己的王妃。 不过提到凌月汐,凛王神色还是和缓了一些,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透露自己的情绪,只淡淡点了下头。 但在言亦欢看来,这分明是很勉强的意思! 他心中放松了几分,看来,自己还没有来晚。 言亦欢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再次试探:“那……表嫂待会儿,会过来跟咱们一起用晚膳吗?” 不等凛王反应,他连忙补充:“我娘给表嫂准备了一份礼物,让我亲手交给她,也算是长辈的一点儿心意。” 凛王这几天忙于公务,其实很少见到凌月汐,心里也有些想她。 但她白天去了铺子,不知道这会儿累不累,愿不愿意过来,于是让长风去韶光院问问。 长风因为之前得了凌月汐赏的玉如意,再加上最近王妃早已脱胎换骨,他自是很愿意跑腿的,屁颠颠儿去了韶光院。 得知言亦欢居然要在王府暂住,春棠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在长风是个实心眼的,并没多想。 凌月汐也没想到言亦欢如此执着,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她对长风温和笑了笑:“我今日有些劳累,就不过去了。” “欸!”长风呲着一口小白牙:“那王妃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回禀王爷了。” 长风离开后,春棠屏退了其他丫鬟,将房门关上。 “王妃,您说言世子,他是什么意思啊?” 春棠一拍脑袋,怪不得以前她家小姐每次出门,总会恰好碰见言世子。 言世子还经常送小姐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只是那时小姐心里眼里只有王爷,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 看言世子昨日的态度,莫不是早就心悦她家小姐了? 凌月汐靠窗坐下,仔细想了想,原主成婚三年,这三年凛王都不在京中,言亦欢却不曾出现。 而凛王回京不久,他就要带走自己,会是什么原因呢? 之前白怜儿的事情闹得风言风语,传到岭南也不奇怪。 难道他是不放心原主,怕原主在凛王身边受委屈? 凌月汐抿了抿唇,且不说原主的结局早已注定,其实就算原主还活着,也只会继续纠缠凛王,不会跟他走的。 见王妃沉默不语,春棠语气担忧:“奴婢瞧着王爷最近王妃态度好了许多,若这个时候让王爷误会了,怎么办呀?” 凌月汐心道,凛王才不会误会呢,再说他们都约好和离了,若凛王真的因此生气,正好将和离的日期提前。 不过春棠藏不住话,这事儿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她浅浅弯了下唇,“没关系,世子他可能一时想岔了,回头我与他说清楚就好。” 次日清晨,凛王出门不久,言亦欢就找来了韶光院。 春棠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世子,表情为难道:“世子,我们王妃还没起床呢,不如世子先回去?” 言亦欢低头笑了笑:“无妨,我在这里等她就是。” 春棠愁眉苦脸地劝道:“世子,这里人来人往的,您就这样站在门口,让下人瞧见不太好。” 言亦欢知道她担心什么,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母妃让我将一样东西送给王妃,王爷也知道此事,我送完东西就走,不会有人乱说话的。” 他现在不能叫她的名字,却也实在不想叫她表嫂,所以只能折中叫一声王妃。 见他执意要等,春棠只能欠身退下。 进了房间,春棠低声道:“王妃,世子说定南王妃有东西要送给您,他送完东西就离开。” 凌月汐无奈点头,“你先让人带他去凌波亭,我换身衣裳,稍后就到。” 再次见到言亦欢,他言行举止比之前克制了许多。 依旧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月……王妃,你来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儿玉佩,递到凌月汐面前,“这是我、我娘让我送给你的。” 眼前是块儿羊脂玉并蒂莲云纹佩,玉质光洁温润,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这玉佩其实并不是定南王妃要送给凌月汐的礼物,而是她准备将来送给儿媳的信物,只是被言亦欢偷偷带了出来。 言亦欢并不觉得自己将东西送给凌月汐有什么不对,如果他当年没有放手,说不定她已经是他的世子妃了。 言亦欢双眼发亮,期盼地看着凌月汐,“你收下。” 凌月汐并没有去接那块儿玉佩,她看着言亦欢,认真提醒:“世子,我已经嫁给凛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言亦欢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神情受伤道:“我知道,昨天是我一时情难自禁,以后不会了。” 凌月汐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心软,“玉佩我不会收,你该将它送给更合适的人。”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言亦欢急声道:“这只是一块儿玉佩而已,我希望它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似是怕凌月汐不收,他又补了一句:“而且,表兄也知道这件事,他不会反对的。” “什么事情本王不会反对?” 言亦欢话音刚落,凛王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他十分自然的在凌月汐身边落座,也是巧了,俩人今日穿的衣裳都是月白色,坐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的般配。 般配? 这个念头一出,言亦欢瞬间在心底‘呸’了数声! 明明一点都不配! 看到月汐穿这个颜色,只觉得她仙姿玉质貌美如仙! 看到谢枭穿这个颜色,只觉得他其貌不扬平平无奇! 而且,谢枭为什么跟月汐靠得这么近?! 他不是向来对女人敬而远之吗?果然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言亦欢一颗心像是泡在醋缸里,明明酸得要死,却强迫自己扯出笑容:“表兄公务繁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凛王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言亦欢态度殷勤,他这个表弟表面开朗随和,却也很少这样讨好别人。 忽视掉心中奇怪的感觉,凛王沉声道:“听下人说,你一早就去了韶光院,不是让你别打扰王妃吗?” 言亦欢一脸无辜,“可我昨天也说了,娘亲有东西让我转交给王妃,表兄你不是知道吗?” 说话间,他拿起玉佩晃了晃:“这就是我娘送给王妃的玉佩,表兄你看,是不是很适合王妃佩戴?” 凛王目光从玉佩一掠而过,看得出这玉佩品质不凡,没想到舅母这么有心。 他淡声道:“你该称呼月汐为表嫂。” 言亦欢不在意地笑笑:“怪我,一时没改过来,表兄应该不会介意?” 第55章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下连春棠都觉得世子语气奇怪,还隐隐有些似曾相识。 凛王捏了捏挺直的鼻梁,懒得跟他计较。 凌月汐莞尔道:“劳烦世子代我谢过王妃,只是这玉佩实在贵重,心意我领,东西就不收了。” 言亦欢叹了口气,再次将矛头对准凛王:“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凛王放下手指,莫名其妙看着他,“本王哪里不对?” 言亦欢理所当然地说:“咱们明明都是一家人,本该互帮互助不分彼此。一定是你平时从不跟表嫂提起我和我爹娘,所以表嫂才对我这般生分。” 他侧头看向凌月汐,暗戳戳拉踩:“表嫂,其实我表兄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性子太孤僻,跟块儿石头一样,捂不热的!” 凛王语气沉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走?” 言亦欢立马指着他,对凌月汐道:“你看,还开不得玩笑。” “表兄,不是弟弟说你,你这样真不行。” 不等凛王下逐客令,言亦欢哥俩好的揽着他肩膀,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在自己人面前,怎么还端着王爷的架子呢?” “表嫂嫁进王府这么久,你们之间还这么生疏,不都怪你总板着一张脸吗?” 凛王嫌弃地将他掀开,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倒没再继续沉着脸,他暗暗在心里反省,自己平日是不是真的太死板了? 言亦欢被嫌弃了也不恼,再次转头看向凌月汐:“我表兄贵人事忙,一定很少有时间回府陪表嫂吃饭,你说这天地下哪有这么为人夫君的?” 他一副为凛王操碎了心的样子,“这样,这几天趁着我在,我一定帮表嫂好好改改他这毛病!” 凛王忍无可忍,正要发火,言亦欢接下来的话却堵得他哑口无言。 他扒拉着手指,一样一样道:“表嫂平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这些,表兄你都知道吗?” 见凛王无话可说,言亦欢双手一摊:看? 第一次看到凛王被怼的哑口无言,凌月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神本就清澈明亮,笑起来更是灿若星辰,顾盼生辉。 凌月汐这一笑,让凛王身上的火气瞬间消散,眼底也跟着漾出笑意,心头像是有羽毛轻轻掠过,软得不像话。 言亦欢也痴痴看着她的笑容,但他很快回过神,轻咳一声道: “看来我得牺牲一些自己的时间,多在王府留一阵儿了。不然回岭南后,如何让父王母妃放心啊。” …… 就这样,言亦欢单方面愉快的决定,要在王府久住。 凌月汐只能暂时收下了玉佩,想着过几日找机会再还给言亦欢。 午膳上,言亦欢一直活跃气氛。 他笑得一脸无害,“我表兄就是个闷葫芦,少不得我这当弟弟的多说几句。” 压住心里咕嘟咕嘟往上冒的酸水,言亦欢笑着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表嫂当初,是如何喜欢上表兄的?” 凛王本想打断言亦欢,让他吃饭的时候少说废话,闻言也忍不住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凌月汐怎么说。 “毕竟我表兄这人,除了脸好看,也实在没别的优点讨女孩子欢心了。”言亦欢话音一转,厚着脸皮道:“可这天底下,好看的人比比皆是,比如我也不差啊。” 凌月汐有些尴尬地抿了下唇,原主喜欢凛王,她又不喜欢。 若是言亦欢私下问,她还能说些一见钟情的话让他死心,但当着凛王的面儿,这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她简单搪塞过去:“事情过去好几年,我也有些记不清了。” 凛王有些失望地垂下目光,不声不响给自己斟了杯酒。 言亦欢则心头一喜,记不清好啊! 说明月汐对谢枭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喜欢了,不然怎么会连为何喜欢上他,都忘了呢? 他压住眼神中的喜悦,又掉头看向凛王,“那表兄是何时喜欢表嫂的呢?” 他之前问谢枭和月汐的感情如何,谢枭只是勉强点了下头,可见他对月汐并没有多上心! 现在当着月汐的面再问一遍,看他怎么回答! 凛王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抬眸看向凌月汐。 他之前并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本来就是他的人。 他以前是很厌恶她,但这次回京后,一切都变了。 他想亲近她,想保护她,不想放她离开,而且,他还没解开她身上的谜团呢! 所以,他……是喜欢她吗? 凛王喉结滚了滚,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凌月汐的眼神,绝没有他之前表现的那般轻描淡写! 言亦欢心中一紧,直觉谢枭可能会说出什么对自己形势不利的话,所以没等他开口,立即扬声打断:“哎呀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他看着凌月汐,话里有话道:“我表兄这人不善表达,问了也白问。估计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 凛王刚酝酿好的情绪突然被打断,语气冰得渗人:“食不言,不会说话就闭嘴!” 言亦欢假装求饶:“好好好,不说了。不过表兄下午是不是还要出门?” 凛王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冷冷吐出两个字:“怎么?” 言亦欢露出两颗欢快的小虎牙,“我好几年没回京,这次回来,觉得京城真是变化不小啊。表兄若有空,能不能带弟弟我四处逛逛?” 凛王一丝犹豫都没有,毫无感情的拒绝:“没空。” 第56章 表兄何时有了这种爱好? “我就知道。” 言亦欢也不纠缠,转而看向凌月汐,眼巴巴道:“既然表兄没空,那不如表嫂带弟弟出去逛逛?” “不行。”凛王眉心紧蹙,想也没想就替凌月汐拒绝了。 言亦欢不满地看着他,“表兄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你自己抽不出空闲,还不准我和表嫂出去逛逛了?” 他又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凛王:“你看你整天除了公务就是公务,让表嫂独自守着偌大的府邸,她多无聊啊。” “你自己不爱出去玩,就让别人也跟着你一起无聊是?” “你说你怎么这么自私,怎么就不能为别人想想呢?” 凛王脸色越来越黑,他想反驳,但又忍不住反省自己,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很无聊? 他抬眸看向凌月汐,犹豫着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凌月汐摇头婉拒:“我下午还要去铺子里查看经营状况,没时间出去玩儿。世子若有需要,可让府中侍卫随行。” 言亦欢大感失望,垂头丧气道:“其实,我是想为母妃选几件礼物带回去。但我和冷刃都是男人,对京城又不熟悉,实在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东西,母妃才会喜欢。” “唉。”他长叹一声:“我只是想做点小事让母妃高兴,怎么这么难啊。” 言亦欢饭也不吃了,失落地垂下脑袋,好像不能带几件京城特产回去让母亲高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凌月汐顿了顿,好心建议:“那让春棠陪世子去挑选?” 谁知言亦欢突然欢快道:“既然表嫂要去铺子看生意,不如带我一起去?如果有合适的东西,我就直接在铺子里买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凛王想到少时舅母带着言亦欢在京中住过几年,其实也是为了方便照看他。 虽然他和言亦欢没什么兄弟情,但看在舅母的面子上…… 凛王淡声道:“待会儿让冯伯陪你去库房挑几件珍品。” “那不行!”言亦欢立即表示反对:“我们府里什么都不缺。我呢,是想带着京城最近流行的小玩意回去,哄母妃开心的。” 他继续央求凌月汐,“表嫂,我母妃你以前也见过的,直到现在,母妃偶尔还在我面前提起你呢。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你就帮帮我?” 凌月汐有些无奈,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言亦欢还特意搬出定南王妃,让她不好开口拒绝。 但她下午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男子跟着啊。 就在她犹豫要如何婉拒的时候,凛王突然轻咳一声:“那本王也……” 凛王话没说完,言亦欢快速打断他:“表兄公务繁忙,而且我知道你时间金贵,又一向不爱出门闲逛,所以这种无聊的小事儿,就不浪费表兄您宝贵的时间了。” 言亦欢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凛王的脾气,必定不会死皮赖脸跟着。 直到下午,三个人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他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凌月汐也不明白,她不过是想去自己名下的铺子看看生意如何,结果临出发的时候,俩人前后脚跟着上了马车。 虽说来都来了,也不能将他们两个从车上赶下去。 但是,她今天要去的,是脂粉铺子啊! “脂粉铺子好啊!”言亦欢兴致勃勃道:“正好表嫂待会儿帮我挑两盒京里时兴的胭脂水粉,等我回岭南的时候送给我母妃,母妃一定很高兴!” 看向凛王的时候,他暗暗撇了撇嘴,“但我没想到表兄居然会放着公务不管,跟着我们一起去挑胭脂。” “表兄何时有了这种爱好?” 凛王觉得言亦欢这次回京,性情变得实在聒噪。 这个表弟少时在京中,每次见到他都会冷哼一声,继而把视线别开,恨不得没有他这个表兄。 他一直以为言亦欢的叛逆期到了,加上他比自己小几岁,所以从没有将表弟别扭的态度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他这次进京,会专门来凛王府蹭吃蹭住。 他当然不信言亦欢口中那套,府邸年久失修的说辞,只以为是舅母特意叮嘱他的。 虽然舅舅每次见到他都很冷淡,但舅母是个和善之人,对他一向很好。 凛王冷淡地睨了言亦欢一眼,不答反问:“本王也想知道,你又是何时变得这般聒噪?” 言亦欢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他转念一想,担心月汐也觉得自己聒噪,不够稳重。 毕竟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月汐究竟喜欢谢枭哪点? 在他看来,谢枭成日不苟言笑,脾气又差,也就长得还凑合,可是他也很英俊啊! 他还比谢枭年轻几岁呢! 但万一,月汐就是喜欢谢枭这种不苟言笑的冷淡性子呢? 言亦欢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 没等言亦欢观察出个所以然,胭脂铺子已经到了。 下了马车后,几人一起走向店铺。 这三人容貌气度实在出挑,短短几步路就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 凛王眼神如刀,将几个目不转睛盯着凌月汐的男人逼退,不动声色地走在她身侧。 言亦欢则不满凛王总贴月汐那么近,恨不能走在俩人中间,好将他们分开! 待走进店铺,春棠莫名松了口气,总觉得刚才短短几步路,气氛可谓是暗潮汹涌。 这间胭脂铺名为朱颜阁,虽不在京中最繁华热闹的永平大街,但位置也不差,而且整条街上就这一间胭脂铺,装修也十分别致。 掌柜姓崔,是个做事利落细致的中年女人,她没想到王爷王妃会亲自来这小小的胭脂铺,还以为是店里的生意哪里出了问题,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跟在凌月汐身后。 “王妃,去年的账本早早就送去王府了,这是今年的,您看一眼?”崔掌柜心头惴惴,但面上不显,手里捧着账本,态度恭敬道。 凌月汐微微颔首,温声道:“账本先放着,我待会儿看,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店里售卖的胭脂。” “是,王妃。”崔掌柜将账本交给丫头,亲自带着凌月汐走向柜台。 崔掌柜眼光好,进的货都是最时兴的颜色样式,而且店里的丫头还会根据客人的肤色,为她们推荐适合的产品,因此生意很好,不少千金小姐也都喜欢来这里买胭脂。 店铺宽敞明亮,大约有三间房大小,柜台上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靠窗位置还有供客人休息的地方。 几位年轻姑娘正在另一个房间的柜台挑选,店丫头态度殷勤,热情推荐着适合她们的胭脂。 凌月汐看向凛王和言亦欢,让他们两个先去坐着休息。 但言亦欢打着为定南王妃挑选礼物的旗号,非要跟着一起看,凛王干脆连理由都不找,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边。 第57章 他凭什么不喜欢? 凌月汐无奈叹了口气,他们不嫌无聊,想跟就跟。 崔掌柜直接带凌月汐走向店内位置最显眼的柜台,“王妃,这一排都是京中最时兴的胭脂。” 说起店里的产品,崔掌柜明显自信从容了很多,她拿起一盒牡丹花冻,轻轻打开盖子。 “这花冻中的颜色是从牡丹花瓣中萃取,不但色泽娇艳,而且气味清香,王妃您试试?” 凌月汐接过牡丹花冻,凑近闻了闻。 她对香气很敏感,自身也擅长调香,闻得出来这牡丹花冻确实用得真材实料。 崔掌柜又打开一盒海棠色胭脂,笑着道:“王妃肤白胜雪,这胭脂的颜色也很适合王妃。” 言亦欢赞同地点头,凛王想也不想:“那就都买了。” 凌月汐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他,提醒道:“这本来是我的铺子,能不能别添乱。” 言亦欢立即凑上前,笑容讨好:“表嫂,你帮我看看,给母妃挑选什么样的合适。” 凛王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又没言亦欢那么厚的脸皮,站了一会儿实在插不上话。 而且店里有几个女客不时往这边看过来,不仅目光灼热,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捂着嘴说笑,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实在忍不了了,蹙眉道:“本王去隔壁茶楼等你们。” 言亦欢心中窃喜,觉得这局是自己胜了,连小虎牙都好似透着得意:“表兄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我就说这里不适合你,你非要跟着。” 凛王懒得理他,看向凌月汐,温声叮嘱:“忙完了过去找我。” 凌月汐点头,“知道了。” 凛王离开后,言亦欢更开心了,为了和凌月汐多相处一会儿,他几乎将整个柜台的东西看了个遍,崔掌管挨个跟着介绍,说的口都干了。 言亦欢拿起一盒鹅蛋粉摆弄,突然问:“对了表嫂,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用这些东西,现在怎么不用了?” 虽然他觉得月汐现在这样更美,但跟之前的形象差别太大,而且性情也变了,有时候总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凌月汐眸光微变,很快找了个理由,漫不经心道:“王爷不喜欢。” “他不喜欢?”言亦欢瞬间炸毛,声音拔高了些:“他算老几呀?他凭什么不喜欢?” 崔掌管被吓了一跳,不敢深想这话里的意思,故意赔笑道:“世子可是不喜欢这盒鹅蛋粉?要不您再看看这盒……” 言亦欢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激动,但他就是见不得月汐为了谢枭委屈自己。 他冷静下来,挥手让崔掌柜先去招呼别的客人,等会儿再过来。 然后温柔注视着凌月汐:“别听他们胡说,你怎么样都好看的。” 凌月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告诉他真相的。 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早就不在了。 原主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或许是猝死,或许也跟她一样,意外穿到了别的世界。 但这件事关乎她的性命,难保言亦欢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将她当成邪祟。 她不能赌。 她情绪复杂地看着言亦欢,说与不说,其实结果都一样,为了他好,只能让他尽快死心。 见凌月汐蹙眉,言亦欢笑着安慰:“真的,我觉得你以前那样也很好啊!” “虽然那些人总说你坏话,但在我心里,你一直……” 凌月汐冷声打断他:“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只能一辈子当个草包,走到哪里都被人厌恶?” “啊?我没有啊,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言亦欢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嘴唇嗫嚅:“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齐后半句:在我心里,你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只是你不知道,你也不在意。 凌月汐声音清冷:“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对不起,我不该提以前的。”言亦欢语气自责。 明明知道那些人以前都是怎么议论她的,月汐表面不在意,心中一定很难受。 她如今变得这么优秀,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实在不该让她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往。 气氛陡然沉重下来,凌月汐也没心情继续看胭脂,吩咐崔掌柜将账本拿给她。 言亦欢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亦步亦趋跟在她左右,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此时店里的顾客已经换过几波,而这次进门的女客中,赫然有个熟悉的身影! 也是巧了,之前离开的女客中,恰好有人认出了凌月汐,却不认识言亦欢。 那人是凌锦珠的闺蜜汪小虹,俩人下午约好一起吃茶,汪小虹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听闻凌月汐居然背着凛王,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私会,凌锦珠眼珠子都亮了! 当下也顾不得喝茶,草草打发了汪小虹,便带人直奔朱颜阁而来! 只是她没想到汪小虹口中的陌生男子,居然是言亦欢。 凌锦珠皱了皱眉,她以前也见过言亦欢几面,虽有几年未见,但他那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太明显,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言亦欢以前在京城时,就经常出现在凌月汐身边,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凑到一块儿。 虽然旁边有丫鬟和店掌柜在,但言亦欢看凌月汐的眼神,温柔殷勤的都能滴出水来! 凌锦珠恨得牙根发痒,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被凌月汐占全了?! 有父亲和祖母疼爱还不够,寿宴之上,王爷对她关心呵护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这才过了几日,她竟然又勾搭上了言世子! 真是岂有此理! 那言世子看她的眼神,竟全然不顾外人的目光! 凌锦珠咬着牙根冷笑,她这个草包姐姐,心中不是一向只有凛王吗? 当初死皮赖脸嫁进王府,如今又走狗屎运得到了王爷的爱护,她竟然敢背着王爷在外面招蜂引蝶! 若是王爷知道了,定要休了这不知检点的王妃! 凌锦珠越想越气,只恨今日时间紧迫,没办法让凛王亲眼看看这一幕! 不过凌月汐既然撞到了她手上,那她可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第58章 一辈子将她踩在脚下! 凌锦珠身边跟着的几位嬷嬷得到指示,对店里其他客人颐指气使道:“今儿下午,我们小姐包场了!你们都改天再来!” 店里的几位女客有些不愿意,小声嘟囔:“凭什么呀?我们还没挑好呢。” “就是啊,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店里的丫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锦珠也是朱颜阁的常客,虽然为人挑剔难伺候,但以前从未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崔掌柜连忙过去招呼,迎着她往另一个柜台走:“二小姐来了,今儿想挑些什么?不如来这边看看,这边都是最新的胭脂。” 凌锦珠一把将她推开,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把店里清场!” 她阴恻恻看向凌月汐,“本小姐有话,要单独和我的王妃姐姐说。” 凌月汐冷冷与她对视,“凌锦珠,你发什么疯?”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只是想和姐姐单独聊两句呀。”凌锦珠阴阳怪气道:“唷!言世子也在呀?世子和姐姐的情分真是非同一般啊,这刚一回京,就和姐姐……” 她掩唇而笑,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却给人无限遐想。 言亦欢笑容收敛,要不是看在凌锦珠是月汐妹妹的份上,他这会儿已经一拳砸到她脸上了。 崔掌柜察觉到凌锦珠来者不善,怕她冲撞了王妃,也担心她再说出什么抹黑王妃名声的话让人听了去。 连忙让丫头先送几位女客离开,作为赔偿,还将她们之前看过的胭脂,都送了一份让她们带走。 几位女客也觉得凌锦珠像是来找茬的,怕待会儿打起来殃及到自己身上,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店里的女客陆续离开后,崔掌柜也悄悄退出柜台。 她先是吩咐店里的丫头守在门外,如果还有客人想进门,就以店内正在清点货物为由婉拒,让她们明日再来,接着便亲自去了隔壁茶楼。 店里彻底安静下来。 “凌锦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来我的铺子撒野。”凌月汐目光冷若冰霜,“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祖母和王爷?” “姐姐居然还好意思提王爷?” 凌锦珠哼笑一声,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威胁:“如果让王爷知道,姐姐和外男在大庭广众下勾勾搭搭地拉扯不清,你猜王爷会怎么做?” 春棠气愤道:“二小姐慎言!我们王妃什么时候和外男拉扯了?” 凌锦珠睁着眼说瞎话,“本小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姐姐不承认也没关系,不如我现在就把外面的行人都喊进来,让他们都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她身边带着好几个婆子,嗓门又大又洪亮,如果凌月汐待会儿不答应她的条件,她立马让婆子们站在门口扯着嗓门吆喝,告诉所有人,凛王妃正在和外男私会! 到时候,凌月汐即使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言亦欢彻底冷下脸,虽然他确实对月汐动了男女之情,但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她! 少年一双清亮的眼眸中盛满怒意,刚要开口,凌月汐却微微抬了下手指,示意他先别说话。 她好整以暇看着凌锦珠,上次回相府,凌锦珠就在老太君面前胡说八道,没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凌月汐淡声问:“你想怎么样?” 凌锦珠见凌月汐不让言亦欢开口,还以为她知道怕了,心中更是得意。 凌锦珠得意忘形道:“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只要姐姐按我说的话做,妹妹我保证不会在外面乱说,也免得王爷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一气之下休了姐姐!” 凌月汐唇角微勾,眼底却泛起丝丝冷意,“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凌锦珠转了转眼珠子,心中很快就有了想法。 “你我姐妹本该不分彼此。姐姐如今才名远扬,也该多关照一下自己的亲妹妹。毕竟妹妹我的名声好了,姐姐你的脸上也有光啊。” 她笑着道:“不如姐姐回头多画几幅绝世佳作送给妹妹,只是要在落款写上我的名字!” 言亦欢忍不住冷嗤出声,他自然也听说过王雅茹作画输给月汐的事情,没想到凌锦珠居然会打起这个主意。 他语气讥讽:“你该不会以为,在王妃的画作署上你的名字,你也会成为才女?” 听出言亦欢的讽刺之意,凌锦珠脸色一变,声音尖利起来:“不过几张破画而已,只要我说是我画的,那就是我画的!” 她看向凌月汐,以命令的口吻道:“以后你画的画,落款都必须要写我的名字!然后派人将画悄悄送到我的手上!从此以后,我就是京中第一才女!” 言亦欢鼓掌赞叹:“妙啊,本世子今天真是叹为观止。就你这脑子,居然也想要才女的名声?” 凌锦珠跳脚道:“别以为这样就算了!除此之外,你还要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分我一半!” 她朝四周看了看,这间朱颜阁也是老太君给凌月汐的嫁妆之一,老太婆真是偏心! “这间胭脂铺我很喜欢,你今天就将它划到我的名下!” 她再次威胁:“比起保住王妃之位,区区几间铺子而已,姐姐你不会舍不得?” 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 凌月汐露出为难的样子,“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什么?!”凌锦珠伸手指着凌月汐,尖声恐吓:“如果我告诉王爷,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王爷一定会休了你!” “到时候你不仅王妃之位不保,还会彻底坏了名声!相府也定然不会容纳你这种名声败坏之人!” 既然已经撕破脸面,凌锦珠索性不再伪装,眼神阴狠恶毒:“你可想好了!是几间铺子重要,还是你的王妃之位更重要!” 凌月汐最近过得实在太顺心,以前还只是爹爹和祖母疼爱她,最近居然连王爷都对她关怀备至! 今天终于让她逮到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最好借着此事,一辈子将她踩在自己脚下! 第59章 你敢杀人灭口?! 凌锦珠心中暗讽:相府嫡长女又如何? 凌月汐的生母本就是个低贱商户女,不过命好进门早,又曾在青柳县老宅伺候过老太君几年,所以老太婆也一直偏心。 想到这个,凌锦珠就意难平,她娘可是齐府千金,却只能做续弦,还得替原配养女儿。 “你说得对。”凌月汐幽幽叹了口气,“也是我运气不好,居然这么不小心,让你抓到这么大的把柄。” 凌锦珠当即喜形于色,语气激动起来:“这么说,你答应了!” 凌月汐微微一笑,没等凌锦珠继续得意,她云淡风轻地说:“看来,为了保住王妃之位,我只能将你灭口了。” 凌锦珠狂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愕然道:“你,你说什么?” 言亦欢将手指捏得脆响,一拳将挡在凌锦珠身前的嬷嬷撂倒,“你放心,我下手利落,会让你死得很干脆。” 凌锦珠带来的婆子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没想到被言亦欢如此轻易就打趴下。 局势瞬间变得对自己不利,她咽了咽口水,往后倒退两步,指着凌月汐道:“你,你敢杀人灭口!” 凌月汐好笑道:“我为何不敢?” 凌锦珠躲到自己带来的丫鬟身后,尖声道:“凌月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为了几间铺子,就想要我的命?你怎么这么恶毒!” 谁知丫鬟胆子小,吓得双腿发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哭着道:“王妃……奴婢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您别杀奴婢啊!” 凌锦珠气得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她让剩下的几个婆子全部挡在自己面前,一边往门口退,一边色厉内荏道:“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将你们二人的奸情闹得人尽皆知!” 凌月汐冷冷看着她:“闹啊。” 不将事情闹大,怎么名正言顺收拾凌锦珠。 凌锦珠一把拉开店门,刚冲外面喊了一句:“快来人啊——” 下一秒,却被人当胸一踹,重重摔倒在地! 凌锦珠侧脸着地,竟然当场磕掉了一颗门牙,她捂着流血的嘴巴嚎叫:“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对本小姐动手!” 逆光中,凛王大步走进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找死!” 凌锦珠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见到凛王进来,竟然开始哭嚎着告状。 “姐夫,姐夫你来得正是时候!” 她伸手一指凌月汐,“凌月汐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勾引男人,我刚刚都看到了!” “我为了王府和相府的声誉,劝她以后不要这么做。没想到她竟然想要杀了我灭口,姐夫你要为我做主啊!” 言亦欢眉心一跳,没想到凌锦珠居然还敢颠倒黑白! 他担心谢枭看出什么,又担心他真的误会,虽然他确实想要带走月汐,但不想用这种方式。 言亦欢厉声道:“我表兄刚刚就在隔壁茶楼,你污蔑王妃,该当何罪!” “我没有!”凌锦珠抬头看向凛王,“姐夫你要相信我!我刚才亲眼看见他们两个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话未说完,凌锦珠再次被一脚踹翻! “谁是你姐夫。” 凛王目光森寒地看着她,“本王倒要当面问问,凌相究竟是如何管教女儿的!” 相府。 李嬷嬷慌张跑进内院,没进门就高声喊叫:“夫人,夫人不好啦!” 齐氏坐在里屋不悦地皱眉,低声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做事情要稳重!” 李嬷嬷急道:“夫人,真的大事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齐氏噌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二小姐怎么了?” 李嬷嬷指着门外,“奴婢刚才看到王爷和王妃来了相府,还让人捆着二小姐,一起去了相爷的院子!” 听到凌锦珠被人捆着回来,齐氏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差点站不稳。 “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找相爷!” 前厅内。 凌锦珠满嘴是血,被侍卫用麻绳反捆了手臂,按在凌相面前跪下。 凌相见到凌锦珠这副惨状也吓了一跳,连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锦珠跪坐在地哇哇大叫:“爹!你要为我做主啊!姐姐和王爷要杀了我啊!” 凛王嫌吵,吩咐侍卫重新将凌锦珠的嘴巴堵上。 凌相脸色十分难看,凌锦珠虽然偶尔任性,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 他一拍扶手,“王爷!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随后,凌相又看向凌月汐,“锦珠好歹是你妹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看着她被打成这样啊!” 凌月汐淡声道:“父亲不妨先听听她做了什么事情。” 凛王让侍卫将凌锦珠的丫鬟押过来,寒声道:“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敢说一句谎话,本王将你剁碎了喂狗!” 丫鬟战战兢兢将下午在胭脂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磕头道:“奴婢没有一个字说谎,求王爷、相爷饶命!” 凌相还没来得及发话,齐氏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老远就看到凌锦珠一身狼狈,齐氏尖嚎一声扑到她身上。 “娘的心肝儿啊!是谁将你打成这样?!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齐氏将凌锦珠嘴里的抹布拽出来,这才发现凌锦珠居然还掉了一颗门牙! 她本来就长得不漂亮,如今还破了相,这以后还怎么说一门好亲事啊? 齐氏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娘!”凌锦珠找到靠山,一边哭一边指着凌月汐骂:“都是这个贱人害我!她自己做了丑事,竟然还倒打一耙,要杀了我灭口啊!” 齐氏立即看向凌月汐,厉声质问:“王妃,妾身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抚育!对你向来是百依百顺,什么都以你为先!你为何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这么狠毒的手啊!”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凌相,哭着道:“老爷,你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王爷王妃这是要我们的母女的命啊!” 凌相脸色越来越沉,丫鬟刚才已经将事情经过说得很清楚。 凌锦珠为了什么才女之名和财产铺子,居然敢威胁王妃,试图败坏她的名声!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之前月汐为了嫁给凛王,曾经让他这个当爹的丢尽颜面,如今月汐好不容易得到众人称赞,挽回了相府颜面,锦珠居然又做出这种蠢事! 这难道都是因为,他不会教导女儿吗? 可他公务繁忙,一直是齐氏负责教养两个女儿。 凌相不禁感到后悔,当初让齐氏管教两个女儿,是不是做错了? 第60章 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齐氏见他沉默,干脆爬过来拽住凌相的衣袖,“老爷!您说句话啊!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没命吗?” 凌锦珠也尖声哭嚎:“爹!!!您快替我做主呀!!” 凌锦珠嘴上手上都是血,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定然破了相。 她怨恨地看向凌月汐,都怪这个扫把星!她将自己害得这么惨,可是父亲竟然不肯为她做主。 凌锦珠感觉自己下半辈子全毁了,就算没人替她做主,她也绝不会放过凌月汐! 她身上的麻绳已被齐氏解开,趁人不备,凌锦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桌上摆放的花瓶就往凌月汐身上砸! 只是下一瞬,连人带花瓶被一起踢飞! 凌锦珠口吐鲜血,觉得肋骨都被踢断几根,当即哀嚎起来。 齐氏连忙扑过去抱住凌锦珠,焦急询问:“锦珠,锦珠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当着本王的面就敢行刺王妃,我看你是活腻了!” 凛王冷冷看着凌相,沉声道:“相爷难道还打算坐视不管吗?” 凌相刚才也吓了一跳,月汐现在可是王妃,锦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敢对王妃下手! 若不重罚,此事真是揭不过去了! 凌相让下人拉开齐氏,声音严厉中透着疲惫:“来人,请家法!” 听到家法两个字,齐氏和凌锦珠齐齐变了脸色。 齐氏推开下人,死死抱住凌锦珠,“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是要我们母女的命吗?” “够了!”凌相将凌锦珠意图污蔑王妃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指着齐氏道:“我让你好好管教女儿,可你看看你将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 “不,不会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齐氏知道凌锦珠行事冲动,但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而且这种事情,为何不先回来与她商量一下? 如果有她出马,定然能做到万无一失! 齐氏心中慌乱,但她一口咬定:“锦珠她只是看错了,她只是关心自己的姐姐,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她手指沾着凌锦珠身上的污血,哽咽道:“锦珠已经被打得这么惨了,老爷您就不心疼吗?” 见凌相再次犹豫不决,凛王冷笑:“凌锦珠诬陷王妃还试图行刺,往小了说,是她心思恶毒;往大了说,她就是不将皇室威严放在眼里!” 他寒声提醒:“若此事让父皇知道,可就不是区区一顿家法就能混过去的。” 凌相本来对齐氏母女已经有些心软,一听这话,当场冲齐氏怒喝:“趁锦珠年纪还小,我今天就要好好管教她,免得她日后像那个王雅茹,闯出什么弥天大祸!” 他厉声吩咐:“都愣着干什么?上家法!” “不!我不要挨家法!”凌锦珠吓得浑身发抖,一顿家法下来,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爷!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齐氏和凌锦珠哭喊声乱成一片。 见凌相已派人请来家法,齐氏也被强行拖到一旁,凌锦珠被按在凳子上打。 凛王没兴趣留下观摩凌锦珠挨罚,带着凌月汐起身告辞。 身后传来凌锦珠的惨叫,齐氏眼神怨毒地看着俩人离去的身影。 今日之仇,她一定为女儿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回府的时候,日已西沉。 凌月汐有些疲倦地靠在马车上,犹豫要不要跟凛王说一说言亦欢的事情。 凛王却先一步开口:“今天的事情怪我。” 凌月汐诧异地看着他,失笑道:“这事儿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凛王认真道:“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言亦欢是他的表弟,他不该因为不适应胭脂铺的环境,就将表弟丢给她照看。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凌锦珠找到机会,颠倒黑白试图污蔑她。 凌月汐摇了摇头,“凌锦珠跟我一向不和,今天她也算吃了教训,以后应该不敢再轻易针对我。” 她略微停顿,“不过,世子他……” 凛王温声道:“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待会儿回府我会警告他,不准他再去打扰你。过几日,我便安排人送他回岭南。” 凌月汐无声点头,只要言亦欢离开京城,时间一久,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言亦欢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相府,而是先一步回了王府。 听到下人说王爷王妃回来了,他立即就想出去看看。 但又担心凌锦珠今天的话会让凛王起疑,于是强行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在屋里干坐着。 只是没过多久,下人过来说王爷有请。 言亦欢摸不准凛王找他为了何事,简单整理一下仪容,跟着下人走出去。 “坐。” 见他来了,凛王淡声道。 言亦欢在他对面坐下,下人躬身告退后,房间内只留下兄弟二人。 言亦欢轻咳一声,没话找话道:“那个凌锦珠……” 话未说完,便被凛王打断:“凌锦珠自有凌相管教,本王找你来,是有话问你。” 言亦欢“哦”了一声,心中不安,还想解释两句:“那个凌锦珠满嘴胡言乱语,表兄你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凛王抬眸看向他,眼底情绪喜怒难辨。 言亦欢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处于叛逆期的半大小子,他今天才恍然发现,这个表弟其实早已经长大成人了。 他们兄弟感情不算好,他对这个弟弟其实并不算太解,对他少时的经历也不是很清楚。 这次言亦欢找借口住在王府,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但今天凌锦珠的话到底提醒了他,言亦欢来王府小住,或许不是为了他这个表兄,而是为了他的王妃? 思及此处,凛王神色陡然变冷,“你这次回京,究竟所为何事?” 第61章 谁说本王不喜欢了? 言亦欢呼吸微滞,努力扯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本来是想去太后寿宴凑个热闹,途中一连几日大雨,耽误了行程,所以就没赶上。” 凛王唇角勾起凉薄弧度,“这种话就不必拿来搪塞本王了。你跟你的皇帝姑丈尚且没几分感情,遑论是太后?” 言亦欢也收起了笑容,“所以表兄还是信了那凌锦珠的话,觉得我和王妃之间有什么?” 凛王薄唇轻启:“不,本王从未怀疑过她。本王只是突然发现,你长大了。” 言亦欢顿了顿,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早就长大了,只是在他们心里,他始终是个弟弟。 所以,现在在谢枭眼中,他终于是一个男人了? “你的心思,她知道吗?”凛王突然问。 言亦欢骤然抬头,眼睫惊疑不定煽动了两下,担心谢枭将他赶出王府,所以打算来个死不认账:“什么你啊他的,表兄你在说什么啊……” 凛王凉薄的语气中带着暗讽:“本来以为你已经是个男人,看来是本王想多了。没事了,你回去。” 很低级的激将法,但言亦欢立马就上钩了。 他冷哼一声:“是,我就是喜欢她!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不像你,大婚之日就将她丢下,一走就是三年!” 言亦欢越说情绪越激动:“你好不容易回来,还带给她那么多危险!” “我告诉你谢枭,我这次回京,就是要带她回岭南的!”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本以为谢枭听完他这些话,必定暴跳如雷,那么俩人正好趁势打一架,他早就看这个表兄不顺眼了! 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谢枭,神色依旧冷淡从容,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言亦欢握了握拳头,冷哼道:“你果然不在意她。” 凛王语气笃定:“你跟她说了,但是她拒绝了。” 言亦欢瞪大眼睛,“她迟早会看清,你根本不是她的良人!到那时,她就会心甘情愿跟我走!” 凛王轻笑:“三年前你都带不走她,你凭什么觉得,现在能带走她?” 言亦欢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就凭,她没以前那么喜欢你了。” 凛王狭长的眼眸骤然眯了一下,从容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只要你跟她和离,我这次就一定能带走她!” 言亦欢得意地露出小虎牙,虽然月汐嘴上说她心里只有谢枭,但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已经没有以前那份痴迷! 凛王沉下嗓音:“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她永远都会是本王的王妃,也只会是你的表嫂。” 言亦欢气得拍桌:“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凛王挑眉,“谁说本王不喜欢了。” 他今日在茶楼已经想得很清楚,没错,他就是喜欢上凌月汐了! 管她是性情大变还是另有来历,他都要定了! “谁家恩爱夫妻分开住两个院子?” 言亦欢丝毫不信,并且抛出自己手中最大的筹码,他压低嗓音:“当年我父王能助姑丈登基,我也可以。只要你跟她和离。” 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天空淅淅沥沥飘起细雨。 房间内没有掌灯,言亦欢有些看不清谢枭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周身气压陡然一沉。 “这话本王就当没听过。” 言亦欢皱了皱眉,“你不信我?” “不。”凛王语气带着从容不迫的意味:“本王要什么,会自己去争。” 言亦欢身子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那就公平竞争,看她这次如何选择。你敢吗?” 凛王掀起薄薄的眼皮,居然跟他谈公平竞争。 敢跟他抢人,亲兄弟也要揍得他爹都认不出来,何况是表的。 …… 半个时辰后,房间终于归于平静。 纵使凛王房间布置的极其简约,并没有什么装饰摆设,通过厚重但四分五裂的紫檀桌案,歪七扭八的扶手椅,也能窥见之前的战况有多激烈。 言亦欢一张俊脸被打得花红柳绿,他气急败坏道:“谢枭,你是不是嫉妒小爷我比你英俊!” 凛王冷嗤:“怎么,你的拳头不往本王脸上招呼,是因为不想吗?” 言亦欢大喝一声:“小爷今天跟你拼了!” 冷刃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死死拖住言亦欢。 “世子您冷静点,您不是王爷的对手。” 以王爷的身手,别说半个时辰,真想取世子的性命,恐怕连半刻钟都用不上。 冷刃看向凛王,恭敬道:“看在老王爷的份上,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言亦欢气道:“谁用他手下留情?有本事再跟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冷刃贴着他耳边低声劝道:“世子,王妃喜欢容貌英俊的男子。再打下去,您这张脸就没法看了。” “什么?本世子现在很难看吗?”言亦欢大吃一惊,转头就对凛王怒目而视:“谢枭,你好歹毒的心计!” 再看凛王头发丝都没乱,衣冠楚楚的模样,言亦欢更气了。 “月汐就是被你这副伪君子的样子骗了!她早晚有一天会看清你!” 冷刃咽了咽口水,“抱歉王爷,我这就带世子回去。” “世子,世子别说了,咱们快走。” 言亦欢不情不愿被冷刃拉着离开房间,不耐烦道:“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俩人之前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冯管家也不放心地守在门外。 见世子离开,才进门掌灯,又安排下人将房间收拾妥当。 不该问的,他一个老头子不该过问,冯管家只恭声请示:“王爷,现在传膳吗?” 凛王哪里有胃口用膳,挥手让人退下。 就在管家即将退出房间时,又抬了下手指让他回来。 “将府里的账本,还有王妃的嫁妆单子,拿来给本王看看。” 管家心头一跳,他刚刚在门外,多少也听了一耳朵,也暗暗咂舌,世子竟然会对王妃有那种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王妃如今才貌双全样样出挑,世子年少,一时心动也是有的。 但这也不关王妃的事儿啊。 王爷对女人向来不假辞色,眼瞅着和王妃感情越来越好,可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分开! 王妃若真走了,再想找个能入王爷眼的女人,只怕难如登天!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孤独终老啊。 说句托大的话,王爷身边没有长辈帮忙劝和,他仗着在府里的年头久些,年纪大些,少不得要劝两句。 想到这里,管家苦心劝道:“王爷,王妃她是无辜的呀!您不能因为世子喜欢王妃,就要休妻啊!” 第62章 真是不讲武德! 凛王莫名其妙看着他,“谁说本王要休妻了。” 管家面露疑惑:“那您要王妃的嫁妆单子是?” “本王是想看看她缺什么,好投其所好。” 凛王不耐道:“总之说了你也不明白,按本王说的话做就是。” “还有,王妃就是本王唯一的妻子,再让本王听见休妻两个字……”凛王尾音转冷,带着警告。 管家却长长松了口气,好好好,不是休妻就好! “那王爷稍等,老奴这就去给您拿账本和单子。” 看完账本已是深夜。 月汐需要什么,凛王心中已大概有数,睡前却又忍不住思索言亦欢之前的问题。 让她重新选择? 不。 他可以给她选择的机会,但选择的对象,只能有他一个。 凛王转而想到之前那封和离书,半年之期一到,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不过在那之前,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次日清晨,天空放晴。 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窗外清风带来少许竹叶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王妃,世子刚才派人过来,说他明日就要启程回岭南了。” 春棠踌躇了一会儿,又道:“世子约王妃去春风茶坊,说临行前,想再见王妃一面,还说见不到王妃,他不会离开的。” “王妃,您要去吗?” 凌月汐没想到言亦欢这么快就要回岭南了,还以为他还会再纠缠几天,毕竟看他之前的态度,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他能早些想通也好,免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有什么话,不能在府里说呢? 似是看出王妃想问什么,春棠低声道:“世子一早就带人离开王府了。王妃,您说,会不会是王爷他……” 春棠话只说了一半,凌月汐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昨天回府时,凛王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她认为,即使凛王看出言亦欢对她的心思,也不会很在意。 但是也难说是不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毕竟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凛王妃,如果真给凛王戴了绿帽子,凛王也会脸上无光。 真是麻烦。 凌月汐蹙了蹙眉,暗道还是早些和离才好。 她让春棠将言亦欢之前送她的羊脂玉并蒂莲云纹佩取来,既然言亦欢要离京,那么这玉佩还是要还给他,有些话,也该一次性说清楚。 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原主留下的麻烦事,也只能由她来解决。 春风茶坊。 言亦欢本以为凌月汐会像上次一样,让他等上一天一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前来赴约。 他情不自禁扬起唇角,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嘶’的一声捂住下颌。 春棠看着言亦欢脸上青紫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就很疼。 她小心问道:“言世子,您这脸上?” 言亦欢轻咳一声,把伤处转过去。 他昨晚说要和谢枭公平竞争,谢枭说可以给他竞争的机会。 结果呢,谢枭口中的公平竞争,竟然是狠狠将他收拾了一顿! 他虽然武功不弱,但谢枭的身手可是在战场淬炼出来的,他怎么会是谢枭的对手? 真是不讲武德! 今日脸上挂彩出现在月汐面前,言亦欢也觉得有些丢份儿,但谢枭勒令他马上回岭南,不然就让人把他绑回去! 真是一如既往的蛮横、霸道、不讲理! 他看了春棠一眼,语气有些不自在:“我和表嫂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出去。” 春棠犹豫着看向凌月汐,凌月汐知道少年人爱面子,她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让言亦欢觉得伤自尊,便对春棠点点头。 春棠这才欠身告退。 雅间安静下来后,凌月汐将玉佩放到了言亦欢面前。 “玉佩还给你,你以后会遇到真心相爱的姑娘,将玉佩送给她更合适。” 言亦欢却没接玉佩,而是神色黯然道:“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究竟喜欢谢枭什么?我又到底比他差在哪里?” 凌月汐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得问原主啊,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其实并不了解原主的心情以及喜怒哀乐。 为了让言亦欢彻底死心,凌月汐诚恳道:“王爷英俊孤傲,宛如天神,我自是对他一见倾心。” 一墙之隔,虽然知道月汐只是搪塞之言,但听到她口中的夸赞之言,凛王唇角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 言亦欢则难以置信道:“不,我不相信你是这么肤浅的女子。” “那你现在知道了。”凌月汐也十分无语,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原主肤浅的还不够明显吗? “可是,我相貌也不差啊!”言亦欢急道:“我还比谢枭年轻,还会比他对你好!如果你选择的是我,我一定一心一意对你,绝不会让你遇到半分危险!” 凛王扬起的唇角变得平直,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裂。 比他年轻?看来他昨天下手还是轻了! 言亦欢心知错过今日,以后如果还想见凌月汐,怕是更不容易。 他语气认真:“其实我能感觉的到,你对谢枭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喜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凌月汐没有出言否认,毕竟不到半年她就会与凛王和离,万一到时候言亦欢听到消息再来纠缠,倒不如现在直接断了他的念头。 “这是我和王爷之间的事情。就算有一天我和王爷真的会分开,我和你也没有可能。” 她的声音清丽悦耳,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残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第63章 现在死心了? 言亦欢愣了会儿,眼圈突然就红了,他胡乱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见凌月汐眼睫半垂,似是默认,言亦欢眼眶更是红得不像话。 他清了清嗓子,强颜欢笑道:“月汐,你也太不识货了。在岭南,喜欢本世子的姑娘排队都能排到京城!” 他吸了下鼻子:“我以后,一定会找个又漂亮又体贴的女子,彻底把你忘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啊。” 凌月汐抿了下唇角,她真心祝福言亦欢早日找到真正的有缘人。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世子一路顺风。”话已至此,凌月汐不打算给他留下任何幻想,起身告辞。 “等等!” 就在凌月汐转身离开时,言亦欢又忍不住叫住她,哑声道:“月汐,你想当皇后吗?”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就当弥补我纠缠你这么长时间的补偿了。” 凌月汐转身看向他,蹙眉道:“不,我从没这么想过。” 言亦欢怔了怔,以为她这么说,是不想再跟自己有什么牵扯。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 凌月汐打断他,一字一句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别为我做任何事。” 她顿了顿,干脆直截了当把话说明白:“无论你们定南王府日后想做什么还是想袖手旁观,都不要以我为理由。” 言亦欢似是不信:“可是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你,真的不想吗?” 凌月汐淡淡勾起唇:“做皇后有什么好?一生都要被困在四面高高的宫墙之中。” 她的语气十分认真,让人一听便知,她真是这么想的。 那个全天下女人都向往的位置,她并不想要。 凌月汐离开后,言亦欢还怔怔坐着,手中捏着那块儿羊脂玉并蒂莲云纹佩,无意识地摩挲。 眼前一晃,身形颀长的男人已在他对面坐下。 言亦欢回过神,抬眸看过去。 凛王面无表情道:“现在死心了?” 言亦欢喉咙一哽,不服气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她刚才说了,不想做你的皇后。” 言亦欢重点强调了‘你的’两个字。 “这些就不用你费心了。”凛王向窗外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日头还高高挂着,他低沉的嗓音没什么情绪:“马匹和行李都在楼下,趁天色尚早,抓紧时间赶路。” 言亦欢瞪他,“我现在连在京城多待一晚都不行了?” 凛王半点兄弟情面不讲,“一刻钟都不行。” 言亦欢:“……” 城外,冷刃已经召集回所有侍卫,只等世子一声令下,立即启程回岭南。 言亦欢俊逸的脸上毫无笑意,在下属眼里,世子矜贵傲气,跟在王妃面前判若两人,也从不会轻易露出那两颗小虎牙。 “世子,咱们现在出发,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冷刃恭声道。 言亦欢面容紧绷,已经看不出他之前激动的情绪,只有眼底还隐约泛红。 沉默良久,他哑声道:“我不放心她。冷刃带人留下,隐藏在王府周围。” “若有万一,你知道该怎么做。” 根本无需多问,冷刃也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 冷刃吃惊道:“世子不可!回岭南路途遥远,属下一定要保护世子的安全!” 言亦欢声音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这是本世子的命令!” 即便月汐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他也不希望她遇到任何危险。 不记得言亦欢离开后又过了多久,等凛王回过神时,桌上的茶水早已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王爷?”长风试探着叫了两声。 凛王回过神,漫不经心问了句:“你说,为什么会有女人不愿意进宫做皇后?” 长风被问住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应该没有女人不想当皇后?” 皇后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人会不想做皇后呢? 凛王低叹:“她就不想。” 储君之位,他是一定要争的,将来也必定登基称帝。 可她却不愿意做皇后。 皇宫威严奢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住在里面不好吗? 长风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王爷,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府,您到现在还没用膳呢。” 在长风期盼的目光中,凛王终于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刚走出茶坊没几步,突然被一位膀阔腰圆的男子从身后叫住。 “王爷?”男子看了茶坊一眼,爽朗笑道:“王爷今儿怎么有空出来喝茶?” 长风看到他拱了拱手,也笑着道:“原来是秦校尉,校尉这是?” 秦校尉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内子昨儿诊出了喜脉,我这不心里高兴,就想着和同僚们出来喝几杯。” 可惜这会儿已是午后,中午的聚会刚散场,他刚才就是送几位同僚离开,没想到正好遇见凛王从对面茶坊出来。 秦校尉笑道:“早知道王爷今日有空,下官就厚着脸皮请您一起来热闹热闹了。” 似乎被秦校尉喜气洋洋的模样感染,凛王低沉的情绪也缓和几分,“恭喜。” 秦校尉也不见外,嘿嘿一笑拱手道:“多谢王爷。” 秦校尉之前也在边关待了三年,没想到回京不过两个月,夫人就有孕了。 凛王忍不住问:“你和夫人的感情很好?” 秦校尉脸上的笑容顿时憨厚起来,“确实还不错。” 似是看出凛王有话要说,他干脆拉着凛王去酒楼再续一桌,还不忘拉上长风。 “长风兄弟,随便点别客气,待会儿走得时候都记我账上啊。” 和凛王单独在雅间坐下,秦校尉亲自给凛王斟满酒杯,“王爷,今日难得碰上,咱们必须得喝一杯。” 凛王痛快喝了酒,修长手指在酒杯边缘轻敲。 “有件事,本王想请教你。” 第64章 富婆梦碎了一地! 秦校尉摆了摆手,爽朗道:“王爷有事只管吩咐,请教二字下官实在不敢当。” 见凛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秦校尉又给他添了杯酒,试探道:“王爷可是也想要儿子了?” 他早就听说王爷和王妃夫妻感情不好,莫不是刚才听到自己夫人有孕,也有些心急? 凛王顿时失笑:“这倒不是。” 他想了想,问了个听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儿:“秦校尉和尊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自己的夫人,一向粗枝大叶的秦校尉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鼻子,慢慢回忆着:“我夫人是书香世家的小姐,人长得温婉又秀气,我无意中在宴会上远远见过她一面,回府后立马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刚开始的时候,夫人她其实不太愿意。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粗人,只会上阵杀敌,比不上那些文绉绉的公子容易讨人欢心。” “哦?”凛王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状若随意地问:“那她后来又为何愿意嫁你了?” 秦校尉笑着道:“我找到机会就对她好,终于在四年前,哄着她嫁给了我。” 凛王虚心请教:“那怎么才算对一个人好呢?” 秦校尉寻思了一会儿,道:“这个得因人而异,这每个人的喜好和需求都不一样嘛。” 凛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万一你的夫人,有一天突然想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这不可能!”秦校尉哈哈一笑,语气笃定:“且不说我们夫妻如今感情和睦,就说我夫人都给我生下两个孩子了,她离开我能去哪里?她能放得下孩子吗?” “孩子?”凛王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母后生他时难产,生下他就去世了。父皇从来就不喜欢他,皇祖母也更偏爱瑞王。 他从小就明白,自己是不被长辈宠爱的孩子。 后来被迫娶了王妃,他那时厌恶王妃,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更不可能和她生孩子。 可现在情况已然发生了巨大改变。 他不想让月汐离开,除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一时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如果,他们有个孩子,她就舍不得离开了吗? 凛王从未觉得如此发愁,简直比在战场排兵布阵还难。 与此同时,有人却比他更愁。 相府。 “锦珠怎么样了?” 齐氏拉住伺候老太君的张嬷嬷,声音哽咽:“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不让我这当娘亲的去看一眼?” “夫人还是回去。”张嬷嬷叹了声:“大夫已经给二小姐诊过脉,奴婢们会照顾好二小姐的。” 凌锦珠受罚后,凌相便让下人将她搬进了老太君的院子,并且吩咐下去,直到她出嫁,都由老太君亲自管教。 而且最近不准齐氏探望,免得她又把女儿教坏。 齐氏哭得肝肠寸断,但凌相这次是铁了心,不仅不让她见凌锦珠,还让她留在自己院子里反省。 齐氏实在担心女儿,这才偷偷出来,谁知连凌锦珠的面儿都没见到。 见张嬷嬷实在不肯通融,齐氏只能咬着牙回到自己房间。 她叫来自己的心腹吴嬷嬷,恶狠狠道:“凌月汐这是要害死锦珠啊!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吴嬷嬷是看着凌锦珠长大的,看到凌锦珠受罚,自然也觉得心疼。 “夫人保重身体要紧。相爷只是一时受了小人挑唆,等他想明白,还是心疼夫人和小姐的。” 齐氏摇了摇头,“不,相爷一向偏心凌月汐,眼里从来就没有锦珠这个女儿。” 她苦笑一声:“如今更是不顾多年夫妻情分,竟然狠心将我们母女分开。” “可大小姐她现在毕竟是王妃了。”吴嬷嬷劝道:“王爷连着两次登门,都是为了她。咱们若是直接对王妃下手,恐怕王爷不会善罢甘休啊。” 齐氏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我自然明白。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由着那个贱人得意!” 吴嬷嬷跟着点头,“夫人有事尽管差遣,老奴愿为您和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齐氏握着她的手,低声吩咐:“你回一趟青柳县,替我寻几个人……” 凛王府。 凌月汐终于将名下铺子盘点完毕。 “朱颜阁、绸缎庄还有茶庄留下,另外几间铺子,如果有合适的买家,就转手卖了。” 古代交通不便,离京之后她估计不会时常回来,还不如将一些收益比较差的铺子折现。 春棠虽然年纪小,但对于有些事情的了解,却比凌月汐多一些。 “王妃,另外几间店铺虽然收益差了些,可毕竟是老太君送给您的嫁妆,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是相府的老人。” “卖掉铺子后,这些人如何安置就是个问题。是将卖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归家,还是将人送回相府?” “而且这些人大都没有自己的田产,回家后,也不知能做些什么。那需不需要再给些银钱?” “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没有犯错,若是直接发卖,恐怕也不大合适。” 凌月汐越听越头大,卖几间铺子而已,居然这么麻烦? 她又重新翻了翻账本,发现自己名下的财产,大都是一些珍宝古玩、金玉首饰、绫罗绸缎等等。 要说值钱那确实值钱,但若是变现,就得拿去当掉。 可无论她是王妃还是相府千金,突然将东西拿去当铺典当,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如何议论呢。 虽然可以让生面孔的下人去办,但整个过程也太漫长了。 铺子和庄子倒是每季度都有收益,但平日里的花销也大啊。 尤其原主生活奢靡,月华锦做成的衣裳穿一次就扔。不仅如此,她还包了一个绣坊,里面十几个手艺精湛的绣娘,只为她一人工作。 所以真的细算起来,她虽然拥有不少珍宝,手中却没有多少现金流。 维持日常锦衣玉食的开销足够,但若想一次性拿出大量现银,置办豪华宅邸,雇佣护院仆役,就有些捉襟见肘。 早知如此,当初在百花苑就应该将那幅《墨荷图》卖掉! 但当时是在现场气氛烘托下,《墨荷图》的身价才水涨船高。以后再画,不知道还能不能卖上那个价格。 而且跟她梦想中的生活比起来,那点儿银子也是杯水车薪啊。 凌月汐顿时觉得自己挥金如土的富婆梦碎了一地!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凛王恰好找了过来。 第65章 谈钱就伤感情了 凛王将几份点心果脯放到桌上,薄唇噙着并不明显的笑意:“本王路过稻香斋,顺手给你打包了一些点心回来。” 春棠极有眼色带着丫鬟们退下,给王爷王妃留出独处空间。 凌月汐随手捏起一片八珍云片糕细细品尝,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而且不是甜的齁人那种。 见凛王欲言又止,她弯唇笑了笑:“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事儿。”凛王喉结轻滚,语气漫不经心:“只是见你这几日,都在视察手下的铺子,是有什么打算吗?” 提起铺子,凌月汐顿时没了胃口,她放下云片糕,浅浅呷了口茶。 “和离后,我打算离开京城,所以想提前规划一下财产。” 凛王英气的剑眉顿时蹙起,“你真要离开京城?” “是啊,我以后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 凌月汐浅浅弯了下唇,“王爷来得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凛王警惕地看着她,“你说。” “你看啊,白怜儿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提起这件事了。我们和离的日期,能不能提前一丢丢?”凌月汐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简短的手势。 凛王顿时呛咳几声,一把拿过凌月汐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本王也有事跟你商量。” 他理了理思路,叹声道:“本王昨日见了威远侯,从他口中的得知,父皇有意在年底定下储君。” 这话倒也不全是说谎,太后寿宴之后,皇帝召过好几次太医,应该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若真是如此,立储之事确实不能继续拖延。 “立储事关重大,这前后期间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所以我们,能不能等到年后、最好是开春后,再和离?” 凌月汐黛眉顿时蹙起,刚想开口拒绝,凛王却郑重道: “你放心,本王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超出和离书约定的时间,本王按月付银子给你。每月……十万两。” 凌月汐脸上的抗拒神色稍缓,他又淡淡补了两个字:“黄金。” 这下轮到凌月汐吃惊地睁大眼睛,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十万两——黄金?王爷你不会是在开玩笑?” “本王一言九鼎。” 凌月汐想到自己的财产情况,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你有这么多钱吗?” 凛王取出一把黄铜钥匙,递到凌月汐面前。 “这是本王的私库,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亲自去看。” 他态度坦然大方,“看中什么东西,尽管拿。” 凌月汐唇角忍不住疯狂上扬,她接过钥匙,眉眼弯弯道:“咱俩的关系,谈钱就伤感情了。” “我其实也还没选好地方,多待两三个月而已,不成问题。” 凛王暗中松了口气,“那本王就放心了。” “不过。”凌月汐仅仅说了两个字,瞬间又将凛王的心提了起来。 她压低声音问:“如果你真的被封为储君,到时候和离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凛王声音笃定:“储君和离早有先例,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那就好。”凌月汐忽然又想到一事,“对了,世子他……” “那混小子想一出是一出,本王代舅舅教训他一下。”凛王若无其事道:“京城水深,所以让他早些回去了。” 看凛王态度自然,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月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凛王站起身,“本王还有公务,就先回去了。” 凌月汐举起钥匙,“你就这么把私库钥匙放在我这儿?不怕我把你的宝贝搬空啊?” 凛王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含糊:“本王的宝贝,谁也休想搬走。” 这句话太含糊,凌月汐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凛王清了清嗓子:“这只是本王的私库之一,你什么时候想去,让冯管家带你去。” 原来只是私库之一啊,怪不得这么放心把钥匙交给她。 凌月汐笑得心满意足:“知道了。” 凛王离开后,春棠开心地走进来,看着桌上的点心,笑得见牙不见眼,“王妃,王爷现在对您可真好!” 这可是王爷亲自去买的点心啊,搁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凌月汐以为春棠是嘴馋了,拿了一包还没拆开的点心给她,“你们分着吃。” 春棠嘿嘿笑道:“王爷亲自买给王妃的点心,奴婢们可不敢吃。” “那个,王妃……”春棠贴近一些,小声嘀咕:“既然您跟王爷的感情已经这么好了,是不是也该搬到一起住了呀?” 虽然王爷王妃感情是比以前好多了,可是至今还没有圆房呢。 王爷和王妃就好像忘了这回事儿似的,她这个做丫鬟的,总得放在心上。 也免得总有不怀好意的人,试图破坏王爷王妃的感情。 “嗯……”凌月汐顿了顿,“我觉得这事儿,不急。” “这怎么能不急呀?”春棠有些尴尬,还是轻声问:“而且王妃,您不是早就想和王爷圆房了吗?” 凌月汐顿时呛住,咳得脸都红了。 春棠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王妃,您没事儿?” 凌月汐摆摆手,“我没事儿,我就是……我还没准备好。” 春棠也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对圆房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她急得抓耳挠腮,“要不,奴婢找个嘴严又有经验的嬷嬷,来给王妃说道说道?” 凌月汐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来丫鬟太贴心了也不好。 她改口道:“其实不是我没准备好,是王爷他还没准备好。” 春棠表情疑惑:“王爷需要准备什么啊?” 凌月汐轻咳一声:“你知道的,王爷他这个人,性情比较冷淡。他现在才刚刚对我有所改观,所以不能逼得太紧,以免适得其反。我们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做好心理准备。” 春棠顿时有些失望:“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无独有偶,冯管家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他小心劝着:“王爷,您一直和王妃分开住也不是长久之计,是不是也该住到一块儿了啊?” 凛王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本王不跟自己的王妃住在一起,你以为是不想吗?” 和离之事,不仅凌月汐一直瞒着身边丫鬟,凛王也没有告诉别人的打算。 不同的是,凌月汐是担心有人劝阻,而凛王则自始至终就没想过真的放她离开。 冯管家没想到王爷会这么说,在他看来,王爷至今和王妃分居,可不就是王爷不想吗? 第66章 这才叫风水轮流转! 管家犹豫着问:“既然王爷不排斥王妃,那不如早些圆房?绵延子嗣也是正事儿啊。” 见王爷沉默,冯管家又道:“王爷是不是不好意思跟王妃说?要不老奴差人去跟王妃开口,想来王妃也早就盼着这天呢!” 早就盼着这天? 凛王心中反驳,她是早就盼着和离! “行了,本王自有章法,你别在我耳边唠叨,退下。” “欸!”冯管家不敢再多说,“老奴告退。” 房间清静下来后,凛王幽幽叹了口气,踱步来到窗边。 冯管家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进去,何况秦校尉之前的话他都记着呢。 要对她好,要生孩子。 凛王斟酌着这两句话,他都将自己私库的钥匙给她了,应该算是对她好了?除此之外,他还精心筹备了一个惊喜。 至于生孩子,确实不太容易办。 她现在一心只想和离,连跟他住到一起都不会愿意,更遑论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得想个法子才行。 凛王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将明时还未阖眼。 但这般冥思苦想,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这下他更是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洗漱更衣,出门上朝。 只是散朝后并未直接出宫,而是暗中见了一个人。 庄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众人只知她是太后心腹,深得太后信任,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效忠的主子是谁。 只是凛王平时从不轻易与她联络,也不许她在太后面前为他说话,她以为只等遇到真正的大事,才会动用她这颗棋子。 所以庄嬷嬷收到凛王传递的消息,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趁着太后小憩,她谨慎避开人,匆匆来到约定地点。 “老奴见过王爷。”庄嬷嬷敛衽行礼,恭敬道:“不知王爷找老奴前来,可是有要紧事发生?” 凛王免了庄嬷嬷的礼,长话短说道:“本王是有件事情,想找嬷嬷帮忙。” 庄嬷嬷立即道:“王爷折煞老奴了,老奴全家都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惠。王爷有事尽管吩咐,老奴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凛王向来冷静从容,今日却罕见的有些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庄嬷嬷也不催促,只是心中猜测:难道王爷是想让我给皇上或者太后、贵妃下毒?虽然是简单粗暴了些,但只要王爷开口,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将事情办好! 却没想到凛王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事情是这样……” 庄嬷嬷的神色从疑惑慢慢转换为恍然大悟,凝重的脸上突然有了笑意,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好事儿呀!王爷放心,此事包在老奴身上!” 凛王松了口气,还不忘仔细叮嘱:“要做的自然一些,别让她发现哪里不对。” “明白明白。”庄嬷嬷连连点头,“王爷只等着好消息就是。”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可能要劳烦王妃进宫一趟。” 凛王颔首,“一切就拜托嬷嬷了。” 次日,太后再次派人来到王府,召凛王妃进宫。 宫人笑着道:“太后希望王妃能进宫,为狮子猫画一张像。” 提到狮子猫,宫人叹了声:“那狮子猫陪伴太后多年,太后对这猫极有感情。宫宴那日狮子猫误食了有毒的点心,差点命丧黄泉,好在太医们全力救治,勉强活了下来。” “只是狮子猫本就老迈,又折腾了这一遭,已经时日无多。太后十分舍不得,先后召过好几位宫廷画师为狮子猫画像,却都不满意。听闻王妃画技了得,这才劳烦王妃进宫一趟。” 凌月汐听完这番话,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那只狮子猫是被她利用,才会有此一劫。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互相残杀。必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牺牲。 她讨厌那样的生活,却耳濡目染,也变得冷漠。 凌月汐自嘲一笑,温声道:“我换身衣裳,就随你们进宫。” 之前两次进宫,身边都有凛王陪着。 虽说俩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毕竟是自己熟悉的人,而且当时心中藏着事,并没有好好打量这座皇宫。这次进宫,身边除了宫人,就只有春棠跟着。 凌月汐觉得这条宫道好似变得很长,两侧宫墙威严耸立,抬头只能看到头顶青天。 拐过转角,突然听到前面有嘈杂声。 只见一位身穿华丽宫装的女子趾高气昂站着,身后跟着几位宫人,而她面前跪着的,居然是曾经的贤妃! 那宫装女子身边的嬷嬷,尖着嗓子道:“一个小小的答应,见到于常在竟然敢不行礼,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呢?” 王答应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后宫风水轮流转,本宫劝你们适可而止!” “唷!居然还自称本宫呢?”于常在嘲讽地看她一眼,“本小主看你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个被皇上厌弃的贱人,要不是皇上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早让你和你那蠢笨侄女儿一起去死了!” 于常在骂完了仍不解气,厉声吩咐:“王答应言语不敬,冒犯本小主,给我掌嘴!” 嬷嬷立即扭着粗腰来到王答应面前,高高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王答应被打得偏过头去,但很快,另一巴掌又扇了下来。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才叫风水轮流转!” 于常在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以前仗着身居高位,磋磨本小主的时候,可也想过会有今天啊?” 第67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王答应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于常在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接着打!给我狠狠的打!” “看她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 昔日宠妃如今却被随意打骂凌辱,难免令人唏嘘,不过宫里人早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为凌月汐带路的宫人,回头小心觑了她一眼,见王妃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于是恭声道:“让王妃见笑了,咱们走这边。” 宫人引着凌月汐换了另一条宫道,春棠想起刚才那一幕却有些心头惴惴。 她虚扶着凌月汐的手臂,凑近些低声耳语:“王答应以前也是风光过的宠妃,位份仅次于陈贵妃,没想到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 不过想到王答应不仅在太后寿宴上帮王雅茹说话,还试图拉王妃一起下水,春棠刚升起的同情心又迅速熄灭。 春棠小声嘀咕:“王答应以前那么放纵自己的侄女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凌月汐没有说话,只淡淡弯了下唇。 大概是刚才的画面太有冲击力,春棠没忍住又悄声道:“奴婢只是有些感慨,曾经那么风光的宠妃,说失宠就失宠了,连一个小小的常在,都能当众羞辱她。”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带路的宫人走在前面,应该听不到她们说话。 春棠便又咕哝了两句:“虽然王家落魄了,但皇上怎么忍心让曾经宠爱过的女人,受这种羞辱啊?” 凌月汐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春棠立马把嘴巴紧紧闭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的宠爱,怎么能当真呢? 宁寿宫。 太后拿着凌月汐刚刚完成的画作爱不释手,毫不吝啬地夸赞:“画得真是栩栩如生啊!” 她笑着看了看凌月汐,目光比以前添了些许慈和。 “哀家之前对你会作画一事,还有些半信半疑,今儿真是开了眼界。” 凌月汐神色从容,并没有因为太后的夸赞而欣喜自得,温婉道:“太后喜欢就好。” 太后满意地点头,“嗯,是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她将画递给宫人,让宫人小心收起来。 “其实哀家今日召你进宫,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太后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缓慢道:“凛王眼瞅着都要二十了,膝下至今没个一儿半女,实在不像话。” 凌月汐无声抿了抿唇,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她心中猜测,太后大概又要像之前那次一样,往凛王府塞人? 只是凛王今天不在,她要替他拒绝吗? 其实她并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得罪太后,大不了先把人带回府,凛王不喜欢,随便打发到某个偏院,给口饭吃不就行了? 若是个不安分的,随便制造点意外,都能将人悄无声息解决了。 似是看出凌月汐在想什么,太后笑了笑:“你放心,哀家今儿不是要往你们府里塞人的。” “哀家看得出来,凛王现在对你很上心,你们小两口感情越来越好,哀家也不愿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只是你毕竟年轻,生母又早逝,想来很多事情无人教导。” 太后叫来庄嬷嬷,笑着道:“庄嬷嬷是跟随哀家多年的老人,不仅做事细心稳重,而且在某些事情上,也能指导你一二。” “哀家想着,让庄嬷嬷去凛王府小住一阵,那些你不懂的事情呢,也让她好好教教你。” 凌月汐端庄温婉的表情瞬间裂开,教教教……教什么?她怎么听不懂啊? 没等她想出理由婉拒,太后笑容揶揄:“上次想送个宫女给凛王,他怕你多想,不愿意收也就算了。但庄嬷嬷都这么一把年纪,你总不至于还担心什么?” 凌月汐勉强提了下唇角,干笑道:“太后说得哪里话,月汐没有这样想。只是庄嬷嬷既是太后身边得力之人,自然应该好好服侍太后,怎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劳烦嬷嬷……” 太后不赞同地打断她,“事关凛王的子嗣,怎能是小事呢?” “就这么定了,等你怀上哀家的皇孙,哀家自然会让庄嬷嬷回宫,不会再让人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 庄嬷嬷也笑着道:“太后放心,奴婢看王妃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很快就能三年抱俩了,太后您就等好消息。” 凌月汐走出宫门时,还有些迷茫。 她不是进宫给狮子猫画像的吗? 怎么回府的时候还带了个嬷嬷? 一想到庄嬷嬷来王府的任务,她瞬间觉得,太后还不如赐个如花似玉的宫女给凛王呢! 她看了庄嬷嬷一眼,庄嬷嬷也立即冲她笑,笑容慈祥和蔼,目光中还隐隐带着几分热切。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行,回府后,得让凛王想办法,将人送还给太后! 她可不想学什么三年抱俩…… 因为在宫里作画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 凌月汐先让下人带庄嬷嬷下去休息,独自焦灼地等凛王回来商量对策。 也不知道凛王今天在外面忙什么,接近深夜才回来。 本以为凛王必定跟她统一战线,天一亮就将庄嬷嬷送回宫里。 谁知凛王沉思片刻,居然说:“此事恐怕不太好办。” “哪里不好办?”凌月汐疑惑。 凛王缓缓道:“记得本王同你说过,父皇有意在年底定下储君人选的事情?” 凌月汐点头,她当然记得,凛王为此还将自己私库的钥匙给了她呢。 凛王接着道:“瑞王身后有贵妃支持,但本王的母后去得早,却没有人在父皇身边,为本王说句话。所以得到太后的支持,对本王至关重要。” 凌月汐狐疑地看着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太后想为你挑选侍妾那次,你不是斩钉截铁拒绝她了吗?” 她仔细回忆着,“还说什么,想要的东西,你自己会去争取。” 凛王一语双关:“本王现在就是在为自己争取啊。” 凌月汐目光质疑,他慢悠悠补了句:“争取太后的支持。” “正是因为之前拒收侍妾一事,已经惹得太后不快,所以这次,本王不能再惹恼太后。” “所以呢?”凌月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凛王声线低沉:“所以,为了让太后安心,本王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凌月汐警惕看着他:“演什么戏?” 第68章 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凛王正色道:“太后极为看重皇嗣,若本王能有个孩子,必定会让太后满意。” “我不干!”凌月汐想也不想的拒绝。 配合他生孩子?他可真敢想啊! “只是演戏而已,难道你以为,本王会占你便宜不成?”凛王一本正经道。 凌月汐轻嗤:“演戏能演出孩子来?你莫不是当我三岁小孩。” “只要让庄嬷嬷觉得你我夫妻恩爱,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子嗣,如此也就够了。” 凛王轻缓的嗓音中暗藏蛊惑:“而且演戏只是暂时的,不需要太长时间。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除了之前答应给你的黄金,本王另外再给你一笔现银。等你以后离开王府,就可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凌月汐微微心动,“多少现银?” 凛王之前承诺的黄金还没有拿到手呢,她可不接受第二张大饼。 凛王似乎早有准备,竟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沓大额银票。 他拉过凌月汐的纤纤玉手,将银票放到她手上。 凌月汐数了数,每张银票十万两银子,一共十张!足足一百万两啊! 她不禁有些迷茫,原来当王爷这么有钱的吗?他这是坐拥金山银山啊? 有这么多财富,还争什么皇位啊? “你这不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知不觉,她竟然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凛王失笑:“想什么呢?在你心里,本王是那种人吗?” 而且这才哪到哪?他以后给她的,只会更多。 凌月汐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钱来得太过猛烈,她拿着有些不踏实。 凛王循循善诱:“其实真的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在庄嬷嬷面前,与本王扮演好恩爱夫妻的假象就行。” 见凌月汐还有疑虑,凛王继续加码:“你以后不是想离京吗?本王曾到过许多地方游历,在外行军时沿途也经过不少城镇,算得上熟悉各地风土人情。本王甚至可以将军中机密地图借给你看。” 凌月汐闻言眼睛一亮,她早就打算好了,要找一处地理位置好、气候宜人、风景优美、民风淳朴的地方定居。 但是古代交通不便,她之前没去过其他地方,又没有详细的全国地图。如果挨个地方走一圈,恐怕一年两载都走不完。如果有了凛王这个活地图为她讲解,确实可以省不少事儿! 反正和离期限还没到,暂时在庄嬷嬷面前演演戏,就可以节省大量时间,还能白得一百万两银子,这波不亏! 凌月汐矜持点了点头。 凛王缓缓扬起唇角,语调漫不经心:“那我们暂时不能分开住了,今夜本王就搬到你这里。” 他将目光环顾房间,最后落在窗边的美人榻。 “本王夜间就屈尊在这榻上凑合凑合,绝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凌月汐以为只需要白天在庄嬷嬷面前装装样子,没想到晚上还得共处一室。 而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美人榻是她平时休憩的地方,容纳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尚可,但凛王身材颀长,在那狭窄小榻上如何睡觉? 凌月汐真诚建议:“王爷,实在不行,我帮你抬几个侍妾?而且侍妾还能生孩子,你想要几个有几个。反正你早晚都要三宫六院的,提前适应适应嘛!”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燕瘦环肥、高矮胖瘦、身份性格都有什么要求没?” 凛王脸色越听越黑,沉着嗓子问:“本王什么时候说要三宫六院了?” 凌月汐手指向上指了指,“可你不是想要那个位置吗?” 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不要后宫的? 且不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将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算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也定然少不了选妃。 凛王头疼地捏了下眉心,“不会有。” “什么不会有?” “不会有三宫六院,也不会有很多女人。”凛王深深注视着凌月汐,眼底暗光浮动:“我只想要一人,与她相伴终生。” 凌月汐微怔,她虽然知道凛王不喜女色,但喜欢是一回事,为江山作出妥协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想到,凛王居然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怪他不要侍妾。 观察到月汐似乎还有顾虑,凛王垂眸轻笑:“你是信不过本王的人品?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本王没那么饥渴,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月汐幽幽叹气:“而且你在我这里也睡不好啊。” “不会。”凛王语气笃定:“本王没那么挑剔,在外出征时,都是走到哪儿睡哪儿,连荒山野岭都睡过。” 看在银票和地图的面子上,凌月汐咬牙点头:“好,反正这整座府邸都是你的地盘,你要住就住。” 凛王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笑意,面上从容依旧。 “不过呢。”凌月汐提醒:“你还是要想办法让庄嬷嬷尽快回宫,一日两日好糊弄,时间一久,难保她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这个本王自然明白。”凛王站起身,行动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本王这就让下人将我的东西收拾一部分过来,免得让庄嬷嬷起疑。” 凛王离开后,凌月汐叫来春棠以及梅兰竹菊四个丫鬟。 刚才见到王爷春风满面的离开,春棠心中就有了猜想,现在王妃说王爷要搬过来住,更是高兴得不行。 凌月汐细心叮嘱:“若庄嬷嬷问起,就说王爷平时都和我住在一处,你们待会儿都吩咐下去,别说漏了嘴。” 春棠开心道:“是,奴婢们知道该怎么说,王妃放心!” 不到半个时辰,凛王就带人过来了。 凌月汐本以为他只会带几件常服过来做做样子,没想到凛王直接派人搬过来好几口大箱子。 四季衣物及一应随身物品,简直把能带的都带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看着下人们轻手轻脚里里外外地忙活,凌月汐把凛王拽到一边。 她轻声问:“不是演戏吗?你这是打算搬家啊?” 凛王悄悄靠近她,压低嗓音:“做戏做全套。庄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心细如发火眼金睛,不将事情做的逼真一些,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低哑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凌月汐不自在地揉了下耳垂。 她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69章 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忽视掉心中怪异的感觉,凌月汐转头继续看下人们里里外外的忙碌。 凛王则看着眼前莹润小巧的耳垂,目光顺着修长雪白的脖颈滑落,从他的角度,可以透过微微敞开的衣襟,看到小片丰盈饱满…… 他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喉结轻滚,就连呼吸也略重了几分。 担心月汐察觉到什么,凛王不露声色地后退半步。 下人们做事利落,很快将东西收拾妥当,躬身告退。 春棠误以为王妃今日要与王爷圆房,特意带着丫鬟做了一番准备。 床上用品不知何时换成了鸳鸯戏水红色锦被,连凌月汐沐浴的浴桶,都洒满了玫瑰花瓣。 春棠尤觉得不满,语气充满遗憾:“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好好准备的!可惜今日时间实在有些紧张,也只能凑合了。” 而且还不能让庄嬷嬷发现,王爷之前并未和王妃圆房,不然她定要燃上大红喜烛,再摆上花生桂圆等物。 凌月汐扶额,一时无力解释:“已经很好了,你们下去。” 王妃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着,春棠等人已经习惯,轻声告退。 待月汐沐浴完毕,擦干身体,拿起春棠提前备好的寝衣,表情瞬间僵住。 绣着芙蓉花的锦缎肚兜,外搭一件又轻又薄的石榴红纱衣,这穿上之后窈窕身段若隐若现,估计穿了比没穿还要命。 凌月汐裹着浴巾,真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她沐浴前换下的衣服已经被丫鬟们收走了,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穿这引人遐想的寝衣,要么裹着浴巾出去。 她扬声冲外面喊了句:“春棠。” 凛王低沉的声音隔着门幽幽响起:“有事吗?” 凌月汐咬了咬唇:“劳烦王爷帮我叫下春棠。” 凛王嗓音轻缓:“本王让你的婢女都下去休息了,这会儿派人去叫,恐怕庄嬷嬷会一起跟过来。你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帮忙吗?” “不,不用了。”凌月汐下意识拒绝,可她总不能在浴室待一夜啊。 隔着门,凛王轻笑出声:“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话,本王就进去了。” “别!”凌月汐怕他真的进来,只好手忙脚乱将寝衣穿好,又将浴巾披在肩头。 她有些尴尬道:“劳烦王爷去衣柜,帮我拿件衣服过来。” 少顷,敲门声响起,凌月汐打开窄窄一道门缝。 随着门缝敞开,浴室内氤氲香气扑面而来,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出现在眼前。 轻薄的红色纱衣掩不住冰肌莹彻,凛王猝不及防被晃了眼睛。 凌月汐摇了摇手指,疑惑道:“衣服呢?” “哦。”凛王连忙将衣裳放到她手中,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柔夷,留下嫩滑触感。 他像被电到一样收回手,下一瞬,门缝重新合上。 凛王扯了扯领口,觉得室内的空气过于燥热,大步走到窗前透气。 又过了没多久,凌月汐换好衣裳,从浴室出来。 俩人视线甫一对上,都有些不自在。 凌月汐眼睫微颤,来到梳妆台前梳理秀发。 淡粉色菡萏暗纹寝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墨发如瀑、腰若约束。 仅是背影,已足够勾魂夺魄。 凛王手中随意拿了本兵书,端正地坐在美人榻上,看似从容冷静,实则浑身僵硬。 兵书上写了什么他根本没看进去,目光不时飘向月汐,一想到她身上的衣裳是他亲手从衣柜中随手拿的,连里面的兜衣,都被他碰过。 不能再想下去了,凛王猝然起身! 凌月汐让他吓了一跳,转头疑惑看着他。 凛王轻咳一声:“本王突然想起今日还未练功,练功一日不可废,我得先出去练练。” “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自作多情的留下这句话,凛王落荒而逃。 不多时,院中传来凛王练功的声音,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凌月汐不由得心生敬佩,不愧是原着里的男主,对自己的要求居然这么严格。 她可不想再过回曾经被迫训练的日子,以后只想做条锦衣玉食的咸鱼。 夜沉如水,繁星密布。 长风和长云坐在不远处屋顶守夜闲聊,突然看到王爷大步走出房间,独自在院中挥舞长枪。 长云一脸纳闷,低声道:“王爷不一向都是晨起时练功吗?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长风摸了摸下巴,表情高深莫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长云推了推他,催促道:“快说呀!” “哎呀!”长风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一些,“这不是很明显吗?王爷八成是被王妃赶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截树枝破空而来! 长云和长风心惊肉跳地躲开,扭头便看到王爷站在院中,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俩! 薄唇轻启,口型分明是:滚! 俩人讪讪行礼,对视一眼后,瞬间作鸟兽散。 凛王练完枪,回到房间时凌月汐早已睡下,他身高腿长,缩在狭窄的美人榻,连翻身都困难。 又担心翻来覆去将月汐吵醒,只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 所以今早起来,眼下难免带了点青色。 而庄嬷嬷早晨得知王爷王妃昨夜睡在一间房,笑得分外开怀,赶紧过来伺候。 庄嬷嬷观察细致,发现王爷看起来虽然有些疲累,但王妃坐姿端庄,行走间婷婷袅袅并无异常,便知王爷昨晚还是没有如愿。 她笑容减淡了些,但王爷王妃已经住到一处,也不急于一时。 很快,庄嬷嬷调整好心态,笑容再度殷勤起来。 庄嬷嬷殷勤地盛了一碗鸡汤,小心放到凌月汐面前,“来,王妃多喝点汤,这鸡汤是奴婢特意叮嘱厨房熬得,最是养身子。” 凌月汐嫣然浅笑,接过汤匙,“有劳嬷嬷了。” 庄嬷嬷又悄悄给凛王使了个眼色,凛王夹了块龙井米糕放到凌月汐面前,温声道:“多吃些。” 凌月汐以为他在庄嬷嬷面前演戏,也配合着夹了个点心给他,笑容略带狡黠,“王爷也吃。” 凛王接过如意合欢卷,眼中笑意加深。 早膳气氛温馨和谐,庄嬷嬷满意点头,王爷王妃真是天作之合,难怪王爷舍不下呢! 第70章 本王不是那种人 而就在此时,齐氏的心腹吴嬷嬷,却出现在距离京城几百里的青柳县。 吴嬷嬷穿着一身褐色暗纹锦衣,屁股底下坐着条裂了缝的木头凳子,敦实身躯将凳子压得吱呀作响。 她皱眉打量着眼前这间破屋,脏兮兮的墙壁和地面,桌面上厚厚一层污垢。 里间更是连扇门都没有,只用一道破旧门帘隔着,不时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她嫌弃地用手帕掩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当初你们这些下人离府,府里也是给过遣散费的,怎得把日子过成这样?” 赵婆子局促地搓了搓手,满脸赔笑:“这不是孩子病了,看了不少大夫都没办法,府里给的银子早就花完了……” “行了行了,没功夫听你说这些。” 吴嬷嬷不耐烦地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锭,放到了面前沾满油污的木桌上。 黄澄澄的金锭摆在面前,险些让赵婆子看直了眼睛。 她忍不住拿起金锭咬了咬,留下几个坑洼不齐的牙印。 吴嬷嬷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该怎么做,都听明白了吗?” 赵婆子露出谄媚笑容,“吴嬷嬷放心,老奴明白,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嗯——”吴嬷嬷慢悠悠拖长声音,再次叮嘱:“这只是定金,事情办好了,夫人另有重赏。但若是办砸了……” 吴嬷嬷话音一转,厉声道:“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赵婆子立马屈膝跪下,赌咒发誓地说:“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必定将事情办好,不负夫人重托!” 吴嬷嬷点点头,眼神嫌恶地扫过门帘,“早些将事情办好,你家这孩子的病,也就有指望了。” “嬷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凛王府。 凌月汐坐在桂花树下的白玉石桌旁,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仔细研究,凛王坐在她对面,不时为她讲解几句。 这种绘制详细的地图只有军中将领才有,外面买不到的,而凌月汐手里这份,正是凛王之前答应借给她看的。 凛王手指点了点一处地名:“本王行军时路过此地,景色倒也还算别致。” 凌月汐看着青柳县三个字,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道:“凌府老宅就在青柳县,那里也是我母亲病逝之地,这个地方令人伤心,我不想考虑。” 凛王随口一问:“哦?那你对此地还有印象吗?” 凌月汐摇了下头,“我很小就跟随祖母一起进京,那时候还不记事儿呢。” 凛王颔首:“那再看看别的。” 地图上这些城池的名字她都没怎么听过,凌月汐葱白手指划过京城以南,最后落在一个叫花溪城的地方,“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世外桃源,这里呢,这里气候怎么样?” 她刚才一连打听了好几个地方,可是在凛王口中,不是这里气候不好,就是那里风景不佳,要么就是附近有山匪出没。 凌月汐主打一个听劝,反正城镇那么多,总有一个满足她所有要求的好地方? 凛王呷了口茶,眼神幽深,嗓音却温和轻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凌月汐面露喜色,还未等她作出决定,凛王又淡淡补了句:“但是这里饮食偏甜,本王记得,你好像不爱吃太甜的东西?” 凌月汐秀气的眉顿时蹙起,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好地方,她犹豫道:“我可以自己带厨子过去。” 凛王轻笑:“那里不仅点心蜜饯甜的齁人,就连菜肴也偏甜,难道你过去以后,就打算只吃府里的东西?” 凌月汐摇头,那肯定不行,融入当地生活,自然也要融入当地饮食。 她自己请的厨子再好,天天吃也会腻。 凌月汐只能遗憾放弃这个很合眼缘的地方,又指着另一处城镇,“那这里呢?” 凛王目光跟随她指尖看过去,“这里饮食应该合你胃口,但是夏季很长,而且气候炎热,恐怕你难以适应。” 凌月汐还想挣扎一下,“我可以让人造个冰窖!” 反正她现在有钱,有钱任性。 凛王好笑道:“难道你就一直不出门了?既然整日都要待在房间,住到哪里又有何分别?” “要本王说,你还不如在京城买座宅子,也不必千里迢迢跑去这种地方遭罪了。” 凌月汐泄气般将地图放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她有些不满地看着凛王,“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就没有一个符合我心中世外桃源的城镇吗?”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地方?”凛王倒了杯茶给她,不动声色道:“其实本王也有些好奇,你的亲人都在京城,在这里住的很习惯,为何想着要搬走?” 飒飒清风吹过,枝头上金碎般的桂花落下,几朵小花恰好落在凌月汐发间,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 凛王十分自然地伸手,为她将发间的桂花摘下,却并没有将花瓣丢开,而是若无其事放在手边。 他眼底含笑:“若是担心和离后,本王会纠缠你,这大可不必。本王不是那种人。” 凌月汐随意拍了拍头发,“我不是担心这个。再说了,王爷怎么会纠缠我呢。” “这不是之前出了白怜儿和王雅茹的事情,凌锦珠和齐氏也对我怀有恶意,我就是想远离这些麻烦,找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 提到白怜儿,凛王神色微敛,沉默片刻忽然道:“白怜儿的事情,本王是不是还欠你一句道歉?” 他之前安排白怜儿进府,确实没安好心,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白怜儿带回来给她添堵。 凌月汐莞尔:“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不提我都忘了。不用道歉,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何况当初逼婚那事儿,确实是原主做的不地道,换谁被那么纠缠算计,都会心生嫌恶。 如今他们能当个普通朋友,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聊几句,已经很难得了。 凛王扬了扬唇:“那本王跟你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凌月汐不甚在意地笑笑:“王爷不必跟我保证,这话留着跟你以后的王妃说就是。” 凛王幽幽喟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打断。 第71章 本王成什么人了? 春棠笑着过来,屈膝道:“王爷、王妃,该用午膳了。” 凌月汐正好也饿了,让凛王先将地图收回去,她再考虑考虑。 春棠扶着凌月汐往房间走,边走边说:“庄嬷嬷真是好手艺,做的饭菜闻起来可香了!” 凌月汐柔声叮嘱:“庄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以后别让嬷嬷做这种粗活。” 春棠笑道:“是,奴婢也劝了,但是嬷嬷说一定要让王妃尝尝她的手艺。” 春棠本以为庄嬷嬷既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想必规矩很多,没想到嬷嬷人那么和善,不仅对她们这些丫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不乱打听府里的事情,最多只问问王妃的喜好和口味。 眼看明日就是七夕,嬷嬷还说要教她和如菊几人做巧果来着。 院中,凛王不急不缓地将地图收起。 长风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小心拾捡那几粒小巧桂花。 长风低声道:“王爷,您之前交待的事情,属下已经命人办好了!” 凛王将桂花仔细夹进书页中,淡淡叮嘱:“告诉庄嬷嬷一声,她知道怎么做。” 长风点头,又忍不住笑着说:“属下保证,王妃一定特别惊喜!” 凛王嘴角不自觉提起,斜睨长风一眼:“多话。” 凛王公务繁忙,用过午膳便出府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庄嬷嬷拉着凌月汐闲话家常。 其实凌月汐对这位庄嬷嬷印象还不错,她本来担心,庄嬷嬷是专门来‘教导’她怎么生孩子的,但这位老嬷嬷来了王府后,并不多嘴多舌,就是喜欢捡些凛王喜好以及少时趣事说给她听。 “王爷从小就稳重,小时候不哭也不闹,跟个小大人一样。” 庄嬷嬷说着又叹了口气:“可奴婢也很少见到王爷,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或开怀大笑。” “不过奴婢记着,有一年早春时节,瑞王在贵妃娘娘那里得了一盘杏子,那个时候还不到杏子成熟的季节,也不知道贵妃是从哪得来的,大约是底下人孝敬。瑞王拿着杏子觉得稀罕,就找到王爷面前显摆。” 庄嬷嬷一边仔细回忆,一边道:“那年王爷不过才六七岁,再怎么少年老成,也依然保留着孩子心性。奴婢瞧得出来,王爷其实也想吃杏子。王爷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别说是一盘杏子,便是龙肝凤胆,只要他吩咐下去,底下人也会想办法去弄来。” “但王爷不愿意让皇上和太后觉得他不懂事,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很少开口。” 凌月汐抿唇笑了笑:“然后呢?” 庄嬷嬷笑道:“王爷要习字,本不想搭理瑞王,可瑞王拿着杏子在一旁闹腾不休,还不许王爷写字,王爷后来实在被瑞王闹烦了,失手推了他一把,瑞王没站稳摔倒,那杏子也掉到了地上。瑞王爬起来就跑去太后面前告状,说皇兄欺负他。” 凌月汐有些无语,原来瑞王从小就是个熊孩子,难怪长大了也这么惹人嫌。 她问:“那太后怎么处理的呢?” 庄嬷嬷叹了口气:“太后得知事情原委,罚两位王爷抄了一天的书。” 凌月汐不禁腹诽:明明瑞王才是那个贱兮兮的熊孩子,最后却两个一起罚,太后还真是偏心。 似是猜到王妃在想什么,庄嬷嬷笑笑:“太后是比较偏爱瑞王,但王爷毕竟是太后的嫡长孙,王爷在外出征时,太后心里也是十分记挂王爷的。” “呵呵。”凌月汐笑笑不说话。 “皇上对太后向来孝顺,太后的意见,皇上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说来说去,话题终究还绕到了子嗣上头。 庄嬷嬷缓声道:“而太后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王爷王妃夫妻恩爱,王妃能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凌月汐淡淡道:“我和王爷感情很好,太后实在不必担心。但子嗣之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毕竟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嬷嬷您说是?” “是。”庄嬷嬷笑着点头:“奴婢看得出来,王爷现在十分爱重王妃。只是王爷他从小就内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还希望王妃能多包容王爷,多给他一些时间。” 凌月汐敷衍笑了笑,心道这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会说话,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 她现在只希望立储之事赶紧定下来,然后各归各位。 到了晚上,凌月汐忍不住和凛王说:“其实我觉得庄嬷嬷人还挺好的,如果你跟她把话说明白,她或许会在太后面前替我们遮掩一二,咱们就不用这样日日演戏了呢?” 凛王眸光微动,紧接着低叹一声:“庄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精,居然这么快就让你放下警惕心了?” “我没有。”凌月汐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庄嬷嬷对你还挺关心的。” “而且你晚上一直缩在那榻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凛王不置可否:“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凌月汐看了他一眼,好心建议:“要不等庄嬷嬷睡下后,你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天亮后再过来。” 凛王轻笑出声:“在自己府里睡个觉还要偷偷摸摸,本王成什么人了?” “总比你缩在那美人榻上合适。”凌月汐看着都觉得难受别扭,一觉起来肯定腰酸背痛,也不知道凛王怎么受得了。 其实凛王倒是觉得还好,美人榻虽然狭窄,但榻上有她身上的幽香,还能这么近距离的和她说话,比起这些,腰酸背痛算什么? 别说还有个地方给他睡,就是让他睡地上,他也不愿意走。 凛王幽幽开口:“庄嬷嬷做事向来较真,万一不小心被她抓到咱俩分房睡,说不得她以后便要守在这屋子门口了。” “你希望她天天守在门外吗?” “那还是算了。”凌月汐摇头,她可不想一天十二个时辰被人盯着。 她忍不住又问:“不过你那边到底有没有进度啊?瑞王都被禁足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凛王嗓音轻缓:“瑞王虽然被禁足,但他朝中的势力还在。陈贵妃也一直在父皇面前为他说情,若不是父皇最近有了新宠,对陈贵妃的态度大不如前,否则瑞王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 “新宠?是之前在太后寿宴见过的那位宁贵人吗?”凌月汐问。 第72章 本王真是个好人 凛王颔首:“对,是她。” “这位宁贵人很不简单,本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突然就得到了父皇青睐,眼下在宫里极为受宠,连陈贵妃都要暂避锋芒。” 说起宁贵人,凌月汐不禁想到她在寿宴上看自己的怪异眼神。 但无论是她还是原主,记忆中都从未见过这个人,真不明白她对自己哪儿来的敌意。 凌月汐试探着问:“王爷之前见过这个宁贵人吗?” “应该没有。”凛王想了想,“本王出宫建府后,除了给太后请安之外很少进后宫,何况之前几年我都在边关征战。而那位宁贵人才进宫不久,本王也是在太后寿宴,第一次见到她。为何这么问?” 凌月汐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之前还以为,她跟王雅茹一样,是因为喜欢你而嫉恨我呢。” 凛王失笑:“难怪你在寿宴上那么看我,本王险些被你冤枉了。” 凌月汐腹诽:谁让你烂桃花这么多呢? 凛王笑问:“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没有啊。”凌月汐否认。 凛王也不追究,只道:“要不要本王派人查一下她的身份背景?” 凌月汐立即点头,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那个宁贵人,提前查一下也好放心。 她眉眼弯弯:“王爷你真……” “本王真是个好人。”凛王低叹一声:“好了,早些睡。” 凌月汐闭上眼睛,心满意足进入了梦乡。 但她今夜睡得却并不安稳…… …… “你们记住,是老板将你们捡了回来,给你们饭吃,没让你们在外面饿死冻死!所以你们要知恩图报,长大后做一个对老板有用的人!” 女人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再有人敢偷偷逃跑,这就是下场!” 梦里的画面由混沌渐渐转为清晰,耳边是惊恐尖叫,眼前是大片刺目的红。 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失去生机,地面流淌的鲜血逐渐干涸。 周围全都是一些年纪大不的孩子,面对如此残忍的画面,他们脸上的表情却麻木而冷漠。 画面一转。 这些孩子长大了一些,数量也比之前少了好几倍。 “k办事不力,作为惩罚,现在要砍断他的手。” 女人环顾一周,将目光落在司宁身上,“s,你来。” 司宁麻木看着躺在地上的狼狈男人,忽然冲女人露出一个讨好笑容:“组长,我动手没什么意思,不如给x一个锻炼的机会呀。” “说的也是。”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将目光慢慢转向凌月汐,道:“x,你来。” “我不做。”凌月汐退后两步,本能地抗拒,她平时不参与这些事情的。 司宁目光阴暗地看着凌月汐,凭什么他们做非人训练的时候,她却能凭借天赋,跟师傅学什么绘画调香? 她今天就要凌月汐那双干净的手,也沾满血污! 司宁阴恻恻道:“x,虽然你平时不太需要做这种训练,但以后出门为老板办事,狠不下心可不行。” 被称为组长的女人,将一把锋利匕首强硬塞到凌月汐手中,贴着她耳边道:“去,x,你知道拒绝的下场是什么。” 躺在地上的男人浑身发抖,“不,不要!废了我的手,我就完了!” 而变成废物的人,不配继续活着。 女人重重推了凌月汐一把,尖利笑声回荡在晦暗的房间:“去!砍断他的手,不然我就将你们一起扔进斗兽笼!” 远处猛兽不断撞击着铁笼,发出嗜血的低吼。 凌月汐闭上眼睛,重重挥下刀刃——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尖利的笑声混合着男人的惨叫,以及猛兽的嘶吼一起回荡在耳边…… …… “月汐!月汐醒醒!” 凌月汐蓦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目光中有害怕有迷茫。 凛王心中一痛,似乎是怕吓着她,尽量放柔声音道:“没事了,你只是做噩梦了。” 凌月汐舒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忽然又紧张起来:“我,我没说什么梦话?” “没有。”凛王伸手将她微乱的额发拨开,“你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很紧张。”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朦胧光线下,凛王眼底的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他低声问:“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凌月汐勉强提起唇角,随意编了个理由:“我,我梦到有刺客杀我,所以很害怕。” 好在凛王并没有多想,他低声安慰:“梦都是反的。时辰还早,再睡会儿,本王出去练功。” 凌月汐轻轻“嗯”了一声。 凛王将床帐放下,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凛王离开的背影,凌月汐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梦到前世的事情,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做这种梦。 从她记事起,就被关在一个四面围墙的院子里。 那围墙是暗红色,上面布满裂痕,很高很高,小小年纪的她使劲仰着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这里没有同情怜悯,软弱无能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只有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苛刻训练。 有的孩子受不了高强度训练,会计划着逃跑,却无一例外被抓回来,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消灭。 她很‘幸运’,从小就在画画和调香上展露出惊人天赋,不用和同龄人自相残杀,也不用被调教成以色事人的玩物。 但终究还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雀,只能锁在笼子里。 她真的很讨厌将自己困住的围墙…… 直到用过早膳,凌月汐依然情绪不高。 她神情恹恹靠着美人榻,有一下没一下翻着话本子,其实根本没看进去。 春棠端了盘新鲜水果进来,声音轻快:“王妃,今儿是七夕,奴婢听人说,今夜的情人桥畔会有焰火大会呢!” “焰火大会?”凌月汐随口问了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第73章 孔雀开屏 春棠笑着解释:“以前是没有,焰火大会耗资巨大,实在难得一见。奴婢听说好像是哪位富家公子,为了讨心上人喜欢,特意花重金办的!” “听说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布置了,好多百姓今夜都想去凑个热闹呢!那场面,想想就很盛大!” “王妃,不如咱们也去看看?” 凌月汐弯了弯唇角,“你们去。我昨夜没睡好,不想出门。” 庄嬷嬷也跟着劝:“奴婢也听说了,那焰火好像是从隔壁仙霞国加急运来的。仙霞国盛产焰火,种类繁多美轮美奂,只是造价十分昂贵。听说燃放这么一场,大概需要万两黄金!平时真的很难得有这种机会观赏。王妃也一起去看看。” “万两黄金?”这下凌月汐也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哪个冤大头,居然花这么大手笔讨心上人欢心。 春棠连连点头,“是啊王妃,不看真的太可惜了。” 在春棠和庄嬷嬷的劝说下,凌月汐到底是被说动心。 出门前,她换上浅粉色绣海棠月白纱垂袖长裙,坐在梳妆台前,由庄嬷嬷亲自为她绾发。 如瀑乌发堆云砌墨绾作流云髻,发间簪着碧玉嵌珍珠琉璃步摇,白玉般的耳垂上戴着桃花玛瑙耳坠。 臻首娥眉,瑰姿艳逸。 庄嬷嬷满意收手,心中不禁赞叹,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见过美人无数,却无一人及得上王妃。 以前怎么从未发现,王妃如此姿容艳绝呢? 这等绝色,也幸好生在相府,又嫁给了王爷,不怕被人觊觎。 若不幸生在寻常百姓家,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春棠也笑着逗趣:“以往奴婢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很灵巧了,但是庄嬷嬷一来,奴婢就显得笨手笨脚。” “要奴婢说呀,咱们也不必出门看什么焰火大会了,再好看的焰火,还能有咱们王妃美吗?” 房间内一片欢声笑语,快乐气氛弥漫在每个人周围。 华灯初上。 凌月汐带着庄嬷嬷、春棠以及如菊等人一起出了门。 今儿很多百姓都出门看焰火,所以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焰火大会在情人桥对岸燃放,这会儿桥上桥畔早已经人挤人,站都没地方站了。 凌月汐也不打算挤进去,只想在不远处找个人少些的地方,可以观赏到焰火就好。 没想到到了附近,长风居然过来请她去摘星楼。 摘星楼确实是观赏焰火的最佳地点,但是她以为这会儿楼上也早该人满为患,而且凛王实在不像是愿意凑这种热闹的人啊。 长风笑着解释:“我们王爷本是受威远侯邀请,到摘星楼谈事,可侯爷府中临时有事,就先回去了。” “刚才属下老远看到王妃,猜到您也是来看焰火的,便和王爷说了,所以王爷才让属下请您上去。” 他捂着嘴,小声道:“整个三楼老早就被侯爷包下来了,空着也是空着,王妃就别客气了。” “原来如此。”凌月汐含笑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王妃这边请。”长风殷勤引路。 春棠等人紧随其后,只是在二楼便被庄嬷嬷拦下了,“咱们就留在这里,别上去打扰王爷和王妃。” 春棠捂着嘴笑:“奴婢明白,都明白。” 摘星楼地势本来就高,站到三楼视野更加开阔,可以将情人桥对岸的景致尽收眼底。 凛王独自站在栏杆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他今日穿了一袭银白色山水纹圆领广袖袍,墨发高束饰以嵌白玉镂空银冠,镶银蹀躞带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姿,手中还执着一把描金紫竹折扇。 不知为何,凌月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孔雀开屏。 将王妃送到后,长风躬身告退,整个三楼只剩下他们二人。 面对凌月汐,凛王目光明显柔和下来,“过来。” 凌月汐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这场景怎么好像约会似的? 但现在转身离开,岂不是更奇怪? 她硬着头皮走到凛王身边,清了清嗓子,驱散心中奇怪的错觉。 没话找话道:“王爷也会对焰火大会感兴趣啊?” 凛王喉咙溢出一声轻笑:“你在紧张?” “谁紧张了?”凌月汐立即反驳:“我是在想这焰火大会怎么还不开始?” 凛王目光深邃看着她,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你来了,就开始了。” 凌月汐还未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 “嘭!” 一道绚丽的划线冲破天际,在夜幕中绽放出耀眼的金花! 凌月汐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只见情人桥对岸,无数焰火已经开始燃放。 绚丽多彩的焰火漫天飞舞,将夜幕照亮如同白昼。 场面确实非常盛大,焰火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其实根本不需要挤在桥畔,今夜恐怕整个京城都能看到。 桥畔行人欢呼不绝,都为这场盛大美景发出赞叹。 凌月汐扬起精致艳绝的脸庞,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视觉盛宴,动人清眸在火树银花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凛王站在她身侧,并没有抬头看那焰火一眼,深邃眼眸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是月亮!” 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赞叹。 果然,到了焰火大会的高潮部分,天空中的焰火突然围成了满月的形状,齐齐绽放。 今夜还真是没白来,凌月汐弯起漂亮的眼眸。 这场焰火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散场,楼下桥畔的游人还意犹未尽。 这时,桥畔又亮起了无数造型精致的灯盏,虽不如焰火夺目,但也别有意趣。 “我们回去。”凌月汐说完这句,才发现凛王正含笑看她。 “喜欢吗?”他问。 凌月汐笑着点头,“很漂亮!” 不等凛王开口,她又补了句:“也不知道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大手笔,就只是为了博佳人一笑。” 凛王扶额轻笑:“是吗?” “听庄嬷嬷说,这么一场焰火大会,要万两黄金呢!”虽然花的不是自己钱,但凌月汐想想这个数字,莫名觉得有些肉疼。 凛王轻笑:“能博佳人一笑,本王觉得很值。” “又不是你花的银子,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了。”看完焰火凌月汐觉得有些累了,想早早回府。 转身时,却被凛王一把拉住手腕。 第74章 王爷,你松松手。 凌月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焰火大会都散场了,还不走啊?” “本王有话,想跟你说。” 凛王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认真:“月汐,你能不能……”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打斗声传来,附近的行人开始变得慌乱,四散奔逃! “有刺客——” “保护王爷!保护王妃!” 不知从哪里窜出几十个手持刀剑的黑衣蒙面人,齐齐攻向摘星楼! 凛王剑眉蹙起,一把将凌月汐拉到自己怀里。 凌月汐焦急道:“春棠和庄嬷嬷她们还在楼下!” 凛王快速道:“放心,长风长云会保护她们。” 刺客已经和凛王府的侍卫缠斗到一起,王府的侍卫各个训练有素,但凛王这次出门带的人不多,而这批刺客明显有备而来,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弱。 兵器相撞的打斗声不绝于耳,有黑衣人从屋顶跃下,试图直取三楼! 长风急切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王爷!” 凛王冷声呵斥:“专心应敌,不必上来。” 随后他单手抱着凌月汐,在她耳边安抚:“别怕,闭上眼睛。” 凌月汐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 凛王抱着她闪转腾挪,紫竹折扇化身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人首级! 鲜血喷涌,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凌月汐的裙摆却依旧洁净,不染丝毫污秽。 就在两方打得难分胜负时,这时突然有另一拨人加入战斗,原来是冷刃一直带人隐藏在暗处,见形势不好立即出手相助。 黑衣人腹背受敌,很快落入下风! 长风空出手来,将春棠等人交给随行侍卫保护,迅速跑上三楼。 “王爷,王妃,您没受惊?” 刚才还热闹的长街突然变得兵荒马乱,不知谁家的幼童走失,无措地站在街头啼哭。 凌月汐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一幕,她指着那幼童,“王爷,那边有个孩子。” “长风,下去保护幼童!”凛王扬声冷呵:“其余人注意疏散百姓,刺客要留活口!” “是,王爷!”长风知道王爷的身手,立即带人下楼。 楼下不时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听得人心惊肉跳,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凛王面容冷峻眼神凌厉,这些刺客明显是冲他来的。 这世上如此急着要他命的人,除了瑞王那个蠢货,不作第二人想。 为何偏偏是今天? 偏偏是刚才动手! 他好不容易精心准备了这场焰火大会,想在今夜对月汐说出自己的心意,现在全毁了! 凌月汐觉得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勒得她都有些疼了,小幅度挣扎起来。 “王爷,你松松手。” 凛王回过神,将手臂松开些,人却依然牢牢护在自己怀里。 哑声道:“别乱动,刺客那么多,随时都可能再冲上来。” 凌月汐不敢挣扎了,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要不是时候不对,凛王真会有些心猿意马。但即使现在这个情况,他依然觉得心浮气躁。 既希望侍卫尽快将刺客解决,又希望抱着她的时间能再拉长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渐渐平息。 长风回来复命:“王爷,刺客已全数伏法。这些人口中都藏了毒,没有留下活口。” “属下无能!” 凛王沉声道:“带人清理现场,本王先送王妃回府。” 刺客虽然被剿灭,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是什么表白的好时机。 凛王叹息一声,将人轻轻松开。 凌月汐昨夜本来就没睡好,之前看焰火站了半个时辰,刺客来袭又精神紧绷。 回府的马车上,月汐精神松懈下来,靠着晃晃悠悠的车壁和舒适软垫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凛王深邃的目光变得充满占有欲,放肆打量着眼前人。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覆在眼睑上,唇瓣更是如春花般娇嫩嫣红,像是在等着人采撷。 凛王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神使鬼差地俯下身,慢慢凑近…… 俩人距离只一线之隔…… 这时,马车突然经过一个水坑,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凌月汐睫羽一颤,似要睁开眼睛。 凛王瞬间回神,疾如闪电般端正坐好。 他脊背笔直如松,英俊脸庞侧向窗外,一副凛然不可犯之态!只是耳廓染上了一抹可疑的薄红,好在无人注意。 凛王轻咳一声,冲外面低声呵斥:“小心一些!” “是,王爷。”车夫连忙道。 凌月汐本来睡得就不沉,很快睁开眼睛。 凛王低声问:“今晚吓到了吗?” 凌月汐摇头,轻声道:“是瑞王的人吗?” 凛王颔首,“可惜没有留下证据。” “你放心,韶光院的侍卫会再添一倍,不会让你有危险。” 凌月汐无奈地翘了下唇,“我昨晚梦到有刺客追杀,没想到今天还真遇到了。” 凛王柔声安抚:“只是意外,别乱想。” 将凌月汐送回韶光院后,凛王还要回现场处理后事。 或许是要在庄嬷嬷面前演戏,临走前凛王突然将月汐拥入怀中,温声叮嘱:“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凌月汐自是十分配合:“王爷万事小心。” 凛王离开后,春棠连忙上前扶着王妃,“王妃有没有受到惊吓啊?” 凌月汐微笑安抚:“我没事儿。你们呢,可有人受伤?” “侍卫将奴婢们保护得很好,都没有伤到。” 春棠拍着胸脯道:“只是今夜真是太惊险!早知道就不出门凑那个热闹了。” 如菊也是惊魂甫定,“是啊,焰火大会虽然好看,因此受伤却是不划算的。” 庄嬷嬷毕竟年长,又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对今夜之事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勉强笑了笑:“好在有惊无险。王妃一定累了,快服侍王妃更衣沐浴。” 春棠连忙点头,吩咐下人们赶紧备水。 第75章 一毛不拔 凛王忙完回府后,时间已近凌晨。 府里四下安静,但凌月汐的房间内,却单独给他留了一盏灯。 凛王今夜已十分疲惫,仅仅是一盏隔着窗的灯光,却让他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抬脚就想往房间走,却恍然想起自己在现场逗留那么长时间,身上估计也沾染了血腥气,于是转道回了自己之前的院子,冷水沐浴后,才再次返回韶光院。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他脚步不听使唤地来到凌月汐床畔。 隔着浅碧色纱幔,凛王声音低不可闻:“月汐,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缓缓伸手将纱幔挑开一些,借着昏暗的灯光,恰好能看到床上人恬静的睡颜。 周围若有似无的淡雅幽香似乎也在引诱他,指引他悄无声息坐到凌月汐床边。 月汐睡颜恬静娇美,挺翘鼻尖下,樱唇微微开启,唇珠盈润饱满,像枝头最鲜嫩可口的樱桃。 也几乎立刻让凛王回想起,马车上那个未完成的吻,他喉结轻滚,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去。 俩人呼吸交融,是从未有过的亲密。 只要再靠近分毫,他就可以品尝到这世间最清甜诱人的美好滋味。 他靠得太近,呼吸又灼热,即使睡梦中,月汐似乎也感到被打扰,不高兴地翻了个身。 凛王瞬间回神,心底叹了声。 这个吻在他极力的克制下,最终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月汐,好梦。” 一夜无梦。 凌月汐睡醒后,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觉得留在京城这种是非之地还是不安全。 所以她决定将之前的条件放宽一些,没必要搞得那么十全十美。 再次将之前地图上的城池回忆了一下,她觉得那个花溪城还是很不错的。 连凛王那么挑剔的人,都说花溪城气候宜人、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算饮食不合她的口味,大不了她多请几个厨子嘛! 反正她有的是钱,到了外地,也不担心去当铺典当那些珍宝会跌份儿。 凌月汐想着先派人去花溪城探探路,打听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置办府邸大概需要花费的银两。 想到这里,她将梳妆台的暗格打开,凛王之前给的银票,以及和离书都在里面。 谁知不找不要紧,这一找,竟发现和离书不见了! 凌月汐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和离书怎么会不见呢? 明明之前往里面放银票的时候,和离书还好好在里面呢! 这暗格是她自己做的,连春棠都不知道,就算府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要偷也是偷银票啊,偷一封和离书有什么用? 她思来想去,有可能偷走和离书的,难道是……凛王? 这怎么可能呢?凛王偷和离书又能做什么? 但是福尔摩斯曾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凌月汐彻底懵了,凛王偷和离书,难道是后悔了…… 后悔之前承诺,逾期后每月给她十万两黄金? 一定是这样! 凌月汐快速将银票收起来,冲门外扬声喊了句:“春棠。”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春棠很快走进来,笑着说:“王爷早朝前,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王妃,所以奴婢就没叫您。” 凌月汐点头,“王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春棠想了想,“不过午膳时,王爷应该会回来。” 凌月汐抿了下唇,“王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找他。” “是,奴婢知道了。”春棠服侍她洗漱,暗道王妃和王爷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凛王回府后,知道凌月汐找他,顿时有些心虚。 他昨夜从月汐床畔离开,却意外发现梳妆台的暗格,又顺藤摸瓜找到了和离书,鬼使神差地将和离书拿走,又顺应本心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其烧掉!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月汐发现了,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凛王稳了稳心神,从容踏进韶光院。 凌月汐屏退丫鬟后,目光幽幽看着他。 凛王被她看得浑身僵硬,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找本王何事?” 凌月汐目光有些不满:“王爷,你做事未免太不地道了。” “我不是,我没有。”凛王立即反驳。 凌月汐轻嗤一声:“你敢说你不是后悔了?” 凛王心头一凉,但还在嘴硬:“本王后悔什么了?” “后悔什么?”凌月汐盯着他,用严肃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后悔之前承诺过,超过和离期限,每月给我十万两黄金的事情了?” 凛王心头一松,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什么时候后悔这个了?” 凌月汐质问:“你敢说和离书不是你偷走的?” 凛王扶额叹息,犹豫要不要跟她把话挑明,他确实后悔了,但不是后悔给她那区区几十万两黄金,而是后悔不该写下和离书,不该答应同她和离。 见他沉默,凌月汐更加笃定:“我告诉你,你要是心疼金子了,那大可不必。你一毛不拔也好,这样到了和离期限,我绝不会在王府多待一天!” 凛王险些被气笑,价值万两黄金的焰火,他眼都不眨地放给她看,现在就落了个一毛不拔的评价?! 凌月汐已经认定是他拿走的和离书,“金子我不要了,快点把和离书还给我!” 凛王揉了揉眉心,“本王没见过你的和离书。” “没见过?”凌月汐根本不信,“难道和离书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 “本王偷你的和离书做什么?” “当然是舍不得金子了。” “本王会舍不得那几块儿破金子?本王连私库的钥匙都给你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只拿自己应得的。” “你就认定是本王偷拿的?或许是你这院子里下人手脚不干净,或许是招了毛贼呢?” 凌月汐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这王府里里外外铁桶一般,盗圣来了都得脱层皮,哪个毛贼会来偷封不值钱的和离书?” “又哪个下人放着大额银票不拿,拿不能吃不能喝的破纸?” 眼看是糊弄不过去了,凛王又不敢承认和离书真是被他拿走的,万一真将人惹恼,躲回娘家了怎么办? 他重新冷静下来,“你那和离书是什么时候丢的?” 凌月汐道:“不清楚,你之前给我银票的时候,和离书还好好在暗格里。” 凛王的表情突然深沉起来:“瑞王禁足多日,一直想找机会扳倒本王,昨日的刺客就是他派来的。” 凌月汐蹙眉,“这跟和离书有什么关系?” 第76章 为皇上分忧,是嫔妾的福气 凛王大胆提出自己的猜想,“或许,瑞王曾派高手潜入王府,想盗取本王手中的机密文件。只是一时失误,才误将和离书当成本王的机密信件偷走。若真是这样,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他信誓旦旦没有偷拿和离书,又提出各种假设。 凌月汐狐疑看着他,“真不是你拿走的?” 凛王眼底暗光浮动,低叹一声:“好,确实是本王拿走的。因为本王后悔了,不想与你和离,想将你长长久久留在身边,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打住!” “好了好了,我相信不是你拿的了。”凌月汐搓了搓胳膊,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月汐如此排斥,凛王自嘲一笑,暗中告诫自己不要心急,要缓缓图之,反正和离书已经被他烧成灰烬。 凌月汐则想着,既然凛王不是心疼金子,那么确实也没有其他理由偷拿和离书,总不能真是因为喜欢她? 这太惊悚了,绝对不可能!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和离书丢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凛王没有赖账的打算,让他重新写一封不就好了? 凌月汐语气温和了一些:“也怪我没将和离书收好。王爷你,能不能重新写一封给我?” 重新写一封? 做梦。 凛王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这是小事儿。” 不等凌月汐道谢,他又说:“不过本王最近公务实在繁忙且耽误不得,索性现在到和离期还有几个月呢,你等我空闲下来,一定写给你。” 凌月汐本来想着,写封和离书而已,能花他多长时间?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是她有求于人,确实应该按凛王的时间来。 反正距离和离之日,还有好几个月。 想到这里,她弯起唇角:“好,那王爷千万别忘了这事儿,有空记得写给我。” 凛王颔首,“好了,耽误这半日,本王也得去忙公务了。” “王爷慢走。” 凛王得寸进尺:“下次有什么事,不准随便往本王身上怀疑。” 凌月汐看起来十分乖巧:“没有下次。” 凛王满意地理了理衣袖,转身走出房间。 接下来一连数日,凛王都是早出晚归。 凌月汐有心催促他抓紧时间写和离书,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不过凛王也不全是为了躲她,他最近几天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因为——皇帝病了。 皇帝近来突然染上头疼的毛病,太医院什么方法都用了,却束手无策。 皇帝处理政务时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将朝堂的事情一股脑丢给了凛王处理。 养心殿。 皇帝面色晦暗,阖眸靠在龙床休憩,宁贵人坐在他身侧,为皇帝揉着他突突直跳的额角。 “朕最近总是睡不好,每天夜里总要惊醒数次,醒来之后头就疼得厉害。” “安神茶喝了也不管用,太医开的方子也不过是些寻常温补药材,也只有宁儿这双巧手,能让朕缓解一二了。” 明黄色的龙袍掩不住皇帝的苍老疲态,他闭着眼睛,嗓音沙哑浑浊。 宁贵人遮住眼底厌恶神色,声音端的是千娇百媚:“能为皇上分忧,是嫔妾的福气。” 皇帝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宁儿早些给朕生个龙子就好了,朕立即升你为妃。” “皇上知道,嫔妾从来不看重这些的。”宁贵人柔声笑道:“只要皇上心里有嫔妾,嫔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睁开眼睛,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宁儿真是甚得朕心,后宫嫔妃全部加起来,都给不及你善解人意。” “皇上~~~”宁贵人夹着嗓子撒娇。 太监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眼站着,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守在殿外的太监硬着头皮走进来,敛目低声道:“皇上,凛王殿下来了。” 皇帝这才松开宁贵人,随意拍了拍她的臀,像打发一个宠物,“你先回去。” 宁贵人娇嗔一声,整理好衣衫,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养心殿。 刚走出大殿,正好看到凛王一身凛然之气,身姿笔直地站在殿外,正在等候皇帝召见。 凛王一袭玄青色缕金暗纹广袖衫袍,长身玉立矜贵倨傲。 有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端方清贵的王爷作对比,愈发显得里面那个糟老头子让人恶心。 宁贵人不由得媚眼如丝,多瞟了两眼。 又不禁心生怨怼,为什么她没有先遇到凛王呢? 如果她先遇到的是凛王,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勾搭到手,而不会选择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糟老头子! 又想到那日太后宫宴,坐在凛王身侧的凛王妃凌月汐。 那女人有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称得上天姿国色,她以前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但仅凭凌月汐三个字,便足以让她心生厌恶! 凛王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黏腻目光,不耐烦地睨了宁贵人一眼,目光冷若寒霜。 宁贵人只觉得呼吸乱了半拍,这男人,居然连生气的时候都这么英俊。 不知道被这样的男人宠爱,会是什么感觉? 宁贵人心痒痒的,她娇媚一笑,又冲凛王福了福身,才在宫女的搀扶下扭着腰肢离开。 凛王剑眉紧蹙,想到月汐之前说宁贵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今日一见,这女人举止果然轻浮怪异。 不过进宫前,长云已经安排人将宁贵人的身世调查清楚,他看过那张记录着宁贵人出身背景的单子,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若说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这时,太监从殿内走出来,打断了凛王的思路。 第77章 本王哪里不好? “王爷,皇上请您进去。”太监恭敬行礼。 凛王颔首,跟随太监走进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殿内,已经有宫人接替了宁贵人的位置,为皇帝揉着太阳穴。 听到凛王的声音,皇帝掀开松弛的眼皮,“起来。” “谢父皇。”太监搬来椅子,让王爷在皇帝不远处落座。 皇帝咳了几声,声音缓慢:“朕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事与你商量。” 凛王敛目答:“父皇有事尽管差遣,儿臣自当尽力。” 皇帝抬了下手,示意宫人先下去,咳了两声才慢慢开口:“瑞王闭门思过也有段日子,昨日贵妃又来为瑞王求情,说他最近已经仔细反省过。” “朕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你一个人处理前朝事务,难免辛苦。朕想着,干脆解了瑞王的禁足,让他与你一起分担。” “你们两个到底是手足兄弟,朕希望看到你们能兄友弟恭相互扶持,你明白吗?” 凛王心中冷笑,这个所谓的‘手足兄弟’可是无时无刻不想要他的命。 可惜前几日瑞王派人行刺,他虽然可以确定是瑞王动的手,却没有拿到有效证据。 而且就算证据确凿,皇帝也想办法会为瑞王开脱,到头来,最多也还是禁足。 皇帝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凛王淡声道:“父皇说得是,儿臣谨遵圣命。” 皇帝这才满意,招呼宫人过来继续为他按头。 皇帝忍着头疼骂道:“太医院那群庸医,真是废物!连朕这小小的头疼,都束手无策。” 凛王敷衍道:“父皇乃真龙天子,定会千秋万岁。” “要是国师在就好了。”皇帝低声自语。 国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无一不精,皇帝只有面对国师时才心存敬畏,可惜国师多年前就云游四海不知踪迹。 凛王心念微动,“要不要儿臣派人,寻国师回京?” 皇帝眼睛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叹道:“国师离京前曾说过,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回来,还是莫要因为一点儿小事,打扰国师求仙问道。” 太医院那边正在研制新的药方,或许等不到国师回京,他的头疼便会有所好转,那样的话,岂不是凭白惹得国师不悦。 凛王淡声道:“父皇说的是。” 这么一会儿功夫,皇帝已然没什么精神,挥手让凛王退下。 七夕过后,韶光院的桂花开得更盛了。 清风拂过,香气四溢。 庄嬷嬷下午带着丫鬟们采集了不少桂花,晚膳时还亲手做了桂花酒圆子,配上前几天做好的桂花酿,房间里都是清甜桂香。 凌月汐正吃着桂花酒圆子,凛王今日却难得提早回府。 他也不讲究那么多,直接在凌月汐旁边坐下,吩咐下人:“让厨房别折腾了,给本王添副碗筷就好。” 丫鬟端来新的碗筷后躬身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最近凌月汐难得在入睡前见到凛王,长睫煽动,打算提醒他用过晚膳,别忘了写和离书。 凛王却先一步从衣袖取出一张信纸,摊平放在她面前。 “你之前不是让本王查一下那个宁贵人的来历吗,能查到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凌月汐闻言立即放下汤匙,将信纸拿起仔细阅读。 宁贵人的生平信息很简单,无论家境还是进宫前的经历都十分平凡。 唯一引起凌月汐注意的,是宁贵人的名字——宁丝丝。 她之前曾疑惑,既然她与原主都不认识宁贵人,为什么宁贵人的眼神会对自己怀有敌意? 而且那个眼神隐隐还有几分熟悉。 现在她终于想起宁贵人的眼神像谁了,像司宁! 如果把宁丝丝这个名字反过来念,也就是……司宁……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两个人容貌身份年龄完全不一样,仅仅因为名字有些相似之处,就将她们扯到一起,是否多少有些牵强。 而且她会穿过来,是因为她之前看过原着,又跟原主同名同姓,在生死一线时莫名穿了过来。 但司宁的下场她并不清楚,组长即使知道是她将自己从楼顶推下,也未必会因为自己的死,严厉惩罚司宁。 毕竟司宁办事的能力不弱,老板应该也不想失去一个得力下属。 但那个宁贵人看她的眼神,实在让她有些介意。 万一真的是她…… 可惜宁贵人身处后宫,她即便怀疑,也很难找机会确认她的身份。 即使确认了,宁贵人作为皇帝的新宠,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同样的,宁贵人应该也无法对她做什么。 但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尤其独自进宫这种事能免则免,毕竟她对皇宫并不熟悉,免得一不小心落入陷阱。 凌月汐心事重重,自然也没了胃口,连桂花酒圆子也不想吃了。 “她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凛王顺着凌月汐的目光看过去,“这资料本王之前也看过,没觉得哪里不对。” 凌月汐勉强提了下唇角,郁闷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个宁贵人,让我不太舒服。” “那就不想了。”凛王为她添了杯桂花酿,语气散漫:“一个小小的贵人罢了,不值一提。何况本王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凌月汐心不在焉地接过桂花酿,一口气喝完。 凛王默不作声继续为她添酒,凌月汐此时的思绪全在宁贵人身上,连和离书都忘到脑后了,自然也没注意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喝了好几杯。 看着月汐目光变得迷茫,凛王心知她差不多已经醉了。 他靠近些,低声唤她:“月汐?” 凌月汐醉酒后,反应有些迟钝,抬眸目光懵懂地看着他。 凛王呼吸一滞,又凑近了些,俩人呼吸交融。 他甚至能闻到,凌月汐唇畔的桂香。 喉结滚了滚,凛王哑声诱哄:“汐儿,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 凌月汐想了想,用力摇头。 凛王伸手固定住她的小脑袋,不许她继续摇头。 “为什么不好?我不好吗?” 凌月汐坚定点头。 “小没良心的。”凛王气笑,“本王哪里不好?” 凌月汐仔细分辨他这句话的意思,可她的脑袋像被塞满了棉花,什么都想不起来。 凛王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儿,继续哑声逼问:“本王到底哪里不好?不说我亲你了。” 第78章 原来真的是你! 凌月汐这次反应的快了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瓮声瓮气道:“不能亲。” 她一双清媚眼眸波光潋滟,神情却娇憨可人,勾得凛王险些把持不住。 他强行拉开她的手,高挺鼻梁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她挺翘鼻尖,声音低哑:“凭什么不能亲?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亲就亲。” “呜……” 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怎么这么霸道,凌月汐觉得委屈,眼眸很快泛起朦胧水雾。 “怎么哭了?”凛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将人抱进怀里,“不亲了,本王刚刚逗你呢。” 明明上次喝醉了还只是睡觉,今天怎么一逗就哭? “坏人。”凌月汐满心委屈,扭过头不肯看他。 空气中弥漫着甜蜜桂香,怀里佳人香娇玉嫩艳色无双,凛王再怎么忍耐,也实在克制不住。 他低头吻了吻眼前莹润洁白的小巧耳珠,哑声哄她:“汐儿。” 凌月汐觉得耳垂有些痒,她缩了缩脖颈,挣扎着向外躲,娇气呢喃:“困……” 凛王牢牢掐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不准她乱动。 薄唇不时啄吻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汐儿,乖一点就放你去睡觉,好不好?” 嘴上这么说,修长手指却不听使唤,慢慢挑开淡粉色衣襟,衣襟下锁骨精致,肌肤细如凝脂,再往下看,半掩春光更是让人目眩神迷。 凛王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目不转睛看着凌月汐。 若是今夜酒后乱性,让月汐怀上他的孩子,她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留下来? 他也不必患得患失,害怕被拒绝。 月汐毫无防备,也不知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只知道喊困,要睡觉。 此时,凛王心中仿佛有两道声音不停叫嚣。 其中一道声音说:快点儿将生米煮成熟饭啊,你难道不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吗?不想拥有你们的孩子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反正你早已决定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定会宠她爱她一辈子!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想要的不是一向都在掌控之中吗? 另一道声音则痛骂:无耻小人趁人之危!你分明是胆小懦弱怕她拒绝!其实你心里知道她根本不爱你!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而不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用这种卑鄙手段将她留下,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快乐,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那你的爱可真廉价!啊呸! 凛王猝然收回手指! 他发现自己终究舍不得,舍不得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跟了自己,他甚至还欠她一场正式的婚礼。 咬牙闭了闭眼睛,心知再继续下去真要出事,凛王平复呼吸将人打横抱起,小心放到了床上。 凌月汐本来就困得睁不开的眼睛,一沾枕头,立即熟睡过去。 凛王眼神幽深看了她一会儿,习惯性在她眉心落下轻吻,转身回到自己之前住的院子,冲了大半夜的冷水澡。 宁寿宫。 由于皇后早逝,皇帝这么多年都没再立后,所以后宫妃嫔们并不需要每日去向皇后请安。 但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来宁寿宫向太后请安。 今儿正好是七月十五,嫔妃们早早就在宁寿宫外等候。 时辰尚早,陈贵妃与太后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需要早早来候着,担心出差错而提前到的,大都是进宫没两年的新人。 一眼看过去,各个如花似玉,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周美人压低声音:“听说昨儿个又是宁贵人侍寝。” 丽嫔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自从宁贵人得了皇上恩宠,皇上几乎夜夜宠幸她。” 于常在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那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区区一个宫女,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贵人。” “咳!” 这时,几个妃嫔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几人瞬间噤声。 回头一看,居然是宁贵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腰肢轻摆款款走来。 宁贵人今儿穿了身珊瑚色五彩刻丝织锦宫装,发髻上簪着红梅镂雕玲珑珠花,微敞的领口隐约可见青紫痕迹,有心人一眼便知,她昨夜刚受过宠幸。 这宫里向来捧高踩低,她虽然只是贵人,架子却端的比丽嫔还高。 于常在撇撇嘴,转头凑近周美人,贴着她耳朵道:“看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刚从皇上的龙床下来。” 自己好歹是四品官家小姐,入宫两年还只是个常在。 那宁贵人之前不过是个小小宫女,长得也就那样,凭什么得到皇上另眼相看? 宁贵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不如干脆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啊。” 于常在是个欺软怕硬的,让她当面刚,她还真有些不敢,别开目光只当做没听见。 好在这时,宁寿宫的李嬷嬷过来了。 “奴婢见过几位小主。” “嬷嬷不必多礼。”嫔妃们连忙站好。 李嬷嬷笑笑,引着众人走进殿内。 众妃嫔行礼后,太后命宫人赐座。 宁贵人本来懒散地靠着扶手椅,目光无意间扫过殿内挂着的一幅画时,却突然瞳孔骤缩! 画上是一只狮子猫,憨态可掬活灵活现,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画上的落款,赫然是凌月汐三个字! 宁贵人瞬间捏紧了手中的丝帕,这个画风以及字体,她实在太熟悉了! 凌月汐,原来真的是你! 那日她将凌月汐从天台推下,本想一人独占盗取《千里山河图》功劳,老板和组长看在《千里山河图》的份上,对于凌月汐的死,想必不会过于追究。 事情一开始也确实如她所料,组长虽然大发雷霆,也并不想真的要她为凌月汐偿命,毕竟她对组织还有用。 可惜她时运不济,赶上组织内部大换血。 新老板说她今日能为一己之私,不顾组织利益害死搭档,改日或许就会因为别的事情而背叛组织。 他手下不留背叛之人,竟下令将自己活活溺死! 但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她死后竟穿到了同样溺水而亡的宁丝丝身上。 本以为上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是因为她天生不凡,注定要做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宁贵人眼神阴暗下来…… 凌月汐,看来你还要再在我手上死一次! 第79章 王爷随我来 凌月汐此时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睡到天光大亮才堪堪醒过来。 她酒量实在不好,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精神还有些懒散,用过早膳百无聊赖靠在美人榻翻话本子。 直到春棠带一个身着青衫的护卫进来,她才打起精神。 这护卫名叫松风,是原主之前从相府带来的人,身手不错而且办事谨慎可靠,重点是只听命于她一个人。 因此松风被她选中,前些天被派去花溪城,将当地风土人情以及物价等信息记录成册,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凌月汐让春棠给松风打赏后,迫不及待翻阅起册子。 这上面记录着,花溪城风景秀美气候宜人,而且道路四通八达,来往商贩很多,当地人也不排外,还附有一张简单的当地手绘地图。 春棠好奇道:“王妃,您怎么对这个花溪城这么感兴趣呀?” 凌月汐莞尔一笑:“听说花溪城是个世外桃源,我想在那边买个庄园,以后有时间的话,带你们去度假,好不好?” 春棠当然拍手叫好,又忍不住担忧:“可是王爷会有时间陪您出去游玩吗?” “王爷没有时间,就咱们自己去啊。”凌月汐笑问:“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待在京城,不想出去走走吗?” 如果春棠想留在京城,她也不会勉强的。 春棠想了想,“王妃在哪,奴婢就去哪儿。奴婢就是怕王爷会不高兴。” “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凌月汐并没有将春棠的话放在心中,专心看手中的册子。 她想买一座花园般的府邸,里面种满各种花草,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放,所以少不得要雇佣很多花匠。 当地饮食她吃不惯,也需要提前请几位大厨。 还有丫鬟、嬷嬷、护院等,这些日常开支都不会小,不过她有钱啊。 就算凛王不想给她那几十万两黄金了,她也可以将嫁妆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珍宝,在离京路上沿途当掉,那会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 而且京中的铺子每月都有收益,大不了麻烦一些,每季派人来收。 所以选宅子大可不必抠抠搜搜,要买就买最大最豪华,位置最好、风景最佳的那座! 只要离开京城,山高皇帝远,什么宁丝丝凌锦珠,都让她们见鬼去。 凌月汐心中有了主意,心情好了许多,午后又美美睡了个午觉。 凛王今日却是不得清闲的一天。 瑞王刚被皇帝解了禁足,特意进宫谢恩,皇帝连他也一并召见,再次叮嘱了一番兄友弟恭的废话。 俩人在皇帝面前倒是都收了脾气,不过出了大殿就各走各路。 瑞王还要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凛王则直接出宫。 只是半途中,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人身着织锦华丽宫装,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宁贵人又是谁。 凛王目不斜视刚想大步离开,宁丝丝的一句话却让他留住脚步。 “王爷,您的王妃,可能被妖物附体了。” 凛王猝然转身,死死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宁丝丝笑容妩媚,左右看了看,娇声道:“王爷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知她有备而来,凛王声如寒冰,冷冷吐出两个字:“带路。” “王爷随我来。”宁丝丝得意一笑,摇摆着腰肢走在前面。 她引着凛王走到一个僻静偏殿,吩咐自己的心腹宫女在门外守着。 宁丝丝挑着眼角,故弄玄虚道:“王爷难道不觉得,这次回京,您的王妃像是变了一个人吗?” 凛王负手而立,语气不耐:“三年时间,足够一个人发生改变,有何奇怪。” 宁丝丝发出娇媚笑声:“王爷何必自欺欺人?您只要随便问问府里的下人,就会知道凛王妃,究竟是在何时性情大变的。” 凛王面若寒霜,“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呢,恰好知道一些事情。”宁丝丝扭着腰,试图靠近凛王。 她最是擅长媚术,只要勾勾手指,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的住!毕竟连皇帝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要凛王咬了她的钩,以后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证据什么的,根本没必要! 宁丝丝刻意扭动着腰肢,胸前饱满呼之欲出,表情十足妩媚又欲拒还迎。 可惜对于她的搔首弄姿,凛王却无动于衷,平静的眼神无波无澜,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他怎么会如此淡定? 宁丝丝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逐渐消失。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一定是这具身体不够美! 如果她也能有凌月汐那样的美貌,如果她能扒下凌月汐那张艳色倾城的皮囊,换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宁丝丝不甘心,还想再做其他尝试,却被凛王带着警告意味的凌厉眼神定在原地。 “本王没时间听你说废话。” 宁丝丝不开心地娇哼一声,手指缠绕着一缕头发,“想必不用我多说,王爷应该也发现凌月汐身上的异样了,不然王爷也不会停下来,听我说这些‘废话’。” 见凛王不置一词,她再次抛了个媚眼儿,娇声道:“王爷应该听说过借尸还魂?” 凛王冷笑:“你的意思是,本王的王妃已经死了?” “没错。”宁丝丝的眼神阴狠下来:“王爷原本的王妃,在您回府前一夜,应该就已经被那妖物夺舍!” “现在与王爷朝夕相对的,早就不是原来的凛王妃,而是妖物作祟!” 凛王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宁丝丝理所当然道:“现在的凌月汐就是证据啊!王爷难道真的相信,一个人不仅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还能从不通笔墨的草包,摇身一变成为人人称赞的旷世才女?” “如此说来,你仅仅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凛王眼神晦暗,让人分辨不清他对于此事的态度。 宁丝丝语气急了起来:“王爷仔细想想,若不是妖物附体,她怎么能做到这些?” “哦?”凛王幽幽道:“那依你之见,本王应该如何做呢?” 第80章 本王的女人,需要你们几个保护? 宁丝丝露出阴森笑容:“邪祟惧怕火焰。王爷不如将那妖物架上火堆,她一定会现出原形!” 她以为这样说,凛王就算不把凌月汐烧死,也定会对她起疑。 只要她继续煽风点火,凌月汐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没想到凛王眼底突然迸发出狠戾杀意,单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 他厉声道:“无凭无据,竟敢污蔑本王的王妃是妖孽,谁给你的胆子胡说八道!” 宁丝丝猝不及防被掐住脖颈拎起来,双脚离开地面,脸色因为窒息而胀得通红,狼狈不堪。 她拼命挣扎起来,断断续续道:“王爷……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凛王手指不断收紧,宁丝丝眼神中终于露出惊恐,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为什么?凌月汐身上明明那么多疑点,他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就算如此,她是皇帝的宠妃,凛王怎么敢对她动手? 宁丝丝觉得自己的颈骨都快被捏碎,距离死亡只一线之隔!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死! 就在她开始翻白眼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宫女突然敲了敲门,隔着门急声道:“小主,有人来了!” 听到远处宫人的传来脚步声,凛王这才松手。 宁丝丝失去桎梏重重摔倒在地,咳得肺都要裂开。 凛王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指,寒声警告:“管好你这张嘴。若今后本王听到什么关于王妃的风言风语,无论你是不是宫里的宠妃,本王都会让你尝尝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说罢,他转身离开偏殿。 宁丝丝捡回一条命,死狗般趴在地上,阴狠又不甘地看着凛王远去的身影,染着蔻丹的指甲用力掐进掌心。 宫女急急忙忙走进来,扶她起身,焦急道:“小主,您怎么样了?天呐,您的脖子……” “闭嘴!”宁丝丝呵斥了宫女一句,缓过气来又道:“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待会儿派人去太医院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再派人告诉皇上,我这几天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侍寝。” 她不是不想去皇帝面前告状,但是仅凭脖子上的掐痕,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凛王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怕,她若还敢轻举妄动,他一定会杀了她! 凛王已经被凌月汐那个贱人迷晕了头,得知自己的王妃是妖物,竟然还如此包庇! 没关系,盛国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王爷! 她一定会找到机会,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将凌月汐彻底绞杀! 从宫里出来后,凛王隐约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那个宁贵人并没有证据,他刚才也严厉警告过她,但难保那个蠢货不怕死,敢挑战他的底线。 但他现在还不方便对宁贵人下手,如果让瑞王渔翁得利,反倒得不偿失。 等他成为储君,再找机会除掉姓宁的女人不迟。 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月汐的安危,一点差错都不能有,除掉宁贵人之前,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思及此处,凛王吩咐长云,将冷刃给他找来。 那日刺客来袭,冷刃已经暴露行踪,得知凛王召见,还以为王爷要赶他回岭南。 没想到凛王却问:“本王听说国师与舅舅是旧交,国师这几年云游四海,可有到过岭南?” 冷刃心想:那确实到过啊。 不过国师与定南王爷是旧交,这事儿普天之下没几个人知道,王爷怎么会知道? 但国师的行踪,未经国师和定南王爷的允许,他一个侍卫如何敢透露? 冷刃单膝跪地,“回王爷,属下平日只负责保护世子,其余事情并不知情。” “言亦欢离京前,怎么没带你们一起走?”凛王冷眼睨他。 冷刃瞬间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话让他怎么回?难道说世子不放心凛王妃,让他们留下保护王妃安全? 冷刃声音含糊:“世子交待了属下一些事情,属下办完便回岭南。” 凛王冷嗤一声,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 他手指轻敲桌面,说出的话不容质疑:“本王要你们即刻动身回岭南,寻找国师踪迹。” 冷刃顿时犹豫起来,因为世子给他的任务,是留下来保护王妃啊。 凛王目光如炬,似是能将人心中所想全部看透,“本王的女人,难道还需要你们几个保护?” 冷刃表情讪讪:“王爷,就算属下真能找到国师,可国师向来说一不二,即便皇上召见,他老人家也未必愿意回京。” 凛王淡声道:“这你不必管。长云会带人跟你一同上路,他带着本王的亲笔信件,国师看到信件,自然会跟你们回京。” 冷刃咽了咽口水:“可国师性情古怪,若他老人家执意不肯回京呢?” 凛王冷声道:“那就将人给本王绑回来!” 绑绑绑……绑回来? 冷刃擦了擦额头冷汗,连皇帝都对国师礼遇有加,王爷开口就是将人绑回京?如此狂妄的吗? 凛王不耐道:“听明白了就抓紧时间上路。” “是!属下明白了。” 冷刃不敢再耽搁,和长云等人一起,躬身告退。 冷刃走后,凛王思忖片刻,又叫来了长风。 “你再带人去宁丝丝老家一趟,这次重点打听一下她进宫前的性情以及生活习惯。” 长风踌躇道:“可如此一来,属下和长云都不在王爷身边,谁负责保护王爷的安全?” 凛王眼神略带嘲讽看着他,仿佛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没有脑子。 “属下领命!”长风尴尬地咧了咧嘴,连忙溜走。 房间安静下来后,凛王抬手捏了捏鼻梁。 他心里想着,这件事他悄无声息解决了就好,就不必告诉月汐,让她忧虑心烦了。 总之自己定会护她无恙,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宁贵人显然猜到或知道一些真相,但她今天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月汐怎么可能会是妖物邪祟? 天底下有如此可爱的邪祟吗? 即便她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凌月汐,也一定不是什么妖物。 会是什么呢? 她身上那么香,会是小花妖吗? 还是吸收了月之精华的仙子? 他真是越来越期待,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 第81章 谢枭,你还要不要脸?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所以凌月汐今夜虽早早躺下,却并未睡熟。 夜半时分,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应是凛王回来了。 这些天,碍于庄嬷嬷一直住在府里,所以不管忙到多晚,凛王都会来她的房间睡觉,制造俩人恩爱的假象,好让嬷嬷早些回宫交差。 大概是以为她睡着了,凛王脚步很轻。 没想到,凛王有时看着冷傲,倒还挺心细的。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胡思乱想,浑然不觉有人正悄然靠近。 凌月汐贪凉,七月份的晚上,睡觉也不许丫鬟关窗。 此时室内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由远处花园传来的虫鸣声。 且有窗外桂香随着微风潜入房间,薄纱轻晃,暗香浮动,令人心旌神摇。 凛王隔着浅碧色纱幔站在凌月汐床前,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但床上人一无所觉,应该已经睡熟。 良久,他伸手无声地挑开纱幔,心尖上的人儿闭着眼睛,睡颜恬淡。 春花般的樱唇,似乎在诱人采撷。 短短几日,他已经养成习惯,每逢半夜回来,都会在她额头留下轻吻。 他缓缓俯身…… 感受到额头传来湿热触感,凌月汐从迷糊中惊醒,蓦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凛王震惊的瞳孔! 凛王没想到她竟然没睡,少见的结巴了一下:“月汐你,你还没睡啊?” 凌月汐恍恍惚惚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随后,她冷着脸质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凛王耳廓早已红透,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硬,语无伦次道:“你、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本王亲自己的王妃,有什么不可以?” “早离了!”凌月汐冷冷道。 “和离书呢?”凛王这话问得很快,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凌月汐简直气笑,她回想了一下,语气笃定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误偷和离书的毛贼,和离书就是被你偷走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本王是那种人吗?”凛王非但不承认错误,反而振振有词。 “好、好!” 她实在太相信凛王在原着中不近女色的人设,没想到人是会变的! 凌月汐伸手一指屋外,怒道:“你回自己住处去!以后不准再踏足我的房间一步!” 凛王眼神一暗,又要分居?这不行!他赖也要赖在这儿。 “凭什么,这里是本王的府邸,本王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你不走是?那我走!”凌月汐披上外衫,径直向屋外走去。 谁知凛王长臂一伸,揽过她的细腰,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占有欲十足。 “不准走。” 凌月汐用力掰他的手腕,声音清冷:“你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三更半夜占我便宜,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我……”凛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开始强行狡辩:“本王不是那种人。” “我看你就是!赶紧放开我!” 凌月汐被他紧紧抱着,突然感受到男人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 她气得脸颊通红:“谢枭,你还要不要脸?” 谢枭一怔,突然从喉咙里溢出几声低笑:“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叫本王的名字。” 他叹了声:“本王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不过这两个字从汐儿口中叫出来,似乎还不错。” 谢枭回味了一下,又凑近一些,炽热呼吸扑在她发烫的脸颊,“汐儿再叫一次给我听听?” 凌月汐用力将他推开,恼怒道:“谢枭,这婚到底还离不离了?!” 谢枭不甚满意:“要是没有后半句就好了。” 凌月汐一脸的难以置信:“谢枭,你有病!” “好听。”谢枭将人重新拉回怀里,笑着逗她:“再骂两句。” “你给我出去!”因为生气,凌月汐声音抬高了一些。 俩人之前顾忌庄嬷嬷住在耳房,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一些,但这会儿闹出的动静实在有些大。 屋外适时传来敲门声:“王爷,王妃,您二位是有什么需要吗?要不要老奴进来伺候?” 竟然真的把庄嬷嬷引来了! 谢枭贴着她的耳垂,哑声诱哄:“汐儿,别闹了。庄嬷嬷在外面守着呢,和离之事咱们日后再说。” 凌月汐原本愿意配合谢枭,但是她现在不愿意了! 所以当即就要喊庄嬷嬷进来。 谁知谢枭看破了她的意图,情急之下,竟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唔……” 凌月汐一双雪白皓腕被谢枭单手握在掌中,举过头顶按在墙上,腰肢也被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她又羞又急,气得眼眶都红了,眼底很快泛起氤氲水汽。 庄嬷嬷在外面喊了两声,见王爷王妃没出声,便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窸窸窣窣的暧昧动静。 庄嬷嬷是过来人,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捂着嘴偷笑,蹑手蹑脚退下。 谢枭耳力过人,庄嬷嬷一离开,他就知道了。 但怀中人柔软又清甜,他实在不舍得放开,反而撬开她的贝齿,越吻越深。 凌月汐忍无可忍,重重咬破他的嘴唇! 谢枭吃痛,下意识退出来,被凌月汐反手一巴掌重重抽在脸上。 凌月汐怒目而视,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谢、谢枭!你居然敢对我用强!?” 凌月汐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力气,声音特别脆响,直打得谢枭稍微偏过头去。 只见他薄唇渗出血迹,英俊的侧脸也很快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凌月汐满身怒火,谢枭则唇角带伤、脸颊红肿,看起来倒是更像是受了欺负的那个。 他反应了一会儿,舔了下渗血的唇角,低沉的声音不辨情绪:“还从来没有人打过本王。” 再如何不受宠,他也是王爷,就连皇帝都没动他一指头。 今儿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若是旁人敢对本王如此不敬,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体前倾,将没受伤的俊脸凑到凌月汐面前,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过只要汐儿能消气,再让你打一巴掌又何妨?”他尾音勾着笑意:“打。” 凌月汐抽回自己的手,用力将其推开,“走开!” 姓谢的根本不是好东西!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谢枭人不错。 月汐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她此刻在谢枭眼中是何等诱人的模样。 她眼尾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樱唇水润饱满,简直活色生香。 谢枭看得心头燥热,却也觉得今夜有些操之过急。 他压下躁动的火气,握住月汐的手,诚恳道歉:“刚刚真的是一时情急,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凌月汐信他个鬼! 谢枭轻咳一声,哑声补充:“不会再未经你的允许,碰你。” 第82章 狗东西又在给她画饼! “你先松开我再说!”凌月汐退开几步,尽量远离谢枭。 今夜之事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谢枭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这种心思? 管他什么时候呢,看来这王府她是不能继续待了,太后那边就让谢枭自己想办法! 等等……太后? 太后突然宣她进宫为狮子猫画像,庄嬷嬷莫名其妙住进王府,会不会也是谢枭的手笔? 她狐疑地看着谢枭,亏她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谢枭察觉到凌月汐对自己的防备,之前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他,终于慌了! 捞过她的手腕,半是服软半是威胁道:“本王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随便碰你。你不准有别的念头!” 凌月汐目光清冷:“那么之前谈的和离,到底还作不作数?你言而无信想过河拆桥?” “我没有。”谢枭叹了口气,低声哄她:“以后不提和离了好不好?本王保证,一生一世都对你好,身边绝没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不好!”凌月汐抽回自己的手,断然拒绝:“这婚必须离!我连宅子都选好了……” “本王还比不过一座宅子?”谢枭难以置信道。 “当然。”凌月汐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他算是哪块儿小饼干,也能跟自己梦想中的豪宅相提并论? 谢枭头疼地想了想,“本王名下有好几座风景秀美的别院和庄子,都过到你名下。你要是觉得王府无聊,以后我每年都抽空陪你出去小住,好不好?” “等明年春天,我带你去赏城外的庄子赏十里桃花,入夏后去避暑山庄,到了冬天去别院踏雪寻梅,那别院有一处温汤,你一定会喜欢。” 听着谢枭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许诺了一大堆好处,若是之前,凌月汐或许还会心动一秒,但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这个狗东西,又在给她画饼! 明年,明年估计他都当上储君了!忙不完的公务,有个鬼的时间带她出去游玩! 自己若是不走,以后怕是要一辈子困在皇宫,想出趟宫门都难。 对了,眼前这个男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不能过于得罪他。 万一他小肚鸡肠秋后算账怎么办? 想到这里,凌月汐冷静下来,目光清凌凌看着谢枭。 谢枭被她看得心虚,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 “你要什么,本王都答应你。不走了,行不行?” 谢枭目光中带着乞求,深情注视着她。 凌月汐平复呼吸,决定先冷静下来,再思考对策。 “我暂时不走,你回自己房间睡。” 说完这句话,她推开谢枭直接回到自己床上。 层层纱幔将她的身姿掩盖住,只能借着月色隐约看到曼妙的轮廓。 谢枭怔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 他无意识地舔了下薄唇,不小心舔到了伤口,疼得他回过神。 良久,谢枭看着凌月汐的身影温声道:“那你好好睡,我今夜先去书房。” 凌月汐没再开口,谢枭转身走出房间。 走出房门被夜风一吹,他彻底冷静了下来,暗道今夜确实有些冲动。 突然被月汐抓个正着,他实在是毫无准备,之前想好要跟她说的话,关键时刻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 谢枭心中懊悔不已,装了这么久,居然功亏一篑。 他站在门口仰头看天,今夜月色不甚明亮,远处廊下灯火也忽明忽灭,好似他此刻滋味难言的心情。 一定得想个法子让她留下来,最好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若是不甘愿,他就慢慢哄,总会将她哄好。 那个位置太高,高处不胜寒。 他虽拼尽全力也要争得那个位置,却也怕漫长余生只能守着那冷冰冰的宝座。 谢枭阖上眼眸,月汐,陪陪我。 凌月汐一夜转辗反侧。 她不知谢枭何时对她起了心思,不过仔细回想,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是有些莫名其妙。 但她只想和离,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过世外桃源般的逍遥日子。 而且谢枭连她的真实来历都不清楚,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身体里藏着的,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还会喜欢她吗? 恐怕会避如蛇蝎? 所以无论谢枭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能接受! 现在这个情况,必须快刀斩乱麻,她等不到年底再和离了。 月汐越想越觉得应该尽快把话说清楚。 她抬眸向窗外看去,外面天色还是一片鸦青,再过一会儿天色才会亮起来,然后谢枭就该去上早朝了。 凌月汐思绪纷乱根本睡不着,想着去书房看看谢枭起来没有,最好在他上朝前将和离之事说清楚,她也能尽快离开王府。 她起床穿衣,拉开房门后,却怔住了。 谢枭伫立在门外,还是穿着昨晚那身衣裳,连背影都透着落寞。 他昨夜,不是说去书房睡了吗? 听到开门声,谢枭猝然转身,唇角轻扬:“月汐,你起来了?” 他看了眼天色,关心道:“怎么起这么早?是昨夜没睡好吗?” 凌月汐黛眉轻蹙,“你在这里站了一夜?” “啊。”谢枭垂眸浅笑,柔声道:“昨夜月色太美,光顾着赏月,就忘了走。” 凌月汐:“……” “正好我有话跟你说,你先进来。” 她转身回到房间,谢枭在她身后,轻轻松了口气,亦步亦趋跟着进去。 第83章 本王给你抹个零 俩人围着紫檀桌面对面坐下,凌月汐正想着如何开口,谢枭却先一步认错。 “月汐,我昨晚想了一夜,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 他态度诚恳:“我喜欢你,应该正大光明的跟你说清楚,不应该害怕被你拒绝,就一直心存侥幸的拖延。” 凌月汐没想到他开口就是直球,抿了抿唇,也直接拒绝:“王爷,我早就同你说过,我要和离,要离开京城,要去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你的喜欢,我不接受。” 尽管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谢枭还是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之前很多事情都是我没做好,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拉过凌月汐的手,郑重道:“我不需要你立即回应,但是月汐,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会一直照顾你保护你,在我身边,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凌月汐长睫轻颤,神色似乎略有动容,却依然狠心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以后只想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王爷以后也一定会遇到合适的女子相伴,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枭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自嘲一笑。 那日隔着墙壁,听她拒绝言亦欢心中窃喜,今天竟然轮到自己被拒绝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但他不是言亦欢,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的拒绝就退却。 谢枭在心中拉踩比较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些许,缓声道:“这样,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年底和离。” 若是之前,凌月汐还信他那套拖延时间的说辞,不过现在可不信了。 “王爷,既然话已经说清楚,再拖延时间就没意思了。我们今日就和离。” 谢枭暗中磨了磨牙,小没良心的。 自己为她忙前忙后,她倒好,张口闭口就是和离。 “行啊。”谢枭好脾气道:“现在距你我约定的和离之日,还有五个月零一天。” “之前本王同你说,和离日期恐怕要延后两三个月,多出来的时间,每月付你十万两黄金。既然现在你要提早和离,那么是不是也应该按照这个标准,给本王银子?” 凌月汐蹙了蹙眉,理好像是这么个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枭又十分大度地说:“本王给你抹个零,凑个整就按五个月算。五十万两黄金,只要你拿的出银子,本王绝无二话,马上同你和离。” 凌月汐伸出五根手指,难以置信道:“你要五十万两?” 谢枭颔首,温声补了两个字:“黄金。” “你穷疯了!”凌月汐被气个半死,谢枭怎么这么不要脸? 借着桌面遮挡,她狠狠在自己大腿掐了一把,瞬间红着眼眶掉眼泪。 她带着脆弱哭腔控诉:“我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你还要讹我的银子……呜呜呜……” 她一掉眼泪,谢枭瞬间慌了! 他立即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给她擦着眼泪,语无伦次哄着:“本王同你说笑呢,怎么当真了?我怎么会真要你的银子呢?” 凌月汐细声抽泣,转过脸不理他。 谢枭被她哭得心肝都跟着疼,又哄:“都是我的错,别哭了行不行?本王将另外几把私库钥匙都给你,行吗?” 凌月汐推开他的手,“谁稀罕你的钥匙?我要和离!” “好好好,离离离。”只要她不哭,什么条件他都能暂时答应下来。 凌月汐抽泣声停了下来,“你说真的?” 谢枭无奈点头,“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凌月汐也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立即道:“那你重新写封和离书给我!” 谢枭顿时犹豫起来。 “呜呜呜……”凌月汐再次哭诉:“大骗子!果然都是骗我的!” 谢枭立马道:“写,我保证写!” 他说完,又好声好气同她商量:“但我马上要去上朝,再耽搁一会儿就要误了时辰,今日朝中有大事,马虎不得。和离书等我回来再写可好?” 凌月汐吸了吸鼻子,狐疑看着他,“你说话算数?” “信我。”谢枭正色道。 凌月汐终于点头,“那你快去快回,不准再找借口拖延!” 谢枭起身,温柔揉了揉她的发顶,“好,等我回来。” 谢枭离开后,凌月汐瞬间收了眼泪。 今天必须和离!越早离开王府越好。 现在也不必再瞒着春棠了,所以春棠过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便将和离的事情告诉了春棠。 春棠自是非常震惊,她觉得王爷王妃感情已经这么好了,为何突然就要和离? 凌月汐不知如何同她解释,只说自己与谢枭性格不合,已经商量好了。 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柔声问:“虽然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但是我以后要离开京城,去花溪城定居。你要是不想跟着我一起去,我就给你留一笔银子,还你自由身。” 春棠立即摇头,“奴婢一辈子都要跟着王妃!王妃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 她红着眼眶道:“奴婢就是觉得,王妃太不容易了。您和王爷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怎么说分开就要分开了呀?” 凌月汐给她灌了半天的缘分鸡汤,春棠才渐渐平复下来。 春棠擦干眼泪,又问:“那此事需不需要先告知相爷和老太君一声?” 凌月汐摸不准凌相对她与凛王和离持什么态度,为免凌相反对,决定和离后再通知他。 至于老太君,离京前倒是要好好哄哄她老人家了。 春棠又忍不住说:“虽然王妃和王爷是好聚好散,但是在外人眼中,不一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呢。尤其二小姐她们,说不定会在背后嘲讽您。” 凌月汐不在意地笑笑:“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反正咱们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到时候也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了。” 春棠点点头:“奴婢都听王妃的。” 凌月汐‘嗯’了一声,只等着谢枭散朝回府写和离书。 皇宫。 皇帝近来头疼的越来越严重,几日都不上朝了。 朝中大事都是两位王爷以及朝中大臣商量着来。 谢枭今日在早朝上,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后悔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月汐写和离书,有心反悔,又怕她更生气,从此不再理他。 可是真写了,又担心她真的头也不回离开京城,从此山高海阔,想见面都难。 若是被言亦欢那小子趁虚而入,他怕是要气吐血。 第84章 本王受伤了 谢枭满腹心事,自然也没察觉到瑞王的异样。 瑞王脸上隐隐带着急色,心思也全然不在朝堂上,不知是府里有事还是什么原因,连谢枭嘴角带伤都没注意到。 但散朝后,瑞王却没有马上出宫,而是打着去向皇帝请安的旗号,避开人溜去后宫。 说是要去给皇帝请安,也未去养心殿,而是转到一处少有人来的偏殿。 在房间略等了会儿,花枝招展的宁贵人如约而至。 俩人昨日就已经勾搭成奸,今天一见面更是干柴烈火,瑞王连调情的话都懒得说,直接将人扑倒。 一刻钟后,殿内暧昧声响才渐渐平息。 瑞王挑着宁丝丝的下巴,暧昧调笑:“丝丝真是风情万种,难怪父皇对你如此宠爱。” 这女人若论容貌只能算是中等,但举手投足风情妩媚,甚是勾人。 宁丝丝娇笑一声:“王爷,妾身昨日跟您说的那件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瑞王轻浮地捏了把她的腰臀,笑道:“这事儿急不得,得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才行。不过本王已经着人安排了,你稍安勿躁,有消息了本王自然会通知你。” 宁丝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神妩媚地看着瑞王,眼底却暗藏嫌恶。 瑞王和凛王虽是亲兄弟,但这个油腻平庸的男人比不上凛王半分英姿。 不过只要能除掉凌月汐,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懒得继续讨好瑞王,整理衣衫想抽身离去。 瑞王却翻身再次将她压倒,“急什么?时辰还早,再陪本王来一次。” 长云跟冷刃去了岭南,寻找国师踪迹。 长风也被派去宁丝丝的老家,重新调查她的详细信息。 所以最近跟在谢枭身边的侍卫,是资历尚浅的长青。 长青头一回见他家王爷漫无目的在长街溜达,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王爷绕着永平大街转了整整两圈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咱们不回府吗?” 谢枭冷冷睨他一眼,现在回府做什么? 写和离书吗? 就在谢枭思索要不要假装公务繁忙夜不归宿时,变故突生!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让长街上的百姓四散奔逃。 长青持剑挡在谢枭面前,肃声道:“王爷,您先走!属下顶得住!” 谁知谢枭突然扬起唇角,暗道这些刺客来得正是时候,瑞王这个蠢货,总算办了件合他心意的事情! 于是长青眼睁睁看着他家王爷大杀四方,将这群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反而提着剑插不进去。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那人大喝一声向王爷冲过去。 他以为下一秒黑衣人就会横尸街头,没想到王爷丢了剑,硬生生用手臂接了一剑后,才将黑衣人一脚踹晕。 长青急忙跑过去:“王爷!!!您受伤了!” 谢枭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没错,本王受伤了。” “王爷您受伤了,为什么看起来还很……”长青没敢说出高兴两个字。 谢枭语调轻快:“接下来,按本王说的做。” 却说凌月汐在王府前厅等了大半日都没等到谢枭回来,她还以为谢枭又想借故拖延。 正等的满肚子火,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冯管家和长青急吼吼扶着谢枭进府,又将王爷送到了他之前住的院子,让他小心躺到床上。 只见谢枭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如纸,不时咳嗽几声。 春棠吓了一跳,凌月汐也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长青一口气道:“回禀王妃,王爷回府途中遭遇刺客伏击,长风长云都不在王爷身边,王爷虽然神勇无敌武功盖世,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又担心伤到无辜百姓,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一时不察,竟被刺客一剑刺穿了手臂!” 说着说着,长青满脸惭愧地跪地请罪:“都怪属下无能。不过大夫已经为王爷包扎过了,只是叮嘱王爷一个月内不能动手做任何事情。” 谢枭哑声呵斥:“和王妃说这些做什么,还不退下!” “属下多嘴,请王爷好好养伤,属下这就告退。” 长青走出房门的时候还不忘拉走了春棠,此时房间就剩下凌月汐、谢枭以及冯管家三人。 看到凌月汐,谢枭挣扎着就想起床,“扶本王起来,我答应过王妃,今日要给她写和离书。” 管家立即按住他,语气担忧:“王爷不可啊!大夫说您现在需要静养,不能乱动!” 他看着谢枭包扎成木乃伊的手臂,不禁老泪纵横:“何况王爷您手臂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何提笔写字啊?” 谢枭侧头看向凌月汐,目光深情且坚定。 “不行,本王答应王妃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谢枭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去取笔墨纸砚来!莫说是手臂受伤,即便是本王的胳膊断了,本王也不能食言。” 管家心急地来到凌月汐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声情并茂地劝道:“王妃,老奴不知王爷做错了何事,让您一定要与王爷和离。但看在王爷受了这么严重伤的份上,请您宽限王爷几日?” 管家扯着衣袖擦了擦眼泪,“我们苦命的王爷啊,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有半个人心疼。这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唷……” 凌月汐抬手让管家起来,随后来到谢枭床前,狐疑看着他。 只见谢枭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痛苦神色,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早上才答应自己,今天一定会写和离书,回府路上就遇到了刺客,还刚好手臂受伤? 怎么会这么巧? 第85章 请王妃高抬贵手,心疼心疼王爷吧! 谢枭剑眉紧蹙,身上的衣袍明显有几处破损,鸦青色外衫衬得他脸色苍白如雪,仿佛命不久矣。 优越凌厉的下颌还沾染着少许血迹,为他增添了一抹战损的美感。 不太像是演的。 凌月汐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谢枭缠着纱布的手臂。 谢枭立即痛苦地哀嚎一声,额头青筋若隐若现,毫无身为战神王爷的偶像包袱。 管家急声阻止:“王妃就算再生气,等王爷伤好了,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王爷现在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请王妃高抬贵手,心疼心疼王爷!” “不,是本王的错。” 谢枭强忍着剧痛道:“是本王惹王妃生气,王妃如何惩罚我,都是我应得的。” 他深情看着凌月汐,“月汐,只要你能消气,想对本王做什么都可以。” 冯管家抹着眼泪,大为感动:“普天之下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王爷这般为了承诺命都不要的痴情男子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凌月汐觉得自己如果继续逼谢枭带伤写和离书,简直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罪孽深重。 “行了行了行了!”凌月汐语气无奈:“你先好好养伤,和离书等你过几天伤好一些再写。” 谢枭目光深情而谨慎地注视着她,“那你不会生气?” 凌月汐没好气道:“我生气,你就能好起来吗?” 谢枭再次露出痛苦神色,“本王的手臂好痛,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提得起长枪,上阵杀敌。” 管家也再次哭嚎:“王爷您千万别这么想!您还这么年轻,只要谨遵医嘱,听大夫的话好好静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凌月汐摇摇头,转身想走,长青却端着药碗急匆匆走进来。 “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 凌月汐看了一眼,“这么快?” 长青愣了下,连忙解释:“因为王爷的伤势太重,大夫怕耽误时间,所以先用开水兑了一碗止血散,给王爷凑合喝。” 这也行啊? 凌月汐点点头,“那你快端去给王爷喝,我先回去了。” “王妃!”长青连忙叫住她,“属下们笨手笨脚,做不来喂药这么细致的事情。要不还是,王妃您来?” 凌月汐回眸看了谢枭一眼,毫无同情心道:“那就让冯管家喂药,冯管家不行就随便叫个丫鬟来。” 凌月汐走后,长青端着药碗,干笑一声:“王爷,这药您还喝吗?” 谢枭面无表情道:“下去。” “是,属下告退!”长青端着药碗一溜烟跑了。 凌月汐走出房间,春棠连忙跟着她回了韶光院。 “王妃,王爷没事儿?” 凌月汐摇头,“死不了。” 春棠低声问:“那和离的事情?” 凌月汐叹了口气:“恐怕要再等几日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天天受伤!” 主仆俩回到韶光院,凌月汐想着过几日和离也好,干脆明日先回趟相府,给老太君透个口风,铺垫一下,也好让老人家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次日清晨,凌月汐正对镜梳妆时,相府倒是突然派了人来,说齐夫人请王妃回相府一趟,却又不说是什么事情。 凌月汐心道齐氏怕是又要闹幺蛾子。 庄嬷嬷也知道齐氏并不是王妃的生母,无缘无故请王妃回府,只怕没安好心。 担心王妃被小人算计,所以庄嬷嬷主动提出,跟着一起去相府。 凌月汐本来打算只带春棠一个丫鬟回去,但齐氏突然派人来请,也让她多了个心眼,于是点头同意庄嬷嬷同行。 相府今早也确实发生一件大事。 彼时天光还未破晓,天色尚是鸦青。 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皱纹密布的婆子,领着一个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的绿衣姑娘,敲响了相府大门! 门房本以为这俩人是来要饭的,打算给两个铜板然后将人赶走,那婆子却谄媚道:“老奴姓赵,曾经是相爷原配夫人的奶娘,今日是特意来找相爷的。” 两个守门的仆役对此嗤之以鼻,其中一个轻蔑看着姓赵的婆子,“相爷也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赶紧走赶紧走!” 赵婆子撇撇嘴,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门房见赵婆子行为如此粗俗,刚要发作,齐氏身边的吴嬷嬷却从府里走了出来。 吴嬷嬷和赵婆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她装作无意中撞见此事,语气带着疑问:“这是怎么了?” 门房见到吴嬷嬷,这才换上笑脸,指着赵婆子祖孙:“不知道哪里来得要饭的,竟然敢来相府门口撒野,小人正打算将她们赶走!” 赵婆子立即道:“我们可不是要饭,是来找相爷的!” 她将身后的少女推到身前,“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相府的千金大小姐!看小姐这脸蛋儿,跟先夫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让相爷知道你们如此慢待小姐,仔细扒了你们的皮!” 门房并未见过相爷那位已过世的原配夫人,倒也仔细扫了少女一眼,发现她虽然身穿半新不旧的布衣,却眼含秋水皮肤白皙,倒是比这粗俗婆子顺眼许多。 但是敢来相府碰瓷,还真是异想天开! 门房嗤笑:“我们相府大小姐金枝玉叶,早就嫁到王府做王妃了,也是这种乡野丫头能相提并论的?赶紧走,再不走别怪我动手了!” 那绿衣少女咳了两声,又冲吴嬷嬷屈膝行礼,柔声道:“这位嬷嬷,我们不是来要饭,真是来相府认亲的,劳烦您跟相爷通报一声,相爷只要见到我,一切就都明白了。” 吴嬷嬷表情浮夸的‘哎呦’一声:“我看这姑娘举止得体,不像是坏人。放她们进来,出了什么事儿,我来担着。” 吴嬷嬷是齐氏心腹,门房虽然觉得今早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吴嬷嬷,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大摇大摆进了门。 第86章 没想到这一错,就是十几年! 赵婆子祖孙二人其实昨日就已经进京,暗中早与吴嬷嬷联系过,但为了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齐氏撇清关系,特意让她们今日光明正大从大门进来。 吴嬷嬷低声叮嘱:“夫人昨日将相爷留在了院子,这会儿相爷还未上朝,待会儿怎么说,都记住了吗?” 赵婆子连连点头,“嬷嬷放心,老奴都记住了。” 齐氏这段时间温柔小意百般体贴,终于哄得凌相回心转意,不再对她沉着脸。 吴嬷嬷带人进院的时候,齐氏正亲自给凌相穿朝服。 凌相阖眸站着,下巴微抬方便齐氏为他整理衣襟。 看到吴嬷嬷身后跟的人,齐氏装作意外:“这是府里刚买的丫鬟?怎么直接领我这儿了?” 吴嬷嬷连忙道:“回夫人,这婆子说是曾伺候过先夫人的奶娘,来找相爷有要事相告。门房本想将人赶走,但老奴见这姑娘谈吐不俗不像骗子,所以擅作主张将人带进来了。” 齐氏为凌相整理好朝服,轻声斥责:“吴嬷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相爷也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吴嬷嬷满脸赔笑,“都是老奴的错,那老奴这就将人打发走。” 凌相这时也睁开眼睛,他本以为是哪里来的骗子,谁知目光扫到绿衣少女,却突然愣在当场! 那绿衣少女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喊:“爹!女儿终于找到您了!” 一向稳如泰山的凌相,突然踉跄着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低喃:“阿晴……” 阿晴是原配宋氏的闺名,见凌相如此失态,齐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个贱人都死了十几年,相爷居然还这么惦记着她!难怪相爷这些年会对凌月汐百般纵容! 不过她转而想到,凌月汐的靠山马上就要没了,看她以后还如何在王府站稳脚跟! 等到凛王厌弃了她,到时候再想捏死凌月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想到这里,齐氏心气莫名就顺了。 她上前扶住凌相手臂,关切道:“相爷这是怎么了?” 凌相一把拂开她的手,上前几步,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含泪道:“我叫忆晴。” 忆晴?凌相又是一阵恍惚。 这时赵婆子也跟着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相爷,老奴对不起您和夫人啊!我给小姐取名叫忆晴,也是为了弥补心中对夫人的愧疚。” 凌相僵硬地转头看她,分辨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她道:“本相记得你,你是阿晴的乳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婆子一改之前在相府门口的粗俗,重重磕了个头:“老奴对不起相爷和夫人,忆晴才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啊!” 齐氏惊讶道:“竟有这种事?可是谁不知道宋夫人只生下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凛王妃。哪里又蹦出来另一个女儿啊?你这婆子可莫要胡言乱语!” 赵婆子抹着眼泪道:“夫人生产的前一日,我儿媳也生下一个女儿。老奴一时鬼迷心窍,为了让孙女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趁人不备,偷偷调换了两个婴儿。” “没想到这一错,就是十几年啊!” 齐氏咳嗽一声:“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赵婆子哭道:“忆晴就是证据啊!忆晴和宋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只要见过夫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忆晴就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凌相似乎已经听不见赵婆子的哭嚎,他失神看着忆晴那张酷似亡妻的面容,半晌才问:“你今年多大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赵婆子。 忆晴含泪说了自己的生辰,声音哽咽:“忆晴也是昨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没在爹爹面前尽孝,都怪忆晴不孝。” 赵婆子连忙道:“这岂能怪你?要怪就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害得你堂堂相府千金,跟我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老奴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小姐啊!” 赵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老奴这就以死谢罪!只求相爷以后能善待小姐。” 她说完,作势就要往墙上撞,忆晴却连忙抱住她的腰。 “赵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您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忆晴岂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 忆晴回头看向凌相,哀求道:“爹,您别怪赵奶奶,她也是有苦衷的。” 齐氏拿着帕子直抹眼泪,“真是太让人感动了!相爷,虽然赵婆子骗了您这么多年,但是看看忆晴这孩子如此善良的份上,您就宽恕了她。” 屋里乱糟糟地哭成一团,凌相觉得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往日再深的城府,此时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忆晴那张脸,和阿晴简直一模一样!尤其心地善良这点,也肖似阿晴。 但是他和阿晴的女儿,明明是月汐啊! 见凌相心有疑虑,齐氏不怀好意道:“相爷,妾身有些糊涂了。若这祖孙二人没有撒谎,这位忆晴姑娘也和宋夫人长得一模一样,那为何她与大小姐月汐,没有半分相似啊?” 是啊,这么一想,忆晴长得与阿晴几乎一模一样,月汐的容貌却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凌相闭了闭眼睛,“事关重大,这件事情本相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 齐氏看了眼即将亮起的天色,突然道:“耽误这么久,险些误了相爷上朝的时辰。相爷还是先上朝,这两个人,妾身会派人好好看住她们。待相爷回府,再行定夺。” 凌相叹息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看了忆晴一眼,不放心地叮嘱齐氏:“莫要为难她,一切事情等本相回来再说。” 齐氏连忙道:“相爷放心,妾身明白。” 凌相走后,一屋子人整齐松了口气。 吴嬷嬷笑容谄媚:“夫人,看相爷的态度,认下忆晴一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齐氏瞥了忆晴一眼,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她自然不希望再来一个便宜女儿,分走相爷对凌锦珠本就不多的父爱,但如果不这么做,她们母女一辈子都要被凌月汐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第87章 你就是月汐吧? 齐氏告诉自己如今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她扯出个和善的笑容,对忆晴道: “你是个有福气的,只要能让相爷认下你这个女儿,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忆晴一切听夫人安排。”忆晴温顺的态度,让齐氏稍稍放下戒心。 吴嬷嬷恭声请示:“夫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齐氏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凌月汐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野种时候的表情了! 她阴毒一笑:“派人去王府请凌月汐回来,我今日就要让她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太了解相爷了,相爷对亡妻的感情是很深,但在大事面前依然会权衡利弊。 即便他信了赵婆子和忆晴的说辞,相信凌月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看在凛王的面子上,估计也会选择压下这件事。 可她费了如此一番苦心,即便不能立即将凌月汐拉下王妃之位,也定要好好恶心恶心她! 为了尽快将忆晴的身份坐实,齐氏擅作主张,带忆晴和赵婆子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老太君看着忆晴那张酷似早亡儿媳的脸,也不禁悲从中来。 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情,怒斥赵婆子品行不端! 若果真如赵婆子所言,她趁乱将两个婴儿掉包,那么将她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若赵婆子所说全是谎话,不知从哪找了个酷似宋晴的女子冒充相府嫡女,那么更应该将其打杀! 但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赵婆子还不能死,于是老太君下令打到赵婆子说实话。 可忆晴一直死死护着赵婆子,一口一个祖母喊着,说自己来相府认亲,只是想在父亲和祖母身边尽孝,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 若祖母不信,她活着也没意思,不如跟赵婆子一起死了算了。 齐氏也在里面充当搅屎棍,口口声声说相爷要求善待忆晴,若忆晴有个万一,相爷不会饶恕伤害她的下人。 下人们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动手。 凌月汐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满院子乱糟糟的景象。 听到下人禀告王妃来了,老太君还以为自己听错,没想到一转头,果真看到月汐带人从院门口走进来。 老太君立即想明白,是齐氏派人去请的。 她不悦地瞥了齐氏一眼,心道这个儿媳怕是要搅得相府鸡犬不宁! “月汐啊,快到祖母这边来。” 老太君一边说,一边给张嬷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赵婆子和忆晴先带下去,免得给月汐添堵。 齐氏却一把拉住忆晴,将其推到凌月汐面前。 “王妃回来的正好,快来见见你的姐姐!” 她说着话,故意看了赵婆子一眼,“忆晴早出生一日,应该是姐姐?” 凌月汐蹙眉看着面前的绿衣少女,忆晴也偷偷打量着她。 这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凌月汐,现在的凛王妃? 她穿着月华锦做成的衣裳,发间簪着翡翠嵌珍珠流苏步摇,举手投足间贵气又从容。 在看看自己身上临时换的这身粗布衣裳,与凌月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忆晴暗下决心,自己以后也要过凌月汐这种金尊玉贵的生活! 她脸上扬起真诚的笑容:“你就是月汐?” 庄嬷嬷立即板起脸呵斥:“什么人也敢直呼王妃的名字?” 忆晴怯生生垂下头,“是忆晴的错,嬷嬷别生气。忆晴之前一直住在青柳县,无人教导礼仪。” 青柳县三个字让凌月汐蹙了下眉,这人跟原主生母是有什么关系吗? 齐氏并不认识庄嬷嬷,只以为她是王府的奴婢,翻了个白眼道:“忆晴是相府真正的大小姐!你一个下人算哪根葱,敢跟相府小姐这么说话?” 春棠也糊涂了,相府明明就两位小姐,什么叫真正的大小姐? “月汐,随祖母回房间。”老太君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俩人,想先招呼凌月汐回房。 齐氏却立马拦住,“老太君!妾身知道您一向疼爱月汐,可忆晴才是您的亲孙女啊!” 她拉着忆晴的手,对老太君道:“您看看忆晴这小脸儿瘦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咱们以后啊,都得好好补偿忆晴才是!” 忆晴也眼巴巴看着老太君,含泪道:“祖母是不是不想认忆晴?没关系的,忆晴确实及不上王妃万一。但忆晴会努力的,即使祖母不喜欢我,我以后也会好好孝敬祖母。”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流落在外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齐氏拍着忆晴的手,阴阳怪气道:“明明是有些人鸠占鹊巢,白白替你享受了这么多年,却让你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在外面吃苦。” 老太君用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住口!事情还未查明之前,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齐氏哼了声,满脸不服气:“老太君您这话就太过偏心了。妾身是没见过那已经过世的宋姐姐,但老太君您是见过的呀!您看看忆晴这张和宋姐姐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什么要查的呀?” 她故意叹了一声:“宋姐姐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却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年苦。若宋姐姐泉下有知,该有多心疼啊!” “这……”老太君想起儿媳宋晴当初是如何亲力亲为的照顾自己,万一忆晴真是她的女儿怎么办? 老太君一时左右为难,月汐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孙女,她的心自然向着月汐。 但是看着忆晴这张脸,就好像看到儿媳站在自己面前,老太君也确实对忆晴狠不下心。 凌月汐这时也听了个大概,她冷冷看着齐氏,“究竟怎么回事,别藏着掖着,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 老太君到底心疼她,“汐儿,听祖母的话,这事儿你别管,先回王府去。” 齐氏拉长声音喊了声:“老太君——” “妾身也没别的意思呀,不过是想让她们姐妹彼此熟悉一下罢了。” 老太君腿脚不好,站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而且她今日也受了不少刺激,头脑发晕,身形跟着踉跄起来,张嬷嬷立即扶住她。 “祖母没事?”凌月汐神情中透着关切,“张嬷嬷,扶祖母回房休息。” 老太君担忧地看着她,“那汐儿你呢?” 第88章 真是反了天了! “不让齐夫人把想说的话说完,我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凌月汐冷冷看着齐氏,她可不想喊齐氏母亲。 老太君心知事已至此,让月汐回府,恐怕她也会胡思乱想,不如把事情说清楚,于是长叹一声,由着张嬷嬷将她扶回房间。 临走前留下一句:“汐儿,你永远都是祖母的孙女,无论发生都改变不了。” 凌月汐弯了下唇角,“祖母放心,我没事的。” 老太君一走,齐氏立即吩咐下人将赵婆子带过来。 她先给赵婆子使了个眼色,又笑着对凌月汐道:“月汐,这才是你的亲奶奶!” 按之前定好的计划,赵婆子此时应该一把将凌月汐抱住,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这些年如何想念她。 但是当她真的站在凌月汐面前,看着眼前这位神仙似的王妃,实在有些自惭形秽,加上心里发怵更加不敢造次。 赵婆子讨好地笑了笑,将之前在凌相面前说的话,在凌月汐面前又说了一遍。 将前因后果说完,赵婆子抹着眼泪,小心补了句:“王妃,奴婢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呢。看到你过得这么好,奴婢做什么都值了。” “叫王妃多生分呀?月汐,还不快叫奶奶?”齐氏皮笑肉不笑道:“月汐,你不会嫌贫爱富,不认自己的亲祖母?赵嬷嬷当初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是不惜做出背主的事情,暗中将你和忆晴掉了包!” 话音刚落,庄嬷嬷走到齐氏面前,毫无预兆地扬起手,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庄嬷嬷手劲很大,将齐氏打得眼冒金星。 齐氏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庄嬷嬷。 庄嬷嬷回到凌月汐身边,恭声道:“奴婢擅作主张了。但此人诋毁王妃身世,理应掌嘴。” 凌月汐颔首,表示不怪庄嬷嬷。 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过来,齐氏今日叫她回府的用意。 按这个赵婆子的话说,她曾是原主母亲宋氏的乳母兼贴身嬷嬷,在宋氏生产时,将原主与忆晴掉了包。 可是忆晴身体不好,家里没银子用了,再加上姓赵的自称良心发现,所以告诉了忆晴真相,带她回相府认亲。 看老太君的意思,这个忆晴长得跟宋氏似乎一模一样。 但这忆晴是经典小家碧玉的长相,而原主这副身体却是瑰姿艳逸,俩人容貌没有半分相似。 那么为什么原主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呢? 不过她的容貌跟赵婆子也没有半分相似,强行说她是赵婆子的孙女,更是无稽之谈! 这时,齐氏一声尖叫打断了凌月汐的思路。 “真是反了天了!区区一个贱婢,竟然敢打本夫人的脸?!” 她厉声呵斥身边的丫鬟嬷嬷:“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将这贱婢给我绑起来打!” 凌月汐冷冷道:“庄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你们哪个有资格动手打她?” “太、太后身边的人?”齐氏脸色微变,没想到这老太婆居然是宫里的人。 她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咬着牙阴恻恻道:“月汐,你现在知道自己不是相爷的亲生女儿了!咱们相府这些年从没有亏待过你,可你今日竟然带着宫人上门殴打继母,这是何道理?” 庄嬷嬷冷声道:“齐夫人慎言,王妃自然是相府嫡女,这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可不是随便找两个乡野村妇,就能空口白牙污蔑王妃!” 她转而对凌月汐恭声道:“依奴婢看,齐夫人八成是被小人蒙蔽了。不如将这两个招摇撞骗的女人抓起来,上最重的刑罚,不怕她们不老实交待!” 上刑?赵婆子和忆晴的脸色刷一下变了。 “上什么刑?相爷上朝前特意叮嘱过,要好好善待忆晴!我看谁敢动手!” 齐氏连忙阻拦:“王妃,人在做天在看,你白白占了忆晴的小姐身份这么多年,现在对人赶尽杀绝可不好?传扬出去,外人会怎么议论?” 庄嬷嬷提高声音:“外人只会说王妃心如明镜,没有被骗子蒙蔽!” 庄嬷嬷靠近凌月汐,压低声音道:“王妃,这俩人不能活着,绝不能任由她们出去胡说八道,在您的身世上泼脏水。” 凌月汐明白庄嬷嬷的意思,无论这俩人说的是真是假,事情一旦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她的身世必定被人诟病。 而且这明显是齐氏设的局,虽然不知齐氏从哪里找来一个跟原主生母容貌相似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没有遗传父母的长相,但她更不相信这几个人的说辞。 只要杀了这两个人,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 凌月汐面无表情地看了忆晴一眼,她就不信重刑之下,这俩人不说实话。 忆晴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凌月汐收回目光,淡声开口:“就按嬷嬷说的做。” 庄嬷嬷敛衽一礼,随后扬声吩咐:“将这两个招摇撞骗之人拉下去行刑,若是不肯老实交待,就地杖毙!” 齐氏怒道:“你虽是王妃,可这里是相府!即便你还是相府大小姐,也不能未经相爷允许,就擅自在相府动用私刑!” 庄嬷嬷笑了笑:“夫人已经被骗子蒙蔽,失去判断。所以王妃无奈之下,才替相爷和夫人出手解决,这也是王妃的一片孝心。” 她扫了眼满院子的丫鬟嬷嬷,“还愣着干什么?王妃的话都没人听吗?还不将这两个骗子绑起来,上刑!” 下人们回过神来,有的犹豫不决,不知该听夫人的,还是该听王妃的。 但这是老太君的院子,伺候老太君的嬷嬷选择听王妃的命令,动手去抓赵婆子和忆晴。 齐氏一边吩咐吴嬷嬷阻拦,一边指着凌月汐道:“我看谁敢在相府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庄嬷嬷意有所指:“今儿这事,就是太后知道了,也只会赞扬王妃行事果断。” 齐氏恨不能撕烂庄嬷嬷的嘴,居然拿太后压她! 但她绝不能眼睁睁忆晴和赵婆子被上刑,万一俩人受不住刑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她岂不是前功尽弃? 就在两拨人马上要动起手的时候,凌相终于回来了。 第89章 跟本王还要见外吗? 忆晴眼眶通红,踉跄着扑到凌相面前跪下,“爹爹若不想认我,直接将忆晴和赵奶奶赶走就是,为何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谁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凌相吃惊地看着这一院子人,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氏迅速走过来,抱着凌相的手臂告状:“相爷,您可算回来了!王妃下令要将忆晴活活杖毙啊!” 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要不是妾身拼命拦着,相爷现在看到的,就是忆晴的尸体了!” 凌相看向凌月汐,皱着眉头问:“汐儿,这可是真的?” 凌月汐没有否认,淡声道:“我只是想让她们说实话。” 忆晴跪在地上拉着凌相的衣摆,仰头看他,“爹,您救救女儿,忆晴不想死啊!” 看着这张和亡妻相似的脸庞布满泪痕,凌相不由自主拉起忆晴,“你放心,不会有人对你动刑的。” 他转头看向凌月汐,叹道:“汐儿,这件事情,爹会找人查清楚。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自有为父处理。” 庄嬷嬷皱了皱眉,凌相分明是被小人迷惑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凌月汐却抬手打断她。 “算了。嬷嬷,我们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庄嬷嬷叹了声:“相爷平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看不穿内宅这拙劣的把戏呢?” 凌月汐淡然一笑,齐氏实在了解凌相。 凌相对亡妻感情确实不一般,原主当初纠缠凛王闹出那么大的丑闻,凌相都肯豁出老脸去求皇帝为她赐婚;何况一个长得和亡妻一模一样的人跪在面前,他又怎么会狠下心,用刑罚逼忆晴说实话呢。 而且齐氏既然敢这么做,必定留了后手,凌相派人去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 她现在还是凛王妃,齐氏尚且如此大胆,若知道她跟谢枭和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算计她呢。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齐氏是钻了原主容貌不像爹娘的空子,不然她也没办法设计这一出。 如果忆晴那边不好下手,那她就应该好好查查,原主相貌究竟遗传了谁。 可惜原配宋氏去世后,伺候过宋氏的嬷嬷大都被齐氏遣散,后来安排伺候原主的人,对宋氏都不熟悉。 想到这里,凌月汐突然问:“春棠,为何在我的记忆里,我娘的亲人,从没来相府看望过我?” 这不对劲啊。 虽然宋氏去得早,但要是原主的外祖家还有人,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对原主不管不问。 春棠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她年纪比凌月汐还小一岁,很多事情记得也不太清楚。 不过也想起一件小事儿。 “王妃,您记不记得大概七岁那年,有次齐夫人过来找您,说是有个什么穷酸亲戚想见您。” 春棠挠着头,仔细回想着:“齐夫人将那位亲戚形容得很不堪,说他又脏又臭,就像街边的大乞丐。夫人她问您要不要见,您自然是没有见的。好像也就那一次,之后就再没有印象了。” 齐夫人离开后,小姐还因为街边的大乞丐居然敢来找她攀亲戚,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所以她才对这件事情有点印象。 凌月汐对这事儿却完全没印象,也可能原主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么看来,原主外祖那边还是有亲人的,甚至还看望过原主,只是被齐氏破坏了。 看来可以先从这上面入手调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齐氏的诡计得逞! 回到王府后,庄嬷嬷立即去向凛王禀告了此事。 她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应该告诉王爷,既避免王妃心里难受委屈,也能让王爷有机会在王妃面前表现表现。 庄嬷嬷叹道:“王妃虽然一直表现的冷静从容,但遇到这种事情,她心里哪能不难受啊?王爷还是好好安慰一下王妃。” 谢枭得知月汐今日在相府受了委屈,齐氏还妄图抹黑月汐身世,当下怒不可遏,差点直接提剑去相府杀了齐氏。 就在他怒发冲冠的时候,突然冷静下来,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月汐一心与他和离,他借着手臂受伤才得以拖延数日,但手臂伤好后呢? 如果月汐和相府划清界限,她以后是不是只能依赖自己了? 谢枭慢慢将手中剑放回去,欺负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是在此之前,他得先确保,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谢枭找过来的时候,凌月汐已经拆了发髻,独自倚在美人榻。 她表现的虽然淡定,其实心中也有不少顾虑。 万一原主确实不是凌相的亲生女儿,到时候该怎么办? 那她就跟相府没有关系了,那么之前相府给她的嫁妆,还有老太君给她的田产铺子,会不会收回去? 虽然她本来也不是凌相的女儿,相府要收回财产也合情合理,但那样的话岂不是正中齐氏下怀? 而且谢枭根本不是她之前以为的正人君子,对她的意图也十分明显,失去相府嫡女这个身份,他如果想对自己做什么,她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看到月汐忧郁脆弱的眼神,谢枭觉得自己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他轻咳一声,在她面前落座。 “今天的事情,庄嬷嬷刚才都跟本王说了。别担心,即使你当真不是凌相的亲生女儿,也还是凛王妃,没有人敢看轻你。” 凌月汐看了眼他手臂上的绷带,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儿,你回去休息。” 谢枭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温声安抚:“别因为这点儿小事儿不开心,这件事本王一定会派人查清楚。” 凌月汐摇头:“不必麻烦,我自己会安排人调查。” “跟本王还要见外吗?” 见月汐情绪低落,谢枭忍不住哄她:“不过一个相府嫡女的身份罢了,咱不稀罕。等我将来登基,封你为后,好不好?” 凌月汐心情毫无波动,沉默摇了下头。 第90章 我心悦你 谢枭现在只希望她开心起来,哄着她道:“你要是不喜欢做皇后,那就封你做县主,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他想了想,“干脆直接封郡主,享五千户食邑。以后不管你到了哪里,都有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的讨好你,你要是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将那人杖毙。” 凌月汐终于展颜,浅浅弯了弯唇角:“这可是你说的。” 谢枭宠溺看着她:“本王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办到!……除了和离。” 他终于忍不住切入正题:“要不然,我们别和离了。只要你一天是本王的王妃,就没有人敢质疑你的身份。” 凌月汐长睫煽动,抬眸看向谢枭,“王爷之前不是很想与我和离吗?” 谢枭没有否认,“若你还是以前那样,本王自然不会管你的死活。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喟叹一声:“月汐,我心悦你。” “本王就是你口中,那个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的冤大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凌月汐心中有些乱,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似乎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凌月汐粉黛未施,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在光线下泛着绸缎般动人的光泽。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本王什么都能为你做。” 谢枭低声诱哄的同时,忍不住伸手抚摸她顺滑的长发,“而且这段时日,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留下来。” 凌月汐有些恍惚,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她一把抓住谢枭的手,冷着脸质问:“你不是手臂受伤,动不了吗?” 谢枭:…… 大意了! 他浮夸地喊了声疼,“刚才过于担心你,忘了受伤这回事,现在觉得手臂的伤口简直疼得锥心刺骨!” 凌月汐气个半死,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人居然还把她当傻子糊弄! 她站起身就要走! 谢枭立即拉住她解释:“我真的没骗你!不信你看!” 他左手急三火四将右臂上的绷带扯开,因为过于用力,还未愈合的伤口被拉扯到,再次渗出鲜血。 凌月汐看到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也愣住了,她以为谢枭全是装的,没想到他做戏做全套,还真的受了点伤。 只是远远没有长青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普通剑伤。 凌月汐压下心烦,“我去给你找大夫。” 谢枭连忙拉住她,“不用,你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行。本王还有话跟你说,你听我说完,好吗?” 凌月汐只好吩咐下人拿来医药箱,绷着脸帮他上药包扎。 谢枭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刚才软话说了一箩筐,不如再来点硬的? 兵法有云,攻心夺志为上,软硬兼施方能制敌。 凌月汐很快将伤口包扎好,冷声道:“你先把和离书写了。” 谢枭定了定神,突然抬起凌月汐精致的下颌,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压迫感:“怎么还提和离书?失去王妃的身份,失去本王和相府的庇护。汐儿生得这般美貌,出门在外如何保护好自己?” 不等凌月汐反驳,他循循善诱:“是,本王知道你聪慧。但那种麻烦不断的日子,真的比留下做王妃好吗?” 他以为自己软硬兼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月汐定然会被打动,已经沉浸在俩人以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白日梦里。 因此完全没注意到,凌月汐越来越冷淡的神色。 骗她、利诱她、装模作样恐吓她、还妄想她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 居然还有脸说什么喜欢她。 他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喜欢这张脸吗? 那不就是见色起意? 对,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之前还强吻她! 呵呵,原主当初对他百般纠缠,他装什么贞洁烈夫?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凌月汐越想越气,简直忍无可忍! 她现在已然看清姓谢的是什么人了,谢枭心机颇深步步为营,连偷和离书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不敢做的? 但她凌月汐从来不是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性格。 想通过威逼利诱让她就范? 谢枭!做你的春秋大梦! 凌月汐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不断蹿升的怒火。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盈盈秋水般的双眸中,带了几分少女的羞涩。 她声音婉转轻柔:“王爷今天这番表白,让月汐深感意外……我能不能,先考虑一下?” 谢枭看着她脸颊生晕的娇美模样,心里轻飘飘的,简直像吃了蜜一样甜! 看来软硬兼施这招果然有用!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态度:“当然,汐儿可以慢慢考虑,本王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 谢枭一走,凌月汐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 她先是让春棠将松风叫来,吩咐一番后,让松风按自己的指示先去准备。 “王妃要不要再好好想想?”春棠得知凌月汐的想法,自是担忧无比。 凌月汐淡淡一笑:“不必再劝了,我主意已定。只是以后日子或许会比留在京中辛苦,你要是愿意跟我走,就按我说的做。如果不愿意,就还像之前说的那样,我给你一笔银子,从此你就自由了。” 春棠连连摇头,“奴婢不怕吃苦,一辈子都要跟着王妃!” “那就按我说的做。”凌月汐低叹一声,心中却又有些放松。 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她终于要离开了! 掌灯时分,凌月汐派人去请王爷来韶光院共饮。 谢枭本以为还要耐心等待两三日,她才会慢慢想通,还想着这几天再找机会表现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通了! 如此也好! 他们之前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今后自然不该再浪费大好光阴。 谢枭一刻都不想耽误,大步流星来到韶光院,单是从窗外看到月汐窈窕的倩影,就让他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挑开水晶珠帘,凌月汐正独自坐在紫檀桌前。 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淡粉色桃花云霞烟罗衫衬得她人比花娇,烛火映照下,清媚双眸眼波流转。 尤其是她眉目间含羞带怯的神情,更是娇媚迤逦,艳色无双。 谢枭第一次见她这副娇软的姿态,顿时心跳如擂,长腿一迈快步走到月汐旁边坐下,扬着唇角唤她名字:“汐儿。” 第91章 抓到你了! “王爷来了。”凌月汐长睫半垂,声音又轻又软,似乎非常羞涩。 谢枭觉得自己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他握住月汐双手,柔声道:“以后别叫王爷了,显得生分,不如喊我的名字。” 凌月汐假装害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敷衍地点了点头。 谢枭却不想放过她,“汐儿,先唤我一声。” 为了麻痹谢枭,凌月汐勉强提了下唇角,声音低不可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枭咂咂嘴,觉得还是不够亲近。 得寸进尺道:“汐儿再唤我一声夫君。” 凌月汐磨了磨牙,脸色似乎变得更红,娇柔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委屈:“大婚那日,王爷没有拜堂就出征了,我们连合卺酒都没有喝。既然婚礼未成,严格来说,王爷还算不上我的夫君呢。” 她执起白玉酒壶斟满酒杯,递到谢枭面前,“不如王爷先干了这杯酒,就算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谢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握住凌月汐的手,神情郑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之前都是我不好。无论是婚礼还是合卺酒,本王以后全都会补给你,好不好?” 凌月汐心中冷哼:谁稀罕? 她垂下长睫,语气忧愁:“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王爷就忘了今日承诺,将来三宫六院美女如云,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糟糠之妻?” “不会。”谢枭正色道:“本王跟你保证,我谢枭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别说纳妾了,我看都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 月汐露出清浅梨涡,又有些犹疑:“你没有骗我?” 谢枭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让她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现在信了吗?” 凌月汐被烫到似的收回手,长睫颤了颤,“好了,我信了。” 她再次斟满酒杯,“为了王爷许下的承诺,再喝一杯?” 谢枭接过酒杯,却没像方才那样一饮而尽,不知想到什么,低声轻笑:“汐儿莫不是想灌醉本王?可惜本王千杯不醉,你确定今夜要陪我喝酒吗?” 他凑近一些,高挺鼻梁轻蹭她的脸颊,声音暗哑:“莫不是汐儿害羞,想借酒投怀送抱?” 凌月汐再次被谢枭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不高兴地转过身子,“王爷不想喝就算了。” “本王没说不喝。”谢枭再次将杯中酒饮尽,又将杯底展示给她看,“只要是汐儿给我喝的,别说是酒,就是毒药,本王也甘之如饴。” 凌月汐看着空荡荡的杯底,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她转过身子,柔声道:“既然王爷千杯不醉,那就再喝一杯。” 这酒里被她加了好东西,只要喝下三杯,任他什么千杯不醉,也得乖乖倒下! 谢枭却将两个酒杯一起斟满,“本王独自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汐儿陪我一起?” 凌月汐看着面前酒杯,撅了下嘴巴,故作生气道:“王爷明知我不擅饮酒,是想看我笑话?” 谢枭低笑哄她:“怎么又生气了?汐儿醉酒的模样娇憨可人,本王甚是喜爱。怎么会看你笑话?” 凌月汐不高兴道:“我之前在王爷面前醉了那么多回,却从来没见过王爷喝醉的样子,这不公平。” 她将酒杯递到谢枭唇边,“王爷今日也要醉一场给我看看才行。” “行,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谢枭就着她的手,再次将酒喝完。 “只是本王千杯不醉不是诓你,汐儿要看我醉酒,还要努努力才行。”他眼底浮起笑意,伸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揽。 结果手臂伸出去,却不由自主扑了个空。 看着谢枭醉意上头的模样,凌月汐冷笑一声:“吹牛。”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将笔墨纸砚摆好。 谢枭见她走了,也跟着站起来,他晃了晃脑袋驱散眼前的重影,慢慢走到凌月汐身后,从背后一把将月汐抱住,下颌抵在她颈窝磨蹭。 “抓到你了!” 凌月汐不耐烦地将他按在书桌前坐下,又将毛笔塞进谢枭手中。 指着和离书上签名的地方道:“在这里签你的名字。” 谢枭不高兴地将毛笔丢开,“不要这个,要汐儿!” 他一把拽过凌月汐的手腕,将人抱到自己腿上,灼热的吻随即落在颈侧。 “醉了还这么不老实!”谢枭醉酒后过于黏人,凌月汐简直推都推不开,“不准亲!让你亲了吗?” 她强忍怒火,又从笔架上拿了支新的毛笔,蘸墨后塞到谢枭手中,咬着牙道:“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你立个字据,签下这个字,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真的吗?”谢枭肉眼可见开心起来,深邃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笑意,“那我立字据!汐儿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凌月汐敷衍道:“嗯,嗯,你快签字。” 她紧紧盯着谢枭一笔一划在和离书上签了字,连签两张后,又按着他手指盖了手印,终于松了口气。 谢枭眼巴巴看她,不要脸地问:“我立字据了,现在能亲汐儿了吗?” 凌月汐仔细收起和离书,冷笑道:“做梦!” 见她言而无信,谢枭不愿意了,反手勾过她的腰肢,将人紧紧抱住,语气霸道十足:“本王就要亲!” 凌月汐拿出沾满迷香的手帕,毫不手软捂在他脸上! 谢枭应声而倒,彻底昏睡过去,只是手还紧紧扣在凌月汐腰间。 凌月汐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出来,她现在看着谢枭就来气,恨不得立即从他面前消失,却还要和他共处一室待到天亮。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干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92章 一匹马都比谢枭懂事儿! 凌月汐做完一切后并未急着离开。 谢枭这一觉定会睡到日上三竿,她不必急着在夜里赶路,而且王府里里外外的人太多,半夜出门,说不定反而会有暗卫跟着。 名下那些田产铺子以及珍宝古玩,她都没心思管了,只想先离开京城再说。 反正和离书已经到手,谢枭再狗,也不至于贪她的嫁妆。 等她安定下来,或派人回来收拾东西,或让相府的人收走,也都无所谓了。 比起这些,她更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不过即使她离开京城,也不会让齐氏得意,更不能任由齐氏在她的身世上泼脏水。 虽然原主外祖一家早就搬离了青柳县,但在青柳县总会有几个旧交,只要用心打听,不难找到外祖一家的踪迹。 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凌月汐很快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收拾好。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只带了银票以及少量随身物品。 又耐着性子等到天色渐亮。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春棠就小心翼翼找了过来。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走出房间,凌月汐告诉下人,说她今日要回相府看看情况,连庄嬷嬷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庄嬷嬷见王妃身边只带了春棠和一个护卫,有些不放心,想跟着同去。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凌月汐低叹:“我知道嬷嬷是好意,但是今日回相府,还不知爹爹打算如何处理那件事,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庄嬷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细心嘱咐春棠照顾好王妃。 离开前,凌月汐还不忘叮嘱他们:“对了,王爷昨夜处理公务直到凌晨才睡下,今儿又不用上早朝,让他多睡一会儿。你们做事的时候动作轻一点,别打扰到王爷休息。” 庄嬷嬷欣慰地点头,“王妃放心,奴婢们记住了。” 凌月汐微微颔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府。 不知为何,长风长云最近都不在府中,所以出府时也就庄嬷嬷问了两句,别的侍卫根本没有留心。 凌月汐不仅顺利出府,离开的时候还顺手牵羊,带走了踏雪无痕。 狗东西占她那么多便宜,牵他一匹马怎么了? 而且踏雪无痕看起来很高兴为她效劳。 呵,一匹马都比谢枭懂事儿! 由于轻装上阵,踏雪无痕又是难得的宝马良驹,等谢枭醒过来的时候,凌月汐早已出了京城,在前往青柳县的途中。 凛王府。 谢枭生平头一次体验到宿醉的感觉,他昨夜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痛僵硬。 他脑袋还有些昏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下意识寻找月汐的身影。 贵妃榻旁的花鸟纹香几上还放着她看过的话本子,昨天戴过的首饰随意摆放在梳妆台,房间里还留有她身上清雅的香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似乎下一瞬她就会推门进来,笑盈盈来到他身边。 谢枭大脑还处于混沌,明明一切如常,他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忍着头疼,轻声唤她名字:“汐儿?” 他嗓音过于沙哑,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自然也无人应答。 目光环视房间一圈后,缓缓落到面前的桌案上,看到月汐留下的和离书时,谢枭明显怔了怔,神情带着困惑。 和离书不是早就被他烧毁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等到他反应过来这封和离书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脸上血色几乎尽褪,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 因为趴着睡了一夜,眼前天昏地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谢枭一把将和离书拿起来,一字一句看清和离书上的内容,最后瞳孔骤缩,死死盯着签字的地方,落款还有他按下的,鲜红而刺目的手印! 她就这么走了? 走得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一丝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 甚至没有给他留只字片语,就留下这么一纸和离书?! 他想起来了,昨夜月汐邀他共饮,他还以为她是准备接受自己了,高高兴兴过来赴约。 没想到月汐那羞涩动人的模样,原来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谢枭气得头脑一阵阵发晕,握着和离书的手背青筋暴起,喉咙却溢出几声苦笑。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差点笑出眼泪。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来人!” 谢枭很快敛了笑,沉着脸将和离书撕得粉碎,准备立即出去找人,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找回来! 冯管家却先一步来到韶光院,站在外面轻叩房门:“王爷,您起来了吗?相府齐夫人过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齐氏找他? 谢枭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底满是冰冷寒意。 若不是齐氏生事,他也不会得意忘形,在月汐面前露出破绽,她也就不会这么快离开! 他没去相府找齐氏算账,齐氏居然还敢主动找上门! 真是找死都不会挑日子! 谢枭大步走到门口,用力将房门拉开。 冯管家被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待看清王爷现在的模样更是大惊失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王爷,您的脸?!!” 王爷俊美的脸上用墨汁画了个大乌龟,头发也乱七八糟扎了好多小辫子,再配上王爷现在冷酷的表情,画面冲击感实在太强! 这个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王爷的一世英名真是要毁于一旦了! 冯管家忙不迭吩咐:“快快快,打水来!先伺候王爷梳洗!” 齐氏之所以上门,是因为凌相已经决定认忆晴为义女。 她早早安排了当年给宋晴接生的稳婆进京,又在老太君身边那位张嬷嬷出门时,让稳婆‘无意中’被她碰见,借张嬷嬷的手,将稳婆带到了凌相面前。 根据稳婆的回忆,当初为宋晴接生的婴儿,肩头有一道细细长长,形似柳叶的胎记。 齐氏高兴道:“这不就是忆晴吗?忆晴身上正好有那个柳叶胎记啊!” 经过老太君的亲自查验,也在忆晴肩头发现了那个胎记。 容貌酷似宋氏、身上有柳叶胎记,加上赵婆子和稳婆的证言,忆晴的身份几乎板上钉钉。 凌相险些泪洒当场,在亡妻的牌位前枯坐一夜。 齐氏趁机撺掇凌相认回忆晴,言语中影射凌月汐只是一个野种。 又说明明忆晴才是相府真千金,却流落在外白白吃了这么多年苦,反倒是罪魁祸首的孙女,在相府锦衣玉食受尽宠爱。 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就该各归各位才对! 第93章 没脸来,不也来了。 按齐氏的意思,凌月汐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忆晴的。 而且凛王当初娶的是相府嫡女,如果被王爷知道凌月汐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说不定凛王会因此怪罪相府。 与其等到纸包不住火,让王爷发现相府用一个野种糊弄他,不如干脆将忆晴嫁给王爷作为补偿,凌月汐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做个侍妾也就罢了。 齐氏絮絮叨叨差点说破了嘴皮,可惜凌相最终却只打算认忆晴为义女。 毕竟他实打实疼了凌月汐这么多年,终究是有感情的。 而且月汐现在是凛王妃,如果他公然认回忆晴,让月汐的脸面往哪里搁? 所以认忆晴为义女,已经是凌相想到的,最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不会伤害到月汐,又能好好补偿忆晴这些年所吃的苦。 赵婆子背叛主人罪大恶极理应杖毙,但忆晴说她和赵婆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忍心看赵婆子受罚,愿意原谅赵婆子。 这件事最大的苦主就是忆晴,但她心地善良,凌相也不忍心再让她伤心,只好放过赵婆子。 凌相勒令齐氏不准再多事,此事到此为止。 但齐氏怎么甘心? 她今天来王府的目的,就是要让凛王知道,堂堂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实则是个身份低贱的野种! 凛王和凌月汐先前害得锦珠破相受罚,她今日就要搅得凛王府鸡犬不宁! 齐氏身为相府夫人,又是王妃的继母,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但她左等右等,茶水都喝了两壶,王爷却还没现身。 等谢枭来到前厅的时候,齐氏正想打算出去更衣,见到王爷又不好失礼,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齐氏故作羞愧地叹了口气:“家门不幸,我真是没脸见王爷啊。” 谢枭一撩袍摆在主位坐下,神色冷如寒霜:“没脸来,不也来了。” “你!”齐氏顿时气得脸色泛白,自己好歹是相府夫人,没想到凛王居然丝毫不给她脸面! 但是想到今日来王府的目的,她强行按捺住火气,扯着唇角道:“本来是不该来的,但有件事,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告知王爷。” “王爷,月汐她……”齐氏叹了声:“月汐其实并不是相府嫡女,她只是一个卑贱下人的孙女!” 看到凛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齐氏心头暗喜,继续拱火:“王爷切勿怪罪,相府也是昨日才知道此事,并非有意隐瞒。王爷乃人中龙凤,明媒正娶的王妃出身却如此不堪!我真是没脸见王爷啊!” “王爷若不想承认这门婚事,休妻也是理所应该的,我们相府自认愧对王爷,对此绝无二话!” 齐氏不怀好意道:“其实月汐昨日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她回府后有没有将实情告知王爷?若没有,王爷也莫要怪罪她,月汐年纪毕竟还小,又从小娇生惯养,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是有的。” “但我作为长辈,却不好隐瞒王爷。只求王爷莫要因此怪罪整个相府……” 齐氏越说越来劲,还要继续添油加醋,却被谢枭厉声打断:“来人!” “属下在!”长青立即道。 齐氏浑然不觉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还以为凛王要向凌月汐发难,假模假样道:“哎呦!王爷千万不要动怒,月汐她虽然有错,但请王爷看在三载夫妻的份儿上,不要过于责罚她。” 谢枭冷嗤一声:“齐氏污蔑王妃罪大恶极,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齐氏喋喋不休的嘴瞬间变得语无伦次:“王、王爷为何是非不分?明明是凌月汐骗了您啊!您要打,也应该打凌月汐那个野种啊!” “杖责五十!” 谢枭冷声道:“打到她闭嘴,从此不敢再胡言一个字为止!” “是,王爷!”长青立即带人将齐氏和她身边的吴嬷嬷拖下去。 齐氏挣扎大喊:“我是相府夫人!你们谁敢打我?” 话音未落,碗口粗的棍子已经狠狠打在她身上! 齐氏这些年养尊处优,平日磕破点皮都得着郎中小心医治,何曾受过这种毒打? 她刚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后来就只剩下求饶了。 冯管家站到她面前,眼神鄙夷:“齐夫人如果现在就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王爷或许会手下留情。” 齐氏疼得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淌,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吭声! 她宁死也不会松口! 定要让凌月汐的身世,蒙上一辈子污点,为她的女儿赔罪! 不知过了多久,冯管家回到前厅。 “王爷,齐氏宁死也不肯交待,五十杖打完后已晕死过去。” 谢枭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嗜血猩红,“只是晕过去了?” 知道王爷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管家连忙道:“侍卫们没有留力气,齐氏即使醒过来,后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 冯管家压低声音:“毕竟是相府夫人,总不好直接将人打死……” 谢枭这才冷冷道:“将人扔到相府门口,再派人给凌相传句话,相府最多只能有两个小姐,没有第三个!” 若是有,就让她活不到明天。 其他事情,等月汐回来再说。 “是,老奴明白了。”冯管家招呼下人拖上齐氏去了相府。 齐氏的事情暂时处理了,谢枭再也坐不住,立即就要出去找人,马房管事却慌慌张张跑进来。 “王爷不好了!” 谢枭不耐地捏了下鼻梁,冷声呵斥:“又怎么了?” 马房管事擦了擦汗,急声道:“王爷,踏雪无痕不见了!昨夜还好好待在马厩,早上却遍寻不着它的身影!” 不必细想,谢枭就知道踏雪无痕跟谁走了。 她连踏雪无痕都能带走,却唯独抛下了自己! 他在她心里,竟然连匹马的地位都比不上! 踏雪无痕不愧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虽然马车的速度略慢了些,但不到一天时间,凌月汐三人就到达青柳县。 她心知自己外貌惹眼,她和春棠又不会武功,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但身边毕竟只有松风一个护卫,出门在外自然要小心谨慎,所以很少下车,见人必定带好幕篱或面纱。 到达青柳县时天色已晚,几人在客栈暂住一晚,次日一早便让松风出去打听消息。 根据青柳县居民所言,赵婆子确实有个孙女,只是身子不太好,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围邻居也没怎么见过她。 前些天赵婆子突然说要带孙女进京寻亲,从此就没了音讯。 倒是外祖一家在青柳县还有几个旧识,打听到一些消息,所以凌月汐几人再次踏上路途。 第94章 可她究竟在哪? 京城。 谢枭亲自带人城里城外寻了一天一夜,天色将亮时才失魂落魄回到王府。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云纹阔袖锦袍,却丝毫不复之前矜贵潇洒的模样。 长青跟着熬了一夜,顶着两个黑眼圈愁眉苦脸道:“王爷,王妃根本没回相府,平时常去的地方也都找遍了。虽然城门那边没有人注意到王妃行踪,但属下认为,王妃应该已经离开京城。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王爷差点将京城翻过来,却连王妃的半个身影都没找着。 虽然也派暗卫去了青柳县,但王妃提早出发,踏雪无痕又是千里神驹,除非王妃在青柳县落脚,不然想尽快追上去,恐怕很难。 冯管家叹了口气:“王爷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还是先吃饭?待会儿还要上早朝呢。” 谢枭现在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出京城找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他实在没想到月汐走的如此干脆,除了和离书跟银票几乎什么也没带走。 也不知道那几张银票够不够花,早知道上次应该多给她一些。 而且她身边就带了一个傻乎乎的丫鬟,和一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护卫,若是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谢枭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挥手让管家把饭菜撤下去。 冯管家小心劝道:“王爷,咱们府上的暗卫基本都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王妃的消息。” 庄嬷嬷也跟着劝:“是啊王爷。等王妃回来了,您再好好哄哄她,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 谢枭自嘲一笑,他软硬兼施把能说的都说了,她还不是走得干干脆脆? 早知如此,月汐醉酒那次,他就不该心软,让她先怀上孩子,看她还能走去哪里! 或者干脆将她锁起来,锁在他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心里有气,打他骂他都行,乱跑什么啊? 还在酒里下药,她那点儿心眼,是不是全用来对付自己了? 外面那么多危险,她遇到坏人怎么办? 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挨饿受冻? 等等,谁敢欺负她?他扒了那人的皮! 谢枭懊恼不已,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急、越想越气。 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在自己身边? 三天后。 卧鹿城最好的客栈迎来一位贵客,不仅丫鬟护卫都住天字号房间,连马吃得都比人好。 “小姐,这鸡腿真香!不比咱们王……”春棠抹了抹嘴角的油,改口道:“不比咱们府里的厨子手艺差!” 凌月汐坐在她对面,莞尔道:“慢点吃。” 春棠吃得脸颊鼓鼓囊囊,连连点头:“小姐你别说,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精彩!好吃的好玩的都多,这次出来,奴婢真是长见识了!” 春棠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着招呼松风:“松风护卫,愣着干什么?你也吃呀!” 松风拘束地坐在春棠旁边,举着筷子的手指僵硬,简直像拿了两根棍子,不知道该怎么使了。 “属下……不太饿。” 凌月汐抿了口茶,温声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虽说我以后不是王妃了,但你们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就是,跟着咱们小姐吃香喝辣,比以前在府里还自在!”春棠举着鸡腿,笑道:“松风你快吃呀,一会儿鸡腿都被我吃光了!” 见松风实在拘束,凌月汐笑着起身,“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先回房间。” 松风之前一直和她们分开用膳,只是他今日出门打探消息,回来向她复命时,正好赶上小二过来上菜,所以就让松风一道坐下了。 根据松风带回来的消息,原主的外祖已经去世,舅舅和舅母去了隔壁仙霞国做生意,恐怕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不过她还有个表哥名叫宋筠,在花溪城自立门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凌月汐靠窗而坐,花溪城……这不是巧了吗? 凛王府。 谢枭这几天都睡在月汐的床上,嗅着她留下的幽香,才能勉强闭一会儿眼睛。 但她留下的香气越来越淡,人却依然杳无踪迹,让他几乎彻夜难眠。 月汐离开的这几天,王府里空得不像话,再也没有人会等他回家。 他从刚开始的暴怒生气,恨不能找到月汐后立即将她锁起来,渐渐变得只剩下满腹担忧,只要她平安回来,他可以对她这次离家出走既往不咎,以后再也不骗她、不惹她生气。 可她究竟在哪儿? 长青找来的时候,谢枭刚强打精神处理完重要公务,正单手支额假寐。 长青恭声道:“王爷,之前派去青柳县的暗卫传回信息。王妃三天前确实到过青柳县,但很快就离开,多方打听,发现王妃应该转道去了卧鹿城。暗卫已沿途寻了过去,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谢枭连骂都懒得骂了,眼也不抬道:“一群废物。” 长青缩了缩脖子,这几天王妃不在,王爷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辄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废物两个字简直就是夸奖。 虽然才八月初,但站在王爷身边,就好像身处凛冬,让人遍体生寒。 皇上当初给王爷的封号,还真是恰如其分。 长青忧虑地想着,当初长风和长云离京,他还觉得终于轮到自己大展身手,一定要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 可王爷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他恨不能将自己缩到地里,免得让王爷看了心烦。 而听完长青的禀报,谢枭周身寒气明显更重了一些。 三天了!又过了整整三天,居然还没找到月汐! 第95章 宋公子的表妹 眼看王爷的脸色越来越冷,长青硬着头皮道:“王妃一路上几乎没有露面,还给踏雪无痕做了伪装,甚至在沿途留下一些错误信息……暗卫们也尽力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知道事情没办好就没办好,找借口只会让王爷更生气。 如果是长风和长云在,一定不会像他这么没用。 长青耷拉着脑袋,带领侍卫们齐齐跪下,“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冯管家帮着打圆场:“王爷,王妃聪慧谨慎,连咱们府里的暗卫都能甩开,这也是好消息呀。王爷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只要王妃在某个地方落脚,一定很快就会找到王妃的。” 谢枭缓缓掀开眼帘,声线沙哑:“罢了。过两日将朝堂要紧之事安排妥当,本王亲自去接她回来。” 冯管家大惊:“王爷,这种时候,您怎么能离京呢?” 皇上因为头疼而无心朝政,王爷和瑞王在朝中几乎针芒相对,瑞王满心算计,而且身后还有陈贵妃以及一干老臣鼎力支持。 如果王爷在这个时候离京,瑞王必定借机生事! 王爷若能在日赶回来也就罢了,万一在外面耽误的时间久了,朝中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啊! 长青也跟着道:“是啊王爷!再给属下们一点时间,一定可以尽快找到王妃!” “那就给瑞王那个蠢货,找些事情做。”谢枭冷冷看着长青,“找人找不到,难道闹事还不会吗?” 原本他不屑用这种低级手段,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虽然瑞王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他没办法离京。但只要他离京这段时间,让瑞王那个蠢货自顾不暇,没时间兴风作浪就好。 长青张了张嘴:“会、属下一定会。” 卧鹿城与花溪城相隔数百里,但是有踏雪无痕这匹良驹宝马在,不到两日,凌月汐一行人就踏着晚霞,走进花溪城的城门。 松风之前来过花溪城,对这里较为熟悉一些,进了城门后,松风先赶着马车找客栈安顿。 凌月汐则戴好幕篱,带春棠在街头随意逛逛。 正是日薄西山之时,霞光绚烂晚风徐徐,秋菊、月季迎风而摆,人间烟火气十足。 花溪城跟凌月汐想象中一样,是个户户有花的世外桃源。 街头巷尾有不少摆摊的商贩,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百姓们笑容放松,看起来生活的很是惬意。 春棠在凌月汐的示意下,在街头茶摊买了两碗茉莉汤,“老伯,跟您打听个地方,您知道花溪楼怎么走吗?” 卖茶水的老伯闻言笑道:“小姑娘,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 春棠扶着凌月汐坐下,接过茉莉汤放到她面前,又冲老伯笑着点了点头,“是呀。” 坐在茶摊另一桌的客人也笑:“咱们本地的,怎么会有人不知花溪楼呢?那可是咱们花溪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老伯抚着胡须,爽朗笑道:“花溪楼酒好菜好歌舞更好!到了花溪城而不去花溪楼,那就是白来一趟咯!” 旁边卖点心的大娘也热情插话:“若有缘得见花溪楼那位堆金砌玉的宋公子,更是不虚此行!” “嗯嗯嗯!”旁边卖脂粉的姑娘正准备收摊,闻言也跟着点头,“没错。宋公子实在是个妙人,来花溪城的游客啊,好多都是冲花溪楼来的,而到花溪楼的,又有一半是冲宋公子来的!” 老伯顿时不赞同了:“你们这么说就肤浅了,好像花溪楼除了宋老板,别的优点就不值一提似的。你们怎么不说楼里酒菜一绝,而且景美歌舞更美!” 大娘争论:“宋公子是个妙人儿,跟花溪楼里别的东西做得好又不冲突。” 春棠听得头都大了,连忙拦住两位争论不休的摊主,“您二位还没告诉我,花溪楼究竟怎么走呢?” 几人同时伸手,指向花溪城最中心的位置,异口同声道:“这不就在那儿吗!” 恰在此时金乌西坠,花溪楼瞬间亮起了无数灯盏,整座高楼在璀璨灯火映衬下,简直金碧辉煌。 足足九层楼的高度,站在花溪城内任何一个位置,只要抬起头,都可以看到这座飞檐斗拱奢华无比的酒楼! 春棠一双眼睛简直目不暇接,喃喃道:“天呐,这简直比京城的得月楼还要豪华!” “哈哈哈!”老伯笑道:“莫说京城,放眼整个天下,也再难找出第二座比花溪楼更好的酒楼咯!” 春棠凑到凌月汐耳边,小声笑道:“小姐,没想到表公子在花溪城这么有名,生意做得还这么好。咱们以后要是在花溪城落脚,也算有个照应了。” 凌月汐无声扬了扬唇,却并没有春棠这么乐观。 原主和外祖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和这位大名鼎鼎的‘表哥’更是见都没见过,还不知宋筠对她是什么态度呢。 若他认自己这个表妹,愿意帮她澄清身世自是最好。 若他不愿意帮忙,她也不会强求,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她转而想到,既然决定在花溪城安顿下来,谢枭如果找她,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不过和离书在手,即使他找过来,她也不会跟他回去,而且这种关键时刻,谢枭理应不会为了她离京。 什么情情爱爱的,跟皇位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何况谢枭对她有意,估计是因为俩人朝夕相处,让他产生了错觉,时间一久也就淡了。 以后他在京城做他金尊玉贵的王爷,她在花溪城过她自由自在的日子。 眼看天色已晚,况且赶了一天的路,凌月汐没急着去花溪楼。 但是没想到,当她次日来到花溪楼,跟店掌柜说明来意后,却并没有马上见到宋筠。 掌柜笑呵呵道:“想见我们老板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若是每个都见,老板也不用干别的了。” 春棠睁大了眼睛,“可我们小姐真是宋公子的表妹啊。” 掌柜伸手指了指店内早已排队等候的姑娘,无奈道:“姑娘瞧那边,这些小姐全都自称我们老板的‘表妹’。” 第96章 登台作画 那边排队等候的姑娘哼了声,指指自己身后,“排队去。” 排队? 春棠看了眼那一长串的人,刚才还不觉得,说话间的功夫,这些人都快排到门外了。 而且队伍里不仅有年轻姑娘,还有青年男子,这么多人,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她还想再解释几句,她家小姐真是相府千金,宋公子的表妹。 凌月汐却抬手打断春棠,她看到店内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而那些排队等候的姑娘和男子,手中也大都拿着字画或乐器。 他们都十分期待地伸长脖子往前面看,队伍最前头放着一张梨花木桌案,桌案后坐着一位气质清雅的白衣公子,似乎正在点评诗词。 凌月汐收回目光,温声道:“掌柜,我确实有事要见宋公子。不知有没有能快速见到他的方式?” 掌柜见多识广,眼前这位姑娘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她气质脱俗举止不凡,或许真的有些来历。 他想了想,道:“我们老板好风雅。若姑娘有一项才艺,先得到白公子的认可,自然就能见到老板。” 凌月汐顺着掌柜的目光看过去,他口中的白公子,正是那位身穿白衣,容貌清秀气质出尘的白衣公子。 掌柜笑着解释:“白止公子是我们老板的至交好友,也这方圆百里有名的风雅之士。每月初九都会来花溪楼,品鉴诗画雅乐。” “白公子艺术造诣颇高,即便不能见到我们老板,能得到他亲口指点,也是一大幸事。所以今日来排队的人,才会这么多。” “原来如此。”凌月汐颔首。 可这位白公子动作优雅不疾不徐,这队又这么长,恐怕排到天黑都轮不上她,那岂不是还得等下个月? 她又问:“如果我想更快一些见到宋老板呢?” 掌柜指了指花溪楼中心的舞台,“若姑娘有把握,可登台展示才艺,若能得到白公子的认可,他自会带姑娘去见我们老板。” 现在时辰还早,没到歌舞表演的时间,舞台上空无一人。 春棠看着布置风雅的舞台,有些好奇:“既然有这种捷径,为何那些人都在排队,而没有人登台呢?” 掌柜笑了笑:“因为若是得不到白公子的认可,便要在台上留下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啊?”春棠惊讶地伸出一根手指,“可是能不能得到那位白公子的认可,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若登台之人的才艺出类拔萃,他却故意不予认可,那人家岂不是白白丢了一千两银子?” 掌柜摆摆手,“姑娘此言差矣,以白公子的才华和人品,能得到他认可之人,定会引为知己。是绝不屑为了区区一千两,做出这种事情的。那样的话,我们花溪楼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春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问:“小姐,咱们怎么办呀?一千两呢。” 凌月汐不在意地笑笑,一千两而已,这点儿银子她还出得起,何况她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一千两。 “劳烦掌柜替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登台作画。”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震惊了!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而且白公子眼光极高,之前登台展示才艺的人,没有一个得到过他的认可,既赔了银子又折损脸面,所以从那以后,已经近一年时间没有人敢登台了。 也不知这位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人傻钱多? 不过为了见宋老板,一掷千金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尤其姜府那位小姐,只是结果嘛…… 凌月汐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眼光和议论,在掌柜吩咐下人备好笔墨纸砚后,她从容登台,提笔作画。 台下很快站满了围观群众,连排队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原来只是作画啊,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艺,敢登台展示呢。” “就是,去年那个清水县首富家的才子,胸有成竹的登台作诗,结果呢,被白公子评了四个字:附庸风雅。赔了银子又折兵,灰溜溜地走了,好像从此再没来过咱们花溪城。” “还有前年那位花魁娘子,登台表演了一曲天女散花,也被白公子毫不留情地评为俗不可耐。” “要说白公子也是真不留情面,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就不能把条件放宽一些吗?” “若是如此,那也就不是白止公子了。” “不过今天这位登台的姑娘,怎么还戴着面纱啊?莫不是容貌丑陋不能见人?” “人家是登台作画,又不是来选美,你管人家相貌如何?” “看这通身气派,说不定是哪家高门贵女呢。” “肤浅,你们还看不看画了?” “就是啊,快看看她在画什么。” …… 凌月汐没有理会舞台下叽叽喳喳的人群,她抬眸看向窗外。 花溪楼地势本来就高,加之站在舞台上,几乎可将花溪城美景一览无余。 正值秋高气爽之际,天空湛蓝,白云一团团漂浮流动,不时有大雁横飞。 当她提笔作画时,周围那些议论声仿佛都离她远去。 远景以淡墨晕开,青山连绵霜叶如醉,近处几笔勾勒出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画面并不复杂拥挤,而是浓淡相宜,整个花溪城的诗情画意已跃然纸上! 凌月汐放下画笔后,下人将画卷拿起来,面向人群展示,围观群众顿时鸦雀无声。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率先发出赞叹:“老朽在这花溪城生活了几十年,几乎日日看这窗外美景,却好像习以为常,感受不到它的美。今日才重新体会,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没错!这幅画简直将咱们花溪城的灵魂都画出来了!” “如此出神入化的画技,也不知是哪位名师的高徒啊。” “如果这画得不到白公子的肯定,我今日就将这花溪楼啃了吃掉。” “切!你以为在场就你一人有眼光啊?人家白公子懂得不知道比你多多少!” “嘘,白公子过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让白衣公子走上台阶。 第97章 你吃错药了吧? 白止看着这幅画,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终于露出欣赏笑意。 他声如珠玉,喃喃道:“听说京中有位王妃极擅作画,凡是见过她画作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因此声名远播。我虽无缘得见那位王妃的画作,但这位小姐的画,想必绝不会输给她!” 春棠捂着嘴偷笑:“公子说的那位王妃……” 凌月汐轻咳一声打断春棠,看着白止道:“公子过奖。不知我现在有资格见宋老板了吗?” “当然有!”白止毫不迟疑地为她引路:“姑娘这边请。” 白止吩咐掌柜将画好好装裱起来,亲自带凌月汐向楼上走去。 他边走边道:“在下白止,敢问姑娘贵姓?” 凌月汐笑意清浅,“免贵姓凌。” 白止眼神微动,“姑娘姓凌?” 那位以画作闻名的王妃,似乎也姓凌…… 春棠笑嘻嘻道:“我们小姐真是宋老板的表妹。” 白止笑了笑:“原来如此,是白止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我久居京城,与表哥从未见过,也难怪公子不认得我。” 凌月汐眼眸微弯,“而且来之前也没有想到,想见这位表哥一面,居然这么难。” “每日想见宋筠的人数不胜数,他也实在苦不堪言,所以才设下种种规矩,又请我每月初九来楼里帮忙。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倒是差点将自己的亲表妹拒之门外。”白止气质清冷,笑起来的时候却犹如春风拂面。 春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道这位白公子真是唇红齿白。 她跟在王妃身边,见过不少出色的人物。 王爷丰神俊朗、矜贵冷傲。 世子少年意气、风姿卓然。 而眼前这位白止公子,像是白玉雕出来的人儿一样,不笑的时候清冷不好接近,笑起来才发觉他五官清秀的有些过分。 春棠跟着爬到第六层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问:“白公子啊,咱们还得爬多久啊?” “咱们要去九楼。”白止笑道:“宋筠说要体验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所以整个九楼都是他一个人的住所。” 春棠苦着脸道:“咱们这位表少爷,还真是不同凡响。” 春棠咬牙爬到九楼后,发现这里跟她想象中金碧辉煌的样子大不相同。 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半开放的空中花园! 花园各处种满奇花异草,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春棠咽了咽口水,凑近凌月汐,小声道:“小姐,建这么个地方,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幽的箫声。 顺着箫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在前面亭子里,一位身穿天青色锦袍的公子正背对着她们吹箫。 白止无奈地摇头,冲那人喊了声:“宋筠别吹了,你表妹来了。” 箫声戛然而止,宋筠收萧转身:“莫要胡言,我哪里来的表妹?” 春棠看清宋筠容貌,顿时吃惊地睁大眼睛。 宋筠面如冠玉容色昳丽,否则也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追捧。 但最让春棠吃惊的,是他的容貌,跟她家小姐简直像是亲兄妹一般! 她靠近凌月汐,“小姐,表少爷跟您长得好像啊!” 凌月汐也有些疑惑,原主这长相不像爹不像娘,倒是跟这位表哥如此相像,真是太奇怪了。 几句话的功夫,宋筠已来到三人面前。 他打量了凌月汐一眼,“你是何人?” 能让白止亲自带上来的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个。 想必眼前这位女子定有过人之处,她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这双眼睛明眸流盼,看着倒是有几分熟悉。 “我姓凌,名月汐。见过表兄。”凌月汐摘下面纱,唇角带着清浅笑意。 白止见到她的容貌先是一怔,随后恍然大悟,“你们两个……还真不愧是兄妹啊!这长得也太像了!” 宋筠也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凌月汐是何人,开口却是:“我没有表妹。” 白止指了指凌月汐,“你敢说这不是你表妹?说是亲兄妹都有人信。” 春棠也急声道:“表少爷,我们小姐的母亲宋夫人,是您的姑母。小姐确实是您的表妹呀,您再好好想想?” 宋筠没什么表情道:“我刚才说了,我没有表妹。你们认错人了,赶紧走。” 白止在他衣袖扯了一下,低声道:“宋筠,你吃错药了?” 宋筠理了理衣袖,“别多管闲事。” 凌月汐敛了笑意,看来这位‘表哥’,对她的意见很大啊,估计也不会愿意帮忙了。 但今天也没有白来,至少证明原主和宋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关于为什么和生母不像,其实也不重要,只要找机会证明齐氏和赵婆子等人是在说谎就好。 至于相府以后的事情,她也懒得过问。 春棠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两句,凌月汐却冲她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走。” 她抬眸看向宋筠,淡声道:“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白止爱才心切,他还没来得及和这位妙笔生花的凌小姐探讨一下画技,眼看着人就这么被宋筠气走了。 他指尖点了点宋筠,“你真是不可理喻!” 白止快步追上凌月汐,“凌小姐,我送你回去。” 这时,花溪楼的下人匆匆跑进来,“老板,不好了!姜小姐又来了!”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刁蛮的声音:“给本小姐让开,我要找宋筠!” 守门的下人为难道:“姜小姐,我们老板今日出去了,不在里面,请您改日再来。” 姜金枝一鞭子挥下去,“滚开!谁再敢挡着,本小姐不客气了!” 姜金枝是花溪城知府的女儿,娇生惯养刁蛮任性,而且对宋筠很是痴迷,时常过来纠缠。 宋筠脸色微变,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凌月汐,“你等等再走,先帮我个忙。” 凌月汐眉梢微挑,“可我们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宋筠吸了口气,快速道:“你今天来找我,定是有事找我帮忙,不管是什么,我答应你了。” 说话间,姜金枝已经闯了进来。 宋筠揽着凌月汐的肩,冷淡地看着她,“姜小姐,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请你莫要继续纠缠!” 第98章 本小姐划花你的脸! 姜金枝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死死盯着宋筠揽在凌月汐肩头的手。 用鞭子指着凌月汐,恶狠狠道:“这个贱人是谁?” 宋筠冷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请你放尊重一些。” 姜金枝声音尖利:“未婚妻?” 宋筠之前也找过几个女子假扮他的未婚妻,但那些女人要么长得没她好看,要么见到她就战战兢兢,再或者一看就出身风尘。 姜金枝自恃美貌,从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任由宋筠如何拒绝,她该怎么纠缠就怎么纠缠。 但今日站在他身旁的这个女子,却有些不一样。 她穿着天水碧素纱长衫,发间也只簪了样式简单的翡翠簪,如此素净的装扮,却依然姿容绝艳,不像是宋筠之前找的那些庸脂俗粉。 难道真是哪家千金闺秀? 姜金枝本以为只要赶走宋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他早晚是自己的人,没想到现在不知从哪儿冒出个未婚妻,这让她头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她对凌月汐扬起手里的鞭子,“你给我马上离开宋筠!不然本小姐划花你的脸!” 宋筠挡在凌月汐身前,厉声呵斥:“姜金枝,你别太过分了!花溪楼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见宋筠对身后的女人如此维护,姜金枝恨恨放下鞭子,“好,你们给我等着!” 下人担心得罪姜知府,脸上赔笑想送姜金枝下楼,却被姜金枝一鞭子抽开。 “滚开!” 看着姜金枝嚣张离去的身影,春棠气哼哼道:“什么人啊?这要是京里,谁敢跟我们小姐这么说话,脑袋不想要了。” 宋筠将手从凌月汐肩上移开,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刚才多谢了。” 凌月汐淡声道:“不必,你也答应了帮我的忙。” 白止提议:“咱们别站着说话了,到里面坐。” 他想了想,又道:“你们兄妹多年未见,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我一个外人不便在场。今日就先告辞了。” 他看向凌月汐,拱了拱手,含笑道:“凌小姐,在下改日再向你讨教画技。” 凌月汐微笑颔首,“再会。” 白止离开后,宋筠带凌月汐回到他之前吹箫的亭子坐下。 庭前流水潺潺,花香扑鼻。 宋筠随手将箫放到白玉桌上,淡声道:“不在京里好好做你的王妃,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凌月汐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吐槽,第一,看来宋筠认出她是谁了,也确实不想认她。第二,花溪城是穷乡僻壤?这话你宋筠敢出去跟花溪城的百姓说吗? 她不答反问:“那你刚才为何假装不认得我呢。” 下人端来茶水,宋筠挥手让他们退下,亲自挽起袖口倒茶。 宋筠将茶盏递给凌月汐,缓声道:“我以为堂堂凛王妃,不会愿意认我这满身铜臭的远亲,所以不想自讨没趣。” 凌月汐接过茶盏,想了想,决定先将以前的误会解开:“小时候,舅舅是不是去相府找过我?” 不等宋筠开口,她继续道:“自母亲走后,我爹为了有人照顾我和祖母,很快娶了续弦,自那以后相府内宅事务都由齐氏做主。” “她明面上对我百依百顺,背地里却用尽手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齐氏曾以我的名义刁难过舅舅。” 她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不懂事,或许也受了齐氏挑唆,不经意的时候伤了舅舅舅母的心。其实我前几天去过卧鹿城,也是想为小时候的不懂事,向舅舅舅母道歉,可惜他们去了仙霞国做生意,所以我才转道来花溪城。” 宋筠捏紧了茶杯,闭了闭眼睛,慢慢回忆:“我爹娘确实去相府看过你,只不过非但没见到你,相府的下人说话还很难听。我爹不放心你,在京里逗留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你出门。” 他注视着凌月汐,“不过那时候你对我爹说,没有他那样的穷亲戚,让他赶紧滚,再也别去找你。” 凌月汐有些尴尬,原主真是坑。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因为那时齐氏跟我说,有外面的乞丐假扮亲戚找我,我那时年纪小,就信以为真了。此事确实是我的错,等舅舅舅母回来,我自会向他们解释。” 宋筠释怀地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后来知道你过得好,还当了王妃,我爹娘也就放心了,没真的怪你。” “我刚才不认你,也是在说气话。不管怎么样,我也就你一个表妹。” 宋筠态度和缓很多,“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吗?什么事?” 凌月汐将齐氏联合赵婆子,污蔑她身世有问题的事情说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看我爹和祖母的意思,那个忆晴和我娘长得一模一样。但我作为亲生女儿,为什么却和母亲一点儿都不像呢?” 宋筠一拍桌子,气愤道:“这个齐氏真是恶毒。看来你在相府这些年,日子也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好过。” “你确实是姑母的亲生女儿,那个忆晴才是真的有问题!” 凌月汐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宋筠缓声解释:“我的祖母,也就是你外祖母,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姑母自然也遗传了祖母的美貌。可惜的是,姑母小时候被一场大火意外烧伤,容貌尽毁,后来祖父花重金请名医为姑母医治。只是姑母脸上的伤疤虽然好了,容貌却因此大变。这事儿我以后再详细同你说。” “既然姑母的容貌是后天改变,那个叫忆晴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呢?” 凌月汐轻叹:“原来如此。看来我爹和祖母并不清楚这些旧事。” “能不能请表兄随我回相府一趟,解释清楚其中缘由,不让齐氏的阴谋诡计得逞。” 宋筠点头,“自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只是眼看中秋将至,我这花溪楼有一场中秋宴需要我主持,表妹能否稍等几日,等过了中秋,我即刻随你赴京。” 凌月汐唇角轻扬:“好,那就多谢表兄了。” “兄妹之间,何须言谢?” 宋筠顿了顿,又问:“其实这种事情,你让人送封信就好。为何身边带着一个丫鬟就敢出远门?王爷也放心?” 第99章 可怜弱小又无助 既然以后要定居花溪城,所以凌月汐也没有瞒宋筠,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已经与凛王和离。这次来花溪城,觉得这里风景甚好,打算以后留在花溪城定居。” 宋筠好看的眉顿时皱了起来,“是不是凛王对你不好?” 其实凛王与王妃不和的消息,他在花溪城也有所耳闻,但近来凌月汐声名远扬,他还以为他们夫妻关系也会得到改善,没想到还是走到和离这一步。 “都过去了。”凌月汐微微摇头,不想多说。 宋筠嗯了声,“你说得对。凛王有眼无珠,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你来花溪城定居也好,这样等我爹娘回来了,咱们亲戚间相互走动也方便。而且你表哥我在花溪城混得还可以,有我罩着,没什么人能欺负你!” “表妹现在住哪儿,不如直接搬来花溪楼?” 凌月汐温声婉拒:“既然要在花溪城定居,还是有个自己的府邸比较方便。而且我的护卫今日已经出去看宅子了,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 宋筠还想留她,凌月汐却换了个话题:“对了,刚才来找茬儿的那位小姐,是什么人?” 宋筠脸上的笑容顿时垮掉,“她叫姜金枝,是花溪城知府的女儿。仗着家里的势力蛮横跋扈目中无人。”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他宋筠虽然有钱,可是在强权面前也得退让三分。 今天之所以用月汐当挡箭牌,也是觉得以她王妃的身份,没人敢动她,没想到她已经与凛王和离。 宋筠叹了声:“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保护你,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凌月汐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谈完,就想先告辞。 宋筠却非要拉着她留下用膳,“表哥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花溪楼的饕餮盛宴!绝对不比京城任何一家酒楼差!” 凌月汐带着春棠吃香喝辣大快朵颐的时候,某些人却连水都喝快不下去了。 凛王府这几天犹如乌云笼罩,下人们各个战战兢兢。 每逢用膳的时候,谢枭更是愁肠百结黯然神伤。 他挑了一筷子青菜,送到眼前却不吃,只盯着青菜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挨饿,要是饿出病来怎么办?要是饿出病来又没钱请大夫怎么办?” 这几天只要一闭眼,谢枭眼前就浮现出月汐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样子。 她淋了雨,没有地方住,只能缩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他拼命想去抱她,却只是徒劳无功,最终只能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 一想到梦里那个画面,他连心窝子都疼,简直寝食难安。 深夜辗转反侧时,他已反省过无数次。 只要能找到月汐,他一定好好哄她,以后什么都听她的,再也不惹她生气,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好在朝堂事务已安排妥当,明日一早就能出京寻她。 支持他的朝臣暗中问他,这个时候离京是不是疯了? 谢枭苦笑,再这么漫无边际的等下去,他才是真要发疯! 长风终于从宁丝丝老家回来,赶在谢枭离京前回到王府。 眼看王爷日日黯然神伤茶饭不思,长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试图安慰:“王爷,王妃离开王府时,身上带了银票,不会没饭吃的。” 谢枭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万一银票丢了怎么办?万一被人骗走怎么办?月汐第一次出远门,哪里知道外头人心险恶!” 他将青菜丢回盘子,筷子也扔到桌上,彻底没了胃口。 长风抓了抓头发,以他的聪明才智,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王妃连王府的暗卫都能甩开,会轻易被人蒙骗? 难怪长青看到他回府,感动的只差泪流满面,他还以为长青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万万没想到…… 长风仰头望天。 王妃啊,您到底在哪儿啊? 您再不回来,王爷疯不疯不知道,属下是快疯了啊! 这时,长青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他顾不得规矩,刚跨进院门就大喊:“王爷!有消息了!有王妃的消息了!” 谢枭猝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间,一把从长青手里夺走暗卫寄回的密信。 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谢枭手指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他眼底流露出狂喜的神色:“立即备马!” 凌月汐在花溪楼吃了大餐,赏了歌舞,玩尽兴后才带着春棠离开。 临走时,宋筠不仅安排了马车和护卫,还叮嘱凌月汐过两日再来一趟,到时候会给她准备一个惊喜。 春棠爬上马车,心满意足地拍拍鼓鼓嬢嬢的包裹,里面都是给踏雪无痕带的新鲜水果。 春棠笑着道:“表少爷人还是挺好的嘛,他还想给小姐塞银票呢。还有那个白公子,一直对小姐的画作赞不绝口。奴婢觉得这花溪城不仅景美,而且人也不错!” 她顿了顿,补了句:“除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姜小姐。” 凌月汐靠在奢华的马车上,含笑不语。 她这边一切顺利,就是不知道松风今天看宅子看得怎么样了。 有了自己的宅子,也就能彻底安定下来。 凌月汐落脚的客栈离花溪楼不算很远,车夫赶着马车晃晃悠悠前行,车后还有几个护卫随行保护。 待马车走远后,巷子口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金枝手中拿着鞭子,一脸阴郁地看着马车。 下人低声道:“小姐,宋公子派了护卫保护,咱们不好下手啊。” 姜金枝冷哼一声,“派人盯着她。我就不信,她没有落单的时候!” 管她是什么人,敢跟她姜大小姐抢男人,都是活腻了! 宋筠啊宋筠,你早晚是我的。 第100章 真是晦气 姜金枝满脸阴沉地回了府,谁知刚进院门,正好撞见下人从内院抬出一卷草席,打算从后门离开。 看到姜金枝回来,下人连忙放下草席行礼,草席中不小心露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姜金枝在心底骂了一句晦气,摆摆手让下人赶紧将草席抬走。 走进客厅后,姜金枝随手将鞭子扔给下人,气哼哼地坐下。 大哥姜金宝看了她一眼,“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妹妹生气?” 姜金枝撅了撅嘴,不高兴道:“还不是宋筠!” “我当什么事儿呢。”姜金宝不以为意:“你要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干脆招他做个上门女婿,难道他宋筠还敢不从?” 宋筠开的那间花溪楼日进斗金,姜金宝一直眼馋得很,若宋筠成了自己妹夫,那花溪楼还不是他的囊中物? 姜金枝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呢?什么人都往府里抢。我要宋筠心甘情愿八抬大轿的娶我。” 姜金宝不以为意:“你们女人呀,就是太看重那些虚的。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人到手不就得了?” 姜金枝想起刚才在院子看到的那一幕,随口哼了句:“人到手,留不住有什么用?今天又是你哪个侍妾寻短见了?” 提起这件事,姜金宝瞬间垮下脸,“还不是前几天,从外面买回来的那个女人。她爹收了我的银子,我就是她的主子!结果那女人给脸不要脸成天闹着上吊,我索性成全她。” 他眼神阴暗,“真是晦气,白花了五十两银子,本少爷还没玩尽兴呢。” 姜金枝对这些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怎么感兴趣,只叮嘱了一句处理干净些,万一让爹瞧见,到时候又得遭数落。 父亲虽然对他们兄妹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但只有一个要求,他们私下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将事情放到明面上被人抓住把柄。 姜金宝自是点头,他站起身,“行了,今天实在晦气。我去丽春院散散心。” 一听姜金宝要去丽春院,姜金枝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叫住他。 “丽春院那些庸脂俗粉,你还没玩腻啊?我今天可是遇到一个绝色美人,比你那满院子侍妾加起来还要美。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姜金枝这么一说,姜金宝还真来了几分兴趣,他连忙在妹妹身边坐下,“你说真的?这花溪城还有我没见过的美人?” 姜金枝斜着眼睛看他,“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保准美人归你,宋筠归我。” 客栈内,松风早已等候多时。 花溪楼的护卫将凌月汐平安送回客栈后,表示明天还会过来,他们这几日都会听凌小姐的差遣。 凌月汐让春棠给了车夫和护卫赏钱,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松风将今日打听好的几处正在出售的庄子都记录了下来,呈到凌月汐面前。 “这几处宅邸属下都亲眼看过。城南这座府邸景色最佳位置也好,最重要的是一直有人打理,随时可以入住。” 松风将府邸的优缺点一一说明:“这里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宅邸,后来富商举家搬迁,宅子便空了下来。” “只是要价高了些,而且还有其他买家也想下手。看门的管事着急离开花溪城,所以属下跟他约好,明日一早就带小姐过去看宅子,看好了直接交钱。” 凌月汐点头,也希望尽快将事情定下。 她不缺银子,只要宅子合眼缘,多花点钱倒是没什么。 翌日清晨,松风在客栈门口架好了马车。 但昨日那几个说要过来保护凌月汐的护卫,却一直没出现。 春棠左右看了看,连护卫的人影都没看到,不高兴地嘟囔:“是不是时辰尚早,他们还没起来啊?这些人做事也太懒散了,亏小姐昨日还给了他们赏钱呢。” 她扶着凌月汐,“小姐,咱们要不要先去趟花溪楼,让表少爷再重新给您安排几个护卫?” 清晨的街头薄雾未散,时间确实有些早。 凌月汐想了想,昨日也没说她今天几点外出,或许那几个护卫还没起来。 松风已经跟宅子的管事约好了一早就过去,如果转道花溪楼,万一宋筠这个时辰也没起,少不得又要耽误时间。 她这人一向守时,不喜欢让别人久等。 且那宅子还有别的买家中意,若因为耽搁时间去晚了,而被其他买家抢先买走,想再找一处合心意的宅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算了不等了,直接走。” 凌月汐温声吩咐:“松风,你去跟客栈小二说一声,若是待会儿那几个护卫来了,让他们直接到城南的宅子找咱们。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没有人来,就让小二去花溪楼给宋筠传个口信儿。” 春棠跟着点头,“还是小姐这个法子好,既不耽误时间,也不怕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没有后援。” 松风叮嘱过小二后,赶着马车出发,路上倒也无事发生,不过半个时辰,几人就来到位于城南的府邸。 宅子确实如松风所言,位置环境都不错。 此处虽远离闹市,但道路宽阔出行便利,周围山明水秀生机勃勃。 连踏雪无痕也很喜欢这里,“咴咴”叫了两声,抖了抖耳朵,自在地低头吃草。 府邸内飞檐青瓦、曲径通幽,虽然原主人已经搬走,但花园并没有荒废,花草树木皆有花匠精心管理。 看门的管事笑道:“我家主人对这宅子十分爱惜,若不是生意变动,以后不会再回花溪城,也舍不得将宅子转手卖掉。” 凌月汐四处看过,心中倍觉满意,痛快的付了银子。并表示原来的花匠如果愿意留下,也可以继续在府里做事。 管家没想到新主人这么痛快,高高兴兴收了银票,交接好房屋地契,便离开花溪城去向原来的主人复命。 宅子虽然已经买好,但凌月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要雇佣丫鬟仆役,采买日常用品等等,不过有了自己的宅子,再忙碌心里也是高兴的。 眼看天色还早,她决定先去街市那边采买一些日用品,尽快从客栈搬过来。 谁知刚出府门不远,就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为首是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拿着长鞭,赫然是昨日见过的姜金枝。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正色眯眯打量着凌月汐。 姜金枝则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第101章 美人儿,跟我回府做王妃吧 姜金宝将凌月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地‘啧啧’数声。 虽然美人儿戴着面纱看不清全貌,但看这窈窕身段娉婷袅娜,露出来的肌肤白嫩无暇,尤其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一眼便知这面纱下,定然是位绝色美人! 姜金宝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府邸,看来这美人还是初来乍到,没有什么身份背景,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和普通护卫。 这么一个倾国倾城还没有背景的大美人,注定成为他的盘中餐! 姜金宝冲凌月汐油腻一笑:“这种宅子怎么能配得上你这样的大美人儿?不如随我回府,少爷我保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样?” 春棠大声呵斥:“大胆!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吗,就敢在此胡言乱语?还不速速离去!” “什么人?自然是我姜少爷的夫人啊!”姜金宝高声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姜金宝带来的一群护卫连声捧场:“少爷说得是!” 凌月汐冷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做什么?” 姜金宝夸张地捂着胸口,做出一脸陶醉的表情,“美人儿居然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不如你再摘下面纱让少爷瞧瞧,若是少爷一高兴,就抬你做个侧室!” 春棠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小姐是相府千金!岂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哎呦!相府千金啊?”姜金宝笑得前仰后合:“那我还是当朝王爷呢!怎么样啊小美人,跟我回府做王妃?” 他身后的护卫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连姜金枝也恶毒地挑着嘴角。 敢跟她抢宋筠,她今天让这贱人变成残花败柳,看宋筠还会不会娶她! 松风拔剑挡在凌月汐面前,“春棠,先带小姐回府,这里有我顶着。” “松风护卫,那你小心啊!”春棠连忙扶着凌月汐往府里走。 “不知死活。”姜金宝收起笑容,阴冷道:“给我打!” 他抬手一指凌月汐,吩咐下人:“把那个小美人给爷拦住!少爷今晚就要洞房花烛!” 姜金宝有备而来,带了二三十个护卫,其中十几个齐齐攻向松风,另外那些人则将凌月汐包围起来。 松风护主心切,极力想突出重围保护凌月汐,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处于下风。 春棠挡在凌月汐面前,急声道:“小姐,怎么办啊?” 凌月汐也没想到花溪城民风淳朴,居然还有姜家这种恶霸的存在。 看来早上那几个原本应该保护她的护卫没出现,也是被调虎移山了。 姜金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姜金宝则步步紧逼,“小美人,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凌月汐却依旧从容,让姜金宝更是心痒难耐。 他每次或抢或买回去的侍妾,要么寻死觅活要么曲意逢迎,还从没遇见这么优雅的冷美人! 凌月汐冷冷看着姜金宝,悄无声息扯下挂在腰间的香囊。 香囊里装着迷药,将这些人迷倒不成问题,只是今日被这姜家兄妹盯上,以后在花溪城的日子恐怕会麻烦不断。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解决眼下的问题要紧。 借着衣袖和春棠的遮掩,她悄然解开香囊的系带。 姜金宝只顾着看凌月汐的美貌,从护卫的包围圈走进来,伸出油腻的手掌,试图去触碰凌月汐。 “美人儿,你乖乖听话,就可以少吃些苦头。不然,爷先杀了你这两个仆人,接下来有的是法子逼你就范!” 松风数次突围,却被那群护卫从身后偷袭,一剑划伤后背!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疾声怒呵:“你敢动我家小姐一下,来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姜金宝仰天狂笑:“我今天还真就动这美人了!谁能奈我何?” 他说着就要冲凌月汐扑过去,就在凌月汐准备将香囊里的迷药撒出去的时候……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将姜金宝一剑穿心! 姜金宝先是愣了愣,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滴着血的利刃,惊恐地睁大眼睛! 紧接着,长剑被人从身后利落抽出,姜金宝肥胖的身躯陡然一颤,重重摔倒在地,死不瞑目! 姜金枝放声尖叫:“哥——!” 姜府的护卫早已停手,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站在姜金宝身后的谢枭单枪匹马持剑而立,一身肃杀之气,目光凛冽扫过众人,最后定在凌月汐身上。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 还好他没有来晚。 还好她安然无恙! 凌月汐也没想到,本该在数百里之外的谢枭,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姜金枝看着死去的哥哥,指着谢枭,厉声尖叫:“给我杀了他!” 姜府的护卫回过神,挥舞刀剑,齐齐攻向谢枭! 松风想帮忙,却被谢枭嫌弃碍手碍脚,只能提着剑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自己刚才对战十几个护卫就打得那么狼狈,王爷独自对战二三十人,却游刃有余,将那些护卫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凌月汐看着四处飞溅的血花,忍不住开口:“别让他们流太多血,要死也死远点,别都死在我家门口。” 新家一天没住,门前就血流成河,多晦气啊。 “知道了。”谢枭果然没再出剑,转而将那些护卫一个接一个打晕。 姜金枝见势不好,也顾不上亲哥哥的尸体,转身就要跑,却被随之而来的长风擒住。 姜金枝声音尖利:“放开我!本小姐是知府千金,你们敢动我,等着被抄家灭族!” 长风吊儿郎当道:“唷,好大的口气。知府千金是?放心,你很快就不是了。” 王府的侍卫很快将现场收拾干净,谢枭随手扔给长风一块儿令牌。 “先将这些人全部押入大牢,别给王妃碍眼。” 长风立即领命,“是,王爷!” 姜金枝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枭,“他是王爷?” 她说完又扭头看向凌月汐,“那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第102章 本王尝过,明明很甜! 长风冷嗤:“现在知道得罪什么人了?敢以下犯下,吵架灭族的罪名就送给你们姜府了,不必客气。” 不等姜金枝挣扎,长风利落将人打晕拖走。 看到王爷和长风等人,春棠狠狠松了口气,又注意到松风背后的伤口,“松风护卫,你受伤了。” 凌月汐道:“春棠,先带松风回府里包扎伤口。” 春棠看了看王爷,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不适合杵在这儿,连忙点头,扶着松风回府。 凌月汐将香囊系回腰间,抬眸看向谢枭,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谁知谢枭突然大步走近她,声音又疾又冷:“你乱跑什么?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若是本王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你想过没有?!” 俩人认识这么久,凌月汐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枭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 即使是她刚穿过来,俩人关系还十分紧张的时候,他也没有对自己这般疾言厉色过。 谢枭突然出现为她解围,无论什么原因,她是该表达一下感谢。 但谢枭这个态度,实在让她感激不起来。 “你凶什么?”凌月汐蹙眉道:“我遇到危险,关你谢枭什么事儿啊?” 谁知谢枭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线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吗?我快被你吓死了。” 凌月汐被他发颤的尾音吓了一跳。 谢枭下颌线条凌厉,看上去清瘦许多,抱着她的时候身体紧绷,胸膛剧烈起伏,不会真是在担心她? 虽然有些不信,但气势上还是莫名减了三分,“我给你留了和离书,你没看到吗?” 谢枭紧紧抱着她,哑声轻斥:“还敢提和离书!” 凌月汐用力推开他,“为什么不能提?和离书一式两份,这次你想赖账也没有用。” 谢枭险些被气死,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告诫自己要冷静。 他已经想好了,这次来是为了将人哄回去,而不是将她越推越远。 再提和离书,他怕是被活活气死,于是抬眸看向凌月汐身后的府邸,阴阳怪气地转移话题: “这就是那座比本王还重要的宅子?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听到谢枭嘲讽自己新入手的豪宅,凌月汐不高兴了,“哪里不好?我觉得这宅子好得很。” 谢枭不冷不淡地评价:“风水不好,容易招惹血光之灾。” 凌月汐:…… 好像无法反驳,怎么办? 这时,溜达在远处吃草的踏雪无痕迈开蹄子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真正的主人,却被谢枭一把推开马脑袋。 谢枭语气发酸:“这就是那匹比本王还重要的马?呵,刚才怎么不叫它过来救你。” 凌月汐简直无语,这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幼稚? 他脑袋中毒了? 凌月汐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我这没事儿了,你回京。” 谢枭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被气得一抽一抽的疼。 他冷着脸,面无表情道: “过河拆桥。” “忘恩负义。” “翻脸无情。” “以怨报德。” “喜新厌旧。” …… “停!”凌月汐打断他的成语大全,“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啊?” “先说好,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谢枭灵光一闪,突然道:“你这宅子,是用本王给你的银票买的?” 凌月汐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谢枭理所当然地说:“那这宅子就应该分我一半。本王将就将就,这段时间就屈尊在这里住下了。” “你做梦!”凌月汐立马撇清关系:“这宅子是我用自己的银子买的,跟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谢枭点点头,也不争辩,只是说:“那我刚才救了你,总是事实?救命恩人想在你的府里小住几日,你不至于这么小气,赶我走?” 凌月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王爷,你我已经和离了。你在京中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你就不怕瑞王趁你不在搞事情吗?” “强扭的瓜不甜,你赶紧回去。” 谢枭看着她一张一合的樱唇,暗中腹诽:本王尝过了,明明就很甜。 他清了清嗓子,“本王这次来花溪城,是有正事要做,不是专门为了找你。” 几息之间,谢枭已经编好了说辞:“本王查到那个姓姜的知府贪污受贿,是瑞王的爪牙之一。他身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本王这次出京名义上是体察民情,实际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他看着凌月汐,“我的身份住客栈太过招摇,万一招来刺客,岂不是连累到无辜群众?所以思来想去,只好在你这宅子委屈几天了。” 凌月汐幽幽看着他,“你担心连累无辜群众,就不担心连累我吗?” “咱俩什么关系?”谢枭道:“再说了,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吗?你好好想想,在本王身边,本王让你掉过一根头发丝吗?” 凌月汐忍痛扯了根长发,递到他面前,“掉过。” 这下轮到谢枭扶额,他原地踱了几步。 “这样,本王最多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没回心转意,本王从此再也不来打搅你的生活。” “别说一个月,一天都不行!”这种鬼话,凌月汐才不会信他。 谢枭往门口一靠,软硬兼施,“那本王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凌月汐气道:“之前是谁说自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和当初的我有什么分别?” “媳妇都跑了,本王还要脸干什么?脸面能当饭吃吗?” 谢枭挑眉,“而且你已经成功得到本王的心,我这是在向你学习。” 凌月汐气得要死,转身就往府里走,他不走就在门口站着! “凌相想认忆晴为义女,齐氏为此来王府找过我。”谢枭在她身后幽幽开口。 凌月汐停住脚步,回眸看他。 谢枭接着道:“不过你放心,齐氏下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本王也让人给凌相带了话,如果他要认下忆晴,即使只是义女,本王也不会让她活着。” 凌月汐长睫煽动,“万一忆晴是无辜的呢,万一我真的不是相府千金,你这样做,就不怕伤及无辜?” “本王管她无不无辜。” 谢枭声音低沉:“让你心烦的人,都死有余辜。何况,我之前派出去的人找到一些新的证据,足以证明齐氏在撒谎。”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又欠了谢枭一个人情。 凌月汐垂下睫羽,闷声道:“这件事,我也想到办法解决了。以后我的事情,你都别管。” 她说完还要走,却被谢枭反手掐着腰肢抵在墙上! 第103章 谢枭卖惨 凌月汐立即挣扎:“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谢枭将她牢牢控在怀里,声音又低又沉:“你刚离家出走那两天,我只想赶快找到你,然后将你锁在身边,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以后哪里也去不了。” “别说只是一张和离书,就算十张一百张,也无济于事。” 凌月汐停止挣扎,脸上忽然没了血色,目光也充满警惕不安。因为谢枭这话不像开玩笑,他完全有能力这样做。 谢枭心疼地轻抚她脸颊,哑声道:“别怕,我只是想想,怎么舍得真这么做。” 他将月汐整个人拥入怀中,单手抚摸她的长发,安抚她的不安。 “后来我就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出事。只要你平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月汐,我不会强行带你回去,也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但你也不要拒我于千里,好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失魂落魄:“当年母后生下我就离世,父皇和太后都偏心瑞王,舅舅虽暗中派人护我,心中其实也并不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身边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我以前没对别人动过心,也没有人教我怎么爱一个人,所以做错了很多事。”他抬起月汐精致的下巴,深深注视着她,“但是你可以教我,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做。” “我就太想你了,好不容易找到你,想留在你身边待几天,多看你几眼。行吗?而且你应该清楚,我没办法离京太久。” 他自嘲一笑,黯然道:“汐儿要是想惩罚我,就让我在你这府邸门口罚站,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你拿棍子打我都行。直到你消气,好不好?” 凌月汐咬了咬唇,伸手推他,这次谢枭没再强行抱着她,任由她将自己推开。 月汐无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暗自在心中权衡利弊。 谢枭惯会装模作样,虽然他的话不能全信,但他有句话没说错,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可能在花溪城久留。 心念百转后,月汐绷着脸道:“事先说好,你在这里暂住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 谢枭压住疯狂上扬的唇角,痛快道:“别说三章,一百章都行。” “第一,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凌月汐伸出一根手指。 谢枭点头,“可以。” “第二,不准干涉我的日常生活与交友。” 这次谢枭略有迟疑,但还是点了头,“行。” “第三,你要信守承诺,一月之期一到,你立刻回京,以后不准再用任何理由来打扰我。” 谢枭按下她的三根手指,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成交。” 就这样,谢枭一通卖惨后,大摇大摆住进了凌月汐的府邸。 知道她还未来得及置办日常用品,直接让侍卫将花溪城最好的店铺包下,让掌柜送货上门。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房间各处已经焕然一新。 入目是全新的锦缎被褥、织锦地毯,多宝阁上摆满了珍宝古玩,衣柜里也装满了新衣服,连妆台上的首饰和胭脂水粉都快摆不下了。 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下人,甚至换好了凌府统一的下人服。 下人们拜见过主子后,井然有序做着手里的工作。 城里最好的工匠,以最快的速度将半成品的牌匾赶制出来,几个工人正将牌匾往大门上挂,牌匾上用金漆写着‘凌府’两个大字,力道苍劲有力字体婉若游龙,正是出自谢枭的手笔。 长风站在大门口扬声指挥:“往右一点,欸对对对!左边再高一点儿!哎呀不行太高了,再低一点,哎呀一点儿就行别太低!对了,现在正好了!” 府里还没管家,于是长风又暂时充当起管家的角色,安排各个商家流水似的往府里抬东西。 “等等,这几箱是什么东西?” 店掌柜笑容谄媚:“回大人,这箱是金丝牡丹纹锦被、妆花缎团花锦被,还有五彩流苏圆枕、芙蓉暖香纱帐……” “大人先看看我这箱。”古董店掌柜连忙挤过来,打开下人抬的红木箱子,“这是鎏金嵌宝琼华香炉,青白玉缠枝莲花纹瓶……这些可都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 “还有大人要的笔墨纸砚!”各个店铺的掌柜争先恐后地介绍着。 长风挨个箱子随意看了眼,“凑合能用。但是屋里摆不下了,先放库房,回头再整理。待会儿都到我这儿结账领银子。” “谢谢大人!” “多谢大人!” 掌柜们简直将长风当成了财神爷,千恩万谢百般奉承,净挑店里最贵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往府里送。 春棠为松风包扎好伤口后走出房间,看着焕然一新的府邸简直目瞪口呆。 凌月汐把谢枭拉到花厅,“你差不多得了,买这么多东西,怎么用得完?” 谢枭尤觉不满,“虽然只是暂住,但也不能过于寒酸。” 他怜爱地看着凌月汐,“你这一路上是吃了多少苦?才这点儿东西,怎么就用不完了?” 凌月汐:…… 谁说她吃苦了?没看到春棠和松风跟着她,脸都吃胖了一圈吗?连踏雪无痕都丰腴了不少。 这时,下人端着红漆描金梅花茶盘来送茶水点心,上好的凌云白茶茶香四溢。 谢枭端起青白玉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挑剔的评价:“勉强能入口。” 他抬眸看向凌月汐,含笑道:“坐啊,到了自己家,别客气。” 凌月汐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她的府邸,还是谢枭的别院? 怎么他在这里,比她这个主人还要自在? 她气呼呼地坐下,“先说好,这些东西都是你要买的,我可不会付你银子。” 谢枭挑着唇角:“谈钱多伤感情?只有汐儿愿意跟我回京,我的一切财产都是你的。” 凌月汐懒得搭理谢枭,用后脑勺对着他,转头看下人们络绎不绝地往府里抬东西。 其中几人小心抬着一扇紫檀木底座和田玉镂雕山水纹屏风,打算摆到花厅,结果往地上放的时候,不小心磕掉米粒大小的一点儿边角。 谢枭剑眉立即皱了皱,“这屏风有瑕,看着碍眼,换扇完好的来。” 第104章 走了表弟,又来了表哥? 长风连忙点头,吩咐掌柜:“这块儿不要了,换那个象牙高山流水图插屏。” 掌柜也连声称是,正要将屏风搬出去,凌月汐却叫住了他们。 她几步来到屏风面前,觉得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瑕疵。 “这哪里有瑕了?根本看不出来啊,就这样用。” 长风看向他家王爷,谢枭淡声道:“这是王妃的宅子,一切听王妃的。” 长风立即吩咐下人们将屏风摆正,然后躬身告退。 凌月汐看了谢枭一眼,小声道:“真是冤大头。” 谢枭抬了下眼皮,“又在骂本王?” 凌月汐无语道:“这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磕碰了一点点瑕疵,居然就要换掉。你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还有,以后不准再叫我王妃。” 谢枭幽幽叹了口气:“越说本王越心疼,你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我以前……”凌月汐及时改口,“在相府也没这么奢侈。” 谢枭轻笑一声,“过去的事情本王不问。不过以后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受分毫委屈。哪怕只是小住几日,也会让你住得舒舒服服。” 凌月汐立即纠正:“谁说我只是小住了?我后半辈子都要在这里定居。你才是小住几天的客人,不要反客为主行吗?” 谢枭挑了下眉,没出言反驳。 只是在心里补充:你是女主人,我是男主人,不冲突。 他还想找个话题,下人突然进来禀告:“小姐,花溪楼的宋公子来了,现在就在门口。” 凌月汐差点忘了之前让客栈小二给宋筠传过口信,连忙吩咐:“请宋公子去前厅,我稍后过去。” 谢枭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什么宋公子? 她才离京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认识新人了? 凌月汐站起身,转头对他道:“我要去招待客人,你自便。” 谢枭立马拦住她,“本王没什么事儿,跟你一起过去看看。万一那什么宋公子是坏人怎么办?” “宋筠怎么会是坏人?你别跟着添乱。”凌月汐独自迈出房门。 谢枭气笑了! 他们认识那么长时间,她一直王爷王爷的叫自己,要多生疏有多生疏。 认识外面的野男人才几天,就连名带姓叫得这么亲密了? 不行!他一定得跟去看看姓宋的何方神圣! 谢枭亦步亦趋跟着凌月汐走出花厅,凌月汐烦不胜烦:“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别忘了约法三章的第二条,不准干涉我的日常生活!” 谢枭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前厅。 但他要是坐以待毙,他就不是谢枭了。 不让他跟,他偏要偷偷跟过去瞧瞧! 前厅。 宋筠一身品月色暗纹锦袍,衬得人风流俊逸。 见到凌月汐,他立即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全身快速打量了一番。 谢枭躲在前院几处盆景后,见到这一幕,差点把盆景掀了扣到宋筠头上! 没想到这姓宋的长得人模狗样,手脚居然这么不老实! 等姓宋的离开,看他不找机会打断他的手脚! 宋筠语气担忧:“表妹,你没遇到什么麻烦?”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昨日安排保护你的几个护卫,早上突然吃坏肚子,等到了客栈时,发现你已经带人出发了。” “那客栈小二话也说不清楚,问了好半天,才想起你去了何处,我立即就带人赶了过来。” 凌月汐摇头浅笑,“我没事,表哥先坐。” 表哥? 谢枭脑海中立即拉响警报,牙疼地想到:走了个表弟,又来了表哥? 全天下的表哥表弟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这辈子,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这个‘表’字! 不过这么仔细一看,宋筠和月汐确实长得很像,这么说月汐找这个表哥,应该也是为了证明她的身世。 谢枭暴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继续暗中观察。 厅内,凌月汐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跟宋筠说了。 宋筠懊悔道:“此事全都怪我,昨日不该拿你当挡箭牌。” 凌月汐不在意地笑笑,“都过去了。姜金枝以后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你。” 宋筠又问:“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与凛王和离了吗?他怎会正好出现在花溪城?他是不是还放不下你?” 谢枭听力过人,闻言更是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凌月汐怎么回答。 凌月汐不希望宋筠多想,也不想和谢枭有太多牵扯,所以搪塞道:“王爷来花溪城是有公务在身,恰好路过,顺手救了我而已。” 谢枭‘咔嚓’一声折断面前的盆栽,好一个路过、好一个顺手。 在他面前叫姓宋的就十分亲切直呼其名,在宋筠面前叫他就是生疏的王爷。 亲疏远近差别对待,让谢枭心中十分不爽。 “如此便好。”宋筠点点头,“其实我爹一直有关注你的消息,也知道王爷在你们新婚当日,一走就是三年。” “凛王虽然身份高贵文武双全,作为盛国的王爷,他确实无可挑剔;但作为夫君,他属实不是你的良配。既然你已与他和离,以后不妨再找个珍惜你的男子,也好有人照顾你。” 听到这话,谢枭差点气炸了肺! 他不是良配? 另外找个珍惜她的男子好好生活? 简直一派胡言! 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珍惜爱重月汐的男人! 这什么表哥啊? 不行,以后得让月汐离这个宋筠远一些,免得被他带坏! 谢枭现在看宋筠哪哪儿都不顺眼,他刚才怎么会觉得他们表兄妹长相相似? 这个宋筠分明就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鼠目寸光! 对,他为什么不干脆叫宋鼠算了! 谢枭在心里将宋筠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这俩人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等他回过神时,凌月汐正送宋筠出门。 宋筠边走边说:“真的不用我再安排几个护卫过来保护你吗?” 凌月汐浅笑着婉拒:“真的不用,我这府里下人和护院足够多了。而且姜金宝死了,姜金枝也进了牢狱,也没有人会再来找事。” 宋筠点头,“那好。明日别忘了来花溪楼找我,我准备了惊喜给你。” “好,表兄慢走。” 看着宋筠坐上马车离去,凌月汐刚一转身,却见谢枭黑着脸站在她身后。 第105章 谢枭看不顺眼的人,又多了一个! 谢枭冷飕飕道:“哪里认识的便宜表哥?一看就不像好人。” 凌月汐懒得理他,“你能不能去忙自己的事?那个姜知府纵容子女横行霸道强抢民女,你就不去管管吗?” 长风之前带着凛王的令牌,将姜金枝等人关进了大牢。姜知府也被暂时扣押在衙门,只等着王爷抽出时间过去处理。 谢枭表情郁闷:“本王下午就去。” 他确实要将事情早早处理了,月汐明日出门,他一定得跟着才行! 谢枭带侍卫去了衙门,将长风留在府里保护凌月汐。 长风自然十分乐意留下,忙完府里的事情,特意将松风堵在了廊下。 他绕着松风转了一圈,将松风从头打量到脚,暗暗在心中评价:呆头呆脑、根骨普通、就连武功也平平,对付十几个护卫就受伤,简直给王府的人丢脸。 而且这人什么档次啊?居然跟他用一个‘风’字。 王妃要带人离京,为什么不带自己,带这么个呆头鹅有什么用?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不在京中,若是自己在,绝没有这呆头鹅在王妃面前献殷勤的份儿! 松风被看得浑身汗毛耸立,硬着头皮道:“长风侍卫,您找属下有事?” 长风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跟在王妃身边,王妃每月跟你多少月银?” 松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道:“属下跟在王妃身边还没几日,眼下还不到发月银的时候。” “哦~~~”长风拉长声音,心里瞬间平衡了。 他换上和善的笑脸,两手比划着:“王妃曾赏过我这么大一柄玉如意,你知道吗?你肯定没见过,不过没关系,等回了王府,我拿出来让你见识见识。” 他拍了拍松风的肩膀,“王妃一定没赏过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你也别太妄自菲薄,只要你以我为榜样,努力向我学习,再过个十年八载,说不定就能学到我身上一半的本事了。” 松风被说得一愣一愣,十分老实道:“属下一定努力。” 忙碌一天后,凌月汐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 虽然这个府邸没有韶光院那么奢华,但自己的宅子住着就是舒心。 凌月汐趴在浴桶边缘,想着白天的时候跟宋筠约好,明日要去花溪楼。 宋筠说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过了中秋宋筠就有时间跟她一起回京,将齐氏和忆晴的事情解决了,顺便和老太君告别,还得将自己留在京城的东西搬到花溪城。 如此说来,也能将谢枭一起送走。 似乎一切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凌月汐美美睡了一觉,次日清晨,春棠也精神满满地过来为她梳妆。 因为前几天一直在赶路,而且出门在外要低调,所以凌月汐衣着打扮都很素净。 今天则换上了荔白色素锦暗纹垂袖衫,配菡萏色浣花锦百迭裙,衣襟裙摆处用银线细细密密绣着蝴蝶戏花。 发间簪着嵌宝碧玉珠花步摇,纤长白皙的颈间还佩戴了珍珠玲珑璎珞。 娥眉淡扫,粉黛薄施。 比之前两天的素净,今天的凌月汐略一装扮,更是艳色逼人! 谢枭眼睁睁看着凌月汐明艳动人地从他面前经过,上了马车准备出门赴约。 松风受了伤,所以凌月汐让他留在府中养伤,长风殷勤地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一脸骄傲。 这下让谢枭看不顺眼的人,又多了一个。 谢枭眼神如刀,冷飕飕射向长风。 长风立即狗腿道:“王爷要上车吗?” 凌月汐蹙了蹙眉,“他不上,我们走。” 谁知话音刚落,谢枭一撩衣摆,无比利落地上了马车。 不等凌月汐开口赶人,他一本正经地说:“本王要去府衙,你们顺路捎我一程。” 结果马车真的路过府衙时,他又改口:“本王记错了,是明日去府衙。” 凌月汐冷冷提醒:“约法三章第二条。” “本王没忘,但本王也没跟着你啊。”谢枭撩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眼,“难得出门一趟,我也想去那个什么花溪楼长长见识,吃点当地特色,看看楼里的歌舞,不行吗?” 凌月汐冷声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谢枭毫无自觉的说。 凌月汐懒得和他争辩,反正最多再忍几天,过几天回京,不信他还赖着不走! 说话间,花溪楼已经到了。 凌月汐没再佩戴面纱,引起不少人惊艳的目光。 谢枭跟在她身后,眼神凶狠好似一匹恶狼,谁敢盯着凌月汐看,他凛冽的眼神立即冷冷扫过去。 原本还有年轻公子想过来跟凌月汐搭讪,结果全被谢枭吓跑。 这次来,花溪楼掌柜热情招待了凌月汐,并亲自引着她上了九楼。 谢枭也想跟上去,却在八楼就被拦了下来。 下人恭敬道:“抱歉这位公子,九楼是我们老板的私人住所,不对外开放。” 谢枭眼看着凌月汐娉婷的身姿消失在视线,不悦地睨了下人一眼。 “带我去你们楼里最好的雅间。” “公子这边请。” 谢枭跟着下人进了八楼一个布置十分清雅的雅间,又随手点了几样楼里的特色酒水和茶点,便挥手让下人退下。 找机会让长风将九楼门口守门的下人引走后,他总算溜了进去。 谁知刚绕过门口的屏风,里面的场景差点让谢枭气得七窍生烟! 只见花园石桌旁,好几个打扮招摇的年轻男子,正围着凌月汐献殷勤! 宋筠觉得表妹既然已经和离,那么自然应该再找个更好的男人相伴一生。 所以他特意将花溪城人品好相貌佳的单身青年才俊聚到一起,让月汐从里面好好挑一个! 以表妹的容貌和才华,自然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男子,凛王有眼无珠,就让他后悔去! 坐在凌月汐左侧的青衫男子温文尔雅:“凌小姐的画技出神入化,在下神往已久。今日一见小姐,简直一见倾心!” 右侧的红衣青年性格洒脱表情真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某也心悦凌小姐!” 对面坐着几位青年男子也不甘示弱: “在下对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与凌小姐定然十分有共同话题,还望凌小姐多考虑在下。” “若能求得凌小姐为妻,我陈某人死而无憾!” 第106章 哎呀,本世子差点儿忘了! 宋筠坐在凌月汐旁边,一一为她介绍: “沈公子擅长花鸟画,周公子最擅作诗,林公子出身书香世家,陈公子为人仗义乐善好施。” 他低声问:“表妹喜欢哪种类型?” 凌月汐没想到宋筠昨日说的惊喜,居然是给她相亲。这也太尴尬了,正想找个理由离开,却突然被人打断。 “她哪种都不喜欢!” 谢枭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走过来拉住月汐纤细的手腕,“跟我走。”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开口谴责: “你这人怎得如此无理,还不快些放手!” “就是啊,唐突佳人,实在有失君子之风!” 宋筠目光落在谢枭身上,见他一身清贵之气,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还似乎与他表妹很熟的样子。 联想到昨日,凛王曾出手救过月汐,莫非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凛王? 他为何来此? 不是已经跟表妹和离了吗? “你先放开我。”凌月汐试图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谢枭直接霸道地打横抱起。 “简直无法无天!” 几位公子想出手阻拦,却被宋筠拦了下来,“还是我去。” 谢枭直接将人抱回之前的雅间,关上房门才将凌月汐放下来。 “说好不准干涉我的日常生活,你这是干什么?!”凌月汐皱着眉,瞬间离他几步远。 谢枭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所以呢?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那些野男人向你献殷勤?讨好你,与你谈笑风生?” “谁跟他们谈笑风生了?就算你不来,我原本也打算找个理由离开。” “汐儿,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谢枭将人抱住,声音低哑:“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以前做错了,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改。跟我回去,好不好?” 凌月汐推他,“谁要跟你回去?我们已经和离了。” 谢枭低叹了声:“汐儿,你我当初是皇帝亲旨赐婚,你的名字是上了皇室玉牒的。一封和离书说明不了什么,你现在依然是我的妻子。” 凌月汐惊疑不定看着他,“你又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挽回你。”谢枭眼底情绪波动,再次作出退步:“你要是一定要留在这里也可以,那我每个月都过来看你,直到你愿意跟我回去。只要你别再拒绝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凌月汐樱唇微张,刚要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表妹,你没事?”是宋筠的声音。 谢枭差点被气死,这个宋鼠怎么阴魂不散? 他握住凌月汐的肩膀,“汐儿别理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谁知敲门声却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谢枭!你要对月汐做什么?!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快开门,让小爷进来!!!” 竟然是言亦欢的声音! 门外,宋筠一脸莫名其妙看着突然出现的言亦欢,不明白这人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听他语气,好像也跟表妹很熟的样子。 门内,谢枭气得咬牙切齿,言亦欢这臭小子怎么也来添乱? 凌月汐狠狠踢他一脚,“还不松开我!” 就在言亦欢打算踹门的时候,谢枭沉着脸一身怒气,霍然拉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又不是京城,你管我呢。”言亦欢哼了声:“要不是意外看到长云收到的信,我还不知道你把表嫂气跑了。” 他突然呲出小虎牙,兴高采烈道:“哎呀,本世子差点忘了!以后不用再称月汐为表嫂了!” 不理会谢枭沉得吓人的脸色,他从门口挤进来,冲凌月汐笑得开怀。 结果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被谢枭从身后扯着衣领拎了出去! 宋筠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不知该作何评价。 刚才楼上的几位公子,都被他安排下人送了回去,没想到转头又来了一个? 言亦欢差点被衣领勒得翻白眼,“谢枭!你这个粗鲁野蛮的暴力狂,难怪月汐不喜欢你了!你快放开本世子!” 谢枭今天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他一把将言亦欢丢开,冷冷道:“你是不是上次挨揍还没挨够?” 言亦欢条件反射地退后两步,很快又镇定下来,扬着下巴说:“你不是想知道轩辕伯伯的踪迹吗?这世上,只有本世子知道他在哪里!” 他懒洋洋道:“本世子奉劝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儿,否则休想知道轩辕伯伯的下落!” 国师复姓轩辕,既然跟定南王是故交,那么言亦欢知道他的行踪也不奇怪。 长云抱拳行礼:“王爷,国师的下落确实只有世子知道,但世子不肯告诉属下,一定要亲口告诉王爷,所以属下只好带世子来找您。” 长云与王府的暗卫一直保持联络,所以才能快速找到这里。 谢枭沉声问:“国师究竟在何处?” 言亦欢拉成了声音:“哎呀,本世子一路长途跋涉,现在又累又饿,想不起来啦。” 谢枭强压怒火,转身回到雅间,吩咐小二上菜。 言亦欢将衣襟整理好,转头看向冷刃。 冷刃十分上道地说:“世子今天也十分英俊!” 言亦欢满意点头,快步走进雅间。 花溪楼的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上了满满一桌子酒菜。 但雅间的四个人围着梨花木圆桌,却没一个人动筷子。 凌月汐左手边坐着脸色阴沉的谢枭,右手边坐着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宋筠,对面则坐着笑容灿烂的言亦欢。 “月汐,你终于想通,实在太好了!”言亦欢率先举杯,“来,这杯酒,庆祝你脱离苦海!” 谢枭冷冷道:“要喝自己喝,月汐不能喝酒。” 凌月汐点头,“我确实酒量不好,你们喝。” “哦,好。”言亦欢将酒杯调转方向,面向宋筠。 “今日第一次见到表哥,没想到表哥如此风度翩翩,让人一见如故!小弟先敬表哥一杯!” 第107章 分明是早死之相! 宋筠没想到言亦欢这么客气,连忙跟着举杯,“世子过奖,世子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谢枭则没想到言亦欢这么不要脸,居然厚着脸皮管宋筠叫表哥。 眼看这俩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他心里不高兴,却也拉不下脸参与进去。 只好专注于剥虾壳,将一个个鲜嫩可口的虾仁放到月汐碗里。 言亦欢看到后撇撇嘴,“月汐不爱吃虾。” 凌月汐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爱吃虾,不爱吃虾的分明是原主。 谢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暗道言亦欢连月汐现在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和他抢人? 又一个剥好的虾放到月汐的盘子里,他放柔声音:“别理他,你慢慢吃。” 谢枭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擦干净手指,幽幽道:“月汐以前不是不爱吃虾,只是不喜欢剥虾壳而已。现在有了本王,她想吃多少我就会给她剥多少。” 言亦欢立即向凌月汐求证:“是这样吗?” 凌月汐笑笑,嗯了一声。 言亦欢立即道:“那我以后也给你剥虾。” 他说着就挽起衣袖,打算大展身手,却发现盘子里的虾已经一只不剩。 刚想叫小二再上一盘虾,谢枭凉凉道:“你还是继续跟‘表哥’喝酒。等你想起剥虾,月汐饿都饿死了。” 言亦欢不服气地嘀咕:“我下次就记住了。” 宋筠细心观察着这一切,觉得凛王对他表妹分明十分在意,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厌恶她。 既然如此,那王爷当初为何在婚礼当日撇下表妹离京,又为何要和离? 既然已经和离了,又为何要追来花溪城? 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他家表妹容貌倾城才华横溢,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依他看,这位言世子就不错。 世子分明也对表妹有意,那他不如帮他一把。 用过午膳,宋筠温声道:“表妹,你初来花溪城,想必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好好逛逛。今日天气晴朗,正好表哥也有空,下午带你去禅心寺游玩,如何?” 凌月汐闻言看过来,“禅心寺?” 宋筠微笑颔首,“禅心寺在花溪城东面,那里风景优美,而且香火旺盛,不少游人都喜欢去寺里求签祈福。” “不仅如此,禅心寺附近还有一片枫林,如今正是赏枫的季节,咱们正好可以去欣赏一番。” 凌月汐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这样下午就不用看谢枭和言亦欢大眼瞪小眼了。 她一双清媚眼眸弯了弯,“好呀,那就劳烦表兄为我做向导了。” 谢枭想也不想:“本王也去。” 言亦欢立即跟着道:“那我也要去!” 凌月汐先是提醒谢枭,“约法三章第二条,不准干涉我的日常生活。” 随后又抬眸看向言亦欢,“世子,我之前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们两个都不许跟着。”说完她站起身,对宋筠道:“表兄,我们走。” 宋筠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冲谢枭和言亦欢拱了拱手,“王爷、世子,失陪了。” 上了马车后,宋筠忍不住问:“表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王爷和世子都对你有意呢?” 他挑了下眉,俊美的脸上写满八卦,“你比较中意哪一个?要不要表兄帮你?” 凌月汐摇头,轻声道:“我哪个也不喜欢。以后只想在这花溪城过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别的事情都不想了。” “对了,你以后也别再给我安排相看,我不想嫁人。” 宋筠轻叹一声,“好,那就都按你自己的意思来。” 禅心寺位于山顶,需要步行而上。 马车在禅心寺山脚下停稳,结果表兄妹一下马车,就看到早已等候在路边的谢枭和言亦欢。 这俩人互看不顺眼,谁也不理谁,看到凌月汐,眼睛却同时一亮。 凌月汐蹙了蹙眉,还未等她开口,谢枭先发制人:“本王没干涉你的日常生活,而是来禅心寺赏风景的。你总不能剥夺我欣赏风景的权利?” 言亦欢则道:“听说禅心寺抽签很灵验,我是来寺庙为父王母妃祈福的。” 凌月汐无话可说,“表兄,我们走。” 几人顺着青石台阶步行到半山腰时,发现前面空地上,有个身穿半旧道袍,胡子花白的道士正在摆摊算命。 摊子前的招牌上写着五个大字:不准不要钱。 言亦欢奇道:“这禅心寺不是寺庙吗?为何半山腰会有道士摆摊。” 也不怕寺庙里的和尚将他轰走? 白胡子老道闻言道:“贫道向来随心而为,途经此处觉得此地颇合眼缘,便在这里摆摊,为有缘人看相算命。” 老道指了指招牌,“如果算的不准,分文不收。” 言亦欢撇撇嘴,表示不信,“小爷曾听说,一些算命先生之所以算得准,其实是从客人的衣着表情以及言语中透露的少量信息,连蒙带猜推算出算命之人的身份背景。没什么稀奇的。” “非也非也。”老道摇头晃脑道:“贫道无需施主透露任何信息,也不需要施主开口,只要观其手相,便可知此人命运。” 言亦欢顿时来了兴趣,但是他刚才已经和这道士说了好几句话,恐怕不知不觉间也透露出不少信息了。 于是他转头对凌月汐露出小虎牙:“月汐,要不你来让这道士算一卦?看看他是否在吹牛。” 凌月汐摇头,表示没兴趣。 “哎呀,来嘛来嘛!出来玩就是要玩儿点有意思的呀!不然光赏景多无聊啊。” 言亦欢将凌月汐拉到老道面前,“道长,你来给这位姑娘看看手相。就算她命定之人是否近在眼前!” 凌月汐无奈伸出手掌,这种到处摆摊的道士,多半是招摇撞骗,估计就是说几句吉祥话骗点银子的。 谁知道士只看了她的手掌一眼,表情就变了。 白胡子道士捋着胡须,“真是奇也怪哉!这位姑娘掌心生命线断裂,分明是早死之相,为何……” 凌月汐心头一跳,下意识抽回手掌。 “一派胡言!”不等道士说完,谢枭扬声打断他,“我夫人分明是长命百岁的面相,我看你这道士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 言亦欢也不高兴了,“就是,小爷好心照顾你生意,你这道士怎么还诅咒人呢?” 白胡子道士连忙为自己辩解:“贫道并非诅咒这位姑娘,但她这手相实在是有些奇怪。” 道士说着就想拉凌月汐的手腕,“姑娘将手伸出来,贫道再瞧仔细一些。” 谢枭一把将凌月汐拉到自己身后,“不必了。我们是来禅心寺游玩,不是来添堵的。” “汐儿,我们走。”谢枭径直拉着凌月汐手腕大步离开。 道士还要追过去为自己辩解,言亦欢却拦住他。 “你这道士忒不会做生意,吉祥话都不会说,就敢出来摆摊,早晚被人砸了摊子。” 白胡子道士有口难辩,“可贫道说得都是实话呀!” “你还敢乱说!”言亦欢有些想发火。 宋筠拦住他,“算了,他估计只是想骗点儿银子。今日出来游玩,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坏了兴致。” “好,小爷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算得不准,小爷不会给银子的!”言亦欢对着道士说完,气鼓鼓地离开。 身后,道士还在扒拉着手指,怎么算都算不明白,“贫道明明就没说错嘛。” 谢枭拉着凌月汐走到山顶才放开她,温声安抚:“别听那道士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第108章 谢枭!我杀了你!!! 凌月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勉强提了下唇角,“我没事。” “那就别不高兴了。”谢枭看不得她不开心,故意逗她,“你要是生气,我现在回去砸了那老道的摊子,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出来招摇撞骗。” “你别去,我真的没事。”凌月汐连忙拉住他,其实那个道士也没说错,砸人家摊子做什么。 谢枭靠近她,“那笑一个给我看看?” 凌月汐转过头不理他,谢枭再次靠过来,扬着唇角道:“那本王笑一个给你看看?” “幼稚。”凌月汐终于被逗笑,露出清甜梨涡。 身后红枫似火,站在面前的心上人面若桃花,谢枭一时情难自禁,身体前倾,快速在她梨涡上亲了一下。 谢枭含笑的眼眸清澈纯粹,不含半分情欲,这个吻仿佛只是单纯表达他克制不住的爱意。 凌月汐微微失神,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 结果刚刚这一幕,恰好被随之而来的言亦欢看到。 “谢枭!!!我杀了你!!!” 言亦欢大喊着冲过来,扬起拳头就往谢枭身上招呼,“你们都和离了,你还占她便宜!你要不要脸!!!” 谢枭不耐烦地侧身避过,要不是为了国师行踪,他早将这阴魂不散臭小子痛扁一顿! 眼看俩人就要大打出手,还好被宋筠以佛门清静之地不可打架为由劝住。 因为刚才那老道的几句话,凌月汐对求签祈福也没了兴趣,赏了会儿风景就打道回府。 言亦欢以国师踪迹要挟谢枭,也如愿住进了凌府。 晚膳后,谢枭将言亦欢单独留下。 “国师究竟在何处?” 言亦欢把玩着酒杯,不答反问:“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突然要找轩辕伯伯?” 他知道这个表兄有多要强,无论是这些年在战场拼命,还是之前被皇帝强行指婚,他都自己抗了下来,从没向定南王府或轩辕伯伯寻求过帮助。 所以谢枭突然找轩辕伯伯,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谢枭目光沉了沉,他自然是担心那个宁贵人知道什么内情,将来做出对月汐不利的事情,但此事他不能对言亦欢透露。 谢枭沉声道:“这是本王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国师在哪。” 言亦欢又问:“那我换个问题。既然你已经与月汐和离,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 “纠缠她的人是你。”谢枭冷声道:“别忘了,月汐早已明确拒绝过你。” 言亦欢眼神黯了些,没什么底气道:“月汐当初拒绝我,是因为还是你的王妃,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枭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你先告诉我,国师在何处?本王找他有要紧事。” 言亦欢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一贯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如果我说出轩辕伯伯的下落,你马上就会赶我离开。” 他才不会上当呢! 谢枭沉声道:“你若不肯说,本王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岭南!” “我又没说不说!”言亦欢将酒杯扔回桌案,表情郁闷:“听说月汐那恶毒继母又找人算计她,我不放心。等事情解决了……若那个时候,月汐还没改变主意,我就告诉你轩辕伯伯的下落,独自回岭南。” “而且宋筠说了,过完中秋就会陪月汐回京解决这件事。” 他老大不高兴地看了谢枭一眼,“你应该不至于连这几天都等不了?” 谢枭站起身,垂眸看着言亦欢,“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翌日。 谢枭和言亦欢相互防备,生怕对方趁虚而入。 却没想到,昨日和凌月汐见过面的几位青年才俊,竟然大清早就不约而同来到凌府下聘! 谢枭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聘礼脸色铁青,言亦欢也差点暴跳如雷! 凌月汐则感到头疼,她来花溪城,原本是想过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 这才来了几天,怎么就发生这么多麻烦事? 为人仗义乐善好施的陈公子见到凌月汐眼睛一亮,率先开口:“陈某心悦凌小姐,此生非凌小姐不娶!” “凌姑娘喜欢作画,你懂画吗?”擅长花鸟画的沈公子内涵了陈公子一番,对凌月汐柔声道:“在下也对凌小姐一见倾心,还望凌小姐考虑一下。” 擅作诗的周公子不甘落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小生若能娶得凌姑娘为妻,此生无憾!” 林公子出身书香世家,“凌姑娘若嫁给我,我一定对姑娘珍之重之,此生绝不纳妾!” 凌月汐尴尬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宋筠这个表哥真是坑。 不远处秃了一半的盆栽后面,谢枭和言亦欢难得统一战线,正在商量对策。 谢枭不满地睨了言亦欢一眼,压着嗓子道:“你昨天对付我的力气哪儿去了?还不快将这些人打出去?” 言亦欢立即瞪回去,“还说我呢。你怎么不动手?” 谢枭轻咳一声,“本王之前答应过月汐,不能干涉她的日常生活。否则就得离开凌府。” 言亦欢摸了摸下巴,“本世子如此英俊潇洒都得不到月汐芳心,她应该看不上这几个凡夫俗子。万一我冲动行事惹月汐生气,反而得不偿失。” 谢枭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没用。” “你行你上啊!”言亦欢满脸不服气,提高声音道:“你要是不怕惹她生气,那你去赶人!” 凌月汐正想开口拒绝几位上门提亲的公子,谁知谢枭和言亦欢一言不合,突然打起来了! 俩人武功都不弱,飞檐走壁闪转腾挪打得难舍难分,院子里一时间刀光剑影不断!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俩人打着打着,很快打到了院子中间! 第109章 你看你,又把月汐气走了! 几位公子往日结交的都是风雅之士,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他们担心刀剑无眼伤到自己身上,无奈四处躲避。 但那刀剑又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几乎是追着他们打,几人渐退渐远,竟不由自主退到了大门外。 “凌小姐,今日多有不便,在下改日再来啊!” “还请凌姑娘好好考虑!” …… 待几人全部上了马车离开凌府,谢枭和言亦欢才鸣金收兵。 谢枭看着满院子碍眼的聘礼,吩咐长风:“马上派人送回去!警告他们不准再来!” 言亦欢也跟着点头,“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当聘礼?赶紧送走!” 他转头冲凌月汐露出小虎牙,“月汐喜欢什么?回头我给你找更好的!” 谢枭不冷不淡道:“汐儿连本王的私库都看不上,你能拿出什么更好的?” 眼看俩人又要吵起来,凌月汐声音清冷:“你们不管要吵还是要打都去外面!别扰了我这府邸的清静。” 她留下这句话,转身回房。 言亦欢斜了谢枭一眼,“你看你,又把月汐气走了!” 谢枭垂在身侧的手捏得脆响,凉凉看了言亦欢一眼,也转身离开。 下午,宋筠又来到凌府找凌月汐。 花厅内,表兄妹二人在房间谈话。 一窗之隔,表兄弟暗中观察。 宋筠歉然道:“听说昨日见过几位公子,上午都来向你提亲。之前擅作主张为你相看,是为兄考虑不周,没提前问问你的想法,给你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凌月汐摇了摇头,唇角微弯:“我知道表兄是好意。” 宋筠也笑了笑,“以后无论是事情,为兄一定先问过你的意见。” 兄妹俩正说着话,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响动,宋筠诧异地向窗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原来是言亦欢刚才偷听太入神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踢倒一盆花,担心房间内的人察觉,他急中生智,捏着嗓子喵了一声。 谢枭捏了捏鼻梁,很想将言亦欢扔出墙外。 宋筠听到那声怪腔怪调的猫叫,疑惑地愣住,又突然笑起来,“原来是只猫啊。” 他想了想,道:“其实为兄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何事?”凌月汐面露疑惑。 宋筠斟酌着开口:“既然你已经与王爷和离,对世子也无意,今日来向你提亲的几位公子,也都被你拒绝。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凌月汐眨了眨眼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白止?” 窗外,言亦欢气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 他一拳砸在墙角,咬牙切齿道:“这个宋筠实在太过分!亏我之前一口一个表哥叫他,他竟然帮别人挖我墙角!” 谢枭也是面沉如水,幽幽道:“有你什么事儿?他挖得是明明是本王的墙角!” 房间内,凌月汐也是十分吃惊:“白公子?” 宋筠点头,“白止出身清贵,他的祖父曾任翰林院学士。而且白止年少成名,是真正的芝兰玉树才高八斗,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洁身自好又跟你年纪相仿,见到你之前,只醉心于诗画雅乐,原本打算闲云野鹤终生不娶的。” “他担心冒昧提亲会唐突了你,所以委托为兄来问问你的意思。” “白公子很好。”凌月汐其实对白止印象还不错,但白止对她明显只是欣赏,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所有人为她倾倒。 “哦?这么说,你愿意了?”宋筠笑问。 窗外俩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两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耳朵紧紧贴在墙上,生怕凌月汐下句话就是点头答应。 好在凌月汐并没有同意,“但我之前也说过,不想再嫁人了。” 宋筠遗憾地叹了声:“其实我也料到你会拒绝。你知道我为何一直希望你有个依靠吗?” 凌月汐猜测:“难道是因为世俗的眼光?” 宋筠摇了摇头,起身将随身带来的画卷放到桌子上。 泛黄的画卷徐徐展开,落英缤纷处,站着一位绝色美人。 而这美人,容貌和凌月汐几乎一模一样。 宋筠温声解释:“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画中人,就是你的外祖母。其实,青柳县并不是我们宋家的祖宅,宋家祖宅在卧鹿城,而祖母,曾是卧鹿城名动一时的美人。” 他回忆道:“当时求娶祖母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但祖母却选择嫁给了经商的祖父。” “她本以为从此就能与祖父琴瑟和鸣,却没想到有不少人一直觊觎她的美貌,明里暗里在宋家的生意上动手脚。甚至想放火除掉祖父,姑母也是那时意外被烧伤毁容。” “虽然祖父花重金请来神医为姑母医治,但祖母始终觉得是她害了姑母,郁郁寡欢。” “后来没办法,祖父便带着祖母搬至青柳县,祖母从此闭门不出。所以,青柳县的人并不知道这段过往。” 宋筠看着凌月汐,“表妹,你容貌太盛,除非像祖母一样,从此不以真面目示人,否则,迟早也会引来心怀不轨之人觊觎。” “表兄虽然有钱,但在强权面前依然没有把握能护住你。花溪城距离京城数百里之遥,真要发生什么事,相府也未必来得及伸出援手。而我之前为你挑选的那几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实力,多了这样一重保障,才能真正护你平安无虞。” “原来如此。”凌月汐听完心中也不免叹息,原来宋筠这个表哥,竟然为她打算得这么长远。 听到这里,言亦欢再也忍不了了,当即推门进去,“月汐,我能保护你啊!只要你愿意,我就不回岭南了,我可以一直留在花溪城照顾你!” 谢枭随后进来,沉声打断他的美梦,“舅舅还指望你日后将定南王府发扬光大,保护岭南一方百姓。怎么,你是准备从此不管岭南百姓的死活了?” 言亦欢表情一顿,又小心翼翼问:“那月汐愿意跟我回岭南吗?” 谢枭径直在凌月汐身边坐下,对宋筠道:“宋公子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到月汐一根寒毛。” “有王爷这句话,宋某就放心了。” 宋筠收起画卷,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对了,白止约你明日去花溪楼作画。他其实也猜到你会拒绝,不过白止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从此将你视为知己,彼此之间不谈风月,只论诗画。” 宋筠粲然一笑,“话我已经带到了。既然是朋友相邀,去不去看你自己的意思。” 第110章 本王对表字过敏,别叫我表兄! 说罢,宋筠再次向谢枭和言亦欢拱手告辞。 宋筠一走,言亦欢立即道:“月汐,你不能去!不然那个什么白纸黑纸的,一定对你贼心不死!” 凌月汐摇头,“白止不是这样的人。” 她对白止虽然了解不深,却直觉此人是个胸怀坦荡的正人君子。 且白止对她虽有欣赏,却实在不像有男女之情的样子,宋筠刚才突然开口为白止带话,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道宋筠猜到墙外有人偷听,为了让谢枭和世子死心,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退一步说,白止是宋筠好友,以后在花溪楼难免经常碰面,如果明日不去赴约,反而显得她小气,日后再相见,或许更加尴尬。 倒不如坦然赴约。 谢枭这次倒是没有阻拦,但他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怎么,难道月汐以为本王是个只会上阵杀敌的武夫?” 凌月汐倒没这么想过,毕竟凌府牌匾上那婉若游龙的两个大字,就是出自谢枭之手。 言亦欢立即道:“那我也跟着去!” 凌月汐一脸无语,又不是去砸场子,去那么多人做什么? “你们两个都不许跟着。”她冷声警告:“否则就从我的宅子搬出去。” 翌日。 凌月汐和春棠来到花溪楼,白止已等候多时。 雅间内,白止柔和的嗓音带着笑意:“我还以为,凌姑娘不会再见我了。” 凌月汐微露笑意,“既是朋友相邀,月汐岂有失约的道理。” 她放低声音,“你的事,表哥刚才已悄悄告诉我了。” 白止冲她眨眨眼睛,举起茶杯道:“月汐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不愧是我白止的朋友!我以茶代酒,先敬月汐一杯。” 喝完茶,白止又风度翩翩道:“月汐笔下所描绘的花溪城风光实在引人入胜,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无论是构图、颜色还是意境,都令人叹服。今日邀月汐前来,正是想向你讨教一下画技。” 凌月汐不许谢枭和言亦欢跟着,所以他们俩人还是只能守在门外偷听。 “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叫凌姑娘,一转眼居然叫得这么亲密!姓白的果然居心不良!”言亦欢撇撇嘴,用胳膊肘杵了下谢枭。 “表兄,你说这姓白的小白脸儿,是不是还没对月汐死心啊?” 谢枭绷着脸,声音低沉:“本王现在对‘表’字过敏,别叫我表兄。” 言亦欢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谢枭,“你以后想听,本世子还不叫了呢!” 雅间内,凌月汐正在与白止铺纸作画,只偶尔轻声交谈两句。 言亦欢在门外等得心烦气躁,不由得挤兑谢枭:“那些附庸风雅的琴棋书画,你不是也会吗?怎么还能让那什么白纸黑纸的钻了空子。” “要不咱俩还是像昨天那样配合一下,去雅间打一架搅合搅合,看那个白纸还怎么用作画吸引月汐的注意!” 谢枭双手环抱,阖眸背靠着墙壁,姿态看似闲适随意,但从他紧绷的下颌线,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十分烦躁,却强行忍耐着。 “本王不能干涉月汐交什么样的朋友,这是她的自由。”谢枭嗓音深沉,不知是在回答言亦欢的问题,还是在告诫他自己。 如果是昨天那几个上门提亲的,他自然不会管什么约法三章,想尽办法也要将那些野男人赶走。 今天这个白止,虽然他也看不顺眼,但此人是月汐的朋友,他如果还像昨天那样做,月汐会为难。 而且,她以后跟他回京,这样自由的日子不会很多了。 只要姓白的对月汐没有非分之想,他可以容忍月汐有异性朋友。 她有自己的朋友,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言亦欢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将她身边出现的一切威胁都赶跑! “等那个白纸把月汐拐跑了,你就等着哭!” 一门之隔,凌月汐本来正想开门,吩咐下人再取一些颜料来,没想到听到俩人刚才的一番话。 她本以为谢枭还像以前一样霸道不讲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想…… “月汐,月汐?” 白止轻声叫了数声,凌月汐才回神。 白止从画箱子里取出一盒颜料,笑着道:“不用吩咐下人,我找到青莲色颜料了。” “哦。”凌月汐离开房门,回到书桌前坐下。 白止看了门口一眼,其实他也察觉到外面一直有人守着。 虽然宋筠没有明说,他也猜出凌月汐真正的身份,她身边跟着的那两个男子,身份想必也贵不可言。 但他白止交朋友向来不问身份来历,只看是否投缘。 “刚才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白止关切询问。 凌月汐摇头,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也没心情继续作画。 “我们今天先画到这里。” “好。”白止笑意和煦:“我今天也学到不少东西,想必你也累了,那我们改日再约。” 听到凌月汐起身告辞,言亦欢担心月汐发现他偷听会生气,连忙从门口离开。 倒是谢枭仍旧靠在墙壁,见凌月汐出来,才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谢枭语气自然:“回府吗?还是想去哪里逛逛?” 凌月汐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淡淡道:“回府。” 言亦欢躲在墙角,惊奇地发现月汐居然没生气,也连忙跟出来,还试图和凌月汐坐同一辆马车。 谢枭一手扯着言亦欢的后衣领,一手挑着车帘,站在车窗外对凌月汐道:“我下午还要去趟府衙,处理姜知府的事情,你先回去休息。” 言亦欢用力挣扎:“你去府衙,小爷又不用去!我要和月汐一起回去!” 谢枭恍若未闻,直接吩咐长风驾车离开,直到马车走远,才松开言亦欢。 言亦欢满脸莫名其妙,“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枭叫来侍卫,低声吩咐几句后,对言亦欢道:“跟我一起去府衙。” 言亦欢一路上骂骂咧咧:“你不去防着那什么白纸,防我做什么?简直有毛病!” 言亦欢不情不愿跟谢枭在府衙浪费了一下午时间,谁知第二天凌月汐又被白止约出了门! 第111章 这小白脸好高的段位! 白止先是带月汐赏了画,又以时辰还早为由,拉着月汐逛街。 俩人容貌出挑,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引来不少路人注目。 尤其那个白止,一直言笑晏晏细心体贴,哄得月汐对他和颜悦色。 谢枭和言亦欢各怀心事,不远不近跟在俩人身后。 言亦欢现在看白止比看谢枭还不顺眼,他气不顺道:“皮肤那么白,身材那么瘦弱,简直风吹就倒!你说月汐怎么会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白脸儿如此另眼相看?” 谢枭倒是喜怒不形于色,淡淡扫了言亦欢一眼,“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吵得本王头疼。” 言亦欢气道:“你也就会挑软柿子捏!这话你敢去跟那个白止说吗?让他闭嘴,让他离月汐远一点!你敢吗?” 不管言亦欢如何使用激将法,撺掇谢枭将白止赶走,谢枭都是淡淡一句:“那是月汐的朋友。” 朋友个鬼! 那个白止看月汐的眼神分明不怀好意! 没想到不仅月汐被白止哄得服服帖帖,连谢枭都被白止人畜无害的假象迷惑住了! 言亦欢心急如焚,偏偏没有人懂他! 凌月汐和白止停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面前,摊主似乎和白止认识,笑着打了声招呼。 白止为凌月汐介绍:“你别看这摊子不起眼,其实余娘子手艺精湛,做簪子的手艺也是花溪城一绝。” 余娘子脸上立即笑开了花,“第一次见白公子带人过来呢。这排的几支发簪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姑娘请随意挑选。” 凌月汐顺着余娘子的指尖看过去,发现那几支发簪果然雕工不俗。 “这支发簪很适合你啊。”白止拿起一支茉莉青白玉簪,抬手想为凌月汐簪到发间。 言亦欢再也忍不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后面揽住白止的肩膀,同时把他的手臂用力按下去。 他咬着牙笑:“既然余娘子手艺这么好,我看这簪子就不用试戴了,直接将这几支都包起来。” 余娘子没想到出摊不久就遇到大客户,连忙笑着将簪子打包。 言亦欢一边死死扣着白止的肩不让他动弹,一边给谢枭使眼色让他付银子,同时对凌月汐道:“月汐,咱们已经逛了一上午,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不如先找地方吃饭?” 白止头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想挣开言亦欢的手又挣脱不开。 凌月汐虽然知道言亦欢没有恶意,但他这么搂着白止也实在不妥,“世子,白止不喜欢跟外人凑这么近,你先放开他。” 言亦欢心道:不喜欢跟外人亲近?姓白的小白脸儿明明一直往月汐身边凑! 他哎呀一声,“是不是我手劲太大,弄疼白公子了?实在抱歉啊。” “我这人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没想到白公子的身体如此瘦弱单薄,失礼之处,还请白公子多包涵。” 形容一个年轻男子瘦弱单薄,实在不是什么好话。 饶是白止涵养再好,也有些生气,他用力从言亦欢手下挣脱,如玉的脸上带着薄红。 “世子不必道歉。月汐的朋友就是我白止的朋友,既然如此,白止又怎么会怪世子无礼呢?” 言亦欢暗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小白脸儿好高的段位! 嘴上虚情假意地说什么不怪他,却又暗指他举止失礼。 等着,他迟早有一天会拆穿这小白脸儿的真面目! 言亦欢换上失落的语气:“白公子不怪我就好,否则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其实呢,我也将白公子视为好友,原本想着大家既是朋友,举止随意些也无妨,没想到还是有些冒失了。” “看来朋友之间也需要保持分寸,免得引起误会。白公子,你说是不是啊?”言亦欢刻意加重了‘保持分寸’四个字。 白止败下阵来无话可说,“世子说得对,白止受教了。” 他转头看向凌月汐,嗓音柔和:“月汐是不是也饿了?花溪城除了宋筠的花溪楼,还有不少特色美食,我带你去品尝一下。” 凌月汐含笑点头,“好啊。” 言亦欢立即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白公子不邀请朋友同去,说不过去?” 白止无奈扯了扯唇角,“那不知世子是否愿意赏脸呢?” 言亦欢表情矜持:“若是别人邀请,本世子还真不一定愿意去。” 他话音一转,快速道:“但白公子不是外人,既然你都盛情相邀了,那就一起!” 白止正要带路去酒楼,谁知没走几步,又被人远远叫住。 “少爷!不好了!” 白府的家仆从马车跳下,追上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又犯病了,少爷快回去看看!” 白止脸色一变,对凌月汐歉意道:“月汐,今天家中有事,只能改日再请你吃饭了。实在抱歉。” 凌月汐摇头,柔声道:“令堂身体要紧,你快回去。” 白止又向谢枭和言亦欢拱手告辞,带着家仆急匆匆走向马车。 凌月汐回眸看了眼白止脚步匆忙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息。 白止一走,剩下的几人对花溪城都不熟,就近在街对面找了间酒楼用膳。 白止匆匆回到白府,一进房间就看到母亲罗氏有气无力地靠在嬷嬷肩头,似乎刚刚吃完药,精神看起来倒是还好。 白止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妹妹白兰也在。 视线从白兰身上淡淡掠过,他心中记挂着罗氏的身体,上前几步关心询问:“娘身子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 看着匆忙赶回来的白止,罗氏没好气道:“儿子成天在外头鬼混,我这把老骨头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对于罗氏的冷嘲热讽,白止似乎习以为常,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嬷嬷扶着罗氏靠回床头,让她半躺着歇息,端着空了的药碗退下。 白兰坐到床边,殷勤地为罗氏拉了拉被子,娇声道:“娘亲也别怪大哥,大哥是在外面应酬呢。” 罗氏看都懒得看白止一眼,冷哼道:“让他考功名不去,成天就知道去花溪楼鬼混,咱们白府以后可怎么办呀!” 罗氏叹了口气,又冲白兰露出慈爱笑容:“还是娘的兰儿贴心,娘现在也就指望你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了。” “娘,女儿还小呢。”提到婚事,白兰似乎有些害羞,扭捏着偏过头,还伸手摸了摸精致的发髻。 白止顺着她的动作看了眼,看到她发间的白玉簪时,目光突然顿住。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白止冷声质问:“你又擅自去我房间了?这簪子你是怎么翻出来的?” 第112章 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白兰撅了噘嘴:“反正大哥又用不上这些东西。” 白止冷声道:“用不用的上是我的事情,你……” 话未说完,罗氏重重咳了一声,神色不虞道:“自己的亲妹妹,拿你点儿东西怎么了?你这个做兄长的不知道疼爱妹妹也就算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发脾气?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早早气死!” 白止闭了闭眼睛,继续对白兰道:“别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但这簪子不行。” 他将手伸到白兰面前,“把它还我。” “你这个不孝子!”罗氏一拍床头,气得呛咳几声。 “还给你就是了,这么凶干嘛?”白兰哭着从头上拔下簪子,气冲冲将簪子扔到地上,哭着跑出房门。 玉簪应声而断,瞬间碎成了好几截! 罗氏眼里却只看到女儿刚才受了委屈,大骂白止不孝! 白止看着碎掉的玉簪怔在原地,眼圈渐渐泛起红晕。 这是他六岁那年,父亲送给他的生辰礼,也是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他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将碎掉的簪子一点点捡起来,有些恍惚地走出房门。 眼看白止居然一言不发就敢走,罗氏一把拿起枕头,狠狠扔到白止身上,厉声大喊:“你要去哪儿?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子,还不赶紧去给你妹妹道歉!” 白止头一次对母亲的要求充耳不闻,他得拿着簪子去找余娘子,看看还有没有办法修复。 眼下正是晌午,街上行人渐少。 余娘子本打算收摊回家吃饭,却看到白止匆匆折返。 她笑着道:“白公子怎么又回来了?我正准备收摊呢。” 白止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手帕,一层层打开,递到余娘子面前,语气有些焦急:“余娘子,你看这簪子可有办法修复?” 余娘子小心接过帕子,顿时露出惋惜的神色,“上好的和田玉啊,居然碎成这样,实在太可惜了。” 白止目光希翼地看着她,“有办法让它恢复原样吗?” 余娘子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这里没有这么好的料子,如果有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现在只能给你改成包银或是金镶玉,但想恢复原样,却是不可能了。” 白止失落地接回簪子。 …… 一街之隔的二层酒楼内,小二正殷勤地上菜。 言亦欢眼尖,目光掠过窗外时,一眼看到白止垂头丧气站在摊子前的模样。 他低声嘟囔:“这不是姓白的小白脸儿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不会是家里事情解决了,又想来缠着月汐? 这小白脸儿真是阴魂不散! 凌月汐顺着言亦欢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白止。 现在距离白止离开,前后连小半个时辰都不到,他应该是刚回府不久就又出来。 见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月汐想了想,让春棠下楼问问,若是白止也没吃饭,就让他上来一块儿吃。 言亦欢一听月汐邀请小白脸一起吃饭,顿时有些不高兴。 但谢枭都没说什么,总不能每次都是他出头做坏人?所以言亦欢虽然心里不痛快,也没说什么。 白止很快跟着春棠上楼,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待他落座后,凌月汐关心道:“令堂好些了吗?” 白止冲她笑了笑,“大夫救治及时,已经没什么事了。” 言亦欢忍不住接话:“那你怎么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才不小心,摔断了我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白止摇头苦笑:“本来想找余娘子看看能不能修复,但余娘子也没有办法。”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是我没保存好它。” 见白止情绪低落却强颜欢笑的样子,言亦欢没好意思再挤兑他。 几人一时无话,还好小二过来上最后一道菜,热情的态度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闷。 “菜齐了,几位客官请慢用!” “好了,不说这个。”白止扬起唇角:“今天府中有事,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改天一定补上。” 几人简单用过午膳,大概看出白止不想回府,凌月汐又邀他去府中做客。 要不是看在白止情绪低落的份上,言亦欢早就开始闹了,好在接下来白止一直很有分寸,让他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与此同时,京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谢枭离京前虽然留下长青盯着瑞王,但长青毕竟资历浅,并没有真的把人盯住。 皇宫。 皇帝这两天头疼的毛病好了许多,看起来满面红光,正是因为瑞王为他引荐了一位空德大师。 皇帝本来对宫外的和尚并不信任,但瑞王信誓旦旦的保证,空德大师乃得道高僧,他的本事不在国师之下。 因此皇帝才半信半疑召见了空德大师。 空德大师身披袈裟慈眉善目,长得像是画里的佛陀,观其外表,浑然是位济世度人的高僧模样,一见面就给皇帝留下了世外高人的印象。 再加上他确实有几分本事,皇帝服用过空德大师进献的仙丹后,不仅头疼的症状改善不少,就连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因此皇帝特意设宴款待空德大师。 “空德大师是出家人,不能食荤腥,朕特意命御膳房准备了素斋。” 空德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多谢皇上。” 皇帝摆摆手,高声笑道:“是朕该好好感谢大师,治好了朕的头痛之症!自从用了大师送来的方子,朕这几日觉得容光焕发,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瑞王笑容谄媚,“父皇本就正值壮年,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 陈贵妃也接过话茬:“是啊,皇上身子一向康健,前段时间却突然染上头痛之症,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臣妾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奇怪。” 第113章 汐儿舍得噎死我吗?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们这样一说,朕也觉得这头痛之症来得有些蹊跷,不知空德大师怎么看?” 空德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高深莫测道:“贫僧确实在宫里察觉到一丝不祥之气。” “不祥之气?”瑞王急声问:“可是有邪祟作乱,伤了父皇龙体?” 此言一出,皇帝大惊。 他是真龙天子,竟然有邪祟敢近他的身? 空德大师颔首:“没错。只是那邪祟留下的气息极淡,贫僧还需要做些准备,才能揭开它的真面目。” 瑞王似是非常担忧皇帝,声音急切道:“还望大师早日清除邪祟,切莫让邪祟再伤害父皇龙体!” “王爷放心,清除邪祟本就是贫僧分内之事。”空德大师缓声道:“只是这邪祟隐藏极深,贫僧还需设坛作法,才能算出这邪祟的真实身份。” 皇帝脸色阴沉,“一切就有劳大师了!” 花溪城。 如果忽略谢枭和言亦欢的针锋相对,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 几天一晃而过,今日就是中秋。 按理说,中秋这天谢枭应该回宫赴宴,但言亦欢和一群男人贼心不死,他怎么可能放心将凌月汐一个人留在这里。 所以谢枭干脆以调查姜知府贪污受贿、纵容子女欺男霸女为由,派长云回京送信,等过了中秋再回京。 中秋这日,花溪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花溪楼提前一个月就排好歌舞,楼里这天更是人满为患。 与此同时,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姜金枝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缩在墙角。 这些天她心中恨意不断滋生膨胀,她不明白,他们姜府为何会沦落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境地?! 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个纠缠宋筠的女人,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不是都没事吗? 但这次,大哥命丧黄泉,亲爹被革职问罪,她自己也在牢狱中过得猪狗不如!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叫凌月汐的女人所赐! 谁能想到一个长相狐媚的贱人,居然会是王妃? 而且,谁让她跟宋筠拉扯不清! 所以这怎么能怪她呢? 要怪,只能怪那个王爷出现的太及时! 否则,等她大哥得手后,相信凛王也不会再要一个残花败柳!说不定他们姜府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姜金枝用力拉扯着铺在身下的稻草,把稻草想象成凌月汐,一节一节用力扯断! 这时,狱卒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姜金枝是?” 姜金枝猝然抬头,惊惶地看着狱卒,以为他是来给自己上刑的,抖着嗓子道:“是……” 谁知狱卒取出钥匙打开牢门,压低声音道:“你爹用千两黄金换了你的命,待会儿自然会有替死鬼送过来。” “今日中秋,大人们都回家团圆了。你趁现在赶紧走,以后隐姓埋名离开花溪城,别再回来。” 姜金枝先是狂喜,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但是转念想到,她爹还在狱中,他哥死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以后怎么生活? 她拉着狱卒,急声问:“我爹还有没有留别的话给我?有没有留给我银子?” 狱卒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姜府早就被抄家了,贿赂我们的一千金,还是你爹之前藏在别处,辗转取得的。你觉得他哪里还有钱留给你?” “那我身无分文,出去后怎么生活啊?”姜金枝不死心地问。 狱卒不耐烦地推开她,“那是你的事情!老子怎么知道?你走不走?不想走就留下!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你不走,老子还省得担风险呢。” 姜金枝脸色刷一下白了,“我走!我马上走!” 她踉跄离开牢狱,却不知该去往何处,只知道像过街老鼠一样避开行人。 今夜是中秋,家家户户团圆,她却无处可去! 不知不觉,她又来到了花溪楼附近。 花溪楼灯火辉煌,楼里人声鼎沸,欢呼声不绝于耳。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唯有她姜金枝无枝可依! 姜金枝死死盯着花溪楼,没了父兄做后盾,没有银子傍身,她以后只能任人欺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筠给凌月汐几人留了欣赏歌舞最好的雅间,歌舞结束后时辰尚早,又邀请他们到九楼赏月。 明月高悬,夜色醉人。 站在九楼不仅可以欣赏皎皎明月,往远处看,还可以将花溪城夜色一览无余。 尤其今夜的花溪城一片灯火通明,更是美不胜收。 本是良辰美景,但白止一直拉着凌月汐讨教画技,这让言亦欢十分不爽。 他重重叹了口气:“白公子才高八斗实在令人敬佩,不像我,从小就只喜欢舞刀弄剑,如今听着白公子讨论这些,我却连话都插不进去,实在是感到羞愧啊。” 白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歉然:“怪我,每次谈到画画就停不下来,忽略了世子可能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 言亦欢露出小虎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白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本世子对你刚才说得那些什么留白啊意境啊很感兴趣。我就是有些听不懂,能不能劳烦白公子仔细为我讲讲?” “可以啊,只要世子想听,白止一定知无不言。” 白止果然给言亦欢讲起绘画之道,言亦欢不时嗯嗯啊啊两句,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其实言亦欢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但是只要白止别继续缠着月汐,白止就算是和尚念经,他也能认真听上一整晚。 可是他没想到,好不容易把白止从月汐身边拉走,谢枭又在向月汐献殷勤! “汐儿,吃月饼吗?这花溪楼的月饼花样繁多,而且每块儿月饼里面的馅都不一样。吃到什么口味,全凭运气。” 谢枭将一盘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月饼放到凌月汐面前,“汐儿随便挑,遇到喜欢的口味就吃,不喜欢的就给我吃,也不会浪费。” 凌月汐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盘月饼,面露无语:“你也不怕噎死。” 谢枭星眸含笑,压低声音问:“汐儿舍得噎死我吗?” 言亦欢瞬间炸毛!谢枭这个卑鄙无耻趁虚而入的小人! 他拉成声音道:“表——哥!你不是也擅长书画吗?快过来和白公子一起讨论!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很有话聊。吃月饼这种事,就让弟弟来!” 第114章 本王愿意一命抵一命 言亦欢扭头跟白止说:“你别看我表哥这人好像啥也不懂,遇到事情只会用暴力解决,其实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白公子刚才说得这些,我表哥全都懂!他这人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白止温和而笑:“原来王爷也好书画。” 谢枭淡淡扫了言亦欢一眼,“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们聊,不必管我。” 言亦欢还要想办法将谢枭从凌月汐身边拉走,长风却突然面色凝重地进来,走近谢枭低声道:“王爷,长云传来急信。” 谢枭眸光微敛,对凌月汐道:“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 言亦欢这才松口气,又继续拉着白止说话,不让他有机会靠近凌月汐。 没多久,宋筠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了几坛美酒。 今晚花溪楼来了他不少旧识,少不得多应酬一会儿,所以他直到现在还没忙完。 见桌上少了个人,宋筠疑惑道:“王爷呢?” 凌月汐微展笑意:“有事出去了。” 宋筠点头,为言亦欢斟满酒杯,“这秋露白是我亲手所酿,外头千金难买。可惜表妹和白止都不爱饮酒,世子尝尝。” 言亦欢举杯一饮而尽,毫不吝啬地称赞:“果然好酒!” 宋筠笑道:“那世子慢饮,今夜楼里事务繁忙,我还要再下去看看。” 宋筠离开后,言亦欢看看面前的酒杯,又看看还在认真向他传授画技的白止,眼睛眨了眨,突然道:“白公子今夜这番指点,实在令本世子受益匪浅。来,我敬你一杯!” 他拿起酒壶,为白止斟了满满一大杯酒。 白止看着面前的酒杯面露难色,“多谢世子的好意,只是在下确实不喜欢饮酒,或许世子允我以茶代酒?” 言亦欢皱着眉头,不高兴道:“月汐是姑娘,不爱饮酒也就罢了。可白公子是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以茶代酒的道理?” “反正今晚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白公子若是喝醉了,大不了本世子亲自送你回去。” 白止只好点头,“那白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亦欢本以为白止既然不爱喝酒,必然是个三杯倒! 没想到俩人喝完整整一壶,他觉得自己脸颊都有些隐隐发烫,白止还是那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清冷模样。 察觉到言亦欢的疑惑,白止扬了扬唇:“在下不喜欢喝酒,是因为喝酒于我而言,跟喝水差不多,实在暴殄天物。” 言亦欢顿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这个白纸,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不服气道:“再来!” 这时凉亭内就剩下凌月汐、言亦欢和白止三人。 言亦欢一直拉着白止喝酒,凌月汐独自坐在桌子另一边吃月饼。 她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月饼掰开,五仁的,不喜欢,放到谢枭座位前的盘子里。 又掰开一个,黑芝麻馅,也不喜欢,放到谢枭的盘子里。 再掰开一个,居然是绿色的馅儿,黏黏糊糊的,看着就不好吃,还是放到谢枭的盘子里。 这花溪楼的月饼都是什么黑暗料理? 不过还挺有开盲盒的感觉,不多时,谢枭盘子里的月饼已经堆成小山高。 凌月汐心想,撑死他! 谢枭要是不肯吃,正好有理由将他赶出自己的宅子! 几人各得其乐,因此都没注意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丫鬟。 这丫鬟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姜金枝,她用托盘端着一壶酒,低头走进来的时候,没人察觉她的不对劲。 言亦欢此时已经有些上头,反应也比平时慢些。 见丫鬟端着酒壶进来,还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位置,“来,把酒放这儿!本世子今夜不醉不归!” 谁知丫鬟恍若未闻,端着酒壶径直走到凌月汐身后。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金枝将酒壶一扔,从托盘底下抽出匕首,快速抵在了凌月汐的咽喉处! 谢枭在楼下雅间回复京中传来的密信,他耳力过人,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脸色瞬间大变,飞身跑上九楼! 随后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姜金枝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凌月汐颈间,挟持她往九楼边缘慢慢退去。 言亦欢早被吓得酒醒,他此前没见过姜金枝,试图跟她谈条件:“你别伤害她!你想要什么,本世子都能满足你!” 姜金枝厉声狂笑:“什么都能满足我?我要我哥活过来!要我爹官复原职!要这一切都没发生!你怎么满足我?” 她手中匕首有些颤抖,月汐娇嫩的肌肤已被刀锋划破,血迹顺着瓷白脖颈蜿蜒流下! 谢枭简直肝胆欲裂,他大步走过去,声音又疾又冷:“本王可以放了你爹,让他官复原职!” 姜金枝厉声喝道:“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只要你放开她,你的所有条件,本王都能答应!但你今夜若是敢伤害她,本王一定将你和你爹碎尸万段!” 谢枭脚步停在一丈距离,他这话虽是对姜金枝说的,目光却注视着凌月汐,眼底充满担忧和心疼。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只要我放开她,下一秒死的人就是我!” 说话间,姜金枝已经挟持凌月汐退到楼顶最边缘,这里平时少有人至,只有一圈低矮栏杆作为装饰与遮挡。 夜幕深沉,月亮不知何时藏进厚重云层,进了又出,光线忽明忽灭,耳边唯有风声不断呼啸。 凌月汐侧眸看向楼下,觉得心跳正在剧烈加速。 她以前并不恐高,但前世被司宁从百米高楼推下,现在站在楼顶边缘,立即联想到身体坠落的感觉。 那种什么都抓不住,身体失重心脏几乎停跳,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此刻却全部记了起来。 她心中苦笑,难道她这辈子的结局,还是坠楼身亡? 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活一次。 月汐苍白的脸色以及颈间蜿蜒的血迹,都让谢枭心痛如绞! 他对姜金枝沉声道:“你哥是本王杀的,你和你爹也是我亲自派人捉拿下狱,你要报仇,直接冲我来!” “只要你放开她,本王可一命抵一命,让你报了杀兄之仇!” 凌月汐蓦地看向谢枭,他在说什么啊? 第115章 谢枭,你别死! “哈哈哈哈哈!”姜金枝险些笑弯了腰,“没想到王爷这么在意这个女人,那如果她死了,你岂不是会痛苦一辈子?” 这时,宋筠得到消息也从楼下跑上来,他喘着粗气道:“姜金枝!我表妹是无辜的,你放开她!” “无辜?”姜金枝表情扭曲,恶狠狠道:“要不是这个贱人勾引你,我不会想着教训她,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说来说去,还是怪这贱人水性杨花,嫁了人还勾三搭四!” “看看你们几个紧张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姜金枝手中匕首锋利,谢枭和言亦欢等人都无比紧张地看着月汐。 “你先把刀放下!”谢枭寒声与她谈判:“你好不容易从牢里逃出来,应该不想死在这里?你爹还在狱中,难道你也不管他的死活了吗?只要你放开王妃,你的任何条件,本王都能答应你!” 姜金枝眼底划过一丝阴毒,“好啊!既然王爷这么痴情,那本小姐就成全你。” 就在几人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姜金枝突然面目狰狞道:“不如王爷先在自己身上来一刀!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谢枭毫不犹豫抽出长风随身佩剑,在自己手臂狠狠划了一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迅速将他身上的月白色锦袍染红。 长风大惊:“王爷!” “谢枭,别听她的!”凌月汐没想到他真的肯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姜金枝将匕首压紧,厉声呵斥:“你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你别伤害她!” “别伤害我表妹!”对面几人齐声道。 姜金枝兴奋地看着谢枭手臂流出的鲜血,如此金尊玉贵宛如神只般的王爷,现在还不是要听她姜金枝的号令?! “我刚才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让王爷在自己胸口捅一剑!就像我哥哥死得时候那样,一剑穿心!” “只要你照做,我立刻放了你的王妃。” 言亦欢疾声道:“你不要太过分!” 凌月汐看向谢枭,声音隐隐发颤:“谢枭!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也不会跟你回去,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啊!” 姜金枝充满恶意地挑衅:“看来王爷的诚意也不过如此!那么这一刀,只能捅在这个贱人身上了!” 话音刚落,谢枭再次拿起利剑,毫不犹豫捅向自己的胸口! 言亦欢眼疾手快,赤手拦住了他这一剑,“谢枭,你疯了吗!” 谢枭声音森冷:“把手拿开!” 言亦欢不顾掌心流出的鲜血,痛苦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女人已经疯了吗?她根本就没想活着离开!你今天就算将自己捅成刺猬,这个疯女人也不会放过月汐!” 凌月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谢枭,你要是敢听她的话,我这辈子都会看不起你!” 宋筠看向姜金枝,急声道:“姜金枝,只要你放了月汐,我宋筠愿意娶你为妻!我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白止也道:“姜小姐,白止以人格担保,只要你现在收手,今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保你平安离开花溪城!” 姜金枝笑出眼泪,厉声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把本小姐当傻子是!”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活不了,这个贱人也得给我陪葬!” 她擅长用鞭手上力道很足,一手掐着凌月汐的脖子,一边慢慢将匕首从凌月汐脖颈移到她脸上。 “你们跪下求我啊!不然我先划烂这个贱人的脸,到了阴曹地府,看她还能不能仗着这张脸,四处勾引男人!” 姜金枝表情疯狂:“但如果你们让我高兴了,我可以手下留情,留这贱人一个全尸!” “是吗?那就一起死!”凌月汐冷冷道。 她最后看向谢枭,冲他嫣然一笑。 谢枭立即意识到什么,心脏像被一只铁手狠狠蹂躏,“月汐,别做傻事!” 话音未落,凌月汐手肘用力撞击姜金枝,姜金枝身形不稳向后仰倒,俩人同时从楼顶坠落! 千钧一发,谢枭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王爷!” “月汐!!!” 言亦欢也要跟着往下跳,却被身旁的宋筠和白止死死拉住,“世子冷静一点!” 凌月汐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迅速下坠!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谢枭为了救她,居然一起跳了下来! 他的姿态义无反顾,在夜幕那轮明月的映衬下,像是从天而降。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又好像一切只在眨眼间。 谢枭虽然武功高强,但这里毕竟不是玄幻修仙世界,他轻功再好,带伤毫无准备的从九楼跳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谢枭足尖借力加速,在半空中一把抱住凌月汐。 月汐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跟她说了什么,但耳边风声太大,她听不清。 俩人快速下坠! 经过三楼的时候,谢枭用尽全力将她抛到楼外狭窄的回廊。 自己却极速坠落! 凌月汐不顾身上的疼痛,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栏杆往下看,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她耳边一阵嗡鸣! 不顾楼里众人的目光,月汐跌跌撞撞跑下楼。 花溪楼附近已有人被声音吸引过来。 “哎呦,刚才的动静真吓人啊!幸好这人先摔到棚顶……”有个大娘刚才亲眼目睹这一幕,指着楼下某个四分五裂的摊子道。 谢枭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身下已经渗出大量鲜血。 凌月汐慌张跑过去,试了几次才将谢枭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枭,谢枭!你醒醒!你别睡……” 听到月汐哭泣的声音,谢枭努力掀开眼帘,偏头吐出一口鲜血后,气若游丝问:“汐儿……你有没有事?” 凌月汐摇头,带着哭腔道:“我没事!你别睡,大夫很快就来了……” 第116章 我跟你回去,你别死 谢枭听到她无事,唇角勾起一点放心笑意,抬手想为她拭去脸上泪痕,抬到一半却昏死过去,染血的手臂重重垂落。 凌月汐眼里的泪水瞬间决堤,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谢枭苍白的脸上。 “谢枭,你别死!我跟你回去,你别死……” “王爷!” “表哥!”言亦欢等人很快追下来,没人理会不远处死不瞑目的姜金枝,全部围到了谢枭和凌月汐身边。 宋筠疾声吩咐:“马上请最好的大夫来!” 白止也急声道:“先将王爷送到房间,他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止血。” 长风从凌月汐怀中接过谢枭,快速将人送到房间,全城最好的大夫也先后赶来。 凌月汐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地站在房门外,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只觉得时间变得无限漫长。 花溪楼今天宾客众多,春棠之前主动去楼下帮忙,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见到凌月汐,春棠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小姐,您身上流了好多血!大夫,快来给我们小姐看看伤势!” 凌月汐垂眸看着衣裳和双手的鲜血,这不是她的血,是谢枭的血…… 言亦欢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担心道:“月汐,先让大夫为你包扎好不好?” 宋筠也跟着劝:“是啊,花溪城最好的大夫全都来了,王爷吉人天相,会没事儿。你先去隔壁休息好吗?” 凌月汐无声摇头,她要在这里等谢枭醒过来。 白止叹了口气:“月汐,王爷还需要你照顾,你现在不能倒下。听话,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不然你待会儿怎么照顾王爷?” 凌月汐这才任由春棠扶着她去隔壁包扎,只是包扎好伤口,她不肯听大夫的话留在房间休息,依然守在房门外。 待会儿谢枭醒了,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一定是她。 言亦欢掌心的伤口也被包扎过,几人没有一个离开,神色凝重地守在门外。 花溪楼已经清场,走廊寂静无声。 不知等了多久,几位大夫走出房间时擦了擦汗,不负众望地冲他们点点头。 凌月汐立即冲进房间,谢枭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血也止住了。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轻手轻脚走到谢枭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看着他。 门外,几人悬了大半夜的心终于落下,互相对视一眼,无声离开。 言亦欢看着月汐单薄的身影,落寞地垂下眼睑,缓缓合上房门。 凌月汐一直守在谢枭身边,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也想起坠楼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别怕。” 凌月汐鼻尖发酸,她突然想起来,谢枭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两个字。 之前焰火大会遭遇刺客,他也对自己说过别怕。 更早之前,王雅茹在太后寿宴对她下毒,也是他将自己护在身后。 或许更早一些,他突然去相府接她,说要给她撑场子,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护着她了。 只是她从来没往心里去…… 这么长时间,她一心想着离开他,他却还是豁出性命保护自己。 凌月汐闭上眼睛,泪水将睫羽沾湿。 天色熹微时,谢枭手指突然动了动,凌月汐立即睁开眼睛。 “谢枭,你怎么样?我去给你叫大夫!”她立即就要出门,却被他反手拉住。 谢枭嗓音嘶哑:“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他一眼看到月汐颈间缠绕的纱布,语气带着几分责怪:“怎么不去休息?” 凌月汐眼圈泛红,眼底迅速升起一层水雾,无声摇了摇头,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谢枭立即心疼了,“别哭啊,刚才不是凶你。而且我真的没事……最迟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能骑马绕着花溪城跑三圈。”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他竟挣扎着想起床。 凌月汐立即按住他,命令他好好躺着,不准乱动。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装受伤骗她,现在真伤得这么重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去给你端药,先喝完药再说。”月汐擦干眼泪,起身出门。 谢枭眼巴巴看着她,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 喝完药,谢枭忍不住咳了几声,眼底却突然漫上笑意,“晕倒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只要我能醒过来,就跟我回京?” 他拉过月汐的手,小心问:“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凌月汐咬了咬唇,表情略有迟疑。 谢枭眼底笑意微淡,善解人意道:“可能是我听错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凌月汐摇摇头,樱唇轻启:“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和原来的那个我不一样,如果……” “你就是你。”谢枭打断她的话,深邃眼眸中满是深情:“我喜欢的,一直是现在的凌月汐,和以前的那个凌月汐没有关系。” 没人知道,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后怕,怕永远失去她。 经过这次生死,谢枭只想加倍珍惜她,从此坦诚相待。 “汐儿,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凌月汐心跳停了半拍,目光惊疑不定。 谢枭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抚:“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谢枭的妻子,别的事情,我以后都不问了。” “你要是想说,我就听着,你要是不想说,我永远都不再提。好吗?” 凌月汐突然感觉到,谢枭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他在紧张? 他在,为她紧张? 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 她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向他坦白自己的真实来历。 谢枭却以为,她是考虑要不要接受自己。 即便如此,谢枭唇角的弧度仍在不断扩大,“好!汐儿只要别再推开我,想考虑多久都行,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凌月汐也露出清浅笑意,微微垂下眼睫。 说到这里,谢枭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个宁贵人,似乎有些问题。” 他将之前宁丝丝拦住他那番话,还有长风在她老家调查过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 “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但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瞒着你。” 凌月汐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儿,如此说来,宁丝丝真的就是司宁! 谢枭将昨日收到的密信内容也告诉了凌月汐,“宫里突然出现一个和尚,短短数日就获得了皇帝信任,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要不然,你先别急着回京,等我回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再来接你。” 凌月汐想了想,司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她不回去,司宁也不会放过她。 何况,她还没有报前世之仇呢! 把话说开后,谢枭催着凌月汐去休息,但月汐起身时,他又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凌月汐无奈,“你拉着我,我怎么去休息?” 第117章 汐儿亲我一下 谢枭哑声道:“舍不得放开你,反正床这么大,汐儿留在这里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天亮后言亦欢和宋筠等人估计都会来看望,要是看见他们躺在一起,那画面也太尴尬了。 谢枭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但月汐现在对他的态度实在太温柔。 他怕这一切都是自己做得一场梦,梦醒后,什么都抓不着。 他点了点自己的侧脸,“那汐儿亲我一下。” 凌月汐俯下身,直接在他薄唇上亲了亲,含笑看他。 谢枭双眸瞬间睁大,喃喃道:“我果然还是在做梦?” 凌月汐叹息一声,再次吻上他的薄唇。 这次谢枭反应很快,他反客为主,勾着她的腰肢,将她更深的压向自己。 凌月汐担心压到他身上的伤,根本不敢挣扎。 这个吻结束后,俩人气色看起来都好了许多,凌月汐别开目光,“我去隔壁。” “等等。”谢枭眼疾手快拉住她。 凌月汐轻声问:“又怎么啦?” 谢枭认真道:“汐儿,你刚才不是单纯占我便宜?” 凌月汐疑惑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谢枭轻咳一声,“你刚才那样轻薄我,是要负责的。否则就是始乱终弃,明白吗?” 凌月汐明白了,这人身上的伤看来真的不严重,又开始暴露不要脸的本性了! 门外。 昨夜言亦欢和白止等人全都在花溪楼留宿。 言亦欢因为担心谢枭的伤势,天刚亮就醒了,怕吵醒房间里的人,他轻手轻脚推开一道门缝,谁知道那么巧,大清早就看到这俩人缠绵的一幕。 谢枭这个不要脸的,现在可算是得意了!他真是白担心一场! 言亦欢昨晚也没怎么睡着,眼眶红红的,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低头舒了口气。 罢了……只要他们两个都没事就好。 他们还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就让谢枭得意两天。 他垂着脑袋转身离开,却又不想回房睡觉,想着白止就住自己隔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醒没醒。 白止酒量好,要是能陪他醉一场就好了。 言亦欢路过白止房间,发现他客厅的窗户半敞着,也不知道是偷懒不想走正门还是怎么想的,他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花溪楼的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中间只用一道屏风隔着。 通过半透的屏风,隐约可见里面人站在床边,似乎正在换衣服。 大家都是男子,也没那么多讲究。 言亦欢绕过屏风就往卧室走,嘴里说着:“白止你醒了啊?正好陪小爷喝酒!” 里面的人动作明显顿了顿,紧接着,白止的声音变了调:“不是……你等等等……” 话未说完,言亦欢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眼睛! 白止飞快抓起外衫挡在身前! 言亦欢也立即转身,说话变得结巴起来:“抱抱抱,抱歉……我先出去等你!” 言亦欢立即退出卧室走回客厅。 他没想到白止正在更衣! 不是,这不是重点,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言亦欢垂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膛,双手在虚空比划了一下,白止身上怎么会有那个!? 他……她她她??? 白止也没想到有人大清早会翻窗进来,连忙将身上的裹胸重新束好,又手忙脚乱穿好外衫,整理好情绪,才绕过屏风来到客厅。 客厅内,言亦欢还在怀疑人生。 他刚才猝不及防看到那一幕,此时耳朵都红透了。 看到白止出来,言亦欢磕磕绊绊道:“白止,你你你,原来你……是个姑娘啊?” 白止如玉的脸颊染上红晕,鸦色长睫低垂,轻声开口:“我本名白芷,兰芷的芷。之前并非刻意隐瞒身份,还望世子莫怪。” 言亦欢无意识地“嗯”了两声,一时不知再如何开口。 他大清早连续受到两波冲击,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白芷原来是个女的?怪不得她跟月汐那么亲近。 等等,白芷是个姑娘,那他之前还灌白芷喝酒?还差点输给她?!! 他堂堂定南王府的世子,喝酒输给一个姑娘?! 言亦欢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之前不知道你是女孩儿,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那个,你先休息,我、我告辞了!” 言亦欢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被白芷这么一吓,暂时也顾不上失恋之痛。 谢枭身上的伤暂时不方便移动,所以要留在花溪楼暂住几日,凌月汐看着他喝完药,带上春棠和长风回府拿一些日常用品。 趁月汐回府取东西的时候,言亦欢单独进了谢枭的房间。 “谢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芷是个姑娘!” 谢枭正躺在床上休息,身体虽然还很虚弱,因为失血过多唇色也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他闻言掀开眼帘,诧异地看言亦欢一眼,淡声答:“之前不知道。” “那就是知道!”言亦欢气道:“怪不得你之前看月汐和白芷走得那么近却无动于衷!原来你早就知道白芷是女的,却偏偏不告诉我!” 谢枭声音不冷不淡:“你那么讨厌白芷,本王还以为,你对她是男是女不会感兴趣。” “我……我当然不感兴趣,我怎么会感兴趣?”言亦欢连声否认。 第118章 世子找白止有事吗? “那不就行了。”谢枭继续闭目养神。 言亦欢气得要死,要不是眼下谢枭还浑身是伤,他非要和这混账打一架不可! 如果谢枭早些告诉他白芷是个姑娘,他就不会做出那么多没有分寸的事情。 弄成现在这样,还不知道白芷会怎么想他呢。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欺负她,占她便宜?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言亦欢平静下来后,觉得还是应该正式向白芷道个歉,可接下来一连两日,都没在花溪楼看到白芷的身影。 他不知道白芷是生气不想见到他,还是家中有事没时间过来,越想越焦虑,只好拉着宋筠旁敲侧击。 宋筠叹了口气,“听说白止的母亲又犯病了,估计这几天他都分身乏术。” “原来是这样。”言亦欢点点头,不是生气就好,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赔罪。 他突然想起之前白芷拉着月汐逛街买簪子那次,白府家仆急匆匆来找白芷,当时也是说白芷的母亲发病,让她赶紧回去。 他随口问了句:“白芷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吗?” 宋筠嗯了声,“你别看白止表面洒脱,好像不沾凡尘的样子,其实他家里麻烦事很多,他的母亲……” 想到白止的母亲罗氏和他妹妹白兰,宋筠就忍不住想叹气,但又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 “算了,不说了。总之白止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言亦欢听了半截,心情更加郁闷。 他之前觉得白芷对月汐不安好心,处处看她不顺眼,明里暗里挤兑人家,可也没想真的伤害她。 现在知道白芷不仅是个姑娘,生活还很不如意,那他之前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言亦欢忍不住问:“那白芷大概什么时候会过来?” 宋筠诧异地看他一眼,“世子找白止有事吗?” 言亦欢立即摇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总不能说自己无意间占了白芷便宜,所以想跟人家道歉。 可是过几日谢枭身上的伤一好,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以后山高水长,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回花溪城,若是离开前都不能见到白芷,他实在良心不安。 既然月汐和谢枭都知道白芷是女孩,宋筠是白芷好友,应该也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言亦欢轻咳一声,“你知道白芷她……她的真实身份吗?” 宋筠怔了怔,“世子是如何得知的?” 言亦欢面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他亲眼见证的? 好在宋筠没有追问,“此事月汐也知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告诉世子也无妨。” “白芷曾有个孪生哥哥,他们兄妹少时聪颖又都喜欢书画,经常跟随当时还在朝中任职的祖父出门。可惜好景不长,白学士年事渐高,在白芷七岁那年告老还乡,一家人从京城迁回花溪城祖宅,没想到途中遇到劫匪,白芷的父亲和哥哥都死在劫匪刀下,白芷的祖父受不了儿子和孙子殒命的打击,就病倒了。” “白芷的母亲罗氏担心家中没有男丁会被人欺负,以后不好在花溪城立足,所以一直让白芷女扮女装,充作白府的长公子。” “可扮着扮着,似乎罗氏自己都信了现在活着的是儿子,对白芷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仅要求白芷撑起白府,甚至还希望她考取功名。” “尤其是白芷还有个妹妹,罗氏很心疼这个小女儿,担心家里没有父兄给白兰撑腰,她以后嫁人会受婆家欺负,所以按罗氏的意思,是希望白芷能扮一辈子男子的。最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这样白府就更风光了。” 宋筠讥讽地笑了笑,“简直异想天开。白芷虽然习惯牺牲自己来保护白府,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为。所以罗氏这几年经常装疯卖傻折腾她,真病还是装病,谁知道呢。” 言亦欢听完简直七窍生烟,他重重一拍桌子,气愤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什么母亲啊!竟然为了所谓的面子,为了有人给家里撑腰,就要牺牲掉白芷的人生!真是气死我了!” “难道白芷就打算一辈子女扮男装吗?” 宋筠放下茶盏,“白芷看着性子冷,其实心很软,而且那毕竟是她仅剩的几个亲人。” 他和白芷虽是好友,却也不便插手她的家事。 言亦欢久久无语,跟宋筠问了白府住址,想着下午没什么事儿,亲自上门道歉。 午后。 言亦欢独自在白府门外的大街徘徊,想进去又怕待会儿见了白芷尴尬,早知道就拉着宋筠一起来了。 白兰今日出门和闺蜜游玩,下了马车一眼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俊美少年。 白兰的目光瞬间被言亦欢吸引,只见他风流倜傥衣着不俗,身穿晴蓝色暗纹圆领袍,衣裳料子看似低调,却是价格昂贵的蜀锦,腰间那块儿玉佩更是价值不菲,定是哪家富贵公子。 出现在白府门口,或许是白止的朋友,毕竟白止平时结交了不少青年才俊,但没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白兰马上就要及笄,罗氏很早之前就给她张罗相看,但白兰眼光很高,挑来挑去也没定下人家。 她之前觉得宋筠不错,虽是白身但家财万贯,嫁过去一辈子锦衣玉食。 可惜宋筠对她无意,白止又不肯帮她跟宋筠搭桥牵线,为这事儿她还生过好一阵子气,找了个由头让母亲狠狠罚了白止一顿。 眼前这位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她得打探一下他的身份。 白兰理了理发髻,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言亦欢面前,笑着福了福身,“白兰见过公子。” “方才见公子在我们门口徘徊许久,可是有事要找我大哥?” 言亦欢闻声转过身,眼前这姑娘年纪不大,笑容看似活泼眼神却透着精明,她的五官跟白止略有几分相似,应该是白止的妹妹,但气质打扮却和白芷完全不同。 白芷一向穿得素雅,身上几乎没有半点装饰,白兰却身着妆花缎刺绣襦裙,发髻精致朱钗华美,加上讨好的笑容,似乎在极力展示自己的美貌。 言亦欢收回目光,淡淡颔首,“白姑娘有礼。在下姓言,确实是来找白芷的,请问他在家吗?” 白兰心道,果然是来找白止的。 透着精光的眼珠子转了转,白兰突然收了笑容,语气忧愁道:“言公子有所不知,大哥前两日言语无状顶撞了母亲,现在祠堂罚跪思过呢。” 第119章 竟敢在外面勾搭男人 言亦欢瞬间眉头紧皱,“祠堂罚跪?什么时候开始的?” “算起来,大概跪了两天。”白兰语气轻飘飘的,好似白芷不是跪了两天,只是两个时辰。 “大哥脾气太犟,我劝了他好久,让他给母亲道个歉,可大哥就是不肯低头。” “已经跪了两天?”言亦欢脸色有些冷,“劳烦白小姐带我去见她。” “言公子请进。”白兰一边引路,一边旁敲侧击着打探言亦欢的身份背景。 “大哥交友广阔,兰儿此前却从未见过言公子,莫非公子不是花溪城人士?” 言亦欢淡淡点了点头,心里记挂着在祠堂罚跪的白芷,整整两天,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怎么受得了? “不知言公子是哪里人?如何与大哥认识的?”白兰为了多和言亦欢相处一会儿,故意带着他在府里绕路。 言亦欢不想暴露身份,随口说自己从京城来。 白兰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是京城的富家子弟! “兰儿小时候也在京城住过,现在还时常怀念那段日子呢,将来若有机会,也想回京城看看……” 言亦欢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们府看着也不大,这祠堂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白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都怪兰儿只顾着和言公子说话,祠堂就在前面了。” 说是祠堂,其实也就是间位置偏僻的院子,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颜色暗沉门窗紧闭,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门口放着一个食盒,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落了几片枯叶。 可房门外头分明落了锁,门内的人根本拿不到食盒,也不知道这食盒究竟是送给谁的! 白兰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食盒,假装气愤道:“这是我天没亮就起床,特意去厨房给大哥熬的粥。这些下人竟然就这么把粥放在这里,真是太过分了。” 她话音一转,又小声抱怨:“大哥也是的,每次一发脾气就不肯吃东西。” 言亦欢压着火气道:“劳烦把门打开。” 白兰面露为难,“可是母亲说,要大哥知道错了才能放他出来。若是兰儿私自打开祠堂房门,回头母亲知道了,少不得要惩罚兰儿。” 从见面到现在,白兰一直理所当然的称呼白芷为大哥,可见在她心里,白芷似乎真的是个男子。 言亦欢厉声道:“可她已经跪了两天!难道要让她跪死在里面吗?” 白兰眼眶一红,“我也很心疼大哥呀,可是他脾气太犟,我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 言亦欢心中火气不断蹿升,眼看就看压不住了,“你先将房门打开,若是白夫人怪罪,我自会承担后果!” 白兰犹豫着点点头,“那言公子说话算话,如果母亲真的生气,公子要记得保护兰儿哦。”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钥匙,慢悠悠走过去打开门锁。 言亦欢恨不得直接从她手中抢过钥匙,门一开就大步走了进去,“白芷?” 阴暗无光的祠堂内,烛台早已熄灭,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光线。 言亦欢一眼看到晕倒在地的白芷,大步冲过去将她扶起来,“白芷,醒醒!” 白兰也没想到白止竟然晕倒了,才关了两天而已,装什么呀? 她装作担心的样子走到白芷身边,暗中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地上多凉呀,大哥怎么能睡着呢?” 可白芷已经两天水米未进,昏迷中早已没有知觉。 言亦欢立即将白芷打横抱起,沉着脸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白兰没想到看起来风流倜傥的言公子,冷下脸来竟如此可怕。 又见他紧紧抱着白芷,心底无端醋意翻涌,但转念一想,白芷在外人眼里就是个男人,言公子如此紧张应该只是关心朋友,如此也就没什么了。 她也假装心急,连声吩咐丫鬟去请大夫,然后亲自带着言亦欢往白芷房间走。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床前不远处。 “世子?”白芷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终于醒了。”言亦欢松了口气,给她倒了杯温水润喉。 白芷道谢后接过杯子,不小心呛住,低低咳了两声。 言亦欢叹道:“才两日不见,你怎么……唉,算了,先把药喝了。” 白芷昏睡近两个时辰,外头天色渐暗,他一个外男不便久留。 吩咐下人将汤药端进来,递给白芷后,言亦欢就打算起身告辞,向外走了没几步,又想起自己是来登门道歉的。 他折返回来,看着白芷喝了药,下人端着药碗离开后,才正色道:“白芷,我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 白芷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他说前两日不小心看到自己换衣裳…… 白芷苍白的脸颊漫上几分红晕,声音很轻:“世子之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言亦欢抓了抓头发,也有些尴尬,“不光是那天,还有之前灌你喝酒也是……” 白芷淡色的唇微微弯起,“无妨,世子性情直率,白芷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世子今天救了我,是我该向世子道谢。” 窗外,白兰耳朵正紧紧贴着窗棂偷听,听到两人对话,她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位言公子,竟然是世子?! 难怪看起来一身贵气! 但是白芷竟然被言公子发现了女儿身? 白兰咬牙恨道,白芷女扮男装这么多年,还以为她早就接受了以男子的身份生活,没想到还如此不安分!竟敢在外面脱衣服勾搭男人!怪不得此前彻夜未归! 没过多久,听到言亦欢告辞的声音。 白兰连忙整理衣裙,热情洋溢地迎了过去,“言公子这就要走呀?兰儿送你。” 言亦欢对外人一向不假辞色,淡淡道:“不必,我认得路。” 白兰看着言亦欢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扭头向白芷的房间看去,眼神中满是算计。 第120章 汐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言亦欢回到花溪楼时,正值日薄西山。 谢枭身体底子好,那日失血过多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才三天就恢复不少,大夫说可以下床走动,但叮嘱他要多注意休息。 养伤这几天,月汐对他温柔体贴悉心照顾,让谢枭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乐不思蜀,恨不能一直留在花溪城养伤。 但长云接连传来数封密信,京中情况不妙,他不得不尽快启程回京。 谢枭之前跟月汐商量,希望她暂时留在花溪城,等京中的事情处理好,再来接她回去。 但凌月汐觉得,事情是冲她来的,她不能留下当缩头乌龟,而且她还想亲自为自己报仇。 既然俩人决定回京,言亦欢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宋筠要帮凌月汐澄清身世,所以一道同行。 几人一起用了晚膳,席间言亦欢忿忿不平的说起,白芷被罚跪到昏迷都没人发现。 凌月汐有些担心白芷,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先后也认识了不少人,有好有坏,但大多和原主有分不开的关系。 能认识谢枭,是因为原主死缠烂打嫁进王府。 言亦欢也是因为喜欢原主,才对她另眼相看。 宋筠更是原主有血缘关系的表兄。 只有白芷,才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表兄,我明天想去看看白芷。” 宋筠想了想,叹道:“白芷这些年一直女扮男装,身边认识的朋友大多是男子。你一个姑娘突然登门探病,恐怕白芷的母亲会多想,还是我去。” 凌月汐微微颔首,“也好。” 用过晚膳几人各自散去,凌月汐扶着谢枭回到他的房间,却没急着离开。 谢枭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怎么了?还在担心白芷?” 凌月汐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她确实担心白芷,但心中也还装着别的事情。 这几天长云从京城寄来的密信她都看过,谢枭说到做到,再没瞒着她任何事。 眼看后天就要启程回京,她的事情却还没跟他说清楚。 谢枭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笑意,坐到月汐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哄她:“想告诉我了,是不是?” 凌月汐靠在谢枭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徘徊不安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地方,比眼前这个人的怀抱更让她有安全感。 她弯起眼眸轻轻点头,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娓娓道来。 末了,月汐狡黠一笑,“也许在你们看来,我真的是妖孽呢。” 谢枭吻了吻她清甜的梨涡,眼底满是宠溺:“你不是妖孽,不是邪祟,你是我谢枭的妻子。” “汐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万语千言都在深吻中融化,化作旖旎甜蜜的月色,笼罩在俩人身边。 出发这日,白芷特意赶来花溪楼送他们。 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依旧是清雅公子的打扮,只是人瘦了些。 和月汐互相道别后,白芷目送月汐上了马车。 言亦欢站在马车旁边,犹豫着向白芷发出邀请:“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京城玩?” 他们离开后就剩下白芷一个人,万一再被罚跪到昏倒都没人发现。 谢枭掀开车帘,淡淡睨了言亦欢一眼,“约人的话都不会说,我们这次是去玩吗?” 言亦欢冷不丁被打岔,明显磕巴了一下,“我,我就是客气一下。” 谢枭放下帘子,“原来只是客套话,倒是本王多想了。” 言亦欢恨不得立即冲上马车掐死他! 他本来没别的意思,但谢枭这么一搅和,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谢枭这个小心眼,一定是在故意报复! 好在宋筠善解人意,帮着打了个圆场:“我们这次回京确实顾不上游玩,不过我打算在京城也开一间花溪楼。白芷,到时候你可得来给我捧场啊。” 白芷弯唇而笑:“好,一言为定。” 因为有谢枭这个伤病号在,马车宽敞豪华,车厢内布置的十分舒适。 这辆马车约有半间卧室大小,光是前面拉车的骏马就有四匹,车上坐了四个人仍然绰绰有余。 谢枭倚着柔软舒适的织锦团花纹锦缎靠枕,檀木雕花小几上还放着新鲜水果。 昨夜刚下过雨,路上有几个不深不浅的水湾,马车经过时难免晃动了两下。 凌月汐柔声问:“有没有碰到伤口?” 谢枭十分享受月汐关心他的样子,扬着唇角道:“有些疼……不过看到汐儿关心我的样子,就不觉得疼了。” 凌月汐无奈看他一眼,车上还有其他人呢,没事儿乱撒什么娇。 言亦欢简直没眼看,他搓了搓胳膊,意有所指道:“表嫂,我跟你说啊,这有些男人,就是不能惯着!否则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以后把你吃得死死的!” “真的,你听我一句,谢枭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他当着将士们的面,敢表现的这么娇弱吗?” “依我看,他就是装的!你别理他就好了!” 凌月汐挑眉看向谢枭,“真的?” 其实她何尝不知谢枭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她暂时惯他两天,等他伤好了才不会继续惯着。 谢枭冷冷扫了言亦欢两眼,要不是还需要他联络国师,现在就把他扔下车! 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声音虚弱:“汐儿,手臂又疼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凌月汐顿时紧张起来,伸手去挽他的衣袖,“大夫早上明明说……” “表嫂你别理他!”言亦欢扭头看着谢枭,阴阳怪气道:“你自己没长眼睛吗?手臂的伤不会自己看啊?” 第121章 汐儿乖,别推我了,你推不开 谢枭淡声嘲讽:“这种被心上人关心的滋味儿,你是不会懂的。毕竟有些人,连怎么跟姑娘说话都不会。” “谢枭,小爷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言亦欢忍无可忍,作势要去掐死他,奈何被宋筠死死拦着。 “世子冷静一点。” 谢枭嗤笑:“他这是恼羞成怒。” 凌月汐叹气:“你也少说两句。” 谢枭连忙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好,不说了。接下来这一路,我都只陪汐儿说话。” 为了避免颠簸,马车行走的速度不疾不徐。 他们虽然一早出发,却直到次日下午才进京。 言亦欢这次没想赖在凛王府,而是打算回自己的府邸。 虽然他心中已经接受月汐和谢枭在一起,但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短时间内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淡化。 何况他还要暗中联络轩辕国师,而凛王府早已被人暗中盯着,所以在城门口,言亦欢就和他们兵分两路。 宋筠倒是跟着住进凛王府,进府后被下人请去偏院休息。 回到王府不久,宫里果然传来旨意,传凛王和凛王妃明日入宫觐见。 太监走后,谢枭嗤笑一声:“瑞王那个蠢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长青面露惭愧,当即跪下请罪:“王爷,属下无能。” 王爷离京前,让他负责找瑞王麻烦,不让瑞王有机会兴风作浪。 他兢兢业业地守在瑞王府外,只要瑞王一出府,就带人假意行刺,刚开始那两日,瑞王确实被吓得不轻,甚至不敢出门去上朝。 但狼来了的次数一多,保护瑞王的侍卫也越来越多,瑞王渐渐就不怎么害怕了。 且他一直带人守在瑞王府门外,甚至没有及时发现,那假和尚是何时进的宫。还是长云回京后才发现情况不对,立即给王爷传递密信。 王爷对他委以重任,他却辜负了王爷的信任,长青跪伏在地,表示甘愿领罚。 若在平时,长青办事不力确实逃不过一顿责罚。 奈何谢枭这几天心情极好,对谁都春风满面,只是让他再跟着长风长云多历练,最后轻拿轻放说了句:“下不为例。” 密信简短,很多事情写得并不详尽,长云再次将这几日打探的消息仔仔细细向王爷禀告。 三天前,宫里接连发生两件大事。 一件是太医为宁贵人诊出喜脉,后宫已经多年未添皇嗣,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封宁贵人为宁妃。 另一件是空德大师终于算出被邪祟附身之人的生辰八字,竟然是凛王妃凌月汐! 空德大师肃声道:“真正的凛王妃,恐怕早在凛王殿下回京前就已经殒命,却不知为何会被邪祟附身,苟延残喘至今。若不能及时将其诛杀,轻则损害皇上以及龙嗣的性命,重则更会危害到江山社稷!” 宁丝丝抚着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原来如此。怪不得自从凛王殿下回京,凛王妃就性情大变!” 她拉着皇帝的龙袍,楚楚可怜道:“臣妾不希望皇上和肚子里的龙嗣有事,皇上一定要尽早除掉邪祟啊!” 皇帝点点头,沉声道:“来人,传凛王妃进宫。” 太监立即道:“皇上有所不知,凛王妃前些日子已经离京了。” 皇帝拧紧眉头,“因何离京?” 太监赔笑:“奴才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凛王府对外只说王妃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宁丝丝立即道:“想必是她做贼心虚,怕被人发现异常,所以才远走高飞!” “爱妃别担心,朕立即派人找到她,将其就地诛杀!”皇帝说完就要下旨。 宁丝丝却连忙拉住皇帝,如果这么轻易就让凌月汐死了,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要让凌月汐众叛亲离颜面尽失,在众人唾弃以及无边悔恨中死去! “皇上,虽然您已经清楚凛王妃是被邪祟附体,但外人不知道呀。凌月汐毕竟是王妃,若是不明不白将她处死,难免有不明真相之人在背后议论。” 宁丝丝嘴角勾着阴笑,“臣妾听闻,凛王殿下前几日也离京了,或许很快就会带凌月汐回来。倒不如等她回京后召其入宫,再将太后和两位王爷,以及皇亲国戚都请来,让他们看清楚,空德大师是在为国除妖!” 皇帝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爱妃言之有理。凌月汐毕竟是相府嫡女,此事还需知会凌相一声。” 宁丝丝担心凌相会护着凌月汐,连忙道:“皇上,相爷年纪大了,恐经受不住爱女身亡被邪祟附身的刺激。依臣妾看,倒不如等事情解决后,再跟相爷说清原委。” 皇帝最终点了头,“就按爱妃的意思做。” 在长风长云等人眼里,说王妃是什么邪祟附体当然是无稽之谈,这一切都是宁妃和瑞王的阴谋。 王妃虽然性情有变,但从没害过人,府里现在的气氛不知道多和谐,大家又不瞎。 但长风之前到宁丝丝老家了解过情况,宁丝丝的言行举止和她亲人口中描述的大相径庭,真要论起来,那个宁丝丝反倒更像是被邪祟附体,不仅寡廉鲜耻,还成天想着害人! 庄嬷嬷见到王妃回来也是眉开眼笑,这些天也多亏她在太后面前遮掩,宫里人只以为凌月汐是因为相府的事情烦闷,出门散心了。 厨房卯足力气准备了丰盛的晚膳,用过晚膳后,丫鬟们又忙前忙后伺候王妃更衣沐浴。 等凌月汐从浴室出来,发现谢枭也已经沐浴过,穿着鸦青色薄袍,坐在她床上翻书。 让丫鬟都退下后,凌月汐走过去轻轻踢他一脚,“回你自己院子睡。” 谢枭长眉一挑,将书往旁边一扔,抬手将她拉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 月汐被谢枭掐着细腰按在床上深吻,不知过了多久,灼热呼吸开始顺着脸颊向下延伸。 在谢枭试图往床上躺的时候,凌月汐瞬间清醒过来,抬手抵住谢枭胸膛。 “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她声音微微有些喘,“回自己院子睡!” 怎么表明心意后,待遇还不如从前? 谢枭一动不动,在月汐耳边哑声低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也不做什么。” 这种话鬼才信! 凌月汐迷蒙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直把谢枭看得心虚。 “真的,你别像看登徒子一样看我。” 谢枭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最多就是像刚才那样亲一亲,行吗?” “不行。”凌月汐瞪他一眼,继续推他,“别得寸进尺,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谢枭将她的柔夷握住压在头顶,高挺鼻梁蹭了蹭月汐颈窝,明目张胆地耍赖,“一起睡也不耽误早起。” “汐儿乖,别推我了,你推不开的。” 第122章 别怕,有我呢 翌日。 风雨欲来,乌云翻涌。 整座皇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阴暗中,显得森严而充满震慑力。 凌月汐站在宫门前,凝视着眼前这座庞大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建筑,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谢枭紧紧握住她的手,冲她安抚地扬了扬唇,“别怕,有我呢。” 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空气中的凉意,凌月汐在他满是爱意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一起并肩走进皇宫。 太监一路将俩人引到永和殿外,大殿内此时已到了不少人。 不仅皇帝、太后、陈贵妃、宁丝丝、瑞王以及空德大师在,连威远侯等重要的皇亲国戚也在场。 殿内气氛低沉压抑,每个人看起来都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皇帝唇角下垂,看起来喜怒不明。 宁丝丝和瑞王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太后则一直捻动手里的佛珠。 空德大师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盏没有蜡烛的灯笼,嘴里念念有词。 凌月汐刚抬脚迈入殿中,空德大师面前的灯笼突然发出一道亮光!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瑞王立即指着那盏灯笼大喊:“快看啊!邪祟现身,空德大师的法器显灵了!” 宁丝丝和陈贵妃也同时作出吃惊害怕的模样,宁丝丝更是直接抱住皇帝的手臂,“皇上,臣妾好怕。” 谢枭无视这几人的表演,慢条斯理给皇帝和太后行了礼,起身后冷冷睨了瑞王等人一眼,最后落在空德大师身上。 “本王离京不过半月,什么招摇撞骗的货色都能混进皇宫了。” 皇帝沉声道:“不可对空德大师无礼。” 空德大师起身来到皇帝面前,肃声道:“妖孽已经现形,请皇上立即下令将其诛杀!” 殿内殿外都安排了无数侍卫,只等皇帝一声令下即可动手。 “凛王殿下,真正的凛王妃早在王爷回京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您身边这个,只是被邪祟附身的妖孽!” 宁丝丝眯了眯眼睛,阴恻恻看着凌月汐,她已买通其中几个侍卫,待会儿就能亲眼看着凌月汐被乱刀砍死! 凌月汐冷冷与她对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妃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宁丝丝本以为会看到凌月汐惊慌失措的模样,没想到她死到临头,居然还表现的如此从容! “大胆邪祟!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悔改!”宁丝丝拔高了声音:“虽然你用妖法迷惑住身边人,但空德大师早已算出你的真面目!” 宁丝丝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底气,“你若现在求饶,本宫可以求皇上开恩,留你一具全尸。” 谢枭眼底划过一丝暴戾,语调冷沉:“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本王死了不成?” 皇帝叹了口气,对谢枭道:“枭儿,宁妃的话就是朕的意思。你让开,先让空德大师诛杀邪祟。” “仅凭一个假和尚的三言两语,就给我的王妃定罪,恕儿臣不能从命。”谢枭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令在场众人神色微变。 瑞王立即指着他大叫:“谢枭,你这是抗旨!” 陈贵妃跟着唉声叹气:“皇上,看来凛王已经被妖孽蛊惑了!这可怎么办呀?” 太后本来就对凌月汐没什么感情,半阖着眼睛作壁上观,其他人也没有当出头鸟的打算。 谢枭挑起唇角,讥讽道:“两位先别急,本王也有份大礼送给你们。” 他从衣袖取出几封密函交给太监总管,冷声道: “父皇,这是陈贵妃与瑞王贪污受贿,指使手下官吏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不仅如此,瑞王还曾屡次派刺客刺杀儿臣。人证此时就在殿外候着,父皇可随时传唤。” 前些日子瑞王谢洪派人行刺,其中一个刺客刺伤谢枭手臂后,未来得及自尽就被谢枭打晕,随后被拔了牙关押在地牢中,刺客受不住严刑拷打,早已招供。 瑞王脸色大变,避重就轻道:“谢枭!我什么时候派人刺杀过你?你休要胡乱攀扯!” “说到刺杀,前些日子一直有刺客潜伏在瑞王府门口!依我看,就是你安排的!” 陈贵妃也急声道:“皇上,臣妾久居深宫,怎会有机会收受官员贿赂?瑞王心地善良更不可能做出行刺这种事情,皇上明察啊!” “是啊皇上,眼下最要紧的是诛杀邪祟!”宁丝丝边说边给空德大师使了个眼色。 空德大师连忙道:“皇上,若是耽误时辰让邪祟跑了,日后再想将其诛杀,难上加难啊!” 说话间,太监已将证据呈到皇帝面前,皇帝沉着脸扫了一眼,狠狠闭了闭眼睛,将密函反手拍在桌上。 瑞王和陈贵妃同时打了个哆嗦,紧张地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挥开宁丝丝试图安抚他的手,垂眸注视着站在大殿中的两个儿子。 谢枭的能力毋庸置疑,但谢洪却从小被他疼爱到大。 谢洪私下做得那些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贵妃喜好奢华,瑞王骄奢淫逸,贪污受贿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何况证据确凿。 但这事儿不能放在今天说,还是先清除邪祟要紧。 宁丝丝红着眼眶,拉了拉皇帝的龙袍,“皇上就算不为臣妾腹中的龙嗣考虑,也要为您的龙体着想啊!别的事情不如先放到一边,杀了邪祟再查证也不迟呀!” 瑞王连忙道:“是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谢枭已经被妖孽蛊惑,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谢枭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言亦欢和国师到底靠不靠谱? 不会要等到他血洗永和殿,国师才姗姗来迟。 就在皇帝听了宁丝丝的话,即将抬手下令时,凌月汐突然开口: “宁妃腹中胎儿究竟是不是龙种,恐怕还有待商榷。”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宁丝丝,太后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佛珠瞬间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混着屋檐下八角铃发出的声响,让人听了惶惶不安。 窗外乌云遮天蔽日,只有烛火照亮着整座大殿,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味道,幽幽冷意仿佛能透过衣衫渗进骨头。 宁丝丝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瑞王抢先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妃腹中的孩子当然是父皇的,不然还能是谁的?” 谢枭冷笑出声:“又没说是你的种,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第123章 你这是妖言惑众! 宁丝丝当即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这邪祟果然恶毒,死到临头还想拉臣妾垫背,皇上千万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以证清白!” 皇帝心疼地拉起她,“爱妃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朕没说不信你。” 前几日宁妃被诊出喜脉,太后当时也是十分高兴。 后宫嫔妃已多年没有人怀孕,当初国师卜卦之后曾断言,皇帝命中只有谢枭和谢洪两个孩子,宁妃伺候皇上不过短短几个月,这么快就有了,确实有些蹊跷。 但皇帝那么高兴,立即下旨封宁丝丝为妃,无凭无据,谁也不敢触怒龙颜。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太后终于开口:“凛王妃,你刚才说的话,可有证据?” 凌月汐对香味十分敏感,当初在太后寿宴,她与宁丝丝位置离得远,而且心思都在王雅茹下毒的事上,因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今天俩人之间的距离近了,而且因为外头下雨殿门关闭,虽然大殿内气味浑浊混杂,但她还是辨别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异香。 “宁妃身上用的香料,名为欢情引。此香含有阿芙蓉,宁妃将其混在香料中涂抹于身,轻易就会使人上瘾,昼思夜想魂牵梦萦。” “不过这香也有明显的副作用,接触久了会让人头痛难忍、精神萎靡、面色发白、手足不温……身体的抵抗力越弱,症状越明显。” 凌月汐每说一个字,皇帝和瑞王的脸色就同时难看一分。 她最后道:“除了宁妃,这大殿之内还有两个人身上,也沾染了这个味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目光都暗暗在皇帝与瑞王身上徘徊,发现他们脸色果然都有些发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真像凛王妃说的那样…… 宁丝丝声音尖利:“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这是妖言惑众,皇上千万要相信臣妾呀!” 阿芙蓉是她用尽原主攒下的银子,托小太监辗转从宫外带回来的,那小太监早已被她灭了口,世上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恨只恨凌月汐对香气实在太敏感! 宁丝丝目光狠厉地看着凌月汐,她今日绝不能活着离开! 谢枭慢条斯理地补充:“儿臣记得父皇年轻时服用过量补药伤了龙体,国师曾说过,父皇此生不会再有孩子。父皇不如召见太医,仔细问问您的隐疾好了没有。”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这回事,而且他并非不能宠幸妃子,只是无法让嫔妃受孕,即使侥幸有孕,也会很快流产。 但空德大师说宁妃福泽深厚,她腹中的龙嗣乃是上天赐予! 虽然谢枭说得确有其事,但大庭广众将他的隐疾说出来,还是让皇帝感到颜面尽失。 不过皇帝也不是傻子,如果他的隐疾果然没好,那么瑞王的反应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皇帝心中又恼又恨! 一个是他的爱妃,一个是他的爱子,如果这俩人真的搞到一起,将他这九五之尊置于何地?! 陈贵妃见皇帝脸色不好,连忙劝解:“皇上,洪儿不是这样的孩子!” 瑞王也连忙跪下,“父皇,儿臣冤枉啊!” 在座的皇亲国戚都面露尴尬,恨不能变成聋子瞎子,以免被迁怒。 皇帝狠狠拍了下桌案,暴怒道:“够了!” 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帝王威严,皇帝打算先将丑事遮掩过去,过了今日再暗中调查。 “瑞王贪污一事,朕自会派人调查,但清除邪祟刻不容缓。”皇帝指着凌月汐,厉声道:“来人!将其拿下!” 宁丝丝嘴角抑制不住勾出阴毒笑意,只要凌月汐一死,她自然有千百种说辞为自己辩解! 御林军冲入大殿,齐齐将兵器对准凌月汐。 可谢枭将人牢牢护着,侍卫根本无法动手。 “想动王妃,先从本王尸体上踏过去。” 谢枭语气倨傲:“我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皇帝连名带姓地怒斥:“谢枭!你若执意护着这妖孽,就不配做朕的儿子!”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咽下喉咙翻涌的血腥气,终于做出决断。 “朕给你两个选择,只要你亲手诛杀妖孽,朕立即下旨立你为储。” 皇帝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严厉:“否则,朕只能将你贬为庶民!” 瑞王大惊失色:“父皇不可啊!” 杀一个女人就能当上储君,这种好事儿为什么不让他来?! 这还用选吗? 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大功夫,却白白给谢枭做了嫁衣! 瑞王简直气到吐血,但谢枭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谢枭将凌月汐牢牢护在身边,声音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储君身份不要也罢。” 皇帝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连说了几个好字! “好、好、好!没想到我盛国皇室还出了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 “朕成全你!” “来人!即日起革去谢枭一切官职,收回兵权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出府门半步!” 皇帝冷血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不是选这个妖孽吗?那就和她日夜相对,再也不用惦记其他了!” “还请皇上三思啊!”威远侯忍不住站出来为谢枭求情。 皇帝厉声道:“谁敢为这个逆子求情,全部革职问罪!” 事情陡然发生逆转,瑞王和陈贵妃等人简直大喜过望! 宁丝丝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今日不能立即将凌月汐诛杀,但她以后不是王妃了,想派人弄死她,还不是像碾死蚂蚁一般容易?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宫人突然来报:“皇上!国师大人回来了!” 第124章 国师回来,天塌下来都不是事儿 皇帝猝然起身,国师寻仙问道多年,终于回来了? “快!立即请国师进殿!” 随着庄严殿门徐徐打开,殿内的人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已云收雨霁。 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大殿门口,他身上布衣已洗得有些泛白,却依旧飘逸如仙,万丈霞光皆洒在老者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光。 老者不疾不徐走进大殿,宛如神仙降世! 皇帝更是激动到难以自抑,不顾皇帝威仪起身从座位离开,快步走到老者面前。 “国师终于回来了!” 与皇帝的激动相反,轩辕合一表情平静,仿佛面前之人并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他微微颔首,“陛下,别来无恙。” 凌月汐睫羽煽动,心想这气场、这派头,难怪人家能当国师呢。 跟轩辕合一比起来,那个什么空德大师简直就像并夕夕盗版。 谢枭却有些不忍直视,暗道老头儿果然又开始演了。 要不是皇帝实在信赖轩辕合一,他也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将人找回来。 轩辕合一是不是故弄玄虚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就吃这一套。 只要能将谢洪、陈贵妃以及宁丝丝等人一网打尽,也不枉他忍耐这么长时间。 此时在场中,除了瑞王、陈贵妃、宁丝丝以及空德大师外,几乎殿内所有人都心头一松。 国师一回来,天塌下来都不叫事儿! 瑞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发制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国师面前,神情激动道:“国师回来的正好!还请国师立即出手诛杀邪祟!” 陈贵妃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只要国师出手,定能让邪祟永世不得超生,还我盛国皇室安宁!” 轩辕合一犀利的目光扫视过殿内众人,缓声道:“宫中确有邪祟作怪。” 宁丝丝原本被轩辕合一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没想到连位高权重的国师都站在她这边! 她就知道自己命格不凡,注定要做盛国最尊贵的女人! 皇帝眼看时日无多,只要凌月汐一死,再找个机会除掉凛王,瑞王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瑞王已经承诺过,会帮她改名换姓,重新进宫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时候,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太子。 这盛国的一切,都是她的! 宁丝丝眼底闪烁着兴奋光芒,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 她抚摸着肚子走到皇帝身边,娇声开口:“既然如此,还请国师莫要耽搁时间,尽早将邪祟诛杀为好。” 宁丝丝斜着眼睛看向凌月汐,得意洋洋用口型道:“求我啊。” 谁知轩辕合一突然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一捆绳子,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直接将司宁五花大绑! 等宁丝丝回过神时,已经像畜生一样被捆住四肢,扔到地上。 宁丝丝声音尖利:“国师这是做什么?你应该对付的,是凛王身边的贱人!” “国师大人是不是捆错人了?”瑞王也是满脸震惊,指着凌月汐道:“此人才是被邪祟附身的妖孽啊!” 皇帝看看宁丝丝狼狈的模样,又看向轩辕合一,“国师这是?” 轩辕合一依旧是世外高人的模样,掷地有声道:“陛下怕是受了奸人蒙骗。此女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她才是真正在宫中作恶的邪祟!” 宁丝丝惊慌失措地看着皇帝:“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对皇帝忠贞不二,怎么会做出秽乱后宫的事情?” “何况空德大师已亲自算出邪祟的生辰八字,就是凌月汐!还有那盏无芯灯,也能作证啊!” “国师定然也是被邪祟迷惑了!皇上相信臣妾啊!” 皇帝手指动了动,最终却冷漠地别开目光。 眼看皇帝无动于衷,已经信了国师的鬼话,宁丝丝彻底慌了。 她扭头大喊:“瑞王爷,你帮我说句话啊!还有空德大师,赶快动手除妖啊!” 瑞王脸色难看,暗骂这个蠢女人是想害死他吗? 陈贵妃担心宁丝丝将自己和瑞王也拉下水,半是威胁半是安抚道:“宁妃,事情尚未查清,你还是冷静一点,莫要胡乱攀咬!” 空德和尚也早已乱了阵脚,他以前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假和尚,那点不入流的把戏骗骗无知乡绅还行,怎么可能骗得过国师? 之前得到皇帝信任,也是因为有瑞王和宁妃里应外合,他只要做做样子就好。 如今哪敢造次? 皇帝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了句:“国师,宁妃腹中怀的,真不是朕的孩子?” 轩辕合一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沉声道:“陛下,吾早已同您说过,您都忘了吗?陛下若不信,不如召来太医重新为您把脉。” 太后点点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传太医!” 陈贵妃神情一变,连忙拉住太后低劝:“太后,今日皇亲国戚们都在场,若是日后传出什么不堪流言,有损皇上龙颜啊!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可惜早在轩辕合一进门时,谢枭已经命人去请了太医。 太医一直侯在门外,听到太后说出“传太医”三个字时,立即走进来。 太医进殿后却并未给皇帝把脉,而是直接跪伏在地请罪,“皇上,臣有罪!” “皇上龙体始终没有康复,按理说嫔妃是不该有孕的。但贵妃娘娘和宁妃娘娘给臣下了封口令,臣不敢说啊!” 皇帝当即震怒:“你说什么?” 第125章 谁也休想动她分毫! 陈贵妃眼看情况不好,转身一巴掌扇在宁丝丝脸上,厉声道:“定是这贱人假传本宫旨意!皇上明察啊!臣妾与宁妃非亲非故,为何要帮她遮掩?” 瑞王也认清局势,国师明显站在谢枭那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宁丝丝这个贱人! 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他今日怎会如此被动? 谢洪毫不犹豫将宁丝丝当成弃子,“父皇,今日这一切都是这姓宁的女人造成!依儿臣看,不如将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宁丝丝看着瑞王和陈贵妃急于将自己撇干净的嘴脸,突然放声大笑! “你们现在想舍弃我?做梦!”她抬头看向皇帝,尖声道:“皇上不是想知道臣妾腹中怀的野种是谁的吗?就是……” 话未说完,瑞王抓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撞! “这贱人寡廉鲜耻秽乱后宫,定是不甘寂寞背着父皇和侍卫偷情,本王这就杀了你,为父皇出气!” 瑞王是奔着要她命去的,自然没有留力气,接连几下撞击,宁丝丝头顶已渗出大片血迹。 就在瑞王想杀人灭口时,谢枭抬脚将人踹翻。 瑞王狠狠栽了个跟头,爬起来就要破口大骂。 谢枭语气冷然:“你倒也不必急着杀人灭口,就算宁丝丝死了,你与宫妃媾和的罪证也还在。” 宁丝丝满身狼狈,血迹糊在眼前,让她看不清周围人的表情。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定是轻蔑、鄙夷、厌恶…… 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恶狠狠将目光转向凌月汐。 “皇上,我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原来的宁丝丝,也承认与瑞王通奸怀了野种,这些我都认。” 不等瑞王开口辩解,她突然厉声道: “可是凌月汐跟我一样!也是借尸还魂的妖孽!她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邪祟!” “你们要杀,就应该连她一起杀啊!” “凌月汐性情大变,还突然精通作画,让不近女色的凛王对她一往情深,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宁丝丝咬着牙道:“国师大人,你该不会要包庇她!” 瑞王连忙为自己辩解:“父皇,依儿臣看,宁丝丝和凌月汐都是妖孽!她们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不如将她们二人一并诛杀!” “是啊皇上!”陈贵妃也跟着道:“这个宁丝丝八成已经疯了,但她说得也没错,凌月汐确实古怪!不如先将她们下狱,严刑逼供,定能问出真相!” 谢枭脸上寒霜密布,“你们几个蛇鼠一窝,事到如今还妄图污蔑本王的王妃。” “但只要本王一口气在,谁也休想动她分毫!” 谢枭转冷的尾音幽幽回荡在大殿。 宁丝丝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为什么同样是男人,瑞王对她弃如敝履,凛王却能对凌月汐以命相护! 对,怪她来晚了! 怪凌月汐那个贱人运气太好! 如果先遇到凛王的人是她,她一定能将凛王牢牢握在手中! 现在满身狼狈众叛亲离的人,就会是凌月汐! 宁丝丝蛄蛹着往谢枭身边爬行,哀求道:“王爷信我,凌月汐真的是邪祟!她迟早会害死你的!我有证据,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只要王爷相信我……” 谢枭冷漠地看着宁丝丝,要不是想将她这条命留给月汐报仇,他早就不想听她半句废话。 皇帝连番受到刺激,身形微晃已经有些站不稳。 “陛下保重龙体啊!”太监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 轩辕合一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皇帝,皇帝丝毫犹豫也无立即吞服下去,不过几息间,精神确实好转许多。 皇帝长长吐了口浊气,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儿,今天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按他的意思,不如将宁丝丝和凌月汐全部当成妖孽处死,也好挽回一些皇家尊严。 可谢枭死死护着凌月汐,根本动她不得! 皇帝最终还是将希望放在轩辕合一的身上,“国师,您怎么看?” 轩辕合一侧头看向凌月汐,清明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 凌月汐眼神清澈表情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谢枭目光如刀,冷冷瞪了轩辕合一一眼,意思分明是:看什么看?本王的王妃也能让人随便盯着看? 轩辕合一朗声一笑:“凛王妃眉清目华,跟邪祟半点儿沾不上边。” “不可能!你是在包庇她!皇上!皇上信我……”宁丝丝声嘶力竭的吼叫,可惜话未说完就被侍卫敲晕拖了下去。 谢枭接着吩咐侍卫将空德和尚以及宁丝丝身边的宫女拖下去杖刑逼供,俩人却早已吓破了胆,竟不打自招。 不仅说出瑞王与宁丝丝淫乱后宫的事实,空德和尚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辩解自己只是听命行事。 再加上太医和刺客的证词,即使瑞王和陈贵妃想为自己脱罪,也只是百口莫辩。 陈贵妃眼看证据确凿,想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但瑞王与宁丝丝通奸,这事儿她实在揽不了,只能将错全部推到宁丝丝身上。 瑞王痛哭流涕,说自己是被引诱的。 皇帝语气疲惫:“淫乱后宫、刺杀兄长、贪污受贿……谢洪啊,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瑞王跪地哭喊:“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日后一定悔过!” 轩辕合一淡声道:“陛下,当断则断。” 瑞王当即指着他,气愤大喊:“轩辕老儿,你和谢枭分明是一伙的!” 他爬到皇帝面前,拽着皇帝的龙袍,“父皇!儿臣真是被人坑害了啊!” “被人坑害?”谢枭语气森寒:“难道说刺客不是你派的?宁丝丝腹中野种不是你的?贪污那些银两不是你花的?还是那装摇撞骗的假和尚,不是你找来蒙骗父皇的?!” 事情已成定局,装聋作哑的皇亲国戚先后站出来发声: “皇上,瑞王不仅行事阴狠,而且罔顾人伦,皇上不可再顾念父子之情啊!” “是啊皇上,瑞王品行实在不堪!” “依我看,他根本就不配做盛国的王爷!” “请皇上将瑞王贬为庶民!” “还有陈贵妃,也不配再做妃嫔。” 皇帝闭上眼睛,不去看瑞王和陈贵妃的痛哭与哀求。 沉痛道:“即日起,将谢洪与陈氏贬为庶民,谢洪终身囚禁于皇陵思过,陈氏打入冷宫。至于其他事情,交由凛王处理。” “朕累了,国师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 第126章 分割线————背你回家。 国师暂时留在宫里,皇亲国戚们则陆续离开。 谢枭下令将涉案之人暂时押入地牢严加看守,随后牵着凌月汐的手,一起向宫外走去。 只是在大殿待了半天,时间却漫长的好似过去半年。 来时风雨欲来,回家时已然碧空如洗。 凌月汐走出大殿,抬头看了眼雨后湛蓝的天空,在微风中轻轻舒了口气。 “累了吗?”谢枭柔声笑问。 凌月汐点点头,弯着唇角道:“有点儿。” “上来,背你回家。”谢枭背对着她,长腿微曲。 凌月汐四处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宫人看着呢。” 谢枭笑着催促:“怕什么?他们早晚要习惯的。快上来!” 凌月汐心动一秒,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谢枭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一语双关道:“早就没事了,别说只是背你走一会儿,就算是更剧烈些的运动,也不在话下。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快点儿上来。” 凌月汐脸颊染上红晕,心中暗骂了谢枭一句不要脸。 却又忍不住翘起唇角,轻盈攀上他宽阔的后背,接着被谢枭稳稳背了起来。 月汐手臂环着谢枭的脖颈,下巴靠在他肩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悄悄话。 “轩辕国师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谢枭低声回答:“老头儿不仅是舅舅的故交,也算是我半个师父。他之前进京是为了保护我,后来见我有能力自保,就不耐烦应付皇帝,以求仙问道的名义周游四海了。” “怪不得呢。”月汐好奇道:“为什么是半个师父?” “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老头儿只是偶尔在武学上指点我。” 月汐轻轻点头,又问:“那你还学了别的吗?就没学点降妖伏魔、奇门遁甲之术?” 谢枭笑着摇了下头,“老头儿说那些不是帝王该学的东西,不肯教。其实我觉得他就是想留一手,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凌月汐拉了拉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笑着叹气:“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否则我来王府第一天,你就能识破我的身份,说不定马上就会将我就地正法。” 谢枭耳廓泛红,嗓音带着几分暗哑:“确实想将你就地正法,不如就今晚?” “想得美!” 月汐重新靠回他肩膀,长睫煽动,“司宁当初在宫里跟你说的话,你真的一点儿都没信?不怕我这个邪祟,真的会害你?” “除了你的话,我谁都不信。”谢枭想了想,“至于害我?如果像话本里写得那样,用妖精勾引书生的害法,似乎还不错……” 话未说完,月汐用力拧了一下他耳朵,语气娇嗔:“不准说了,不要脸!” 谢枭低声闷笑,胸腔跟着震动。 月汐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不准笑了!” “还敢笑!” “再笑今晚去书房睡!” …… 不知不觉,俩人已走出宫门。 蓦然回眸,月汐突然觉得身后这四面宫墙,好像也没那么压抑可怕了。 正文完。(划掉,好像还有宝子没看够,接着往下写一写……) 备注:后面剧情算是番外,配角戏份比较多哦~可以看章节名跳章~ 第127章 自作孽,不可活 凌月汐和谢枭回到王府时,正赶上宋筠也从相府回来。 原来宋筠一早就带着画像以及赵婆子真正的孙女去了相府,春棠对相府比较熟悉,也跟着同行。 春棠绘声绘色将今天去相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妃您是不知道,相府这段时间简直乱成一团!” 齐氏之前在王府受了杖刑,一直瘫在床上养伤,府里的事务也没精力管。 忆晴获得相爷的信任后,主动请缨帮忙打理相府。 她刚开始对齐氏还算恭敬,但是时间一长,难免开始有自己的算计,凌锦珠根本不是忆晴的对手,在她手上吃过好几次暗亏。 齐氏终于意识到请神容易送神难,却又不敢说出实情,只能哑巴吃黄连,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春棠今天见了忆晴,差点没认出来。 忆晴穿着桃红色绣花织锦缎襦裙,浑身珠光宝气,跟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相径庭。 虽然名分上连相爷的义女都不是,但她俨然把自己当成相府千金了。 “表少爷在前厅等相爷的时候,忆晴和凌锦珠听下人说府里来了位相貌俊俏的贵客,都巴巴出来看。” 春棠笑地腮帮子都酸了,她伸手揉了揉,接着说:“结果俩人险些把眼珠子黏在表少爷身上,还差点为了表少爷大打出手呢!” “春棠姑娘,直接跳过这段。”宋筠无奈摆摆手,他实在是被女人纠缠怕了,现在想起在相府的情景还有些尴尬。 春棠笑着应了一声,“相爷出来后,见到表少爷也有些疑惑,相爷一直以为舅爷一家是因为搬到外地,他平时又公务繁忙,所以俩家才久没走动,没想到是齐氏从中作梗。” “听表少爷说完来意,忆晴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她赌咒发誓为自己辩解,谁知赵婆子见到自己真正的孙女,为了孙女的命什么都顾不得,只能老实交待了。” 赵婆子的孙女确实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不见人,所以青柳县的人大都不认识她。 后来赵婆子听从齐氏的吩咐,将自己孙女藏在远房亲戚家,带着忆晴进京‘寻亲’。 凌月汐当时在青柳县只是短暂停留,所以没有查到这上面。 但王府的暗卫为了追寻王妃一路到了青柳县,顺藤摸瓜找到了赵婆子的孙女,后来就直接带回京中,一直派人看着。 根据赵婆子的口供,事情的起因是凌锦珠破相受罚后,齐氏对凌月汐的恨意变本加厉,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内心阴暗的人看什么都脏,齐氏原本是想污蔑原配宋晴当初在青柳县不安分,所以凌月汐并不是相爷的亲生骨肉。 齐氏先后找到几个当初伺候过宋晴的奴婢,买通她们作伪证,其中一人意外发现在酒楼卖唱的忆晴,容貌和宋晴极其肖似,当然忆晴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才改的。 齐氏担心凌相对原配感情太深,即使凌月汐不是他的骨肉,仍会看在宋晴的面子上继续照拂,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污蔑凌月汐连宋晴的女儿都不是,只是一个刁奴的孙女。 春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学了一遍,笑着道:“相爷这段时间是真把忆晴当亲生女儿疼爱,没想到她竟然是假冒的,相爷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愚弄,当下怒不可遏,命人将忆晴和赵婆子等人痛打一顿后送到官府。” “凌锦珠看到忆晴挨打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却忘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的母亲齐氏。” “相爷直接写休书休了齐氏,不顾她伤势未愈,派人将她扔上马车丢回娘家,凌锦珠哭嚎阻挠的声音半条街都听得见,也被相爷狠狠罚了一顿,关在府里闭门思过。”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春棠将事情一口气说完,收了收情绪道:“相爷之前错信齐氏和忆晴的鬼话,心中对王妃很是愧疚,老太君也很想王妃,让您有空回府吃饭呢。” 凌月汐淡然一笑,“以后有时间再说。” 她原本对相府也没什么感情,老太君虽然对她好,那也是把她当原主疼爱,趁这次机会拉开些距离也好。 今天几乎每个人都有事情忙,只有言亦欢留在自己府里无事可做。 虽然知道国师出马一定逢凶化吉,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偏偏谢枭不肯让他跟着进宫。 不过他也确实没理由进宫,首先皇帝并不知道国师与岭南的关系,如果他跟着谢枭进宫,也会让皇帝多心,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在府里等消息。 知道谢洪和宁丝丝诬陷凌月汐是邪祟附体的事情,言亦欢只觉得好笑,居然编造这种谎话,骗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 按理说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他现在也相信谢枭能照顾好月汐,如果谢枭以后敢对月汐不好,大不了他再从岭南杀回来。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回去。 而且之前听宋筠说,他要在京城开一间花溪楼分店。 言亦欢想着,好歹叫了宋筠这么长时间表哥,等宋筠的花溪楼开业,他捧完场再走。 反正岭南也没事情,他留在外面多玩儿一阵也不算什么。 晚膳后。 关于要不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言亦欢,凌月汐也有些犹豫。 她觉得言亦欢有权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早已不在人世。 真相或许会令他痛苦一段时间,但只要他走出来,就能彻底忘掉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谢枭想了想,说:“还是再过段时间,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来跟他说。” 他怕言亦欢伤心的时候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会伤害到月汐,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个表弟已经在尝试慢慢放下月汐,等他的感情再淡一些,到时候再将真相全盘托出。 谢枭将月汐抱进怀里,修长手指抚摸她顺滑的墨发,“这件事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即使你没来,原来那个人也早就死了,假设她还在,后果也会比现在恶劣得多。” 毕竟他刚回京的时候是真的打算休妻,无论原主被下毒还是被暗害,他都必定冷眼旁观。 届时原主在王府出了什么事,不仅相府会撕破脸皮,言亦欢也会和他兵戎相见。 但是月汐的到来避免了这一切发生。 凌月汐在他怀里点点头,又小小打了个哈欠。 她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言亦欢,也不曾因为取代原主感到愧疚,只是言亦欢一颗心过于赤诚,所以不想一直瞒着他。 温存片刻,谢枭又问:“那个司宁,你想怎么处置?” 第128章 死的真是宁丝丝本人? 凌月汐之前其实不太明白司宁为何对她怀有那么大恶意。 在她看来,她和司宁只是无奈之下,共同为一个组织做事而已,俩人除了出任务私下几乎从不联络。 不过她后来想明白了,或许只是因为嫉妒。 司宁既然害死她一次,又想害她第二次,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凌月汐淡淡道:“直接杀了。” 谢枭轻笑:“这么简单?不如将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然后再碎尸万段?” 自从知道月汐前世是被司宁害死的,谢枭是真的不想让她死的太轻易。 凌月汐弯了弯眼睛,“你怎么这么有当暴君的潜质?” 她没兴趣折磨一个必死的人,也不想再看司宁发疯或辩解,不如直接杀了干脆利落。 司宁被关押进地牢后,以为很快就会见到凌月汐。 她提前设想了无数种俩人见面后的场景。 凌月汐一定非常恨她,或许会派人给她上刑,让她受尽折磨。 或许,她也可以试着忏悔求饶,说不定凌月汐会看在前世的情分留她一命。 虽然前世是她害死了凌月汐,可她也偿命了啊! 那个新老板简直是个神经病,居然让她给一个死人赔命。 不过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她知道凌月汐的真实身份,知道她曾经是谁。 如果她死了,凌月汐还能跟谁说说从前那个世界的事情?她的余生将会陷入无尽孤独! 想到这些,司宁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忍受着地牢的阴暗脏臭,逼自己吃馊掉的剩饭,在心中一遍遍排练,该怎么说才能打动凌月汐。 她可以聊聊她们以前的经历,可以卖惨,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呀! 更何况皇帝和瑞王都抛弃了她,她也算是受到惩罚了。 如果凌月汐不肯放过她,那她就拉着凌月汐同归于尽! 她司宁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 只要凌月汐肯来,她就有希望,无论什么结果,总比待在这阴暗恶臭的地牢好! 地牢分不清昼夜,只能从狱卒换班的情形,猜测时辰大概已经到了深夜。 司宁靠在潮湿阴冷的墙角根本睡不着,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保存体力。 不知过去多久,在她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司宁睁开眼皮,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能通过衣着辨认出狱卒的身份。 她皱了皱眉,“天亮了吗?是不是凌月汐要来见我了?” 狱卒阴冷一笑,俯身靠近司宁,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你等不到天亮了,我来送你上路。” 司宁惊恐地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呼救,身体已经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次日一早。 凌月汐得到了司宁死在地牢的消息。 长风恭声道:“宁丝丝在身上藏了一根金簪,将簪子刺入喉咙而死,狱卒早上发现的时候,她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凌月汐黛眉微蹙,神情有几分凝重,“确定是自杀吗?死的真是宁丝丝本人?” 长风仔细回禀:“事情发生在凌晨,狱卒都说没听到什么异常响动,还以为她一直趴在墙根睡觉。仵作验尸后也说宁丝丝是自杀,属下亲自查看过尸体,确认是宁丝丝无疑。” “王妃可要亲自去查看一下尸体?” 凌月汐摇头,“不必了,派人将宁丝丝的尸体火化掉。” 长风领命告退后,谢枭温声道:“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凌月汐嗯了声,“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司宁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但是长风已经确认过,死的就是宁丝丝,地牢那种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她又不可能飞天遁地逃走。 除非,宁丝丝的身体死去后,司宁还会再活一次。 这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真的不可能吗? 凌月汐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谢枭正要下令将狱卒全部审问一遍,冯管家却突然兴冲冲走进来,脸上笑开了花:“王爷大喜!国师大人亲自来传旨了!” 谢枭颔首,“先将国师请进书房,本王待会儿就到。”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笑着退下。 凌月汐先前的情绪被打断,也暂时将司宁的事情放下,莞尔道:“八成是立储的圣旨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接旨谢恩?” 谢枭揉了揉她的脑袋,星眸含笑:“不用,你在房间休息,我去看看就行。” 凌月汐猜得没错,皇帝终于立下诏书,立皇长子谢枭为太子。 国师亲自来王府传旨,如此天大的恩典,谢枭却别说跪着领旨谢恩,他看都懒得看圣旨一眼,随手接过丢到一边,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奉茶后,管家带着下人告退,书房里只剩下谢枭和轩辕合一。 书房门一关,轩辕合一立马丢掉国师风范,一屁股坐下来,嘴里嚷嚷着: “为师在岭南待得好好的,眼看家里的猫这几天就要下崽,结果你个臭小子火急火燎把我找回来!还以为你终于忍不住要篡位,结果就为了你那王妃?不对……现在该叫太子妃了。” 谢枭掀眸看他一眼,十分罕见地开了句玩笑:“你现在连夜回去给猫崽子接生也还来得及。” “一点儿都不晓得尊师重道!难怪小世子成天在我耳边叨叨你的坏话。” 轩辕合一表面吹胡子瞪眼,实则暗暗咋舌,这小子从小就板着脸不苟言笑,现在居然也会说笑了? 真是活的岁数久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到…… 谢枭无所谓地点头,“走得时候记得把他一并带走。” 第129章 有太子妃的人了不起 轩辕合一被这孽徒气得牙疼,“就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你那太子妃怎么受得了你!” 提到凌月汐,谢枭眼底神色明显柔和下来,提着唇角道:“我对汐儿,自然跟对你们不一样。” “行行行,有太子妃的人了不起,什么师父表弟都是多余的。”轩辕合一无奈摆手,准备说正事儿。 他本想提一下凌月汐的身份来历,但谢枭既然能为了此事,特意派人千里迢迢将他找回来,心里想必什么都清楚。 而且谢枭本是孤家寡人的命格,如今身边不仅有人陪伴,性子还活泼了不少,怎么看都是一桩好事。 他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做不出棒打鸳鸯的恶事。 轩辕合一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话题,“皇帝下旨将谢洪贬为庶民押去守皇陵,你真打算放他离京?” 谢枭冷冷勾了勾唇,意味不明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轩辕合一赞赏地看他一眼,“为师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心中一切有数,我也就放心回岭南养老了。” “师父,多谢。” 谢枭头一次认真叫他师父,轩辕合一怔了怔,笑着拍拍他的肩。 “走啦!” 两日后。 谢洪在出发去皇陵的前一晚自尽,皇帝和太后听到谢洪的死讯大受打击,接连病倒。 身在冷宫的陈氏听到儿子自尽的消息,更是疯了一样想闯出冷宫,要见谢洪最后一面。 可惜宫门厚重,外面还落了锁,即便她撞破了头挠断指甲也无济于事。 陈氏凄厉地嘶吼:“放我出去!!!瑞王一定是被害死的!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门外,太监不耐烦地讥讽:“谢洪被贬为庶民,早就不是王爷了。皇上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儿上才网开一面,奴才劝你还是安分些为好。” “不!皇上说过会永远爱我,他不会对本宫这么无情!你们放我出去!” 陈氏声音哽咽起来:“本宫和瑞王都是被陷害的!皇上迟早会想明白,到时候一定会……” 不等陈氏说完,太监打断了她的幻想,“你恐怕还不知道?不仅谢洪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就连陈阁老也被查出收受贿赂,你们整个陈家都受了牵连,或下狱或被贬了。” 陈氏听到自己父亲居然也被牵连,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她更加激烈的拍打宫门,“我不信!你们让谢枭来见我!” 太监本想嘲讽她异想天开,太子殿下怎么会来冷宫这种地方,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一身玄色常服的太子从不远处走来! 太监慌忙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陈氏听到太监行礼问安的声音,情绪更加激动。 “谢枭!你终于敢来见我了!你究竟把洪儿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顺着房门跪坐在地,十指在斑驳宫门上留下数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洪儿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你放过我的儿子……” 太监害怕太子怪罪,连忙低声呵斥:“还不快住口!” 谢枭声音不辨喜怒,“开门。” 太监有些犹豫,万一陈氏伤到太子怎么办啊?而且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探望陈氏。 但太子带着威压的目光让他不敢说半个不字,抖着手拿出钥匙将宫门打开。 宫门一开,陈氏就不要命的往外冲试图接近谢枭,却被长风一脚踹翻在地,随后拿绳子捆在井边。 太监担心真闹出什么事儿,小心喊了声:“太子殿下……” 谢枭淡声道:“孤有几句话,要单独跟陈氏说。” 这并不合规矩,但太子的话谁敢质疑? 太监连声称是,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陈氏挣扎着厉声道:“谢枭,你究竟把洪儿怎么了?!” 谢枭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谢洪罪孽深重深觉愧对皇恩,于昨夜吊死。” 陈氏瞬间泪如雨下,发疯咒骂:“你这个恶鬼!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报应?你确实该有报应!”长风将一支染血的宫花扔到陈氏面前,“你的心腹已将你这些年做得恶事,交待地清清楚楚,到了地下,你们母子正好一起向那些被你暗害的冤魂赎罪!” 陈氏几乎一眼认出来,这宫花是她前些天赏给翠芳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汲汲营营算计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却家破人亡…… 陈氏带着满脸泪痕仰天狂笑,声音凄厉无比:“谢枭,本宫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瞻前顾后,应该将你们母子一并杀了!!!” 她状若癫狂,恶狠狠看着谢枭,“你应该已经知道,言氏是被本宫弄死的!但你一定不知道,她死得时候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血?这些年本宫风光无限,你的母后却早就埋在地下化作烂泥了哈哈哈!” 话音刚落,又被一脚踹在心口,陈氏当即呕出大片污血。 谢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森寒:“孤听说,死无全尸的人将无法投胎,只能沦为孤魂野鬼。你说,孤怎么处理谢洪的尸体好呢,要不干脆剁碎了喂狗?” 陈氏脸色大变,凄厉控诉:“谢枭你这个畜生!洪儿已经死了,你居然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你要是敢这么做,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长风再次狠狠将她踹翻,抽出随身佩剑架在她脖子上,“再敢对殿下不敬,先拔了你的舌头!” 陈氏趴在地上绝望尖叫,却没有任何人理会。 最终陈氏万念俱灰道:“你们杀了我!只要放过洪儿……” 长风将陈氏手臂的绳子解开,又将一张白布扔到她面前。 谢枭居高临下看着她,“将你这些年做过的恶事,一五一十写下来,孤可以考虑让谢洪全须全尾的下葬。” 陈氏十指满是鲜血,她牢牢抓过白布,像是抓过最后一根稻草,“我写,我全都写!只要你们放过我的洪儿……” …… 血书上密密麻麻写满陈氏这些年的罪行,其中清楚记录着陈氏谋害先皇后的经过,陈氏写完血书畏罪自杀,死后被一卷草席抬出宫。 第130章 凌月汐不能做皇后! 太后得知孙子谢洪的死讯已是痛苦难当,而陈氏的死又让她再次多心。 “好端端的,怎么就跳井自尽了?” 太后晚膳都没吃两口,早早上床歇息却又睡不着,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宫人端来安神茶服侍太后喝下,低声宽慰:“这做母亲的知道儿子死了,难免受到刺激,又是冷宫那种地方,一时想不开也是难免的。” 何况陈氏临死前写下血书,桩桩件件骇人听闻,谁看了不说一句死有余辜? 只是这些话,她们做奴婢的不敢多说。 太后靠回床头,阖眸叹了声:“白发人送黑发人,哀家心里也很不好受啊。” “都怪那个宁丝丝祸害了这么多人,好在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宫人恭声道:“太医说了,太后忧思过重,还是放宽心才是啊。” 太后缓缓摇头,“哀家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宁丝丝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当日大殿上,她言之凿凿地指认凌月汐。当时有国师作保,谢枭也死死护着自己的王妃,她不好多说什么。 但宁丝丝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尚能搅和得皇宫不得安宁……而凌月汐,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呀! 若她当真有问题,将来恐怕会祸国殃民! 临睡前,太后吩咐宫人将庄嬷嬷召回皇宫。 “就说哀家身体欠安,别的宫人都没有庄嬷嬷做事熨帖细心,让她回来继续伺候哀家。” “是,太后。”宫人领命退下。 翌日。 宫人早早来到东宫。 得知宫人来意,凌月汐淡淡弯了下唇,看着庄嬷嬷说: “既然太后身边缺人手,庄嬷嬷,你今日就回太后身边伺候。” 庄嬷嬷跟凌月汐交换了一下眼神,敛衽行礼,随后跟宫人一道回宫。 回到宁寿宫,太后果然单独留下庄嬷嬷问话。 “庄嬷嬷,你跟在太子妃身边也有段时日,可曾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异于常人?”庄嬷嬷谨慎道:“奴婢愚钝,不知太后是想问哪方面?” 太后沉声道:“你应该也听说过,凌月汐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惹人耻笑。不过自从枭儿回京,她确实像变了个人。” “哀家想起那日宁丝丝在永和殿说的话,总觉得心中不安。” 庄嬷嬷认真地寻思片刻,道:“奴婢之前没伺候过太子妃,不太清楚太子妃之前的脾性。但是这段时间奴婢观察,太子妃温柔善良,待下人也很宽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呀。” 说到这里,庄嬷嬷笑了笑:“太子妃以前年纪小,做事难免欠考虑,如今年岁渐长,性子也就稳重起来了。毕竟谁家女儿也不是生来就端庄稳重的,而且太子妃生母早逝,再加上继母不怀好意的捧杀,所以太子妃懂事才比别人晚些。” “至于那个宁丝丝,奴婢觉得她就是狗急跳墙,临死前胡乱攀咬。而且那个什么空德大师,经查证也只是个招摇撞骗的假和尚。” 那日永和殿在场那么多人,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大家都觉得宁丝丝是在设计诬陷太子妃而已。 庄嬷嬷伺候太后多年,自然知道她疑心重,担心太后信了那些无稽之谈,以后刁难太子妃,所以想尽量打消太后的疑心。 太后似乎仍旧心存疑虑,“那她突然精通作画又怎么说?” 庄嬷嬷道:“太子妃毕竟是相府嫡女,琴棋书画都是请名家指点过的,只是以前没开窍而已。” 太后听完不发一言,也不知道信没信。 庄嬷嬷接着说:“奴婢也不太懂这些,但是国师大人的话,太后总该信?” 尽管庄嬷嬷处处为凌月汐说话,但太后依然不放心。 尤其看谢枭的态度,根本就是要独宠凌月汐的意思! 这对帝王来说可是大忌! 万一凌月汐真的有问题,大盛江山危矣! 不行!凌月汐绝不能做皇后! 太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庄嬷嬷一眼,庄嬷嬷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是信得过。 但人心隔肚皮,若是这段时间她已经被凌月汐收买了,那她说得话,就不足为信了。 庄嬷嬷见太后半晌没说话,小心试探:“太后可是身体不适?” 太后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哀家就是年纪大了,爱操心,放心不下这些小辈。” 庄嬷嬷力道轻柔地为太后捶腿,笑着宽慰:“太后雍容华贵,还年轻着呢。” 太后拍了拍庄嬷嬷的手,“有你陪哀家说会话,哀家心里实在宽松不少。” 庄嬷嬷受宠若惊道:“为太后分忧,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太后点点头,又道:“哀家突然把你叫回来,也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多心。” “太子妃身边不缺人伺候,而且奴婢本来就是伺候太后的人,太子妃怎么会多想呢?”庄嬷嬷又挑了两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跟太后说了,“太子妃如今和太子琴瑟和鸣,太后就安心等着抱曾孙!” 太后嗯了声,嘴角也带上几分笑意,“这样,你明天还是回趟东宫,将太子妃请来。一来呢,哀家有些话想叮嘱她,二来也想给她些赏赐。” 庄嬷嬷笑着应道:“奴婢遵命。” 东宫。 凌月汐和谢枭正用着早膳,庄嬷嬷就过来了。 她将昨和太后的对话说了一遍,恭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太后信了没有,但太后向来多疑,今日请太子妃进宫,只怕还会再次试探。” 凌月汐丝毫不觉得意外,昨日太后突然召庄嬷嬷回宫,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谢枭有些不耐,“回去告诉太后,东宫事务繁忙,太子妃抽不出时间进宫。” 庄嬷嬷为难道:“太子殿下,太后身体抱恙,于情于理太子妃确实该进宫探望,若太子妃不去,难免有人用孝道说事儿。” 谢枭皱了皱眉,打算陪凌月汐一起进宫。 冯管家连忙提醒:“不仅书房有大量公务等待殿下处理,前厅还有官员求见,您是真的抽不出空闲了。” 第131章 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怎么行? “你去忙自己的事,不必陪我。”凌月汐嫣然浅笑,“太后还能吃了我不成?她最多就是说几句闲话,难道我还会让自己吃亏吗?更何况还有庄嬷嬷在呢。” 她贵为太子妃,后宫如今也没有高位妃嫔,除了皇帝,整座皇宫也只有太后的身份比她高一些。 如果这还能被人欺负了,那她不如趁早回花溪城种田。 谢枭眉目舒展了几分,仍旧不放心地叮嘱:“如果太后真敢为难你,不必管什么规矩,也不用给她留面子。待会儿进宫,让长风跟在你身边。” “好。”凌月汐笑着点头,唤春棠进来为她更衣梳妆。 八月底,天气渐渐转凉。 凌月汐身穿星蓝色浮光锦金丝曳地长裙,月白色宫绦勾勒出纤细腰肢,外搭广袖月华锦衣。 碧海琉璃玉佩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光华流转。 宫人们见到凌月汐,态度比之前更恭敬小心,唯恐出错。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宁寿宫,长风作为侍卫只能止步宁寿宫门口,在外面等候,凌月汐身边跟着春棠以及庄嬷嬷,随宫人入内。 刚走到太后的寝宫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听声音应该还不止两三个人。 凌月汐和庄嬷嬷对视一眼,庄嬷嬷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太后并未说今天还召见了其他人进宫。” 凌月汐微微颔首,看来太后现在连庄嬷嬷也不是很信任了。 宫人进去通传后,凌月汐缓缓走进房间。 她本以为谢洪刚死,太后伤心难过必定精神不济,没想到她今天状态还不错,只是比之前在永和殿见到那次,添了许多白发。 太后端坐在窗前的紫檀木云母纹软榻,一身丁香褐色宝相花纹锦衣,花白的头发高高盘在脑后,戴着她最喜欢的点翠头面。 她面前坐着五六位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命妇,之前曾在太后寿宴远远见过,威远侯夫人也在其中。 太后右手边还坐着一位身穿藕荷色绣花襦裙,长相娇美的少女。 凌月汐目光从几人身上一掠而过,向太后福了福身,柔声道:“孙媳见过皇祖母。” 几位命妇以及少女见到太子妃进来,也纷纷起身行礼。 凌月汐到来之前,太后正跟几位夫人说笑,话里话外透露出想为太子选侧妃的意思。 这几位夫人可不是太后随便请来的,她们府中都有适龄待嫁的女儿或孙女,如果真能进得了东宫,来日少不得封妃封嫔,虽然话没说透,但几位夫人看起来都很乐意。 因此她们见到凌月汐多少有些心虚,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太后笑道:“都坐,不必拘束。” 宫女搬来玫瑰椅,让凌月汐在太后面前落座,奉茶后,庄嬷嬷带着宫人退到门口。 太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凌月汐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妃出落的越发明艳动人了,难怪太子这么看重你。” 凌月汐礼节性弯了弯唇,“皇祖母过奖。” 几位命妇也纷纷附和,笑说太子真是好福气,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少女则一直偷偷打量着凌月汐。 凌月汐一看到太后身边的少女,就联想到之前太后想给谢枭纳妾那次,只是那次被谢枭严词拒绝了。 莫非太后今天是想故技重施? 果然,太后简单说笑几句后,就按捺不住切入正题。 她拉着少女的手,对凌月汐道:“这是湘蓉,哀家的远房表侄女,今年刚及笄,性情温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太子妃,你觉得湘蓉如何啊?” 凌月汐淡淡一笑:“能让皇祖母称赞的人,自是极好的。” 太后笑道:“之前枭儿还是王爷的时候,哀家有意将贴身宫女玲珑赐给他做侍妾,但是枭儿眼光高,看不上哀家宫里的宫女。” “但湘蓉和玲珑不一样,湘蓉是大家闺秀,又生的这般花容月貌,你看她是不是比玲珑好千百倍?” 太后这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想把湘蓉送进东宫。 几位命妇左右看看,觉得不方便掺和此事,低头假装品茶,湘蓉也温顺地垂下头,笑容有些羞涩。 众人都在等凌月汐点头答应或拒绝。 可惜凌月汐并不接招,淡笑着敷衍:“太后说好,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太后脸上笑意敛了几分,索性把话挑明,“枭儿如今已是太子,将来免不了三宫六院,身边连个侧妃侍妾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哀家的意思,是想让湘蓉做太子良娣。你放心,湘蓉性子温顺柔弱,不是那种会争宠的女人,只是多个人伺候太子而已,也好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看向几位命妇,笑问:“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几位夫人连忙跟着点头,“太后说得是。” 凌月汐没想到太后还真是乐此不疲往谢枭身边塞女人。但出门前谢枭说的明明白白,如果太后为难她,那么不必跟太后客气。 太后又心急问了一遍,“太子妃,哀家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凌月汐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疾不徐道:“太子不会收侧妃或侍妾,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所以要辜负太后一番好意了。” 太后冷下脸,将手腕上的佛珠拍到桌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一个人霸占枭儿一辈子不成?” 几位命妇被吓了一跳,心中有些后悔今天不该进宫,可是太后传召,她们也不得不来啊。 凌月汐面色不改,尾音甚至还勾着笑意:“太子已经承诺过,会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违此誓,是会天打雷劈的。” 太后拔高声音:“简直荒唐!天底下哪有不要后宫的帝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她顺了顺气,又好声劝道:“你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怎么行?” 凌月汐唇角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太后可以让太子休了我,那他以后无论娶多少女人,我都不会过问阻挠。” “你!”太后气得头疼,以谢枭对凌月汐的重视,怎么可能会休妻! 威远侯夫人帮忙打圆场,“太后是急着抱曾孙了?太子和太子妃还年轻呢,这事儿也不急,慢慢来嘛。” 太后压下心头火气,勉强笑了笑:“哀家怎么能不急呢。” 她有些气恼地看了凌月汐一眼,就在众人以为太后要继续刁难太子妃的时候,太后却忽然语气一转: “罢了罢了,哀家现在是真老了,管不了你们了。以后你们小两口的事情,就自己做主。” 第132章 太子妃杀了太后 几位夫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有些诧异,但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只有湘蓉吃惊地看着太后,太后之前不是说,会让她做太子良娣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身边还只有一个正妃。 现在不止是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太子侧妃的位置呢! 太后昨天就暗中派人跟她说了这件事,她心中自然千百个愿意,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太子妃会不留余地的当场拒绝,更没想到太后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她不高兴地看着凌月汐,太子妃是很美,但是再美的女人,天天看也有看腻的一天! 她就不信太子会一直独宠她一个人,走着瞧! 太后却好像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又开始和凌月汐说笑。 太后笑着道:“哀家这次叫你进宫,其实是有东西想给你,你跟我过来。” 太后挥挥手,让宫人不必跟着,随后将手递给凌月汐,示意凌月汐扶她起身。 凌月汐也没想到太后会这么轻易放弃,一时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轻轻扶起太后,一起往里间走去。 里间没有关门,俩人绕过紫檀底座花鸟纹刺绣屏风,来到太后的梳妆台前。 这屏风半透不透,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人影,却看不真切。 太后在梳妆台前坐下,从锦盒里取出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 “这对玉镯,还是先帝当年赐给哀家的,这些年哀家一直小心保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送给孙媳妇。” 她拉过凌月汐的手,笑着说:“来,哀家亲手为你戴上。” 凌月汐觉得太后脸上笑容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区区一对翡翠玉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值得太后这么大费周章的让她进宫,还要亲手给她戴上吗? 难道这玉镯有问题? 凌月汐抽回自己的手腕,淡声道:“既然是先帝所赐,太后还是自己留着做个念想。” 太后却突然板起脸:“怎么,难道太子妃是看不上哀家的东西?” 凌月汐觉得她简直有病。 命妇们坐在外间,隔着屏风搭话:“既然是太后的心意,太子妃就收下。” 太后再次拉到凌月汐的手,将玉镯往她手上套,嘴里念叨着:“长者赐,不敢辞。太子妃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罢了,凌月汐垂眸看这玉镯还算值钱,先凑合戴一会儿,出宫后就摘下来扔库房去。 谁知玉镯刚碰到凌月汐的手指,太后的手却突然一松,玉镯直接掉到了地毯上,骨碌碌滚到了梳妆台下面…… 太后哎呦一声,命令凌月汐:“快捡起来!这可是先帝赐的镯子!” 凌月汐耐心用完,已经懒得配合,扬声冲外面的宫女喊了声:“来人,进来帮太后捡镯子。” 宫人应声,缓步向里间走来。 凌月汐转身想出去,太后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嘴里高声呵斥:“你怎么能对先帝御赐之物如此不敬!” 这是又想给她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凌月汐声音也冷了下来,“即便您贵为太后,也不能颠倒黑白。” 外间几位夫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犹豫该不该进去。 这时,却突然听到里间传出一声惨叫! 接着就看到一道殷红血迹溅到屏风上,将屏风上的梅花尽数染红! 夫人们顿时惊叫起来,春棠担心太子妃受伤,顾不上宫规礼仪,连忙提起裙摆第一个冲进去!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魂飞魄散! 只见太后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心头位置插着把镶嵌宝石的精巧匕首,鲜血快速将她的衣衫染透。 凌月汐站在太后面前,黛眉紧蹙,白皙手指上也沾染了鲜血。 很快,宫人和命妇匆忙走进来,湘蓉捂着嘴发出惊叫:“太……太子妃刺伤了太后!” 太后气息尚存,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凌月汐,断断续续道:“哀家只是想给太子选个侧妃而已,你、你竟然在衣袖中、藏了凶器!更因为心生怨恨,而对哀家痛下杀手……” 她转头看向几位夫人,“你们亲眼所见,是太子妃杀了哀家,来日……你们都是……人……证……” 太后说完眼睛一闭,生死不知。 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慌忙去搀扶太后,有人想跑出去请太医。 电光火石间,凌月汐已做出决断,她冷声呵斥:“都给我站住,谁都不准出去!胆敢乱跑者,杀无赦!” 宫人们瞬间怔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子妃。 凌月汐先是走到太后身边,试探了一下太后鼻息,心中一沉。 随后让春棠出去喊来长风,让长风立即去请太子过来,然后命人关闭宁寿宫宫门,在太子来之前,任何人不能出去! 几位夫人六神无主,怔愣地看着太后倒在血泊中的死状,又将目光移到凌月汐沾满鲜血的双手。 真的是太子妃杀了太后? 凌月汐吩咐宫人暂时不要移动太后,将里间的门关上,庄嬷嬷和春棠看守房门,然后所有人退至外间等候太子。 几位命妇全都惊魂未定,威远侯夫人年长一些,率先回过神。 她低声问:“太子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那个场景,太子妃和太后单独待在里间,太后胸口中刀,太子妃手上又沾满鲜血,再加上太后的临终遗言,怎么看都像是太子妃杀了太后。 但太子妃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公然在太后寝宫动手呢? 第133章 被孤赐死,是她的荣幸 凌月汐很想扶额,但手上还沾着血,只好作罢。 太后不会觉得,现在还有人在乎她那条老命? 她也不想想,皇帝卧病在床话都说不利索,难道还指望,谢枭会为她这个心偏到没边的皇祖母做主不成? 凌月汐今天之所以进宫,只是给‘太后’这个身份面子,既然太后已经死了,现在话语权最大的人还能是谁? 凌月汐从容坐下,轻描淡写道:“太后因谢洪的死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跟着去了。” 几位命妇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希望这件事别牵累到她们身上才好。 不过这几日被贬为庶人的谢洪自杀、陈氏在冷宫自杀、宁妃在地牢自杀……现在连太后也自杀了。 这也太离奇了! 难道宫中真有妖孽作祟? 太后的心腹丁嬷嬷跪在角落懊悔,她竟没有完成太后的嘱托! 按照计划,太后被刺后,她应该立即去请太医,将事情闹到人尽皆知。 而且在场还有多位朝廷命妇可以作证,太后就是单独和太子妃在一个房间,产生争执后被刺身亡。 就算疑点重重又如何?到时候众口铄金,太子就算再怎么宠爱凌月汐,朝臣们也不会同意一个刺杀太后的嫌疑人当皇后! 可她没想到,太子妃竟如此果决,让人直接关闭了宁寿宫的宫门…… 没等多久,谢枭大步赶来。 他没理会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命妇和宫人,大步流星走到凌月汐面前,握着她的手快速将她全身打量一遍,确认她的安全。 “汐儿,没受伤?” 凌月汐摇头,“我没事,但是太后,死了。” 谢枭颔首,吩咐长风:“查看太后死因。” 丁嬷嬷连忙出声阻止:“太子殿下,太后凤体怎能让侍卫查验?” 谢枭眸光森冷地看向她,沉声道:“不然你来?” 丁嬷嬷点头,“按理说,确实该由宫中女官为太后检查遗体、整理仪容……” “按理说?”谢枭冷嗤:“按理说你伺候不周,让太后发生这种意外,就不该活着!” 丁嬷嬷大惊失色,“难道太子殿下是想包庇太子妃吗?!” 谢枭神色不耐,“将她拖下去!” 丁嬷嬷还要为自己辩论,侍卫已经捂上她的嘴,将人拖走。 谢枭目光落在月汐手上,看到她雪白指尖沾染的血迹,冷声吩咐宫人:“端盆水来。” 宫人很快端来盆清水,恭敬放在桌案上。 太后的尸体就在里间,而谢枭连进去看都懒得看一眼,径直拉着凌月汐坐在身边,在众人疑惑又震惊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为凌月汐清洗手指上的血迹。 众人觉得这个场景十分诡异,没想到太子听到太后死讯,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太后的死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不如太子妃干净的手指重要。 几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安静等着太子发话。 湘蓉更是艳羡又嫉妒地看着这一幕。 金相玉质宛如神祗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温柔细致地为一个女人洗手。 若是他也能握着她的手,不,若是太子能看自己一眼,那真是死也甘愿了! 湘蓉又怨恨地看向凌月汐,都怪这个跋扈善妒的太子妃! 要不是她拒绝自己嫁入东宫,还因此杀了太后,说不定她今天就能成为太子良娣,日夜相伴在太子左右! 可惜太后已经死了,她还能有机会嫁给太子吗? …… 直到月汐手上干干净净,一丝血迹也无,谢枭才接过宫人端来的锦帕,细致将月汐手指擦干,顺手将她的柔夷握在手中。 这时,长风也查验过太后的尸体,出来向太子复命。 “回禀太子殿下,太后身上的伤口是自杀形成。太子妃应该是想阻止太后自尽,所以手上才沾了血迹。” 谢枭颔首,目光冷冷从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道:“太后是自尽,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臣妇明白!”几位夫人纷纷点头。 湘蓉却难以置信道:“可太后明明是被太子妃刺死的!我们刚才都看到了呀!” 谢枭目光一凛,松开月汐的手,闲庭信步般走到湘蓉面前。 湘蓉看到太子向她走来,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紧张又期待地咽了咽口水。 谢枭在湘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睨着她,声音不辨情绪,“你刚才说什么,孤没听清。” 湘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太子跟她说话了! 太子殿下特意走到她面前,来跟她说话! 湘蓉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她娇声道:“太后原本想让湘蓉进东宫伺候太子,可是太子妃不肯同意,即便如此太后也没说什么,还想将先帝御赐的手镯送给太子妃,却被太子妃扔到地上,她还……” 话未说完,湘蓉突然双目圆睁倒在地上,脖颈间一道清晰血痕。 谢枭提剑指着众人,语气森然:“如果再让孤听到这种类似的话、或者外面传出任何抹黑太子妃的风言风语,不管是你们之中哪个人说出去的,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明白吗?” 命妇们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点头。 “滚。” 命妇们连忙告退,唯恐落后一步。 长风恭声请示:“殿下,死的那个怎么处理?” 湘蓉到底也是官家小姐,对外总得给个理由。 谢枭目光从湘蓉的尸体掠过,冷声道:“此人言语间对太子不敬,被孤赐死,是她的荣幸。” 是对太子不敬,不是对太子妃不敬。 谢枭自己并不在意那些虚名,但他不允许任何人说月汐不好。 第134章 暴君又如何? 回到东宫后。 屏退下人,关了房门。 谢枭拉着月汐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在她梨涡的位置亲了亲,柔声问:“今天吓到没?” “确实吓了一跳。”月汐表情有些无奈,“我没想到太后会用自己的命来算计我。” 她刚开始确实以为太后只是想往东宫塞人,没想到太后虚晃一枪,宁可赔上自己的命也要给她添堵。 可惜太后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根本就没人在意她这个太后的死活。 “异想天开。”谢枭淡淡评价,双手扣着月汐细软的腰肢将人抱紧,在她耳边道:“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月汐弯眸露出笑意:“不过,你今天倒是把那几个命妇吓得不轻,回去后八成会在心里骂你是暴君。” 谢枭无所谓道:“暴君又如何?他们只有知道害怕,才不敢再来触碰我的底线。” 今天接见朝臣的时候,长风火急火燎跑回来,他直接抛下朝臣就进了宫。 现在朝臣们早已被管家请走,他也没心思继续处理公务,索性偷懒一日。 “以后宫里就咱俩两个……”谢枭一顿,轻笑着补了句:“不对,还会有咱们的孩子。总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乌烟瘴气的事情发生。” “嗯。”月汐眉眼微弯,伸手环住谢枭的脖颈,任由炙热气息将她包围…… 老皇帝本来服用了国师给的丹药身体已见好,只是谢洪的死再次让他一病不起,终日缠绵病榻,根本无法处理朝政。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重臣商议之后,提议让太子尽早登基,钦天监已算好吉日,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尚衣局正紧急赶制帝后大婚的喜服,礼部拟定的婚礼流程和礼单也都要交由太子妃亲自过目。 谢枭就更不用说了,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宋筠也没闲着,他打算在京城再开一间花溪楼,已财大气粗的买好了酒楼,正抓紧时间布置,言亦欢闲来无事,也跟着忙前忙后。 “你在花溪城开花溪楼也就罢了,到了京城怎么也该入乡随俗换个名字啊。” 言亦欢坐在空荡荡的大堂提出建议:“依我看,不如就叫‘京城第一楼’好了!” 宋筠摸了摸下巴,“世子说得也有道理。可如果直接叫‘京城第一楼’这个名字,未免直白了些,不够风雅。” 言亦欢抛着酒杯玩儿,“酒楼嘛,酒好菜好不就行了,要那么风雅作甚?” 他最近和宋筠相处久了,俩人脾气相投,彼此说话都随意了很多。 宋筠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世子这就不懂了,这叫格调。” “我宋筠开得酒楼,就是要独具一格才行!” 言亦欢听得头大,给自己倒了杯酒,“行行行,那你自己想。” 开店不易,宋筠叹气。 “要是白芷在就好了,她学问好,定能想出一个既风雅又响亮的名字。” 花溪城,白府。 自从得知言亦欢和宋筠等人回了京城,白兰日日软磨硬泡,央求白芷带着她一起进京。 但白芷担心祖父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将祖父留在府里,单独带白兰进京。 所以任白兰说破嘴皮,她也没有松口。 白兰干脆去求母亲罗氏,让罗氏给白芷施压,白芷向来对母亲百依百顺,只要母亲开口,相信她绝不会拒绝。 罗氏得知言亦欢的世子身份后,心中也十分满意,即便世子不成,让白兰嫁给宋筠,也是一辈子锦衣玉食。 而且京城繁华无比,自然比花溪城好上千百倍。 等到白兰在京城站稳脚跟,她也可以跟着进京享福了! 当初她就不愿意回花溪城,奈何老爷愚孝,宁肯舍弃前途也要跟老太爷回祖宅,以后当个地方小吏还有什么出息?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铤而走险,途中也不会发生那件事…… 罗氏打住回忆,拍了拍白兰的手,一脸慈爱的笑道:“待会儿去请你大哥过来用晚膳。” 白兰知道母亲这是同意了,高兴地险些跳起来,“女儿这就去!” 晚膳时,府里的厨子准备了丰盛菜肴。 席间,罗氏破天荒为白芷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甚至还冲她笑了笑,“芷儿啊,为娘见你最近清瘦了不少,多吃些补补身子才好。” “多谢母亲。”白芷心中简直受宠若惊,母亲已经很久没对她笑过了,这些年更不曾关心过她是胖是瘦。 只是还没等她夹起那块儿鱼肉,罗氏又道:“你妹妹下个月就及笄了,婚事却还没有着落,为娘是日夜忧心寝食难安呐。” 她瞥了白芷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是兄长,也该帮着想想办法呀!” 刚刚夹起的鱼肉又掉回碗里,白芷心中叹了口气,将筷子放到桌上。 “之前刘家、李家的公子都曾请媒人上门提亲,娘和妹妹都不满意,却不知妹妹想找什么样的人家?” 白兰噘着嘴道:“那种平庸之辈,我才看不上呢!” “是啊,那两家连聘礼都小小气气的,婚后如何会善待你妹妹?”罗氏循循善诱:“白芷啊,你妹妹将来嫁了好人家,你也会跟着沾光的,不是吗?” 白芷唇角泛出一丝苦笑,“娘亲这么说,应该是已经看好人家了?是哪家公子?” “当然是……”白兰刚要脱口而出,却被罗氏抬手拦住。 罗氏缓声道:“当初娘想让你妹妹嫁给宋筠,正好你和宋筠是好友,如此一来咱们俩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可你不肯给帮自己妹妹,白白错失良机。” 白芷语气无奈:“我也说过很多次,宋筠对白兰无意。” 白兰满脸不高兴,瘪着嘴嘀咕:“我就不信宋筠真对我无意,分明是你嫉妒我,怕我抢走宋筠。” “随你怎么想,这件事我无能为力。”白芷说完就想离开,却又被罗氏拉着坐下。 罗氏半真半假地嗔道:“你这孩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兰儿不过抱怨两句,你做兄长的,别跟妹妹计较呀。” 罗氏笑着试探:“宋筠不成也就罢了。为娘听说你前些日子又认识了新朋友,姓言是?之前还来府里看过你。” 白芷疲惫地点点头,没有应声。 罗氏脸上再次露出笑意,“听下人说,这位言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和你妹妹年纪也相当。他来府里看你那次,就是兰儿请他进来的,俩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很是能聊到一起呢!” “娘~~~”白兰羞涩地撒娇。 再次提醒:后面基本是白芷和世子的剧情线哦~可以看章节名跳章,也可以等整本完结了直接看男女主最后的番外。 第135章 副cp番外分割线——白芷竟然不听话了 此情此景,白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白兰这些天软磨硬泡,非让她带着进京,她还以为白兰是对宋筠还没死心,没想到白兰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世子身上! 真是不知所谓! 罗氏还在喋喋不休:“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依娘看,这位言公子和你妹妹就很是有缘……” 白芷打断她,直截了当地说:“言公子已经离开花溪城了。” “娘知道呀,言公子和宋筠一起进京了嘛!”罗氏连忙劝说:“正好府里没什么事情,你带着兰儿一起进京,到了以后就先投奔宋筠,然后好好撮合一下言公子和兰儿。” 白兰满脸期待地看着白芷,她和娘亲特意隐瞒了知道言亦欢世子身份的事情,只称呼他为言公子,就是担心白芷觉得她只是看中了世子的身份。 却没想到白芷依然一口拒绝。 “我不会带白兰进京,更不会撮合她和言公子。” “你!”罗氏嘴角的笑意消失,厉声追问:“不过让你帮自己的亲妹妹一把,怎么就不行了?” 白芷声音清冷:“言公子身份贵重,他不是白兰能肖想的人,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白兰立即尖声反驳:“我怎么配不上他了?我生得貌美,又和言公子年纪相仿,而且我看得出来,言公子对我印象也很好!” 可惜白芷不为所动,“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 “站住!”罗氏一拍桌子,喘了几口粗气,突然捂着头,痛苦呻吟:“哎呦,我的头好疼啊……” 白兰连忙扶着她,关切道:“娘,您是不是又发病了?” 她狠狠瞪了白芷一眼,“你看你,又把娘气病了!你是不是要把娘气死才开心!” 白芷心中叹了声,道:“我去请大夫。” 罗氏却捂着头呵斥:“不用你假情假意的请什么大夫,就让我病死好了!” 白兰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哽咽:“娘,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年,您含辛茹苦将女儿和大哥养大,还没来得及享半天清福呢。” 她转头看向白芷,尖声指责:“娘这些年过得多不容易啊?大哥怎能如此忤逆不孝!” “都怪我命不好啊……本来我是有个孝顺儿子的,可惜儿子为了救眼前这个白眼狼,死在了土匪刀下啊!”罗氏拉长声音,指着白芷道。 以往只要提起儿子的死,多苛刻的要求白芷都会顺从,这招几乎百试百灵。 罗氏相信这次也一样! 白芷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哥哥是保护她而死,因此她对哥哥的死,一直很愧疚。 这些年,每当母亲想逼她做什么事情,如果她不愿意,母亲就会拿哥哥的死因说事。 她忍受着各种不公平对待,其实不仅是想弥补母亲的丧子之痛,也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哥哥,他一定能光耀门楣,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是,无论母亲想让自己做什么都行,唯独算计她的朋友,她绝不可能答应! 看着拂袖而去的白芷,罗氏一时间连装病都忘了,扭过头和白兰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罗氏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天了!” 白兰又急又气,拉着罗氏的衣袖道:“娘!白芷竟然不听您的话了,这可怎么办呀?” 眼看白芷软硬不吃,铁了心不肯带白兰进京,还能怎么办? 罗氏脸色铁青,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实在不行,你只能换个目标了。” “那不行!”白兰立即不乐意了,言世子已经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男子,她绝对不能错过他! 母女俩对着一桌冷掉的饭菜相顾无言,突然,白兰脑子灵光一闪。 “娘,虽然白芷不肯带我进京,但是可以让言世子再回一次花溪城呀!” 白兰重新高兴起来,眼底闪着精光,“只要言世子再次出现,我一定会牢牢把握住机会!” 罗氏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白兰笑着说:“言世子是白芷的朋友,上次白芷不过两天没出门,他都肯来府里看她……若是知道白芷病了命在旦夕,您说,他会不来见朋友最后一面吗?” 罗氏恍然大悟,伸手点了点白兰的脑袋,“你这丫头,还真是机灵呀!” 她扫了眼桌上白芷一口没动的饭菜,说:“白芷晚膳没吃好,你亲自去厨房做碗粥,给她送去。” “女儿明白!”白兰立即点头,讨好道:“咱娘俩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娘亲就等着享福!” 一句话逗得罗氏开怀大笑,“别贫了,快去。” 夜色渐深。 白芷独自坐在桌前,静静看着那支碎裂的玉簪。 思绪飘回小时候,那时候父亲和哥哥还活着,祖父身体健康,母亲细心温柔,妹妹活泼可爱……家里欢声笑语不断,和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或许,他们当初真的不该回花溪城。 “大哥,你睡了吗?” 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白芷的思绪,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将眼眶中泪水逼回去,快速将玉簪收好。 没多久,就见白兰端着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她将粥放到白芷面前,一改晚膳时尖锐的态度,善解人意道:“我见大哥晚膳没有吃什么东西,特意去厨房熬了粥,大哥吃一点?” 白芷垂眸那碗粥,白兰每次向她示好,都必定有事要让她做。 “如果还是为了言公子的事情,你回去,我不会帮你。” 白兰眼帘半垂,掩盖住眼神中的阴暗,柔声道:“大哥说得对,我以后不会再痴心妄想了。娘亲也是太心疼我了,不是故意那样说大哥的。” “大哥,你不会真的生我和娘亲的气?” 白芷静静看着她,突然问:“白兰,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不是你的大哥,而是你的姐姐。” 白兰怔了怔,随后干笑几声:“兰儿自然没有忘,这不是喊习惯了吗?” 其实她对真正大哥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反正自从到了花溪城,她就一直喊白芷大哥,这么多年,也确实早就养成习惯。 而且母亲不喜欢白芷,她从小会看人眼色,为了讨好母亲,经常故意惹白芷生气,久而久之,就变得十分讨厌她。 她心里其实清楚,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愿意成天扮作男子呢? 但她才不在乎白芷愿不愿意呢。 只是没想到白芷今天会突然提起来她的性别……她不会真的不想继续女扮男装了? 白兰捏紧手中的帕子,眼神探究地看着白芷。 第136章 给白芷下毒 白芷淡淡移开目光,语气无波无澜:“我没有生气,你回去。” “那姐姐先喝粥,你喝了粥,我才相信你原谅妹妹了。”白兰再次将粥往她面前推了推。 白芷本想说自己没有胃口,但肚子却发出饥饿的咕咕声。 白兰立即笑开了,殷勤地将汤匙递给白芷,“还说不饿呢!姐姐快吃!” 白芷接过汤匙,慢慢搅动着热粥,“我会吃的,你早些回去歇息。” “那我先回去了,姐姐要将粥全部喝完哦,我明早会过来检查的!”白兰笑吟吟地站起身,脚步轻快走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明明肚子很饿,但白芷看着眼前这碗粥,无端想起母亲晚膳时给她夹的那块儿红烧鱼,她实在没有胃口,但白兰明早过来,要是看到她没喝粥,恐怕又要闹腾。 白芷起身将粥倒掉,空碗放到客厅的梨花木圆桌上,熄灭烛火上床睡觉。 这一夜白府好几个人都没睡好。 天才蒙蒙亮,白兰就兴奋地睡不着,她早早来到白芷房间外,试着推门却发现里面上了锁。 不过从窗户的缝隙,能看到粥碗已经见底。 白兰冲房间内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白芷,白芷你醒了没?” 白芷睁开眼睛却没有应声,大清早的,她实在不想应付白兰,索性继续装睡。 白兰又用力敲了敲门,觉得就算是头猪也该被吵醒了。 她露出得逞的笑容,步伐轻快地跑去罗氏房间。 “娘——!” 白兰将罗氏从被窝里拉起来,高兴道:“白芷已经中毒了!她接下来至少会昏睡半个月,我这就去花溪楼报信!” 白芷是宋筠好友,知道白芷病情危急,花溪楼掌柜一定会派人给宋筠送信,到时候宋筠和世子就会回来看望白芷。 而作为担心哥哥的好妹妹,她当然要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才能显出她心地善良,同时也能证明白芷病情危急。 罗氏打了个哈欠,略带困倦地点点头,“知道啦。娘待会儿就让嬷嬷去请大夫,如果有人来看望白芷,一定会将戏演得逼真。” 白兰这才放心,提着裙摆就往花溪楼跑。 罗氏喊来嬷嬷,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后,又让嬷嬷留下给她梳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夫人为小姐的终身大事,也是煞费苦心了。”嬷嬷说完又觉得不妥,毕竟罗氏可不止一个女儿。 只是她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嬷嬷赶忙找补:“奴婢说错话了,夫人勿怪。” 罗氏摆摆手,“无妨。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总觉得白芷知道些什么,所以每次看见她,总觉得心里发虚……” 所以才虚张声势地恐吓她、压榨她,如果白芷反抗,就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白芷好似一无所觉。 嬷嬷低声安慰:“奴婢觉得夫人多虑了,那年芷小姐才几岁呀?一个小孩子,当时还吓蒙了,哪里还记事儿啊?” 罗氏摇头,“不,白芷这丫头从小就聪慧,简直过目不忘……我就怕她哪天突然想起来。” 白芷怔怔站在窗外,眼神中透着迷茫。 她……应该想起什么? 白芷被白兰吵醒后没再睡着,想着早上过来给母亲请安,缓和一下关系,却没想到意外听到这些。 不知嬷嬷又说了什么,罗氏突然落了泪:“阿琼你知道的,我没想害死老爷和儿子,我怎么会故意那么做呢?我只是想留在京城,不想回花溪城而已……” 嬷嬷连声安慰:“奴婢知道,都怪姓吴的背信弃义,居然不顾夫人与他多年的情分,竟然杀人夺财!” 罗氏抽噎着点头,“没错,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本来说好了,带人抢走钱财,再假装劫走我和兰儿,从此一家三口远走高飞!” “兰儿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竟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 窗外,白芷紧紧捂着嘴巴,浑身都在颤抖。 她听到了什么啊? 当初的劫匪,竟然是母亲找来的?! 还有白兰,白兰居然不是她的妹妹? 屋内,罗氏还在大倒苦水:“那些杀千刀的土匪劫财也就罢了,没曾想他们居然杀红了眼。偏偏老爷那个死心眼的,居然会为一箱古籍送命!” 她当时眼看吴咏胜要走,趁没人注意与其拉扯,要求他带上自己和白兰。 谁知吴咏胜早就腻了她,根本没打算带她离开。 俩人拉扯间一回头,发现白芷茫然地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白芷当时看了多久,吴咏胜想杀人灭口,谁知儿子突然挡在白芷面前……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罗氏不甘心地抱怨:“我这是什么命啊!” 嬷嬷为罗氏梳完头又替她捏肩,挑好听的说:“兰小姐那么孝顺,夫人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等小姐当上世子妃,说不定也能求着世子,给夫人请个诰命呢!” 罗氏这才破涕为笑,拿帕子按着眼角道:“兰儿这丫头,确实有我年轻时的风范,拿下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在话下。” “兰儿昨夜在白芷粥里下了药,也不知道这丫头下手有没有数,别真给毒死了。”罗氏不放心地叮嘱:“对了,你去看看大夫来了没,万一花溪楼掌柜来探病,可别漏了馅儿。”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窗外,白芷早已泪流满面。 她恨不得立即冲进去,问出那个姓吴的奸夫是谁,然后杀了他给父兄报仇! 第137章 白芷得知真相 但是白芷很快又得知,白兰为了让世子回来,竟然在她昨晚的粥里下毒,还特意跑去花溪楼报信。 眼看嬷嬷就要去房间找她,白芷用力擦干眼泪,轻手轻脚从窗前离开,然后大步向马房跑去。 马房的田伯以前是跟在父亲身边的人,信得过,而且他会骑马,报信速度也快! 月汐出发回京城前,曾说过她的护卫松风会暂时留在凌府,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帮忙。 白芷匆匆跑去马房,交待田伯快马加鞭去凌府求救,随后又跑向祖父的院子。 祖父还在府里,她不能一走了之。 万一罗氏发现她没中毒还不见了踪影,说不定会对祖父不利,她不敢冒这个风险。 得知父亲和哥哥都是因罗氏而死,甚至纵容白兰给她下毒。 在白芷心里,罗氏已经不配做她的母亲了…… 白老太爷身体和精神都很不好,每天大半时间都昏昏沉沉,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只要一想起儿子和孙子惨死的那一天,他就会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自责。 为了避免祖父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白芷很少来打扰他。 但现在,嬷嬷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中毒,她们一定会再次下手,她不能将祖父一个人留在府里。 就算她此刻抛下祖父先走,只要祖父在罗氏手中,她也只能乖乖就范。 只希望田伯动作快一些,再快一些! 到了院门,白芷平稳呼吸将仪容整理好,缓步走进院内。 院里的下人见到她,笑着打招呼:“公子这么早过来了。” 这些年,罗氏为了避免白芷女扮男装的事情露馅,一直吩咐下人称呼白芷为公子。 白芷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祖父醒了吗?” 下人边为她引路边道:“公子来得正好,老太爷今日难得精神不错,这会儿正用早膳呢。” 白芷不想祖父受到刺激,所以并不打算马上告诉他实情,只想先带他离开白府。 短短几步路,白芷已经想好说辞。 白老太爷今天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笑着招呼白芷过来一起用膳。 落座后,白芷笑着说:“祖父,您还记得宋筠吗?他以前来看过您几次。” 老太爷想了想,夸赞道:“记得记得,宋筠是个好孩子。” 白芷点头,“宋筠前些日子进京了,他来信说找到了名医,想让您进京看病。” 白老太爷笑容收了收,“一把老骨头了,还治什么病啊。当初若不是我要回祖宅,你爹和哥哥也不会……” 白芷打断他,“祖父,若是父亲和哥哥还活着,一定也希望您健健康康的,您这次就听我的。” 白老太爷叹道:“祖父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 白芷还要再劝,罗氏却已经带嬷嬷和下人找了过来。 见到白芷,罗氏明显松了口气,刚才嬷嬷带着大夫去白芷房间,才发现她根本不在房中! 又问过府里的下人,才知道她竟然进过自己的院子! 罗氏冲白芷露出一个阴森笑容,“芷儿,怎么大清早就开始乱跑啊?你刚才跟老太爷说什么了?” 白老太爷有些不明所以,摆着手道:“芷丫头想带我进京看病,我一个糟老头子,不想折腾啦。” 罗氏暂时放下心,又冲白芷招了招手,“别打扰老太爷了,快跟娘回去。” 白芷警惕地看着她,“我跟祖父还有话要说,母亲先回。” 罗氏垂下嘴角,沉着脸道:“白芷,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 白老太爷开口:“芷丫头难得过来一趟,让她多待一会儿。” 罗氏叹了口气,“老太爷您是不知道,白芷这丫头其实根本不是想带您进京看病,她是被男人骗了!表面上带您进京看病,实则是为了跟男人私奔!” 白芷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氏,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还是说她其实一直都是如此,小时候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只是她的伪装…… 白老太爷连忙问:“芷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芷担心祖父受到刺激,所以不能说出真相,但是又不能跟罗氏离开,她得拖延时间,等到松风过来才行! 白芷冲祖父温和笑了笑,“祖父,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母亲应该是误会了。” 白老太爷点点头,对罗氏道:“我相信芷丫头的品行,她不会做出那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有什么误会,不妨在这里说开。” 罗氏担心白芷在老太爷面前胡说八道,一心想将她尽快带走。 “哪有什么误会呀?我这个当母亲的,难道还能污蔑自己女儿的清白不成?” “老太爷您身体不好,这种事情就别管了,我会好好教导白芷的。” 罗氏说完,冲嬷嬷们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把大小姐带走。” 几个嬷嬷立即就要来拉白芷,白芷冷声低喝:“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做什么?”白老太爷不悦地看向罗氏,“难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白老太爷发话,几个嬷嬷顿时犹豫起来不敢动手。 罗氏急道:“老太爷这是什么话,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白芷好呀!” 这时,又有下人走进来,凑近罗氏低声道:“夫人,马房的田伯不见了,有丫鬟看到他行色匆匆牵着马从侧门离开,算起来已走了好一会儿……” 罗氏心头一跳,阴冷地看向白芷。 怪她一时大意,以为白芷中了毒在昏睡,所以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 白芷一定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难道她让田伯去报官了? 报官也没关系,只要她死不承认,白芷无凭无据什么都证明不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白芷关起来,只要喝了药,她以后就再也不能胡言乱语! 罗氏也顾不上白老太爷起疑了,厉声吩咐:“将小姐带去祠堂思过!”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即领命,强行去拉白芷。 白老太爷气得拍桌,边咳嗽边道:“我还没死呢!你们谁敢动芷丫头!” 第138章 白芷,你敢弑母不成?! “快去请大夫!”白芷扶着祖父,担忧道:“祖父您别急。” 白老太爷吩咐自己院里的下人,“不必去请大夫,都留在这儿好好护着小姐!我看今天谁能把她强行拉走!” 罗氏厉声道:“母亲管教女儿天经地义!老太爷若是继续胡搅蛮缠阻拦,就别怪儿媳不孝了!” 白老太爷气得头晕脑胀,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倒过去。 “祖父!!!” 房间顿时乱成一团,下人手忙脚乱将老太爷抬到床上休息,又着急忙慌地去煎药、请大夫。 罗氏见没了阻碍心头大喜,再次吩咐嬷嬷们强行将白芷关进祠堂! 几个嬷嬷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白芷虽然身材高挑,却远远并不是她们的对手,老太爷院里的人手不足,眼看白芷已经被人从房间拉到了院子里…… 白芷心生绝望,若罗氏待会儿强行给她灌药,有些话恐怕再也没机会说了。 她张了张口,想将罗氏的罪行的宣之于众,罗氏却看出她的意图,连忙让嬷嬷堵住她的嘴。 “夫人,不好了!” 危急时刻,前院的下人匆匆跑进来,喘着粗气道:“外面来了一伙蛮不讲理之人,正强闯白府!” 话音未落,松风已带人大步走了进来! 白芷看到他们,心头顿时一松,差点流下眼泪。 松风带着十几个侍卫,将白府下人打得七零八落,根本没有人敢继续阻拦。 他大步走到白芷面前,将押着她的几个嬷嬷全部踹翻,拱了拱手:“白小姐,你没事?” 白芷用力摇头,哑声道:“多谢松风护卫,你们来得正好。” 罗氏立即指着她骂:“好啊!你果然在外面勾三搭四!竟然联合外人来府里闹事!” 天底下哪有母亲这么败坏女儿的名声? 松风冷声道:“白夫人请慎言!” 罗氏看着这些强闯进来的侍卫,担心他们对自己动手,心中有些怵怕;又担心白芷一旦被带走,后果恐怕难以预料,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嚎: “白芷,你爹早死,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么对自己的母亲?传出去,你还有什么名声?” 白芷失望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我爹和哥哥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我不清楚!”罗氏试图蒙混过去,“白芷,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梦都是反的,你看清楚,我是疼爱你十几年的娘亲啊!” 白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不想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冷声道:“姓吴那人全名叫什么?你若是心中对我爹和哥哥还有一丝愧疚,就跟我去官府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罗氏指着松风道:“哪里来的野男人,竟然光天化日拐带良家妇女!你赶紧走!否则我就让人报官了!” 罗氏一边说一边吩咐下人去官府,却被松风带来的侍卫拦住。 白芷强忍泪水,一字一句道:“你真是不知悔改……” 松风看向白芷,“主子离开前特意吩咐属下保白小姐周全,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做,不必有任何顾忌。” 松风说话的声音底气十足,“主子说了,她的朋友,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白芷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何德何能,竟然认识月汐这样的朋友。 月汐特意将松风留下给她撑腰,如果她还受人摆布,就不仅仅是无能懦弱,更辜负了月汐一番心意! 白芷擦干泪水,道:“松风护卫,能否借你佩剑一用。” 松风毫不犹豫将佩剑递给白芷,白芷握着剑柄缓缓转身,眼神冰冷地看向罗氏。 罗氏吓得浑身哆嗦,大惊失色地指着白芷,色厉内荏道:“白芷,你敢弑母不成!!!” 白芷用剑指着罗氏,冷声道:“我再问一次,那个杀人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罗氏震惊地看着白芷,她白衣墨发、眸色赤红,眼神凌厉中带着绝望,宛如索命恶鬼。 罗氏腿一软,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咽了咽口水道:“我……我不知道。” 她眼睁睁看着白芷举起手中剑,口中喃喃:“芷儿啊,我是你的亲娘啊!你不能杀我!” 话音未落,白芷挥剑削去罗氏高高盘起的发髻,断发劈头盖脸散落下来。 罗氏没想到白芷竟然真的对她动手,捂着脑袋惊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芷眼眶红得吓人,“母女一场,我不想伤你。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真凶,为父亲和哥哥报仇!” “我说,我都说……”罗氏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又恼恨地捶了两下地面,才低声开口: “他叫吴咏胜,是京城人士。” 吴咏胜相貌虽然没有白父俊朗,但是很会讨女人欢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随手拈来就能哄得女人团团转。 可惜就是家里太穷,所以罗氏才嫁给了白父。 而白父太过古板不懂情趣,久而久之罗氏不甘寂寞,就和吴咏胜勾搭成奸。 本来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可白父是个孝子,白老太爷告老还乡后,白父决定举家迁回花溪城祖宅,以后在花溪城做个小吏,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 但罗氏一来不甘心离开繁华的京城,二来又舍不得吴咏胜,所以俩人商量着,由吴咏胜出面雇佣几个土匪,抢走白府的钱财后,俩人改名换姓继续回京城做‘恩爱夫妻’。 没想到吴咏胜只想要钱,却不想带她和白兰两个累赘,反正有了大把钱财,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罗氏将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拼命解释自己是被蒙骗了。 她声泪俱下道:“你哥哥也是为娘怀胎十月的亲骨肉啊!我怎么会想害他呢?都是姓吴的混蛋丧尽天良!” 虽然罗氏隐藏了很多事情没说,但透露出的信息也足够骇人听闻。 白府下人听到这些都面露不屑,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端庄贤良的夫人,背地里竟是这种人! 第139章 白芷,你敢打我?! 白兰去花溪楼报完信,掌柜听说白芷生病也很担心,说晚些时候就会让驿站给京城送信。 她兴高采烈地回到白府,却发现府里一片混乱,不仅来了很多生面孔,娘亲还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啕嚎大哭。 最让她心惊的是,白芷竟然没有中毒,而是好端端站着,手里还提了把利剑! 白兰以为是下药的事情败露,所以白芷才带人来府里发疯。 她连忙跑到罗氏身边,“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罗氏开口,白兰转头就冲白芷嚷嚷,先发制人道:“白芷你又怎么把娘气成这样?” 白芷没有理会她,依旧冷冷看着罗氏,“不必再掩饰,你早上和嬷嬷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白兰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是吗。” “白兰是你的亲妹妹啊!”罗氏连忙将白兰拉到身后,低声补了句:“同母异父也是亲姐妹啊。” 白芷冷声道:“不,我只有哥哥,没有妹妹。” 真是可笑,白府竟然养了杀人凶手的女儿这么多年。 白兰尖声责问:“白芷,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将我和娘亲赶出去,好一个人霸占白府的财产是不是!” 田伯忍不住开口:“那年老爷带着咱们回花溪城,劫匪差不多把值钱的东西都抢完了,只剩下房屋地契在老太爷手中,那几年日子过得紧巴巴,靠着变卖田产才过下去。” “咱们府里有今天的日子,那是因为大小姐有出息……” 后来“白止”才名远扬,花溪城周围无人不知,一些豪绅想充门面,慕名而来找白芷买字画,给的润笔费非常可观。 可叹罗氏母女这么多年靠吸白芷的血生活,却丝毫不知感恩,只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罗氏抹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讪讪说着软话:“芷儿啊,娘已经知错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你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总不能毁于一旦?” “而且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咱们母女三人还和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白兰不高兴了,“娘,什么叫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您怎么还惯着她呢?依我看,就该将白芷关进祠堂多跪一些时日!” “闭嘴!”罗氏不轻不重地拍了白兰一下,转过头又对白芷说:“芷儿啊,娘已经按着你的要求将事情说了。你看……是不是能将这些侍卫请走了?” 白芷将剑还给松风,冷声道:“你因为一己私欲,害了白府数条人命,难道还想继续逍遥法外?这些话,等你进了官府,再跟知府大人一五一十的说。” “至于白兰,你虽是仇人之女,但那时你年纪还小,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找你报仇,但你也不能继续住在白府,你走。” 白兰难以置信道:“你要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白芷提高了声音:“就凭你不是我爹的女儿!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罗氏听到白芷不仅要将她送官,还要将白兰赶出白府,顿时厉声指责:“白芷,我是你的亲娘,你要将自己的娘亲送去官府?还有,你和兰儿好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血浓于水啊,你怎能如此绝情!” “我今天就替娘好好教训教训你!”白兰冲到白芷面前想打她,却被白芷反手一耳光重重抽在脸上! 白芷冷冷看着她,“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计较。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摔坏了我爹留给我的玉簪。”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杀了你!!”白兰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更加发起疯来往白芷身上扑,却被下人们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 白芷冷声吩咐:“将白兰赶出去!以后不准她再踏进白府一步!” “是!”伺候过白老爷的仆人们早就看不下去,拖着白兰就往外走。 白兰拼命挣扎尖叫,罗氏也心急如焚地想拉住她,却被侍卫用刀挡住。 “有劳松风护卫派人将罗氏送去官府。”白芷吩咐田伯同去,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官差说清楚。 她不想再叫罗氏娘亲,今后也不想再见到罗氏,往后的日子,就让她在狱中赎罪。 罗氏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她开始破口大骂:“白芷,我当初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白眼狼!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早早将你掐死!!!” 白兰被赶出白府后,眼睁睁看着下人将大门关闭。 她气得跳脚,用力拍门命令下人给她开门,可往日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没有一个理会她。 没过多久,罗氏和她的心腹也被侍卫押了出来。 “娘!”白兰想上前,却被侍卫毫不留情拦住。 白兰急道:“娘,现在我们怎么办呀?!” “兰儿啊,你要想办法救娘啊……”罗氏现在自身难保,反过来希望白兰能想办法救她。 白兰眼看着罗氏被带走,更加用力拍门发疯咒骂,引来路人和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 她到底顾忌自己的名声脸面,没敢继续发疯,仓皇跑去找以前那些跟她关系交好的小姐妹,向她们寻求帮助。 可没想到与她交好的那些小姐一个个全都是势利眼,知道白兰的来意后,将她奚落一番就彻底绝交了。 白兰暗暗发誓,白芷今日如此羞辱她,来日她一定十倍百倍报复回来! 白老太爷醒过来之前,白芷已派人去花溪楼送过信,掌柜知道白芷平安无事,也算是放下心。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白芷慢慢跟祖父说出实情。 白老太爷听完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芷儿,祖父不中用,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白芷摇头,含泪道:“祖父,我要找到那个吴咏胜,将他绳之以法,为爹和哥哥报仇!” 虽然不知道吴咏胜的下落,但他既然是京城人士,这么多年过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杀人凶手此时就在京城某个角落逍遥快活。 白芷不放心地看着白老太爷,“祖父,您跟我一起进京?” 白老太爷自然也无比希望能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为儿子孙子报仇,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跟白芷进京,只会是她的拖累。 “祖父年纪大了,舟车劳顿恐怕身体吃不消,而且祖父也实在不想踏进京城那个伤心地。” 白老太爷抬起枯如朽木的手,摸了摸白芷的头顶,目光充满疼惜和不舍,“祖父就在家等你,等你将凶手绳之以法,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白芷握着祖父的手,用力点头,声音哽咽:“那您就留在府里等我,我一定能找到真凶!” 除了田伯以及老太爷院里信得过的下人,白芷将其余人尽数遣散。 如此一来府里人手就不多了,白芷决定孤身进京,老太爷本来不放心,一定要她带着田伯,好在松风也要回京向凌月汐复命,于是白芷决定和松风一同赶路,老太爷这才放心。 残阳如血,西风呼啸。 离开花溪城前,白芷去父亲和哥哥的坟前祭拜。 “爹、哥哥,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为你们报仇。” 白芷跪在坟前,伸手解开头上的男子发带。 从今以后,她会以女子之身,光明正大活着。 第140章 谁要陪你白日宣淫? 京城。 午后明媚的阳光洒满东宫。 谢枭近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月汐说她前世的事情,他觉得月汐以前生活的世界实在太神奇,而且他也想更了解她,所以俩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得知月汐前世容貌跟现在不同,他将月汐抱到书案前,哄着月汐将她以前的容貌画下来。 “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凌月汐笑容狡黠,提着笔逗他:“而且,你就不怕我前世容貌太过丑陋,画出来吓死你?” 谢枭亲了亲她明亮清澈的眼睛,“不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喜欢你的脸。” 原主之前也是这副容貌,他那时可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喜欢。 “真的吗?”凌月汐表示不信:“如果我貌若无盐,你还会喜欢我?” 谢枭想了想,实话实说:“刚开始可能不会,但是相处久了,我一定会再次被你吸引。” 凌月汐抬手拉了拉他的脸,“油嘴滑舌。” 谢枭扬着唇角,振振有词道:“万一你下辈子又变回了以前的容貌,到时候我认不出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凌月汐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好将记忆中那无比熟悉的容颜,一笔一划勾勒出来。 画纸上,少女精致无瑕的容貌渐渐变得清晰,她有着乌黑顺滑的长发、白皙精致的脸蛋儿、明亮动人的眼眸,挺翘鼻尖上还有一颗俏皮的小痣。 谢枭喉结滚了滚,看着画中人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心跳陡然乱了几拍。 目光落在月汐现在光洁的鼻梁上,他神使鬼差地凑过去,在她原本有颗小痣的地方吻了吻。 月汐放下画笔,弯着眼睛看他,“你做什么?” 谢枭勾过她的腰肢将人抱紧,声音暗哑:“汐儿,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在一起,好不好?” 凌月汐本想说,人哪有那么多下辈子。 但是看着谢枭深情认真的眼睛,她笑着点点头,柔声道:“好啊。” 谢枭眼睛亮了亮,盯着月汐粉嫩的樱唇呢喃:“那我先盖个章。” 他霸道地吻上去,修长手指插进她顺滑的发丝,恨不能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就在即将擦枪走火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春棠隔着门道:“太子妃,白芷姑娘求见。” 谢枭充耳不闻,试图将人往床上压,却被凌月汐伸手抵住胸膛。 他在她耳边低喘:“让她等会,咱们先办正事。” “不行。”凌月汐拉回滑落肩头的衣衫,嗔他一眼:“谁要陪你白日宣淫?快起开。” 谢枭欲求不满道:“汐儿,你不能重友轻色!我和任何人之间,你都只能选我。” 门外。 春棠等了会儿见里面还有动静,又轻轻敲了敲门:“太子妃,您在午睡吗?” 房门豁然从里面拉开,春棠连忙退开两步。 只见太子从房间出来,下颌线紧绷,周身气场莫名低沉,点漆般的瞳孔凉凉扫了春棠一眼。 谢枭沉声道:“让她先去花厅等着,太子妃一会儿就到。” 春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声称是,小碎步跑去前厅找白芷,速度快的好像后面有狗撵她一样。 春棠离开后,谢枭转身回房,月汐已经穿好衣裳,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 谢枭从身后抱着她,吻了吻她白皙细长的脖子,不厌其烦地叮嘱:“如果要出去的话让长风跟着,别在外面别玩儿太晚,早些回来。” 凌月汐随手拍拍他的头,像打发一只黏人的狗子,语气中透着敷衍:“知道了,你去书房处理公务。” 谢枭轻叹口气,又抱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将画卷小心收好,听话的去了书房。 花厅。 白芷一盏茶还未喝完,就看到凌月汐款款而来。 月汐穿着牡丹粉如意云纹衫,配百蝶撒花羽纱裙,镶珠嵌宝的流苏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肌肤胜雪朱唇娇嫩,秋水横波的双眸泛着盈盈笑意。 她比之前在花溪城的时候更美了,像是被人精心呵护娇养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尽情舒展,浑身散发着娇嫩与芬芳。 白芷被狠狠惊艳到了,却还记得月汐现在的身份已非比寻常。 “白芷见过太子妃。”她笑着起身行礼。 凌月汐拉着她坐下,莞尔道:“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还是要跟我生分了?” “怎么会?”白芷笑意轻柔,“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 她将白府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幸好松风护卫及时赶到救了我,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月汐把她当朋友,所以将松风留在花溪城,也是因为这样,松风才会不遗余力的救她。 如果不是月汐,她现在恐怕已经神志不清被关在祠堂了。 第141章 宝宝,该回家了吧? 白芷语气认真:“月汐,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但来日如果月汐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凌月汐让白芷不必放在心上,当初留下松风,一来是松风伤势未愈,二来她原本也想留几个护卫看守凌府,毕竟以后若是有空她还想回去小住,所以帮白芷这个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而且听完白芷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她也十分厌恶那个害白芷家破人亡的凶手。 按白芷原本的打算,是想先雇人找到吴咏胜的下落,再报官将其捉拿。但盛国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虽说吴咏胜是京城人士,但他极大可能早已改名换姓。 白芷找这样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想必危险困难重重。 凌月汐想了想,命人将长风叫来。反正她现在是太子妃,手中的权力和资源不用白不用。 她让长风先派人调查一下京中户籍,看看有多少叫吴咏胜的人,再根据年龄等信息筛选。 凌月汐问:“对了,那个吴咏胜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白芷这两天确实回忆起很多细节,“那些匪徒都蒙了面,但我记得吴咏胜当时在和罗氏拉扯,他右手背有块状若鸡冠的黑色胎记。” 凌月汐点头,吩咐长风安排人去办。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信息不发达,找个人还得挨个府衙翻档案,恐怕还要等上几天才有消息。 白芷和松风一入京就直接来到东宫,俩人聊了一会儿时辰尚早,凌月汐干脆带白芷去宋筠的酒楼转转。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宋筠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对酒楼的环境布置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其实酒楼买下来之前,原来的店主就已经将它装修好了,直接就可以开业,但是宋筠觉得没有特色,特意重金请人重新布置。 酒楼位于永平大街的繁华地段,与京中最好的酒楼得月楼遥遥相望。 按宋筠的意思,他的酒楼必须要盖过得月楼的风头,以后大家提起京城最好的酒楼,必须是他开的这家! 宋筠好不容易定下装修风格,这两天又在聘请厨子外加敲定菜品。 言亦欢日日跟着蹭吃蹭喝,顺便帮忙添乱。 言亦欢指着桌上几道菜品,“这几道太甜了,得往里面加点辣椒!” 酒楼现在还未正式营业,但是该有的基本都有。 他随手招来小二,“去,让厨子把辣椒罐拿来。” 岭南人爱吃辣,但花溪城特色菜品比较偏甜,言亦欢觉得今天嘴里甜的发齁,必须吃点辣的缓缓。 宋筠满脸无语,“这几道本来就是甜品啊。” 谁家甜品里面加辣椒啊? 言亦欢反驳道:“这叫创新!别的酒楼没有,就你这独一份,多独特啊!” 俩人正说着话,小二殷勤将凌月汐和白芷请了进来。 “老板,来贵客了!” 宋筠和言亦欢同时向门口看去,瞬间觉得整座酒楼都被点亮了。 “表妹、白芷!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宋筠笑着开口:“白芷,认识你这么多年,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女装。” 白芷身上的装束十分简单,月白色素纱衣裙,发间只点缀了几颗小小的琉璃珠花。 她穿男装的时候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丝毫不让人觉得女气。 换上女装却又清丽脱俗,眉似新月皓齿星眸。 正应了那句诗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言亦欢也热情地露出小虎牙:“你们快来坐!我和宋筠正在品尝厨子的手艺呢!” 几人坐下后,小二重新端来几份甜品以及酒水。 宋筠将甜品放到凌月汐面前,“表妹不能饮酒,先试试这几道甜品。我觉得甜度刚好,但世子觉得太甜了,刚才还想往里面放辣椒。” 他说完又将酒杯斟满推到白芷面前,“白芷尝尝这酒,我和世子都觉得不错。” 几人边吃边聊,聊到白芷进京,她再次将白府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宋筠和言亦欢闻言都十分气愤。 宋筠道:“白芷,你直接在我这里住下,我这儿房间多,来回进出也方便。” 白芷含笑点头,“多谢了。” “咱俩多年交情,谢什么谢。”宋筠习惯性想拍她的肩,见她身穿女装又将手放下来,笑着说:“你别说,你这一换上女装,我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是不是有些奇怪?” 言亦欢笑着鼓励:“没有啊,很好看的。” 凌月汐也莞尔道:“刚才一路走来,好多人都偷偷看你呢,你没发现吗?” 宋筠跟着点头,“是啊白芷,你自信一点儿,我宋筠交朋友,从来只看脸。” 白芷也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欣赏我的才华,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几人瞬间笑成一团。 宋筠面露无奈:“我就不能脸和才华一起看吗?你来得正好,我这酒楼还没来得及取名字,你给想一个。” “是啊,你想一个,回头再让表嫂找谢枭题字。”言亦欢笑得肚子都疼了,搭着宋筠的肩膀道:“宋筠,你这面子可太大了!照我说,你这菜随便做成什么样都会有人来捧场。” 宋筠连忙摇头,“回头败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殿下不得派人拆了我这酒楼?” 凌月汐莞尔:“放心,他不敢。” 言亦欢笑着跟俩人告状:“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帮忙想了十几个名字,宋筠一个都不满意!” 他晃了晃酒壶,掰着手指道:“又要朗朗上口,又要别具一格,还得突出这楼里的好酒!” 宋筠举杯笑道:“你就说我这楼里的好酒,值不值得一醉方休?” 言亦欢和他碰了下酒杯,洒脱一笑,“值!” 白芷想了想,“那不如干脆就叫‘今朝醉’如何?” “今朝有酒今朝醉!”宋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名字!就它了!”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宋筠提议大家晚上一块儿用膳,让厨子做几道拿手好菜,好好热闹一下。 言亦欢干脆让宋筠给他单独留一间房,以后懒得回府就直接在今朝醉留宿。 日薄西山之时,谢枭亲自来接人了。 他笑着和宋筠几人打了声招呼,从后面俯身靠近凌月汐,在她耳边用气音道:“宝宝,该回家了?” 凌月汐耳根瞬间一红,不禁后悔最近跟谢枭说了太多现代人的词汇…… 这人说话怎么也不看场合。 第142章 白兰气得差点吐血 就在今天下午,白兰也进了京。 她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凭借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拦住一个前往京城的商队。 白兰心想,反正她在花溪城也混不下去了,不如去京城碰碰运气。 之前听花溪楼掌柜说,宋筠在京城开店,想必到时候稍一打听就知道他在何处,找到宋筠也就找到了言世子! 到时候她一定要向他们揭穿白芷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商队老板见白兰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进京寻亲,心生怜悯,所以同意带着她一起进京。 不仅给她吃喝,老板的女儿还将自己的衣裳分给白兰穿。 但是抵达京城前一晚,白兰竟然趁着老板女儿睡着后,将她身上的荷包偷走,悄悄离开车队,独自进了京。 比起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她目前更需要银两! 白兰想着,就当作商队老板行善积德了。 她头一次进京,看什么都新鲜,找了间客栈饱餐一顿后,出门打听宋筠的消息,可惜还未打听到人,银两就被偷了。 白兰气得差点吐血! 她身上就那点儿银子,偷谁的不好,偏偏偷她的! 白兰拿不出银子,客栈老板不准她赊账住店,将她赶了出来。 白兰心里咒骂店家不得好死,拍拍自己的包袱,漫无目的在街头乱走。 晚膳时分,她看着街边的包子铺直咽口水,但她实在拿不出一文钱了。 白兰转身想走,没防备撞到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贼溜溜的将白兰全身打量一遍,露出一个和善笑容:“小姑娘,没钱吃饭吗?” 白兰后退两步,防备地看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她,“你别怕啊,我不是坏人。你跟我女儿一样大,我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孤苦伶仃的不容易。” 白兰犹豫地接过包子,又看着男人道:“大叔,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两倍、三倍的还你!” 男人笑道:“可以呀,但是我今天出门急,身边就带了这几个铜板。不如你跟我回家取银子?” “你放心,我女儿和老婆都在家呢,你在门口等一会儿就行。” 眼看天黑下来,街上行人渐少。 白兰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跟着男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 白兰越走越觉得不对,“大叔,我还是不去了。” 她转身想跑,却被男人从身后打晕,白兰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脂粉味浓郁的房间。 房间外传来男男女女说话调笑的声音,白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无力。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 除了之前给她包子的男人,还有一男一女。 女的妆容夸张徐娘半老,男的三角眼鹰钩鼻满脸横肉,俩人满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看上去富贵逼人,此时正像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白兰。 “陈四儿,这就是你说的好货色?”女的捏住白兰下巴左右看了看,站直身体后剔了剔鲜红的指甲,神色看不出满不满意。 之前给白兰买包子的陈四儿谄媚道:“胡老板,金妈妈,这丫头是我从街上拐来的!我观察她好半天了,无亲无故的外地人,失踪了也没人报官!” 白兰尖声道:“谁说我无亲无故了!我有在京城当大官的亲戚!你们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家里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四儿讥讽地看着她,“连个包子都买不起,还挺会吹牛!你那包袱里也就两件破衣裳,连个铜板都没有。还当大官的亲戚?官老爷家的丫鬟都比你体面!” 金妈妈笑了笑,“这丫头虽说算不上美人,倒也还算清秀伶俐,二十两银子,我买了。” 陈四儿立即高兴起来,“金妈妈就是痛快人儿!” 白兰一听这个陈四儿要把自己卖了,当即尖叫起来:“你凭什么卖我?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救命!” 屋里几人顿时笑起来,金妈妈身边的胡老板终于开口,阴笑道:“嗓门倒是够亮。但只要进了怡春院的门,就得乖乖在这里待一辈子!你今天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白兰彻底吓住了,“我、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家!” 她挣扎着站起身就想往外跑,却被男人一脚踹倒。 胡老板扬声叫进来几个下人,指着白兰道:“好好调教。” 几人狞笑着靠近白兰,逗弄猫狗一样对待她,“跑啊,进了咱胡爷的底盘,我看你往哪儿跑!” 白兰退到墙根,试图跟他们商量:“你们不是要银子吗?区区二十两而已,只要我找到亲人,我双倍给你们啊!” 男人拍了拍白兰的脸,“放心,区区二十两,你一晚上就赚回来了!” “我,我祖父是翰林院大学士!你们谁敢动我!”白兰彻底慌了,“真的!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祖父姓白,叫白博原!” 胡老板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脚步突然一顿,大步返回房间。 房间的下人看到他去而复返都愣住,“胡爷?” 胡老板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白兰,一把扯开她的衣领! 只见白兰肩头赫然有一块儿暗褐色的胎记!胎记和男人手背上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白兰吓地尖声大叫,胡老板却一把掐着她的脖颈,“你娘叫什么名字?” 白兰胸口剧烈起伏,磕磕绊绊道:“我、我娘……我娘姓罗,叫、叫罗映红。” 胡老板缓缓松开白兰的衣领,突然放声大笑。 “我吴咏胜终于有后了!” 第143章 世子,多谢你。 “胡爷不是姓胡吗?”屋内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金妈妈明显知道一些内情,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 原来所谓的胡老板,就是改名换姓的吴咏胜! 他当年根据罗氏提供的路线提前带人设下埋伏,抢夺白府钱财和匪徒分赃后,又在外面躲了好几年。 后来觉得风声过了,又改名换姓回到京城,开了这家怡春院。 这些年吴咏胜有过不少女人,但是大概恶事做了太多,这么多年过去竟然都没能再有一儿半女。 他不禁后悔,当初不该嫌弃罗氏只是生了个女儿,应该带着她们一起走。 吴咏胜也有过认回白兰的念头,虽然白兰只是个女儿,但以后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姓吴不就好了? 如此一来,他们吴家也算是有后了。 但他不知罗氏现在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万一罗氏还在记恨他,将他的行踪透露给官府怎么办?所以认回白兰的事情就一直耽搁至今。 没想到老天有眼,竟然把他唯一的骨血送到了身边! 白兰惊魂未定,愣愣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胡老板。 金妈妈笑着扶起白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让小姐受惊,都是妈妈的不是。” 听完前因后果,白兰这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竟然是妓院老板,也彻底明白过来白芷之前为何将她赶出白府。 白兰先是为自己虎口逃生松了口气,很快又高兴起来! 原来她的亲爹居然这么厉害,能在京城开这么大的妓院,那她以后岂不是也跟着扬眉吐气了? 她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长风这几日带人将京城各个辖区的人口档案都仔细排查过一遍,叫吴咏胜的共有二十七人,年龄性别相符的有五人,但是经过白芷亲眼确认,都不是她要找的杀人凶手。 凌月汐现在的身份毕竟不方便时常出门,宋筠又要忙酒楼的事情,所以言亦欢自告奋勇,陪着白芷出来找人。 俩人刚见完最后一个叫‘吴咏胜’的,虽然早就料到吴咏胜会改名换姓,但白芷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 言亦欢安慰道:“我已经让冷刃带暗卫出去打听了,找到吴咏胜只是时间问题。” 白芷感激地看着他,“世子,多谢你。” 如果没有月汐和世子他们帮忙,她一个人真的是大海捞针。 俩人慢慢往‘今朝醉’走,街头一家首饰铺吸引了白芷的注意。 首饰铺门前的招牌写着可以修复发簪玉镯等玉器。 她摸了摸荷包,之前被白兰摔碎的玉簪,她一直随身带着,想找手艺精湛的师傅将玉簪修复好。 言亦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想买簪子呀?反正时辰还早,咱们进去看看。” 白芷点点头,俩人一起走进去。 店掌柜见来了客人,立即热情招待,“小姐想看看什么首饰?” 白芷将摔碎的玉簪拿出来,“掌柜的,这玉簪能修补吗?” 店掌柜看了眼,叹息着摇头,“摔得太碎了……若只是摔成两截还比较容易修。” 言亦欢也跟着多看了两眼,他想起在花溪城的时候,白芷失魂落魄站在余娘子的摊子前,记得白芷那时说过,这簪子是她爹送给她的生辰礼。 摔成这样,确实可惜。 白芷接回簪子,向掌柜道谢后,慢慢走出店铺。 不等言亦欢开口,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事,我们回去。” 俩人离开后,白兰从隔壁绸缎庄走了出来。 原来白芷也进京了,还换回女装,早早勾搭上了言世子! 白兰给身边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下人远远跟着,看他们去了何处。 短短数日,今朝醉已布置的有模有样,菜品也已经敲定下来,只等吉日开业。 宋筠见白芷和言亦欢回来,关切地询问结果如何。 白芷无奈摇了摇头。 宋筠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现在官府的人还在进一步排查,除非姓吴的已经死了,不然就算化成灰也能将他找出来!” “我明白。”白芷眼底微露笑意,“这段时日辛苦大家帮我。” 宋筠摆摆手,“先不说这些了,来吃饭!” 餐桌上,几人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宋筠笑着说:“我已经给我爹娘去了信,让他们忙完仙霞国那边的生意就早些回来。表妹当初嫁进王府时,我们就没参加她的婚礼,万一再错过表妹的封后大典,他们怕是要遗憾一辈子。” 提起这个,言亦欢轻轻哼了声,“还算谢枭有良心,知道当初婚礼上亏欠了表嫂,现在知道弥补。不然就算表嫂不在意,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他。” 宋筠扬了扬唇,“太子殿下对大婚极为重视,表妹这段时间恐怕都没什么时间出门。不过她答应我,今朝醉开业当日一定会来捧场。” 言亦欢也高兴起来,“好啊,到时候咱们又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了!” 宋筠以前随爹娘去过仙霞国,转而说起仙霞国的风光趣事。 “仙霞国不仅盛产焰火爆竹,还盛产美玉。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民风热情极为好客,所以各国商客都喜欢去那边做生意。” “听我爹娘说,仙霞国的小公主即将及笄,皇帝正给公主办生辰宴,现在仙霞国都城各大客栈酒楼人满为患,他们实在抽不开身,等公主的生辰宴办完马上就会回来。” …… 白兰身边的下人亲眼看着白芷和言亦欢进了今朝醉,悄悄回去复命。 白兰这才得知,原来白芷不仅勾搭上了言世子,而且就住在宋筠的酒楼! 呵,白芷女扮男装的时候就成天在外面鬼混,现在换回女装,真是更不知羞耻了! 白兰联想她进京这一路多不容易,要不是老天保佑遇到她的亲爹,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她这番遭遇全拜白芷所赐! 白兰气冲冲回到怡春院,她现在名义上是胡老板认的干女儿,已经给自己改姓吴了。 下人见到吴兰谄媚行礼,“吴兰小姐回来了。” 吴兰倨傲地点点头,“我干爹呢?” “胡老板在楼上雅间。” 吴兰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三两步进了二楼雅间。 吴咏胜正躺在床上,悠闲地听姑娘弹曲儿,吴兰哐当一声把门推开,不耐烦地将房间里的女人赶出去。 吴咏胜看了吴兰一眼,“谁惹我们吴大小姐不高兴了?” 吴兰在吴咏胜面前不远坐下,急声道:“爹!白芷进京了!” 第144章 哥哥陪你玩,怎么样? 吴咏胜噌的一下坐起来,他自然知道白芷是谁,只是没想到这臭丫头这么执着,居然还真敢找到京城来! 吴兰早就将白府发生的事情跟吴咏胜说了,她拉长声音道:“爹,白芷这次进京,一定是想抓到您为父报仇!您可得早做准备啊!” 吴咏胜眯了眯三角眼,恶狠狠道:“当初真该斩草除根,连那个臭丫头一起杀了!不过既然她千里迢迢来京城送死,那这次就让她有来无回!” “白芷实在该死!”吴兰跟着点头,又道:“但是她身边男人很多,除了宋筠还有言世子,恐怕不好下手。” “天子脚下,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下手。”吴咏胜阴险一笑,“但要是她自己走丢发生意外呢?” 吴咏胜让人暗中跟了白芷两天,发现她身边几乎一直有人。 虽然没找到机会动手,但也确定了白芷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除此之外,下人还注意到,白芷每逢路过首饰铺,都会进去打听一下能不能修复玉簪。 听完这些,吴咏胜摩挲着手背上的胎记,很快计上心头。 又过了两天,白芷得到新的线索。 她最近四处打听手背上有鸡冠形状胎记的男人,终于有人回忆,说曾在京城某处赌坊,见到过手背上有明显胎记的男人,而且那男人昨天还在赌坊出现过! 白芷和言亦欢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赌坊。 他们到的时候,那男人还在赌桌上玩得热火朝天。 言亦欢不顾众人眼光,上前一把拽过男人的手! 男人不耐烦地嚷叫:“你干什么?啊?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只见男人手背上确实有一块儿深色的胎记,却并不是鸡冠形状,而且这人也不是吴咏胜…… 白芷失望地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他。” “认错人了,你们继续。”言亦欢松开男人,想带白芷离开赌坊。 “脑子有病!”男人骂骂咧咧,目光陡然落在白芷身上,“哟!好标致的小美人儿,居然也来赌坊这种地方找乐子?” 男人拦在白芷面前,狞笑着说:“美人儿别走呀!来都来了,不如让哥哥陪你玩一会儿啊!” 周围人都看过来,有人跟着起哄,也有人等着看好戏。 言亦欢脸色瞬间冷下来,一拳将男人打趴在地! 男人看着膀大腰圆,在言亦欢手下却毫无还手之力。 言亦欢俯下身,拽着男人的衣领,一字一句寒声道:“哥哥陪你玩,怎么样?” 男人吐出一嘴血,想打回去,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他知道自己惹了硬茬,赶忙低声下气地求饶:“不敢不敢,小人就是一时嘴贱!您大爷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言亦欢冷冷松开他,“再有下次,你这张嘴以后就不必说话了。” 这群赌棍大都欺软怕硬,见此情景也不敢起哄了,纷纷让开道路。 言亦欢拉上白芷走出赌坊,再没有一人敢出声阻拦。 出了赌坊,白芷注意到言亦欢刚才打人的时候太过用力,手指关节处擦破点皮。 “世子,你的手……”白芷心中有些愧疚,这几天为了她的事,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帮忙,今天还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言亦欢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指,“没事儿,咱们回去。” 白芷抿了抿唇,寻找吴咏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不能一直这样麻烦别人。 “世子,不如你还是……” 言亦欢却似乎已经看穿白芷想说什么,扬着唇角打断她:“我这人做事必须有始有终,说把吴咏胜给你找出来,就必须得找到他!不然做事做一半,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反正我闲人一个,有点儿事情做还挺有意思的,你别放在心上。” 言亦欢脸上笑容扩大,小虎牙跟着露了出来,“你看我之前在今朝醉帮了那么多天忙,宋筠就从来没跟我客气。” 白芷也展露笑颜,“是,宋筠说世子帮忙吃了好多食材,差点把他吃穷了。” 气氛总算轻松起来,俩人正要往回走,白芷却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胭脂摊子前,有两位妇人在聊天。 蓝衣妇人语气惊讶:“咦?你头上这簪子,不是前几天摔坏的那支吗?” 紫衣妇人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笑着说:“本来是摔坏了,这簪子是我相公给我买的,我心疼了好几天呢!好在名玉斋的师傅手艺高超,给我修补好了!” 紫衣妇人边说边伸手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到蓝衣夫人面前,“你看,是不是跟之前一模一样?” 蓝衣妇人显然十分惊奇,“天呐!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摔碎过!我也有个镯子不小心摔坏了,改天也去找名玉斋的师傅修一下!就是不知道修补的费用贵不贵呀?要是贵的话,我不如再买一个新的。” 紫衣妇人点头,“确实不便宜,但是……” 白芷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温声询问:“抱歉,刚才无意中听到两位夫人的谈话,不知两位说的名玉斋在何处?” 紫衣妇人打量了白芷一眼,笑着伸手一指,“穿过前面那条街就是了,姑娘也是有东西坏了要修吗?” 白芷点点头,“多谢告知。” 白芷和言亦欢按照妇人指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名玉斋。 俩人走进店铺,只见店内坐着位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正在收拾柜台上的首饰。 看到顾客,女子立即笑着起身招呼:“两位贵客想买点什么?” 第145章 白芷被绑架 白芷上前两步,温声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听说贵店有位手艺很好的师傅,很擅长修复玉簪。” 女子立即拍着胸脯道:“那姑娘可是找对地方了!我们店确实有手艺精湛的师傅,别说全京城,就是放眼整个盛国,也再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手艺更好的师傅。无论是摔成什么样的发簪或玉器,她都能修补的完好如初!” “只是修补的费用比较高。”女子笑着说:“很多客人觉得价钱太高,不如再买一支新的划算,除非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才会专门拿来修复。” 女子说话十分有底气,想来确实有些真本事。 白芷立即道:“只要能修好我的玉簪,多少银子都可以。” 白芷正要取下装着玉簪的荷包,女子却笑着摆摆手,“我叫玉娘,平时只负责店里的生意,修补簪子的人是我姨母,她常年待在内院修复这些玉器。” 白芷了然地点点头,“那我能见见这位师傅吗?” 玉娘犹豫地看了她身边的言亦欢一眼,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姨母曾经被男人抛弃过,发誓此生不再见任何男子。所以姑娘的这位朋友不能一起进去,恐怕要留在店里等一等了。” 言亦欢笑了起来:“你们这店看着不大,没想到规矩还不少。” 玉娘也觉得不好意思,笑着解释:“我姨母确实性情古怪了些,但胜在手艺精湛,所以才有不少客人慕名而来。就在前两天,还有夫人特意来我们店修复玉簪呢,最后的效果她也十分满意。” 白芷有些犹豫,修复玉簪恐怕十分费时,若让世子一直在店里等着,实在浪费他的时间。 既然已经知道地方了,白芷道:“那我改日再来。” 玉娘却立即表示:“不会花费很长时间的,姑娘只需把损坏的玉簪拿给我姨母过目,告诉她想修补成什么模样。然后姑娘就可以将玉簪留下,过几日来取即可。” 言亦欢知道白芷一直想修复那支碎裂的玉簪,既然来都来了,也无妨等上一会儿。 他主动对白芷道:“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白芷冲他笑了笑,“那劳烦世子稍等,我很快出来。” 白芷跟着玉娘穿过店铺往内院走,根据玉娘介绍,这铺子是她和姨母两个人开的,前院是店铺,内院则是俩人的住所。 这院子不算大,但布置的很有生活气息,玉娘径直带白芷走向主屋,嘴里说着:“姨母,又有客人来了。” 房间没人应声,玉娘笑着推开门,说:“姨母耳朵不太好,姑娘请进。” 正要踏进房门时,白芷莫名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 按理说,修复发簪这种精细的活计,必然需要明亮一些的光线,但这间房子虽是主屋,窗户却都关着,还未走进去,就觉得房间内光线阴沉沉的。 直觉让她不想走进这间房子,白芷收回脚步,“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事,还是改日再来。” 可惜就在白芷转身时,玉娘表情瞬变,一个手刀劈在白芷后颈将人打晕,然后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体。 …… 言亦欢在店铺等了没多久,玉娘就笑着出来。 “那位姑娘的玉簪实在损坏的厉害,需要她将玉簪原本的模样画下来,方便姨母对照着修复,所以还需劳烦公子再稍等一会儿。” 言亦欢点点头,“无妨。” 玉娘眼神转了转,状若无意道:“不知公子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呀?” 言亦欢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也是你们店里的规矩?” 玉娘讪讪一笑,“我只是觉得你们二位十分般配,公子等着也是无聊,不如给那位姑娘选件首饰如何?” “我们店里的首饰都是上等货,公子你看看这玉镯,就算是宫里娘娘戴的,也不过如此啦。” 玉娘殷勤介绍着手里的玉镯,似乎只是想推销店里的首饰。 言亦欢无可无不可地看了眼,只觉得这女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说话实在夸大其词,顺带着对她姨母到底能不能修复好白芷的玉簪,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就在玉娘极尽所能的拖延时间时,门口突然又走进来一位客人。 那人嗓门很大,一进来就喊:“玉娘,我前些天在你这里定的玛瑙项链好了没啊?” 玉娘脸色微变,主动迎上去,含糊不清道:“好了好了,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客人明天再来取。” 那男子有些不乐意,“不是说好了今天,怎么又改明天了?” 玉娘满脸赔笑:“实在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亲自给您送过去成吗?” 男子却似乎很着急:“不行,就得今天!我不跟你说,玉娘呢?你让玉娘出来!” ‘玉娘’咬了咬牙,暗道不好。 言亦欢立即反应过来不对,不顾‘玉娘’阻拦大步冲进内院,发现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而这院子还有一道后门! 中计了! 他再次折回前面店铺时,‘玉娘’也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刚才进店的那个客人还一脸茫然,“这什么情况?玉娘不会拿着我的玛瑙项链跑路了?” 言亦欢没理会他,一拳砸在柜台上,随后快速从衣袖中取出定南王府特定的焰火,走到后巷放出信号! 白芷再次醒来时,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她双手被反绑,耳边隐约能听到车门外两个男人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这么好的货色,胡老板怎么没让咱们将人绑进怡春院?” “胡老板的吩咐咱们照做就是了,反正一样给银子。” “我这不是觉得可惜吗?送去鬼庄那种地方,必死无疑。还不如赏给咱们呢哈哈哈……” “胡老板着急赶路,别生事。” 白芷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的处境,她被人绑架了! 第146章 白芷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我! 听外面那俩人的意思,绑她的幕后黑手是什么胡老板,现在要将她送去鬼庄? 虽然不知道鬼庄是什么地方,但是听名字就知道绝不是好去处,甚至有可能比死还可怕。 但她初到京城不久,什么人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对付她呢? 其实根本不必多想,除了吴咏胜,还会有谁? 没想到她马上就要见到杀父仇人,却只能任人鱼肉。 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先是有人引她和世子到赌坊,然后街边那两个妇人再引她到名玉斋,名玉斋的玉娘又将她单独引进内院绑走…… 应该是最近四处找人的时候,被吴咏胜发现了行踪。 白芷懊悔地闭了闭眼睛,实在是大意了! 玉娘一定会尽可能拖住世子,也不知道世子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见。 马车的速度很快,而且门窗都被封死,也不知距离她被绑架过去多久。 但只要世子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来找她,她需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就算死,也得拉上杀父杀兄的仇人一起死!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片荒芜的树林前停下,驾车的男人打开车门,才发现白芷已经醒了。 他粗鲁地将白芷推下马车,“醒了就自己走,也省得老子费力气!” 白芷被一路推搡,踉踉跄跄走着。 树林里光线昏暗,还弥漫着雾气,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面不远出现一座荒废的宅子。 暮色四合,宅子门前挂着两盏昏暗破旧的灯笼,透处几缕阴森之气。 吱扭一声,腐朽大门缓缓打开。 白芷来不及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就被一把推进主屋,房间内灯光昏暗,或站或坐着五六个人。 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吴咏胜,以及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白兰?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芷慢慢退至墙壁,警惕地看着他们。 “别叫我白兰,我已经改姓吴了。”吴兰怨毒地看着白芷,“白芷啊,大家姐妹一场,你之前竟然那么羞辱我!不过呢,若不是你把事做得那么绝,将我赶出白府,我现在也到不了京城,认不了亲爹!” 吴兰得意地笑起来:“那样我也就不会无意间发现你的踪迹,还和爹爹设计了今天这出好戏!” 白芷不想争论以前的是非对错,只冷冷评价:“你们真不愧是亲父女!” 她痛恨地看着吴咏胜,“可惜,我今天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畜生,为我爹和兄长报仇!” 吴咏胜冷哼一声,嘲讽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老子今天就送你们全家在地下团聚!” 这宅子名为鬼庄,实则是很久以前就荒废掉的义庄。 吴咏胜之所以选在这里杀人,是因为鬼庄人迹罕至,杀了人往树下一埋,一年半载都未必有人会发现。 不仅如此,吴咏胜担心行踪泄露,所以解决掉白芷后,他就会带着吴兰趁夜离开京城,去外地暂避风头。 吴兰本不想让白芷死得太痛快,她进京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还想全部报复在白芷身上! 但吴咏胜着急赶路,不想耗费时间,他的意思是直接让下人杀了白芷然后曝尸荒野。 只是吴兰实在不甘心,一定要亲眼看着白芷死,所以吴咏胜才带她走这一趟。 吴咏胜抽刀出鞘,问吴兰:“你动手,还是让下人来。” 吴兰看着锋利的刀刃,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虽然怨恨白芷,恨不能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但是直接动手杀人,她还是有些不敢。 吴兰退开一步,“爹,还是你们来。” 就在吴咏胜吩咐下人动手前,白芷突然冷笑:“吴兰,白府养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 吴兰指着她,“你已经死到临头,居然还敢骂我!” 白芷继续嘲讽:“既然要死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宋筠之前跟我说过,想娶你为妻,只是我觉得你配不上他,替你拒绝了而已。” “你说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吴兰险些被气晕,她的大好姻缘,竟然被白芷搅和了! 谁知白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白芷轻飘飘道:“哦对了,还有世子也向我表达过对你的好感,但是我跟世子说,你已经许配人家了。” “白芷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吴兰气得头晕脑胀,张牙舞爪地冲向白芷,只想活活掐死她才能解气! 吴咏胜不耐烦道:“差不多得了,别耽误时间。” 谁知就在吴兰扑到白芷身前时,情况陡然发生逆转! 白芷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她的绳子,将吴兰挟持在身上,手上一支尖利簪子抵在吴兰脆弱的喉咙! 所有人都没想到白芷能解开绳子,吴兰更是吓得尖声惊叫! 白芷冷声呵斥:“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吴咏胜脸色阴沉,“识相点放开吴兰,我还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吴兰梗着脖子尖叫:“白芷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我!” “闭嘴!”白芷手中簪子微微用力,吴兰的脖颈立即被刺伤,鲜血流出。 吴兰吓得浑身打摆子,“爹!爹快救我!我不想死啊!” 眼看夜色越来越浓,温度也降了下来。 周围树林古木参天不见月色,只有院子里几盏破旧灯笼散发着昏暗光线。 吴咏胜声音狠厉,“你敢动手吗?你如果杀了吴兰,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白芷冷笑:“是吗?反正要死,那我为何不拉上你的亲生女儿一起死呢?” 下人投鼠忌器,担心伤到吴兰,不敢轻易动手,急声请示:“胡爷,现在怎么办?” 吴咏胜恶狠狠盯着白芷,恨不能将其撕成碎片! 同时心里也怪吴兰多事,要不是她非要亲眼看到白芷被杀,他们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吴咏胜慢慢往白芷面前走,嘴里说着:“何必非要闹到你死我活呢?不如你放开吴兰,我也放你离开,如何?” 白芷挟持着吴兰,怒喝:“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吴咏胜果然停住脚步,他狞笑着说:“难道你能这样一直耗下去吗?我们这么多人,你的体力够让你耗到天亮?” 第147章 这是世子第二次救她 白芷瞳孔缩了缩,仍旧谨慎挟持着吴兰。 她确实不能真的杀了吴兰,否则就会失去唯一的底牌,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世子身上,希望他尽快找到这里,实在不行,她也要在体力耗尽之前杀了吴兰! 此时,言亦欢也正带人全力寻找白芷! 定南王府的暗卫收到信号已经全部赶到世子身边,按照指令寻人。 他们先是在名玉斋周围搜寻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幸好暗卫抓到了那个假冒玉娘的女人。 玉娘起初东拉西扯不肯说实话,言亦欢根本没耐心听她胡扯,多耽误一刻,白芷就多一分危险! 言亦欢直接挑断了玉娘的手筋脚筋,将剑架在玉娘脖颈,寒声道:“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痛快!” 玉娘凄厉惨叫,她根本没想到,眼前这容貌俊俏的年轻公子,竟如此不懂怜香惜玉,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玉娘毫不怀疑,如果她再敢拖延时间,言亦欢一定会杀了她! 她只是拿钱办事,犯不着把命搭上。 玉娘强忍剧痛,断断续续道:“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将那小姑娘引到内院而已……我也不知道胡老板命人将她带去哪里了啊!” 言亦欢目光冷厉,持剑的力道重了三分! 玉娘惊叫道:“但是我知道胡老板今天就要离开京城,离开之前他说还会去一个地方。” 言亦欢冷声问:“去哪里?” 玉娘张了张口,终于说出两个字:“……鬼庄。” “带路!” …… 一行人很快找到鬼庄外的这片树林,可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仅看不清路,连方向都辨别不了。 冷刃单手拽着玉娘,厉声问:“往那边走?” 玉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我只知道鬼庄就在这树林中,可是究竟往哪边走,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暗卫举着火把道:“世子,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言亦欢神情冷漠:“杀了她,所有人继续往里搜!” 玉娘慌张惊叫:“不、你们不能……” 话音未落,冷刃已将其一剑穿心,扔下玉娘的尸体,跟着世子继续往深处搜寻。 …… 鬼庄。 吴咏胜派出去守在树林外围的下人察觉到有人进来,立即返回鬼庄。 他们熄灭挂在院外的灯笼,急声道:“不好了胡爷!有人来了!” 吴咏胜不耐烦地扇了下人一巴掌,“慌什么?现在连杀人都不会了吗?” 下人捂着脸,急声道:“可是听声音起码来了十几个人,还都拿了刀剑!” 另一个下人道:“胡爷,咱们不能继续耽搁了!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人就会找来,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芷听到言亦欢找来心头顿时一松,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始终死死挟持着吴兰。 吴咏胜阴沉着脸看向白芷和吴兰。 他必须赶紧离开,但是也不能让白芷活着,否则后患无穷! 至于吴兰…… 吴兰虽然是他唯一的骨肉,但如果他死了,留下一个女儿又有什么用? 吴咏胜夺过下人的刀,提刀向白芷和吴兰走去! 白芷用力将簪子扎进吴兰的脖颈,“你再上前一步,我杀了她!” 吴兰吓得失声尖叫:“爹你别过来!她真的会杀了我的……爹,你救我啊……” 吴咏胜看着痛哭流涕的吴兰,闭了闭眼睛,还是做不到亲眼看着唯一的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 “别怪爹心狠,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吴咏胜带人退出房间,狠了狠心道:“放火!” 下人立即将门窗封上,然后用火把点燃房子。 正值秋天气候干燥,这宅子又是木质结构,大火很快燃烧起来。 吴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爹居然要将她和白芷一起活活烧死?! “爹!我还在房子里面啊!你别丢下我啊!!” 吴咏胜充耳不闻,眼看火势已经起来,房间里的人不可能逃出来后,立即带人撤退。 腐朽干裂的门窗燃烧起来后根本冲不出去,房间内烟雾呛人,眼睛也被熏得刺痛,白芷只能将吴兰推开,用衣袖掩住口鼻。 吴兰顾不上别的,恢复自由就急忙踉跄着往门口跑,嘴里大喊着希望吴咏胜回来救她,却刚好被屋顶掉下来的一大截房梁砸在身上! 火焰瞬间将她全身包围,吴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挣扎着向房门伸出手,却很快没了声息…… …… 树林中。 冷刃急声道:“世子!远处有火光!” 言亦欢带人赶到的时候,房间已经彻底燃烧起来。 “白芷!!!” 房间烈火笼罩浓烟滚滚,浓烈呛人的烟雾渐渐让白芷觉得呼吸困难,就在她即将陷入昏迷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是世子来了吗? 泪水模糊了白芷的眼睛,她想回应,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虽然没看到人,但言亦欢直觉白芷就被困在眼前的大火之中! 火光将院子照亮,冷刃发现院子里有口水井,极为幸运的是井里有水,不是枯井! 他连忙招呼暗卫们打水救火,但火势太大,眼看房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白芷能感受到房间的热度正在不断升高,吴兰早就没了声音,应该已经死了。 但是,她也出不去了。 不过已经足够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朋友来救她,她已经觉得很满足。 希望世子能帮自己报仇。 白芷渐渐闭上眼睛…… 布满火焰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白芷!!!” 白芷似乎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冲了出去,还在耳边大喊她的名字。 是幻觉吗? 她用尽一丝力气和神智睁开眼睛,却看到冲天火光的映衬下,言亦欢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就在言亦欢抱着白芷冲出火场后,下一瞬,身后的房屋轰然倒塌! “白芷,醒醒!” 第148章 世子,介意我去岭南喝杯喜酒吗? 两天后。 白芷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宋筠。 宋筠见她醒来,明显松了口气,嘴里却说:“可算醒了,再不醒你可就要错过‘今朝醉’开业了!” “世子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白芷挣扎着坐起来,嗓音哑得不像话。 宋筠递给她一杯热茶,然后啧了一声:“我衣不解带的守了你三天,醒来第一句就问世子,咱俩还不是异父异母的亲朋友了?” 白芷放下心来,看来世子应该没事,否则宋筠不会有心情跟她说笑。 果然,宋筠坐下道:“放心,世子冲进火场的时候,身上的外袍提前用井水打湿了,没受什么伤。” “不过世子是真够朋友啊!虽然我不在现场,但事后听冷刃说,你们刚冲出火场,那房子就倒塌了!哪怕稍微晚了那么一瞬,你俩现在都得在地下排队喝孟婆汤。” 白芷喝过茶,感觉嗓子好些了。 低声轻喃:“我没想到世子会冲进来救我……他这番舍命相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宋筠随口笑道:“这有何难?你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白芷无奈看了他一眼,“别开这种玩笑。” 世子身份尊贵,哪里是她能高攀的。 她顿了顿,又问:“吴兰、也就是白兰,她当时也在房间……” “另一具尸体是白兰?”宋筠颇感意外,“大火熄灭后就剩下渣了,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她。” “白兰进京后,不知怎么联系上了吴咏胜,还给自己改名吴兰。”白芷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宋筠点点头,接着道:“吴咏胜当夜没跑多远就被世子的暗卫擒获,反抗的时候被世子顺手杀了。还有那个什么怡春院,也被太子殿下派人查封。” “对了,表妹还来看过你几次,既然你醒了,我得给派人给她送个信儿。” 宋筠站起身,懒洋洋抻了抻手臂,“你才刚醒,还需要多休息,我也回去躺会。” 白芷点点头,重新躺回床上却又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想到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这是世子第二次救她。 白芷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她伸手拍了拍胸口,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多休息。 过了没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白芷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言亦欢正推门走进来,他身穿天青色束腰圆领袍,整个人看上去风姿卓然神采奕奕。 “宋筠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言亦欢眼眸含笑,关切地问:“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芷长睫颤了颤,想说自己已经没事,却又觉得她大概病了,不然她的心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九月初八,今朝醉正式开业。 白芷的事情解决了,大家心情都轻松不少,又恰好赶上今朝醉开业,气氛更是热闹起来。 今朝醉共有三层,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层则是住宿的地方。 宋筠不愧是天生的生意人,今朝醉刚开业就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他是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他只做幕后老板,还特意留了最好的雅间,专用于亲友们平时小聚。 今天不仅白芷和言亦欢在,谢枭也难得抽出空闲,陪凌月汐一道前来庆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凌月汐问白芷接下来有何打算。 既然吴咏胜已死,杀父之仇也已经报了,白芷不放心祖父一个人在花溪城,原本打算过两日就回白府照顾祖父。 但月汐邀请白芷参加她下个月的大婚典礼,白芷欣然点头。 宋筠以后自然也要留在京城,倒是言亦欢身为定南王府的世子,恐怕不能继续在外面久留。 言亦欢其实前两日就收到父王的传信,让他早些回去。 但他才在京城认识了新朋友,才不想这么快回岭南。 更何况那信上还说,母妃最近给他相中一门亲事,让他早些回去和姑娘相看,这下他更不想回岭南了。 言亦欢干脆以谢枭登基以及大婚为借口,回信说一个月之后再回。 想到这里,言亦欢心中不禁有些惆怅,以后离开京城,再想和大家这么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拉着谢枭,语气讨好地商量:“表哥,你能不能给我在京城安排个差事?官职大小无所谓,我主要是想为京城百姓出一份力!” 谢枭淡淡睨他一眼,“舅舅的信都递到我这里了,让我催着你早些回岭南将婚事定下。” 宋筠笑道:“原来世子也好事将近了?真是可喜可贺。” 言亦欢冲谢枭呲了呲小白牙,这破表哥不帮他就算了,怎么还乱说话!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白芷,白芷却垂下目光,嘴角笑意清浅。 白芷心中酸涩,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且她心里十分清楚,世子这样的身份,他未来的夫人一定是千挑万选,家世、容貌、性情样样出挑的好姑娘。 她的情意,只能深深压在心底…… 言亦欢挠了挠头,语气无奈:“我还不想成婚。” 谢枭问:“那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言亦欢想了想,指着宋筠道:“宋筠都十九了还是孤家寡人,他都不急,我更不着急。” 宋筠啧了一声:“关我什么事啊?我招谁惹谁了?” 凌月汐眉眼弯弯道:“宋筠不急,是舅父舅母之前没时间管他,等过些天舅父舅母回来,估计也要给他安排相亲了。” 宋筠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看着言亦欢,一脸认真:“世子,介意我跟你去岭南喝杯喜酒吗?” 言亦欢和宋筠对视,他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岭南! “宋筠,喝完这杯酒,今天就绝交!” 长风这几天心情很好。 因为,太子殿下给他升职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月例一下子翻了三倍! 整整三倍啊! 这种天大的好事当然得好好庆祝一下! 于是休假这天,他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私房钱,拉着长云、长青还有松风,甚至还叫上了冷刃,说是要请客大吃一顿! 冷刃原本觉得,既然长风这么大张旗鼓的请客,即便不是去今朝醉或者得月楼那种豪华酒楼,起码也得是街头差不多的酒馆。 直到长风拉着他们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面摊坐下,十分豪气地冲摊主道:“来五碗阳春面!” 长云和长青同时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 第149章 世子哥哥,妙妙终于终于找到你啦! 冷刃在冷风中坐着吱嘎乱响的小板凳,一脸的难以置信,反复跟长风确认:“你说的请客吃饭,就是请我们吃阳春面?连个下酒菜都没有?” 长风看着他啧了一声,“重点是吃什么吗?重点是我请客!客随主便懂不懂?” “不是。”冷刃疑惑道:“那你出来之前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长风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哦,待会儿咱们吃饭完,我要顺路把银子送到钱庄存起来,这些都是……” 没等长风说完,长云无奈接话:“这些都是他存着娶媳妇的。” 长风点点头,搭着冷刃的肩膀言传身教:“都跟我学着点,你们几个也老大不小了,都得学着过日子,懂?以后养家糊口,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面来喽!几位客官请慢用!” 恰好此时,摊主将阳春面一一端了上来。 长风拿起筷子,热情道:“来来来快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兄弟几个都别客气啊!” 冷刃无奈跟着拿起筷子,就因为长风说要请客,他今天还特意跟世子告了半天假,结果就为了出来吃碗面……真的是,他图什么啊? 松风一边吃面,一边道:“不然咱们待会儿吃完面,还是找个酒馆喝两杯?我请客。” 长风吸着面条的眼睛一亮,刚想说他知道哪家酒馆的酒又实惠又好喝,却忽然听到有人喊冷刃的名字。 几人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长街不远处,站着位身穿鹅黄色花叶纹衣裳的少女,正笑着冲他们这边招手。 少女容貌俏丽,笑起来的时候天真烂漫,让人很容易对她产生好感。 见冷刃抬头看过去,少女立即笑盈盈朝他们这边走来。 长风将面条吸进嘴里,用胳膊肘杵了冷刃一下,语气揶揄:“你小子可以啊!哪里认识的姑娘?” 冷刃却低声道:“别乱说,那是我们王妃的外甥女。” 待那少女走近些,长风才注意到她的衣饰看似简单其实都很贵重,就连身后两个丫鬟穿得也都是锦缎。 杜妙妙在冷刃面前站定,笑着道:“冷刃,我老远就看见你了,世子哥哥呢?” 冷刃放下筷子站起来,不答反问:“杜小姐怎么来京城了?” 杜妙妙依旧笑着:“我怎么不能来?你快带我去见世子哥哥呀!” 见冷刃面露犹豫,杜妙妙眼神闪了闪,笑问:“怎么?是不方便告诉我吗?” 冷刃心中叹了口气,跟长风几人说改日再聚,然后带杜妙妙去了今朝醉。 正是午膳时间,宋筠和言亦欢以及白芷住的房间都相隔不远,平时基本都在一块儿吃饭。 冷刃带着杜妙妙上楼的时候,几个人饭才吃到一半。 杜妙妙噔噔噔跑上来,一眼就看到言亦欢的背影。 她甜甜喊了声:“世子哥哥!” 言亦欢听到这个声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中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杜妙妙脚步轻快地跑到他身边,直接在他身旁空位坐下,拉着言亦欢的衣袖晃了晃。 开心道:“世子哥哥,妙妙终于找到你啦!” 宋筠见此情景挑了下眉,目光略带八卦地飘向冷刃。 冷刃苦笑一下,怕被世子迁怒,连忙拱手告退。 言亦欢将杜妙妙的手拿开,拧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和冷刃见到我,第一句话都是问这个?”杜妙妙撅了撅嘴巴,很快却又笑起来:“当然是姨母告诉我,世子哥哥在京城呀!所以妙妙就来找你啦!” 言亦欢满脸无语,“你来找我做什么?” “人家想来嘛。”杜妙妙脸颊漫上红晕,笑着撒娇:“来之前姨母可是说了,让你好好照顾我,带我在京城好好玩玩呢。” 宋筠笑了声:“世子,你不给介绍一下?” 杜妙妙转头看向宋筠,脸上笑容天真烂漫:“我叫杜妙妙,是世子哥哥的表妹。” 言亦欢点了下头,对杜妙妙说:“这位是宋筠、旁边这位是白芷,都是我在京城的朋友。” 杜妙妙笑着喊了宋筠一声:“宋筠哥哥好。” 宋筠没忍住轻咳一声,“杜小姐客气了。” 杜妙妙又转头看向白芷,目光微闪,提着唇角道:“白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呀!” 她进门后第一眼先是看到世子表哥,然后立马就注意到表哥旁边这个姑娘。 这个叫白芷的女子粉黛未施,五官却十分标致,气质清雅出尘,和她之前在岭南见到的那些小姐很不一样。 杜妙妙立即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她听姨母说最近正在给表哥选世子妃,实在坐不住了才追过来,本想趁这段时间和表哥培养一下感情,却没想到表哥身边竟然会出现别的女人! 白芷没见过说话这么热情直白的姑娘,温言道:“杜小姐过奖了,你也很漂亮。” 杜妙妙立即转头看向言亦欢,“世子哥哥,白姐姐夸我漂亮呢!表哥你呢,你觉得妙妙好不好看?” 言亦欢不咸不淡道:“白芷是在跟你客套,别当真。” 杜妙妙立即娇哼一声,转头冲白芷告状:“白姐姐,世子哥哥总是这样故意欺负我!每次一看我生气着急他就开心,你说他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白芷不知如何作答,略有些尴尬地弯了弯唇,心情却感到难以言说的失落。 杜妙妙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都跟世子非常亲近,又是世子的表妹,想来情谊非比寻常。 不过想想也是,世子这样出色,恋慕他的女子一定很多。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但是今天亲眼看到杜妙妙出现,她无可回避地想到,世子以后和别的女子成亲生子,而之后世子回到岭南,她更是想再见他一面都困难…… 白芷心头酸涩已经吃不下东西,又担心继续看着杜妙妙对世子撒娇,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万一让宋筠或世子看出什么,他们以后还如何自然的相处? 白芷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语气尽量自然地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宋筠说了句:“你今天吃这么少。” 白芷冲他笑笑,起身离开。 言亦欢目光追随着白芷离开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杜妙妙暗暗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世子哥哥,妙妙也没吃饭呢,可以跟你们一起吃吗?” 言亦欢打心底烦杜妙妙这个表妹,要不是母妃实在疼爱这个外甥女,他才懒得搭理杜妙妙。 就她那套话术,都是他从小玩儿剩下的,在谁面前班门弄斧呢? 言亦欢警告地看了杜妙妙一眼,“杜妙妙,你再胡言乱语一句,就自己回岭南。” 杜妙妙一双眼眸瞬间漫上水汽,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人家跟白姐姐说笑嘛,表哥这么凶干嘛?” 言亦欢揉了揉太阳穴,他总算明白谢枭之前为什么讨厌别人叫他表哥了,他现在也觉得这俩字十分刺耳。 担心杜妙妙继续待下去会给宋筠添麻烦,他起身道:“宋筠,我这两天先回府里住。” 杜妙妙一看言亦欢要离开,也立马追上去,“世子哥哥,你等等妙妙!” 第150章 谢枭,你竟然私藏其他女子的画像! 回到府邸,言亦欢看着杜妙妙,淡声道:“你先去休息,过两天我让暗卫送你回岭南。” 杜妙妙眼圈一红,“我不走,除非……世子哥哥跟妙妙一起回去。” 言亦欢索性把话挑明:“杜妙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劝你趁早死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杜妙妙声音哽咽:“为什么?妙妙只是喜欢你呀!” 言亦欢无语:“难道你喜欢我,我就得接受你吗?” 杜妙妙不甘心地追问:“那世子哥哥喜欢谁?是今天见到的那个白姑娘吗?” 言亦欢本来想反驳,顿了顿却道:“关你什么事?” 杜妙妙见他没有否认,心头顿时一沉。 她这么多年努力讨好姨母,就是为了嫁给世子哥哥,可惜姨母虽然对她一向疼爱,选世子妃的时候却并没有将她放在世子妃的名单里,所以她才从姨母那里套话,问出世子的住址后偷偷追来。 万一世子哥哥真的喜欢上别人,她还有机会吗? 杜妙妙咬了咬唇,“表哥,姨母已经在岭南给你选好世子妃了,两家人都很满意,只等你回去成婚,姨母不会同意你娶那个白姑娘的。” 言亦欢冷声道:“我要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杜妙妙嘴里说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他知道母妃最近在岭南给他相看合适的姑娘,但世子妃的最终人选,只能由他自己决定,母妃会催他成婚,却绝对不会逼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杜妙妙上前拉着言亦欢的衣袖,娇声道:“表哥,你要是真喜欢那个白姑娘,我可以帮你呀。” “其实我也很喜欢白姐姐,而且我不在乎名分的,以后白姐姐做世子妃,我可以做侧室。” 言亦欢立马甩开她的手,“杜妙妙,你有病?” 杜妙妙摇头,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妙妙只是太喜欢你了!为了表哥,妙妙什么都愿意做!” 言亦欢简直崩溃,原来被纠缠是这么令人厌烦的一件事,那他之前缠着月汐,月汐那时不会也这样烦他?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府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言亦欢让下人带杜妙妙去偏院休息,然后扬声将冷刃喊来,让他看好杜妙妙。 不管怎么说杜妙妙也是母妃疼爱的外甥女,不能让她在京城出事。 冷刃点头,见言亦欢往外走,连忙问:“世子要去哪儿?” 言亦欢头疼道:“我去谢枭那里借住两天。” 杜妙妙再怎么纠缠,也进不了东宫大门。 午后,东宫。 谢枭难得抽出片刻空闲,原打算陪月汐小憩一会儿,结果刚闭上眼睛,冯管家就来敲门: “太子殿下,世子来了。” 谢枭不高兴地掀开眼皮,咬牙轻叹:“可真会挑时候。” 这次回京后,言亦欢没什么事情的话很少登门。 凌月汐轻轻推了他一下,“可能找你有事,去看看。” 谢枭扬声让管家先带言亦欢去书房,他待会儿直接过去处理公务。 管家离开后,谢枭将头埋进月汐香软颈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嘴里说着:“让我充儿会电。” 凌月汐哭笑不得,拍拍他的头柔声叮嘱:“你在外人面前可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谢枭嗓音低哑的‘嗯’了声,“那你接着睡,我先去忙。” 书房。 冯管家将言亦欢请进房间后,笑着道:“世子稍坐片刻,太子殿下一会儿就过来。” 言亦欢点点头,“行,冯伯你去忙。” 冯管家笑道:“那老奴出去沏茶,世子随意。” 言亦欢自有分寸,不会去动谢枭桌案的折子,只站在书架前随意看了看。 大概是天意,他翻书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一个锦盒,锦盒从书架跌落掉到地上,里面的画卷跟着滑落出来。 言亦欢俯身去捡,看到画卷上的女子时,却狠狠拧了下眉。 就在此时,谢枭推门进来。 言亦欢冷着脸站直身体,举着画像冷声质问:“她是谁?” 谢枭看到言亦欢手中画卷陡然沉下脸来,寒声道:“将画像还我。” 看到谢枭这个态度,言亦欢更加气愤! 他一连串质问:“谢枭,你竟然在书房私藏其他女人的画像!” “我还以为你对表嫂是真心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谢枭捏了捏山根,寒声呵斥:“胡说八道些什么!孤何时变心了!” “那你说,这画像中的女子究竟是谁!”言亦欢冷声提醒:“我可不记得你有长成这般模样的亲戚,你别想糊弄过去!” 谢枭伸出手掌,“先把画像还我。” 言亦欢将画像还回来后,谢枭将画卷小心收好,仔细熨帖地放回锦盒。 见谢枭如此爱惜这幅画像,可见他对画中人的感情绝非一般,言亦欢气得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 “谢枭,如果让表嫂知道这件事,你可想过她会有多难过!” 第151章 孤今天就告诉你实情 谢枭无奈道:“她知道,这幅画像就是汐儿亲手画的。” 言亦欢皱紧眉头,“表嫂为何要画这女子?” 谢枭沉吟片刻,“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孤今天就告诉你实情。” 谢枭屏退下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言亦欢。 他隐藏了凌月汐的前世以及真正来历,只是说原主身死后,机缘巧合下,凌月汐的灵魂寄居在原主身上。 “汐儿其实早就想告诉你真相,是我一直想着过段时间再跟你说。” 听完事情的经过,言亦欢眼眶红得吓人,声音嘶哑:“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你都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他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对,你只是想掩饰画中人的身份,所以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谢枭叹了口气,淡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汐儿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她从未利用过你的感情,反而还希望你早些走出来,可以说能为你考虑的她都考虑了。这件事,你如果要怪就怪我。” 言亦欢摇头,“我不信,我要见表嫂!我要她亲口跟我说!” 谢枭深深看着他,摇了摇头:“今天不行。” “为何不行!”言亦欢厉声道:“所以你刚才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谢枭喟叹:“你现在状态不好,我不能让汐儿受到丝毫伤害。” …… 言亦欢失魂落魄地走出东宫。 他一直以为,他在意的那个人现在生活很幸福,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很快就要做皇后。 可现在谢枭突然告诉他,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凌月汐,其实早在他进京前就已经死了…… 她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言亦欢不想回府,直接去了今朝醉,进门就让小二上酒。 宋筠和白芷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独自喝空整整一壶,甚至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酒坛往嘴里灌。 以他的酒量这个喝法早就该醉了,可今天不知为何,越是想大醉一场,越是神智清醒。 宋筠和白芷对视一眼,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言亦欢这个喝法,身体哪里受得了? 言亦欢看到他俩,一边喝酒一边拍了拍桌子,“你们来了,来,都过来陪我喝酒!” 宋筠蹙眉问:“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中午离开时还好好的,难道和今天出现的那个孙妙妙有关? 白芷也担忧地看着他,“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哈……”言亦欢突然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能说吗? 能跟谁说? 谁又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白芷又忍不住问道:“世子,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没什么,就是高兴!” 言亦欢抬眸看她一眼,拉过白芷的手腕让她坐下,然后将酒杯塞到白芷手中。 “白芷,上次喝酒输给你,那是我状态不好,今天我肯定不会输!” 他举起酒坛和白芷手中的酒杯碰了下,“来,干!” 认识这么久,白芷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很难过的事情。 世子救了她那么多次,他现在遇到事情,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既然他现在只想喝酒,那她就陪他一醉方休。 白芷弃掉酒杯,也拿过一坛酒,再次和言亦欢碰了下,“好,干!” 言亦欢仰天灌了一口酒,大声道:“痛快!” 宋筠见状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摇摇头转身离开,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雅间内一片狼藉,桌上地下七倒八歪散落着酒坛。 宋筠站在雅间门口叹气,“这是喝了多少?” 小二伸手比了个数,低声道:“再这样喝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白芷也喝得不少,但她神智清明看起来毫无醉意,倒是言亦欢已经开始醉意上头。 他晃了晃空掉的酒坛,打着酒嗝,转头冲外面喊:“小二!上酒!” 宋筠走进去,将醒酒汤放在他面前。 “酒来了,喝。” 言亦欢此时看人已有些重影,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咂咂嘴却发现滋味儿不对。 “我不要喝水,我要酒!要喝酒!” 宋筠没想到言亦欢喝醉了还这么不好糊弄,又不能放任他继续这么喝下去。 于是他想了想,出去吩咐小二往酒里兑水,再次提着酒坛回来。 一坛酒里大半都是水,但好歹有酒味了。 这次言亦欢没再发现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味道淡了点,照样喝得豪迈。 夜幕笼罩住整个京城,白日里热闹的今朝醉也安静下来。 宋筠熬不住了,商量道:“世子啊,不然咱们明天再喝?”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刺激到言亦欢,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按着宋筠的肩膀道:“明天?你知道为什么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他笑了几声,接着道:“我也才明白这句诗的意思!因为有些人,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他虽然笑着,看上去却十分伤心。 白芷跟着心头一痛,对宋筠道:“你困了就回去睡,我看着世子就好。” 宋筠叹了声,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悄悄塞给白芷一包蒙汗药。 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你待会儿找个机会把药给他下酒里,睡一觉也就好了。” 白芷无奈道:“……再等等。” 她觉得言亦欢已经快到极限了,索性让他一次性将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宋筠知道白芷向来有分寸,打着哈欠道:“那我先回房睡了,有事儿喊我一声。” 他年纪大了,不能熬夜,否则容易秃头。 雅间内只剩下白芷和言亦欢,不知又过了多久,白芷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烛火早已燃尽。 她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才发现肩头披着一件外衫。 此时天光还未破晓,窗外仍是一片鸦青色。 言亦欢背对着她靠在窗前,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寂寥。 白芷目光落在他身上,少顷,她活动了一下身子站起来。 言亦欢听到动静,转头冲她抬了抬唇角,声线低哑:“你醒了。” 白芷轻轻嗯了声,想将外袍还给言亦欢。 言亦欢却示意她自己披着,“昨晚辛苦你了。” 白芷微微摇头,抱着外袍坐在言亦欢旁边,和他一起看向窗外。 俩人沉默坐了会儿,言亦欢突然开口:“你怎么什么也不问?” 白芷侧头看他,声音很轻:“世子想说吗?” 第152章 我还是想见见表嫂 又过了良久,就在白芷以为言亦欢不会开口时,他才低声道:“我昨天才知道,我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在我回京前……离世了。” “你一定很难过。”白芷轻轻吸了口气,眼眶有些酸涩,也为言亦欢感到难过。 “是啊。”言亦欢哑声叹道:“我一直以为她生活的很好,却没想到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走了……除了我,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记得真正的她。” 白芷将目光投向远山,声音很轻:“世子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呀……”言亦欢陷入回忆,尝试回忆过去和‘凌月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却恍然发现,仅仅隔着三年时光,他对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其实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虽然长,但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是俩人长大一些后,他回京时刻意制造的几场偶遇。 但那时的‘凌月汐’满心满眼都是谢枭,眼里根本看不见他,连跟他说话也是敷衍。 如今提起凌月汐这个名字,他印象最深的,反而是现在的表嫂。 言亦欢苦恼地闭了闭眼睛,怎么会是这样? 白芷试探喊了声:“世子?” 言亦欢回过神,缓缓说起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性格有些自私,不、不是自私,是偏执。” 言亦欢尝试美化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凌月汐’,但是看着白芷清澈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他颓丧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她名声不好,才情不好,眼光也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一无是处,甚至连婚事通过算计和死缠烂打才得到的。” 白芷心中有些讶异,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言亦欢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像是在骂人,他摆摆手,补充道:“其实她小时候不是那样的,她小时候心地很善良,甚至为了救陌生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全。” “原来如此。”白芷点点头,继而轻声问:“她小时候救的人,就是世子吗?” “是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只是她却好像早就忘了。”言亦欢语气又变得很低落:“以后,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些。” 白芷低喃:“但你会永远记得,不是吗?” 天边露出一道曙光,鸦青色慢慢变成淡蓝,周围景物逐渐清晰,连心情也跟着亮堂起来。 “你说得对,我会永远记住那时候的她。”言亦欢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与释怀。 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本以为会醉上三天三夜,可脑海中始终像是有一根弦绷着,所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酒醒。 凌晨醒来后,他对着茫茫夜色想了很多。 想他此番回京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这才惊觉自己迟钝的厉害。 现在的凌月汐和他以前认识的阿汐比起来,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是他一叶障目,自诩情深义重,却连这么明显的两个人都分辨不出来。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谢枭有多厌恶原来的阿汐,又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转变态度爱上她呢? 阿汐当初逼婚确实不对,他既然在那时选择成全阿汐的一厢情愿,如今又有什么立场责问谢枭隐瞒真相。 而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表嫂的人品与才情无可挑剔,她值得别人喜欢,谢枭会爱上她实在不奇怪。 不说宋筠和白芷都很喜欢她,他相信即便表嫂没有借用阿汐的身份,他也会很喜欢这个朋友。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阿汐的死既然是意外,那么这件事怪不到表嫂头上。 要怪,也只能怪他当初优柔寡断,没有坚定的将阿汐带走。 他侧头看向白芷,抬手揉了揉她的乌发,眼底一片柔和:“昨晚辛苦你了。” 他酒醒后看到白芷,当时心中有一个念头,有人陪着的感觉真好。 他已经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不能再让身边的朋友为他担心。 白芷心跳乱了半拍,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跟世子救过我的命相比,我做的这些实在微不足道。” 言亦欢笑了笑,久违地露出小虎牙,“你这个朋友我是没白交。” 他站起身抻了抻胳膊,对白芷道:“回去睡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有些事,他还是要当面问清。 走出房间时,言亦欢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神使鬼差跟白芷说了句:“杜妙妙只是我的表妹,我不喜欢她。” 告别白芷后,言亦欢回府换了身衣裳,再次去了东宫。 谢枭也没想到言亦欢这么快就上门。 言亦欢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眼底发青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能看得出来他大概一夜没睡。 但是跟昨日比起来,情绪倒是平稳了很多。 俩人相对无言坐了会,言亦欢开口:“我还是想见见表嫂。” 谢枭颔首,他昨日已经同月汐说了这件事,其实也早就猜到言亦欢会想见她,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而已。 谢枭起身,准备亲自带言亦欢过去,言亦欢却提出想单独跟凌月汐待一会儿。 谢枭挑眉看他,言亦欢无奈发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阿汐的死既然不是表嫂造成的,难道我会因此迁怒表嫂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永远行事莽撞,永远长不大?” 谢枭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淡声道:“我最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想知道了问完就赶紧走。” 他眼神警告:“待会儿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若是哪句话惹得汐儿难过,你知道后果。” 言亦欢啧了声,“知道了。” 谢枭这才扬声让宫人将春棠喊来,由春棠带言亦欢去见太子妃。 第153章 再看就得付银子了 春棠将言亦欢请到花厅后,带着宫人们轻声告退。 晨光透过碧绿色纱帘洒在花厅,凌月汐正独坐在描金花鸟纹香几前打香篆。 她今日穿了件浅荷色挑金软烟罗外衫,撒花百蝶轻纱裙摆层层叠叠散开,堆云砌墨的乌发用玉簪挽在脑后,露出来的脖颈纤长如玉。 她只是安静坐在那里,认真做着手中的事情,却好像连晨光都更加偏爱她,为她镀了一层朦胧而温柔的光晕。 别说迁怒了,言亦欢发现自己对她真是一点儿气都生不出来,谁会对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生气呢? 他这个表哥还真是好命…… 他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凌月汐,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不多时,凌月汐轻轻将香点燃,将香炉合上盖子后放到桌案一侧,鎏金香炉很快散发出袅袅香雾。 她抬眸冲言亦欢莞尔一笑,“再看就得付银子了。” 言亦欢忍不住扬了扬唇,来到她面前坐下。 闻到熟悉的香气,言亦欢不禁感叹:“以前,阿汐也常用这种香。” 凌月汐浅笑点头,“此香名为‘雪中春信’。” 她刚来穿的那一天,房间内就燃着这种香,只是原主并不会调香,之前都是府里丫鬟调的。 言亦欢注视着凌月汐,“你跟她,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非但性情与气质不同,现在看起来,似乎连容貌都变了。” 他略带沮丧地垂下目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子。 片刻后,言亦欢终于哑声问道:“她走得时候,痛苦吗?” 凌月汐微微摇头,“她是在睡梦中离世的。” 言亦欢垂下眼睫,叹了口气:“那就好……” 俩人又是一阵沉默,凌月汐忽然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太明白,你为何会这么喜欢她?” 虽然议论一个已经离世的人不太好,但客观来说,原主除了脸真的一无是处,而言亦欢又不像是注重美色的人,所以她真的有些好奇,他到底为何对原主一往情深。 “她果然忘了。”言亦欢又是一叹:“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阿汐,但她小时候真的不这样,她是被那个恶毒继母给带坏了。” 他再次提起俩人小时候的事情。 “在我小的时候,由于父王母妃不放心表兄,所以母妃经常带我来京城小住。” “有一次,母妃带我参加一位夫人在别苑举办的晚宴,我那时年纪小又贪玩,所以避开丫鬟偷偷溜去了别苑后山,也是那时第一次见到阿汐。” “当时那场宴会就我们两个小孩子,我们约好一起玩儿捉迷藏,我为了藏好一点,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却不小心掉进一个大土坑。” 凌月汐听到这里蹙了蹙眉,但没有打断,示意言亦欢接着往下说。 言亦欢继续回忆:“那土坑足有成年男子那么高,而我那时才六岁,掉进坑里根本爬不出来,我大声呼救,可是那地方太偏僻了,根本没有人听见。” “眼看天色已晚,晚宴又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母妃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已经不见。我那时又冷又饿心里很害怕,本以为要死在那里了。” “可是阿汐找到了我,她趴在地面上伸手拉我,但是我们都太矮了,她怎么努力也抓不到我……后来她就安慰我,让我别害怕,她回去叫人,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 “再后来,府里的仆人找到我,将我拉了上去,母妃担心我先是吹了冷风又受到惊吓会生病,所以连忙带我告辞。很快我们就回了岭南,但我一直记着这件事。” 言亦欢语气略带遗憾:“只是等我再次回到京城,阿汐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 等他再长大些,目光便总是不由自主围绕在阿汐身边,总觉得她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至于长大后性格变得不讨喜,那也是因为被齐氏教坏了,如果阿汐愿意跟他回岭南,一定会重新变得像小时候一样善良。 她只是暂时明珠蒙尘,早晚会重现光彩。 凌月汐一言难尽地看着言亦欢,“所以,你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有童年滤镜啊?” 言亦欢怔了怔,“何为滤镜?” 凌月汐轻咳一声,转而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你好像认错人了。那个小时候救过你的小女孩,应该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凌月汐’。” 言亦欢表情有些茫然,“你说什么?” 凌月汐道:“你说的这件事,其实‘凌月汐’并没有忘,只是在她的记忆中,事情的真实情况和你刚才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言亦欢追问。 凌月汐又努力回忆了一下,道:“你前面说的那些,倒是基本都对得上,宴会、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约着捉迷藏……” “但是‘凌月汐’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是因为捉迷藏的时候她根本没去找你,她当时在花园转了一圈就失去耐心,转身玩儿别的去了。” “直到看到整座府邸的下人都急着四处找人,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你的约定。只是她害怕被责骂,所以还撒谎说自己没见过你。” “不可能!”言亦欢立即反驳:“此事我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当时天色有些暗,很多画面都有些模糊。但是我却清晰记得,阿汐当时穿了件粉蓝色衣裳,袖口绣着可爱的小兔子纹样,她的手臂又细又小,为了救我,连胳膊被石子划伤都顾不上。”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凌月汐扬声将春棠叫了进来,温声询问:“春棠,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跟着齐氏参加晚宴,在宴会上跟一个小男孩玩儿捉迷藏,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春棠挠了挠头,“太子妃,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奴婢实在记不清了。” 第154章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娶你? 凌月汐温声道:“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我没有去找那个小男孩,而是带着你偷偷去花园摘花,后来那小男孩不见了,府里的大人四处寻人,我还警告你,让你不准多话来着。” 春棠一拍脑门,“奴婢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是晚上,府里下人提着灯笼到处找人,奴婢担心说漏了嘴,一直很紧张呢。” 凌月汐继续问:“那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穿的衣服,上面有绣过小兔子吗?” 这次春棠回答的速度快多了,笑着回答:“太子妃,您小时候衣裳太多了,要说哪一件绣了什么图案,奴婢肯定不记得。但您四岁的时候,不小心被兔子咬过,从那以后就很讨厌兔子,怎么可能穿绣着兔子的衣裳嘛。” 凌月汐点点头,“没什么事了,你下去。” “嗳,奴婢告退。” 春棠离开后,凌月汐看向正在怀疑人生的言亦欢,“世子,由此可见,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言亦欢张了张嘴,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有些茫然地问:“那当时救了我的小女孩会是谁?” 凌月汐轻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与其纠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不如多想想将来。” 言亦欢心烦意乱,起身的时候还稍微踉跄了一下。 “表嫂,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我先回去了。” 言亦欢恍恍惚惚出了东宫,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没有把阿汐错认成小时候的救命恩人,他还会不会那么关注她,还会不会喜欢上她? 但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而且不管他喜不喜欢,无论是原来的凌月汐还是现在的凌月汐,都不曾喜欢过他。 言亦欢无奈又释怀的叹息一声。 表嫂说得对,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他决定放下过去的执念,过好今后的日子。 如果他下次再喜欢上什么人,他一定会牢牢抓着那人的手,不再放开!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言亦欢脑海竟不由自主的浮现日出时,白芷沐浴在晨曦中的侧脸。 他看了眼天色,觉得时辰尚早,于是提步往今朝醉走去。 只是回到今朝醉,却没看到白芷,言亦欢本以为白芷回房间补眠了,宋筠却告诉他白芷一大早就被杜妙妙拉出去逛街。 宋筠道:“杜小姐盛情难却软磨硬泡,白芷推辞不过,只好陪她出门了。” 言亦欢皱了皱眉,“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宋筠摇头,“左右不过是附近的胭脂铺绸缎庄,估计再等等俩人就回来了。” 言亦欢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毕竟杜妙妙从小就能作妖,白芷不清楚她的为人,万一吃亏怎么办? “我出去找找。” 宋筠在他身后喊:“那你们中午回来吃饭吗?” 言亦欢遥遥回了句:“再说。” 珠宝店内。 杜妙妙拿起一支小巧精致的珠花,问:“白姐姐,你来看这支珠花好不好看?” 白芷点头,“还不错。” “我看白姐姐衣着首饰都比较朴素,这支珠花就当作妹妹送你的见面礼。”杜妙妙笑了笑,“今天劳烦白姐姐陪我逛这么久,妙妙心中怪不好意思的。” 白芷婉拒:“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杜妙妙笑着说:“白姐姐别跟我客气呀,只是一支小小的珠花而已,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这要是在岭南呀,我还可以送你更好的。王妃姨母很疼爱我,平时但凡有什么贵重的衣裳首饰,都会差人送给我,妙妙又没有姐妹,一个人根本穿戴不完。” “还有世子哥哥,每次回岭南,也都会给我带好多稀罕首饰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杜妙妙眸光闪了闪,笑容天真:“表哥从小就待我特别好,而且他这个人就是很大方的,不知他送过白姐姐什么好东西没?” 杜妙妙心道:看白芷这副清高的模样,世子哥哥真送她什么东西,她也一定会装模作样的拒绝。 谁知白芷状若思索片刻,弯起唇角道:“世子送我的东西过于珍贵,我不方便告诉你。” 杜妙妙对世子的心思简直不能再明显,但世子早上出门时,说得清清楚楚,他不喜欢杜妙妙。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让着杜妙妙。 杜妙妙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是、是吗?” 她在心中暗骂了白芷一句不知羞耻,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拾起笑意:“看来白姐姐也很喜欢表哥呢,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正常情况,接下来就该白芷问她为何放心了,谁知白芷并不配合,转而道:“既然杜小姐已经买完东西,那我就先回去了。” 杜妙妙连忙拉住她,“白姐姐,妙妙逛了这么久有些累,不如我们去隔壁喝杯茶。” 她让丫鬟拿好东西,然后拉着白芷往茶坊走。 在茶坊坐下后,杜妙妙笑着央求冷刃去买些点心过来。 冷刃出门后,杜妙妙再次开口:“不知白姐姐是哪里人?家中是做什么的?” 白芷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这些事情世子都知道,他没告诉你吗?” “我这不是昨日刚来京城,世子哥哥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嘛。”杜妙妙顿了顿,补上一句:“世子哥哥平时什么都跟我说的。” 白芷淡淡一笑:“那就等世子有空,让他告诉你。” 估摸着冷刃已经走远,杜妙妙笑着道:“其实呢,妙妙一见到白姐姐,就很喜欢你。我昨晚已经问过世子哥哥的意思,他也答应妙妙,等我们成婚后,就抬白姐姐做妾呢!”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嗤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娶你。” 杜妙妙猛地回过头,才发现言亦欢就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了两声:“妙妙和白姐姐说笑呢。” 言亦欢讥讽地勾了下唇,坐到白芷身边,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杜妙妙瞬间瞪大了眼睛! 言亦欢对白芷温柔笑了笑,“别听杜妙妙胡言乱语,她脑子不好。而且我早就承诺过你,此生只娶你一人为妻。” 杜妙妙端着茶杯的手一哆嗦,滚烫茶水瞬间洒了她一身。 第155章 白芷,别跟傻子计较 茶水滚烫,杜妙妙手背瞬间被烫红一片,很快起了几个大泡。 她被烫得哎呦一声,捧着手可怜兮兮地看向言亦欢和白芷,却发现根本没人理会她。 白芷听到言亦欢刚才那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言亦欢暗中冲她眨了下眼睛,她瞬间意会。 于是白芷配合的靠在言亦欢身边,柔声道:“我知道杜小姐是在开玩笑,没有当真。” 杜妙妙眼神示意丫鬟不准过来,将手伸到言亦欢面前卖惨:“表哥,妙妙的手被烫伤了,你快看看呀!” 言亦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旧宠溺地看着白芷:“不是让你在今朝醉等我吗,怎么一回来就看不到人了?” 虽然知道言亦欢是在演戏,但是俩人贴这么近,白芷耳尖还是忍不住发烫。 她声音温软:“杜小姐毕竟是你的表妹,她初来京城,我陪她出来逛逛嘛。” 言亦欢含笑道:“下次不准了,谁来也没有你重要。” “你、你们太过分了!”杜妙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站起来就往外跑。 房间内,言亦欢和白芷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轻笑出声。 言亦欢缓缓松开她,无奈道:“抱歉啊白芷,别跟傻子计较,我明天就安排人送杜妙妙回去,不会再让她来烦你。” 白芷笑着道:“无妨,我也没吃亏,反倒是杜小姐生了半天闷气。” 言亦欢先前郁闷的心情在白芷清丽笑颜中逐渐好转,笑着拉起她,“走,回去吃饭。” 杜妙妙无法接受她的世子哥哥爱上白芷,甚至已经承诺要娶白芷的事实,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出去。 她本以为言亦欢很快就会追出来,可跑出去两条街,身后也只有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丫鬟。 两个丫鬟边在后面追,边气喘吁吁地劝着:“小姐,咱们对京城不熟,再跑下去就迷路了,还是回去。” 这下杜妙妙更生气了,她狠狠一把推开丫鬟,尖声骂道:“烦死了,都别跟着我!” 丫鬟被推了个踉跄,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顿时散落一地,两个丫鬟连忙蹲下身捡东西,谁知收拾好东西一抬头,杜妙妙已经跑得没影了! 杜妙妙满腔怒火地乱跑,等回头神的时候,已经跑到一条看起来十分僻静的街上。 她实在跑累了,又不认得路,想着反正会有人来找她,索性坐在路边等丫鬟或侍卫追上来。 若是世子哥哥亲自来追她,那就更好了! 谁知丫鬟没等来,倒是等来两个地痞流氓! 两个混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浑身邋里邋遢散发着臭气,见杜妙妙一个妙龄少女独自坐在这么偏僻的街头,顿时起了歹意。 混混不怀好意地靠近杜妙妙,打了个恶臭的酒嗝,“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哈哈哈!在等哥哥们陪你吗?” 杜妙妙连忙跳开两步,色厉内荏道:“你们别过来!我的丫鬟侍卫很快就找来了!” 谁知混混根本不以为意,哈哈笑道:“还丫鬟侍卫呢,哪家千金小姐会独自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俩人一左一右将路堵死,狞笑着抓住杜妙妙就往巷子里拖。 杜妙妙吓得尖声惊叫:“大胆!你们两个脏东西别碰我!来人啊!快来人救我啊!!!” 两个混混同时狞笑起来,“喊,老子倒要看看,哪路神仙能来救你!” 眼看附近一个过路的行人都没有,杜妙妙顾不上恶心,狠狠一口咬在其中一个混混肮脏的手上! 混混吃痛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杜妙妙趁机撞开另一个人就往外跑! 谁知没跑几步,又被俩人追上! 被咬了一口的混混狠狠拽住杜妙妙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杜妙妙心生绝望,后悔自己不该支开冷刃还甩开丫鬟一个人乱跑,扯着嗓子尖声呼救! 就在俩个混混面露狰狞,扯着杜妙妙头发往巷子里拖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从天而降,几拳下来就把混混打得抱头鼠窜! 杜妙妙终于得救,哇的一声开始哭嚎,边抽噎边向男人道谢:“呜呜呜……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不必道谢,是我家主子听见你呼救,才让我过来看看情况。你要谢,就谢我家主子。” 男人身材壮硕皮肤黝黑,不仅长相有些凶狠,说话声音也十分粗哑,简直像被砂纸磨过。 要不是他刚才出手相救,光看外表甚至比之前那两个混混还不像好人。 杜妙妙顿时不敢哭了,心头惴惴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顺着男人的目光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只一眼,就让杜妙妙眼睛瞪大了几分。 那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子,一双细长的瑞凤眼看人时仿佛带着钩子,能勾住每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芳心。 饶是她心中只有世子表哥,见到这样的男子也不禁脸红了红。 只是男子似乎有些畏寒,如今不过九月中旬,虽然已进入深秋,但天气并不寒冷。 男子身上穿着御寒的鹤氅,即便如此,他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不时单手抵在唇边低咳两声,露出来的手腕骨节分明。 在这样容貌俊美的公子面前,杜妙妙还是很在意形象的。 她伸手整理好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扭着腰肢走到男子面前,福身行了一礼。 娇弱道:“小女子杜妙妙,多谢公子方才救命之恩。” 男子止住咳嗽,勾唇而笑:“任何一个正义之士遇到刚才那种情况都会出手,姑娘不必多礼。” 杜妙妙又偷偷瞄了他两眼,眨了眨眼睛道:“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改日妙妙一定让家人登门道谢。” “在下姓沈,沈洐。”沈洐含笑道:“沈某初来京城,还未找到地方落脚,正打算找间客栈投宿。” “原来是沈公子。”杜妙妙原本就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又听沈洐说要找客栈,连忙道:“若沈公子不赶时间,能不能送妙妙回去?正好妙妙的朋友开了一家酒楼,公子可以直接在那里投宿呀。” 第156章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沈洐想了想,“也好,那就劳烦姑娘带路。” 杜妙妙顿时有些尴尬,她拽着绣花精致的衣摆,娇声道:“实不相瞒,妙妙刚才正是迷路才误打误撞走到这里,记不清回去的路了。” 沈洐又问:“那不知姑娘那位朋友开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杜妙妙连忙道:“叫‘今朝醉’,很大很气派的!咱们待会儿找人问问,应该不难找。” 沈洐点头,吩咐身边那个长相凶狠的男人,“狼牙,找人打听一下。” “是,主子。”狼牙领命先一步离开。 杜妙妙的两个丫鬟收拾完东西却发现跟丢了小姐,急得到处找人,可杜妙妙跑得没影,她们没办法,只好跑回今朝醉向世子求助。 言亦欢虽然不喜欢杜妙妙这个表妹,但也不能真让她出事,不然回去后没办法向母妃和姨母交待,当即吩咐冷刃召集暗卫出去找人。 谁知冷刃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杜妙妙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只是头发乱糟糟的,之前精致的发髻现在倒是像个鸡窝。 冷刃上前问道:“杜小姐,你刚才去哪里了?世子正吩咐我集合暗卫出去找你。” 听到世子让人找她,杜妙妙心中又高兴起来,看来世子哥哥还是很在意她的。 “好啦,我知道了。”杜妙妙没心情理会冷刃,径直带沈洐来到今朝醉。 言亦欢见她平安回来,挥手让冷刃下去,沉着脸警告:“下次再乱跑,没人会去找你。” 杜妙妙委屈地撅了撅嘴巴,红着眼圈道:“表哥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刚才差点被人欺负了!幸好沈公子路过救了我。” 杜妙妙将刚才遇到的惊险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娇声道:“表哥,沈公子初来京城,要找地方投店,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言亦欢这才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沈洐,拱手道谢:“多谢沈公子救了我表妹。” “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方才杜小姐已向我道过谢了。沈某正好打算住店,所以顺路送杜小姐回来。”沈洐温和一笑,拱了拱手:“在下沈洐,幸会。” “言亦欢。”言亦欢简洁说出名字。 听闻沈洐打算在今朝醉住店,言亦欢扬声叫来掌柜:“为沈公子主仆办理入住,沈公子在今朝醉的一应花销都记我账上。” 沈洐轻咳两声,含笑婉拒:“言公子好意,沈洐心领了。但真的不必这么客气,否则倒像是沈某挟恩图报。” 他偏头看向狼牙,“狼牙,你随掌柜去办入住。” “是,主子。”狼牙点头,大步跟掌柜离开。 言亦欢见状也不勉强,只道:“正好中午,那我请沈公子吃饭,还望沈公子莫要推辞。” 沈洐眼眸含笑:“恭敬不如从命。” 杜妙妙本想一起留下蹭饭,言亦欢却不顾杜妙妙的反对,吩咐冷刃将她带回府中休息。 杜妙妙原本不想走,却又想到刚才她和那两个混混拉扯一番,现在发髻和衣裳都不是十分精致得体,她又看了娉婷如玉的白芷一眼,心道不能让白芷比下去,只能不情不愿跟着冷刃离开。 席间,言亦欢得知沈洐此番进京,是为了寻一位故友。 沈洐虽然看着病弱,但他见多识广言谈风趣,宋筠也是个爱交朋友的主儿,一顿饭的功夫,俩人就变得熟悉起来。 白芷虽换回女装,但在宋筠心里,白芷仍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平时干什么都喜欢拉上白芷。 再加上三个人都对琴棋书画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感兴趣,谈论起来没完没了,言亦欢简直插不上话。 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他的两个好朋友,为了一个刚刚见面的沈洐,把他孤立了! 言亦欢表面笑嘻嘻,内心酸溜溜。 并且在心里把杜妙妙那个惹事精骂了个狗血淋头。 白芷注意到言亦欢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情绪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还以为他仍在为朋友去世的事情难过,目光关切地向他看过来。 言亦欢瞬间觉得心情明亮多了,冲她露出小虎牙。 言亦欢扬着唇角道:“沈兄既然是来找人的,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我在京城也还有些人脉,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沈洐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叹息道:“我……我和那位故友多年未见,她未必还记得我,也未必想见我。” 言亦欢微怔,“可是你不亲口问问,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你?” 沈洐半垂下眼睑,语气像平静而幽深的湖水:“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杜妙妙跟随冷刃回府后,冷刃按照世子的吩咐,让丫鬟给杜妙妙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回岭南。 杜妙妙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但是世子哥哥向来说一不二,她得想个让他拒绝不了的理由才能留下,只要留在表哥身边,不愁找不到机会。 午后。 言亦欢本以为杜妙妙这个烦人精明天就能离开京城,谁知下午杜妙妙就带着丫鬟和行李搬来了今朝醉。 他拧眉看向冷刃,冷刃也是没有办法,低声回禀:“杜小姐说沈公子救了她,要报答沈公子……以身相许。” 杜妙妙这个人满口谎话,言亦欢并不怎么相信。 但杜妙妙一见到沈洐,就表现出一副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模样,甚至扬言如果言亦欢不同意她留下,就要对她以后的终身大事负责。 “表哥,既然你有了白姐姐,妙妙也已经死心了。”杜妙妙梗着脖子道:“我不会继续缠着你也不会赖在言府,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没资格赶我走。” 她转了转眼珠子,挑着眉梢道:“难不成,表哥要破坏妙妙的大好姻缘?”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亦欢也懒得管杜妙妙,派人给定南王府去信将此事告知母妃和姨母后,就不再理会她。 而杜妙妙好像真的一夕之间转了性,接下来果然没再继续纠缠言亦欢。 见到言亦欢就不冷不热地喊声表哥,见到沈洐则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第157章 他不想再错过了白芷了 沈洐明显对杜妙妙没那种意思,平时尽量绕着杜妙妙走,再不然就去茶室喝茶,或者找宋筠白芷对弈。 之前沈洐说要来京城找人,可也没见他怎么出门。 言亦欢心道,沈洐说的有缘相见,不会就是守株待兔,等他那位故友从天而降主动走到他面前? 虽说今朝醉生意兴隆,每日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客人。 可京城这么大,两个人若没有提前约好时间地点,哪那么容易碰到? 但这是沈洐的私事,他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只是有一点让言亦欢很不爽。 自从沈洐一来,成天卖弄学问跟宋筠、白芷谈书论画,再加上有个杜妙妙总是凑在其中阴魂不散,反而显得他像个外人一般。 虽说几人每天都会碰面,但他就是觉得已经很久没单独和白芷喝酒聊天了。 这天沈洐又想叫着白芷去茶室品茗对弈的时候,言亦欢终于忍不住了。 他笑着对白芷道:“我昨日碰到表哥,他说表嫂这几天都在忙婚礼的事情,所以没时间出来。不如我们下午过去看看,婚礼要准备的事情繁多,万一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呢?” 沈洐收拾棋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收拾起来。 白芷想了想,几日不见她也很想念月汐,于是和宋筠打了声招呼,跟言亦欢一起前往东宫。 沈洐靠在窗口看着他们离开,眼底眸光微动。 杜妙妙也站在不远处,看着言亦欢和白芷并肩同行的身影,暗暗翻了个白眼。 东宫。 此时距离大婚还有不到一个月,尚衣局早已开始准备皇后大婚的喜服。 虽说时间稍微有些赶,但是全京城最好的绣娘都汇集在尚衣局,确保不会因为喜服的制作时间而延误婚期。 下午,尚衣局的宫女再次来到东宫,为太子妃试穿婚服,如果哪里的尺寸不合适也好尽快修改。 喜服布料采用珍贵无匹的金凤缎,色泽艳丽质地细腻柔滑。 上面用金线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金色凤凰光泽闪耀栩栩如生,尾羽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衣襟和袖口嵌着南海珍珠,腰封上的金累丝红宝石流光溢彩,凤凰朝阳金丝凤冠更是庄重华丽。 白芷帮着宫人一起为凌月汐更衣,只觉得天上的神女也不过如此了。 尚衣局宫女将需要调整的地方一一记下,带人告退。 凌月汐拉着白芷到花厅说话,言亦欢和谢枭则在书房大眼瞪小眼。 谢枭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得知言亦欢是和白芷一起来的,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要是真对人家有心思,最好早些把话说清楚。” 免得像他之前一样,绕了那么多弯路,还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什么心思?”言亦欢不明所以。 谢枭淡淡嘲讽:“傻子。” 言亦欢不高兴了,“我好心带白芷过来,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怎么还骂人呢?” 谢枭心道这个表弟虽然表面花花肠子多,但不开窍的时候也是真不开窍。 “你最迟下个月就得回岭南,回去后舅父不会允许你继续乱跑,你下次来京城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谢枭问:“难道你打算回去后,就跟舅母给你选的世子妃成婚?” 言亦欢摇头,“只要我不喜欢,母妃是不会勉强我的。” 谢枭无奈看他一眼,点到即止:“你再好好想想,别等人家嫁了人,再后悔莫及。” 嫁人? 听到这两个字,言亦欢眉头一紧。 等他回到岭南,山高路远,以后再想回京城见表哥、表嫂、宋筠以及白芷,就难了。 表哥表嫂夫妻恩爱,自然不用他操心。 宋筠开着那么大的酒楼,也过得逍遥自在。 但是白芷呢? 之前白芷说过,等参加完表嫂的婚礼,就要回花溪城照顾她的祖父。白芷那么优秀,或许再过一年半载,她也会找个当地的青年才俊成婚。 白芷以后会嫁给别人,这个念头让言亦欢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言亦欢回想跟白芷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刚开始,他以为白芷是男子,因为她和表嫂走得近而讨厌她,甚至灌她喝酒。 后来,他意外撞见白芷的女儿身,只觉得心中懊恼,后悔之前不该那样欺负她。 再后来知道白芷被家人虐待,他觉得气愤;得知白芷的遭遇,也想保护她。 白芷被挟持那次,他心急如焚,不顾暗卫的阻拦,冲进火场救她,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能看着白芷死,却没有深想自己为何那般着急。 再再后来,又意外得知,他从前认识的那个阿汐早已经死了。 是白芷陪他喝酒、陪他说话,照顾了他一夜。 这些时日,他们朝夕相处,他早已习惯身边有白芷陪伴,看到沈洐拉着她对弈心里会不舒服。 之前为了让杜妙妙死心,他故意在杜妙妙面前说要娶白芷。 其实,说出那句话时,他心情很好。 甚至隐隐有个念头,如果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就好了。 这些年他仿佛一直在错过,不仅将阿汐错认成小时候救过他的小女孩,也没有追到表嫂。 现在…… 他不想再错过白芷了! 都说春困秋乏,可能加上最近筹备婚礼事忙,凌月汐总容易犯困。 她本想和白芷多聊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就开始打哈欠,睡意朦胧的眼睛泛着水光,看起来娇憨动人。 白芷见状不忍心继续打扰,叮嘱她要好好休息,然后起身告辞。 言亦欢和白芷离开后,谢枭放下公务过来找凌月汐,她正倚靠在花厅的贵妃榻浅寐。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外红枫洒在凌月汐身上,她的睡颜看起来恬静而美好,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谢枭看着看着,却没来由觉得有些心慌。 他抬手让宫人退下,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坐着,握着她温热柔软的手,心中才安定下来。 凌月汐没睡多久,睁开眼睛看到谢枭正深情看着她。 月汐莞尔一笑,“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谢枭将她抱在怀里,关心低语:“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还是让太医过来给你请个平安脉。” 凌月汐靠在他胸膛小小打了个哈欠,弯了弯唇角:“我就是有些犯困,别这么大惊小怪……也可能是晚上没休息好。” 她扯了下谢枭耳朵,低声娇嗔:“你今晚不许再折腾我了。” 谢枭松了口气,“好,这几天让你好好休息,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起风了,窗外红枫叶飒飒作响。 担心月汐着凉,谢枭将人打横抱回寝殿。 第158章 白芷会愿意跟他走吗? 言亦欢和白芷离开时,心情和来东宫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他之前和白芷相处时一直十分放松自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注意形象,现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却不知如何开口,不知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 所以他总忍不住悄悄观察白芷的表情,猜她现在在想什么,心情好不好。 言亦欢一边偷瞄白芷,一边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口。 白芷被看得脸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世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言亦欢连忙摇头,“没,没有。” 白芷道:“那你……” 言亦欢条件反射地抢答:“我是在想晚膳吃什么。” 刚说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半下午就想晚膳吃什么,白芷不会觉得他是饭桶? 他以前明明很会聊天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白芷倒没发现什么不对,还以为他饿了,点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那我们快些回去。” 言亦欢连忙拉住她,回去后今朝醉一堆人,他想说些什么岂不是更不方便? 白芷狐疑地看着他,“世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言亦欢‘啊’了一声,脑子飞快旋转,终于找到个还算合理的理由:“最近天天在今朝醉吃饭,我都有些吃腻了,不如咱们今天在外面吃晚膳?” 他想了想,道:“你来京城这么久,除了之前找吴咏胜,几乎一直待在今朝醉。其实京城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比如得月楼的酒菜也是一绝!” 白芷闻言没有反对,只是说:“那得跟宋筠说一声,免得他等咱们。要不,干脆回去叫上宋筠一起出来吃好了。” “不行!”言亦欢连忙道:“宋筠如果知道咱俩在外面的酒楼吃饭,说不定会不高兴。不如让冷刃回去说一声,就说……就说咱们要留在东宫吃完饭再回去。” 白芷本想说宋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她其实也想多和言亦欢多待一会儿,以后世子回了岭南,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于是白芷抿唇点了点头,言亦欢见她同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即吩咐冷刃先回今朝醉送信。 距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俩人索性沿着长街散步,慢慢往得月楼走去。 到了得月楼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好巧不巧,小二请俩人入座的雅间,正好是言亦欢来京城那天,等了凌月汐一夜的雅间。 再次来到这个老地方,言亦欢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初回京,他一心想带凌月汐脱离苦海,却没想到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情。 他挂念多年的那个‘凌月汐’已经离开这个世间,而他也已知晓,‘凌月汐’其实并不是小时候救过他的小女孩。 而现在的凌月汐有谢枭疼爱照顾,相信她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 他也希望当初救过他的那个小女孩能够平安喜乐,他心中仍存感激,却不会再继续寻找。 往事种种他都已决定释怀,从今往后珍惜眼前人。 晚霞余晖映照在白芷如玉的脸上,言亦欢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想到以后和白芷一起回岭南,在父王、母妃以及定南王府众人的见证下成婚,就觉得心里有暖流划过。 只是,岭南那么远,白芷会愿意跟他走吗? 白芷长得这么好看,又才华横溢,她若是留在京城或者回花溪城,都会有不少青年才俊愿意娶她……比如那个沈洐,就动不动拉着白芷对弈,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需得尽快向白芷表明心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白芷点完菜,想问问言亦欢吃什么,结果一抬头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俩人同时一怔,又同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移开视线。 小二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没人理他,忍不住开口提醒:“客官还想吃些什么?” 言亦欢回过神,拿过菜单随手指了几道菜,小二连忙出去让厨子准备。 雅间内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白芷睫羽颤了颤,拿起茶盏浅浅抿了口,将目光看向窗外。 言亦欢也端起茶盏一口喝下去,清了清嗓子道:“白芷,我有话和你说。” “世子想说什么?”白芷转头看向他,心跳不自觉开始变快。 就在言亦欢正要开口的时候,长街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大喊:“快让开!马惊了——!!!” 言亦欢拧眉向楼下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在长街横冲直撞,已经撞翻了好几个摊子,街头瞬间乱作一团! 驾车的车夫已被甩下车,车厢内还有女子呼救的声音。 眼看马车再疯跑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在马车路过楼下的时候,言亦欢瞅准时机,从二楼一跃而下跳到马背上,强行拉住缰绳! 疯马人立而起,仰头发出痛苦地嘶鸣声,试图将牵制它的人甩下去! “世子小心!!!”白芷跟着跑到窗边,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顿时紧张不已,手指紧紧抓着窗棂,用力到泛白。 周围人群瞬间散开,一个个紧张盯着这匹疯马,以及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少年! 谁也没注意到街头拐角的阴暗处,有个男人缩了缩瞳孔,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马车不断剧烈摇晃,车厢内的人吓得吱哇乱叫,好在片刻后,疯马终于被制服,人群瞬间爆发掌声!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幸亏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不然今日怕是要闹出人命啊!” “就是啊,也不知这是谁家的马车,看着还挺华丽,怎么会用一匹疯马驾车呢?” 第159章 白芷,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芷急忙从酒楼跑下来,担忧地看着言亦欢,“世子,你没受伤?” 言亦欢摇头,“放心,我没事。” 这时,车厢被人打开,困在车里的两个女子也终于被人救了出来,俩人刚下车就是一阵呕吐。 言亦欢事了拂衣去,打算带白芷离开的时候,目光掠过其中一个女子,顿时拧紧了眉头。 “凌锦珠?怎么会是她……” 白芷轻声问:“世子跟这车上的女子认识?” 言亦欢点头,低声回她:“相府二小姐凌锦珠,表嫂的妹妹。” 知道此人是月汐的妹妹,白芷本打算上前关心一下,却被言亦欢拉住。 言亦欢小声补充了两个字:“继妹。” 白芷瞬间意会,停在原地没过去。 少顷,凌锦珠和丫鬟吐完,经过围观群众的提醒,才想起来应该向刚才仗义出手的侠士道谢。 丫鬟扶着凌锦珠来到言亦欢面前,凌锦珠这才看清,刚才救她的人居然是言亦欢。 凌锦珠还记恨着当初在胭脂铺发生的事情,勉强福了福身,“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不必。”言亦欢淡淡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凌锦珠就生气,自从娘亲齐氏被休,她想见娘亲只能去外祖父家。 今天因为言语顶撞了老太君两句,又被罚着抄经,一气之下她就带丫鬟去外祖父家找娘亲诉苦。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回来的路上,好好的马会突然发疯啊。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凌锦珠拍着胸脯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气急败坏道:“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言亦欢没兴趣听她发牢骚,直接带白芷回得月楼用膳。 刚才得月楼的小二也看到言亦欢制伏疯马的英姿,彩虹屁一个接一个,言亦欢哪有心思听这些,摆手让小二赶紧上菜。 如此一折腾,这里的气氛显然不适合继续表白。 吃了饭,言亦欢和白芷趁着月色往今朝醉走去。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灯火阑珊。 不知有意无意,俩人脚步都很慢,往常只需一炷香的路程,竟然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言亦欢在心里反复演练怎么开口,白芷则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世子听见。 俩人各怀心事,偶尔目光碰到一起,也很快分开。 一路沉默有些尴尬,不如随便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 “世子。” “白芷。”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言亦欢干咳一声:“那个,白芷你先说。” 白芷声音很轻地问:“世子之前在得月楼,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是什么?” “哦,对。” 言亦欢终于停下脚步,目光认真地看着白芷。 白芷跟着驻足,疑惑地看着他。 言亦欢紧张得心跳如擂,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红着脸道:“白芷,你……你愿意跟我回岭南吗?” 白芷一怔,脸颊瞬间红透,同时心中冒出无数个问号。 跟世子去岭南是什么意思?是她想得那样吗?万一世子只是邀请她去岭南做客怎么办? 她声音隐隐发颤,低声确认:“是去岭南做客吗?” “不,不是做客!”话一出口,言亦欢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是做我的世子妃。” 他轻轻拉住白芷的手,语气无比认真:“白芷,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芷有些恍惚,她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不然世子怎么会说喜欢她,还要娶她呢? 明明俩人的身份云泥之别,她真的有资格嫁给世子吗? 言亦欢喉结滚了滚,紧张的语无伦次:“我知道今天是我唐突了,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会等你……我暂时也不回岭南了……” 话未说完,只见白芷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 言亦欢瞬间笑开,“你点头了?你答应了!” 原来被喜欢的人接受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他控制不住将白芷抱进怀里,甚至原地转了两圈! 将白芷放下后,他还在傻笑,“芷儿,我好高兴!” 白芷脸颊发烫,眉眼含笑道:“我也高兴。” 如果这是梦,就让她的美梦持续的久一些。 俩人牵着手回到今朝醉时,已是深夜。 杜妙妙早就等得心烦意乱,生怕他们在别处过夜不回来了。 虽然杜妙妙之前亲耳听到言亦欢说要娶白芷为妻,但是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他们的关系并不像亲密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是今天俩人单独出去,还这么晚才回来,还是牵着手回来的! 而且俩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红,简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杜妙妙又急又气,恨不能立即扑上去撕碎白芷的脸,将她从世子哥哥身边赶走! 她压住满腔怒火,假装没看到俩人牵在一起的手,扯出个僵硬的笑脸道:“表哥和白姐姐这是去哪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说傍晚的时候,有疯马在街头横冲直撞,妙妙很担心你们呢!” 宋筠也道:“是啊,冷刃听到消息还差点出去找你们,只是听百姓说疯马很快被制伏,才放下心。” 他看着白芷和言亦欢牵在一起的手,冲白芷微微挑了下眉,眼神满是八卦。 他早就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了!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来。 言亦欢手心一空,心中只觉得意犹未尽。 他知道白芷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不好意思,也罢,等他娶了白芷,想牵多久就牵多少。 原本他最不想回的就是岭南,现在却恨不能马上回去成亲。 他简洁道:“是相府的马车受惊,车上的人是凌锦珠。” 宋筠之前去过相府,也是见过凌锦珠的,但他对凌锦珠的马车为何受惊显然没什么兴趣。 只道:“天色不早,都早些休息。” 杜妙妙担心言亦欢和白芷晚上再发生什么,连忙上前挽住白芷的手臂,睁眼说瞎话地关切道:“白姐姐的脸色看着有些疲惫呀,不如待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准备些花瓣沐浴,好好放松一下?” 第160章 孤自会保护好她 “多谢,不必麻烦了。”白芷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抿唇看了言亦欢一眼,轻声道:“那我回去休息了。” 言亦欢扬起唇角:“好,明天见。” 杜妙妙见白芷离开,脸上笑容真诚多了,娇声道:“那世子哥哥要不要……” “不用。”言亦欢面对杜妙妙瞬间收敛笑意,扔下两个字转身回房。 见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杜妙妙这才暂时放下心。 离开前,她注意到今天晚上似乎少了两个人,好像一直没看到沈公子和他身边那个凶巴巴的护卫。 不过沈洐说到底只是今朝醉的客人,或许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杜妙妙很快将沈洐抛到脑后,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拆散世子哥哥和白芷! 她苦思冥想一夜,总算想出个好主意。 只要生米做成熟饭,不管世子哥哥愿不愿意,姨母都定然会让表哥娶她! 于是杜妙妙一早就让丫鬟乔装打扮,出去将她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杜妙妙把玩着精巧的瓷瓶,这瓷瓶里藏有剧烈情毒,中了情毒之后,会将面前人当成自己此生最爱,而且药效极其猛烈,只消片刻就会让人吸入肺腑。 只要让世子哥哥和她共处一室,再用上情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杜妙妙心情大好,眼下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和表哥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 皇宫。 长风眉头紧蹙地看着面前的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面前的尸体赫然是曾经的贤妃,后来的答应王氏。 太监战战兢兢道:“回大人的话,据宫女所说,王答应昨晚还好好的,天亮后才被宫女发现尸体。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瞧着像是自尽,但是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死状又如此凄惨,也太渗人了…… 长风命人将王氏的尸体处理了,然后回东宫向太子殿下复命。 谢枭批阅折子的手一顿,抬眸问道:“王氏死了?” 长风点点头,恭声回禀:“王答应是被金簪刺喉,全身血液流干而死。” 他顿了顿,道:“死法跟当初的宁丝丝有些相似。” 谢枭放下折子,手指轻敲桌面。 当初宁丝丝在狱中‘自尽’疑点重重,拷问过当日值班的狱卒却一无所获,但是没过几天,其中一个狱卒突然失踪,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今日王答应的死更加令人费解……如果说以往宫妃为了争宠而杀人倒勉强说得通,但皇帝一直卧床不起,王答应也早就不成气候,谁会费这么大力气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而且又是什么人,能自由出入皇宫? 若说是自尽,那王氏被降为答应也不是一天两天,早不自尽晚不自尽,为何偏偏等到现在? 长风请示:“殿下,皇宫那边已经安排人手紧急排查,您看要不要加强皇宫和东宫的守卫?” 谢枭颔首,“太子妃那边尤其要注意,孤不在的时候,你和长云至少要有一人守在太子妃的殿外。” “属下明白。” 话音刚落,冯总管急匆匆走进来,“殿下,相爷求见。” 谢枭淡声道:“传。” 少顷,凌相走进书房,对谢枭行了一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谢枭颔首:“免礼,看座。” 宫人搬来座椅,请凌相落座。 凌相神色凝重地开口:“殿下,老臣这次前来,是觉得有件事情十分蹊跷。” “昨日,小女锦珠去探望她的母亲齐氏,回府时马车受惊差点性命不保。” 冯总管疑惑地看着凌相,暗道凌锦珠出事,关他们太子殿下什么事? 谢枭倒是脸色不变,示意凌相接着说下去。 凌相沉声道:“老臣本以为只是意外,可谁曾想,齐氏于今日凌晨暴毙了……” “此事老臣思来想去觉得不对。锦珠最近都被我约束在府里,按理说不该得罪什么人严重要取她性命,齐氏虽做错过不少事,可已经受到惩罚是个废人,老臣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居然连个废人都不放过呢。” 他叹了口气:“万一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锦珠和齐氏,那么会不会是老臣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若真是如此,老臣担心,他接下来或许会对太子妃不利。” 但他向来谨慎,做事从来都给自己留后路,也不该得罪什么人,祸及妻女啊。 更何况齐氏已经被他休弃,对一个弃妇下手又有何意义? 凌相也想不明白,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特意来走这一趟。 谢枭眉心狠狠一跳,眉宇间顿时充满杀气。 如果只是齐氏和凌锦珠出事,还可以解释为幕后之人是冲凌相来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凌相。 但凌相尚且不知,王答应也死了,他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而这几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得罪过太子妃。 若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难保外面不会揣测太子妃心狠手辣,对曾经得罪过她的人痛下杀手。 虽然他并不在意名声,但既然有可能牵扯到月汐,那么此事必须彻查! 看着谢枭冷沉的脸色,凌相道:“也可能是老臣多心了。老臣接下来会派人看好锦珠,绝不让她出事。不过太子妃那边……” 谢枭沉声道:“孤自会保护好她。” “如此老臣就放心了。” 凌相离开后,谢枭放下折子去看凌月汐。 来到寝殿后,发现月汐又在睡觉。 她穿着一身湘妃色轻罗衣衫,睡颜恬静美好,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汐儿?”谢枭柔声唤她:“汐儿醒醒,别睡了好不好?” 春棠站在一旁,担忧道:“殿下,太子妃近日越来越嗜睡,经常和奴婢们说着话就睡过去了。” 可是太医来看过,却说太子妃的身体没有问题。 谢枭挥手让她们退下,然后将凌月汐抱在怀里,声音低哑:“汐儿,醒醒好吗?” 若是以往,月汐早该醒了,绝不会睡得这么沉。 第161章 谢枭,你干嘛咬我? 谢枭喉结滚了滚,眼底泛起猩红。 他捏住凌月汐的下颌,力道有些凶狠地吻了上去。 片刻后,凌月汐终于在呼吸不畅中苏醒过来。 月汐摸了下微微红肿的樱唇,有些不满道:“你干嘛咬我?” 谢枭见她睁开眼睛,总算松了口气,“小睡美人,就是要我吻你才肯睁开眼睛,是不是?” 他将头抵在月汐颈窝,哑声道:“没关系,我愿意每天将你吻醒。” 凌月汐在他怀里小小伸了个懒腰,语气娇慵:“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枭低叹:“宝宝,你最近总是睡着,我有些害怕。” 凌月汐乌黑浓密的长睫眨了眨,环着他的脖颈道:“我就是困嘛,睡够了自然会醒,你别大惊小怪的。” 在谢枭看不见的地方,凌月汐微微蹙了蹙眉。 她也觉得最近有些不太对劲,越来越容易感到困倦,经常不知不觉睡着,但太医来看过好多次,都说她的身体没问题。 不想让谢枭担心,所以困意再度袭来时,凌月汐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瞬间感觉精神了不少。 见谢枭神色凝重的样子,她贴近谢枭耳边逗他:“听说怀孕的人也会嗜睡,说不定……” 谢枭眼睛顿时一亮,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 他语气激动道:“真的吗?可是太医为何没有诊出来?” 凌月汐眨了眨眼睛,煞有其事道:“你们这边医术不发达,月份太小,太医是看不出来的。” 谢枭立即紧张起来:“那我马上让人请太医,明日、不,以后每天都让太医过来给你诊平安脉。” 凌月汐点点头,由着他派人去请太医。 不多时,太医来到东宫。 凌月汐靠在美人榻上,坐在她身旁的谢枭紧紧盯着面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 太医把脉的时候更是郑重而谨慎,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太医恭声道:“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那……”谢枭本想问问有没有检查出喜脉,凌月汐赶忙收回手腕掐了他一下,她对着谢枭笑了笑,梨涡清甜:“我就说没事儿。” 谢枭却并没有放松下来,拧眉询问太医:“那太子妃最近为何总是嗜睡?” 即使是白天,月汐也很轻易就能睡着,明明他这些天担心月汐累着,晚上都没舍得折腾她。 太医顿了顿,道:“或许是临近大婚,太子妃忙于筹备婚礼,难神。微臣可以开些滋补的方子,给太子妃调理一下身子。” 虽然婚礼事宜并不需要太子妃亲力亲为,但很多东西也都需要她亲自过目以及做决定,所以凌月汐最近一直没闲着。 也勉强说得过去,谢枭略微松了口气,抬手让太医退下。 太医离开后,谢枭心疼地看着凌月汐,“关于婚礼的一应事宜以后让宫人直接报到我那里,你不许再为这些事情耗神了。” 凌月汐靠在他怀里,语气略有些无奈:“我又不是纸糊的,总不能每天什么也不做。” 谢枭又问:“是不是在东宫太无聊了?等忙完大婚,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想了想,柔声道:“就按你原来那个世界的规矩,出去度蜜月好吗?汐儿想去哪里?” 凌月汐眼眸微弯,“你有时间出去吗?” 谢枭颔首,眼底满是深情:“陪你永远都有时间。” 现在盛世太平又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他提前将朝堂事务安排妥当,偶尔出去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谢枭又抱了月汐一会儿,才想起将王答应和齐氏身亡的事情告诉凌月汐。 “竟然有这种事……” 凌月汐听完也不禁蹙眉,她都快忘记王答应这个人了,等皇帝咽气,他的妃嫔全部会搬出皇宫,根本碍不着她什么。 齐氏下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再也无法兴风作浪,至于凌锦珠更是不值一提。 谁会大费周章的对几个人下手? 谢枭叮嘱:“我这些天会让人加强东宫守卫,你如果要出门,最好有我陪着,至少要把长风长云带在身边。” 凌月汐思索片刻,突然问:“相府的那匹疯马还活着吗?” 谢枭摇头:“不知。” 凌月汐道:“我下午想回相府一趟。” 谢枭看着她,“我陪你去。” 到了相府,老太君已经很久没见到凌月汐,高兴地拉着她嘘寒问暖。 凌月汐安抚了老人家几句,转而问起凌锦珠昨日发生的事情。 凌锦珠今天得到娘亲齐氏暴毙的噩耗,已经去了外祖父家奔丧,不过她昨天带出门的丫鬟因为受惊病倒了,倒是留在相府没出去。 老太君命人将丫鬟叫来,丫鬟病恹恹行了礼,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丫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抖着嗓音说:“倒是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那马之前一直也好好的……就是毫无预兆地发疯。” “当时情况惊险万分,奴婢和小姐还以为死定了,幸好定南世子出手相救。” 凌月汐和谢枭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昨日是言亦欢救了凌锦珠。 凌相面色不虞道:“那你们昨日为何不说?”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奴婢和二小姐昨日都吓傻了,回府后一时没想起来。” 今天早上凌锦珠得到齐氏暴毙的消息就着急忙慌出府,甚至不敢坐马车,是让人抬着轿子走的。 她一个丫鬟无人问津,更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凌相挥手让丫鬟退下,想着改日要向定南世子当面道谢,又道:“殿下放心,除了明面上的护卫,老臣还派了护卫暗中跟随,若真有宵小作祟,定能将他抓获!” 至于昨日驾车那马夫说的话跟丫鬟差不多,也是一问三不知。 谢枭问:“昨日那匹疯马死了吗?” 第162章 居然连婚期都定好了? 马夫连忙恭声回禀:“回太子殿下,还没有。那马回府后就不疯了,但以后也不敢再用它,管事的说回头将马送到庄子上也就罢了。” 凌月汐点头,“带我过去看看。” 老太君依依不舍地拉着凌月汐,凌月汐安慰道:“祖母,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到了马房,车夫指着其中一匹枣红色骏马,道:“太子妃请看,就是这匹马。” 这马现在看起来十分温驯,毫无昨日发疯的样子。 见凌月汐往马那边走了走,凌相连忙拦了一下,“汐儿,还是离远些,万一这马再发起疯来,伤了你怎么办。” 凌月汐微笑点头,暗中却给谢枭递了个眼神。 她需要和这马单独待一会儿。 谢枭意会,对凌相道:“昨日发生几桩的事情太过蹊跷,这马不如先送到东宫,我再派人检查一下。” 凌相自然点头,由侍卫将马牵走。 回到东宫,谢枭让侍卫将马牵到马房,然后屏退了所有宫人。 凌月汐走过去摸了摸马脑袋,马立即温顺地低下头。 片刻后,谢枭问:“怎么样?” 凌月汐收回手,“确实不是意外,有人暗中潜入齐府给它投了毒,所以这马才会当街发疯。不过药效有时限,所以兽医才没发现什么不对。” 幸好昨日言亦欢出手,否则凌锦珠一死,相府必会大办丧事,届时将齐氏和王答应的死一起散布出去,再将之前太后和宁丝丝等人自杀的事情翻出来,前后结合到一起,恐怕民间现在早已议论纷纷。 她看着谢枭,“这件事确实像冲我来的。” 只是之前与她有过恩怨的人,早就死的死埋的埋,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若真的有,又为何不直接对她动手呢? 是因为东宫守卫森严,所以没机会下手吗? 谢枭将月汐抱进怀里,抬手轻抚她的墨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我派人将言亦欢叫来,再问问当时的细节,或许他会记得什么。” 其实齐氏这些人的死倒不算什么,纵然有人兴风作浪,最多也只能借此抹黑月汐的名声,到时候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现在最让他忧心的,是月汐最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谢枭沉声道:“我马上派人请师父回来,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 今朝醉。 宋筠看着坐在面前的俩人,“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言亦欢拉着白芷的手,冲宋筠露出小虎牙:“你下个月可以跟我去岭南喝喜酒了。” “居然连婚期都定好了?”宋筠轻啧一声:“你问过人家白老太爷的意思了吗,就想拐走人家宝贝孙女?” 言亦欢正色道:“我明日就带白芷去花溪城拜访他老人家,然后在表兄表嫂的大婚前赶回来。” 等他们大婚后,他就带白芷回岭南成亲,如此一来什么也不耽误。 白芷脸红了红,她昨晚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现在还像是做梦一般。 她看向言亦欢,轻声确认:“明天真的去花溪城吗?” 言亦欢点头,“宋筠说得对,我既然要娶你,自然要征得祖父的同意。” 宋筠:…… 这小子改口倒是一如既往的快。 他用扇柄敲了下桌面,“老实交代,你俩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开始暗度陈仓的?” …… 雅间外,杜妙妙听着几人的对话,脸色阴沉无比。 表哥居然明日就打算去白府登门提亲,那她的机会就只有今晚了! 入夜后。 杜妙妙将自己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了一番,夜深人静时敲响言亦欢的房门。 她娇声道:“表哥,妙妙有事找你。” 言亦欢门也不开地回:“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听见杜妙妙的声音就烦,根本不想理会。 杜妙妙心知明天表哥就要离开京城,怎么可能信他的明日再说? 她急道:“可是妙妙真的有急事找你,表哥开下门,一会儿就好。” 言亦欢冷嗤一声:“急着去投胎吗?” 杜妙妙被讽刺了也不生气,眼珠子一转,突然哎呦一声。 “表哥,妙妙肚子好痛!” 言亦欢扶额,不耐烦道:“再不走,我今夜就让暗卫将你送回岭南。” “表哥你太过分了!”杜妙妙愤愤跺了下脚,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杜妙妙捏着装满情毒粉的荷包,真是万事俱备,只差这临门一脚,偏偏表哥不肯配合。 现在怎么办? 杜妙妙满腹算计地往回走,却在走廊拐角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公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沈洐勾了下唇,“杜小姐不是也没睡吗?” 杜妙妙想到自己刚才去敲表哥的房门,应该被沈洐听见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假装要对沈洐报恩,但表哥明天就离京了,她还演给谁看呢? 于是杜妙妙敷衍地笑了笑,打算直接绕过沈洐离开。 沈洐却低声道:“杜小姐,合作吗?” 杜妙妙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合作?” 沈洐挑唇,“确定要在这里说?” 杜妙妙眼珠子转了转,沈洐没事儿就喜欢找白芷对弈,难道他喜欢上白芷了? “沈公子来我房间。” 关上房门后,杜妙妙道:“沈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沈洐咳了两声后低沉一笑,“我知道,世子明日就要和白芷姑娘离开京城,其实不光你心里着急,我也很急。” 杜妙妙道:“所以呢?” “既然杜小姐敲不开世子房门,我倒是有个主意。”沈洐眼神微暗,“不如,你去敲白芷的房门。” “我找她做什么?”杜妙妙皱眉,“难道我还能杀了她,让表哥死心?” 她要真敢这么做,世子哥哥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沈洐伸出食指摇了摇,眼神看向杜妙妙手中攥着的荷包,“你只需找机会将这东西放进白芷房间,等她药效发作后,你来找我。” 杜妙妙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妙,果然妙极!到时候你和白芷春宵一度,看她还有什么脸嫁给我表哥!” 杜妙妙将沈洐仔细打量了一遍,语气揶揄:“真是想不到,沈公子看着一表人才光明磊落,没想到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第163章 芷儿,你睡了吗? 沈洐漫不经心道:“都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相信杜小姐会懂。” “我懂!”杜妙妙迫不及待道:“他们明日就离京了,机会只有今晚!我这就去找白芷,沈公子回房等我的好消息!” 沈洐颔首,“好。” 沈洐离开后,杜妙妙提前服下解药,来到白芷房间外敲了敲门,做贼似得细声道:“白姐姐,妙妙月事来了,能不能找你借点东西?” 白芷刚沐浴过正在梳头发,闻言怔了怔,还是放下梳子过去将房门打开。 杜妙妙捂着肚子,满脸的不好意思:“白姐姐,我来得匆忙,好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刚才突然发现来了月事……现在外头店铺也都关了门,妙妙实在没办法,只能来麻烦你,你这里有干净的月事带吗?” 白芷没有多想,姑娘家出门在外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她点点头,“我去拿给你。” 她刚进屋打开柜子,杜妙妙随后就跟了进来。 白芷将干净的月事带找出来,杜妙妙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一屁股在桌前坐下,开门见山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你的家世。” 白芷蹙了蹙眉,冷声道:“所以呢?” 杜妙妙眼神阴暗:“虽然你们白府以前勉强算是书香世家,但是早就落魄了。而且你不仅父亲兄长早死,妹妹也死了,亲娘还入了狱,你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 “你这样人,怎么配嫁给我表哥?” 白芷冷声道:“杜小姐不是要对沈公子以身相许吗?我嫁不嫁世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杜妙妙又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此番为何急着进京找世子哥哥吗?因为姨母已经在岭南为表哥选好世子妃了!那是位花容月貌温柔贤淑的名门闺秀,姨母很满意,只等表哥回到岭南就能成婚。” “到时候就算表哥带你回到定南王府,你觉得定南王爷和王妃会同意世子哥哥放弃他们千挑万选的世子妃娶你吗?” “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世子哥哥向来孝顺,他不会为了你违逆姨母的意思。” 说到这里,杜妙妙嘲讽一笑:“还是说,你愿意给世子哥哥做妾?即便你愿意,想来你那位清高的祖父,也不会同意唯一的孙女给人做小?” 白芷淡声道:“辛苦杜小姐如此为我考虑,但这是我的事情,不劳费心。” 杜妙妙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世子哥哥的表妹,表哥就算不喜欢我,也得给我娘亲几分薄面。你以为就算真嫁到定南王府,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 她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 “我相信世子会保护好我,杜小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白芷觉得有些头晕,不想继续和杜妙妙纠缠,冷声送客,“我要休息了,杜小姐请回。” “真是不知好歹!”杜妙妙见状似乎非常生气,站起身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不远,杜妙妙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笑意。 她刚才假意和白芷争吵,其实是为了将香包偷偷放在桌子底下,为了万无一失,她并没有将香包带走,待会儿沈洐过去也许用得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而她要做的,就是明日一早过去打开白芷的房门,将香包收起来,再当众揭穿白芷水性杨花的本性! 沈洐回到房间关上门,狼牙面露不解:“主子,您为何要帮杜妙妙?” 沈洐缓声道:“你以为我是在帮她?” 狼牙不解其意,且他十分反感杜妙妙,低声道:“杜妙妙拿主子当挡箭牌日日纠缠,实在令人厌烦。早知如此,那日就该让那两个混混狠狠教训她一顿。” 沈洐掀眸看了他一眼,狼牙立即低下头,“属下失言。” 沈洐道:“言亦欢明天要带白芷离开京城,这一走或许要等到帝后大婚前才能回京。” 他之所以留在今朝醉,就是希望有这几个人在,她来这里的机率会大一些。 若白芷和言亦欢一走,她要何时才会来这里? 所以此事他必须插手。 狼牙又问:“那主子待会儿真的要过去吗?” 先不说主子根本对白芷无意,就算有意,此事到了明日又该如何收场? 言亦欢说不定会发疯杀了主子! “情毒若不及时纾解,会危及性命。”沈洐漫不经心道:“你说她若是得知自己的好朋友死了,会不来看看吗?” 所以他根本不会过去找白芷,白芷的死跟他毫不相干,是杜妙妙因为嫉妒杀了白芷。 言亦欢要找人报仇,也只会找杜妙妙。 虽然白芷确实无辜,但这些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已经死了好几个,也不差这一个。 狼牙这才明白沈洐的真正意图,“属下明白了。” 沈洐不咸不淡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你下去歇着。” “是,属下告退。” 狼牙离开不久,杜妙妙从白芷房间出来,虚掩房门后离开。 沈洐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杜妙妙立马从门缝钻进来,快速道:“白芷已经中毒了,房门没锁,你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沈洐意味不明地勾着唇角,“辛苦杜小姐了。” 杜妙妙笑起来,“合作嘛!那你早些过去,我先回房了。” 她刚要转身离开,沈洐突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杜妙妙目光瞬间变得呆滞。 沈洐慢声道:“你今晚没有见过我,给白芷下药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记住了吗?” 杜妙妙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今晚没有见过沈洐,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沈洐满意道:“回去。” 杜妙妙转身离开。 杜妙妙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言亦欢来到白芷房门外。 他想到明日去花溪城有些紧张,想提前问问白老太爷的喜好,谁知手刚落到房门上想敲门,房门竟然自动开了。 他有些奇怪白芷为什么这么晚不锁门,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 他站在门口问:“芷儿,你睡了吗?” 房间内无人应答,言亦欢又喊了一句:“芷儿?” 第164章 他真是畜生 大概过了几秒钟,就在言亦欢犹豫要不要离开时,似乎听到房间内有微弱的动静,接着,就听到茶盏落地的声音! 听到茶盏落地的声响,言亦欢心中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白芷病了? 他反手阖上门往里走了两步,结果一眼看到白芷趴在桌子上,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言亦欢大步走过去,扶起她单薄的肩膀,满眼担忧:“芷儿,你怎么了?” 他将手背贴到白芷额头,好烫! “芷儿,你是不是发烧了?” 白芷觉得自己快要被烧干时,有一个沁凉的东西贴在她的额头,将她短暂的解救出来。 可惜那凉凉的东西碰了她一下就要离开,白芷一把拉住言亦欢的手,将他的掌心继续贴在自己脸颊。 言亦欢喉结轻滚,只觉得掌下的肌肤宛如上好羊脂玉般细腻柔滑。 与此同时,他还觉得口干舌燥,他以为是自己太担心白芷的缘故。 言亦欢将白芷打横抱到床上,柔声哄道:“芷儿,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白芷痛苦地摇头,颤声呢喃:“不,别走,别丢下我……” 白芷浑身无力,几缕乌发被汗水打湿,蜿蜒贴在颈侧,衬得肌肤愈发欺霜赛雪。 她鸦羽凝着水珠,水汪汪的眼眸求助般看向言亦欢,眼神脆弱又无助。 言亦欢心尖一疼,情不自禁凑近她一些,哑声哄道:“芷儿,你坚持一会儿,我出去让人请大夫,很快就回来。” 白芷似乎已经听不懂他的话,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纤细洁白的脖颈贴。 俩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言亦欢甚至能闻到白芷身上传来的清雅幽香。 白芷从来不用脂粉或香囊,也不知道这香气是从哪里传来的,若有似无,却轻易就能让人沉沦。 言亦欢目光盯在白芷脖颈渗出的细汗,只觉得越来越渴,握着她后颈的手不自觉收紧。 白芷被他捏得有些痛,呜咽地嘤咛一声,这细若蚊蝇的一声,让言亦欢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控制…… 杜妙妙回到房间就恢复了神智,只是并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被篡改。 在她的记忆里,是她主动给白芷下药,然后又随便找了个野男人过去,只等着俩人一夜情迷。 虽然她有些记不起那男人姓甚名谁,但是管他呢,只要白芷失了清白就好!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丫鬟过去偷听墙角。 丫鬟受杜妙妙的指示来到白芷房门外,觉得事情已经成了,捂着嘴回去复命。 杜妙妙听到丫鬟的禀告总算彻底放下心。 她没有直接将白芷毒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希望白芷以后离世子哥哥远些,敢跟她争表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晨光熹微时,言亦欢在一阵头痛中醒来。 昨晚发生的一切瞬间回笼,他的脸也瞬间红透! 他昨晚对白芷做了什么啊? 俩人还未成婚,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心虚地转头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白芷,目光落到她脖颈上的斑驳痕迹,这下连耳根都红透! 他真是畜生! 可是不对啊,想到昨晚进门后,白芷当时异常的状态,以及他后来情不自禁的反应,言亦欢红起来的脸色又慢慢沉了下去! 有人在白芷房间下药! 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 言亦欢眼底划过戾气,快速起身穿好衣服,刚将床帐放下,杜妙妙就带着丫鬟闯了进来! 杜妙妙示意丫鬟将桌子下面的香包藏起来,没看清人就开始破口大骂:“好啊白芷!没想到你如此水性杨花,竟然背着世子哥哥和别的男人苟且!” 待言亦欢转过身时,杜妙妙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难以置信道:“世、世子哥哥,怎么会是你?!” 言亦欢脸色阴沉地慢慢走近她,声如寒冰:“你以为是谁?” 看到杜妙妙出现,下药之人根本不用作第二人想。 他之前以为杜妙妙只是自私喜欢算计,没想到她行事如此偏激恶毒,居然给白芷下药! 如果昨晚他没过来找白芷,还不知道杜妙妙后面会找来什么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言亦欢顿时连掐死杜妙妙的心都有了! 杜妙妙看着他杀气腾腾的眼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摇着头道:“我,我不知道啊……白芷水性杨花,我怎么知道她背地里勾搭了多少男人?” 言亦欢捏紧了拳头,他真的不愿意打女人,但杜妙妙实在踩到了他的底线! 杜妙妙仍在狡辩:“我就是听到房间有动静,误会了,所以进来看看……啊!!!” 话未说完,言亦欢一拳砸在杜妙妙脸上,瞬间将她打飞出去! 杜妙妙直接被打懵了,倒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丫鬟连忙跑出去扶她。 言亦欢厉声道:“冷刃!” 冷刃闻声赶来,“世子有何吩咐。” 言亦欢压住心头无边怒火,指着杜妙妙道:“将这几人带回府邸关起来,等我回去发落!” 今朝醉还要做生意,他不想给宋筠添麻烦,在这里动手收拾杜妙妙也不方便,只能回府处理。 冷刃领命,不顾杜妙妙的挣扎,带领暗卫将她们主仆几人拖走。 房间内。 白芷在身体的不适以及房间外的喧闹中醒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虽然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很混乱,但她同样很快察觉到当时的不对劲。 她和世子,应该都中了药…… 是杜妙妙下的手! 难怪杜妙妙昨晚突然来找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原来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言亦欢关上房门回到房间,透过轻薄纱帐,发现白芷已经醒了,正拥着被子坐着发呆。 言亦欢方才还冷沉如霜的脸色瞬间又烧了起来,他走到白芷床边,慢慢挑开床帐。 然后在床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红着耳根自责道:“芷儿,对不起……昨晚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制力不够,才让你受这种委屈。” 第165章 要不然你捅我一刀 没等白芷开口,言亦欢先是义正言辞将昨晚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狠狠骂了一通。 然后小心翼翼看着白芷,“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好吗?” 白芷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好。” 言亦欢语气更加着急起来:“那要不你捅我一刀,我出去给你找家伙!” 他起身欲走,却被白芷轻轻拉住。 白芷将他拉到面前,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下,鸦羽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羞涩,声音既轻又软:“我没生气,我愿意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小心才中了杜妙妙的算计。” 言亦欢长松口气,又觉得心尖软成一片,白芷怎么这么好? 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他一把将白芷抱进怀里,郑重道:“芷儿,你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一辈子对你好!” 白芷对他的话一丝怀疑也无,轻轻点头,“我相信世子。” 言亦欢又抱了她一会儿,想到府里还有事情等着他处理。 “我先回府处置杜妙妙。” 言亦欢声音压低一些,在白芷耳边道:“你昨晚没睡好,好好休息。昨晚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个满意交待。” 白芷眼眸微弯,“好。” 言亦欢看着她,又有些舍不得,忍不住握着白芷的手说:“要不,你跟我一起搬回言府住?宋筠这里虽好,但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总归不太方便。” 白芷听了这话,如玉的脸上忍不住染了淡淡绯红。 言亦欢也察觉自己这话容易引人误会,忙低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白芷温柔笑了笑,却还是轻轻摇头。 俩人刚在一起,她就搬到世子家里,像是多急不可耐似的。 “那我忙完马上回来陪你。” 言亦欢心里不舍,却也尊重白芷的意愿,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门。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宋筠抱臂站在走廊,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过来的。 见言亦欢出来,宋筠挑了挑眉。 言亦欢连忙反手将门关上,第一次觉得面对宋筠这么尴尬。 宋筠叹了口气,“去雅间聊。” 在雅间坐下后,懵了一早上的宋筠总算有机会将疑惑问出口:“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他已经猜出来个大概,却还是要亲自问清楚。 他相信世子的人品,但如果白芷不愿意,那他一定会为白芷主持公道。 不过俩人昨天还要说一起回花溪城拜访白老太爷,应该是他多虑了。 果然,言亦欢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宋筠气得拍桌,“这个杜妙妙,看着天真烂漫,没想到心思这么恶毒!” 虽然留了暗卫保护白芷,言亦欢还是不放心地叮嘱:“我得回府处置杜妙妙主仆,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芷儿,别让人打搅她休息。” 宋筠道:“白芷是我多年好友,你放心就是。” 言亦欢点点头,起身走出今朝醉。 言府。 杜妙妙和丫鬟被冷刃押回言府后,直接关进了柴房。 杜妙妙脸颊红肿心急如焚,她的计划失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想到表哥恨不能杀了她的愤怒眼神,杜妙妙心头惶恐不安,表哥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以前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啊。 她一直以为表哥虽然表面上冷淡,实际还是很包容她的。 没想到表哥今天竟然会为了白芷那个贱人打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 但昨晚的事情不对啊,她不是从外面找了一个野男人去白芷房间吗? 为什么出现在白芷房间的人会是表哥? 她努力回想是哪里出了岔子,可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她的记忆就很模糊,再想就会头痛,两个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 杜妙妙干脆不想了,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先把事情糊弄过去,然后赶紧离开京城,只要回到岭南,有姨母护着,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幸好冷刃顾及她们几个都是女子,又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所以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强行搜身,杜妙妙连忙让丫鬟将香包塞到柴火堆底下藏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言亦欢终于回府了。 杜妙妙一见他就开始哭诉:“表哥你真的冤枉妙妙了!” “妙妙今天早上真不是故意去白姐姐的房间……我就是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误会了而已。” 她眼泪汪汪道:“我是怕她背着表哥偷人,所以才被怒火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冲进去捉奸。归根结底,妙妙这么做,都是为了表哥你啊!” 言亦欢语气森寒:“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杜妙妙哽咽着摇头,“妙妙说得都是实话啊!” “表哥,妙妙真的就是太喜欢你了,之前妙妙说喜欢沈公子,也是为了让你吃醋。”她试图去拉言亦欢的袖子,却被狠狠甩开。 言亦欢冷冷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死不认账,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杜妙妙摇头,“妙妙没有,妙妙不知道表哥在说什么。” “不说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言亦欢尾音森冷,吩咐侍卫将杜妙妙主仆三人一起行刑。 冷刃迟疑了一下,他原先以为世子只会拷问杜妙妙的两个丫鬟,杜妙妙毕竟是王妃疼爱的外甥女,没想到世子会连她一起打。 言亦欢眼神凌厉地扫过来:“有问题?” 冷刃连忙摇头,让侍卫将杜妙妙主仆拖到院中杖刑。 杜妙妙终于彻底慌乱:“表哥!我是你的亲表妹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姨母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对我!” 见言亦欢不为所动,杜妙妙挣扎中口不择言:“表哥你就不怕回头姨母知道此事,会因此迁怒白芷吗!” 言亦欢唇角泛起讥讽弧度:“恐怕你没这个机会。” 第166章 杜妙妙下线 “打!” 随着世子一声令下,侍卫不再顾忌杜妙妙表小姐的身份,将其按住就打。 杜妙妙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哪里受得了这种罪? 她本想咬紧牙关不说实话,回岭南后自有姨母为她做主,到时候她今天受的苦,定要十倍百倍报复在白芷身上! 想是这么想,不过才打了七八杖,杜妙妙就受不住了。 杜妙妙痛哭流涕地求饶:“表哥,妙妙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为难白姐姐。你原谅妙妙一时的鬼迷心窍……” “啊!好痛!!妙妙要死了!姨母快来救我啊!” 侍卫请示性看向世子,言亦欢冷漠看了杜妙妙一眼,寒声道:“你除了给白芷下药,还想做什么?” 杜妙妙摇头,“没有了,妙妙就是想给她个教训!” 言亦欢冷声道:“继续打!” 又是几杖落下,杜妙妙痛哭道:“别打了,我都说!我,我本来找了外头的男人……不知为何,那人没有来……” 言亦欢简直怒火冲天,咬牙切齿问:“哪里找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让他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杜妙妙哭嚎:“我真的记不清了……” “给我接着打!” 几十杖下去,杜妙妙已彻底昏死过去。 “世子,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冷刃忍不住劝了句:“她毕竟是王妃疼爱的外甥女。” 真把杜妙妙打死,回去后恐怕不好交代。 言亦欢冷漠地看了杜妙妙一眼,面无表情道:“派人将杜妙妙送回岭南。” 他想了想,补充:“我不希望杜妙妙在母妃面前乱嚼舌根,路上给她下点药,回去后就说她身体娇弱,受不住长途跋涉,烧傻了。” 不是喜欢给人下药吗? 让她下半辈子好好体会。 今朝醉。 狼牙关上房门道:“主子,言亦欢昨晚不知为何去了白芷房间,白芷没有死。” 沈洐咳了两声,有些意外:“命还挺大。” 狼牙道:“虽然主子给杜妙妙进行了催眠,她死也不会将主子说出来,但白芷和言亦欢或许很快就会离京。” 少了杜妙妙这个背锅的,不方便继续对白芷下手。 主子身体不好,催眠术也只能偶尔使用。 其实如果原本的计划顺利,主子还做了另外的安排,帝后大婚前天降灵石,暗示凌月汐不可为后。配合凌锦珠几人蹊跷的死因,届时民间议论纷纷,谢枭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没想到中途被言亦欢横插一脚,现在相府重重守卫,宫里也戒备森严,再下手难上加难。 就算按原计划实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沈洐阖眸叹了口气:“看来,我需要稍微暴露一下身份。” 狼牙急声道:“主子三思!万一她不相信您,您的处境就危险了!” 沈洐再度咳嗽起来,天越来越冷,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简直毫无血色。 狼牙面露担忧:“属下去给您端药。” “你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没用。” 沈洐摆摆手,止住咳嗽,“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见到她。” 狼牙心中低叹,问:“那主子还有其他吩咐吗?” 沈洐摇头,“我去茶室坐会儿,你先下去。” 宋筠提着新酿制的好酒,本打算找白芷起个名字,结果言亦欢一回来就去了白芷房间。 得,他有眼力见,这种时候不凑上去讨嫌。 路过茶室,沈洐笑着喊了句:“宋兄,又拿了什么好东西?” 宋筠一笑,拎着酒走进茶室,拍了拍酒壶,“新酿的好酒,沈兄要不要尝尝?” 沈洐含笑道:“荣幸之至。” 宋筠取了两个杯子,给俩人一人斟满一杯。 沈洐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毫不吝啬地称赞:“果然好酒。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宋筠也笑:“这酒确实不错?不过还未取名。” “如此美酒,应该取一个特别的名字才配得上它!”沈洐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不如就叫‘金樽玉液酒’如何?” 宋筠眼睛一亮,抚掌道:“金樽玉液?好大气的名字!” 沈洐笑道:“宋兄喜欢就好。” 宋筠又给他添了一杯,阔气道:“这酒既然是沈兄起的名字,那你以后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分文不收!” 沈洐端起酒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言亦欢原本正陪白芷说话,询问白老太爷的喜好,初次登门,还需多做些准备,好让老人家放心将白芷交给他。 没想到长风突然找来,说太子殿下有事找他。 听到言亦欢要去东宫,宋筠叫住他:“你顺路帮我带两坛酒给表妹。” 言亦欢无奈:“表嫂不喝酒。” 宋筠一本正经道:“喝不喝是她的事儿,送不送是我的事儿。” 言亦欢妥协:“行行行,我拿。” 宋筠让小二拿来两坛未拆封的新酒,笑着叮嘱:“对了,你告诉表妹,这酒有个特别大气的名字,叫‘金樽玉液酒’。” 言亦欢心里挂着白芷,只想早去早回,随意道:“记住了,还有别的话要带吗?” 宋筠本想说,让凌月汐没事儿来今朝醉玩儿,想到她婚期将近遂作罢。 “没了,将酒送到就行。” 东宫。 “宋筠让带的。”言亦欢将酒放到紫檀桌案,“他说还给这酒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叫什么金什么玉来着?”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芷,别的事情根本没往心里记。 想了想没想起来,言亦欢不在意道:“可能叫什么金玉满堂。” 凌月汐莞尔一笑:“回去代我谢过表哥。” 她最近精神不太好,谢枭本不想她再为这种事情费神,但不尽早查明此事,凌月汐总隐隐觉得不安。 “我都说了你不喝酒,他偏要我送来献宝。”言亦欢笑问:“对了,表哥表嫂找我什么事?” 谢枭沉声开口:“听说你前天晚上救了凌锦珠,当时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现场可有可疑之人?” 言亦欢敛了敛笑意,摇头道:“当时围观的百姓很多,天色又暗,想不起来周围有什么可疑的。” “不过早知道马车上的人是凌锦珠,我就不出手了。” 回想当时情况,言亦欢又啧了声:“恐怕也不行,当时街头还有不少百姓,我若不出手,疯马会伤及无辜群众。” “算她命不该绝。” 第167章 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凌月汐和谢枭对视一眼,其实他们也没抱太大希望。 言亦欢出现在现场完全是意外,当时情况紧急,又怎么会注意周围人的反应。 言亦欢问:“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谢枭沉声道:“昨日,齐氏和王答应死了。” “然后呢?”言亦欢自然记得齐氏是谁,但这个王答应他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谢枭接着道:“这几人先后出事,而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她们都曾得罪过太子妃。所以我怀疑,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冲汐儿来的。” 言亦欢顿时怒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谢枭摇头,“还在查。” 如今能确认凌锦珠出事,是因为马被投毒;齐氏死在齐府,但齐府护院不多,身手好一些的人潜进去杀了她很容易。 至于王答应之死,原本是最蹊跷的,她再落魄也是宫妃,竟有人能悄无声息潜入皇宫杀了她,若此人当时想刺杀皇帝,岂不是也轻而易举? 不过经侍卫排查,很快发现御膳房少了一个负责出宫采买的太监。那太监的尸体被埋在某处偏僻树林,死之前不仅衣服被人扒了,连脸皮也被剥下。 若不是月汐建议侍卫牵着猎狗找到他的尸体,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是发现不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有人易容成太监的模样,潜入皇宫杀了王答应,又借着出宫采买的机会逃出生天。 现在无论皇宫还是相府,每日进出的人,都要检查脸上有无人皮面具才可放行。 言亦欢没想到还有这茬,他心中懊恼,若早知道这些,当时一定会多加留心,不至于一点忙都不上。 厅内安静片刻,凌月汐又问:“你们最近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若幕后之人真是冲她来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机会对她下手,说不定会从她身边亲近的人入手。 相府守卫众多,谢枭还专门调了侍卫过去,想必不会出事。但今朝醉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若混进去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真是防不胜防。 奇怪的人? 言亦欢先是想到杜妙妙,马上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干咳一声,驱散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 杜妙妙虽然恶毒,但知根知底算不上奇怪,而且他已经让人将杜妙妙送走。 不过说起来,今朝醉最近确实来了位不同寻常的客人——沈洐。 沈洐路见不平救了杜妙妙,又被杜妙妙拉来今朝醉,然后就一直在今朝醉住着。 因为这层关系,他们一直把沈洐当半个熟人。 但是眼下仔细回想,忽然发现沈洐这个人有些不简单。 他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除了刚开始透露过自己是来京城寻一位故友外,对他的身份来历只字不提。 日常和宋筠或白芷对弈,也只谈琴棋书画。 谢枭敲了敲他面前的桌案,催促道:“想到什么了?” 言亦欢不确定道:“今朝醉最近有个常客名叫沈洐,他出手救了我表妹,然后就在今朝醉住下了,说是来京城找人,平时也没见他出门,这算得上奇怪吗?” “不过凌锦珠出事那天,沈洐本人是在今朝醉的。” “他身边的护卫倒是没人留意。” 若真是幕后之人,应该不敢明目张胆住在今朝醉? 凌月汐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宋筠和白芷,最近尽量不要单独出门,不要跟来路不明的人接触。” 言亦欢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打算带白芷去花溪城看望祖父来着。” 凌月汐略感疑惑:“你要去看望白芷的祖父?” 言亦欢嗯了一声,脸上洋溢起笑容:“我和芷儿在一起了。” 凌月汐意外的同时也真心为他们高兴,弯着唇角道:“恭喜。” 言亦欢露出小虎牙:“谢谢表嫂!” “我得去白府提亲,这事儿不能耽搁,我身边有随行暗卫,没人敢轻易招惹。” 他转而想到:“不过我和白芷一走,今朝醉就剩下宋筠了。” “这是小事,我回头调几个侍卫去今朝醉守着。”谢枭道。 凌月汐含笑问:“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言亦欢本想说明日动身,又担心白芷身子不适,含糊道:“就这几日。” 谢枭颔首,“第一次登门礼数不可少。待会儿走得时候,让冯伯带你去库房挑些贵重的礼物带上。” 这傻小子想一出是一出,虽然定南王府得到消息后会准备聘礼登门,但他第一次去拜访长辈也不能马虎。 言亦欢感动道:“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谢枭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可不必。” 言亦欢满载而归回到今朝醉,宋筠问:“将酒带给表妹了吗?” 言亦欢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宋筠又问:“告诉她酒的名字没?” 言亦欢明显迟疑了一下,“告诉了。” 宋筠不信,“你再重复一遍。” 言亦欢不确定道:“金玉满堂酒?” “是金樽玉液酒!”宋筠扶额,“算了,你还是去找白芷。” 言亦欢松了口气,拔腿就溜,他还要跟白芷商量一下去花溪城的事情,可没心思陪宋筠讨论什么破酒。 徒留宋筠站在原地叹气,明明在花溪城的时候,大家都是单身狗,怎么回到京城后,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对,沈洐也还单着呢,他不是最后一个单身狗! 宋筠心里平衡了,脚步轻快去了厨房,品尝厨子研究的新菜式。 狼牙暗中偷听了俩人的对话,转身回到房间。 “主子,言亦欢没有将酒的名字带到东宫。” 沈洐咳了两声:“原本也没指望这么快。” 凌月汐身处守卫森严的东宫,狼牙混不进去。见不到人,他想对暗号都对不上。 今天言亦欢去东宫,宋筠还特意让他带酒,本以为是难得的良机,结果就这么凭白浪费了。 这个言亦欢,真是跟他犯冲! 狼牙问:“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洐揉着太阳穴,脸色阴沉:“我再想想。” 第167章 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凌月汐和谢枭对视一眼,其实他们也没抱太大希望。 言亦欢出现在现场完全是意外,当时情况紧急,又怎么会注意周围人的反应。 言亦欢问:“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谢枭沉声道:“昨日,齐氏和王答应死了。” “然后呢?”言亦欢自然记得齐氏是谁,但这个王答应他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谢枭接着道:“这几人先后出事,而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她们都曾得罪过太子妃。所以我怀疑,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冲汐儿来的。” 言亦欢顿时怒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谢枭摇头,“还在查。” 如今能确认凌锦珠出事,是因为马被投毒;齐氏死在齐府,但齐府护院不多,身手好一些的人潜进去杀了她很容易。 至于王答应之死,原本是最蹊跷的,她再落魄也是宫妃,竟有人能悄无声息潜入皇宫杀了她,若此人当时想刺杀皇帝,岂不是也轻而易举? 不过经侍卫排查,很快发现御膳房少了一个负责出宫采买的太监。那太监的尸体被埋在某处偏僻树林,死之前不仅衣服被人扒了,连脸皮也被剥下。 若不是月汐建议侍卫牵着猎狗找到他的尸体,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是发现不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有人易容成太监的模样,潜入皇宫杀了王答应,又借着出宫采买的机会逃出生天。 现在无论皇宫还是相府,每日进出的人,都要检查脸上有无人皮面具才可放行。 言亦欢没想到还有这茬,他心中懊恼,若早知道这些,当时一定会多加留心,不至于一点忙都不上。 厅内安静片刻,凌月汐又问:“你们最近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若幕后之人真是冲她来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机会对她下手,说不定会从她身边亲近的人入手。 相府守卫众多,谢枭还专门调了侍卫过去,想必不会出事。但今朝醉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若混进去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真是防不胜防。 奇怪的人? 言亦欢先是想到杜妙妙,马上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干咳一声,驱散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 杜妙妙虽然恶毒,但知根知底算不上奇怪,而且他已经让人将杜妙妙送走。 不过说起来,今朝醉最近确实来了位不同寻常的客人——沈洐。 沈洐路见不平救了杜妙妙,又被杜妙妙拉来今朝醉,然后就一直在今朝醉住着。 因为这层关系,他们一直把沈洐当半个熟人。 但是眼下仔细回想,忽然发现沈洐这个人有些不简单。 他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除了刚开始透露过自己是来京城寻一位故友外,对他的身份来历只字不提。 日常和宋筠或白芷对弈,也只谈琴棋书画。 谢枭敲了敲他面前的桌案,催促道:“想到什么了?” 言亦欢不确定道:“今朝醉最近有个常客名叫沈洐,他出手救了我表妹,然后就在今朝醉住下了,说是来京城找人,平时也没见他出门,这算得上奇怪吗?” “不过凌锦珠出事那天,沈洐本人是在今朝醉的。” “他身边的护卫倒是没人留意。” 若真是幕后之人,应该不敢明目张胆住在今朝醉? 凌月汐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宋筠和白芷,最近尽量不要单独出门,不要跟来路不明的人接触。” 言亦欢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打算带白芷去花溪城看望祖父来着。” 凌月汐略感疑惑:“你要去看望白芷的祖父?” 言亦欢嗯了一声,脸上洋溢起笑容:“我和芷儿在一起了。” 凌月汐意外的同时也真心为他们高兴,弯着唇角道:“恭喜。” 言亦欢露出小虎牙:“谢谢表嫂!” “我得去白府提亲,这事儿不能耽搁,我身边有随行暗卫,没人敢轻易招惹。” 他转而想到:“不过我和白芷一走,今朝醉就剩下宋筠了。” “这是小事,我回头调几个侍卫去今朝醉守着。”谢枭道。 凌月汐含笑问:“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言亦欢本想说明日动身,又担心白芷身子不适,含糊道:“就这几日。” 谢枭颔首,“第一次登门礼数不可少。待会儿走得时候,让冯伯带你去库房挑些贵重的礼物带上。” 这傻小子想一出是一出,虽然定南王府得到消息后会准备聘礼登门,但他第一次去拜访长辈也不能马虎。 言亦欢感动道:“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谢枭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可不必。” 言亦欢满载而归回到今朝醉,宋筠问:“将酒带给表妹了吗?” 言亦欢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宋筠又问:“告诉她酒的名字没?” 言亦欢明显迟疑了一下,“告诉了。” 宋筠不信,“你再重复一遍。” 言亦欢不确定道:“金玉满堂酒?” “是金樽玉液酒!”宋筠扶额,“算了,你还是去找白芷。” 言亦欢松了口气,拔腿就溜,他还要跟白芷商量一下去花溪城的事情,可没心思陪宋筠讨论什么破酒。 徒留宋筠站在原地叹气,明明在花溪城的时候,大家都是单身狗,怎么回到京城后,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对,沈洐也还单着呢,他不是最后一个单身狗! 宋筠心里平衡了,脚步轻快去了厨房,品尝厨子研究的新菜式。 狼牙暗中偷听了俩人的对话,转身回到房间。 “主子,言亦欢没有将酒的名字带到东宫。” 沈洐咳了两声:“原本也没指望这么快。” 凌月汐身处守卫森严的东宫,狼牙混不进去。见不到人,他想对暗号都对不上。 今天言亦欢去东宫,宋筠还特意让他带酒,本以为是难得的良机,结果就这么凭白浪费了。 这个言亦欢,真是跟他犯冲! 狼牙问:“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洐揉着太阳穴,脸色阴沉:“我再想想。” 第168章 言亦欢白芷结局 翌日清晨。 暗卫换班后回东宫禀告,并未发现今朝醉有何异常。 自从暗杀凌锦珠失败,幕后之人再无其他举动,好像打算就此收手一般。 目前只知此人会易容术,曾潜入暗牢杀了宁丝丝,之后又杀了王答应和齐氏。 看似杀得都是得罪过凌月汐的人,但行事藏头露尾目的不纯,难保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距离大婚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决不能出任何岔子。 既然幕后之人藏了起来,那就抛出鱼饵,看他会不会上钩。 谢枭派人将凌相找来,提出用凌锦珠做饵,引出幕后之人。 “这……”凌相有些犹豫,凌锦珠虽不成器,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有个万一…… 谢枭声线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不会真让她出事。” 凌相提出疑虑:“可相府之前已加强守卫,现在又突然让锦珠出来做饵,那人未必会上钩啊。” 谢枭眼神淡漠,“姑且一试。” 引不出人,也没什么损失。 凌相叹了口气:“这样,我让锦珠去齐府陪她外祖母小住几日,那人之前对齐氏下手,想必对齐府有些了解,或许会铤而走险。” 谢枭颔首,“事不宜迟,今天下午你就派人送她过去,暗卫会随行保护。” 凌相起身行了一礼,“老臣告退。” 回到相府,凌锦珠得知凌相让她去齐府小住有些不高兴。 凌相看她一眼,道:“你之前不是喜欢往齐府跑吗?最近你外祖母一定很伤心,你过去陪伴几日,也算尽尽孝心,等你娘的头七过完再回来。” 凌锦珠之前去齐府,是为了找她娘诉苦,现在她娘都死了,她还去那里做什么? 更何况她娘死在齐府,她想起来就觉得那地方晦气。 想到这里,凌锦珠嘴一撇,闷声道:“我不去。外祖母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外孙女,凭什么我去陪着?” 凌相本来还有些不舍,现在看凌锦珠这副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去不去由不得你!”凌相厉声吩咐:“给小姐收拾几件行李,即刻出发。” 为了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凌相特意让人抬着轿子从繁华大街走,随行的除了丫鬟嬷嬷,只有几个普通护院。 狼牙站在今朝醉窗口,亲眼看着相府的轿子从楼下经过,看方向前往齐府。 他回到房间,对沈洐道:“主子,凌锦珠去齐府了。要不要属下潜入齐府,找机会杀了她?” 齐府守卫松懈,且他对齐府地形还算熟悉,即便凌锦珠带了护卫,杀她也易如反掌。 沈洐最近咳嗽的越发频繁,他脸色苍白地摆摆手,“凌相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让凌锦珠出门,还只带了几个普通护卫,怕是请君入瓮。” 狼牙也知道此事八成是陷阱,但主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沈洐低叹:“我原想先阻拦她的大婚,再徐徐图之,奈何这具身体越来越不争气。” 凌锦珠死不死,现在对他来说已没有意义,他只想尽快见到凌月汐,将她带走! 狼牙担忧道:“不能换一具吗?” 沈洐失笑:“你以为是换身衣服或者换张脸皮那么简单?” 狼牙语气阴狠:“明日言亦欢和白芷就会离开京城,不如直接对宋筠下手!” 表哥出事,太子妃总该过来看看。 沈洐点头,“也只能如此。” 次日一早,言亦欢和白芷准备前往花溪城。 俩人已有肌肤之亲,不尽快登门提亲实在说不过去。 定南王府那边言亦欢也派暗卫快马加鞭回去送信,让王府准备聘礼并为婚礼提前做准备。 言亦欢甚至想好,等他哥登基,他就进宫求一道赐婚圣旨,最好顺带封个诰命啥的,总之要让白芷风风光嫁给他,绝不让她在任何地方受委屈。 冷刃带着侍卫们在门口装点马车,除了在东宫挑的礼物,世子还专门按照白老太爷的喜好,买了许多京城特产。 宋筠特意起了个大早送他们,结果刚吃早饭,又被喂一嘴狗粮。 白芷今天穿了身湖蓝色月华长裙,裙摆绣着清雅水仙,随着清风飘动。 一双秋瞳剪水,望向言亦欢的时候满是甜蜜。 如云乌发间簪着支崭新玉簪,玉是上好的羊脂玉,在晨光下散发着温润光泽,只是簪子的雕工不够精致,看上去稍微有些朴拙。 但这玉簪是言亦欢亲手给她雕的,她很喜欢。 言亦欢一直陪在白芷身边,穿着和白芷同色系的云锦窄袖圆领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一对似的。 那脸上的笑,一早上就没收敛过。 宋筠差点被闪瞎了眼,他想不明白,成亲到底有什么好?至于这么高兴吗?更何况还不是成亲,只是上门提亲。 呵,他真的一点都不羡慕! 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爱情,放弃潇洒自由的人生。 侍卫们动作麻利,很快将马车装点妥当。 临行前,宋筠站在车前细心叮嘱:“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白芷笑着冲宋筠点头,“放心。” 言亦欢细心扶着白芷手腕,让她先上车,然后转身对宋筠道:“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人还单着,抓紧点。” “慢走不送。”宋筠佯装生气,转身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言亦欢笑着上了马车,马蹄声一响,几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 宋筠上了楼,路过茶室的时候,沈洐笑着喊他:“宋兄。” 宋筠脚步一停,笑道:“沈兄今天也起这么早。” 沈洐点头:“闲来无事,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宋筠撩袍在他对面坐下,感叹道:“接下来几天,就剩咱俩孤家寡人了。” 沈洐漫不经心落下一子,“说的也是。” 宋筠随口问:“话说沈兄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沈洐扯了扯唇:“等见到我想见的人,就该离开了。” 宋筠也笑:“你这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说来京城找人,我还以为你专程来是给今朝醉送银子的。” 一局棋下完,沈洐遮住眼底神色,抬手给宋筠倒了杯茶。 “刚才是我大意,再来一局。” 第168章 言亦欢白芷结局 翌日清晨。 暗卫换班后回东宫禀告,并未发现今朝醉有何异常。 自从暗杀凌锦珠失败,幕后之人再无其他举动,好像打算就此收手一般。 目前只知此人会易容术,曾潜入暗牢杀了宁丝丝,之后又杀了王答应和齐氏。 看似杀得都是得罪过凌月汐的人,但行事藏头露尾目的不纯,难保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距离大婚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决不能出任何岔子。 既然幕后之人藏了起来,那就抛出鱼饵,看他会不会上钩。 谢枭派人将凌相找来,提出用凌锦珠做饵,引出幕后之人。 “这……”凌相有些犹豫,凌锦珠虽不成器,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有个万一…… 谢枭声线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不会真让她出事。” 凌相提出疑虑:“可相府之前已加强守卫,现在又突然让锦珠出来做饵,那人未必会上钩啊。” 谢枭眼神淡漠,“姑且一试。” 引不出人,也没什么损失。 凌相叹了口气:“这样,我让锦珠去齐府陪她外祖母小住几日,那人之前对齐氏下手,想必对齐府有些了解,或许会铤而走险。” 谢枭颔首,“事不宜迟,今天下午你就派人送她过去,暗卫会随行保护。” 凌相起身行了一礼,“老臣告退。” 回到相府,凌锦珠得知凌相让她去齐府小住有些不高兴。 凌相看她一眼,道:“你之前不是喜欢往齐府跑吗?最近你外祖母一定很伤心,你过去陪伴几日,也算尽尽孝心,等你娘的头七过完再回来。” 凌锦珠之前去齐府,是为了找她娘诉苦,现在她娘都死了,她还去那里做什么? 更何况她娘死在齐府,她想起来就觉得那地方晦气。 想到这里,凌锦珠嘴一撇,闷声道:“我不去。外祖母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外孙女,凭什么我去陪着?” 凌相本来还有些不舍,现在看凌锦珠这副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去不去由不得你!”凌相厉声吩咐:“给小姐收拾几件行李,即刻出发。” 为了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凌相特意让人抬着轿子从繁华大街走,随行的除了丫鬟嬷嬷,只有几个普通护院。 狼牙站在今朝醉窗口,亲眼看着相府的轿子从楼下经过,看方向前往齐府。 他回到房间,对沈洐道:“主子,凌锦珠去齐府了。要不要属下潜入齐府,找机会杀了她?” 齐府守卫松懈,且他对齐府地形还算熟悉,即便凌锦珠带了护卫,杀她也易如反掌。 沈洐最近咳嗽的越发频繁,他脸色苍白地摆摆手,“凌相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让凌锦珠出门,还只带了几个普通护卫,怕是请君入瓮。” 狼牙也知道此事八成是陷阱,但主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沈洐低叹:“我原想先阻拦她的大婚,再徐徐图之,奈何这具身体越来越不争气。” 凌锦珠死不死,现在对他来说已没有意义,他只想尽快见到凌月汐,将她带走! 狼牙担忧道:“不能换一具吗?” 沈洐失笑:“你以为是换身衣服或者换张脸皮那么简单?” 狼牙语气阴狠:“明日言亦欢和白芷就会离开京城,不如直接对宋筠下手!” 表哥出事,太子妃总该过来看看。 沈洐点头,“也只能如此。” 次日一早,言亦欢和白芷准备前往花溪城。 俩人已有肌肤之亲,不尽快登门提亲实在说不过去。 定南王府那边言亦欢也派暗卫快马加鞭回去送信,让王府准备聘礼并为婚礼提前做准备。 言亦欢甚至想好,等他哥登基,他就进宫求一道赐婚圣旨,最好顺带封个诰命啥的,总之要让白芷风风光嫁给他,绝不让她在任何地方受委屈。 冷刃带着侍卫们在门口装点马车,除了在东宫挑的礼物,世子还专门按照白老太爷的喜好,买了许多京城特产。 宋筠特意起了个大早送他们,结果刚吃早饭,又被喂一嘴狗粮。 白芷今天穿了身湖蓝色月华长裙,裙摆绣着清雅水仙,随着清风飘动。 一双秋瞳剪水,望向言亦欢的时候满是甜蜜。 如云乌发间簪着支崭新玉簪,玉是上好的羊脂玉,在晨光下散发着温润光泽,只是簪子的雕工不够精致,看上去稍微有些朴拙。 但这玉簪是言亦欢亲手给她雕的,她很喜欢。 言亦欢一直陪在白芷身边,穿着和白芷同色系的云锦窄袖圆领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一对似的。 那脸上的笑,一早上就没收敛过。 宋筠差点被闪瞎了眼,他想不明白,成亲到底有什么好?至于这么高兴吗?更何况还不是成亲,只是上门提亲。 呵,他真的一点都不羡慕! 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爱情,放弃潇洒自由的人生。 侍卫们动作麻利,很快将马车装点妥当。 临行前,宋筠站在车前细心叮嘱:“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白芷笑着冲宋筠点头,“放心。” 言亦欢细心扶着白芷手腕,让她先上车,然后转身对宋筠道:“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人还单着,抓紧点。” “慢走不送。”宋筠佯装生气,转身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言亦欢笑着上了马车,马蹄声一响,几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 宋筠上了楼,路过茶室的时候,沈洐笑着喊他:“宋兄。” 宋筠脚步一停,笑道:“沈兄今天也起这么早。” 沈洐点头:“闲来无事,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宋筠撩袍在他对面坐下,感叹道:“接下来几天,就剩咱俩孤家寡人了。” 沈洐漫不经心落下一子,“说的也是。” 宋筠随口问:“话说沈兄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沈洐扯了扯唇:“等见到我想见的人,就该离开了。” 宋筠也笑:“你这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说来京城找人,我还以为你专程来是给今朝醉送银子的。” 一局棋下完,沈洐遮住眼底神色,抬手给宋筠倒了杯茶。 “刚才是我大意,再来一局。” 第169章 穿越已经这么普遍了吗? 宋筠笑道:“好啊,今天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茶盏放在手边,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沈洐眼底笑意转冷,狼牙也在暗中皱眉。 就在此时,小二突然走进来,笑着道:“老板,凌小姐来了。” 宋筠顿时惊喜道:“表妹来了?” 他看向沈洐,“抱歉啊沈兄,今日不能陪你下棋了。” 宋筠说完兴冲冲地走出茶室,没注意到他身后,听到表妹两个字时,沈洐神色突变。 沈洐握着茶杯的手过于用力,茶杯产生裂痕,茶水洒出大半沾湿衣袖,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主子,您等的人总算来了!”狼牙压低声音道。 狼牙出声提醒,沈洐缓缓回过神。 他松开茶杯,将手缩回宽大衣袖,手指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他目光殷勤向走廊看去,这条走廊是去雅间的必经之路。 沈洐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吩咐狼牙:“你即刻去开启阵眼,若一切顺利,我今日就能将她走!” “是,主子!” “今儿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宋筠见到凌月汐,笑容满面道。 凌月汐莞尔:“世子之前说要带白芷回花溪城,他们走了吗?” “那你来得不巧,他们刚走不久。”宋筠边说边将凌月汐请进雅间,吩咐小二端来茶水点心。 宋筠笑着向凌月汐献宝:“这些都是厨子新研制的点心,表妹快尝尝。” 凌月汐拿起一块翡翠芙蓉卷,咬了一口,十分给面子地夸奖:“味道不错。” 宋筠得意道:“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对了,我之前托世子给你带的酒,表妹尝了没?” 凌月汐弯着唇角:“一点点。” 宋筠道:“那酒还有个特别大气的名字,叫‘金樽玉液酒’。” 凌月汐听到这几个字微微一怔:“你起的名字?” 宋筠摆摆手,“不是我起的,沈洐帮忙起的。” 凌月汐黛眉轻蹙,“沈洐?” “是啊。”宋筠道:“沈洐是今朝醉的客人,为人见多识广很是风趣。” “他还说物以稀为贵,建议我给这酒定价一百八十两银子呢,简直比我还会做生意。” 他之前觉得酒楼有沈洐这么个客人还挺有意思,只是世子暗中跟他说,最近要小心周围的人,所以他虽然面对沈洐时一切如常,但到底留了个心眼。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凌月汐听到金樽玉液酒几个字的时候就晃了下神,听到一百八这个价格更是心头一跳! 身为现代人,她相信没人不知道“金樽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个梗。 所以她几乎立即确定,这个沈洐也是穿越者! 这世界疯了? 穿越现在已经这么普遍了吗? 她穿了、司宁穿了,现在又来了个沈洐? 还是说二十一世纪已经研制出时空穿越机,人人都可以来一次说穿就穿的旅行? 那么……沈洐会是幕后之人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如此轻易的暴露身份? 宋筠见她神色凝重,喊了声:“表妹?” 凌月汐回过神,若无其事地问:“沈洐现在哪里?” “就在今朝醉啊,怎么,你要见他?” 宋筠单手掩着嘴,压低声音:“不过,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认识了别的男人,不会一气之下把我这店拆了?” 凌月汐不知怎么跟宋筠解释,昨夜凌锦珠在齐府平安无事,说明幕后之人根本没上钩。 她想,若那人真是冲她来的,那么只能她亲自做饵,只是谢枭绝不会同意,所以她是趁谢枭上朝,自己悄悄带人出来的。 明面上她身边只跟着春棠,其实长风长云等人都守在暗处。 不管怎么说,这个沈洐她今天一定要见上一见,只是敌我不明,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凌月汐在宋筠略带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说:“我就是觉得这个沈公子听上去有些意思,既然你们都熟悉了,不如将他叫过来一起喝杯茶。” “也好,反正人多热闹,我这就去叫他。”宋筠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时,沈洐跟在宋筠身后走过来。 宋筠并没有告诉他凌月汐的太子妃身份,只说自己表妹来了,大家认识一下。 沈洐目光从凌月汐明艳动人的面容掠过。 很奇怪,明明是不同的五官,在他眼里,她却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凌月汐也在打量着沈洐,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但她和司宁穿过来之后都变了容貌,沈洐改变原本的模样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他们也未必在原来的世界就认识。 落座后,沈洐笑意和煦:“凌小姐你好,在下沈洐。” 凌月汐浅笑着问:“不知沈公子从何处来?” 沈洐看着她的眼睛,徐徐道:“我家乡比较偏远,凌小姐,听说过五环吗?” “五环?”宋筠忍不住插了一句:“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地名,真是从未听过。” 凌月汐眯了下眼眸,沈洐这句话是在试探她! 可沈洐怎么知道她也是穿越者呢? 除了谢枭,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她是现代人,所以她不明白,为何沈洐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暴露身份? 言亦欢之前说,沈洐来京城是为了找人,难道说,除了她和沈洐,京城还有其他穿越者? 这世界快被穿成筛子了? 凌月汐淡淡附和:“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没听过这个地方。” “我的家乡确实偏远,两位没听说过也正常。”沈洐咳了两声:“不过,我的家乡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或许凌小姐可以听一听。” 凌月汐微笑:“愿闻其详。” 沈洐轻轻吐出四个字:“暗爵公馆。” 凌月汐瞳孔骤然一缩! 暗爵公馆是她前世那个组织的根据地,可她印象里从未听过沈洐这个名字。 难道他穿越后不仅换了身体容貌,还改了名字?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 一时间,凌月汐心中闪过很多疑问,沈洐为什么会穿越?为何知道她的身份?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齐氏等人的死跟他有关系吗? 宋筠闻言大为震惊:“你这家乡名字可真够古怪。” 沈洐勾唇一笑,“偏远之地,取名不是那么讲究。” 第169章 穿越已经这么普遍了吗? 宋筠笑道:“好啊,今天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茶盏放在手边,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沈洐眼底笑意转冷,狼牙也在暗中皱眉。 就在此时,小二突然走进来,笑着道:“老板,凌小姐来了。” 宋筠顿时惊喜道:“表妹来了?” 他看向沈洐,“抱歉啊沈兄,今日不能陪你下棋了。” 宋筠说完兴冲冲地走出茶室,没注意到他身后,听到表妹两个字时,沈洐神色突变。 沈洐握着茶杯的手过于用力,茶杯产生裂痕,茶水洒出大半沾湿衣袖,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主子,您等的人总算来了!”狼牙压低声音道。 狼牙出声提醒,沈洐缓缓回过神。 他松开茶杯,将手缩回宽大衣袖,手指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他目光殷勤向走廊看去,这条走廊是去雅间的必经之路。 沈洐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吩咐狼牙:“你即刻去开启阵眼,若一切顺利,我今日就能将她走!” “是,主子!” “今儿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宋筠见到凌月汐,笑容满面道。 凌月汐莞尔:“世子之前说要带白芷回花溪城,他们走了吗?” “那你来得不巧,他们刚走不久。”宋筠边说边将凌月汐请进雅间,吩咐小二端来茶水点心。 宋筠笑着向凌月汐献宝:“这些都是厨子新研制的点心,表妹快尝尝。” 凌月汐拿起一块翡翠芙蓉卷,咬了一口,十分给面子地夸奖:“味道不错。” 宋筠得意道:“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对了,我之前托世子给你带的酒,表妹尝了没?” 凌月汐弯着唇角:“一点点。” 宋筠道:“那酒还有个特别大气的名字,叫‘金樽玉液酒’。” 凌月汐听到这几个字微微一怔:“你起的名字?” 宋筠摆摆手,“不是我起的,沈洐帮忙起的。” 凌月汐黛眉轻蹙,“沈洐?” “是啊。”宋筠道:“沈洐是今朝醉的客人,为人见多识广很是风趣。” “他还说物以稀为贵,建议我给这酒定价一百八十两银子呢,简直比我还会做生意。” 他之前觉得酒楼有沈洐这么个客人还挺有意思,只是世子暗中跟他说,最近要小心周围的人,所以他虽然面对沈洐时一切如常,但到底留了个心眼。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凌月汐听到金樽玉液酒几个字的时候就晃了下神,听到一百八这个价格更是心头一跳! 身为现代人,她相信没人不知道“金樽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个梗。 所以她几乎立即确定,这个沈洐也是穿越者! 这世界疯了? 穿越现在已经这么普遍了吗? 她穿了、司宁穿了,现在又来了个沈洐? 还是说二十一世纪已经研制出时空穿越机,人人都可以来一次说穿就穿的旅行? 那么……沈洐会是幕后之人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如此轻易的暴露身份? 宋筠见她神色凝重,喊了声:“表妹?” 凌月汐回过神,若无其事地问:“沈洐现在哪里?” “就在今朝醉啊,怎么,你要见他?” 宋筠单手掩着嘴,压低声音:“不过,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认识了别的男人,不会一气之下把我这店拆了?” 凌月汐不知怎么跟宋筠解释,昨夜凌锦珠在齐府平安无事,说明幕后之人根本没上钩。 她想,若那人真是冲她来的,那么只能她亲自做饵,只是谢枭绝不会同意,所以她是趁谢枭上朝,自己悄悄带人出来的。 明面上她身边只跟着春棠,其实长风长云等人都守在暗处。 不管怎么说,这个沈洐她今天一定要见上一见,只是敌我不明,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凌月汐在宋筠略带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说:“我就是觉得这个沈公子听上去有些意思,既然你们都熟悉了,不如将他叫过来一起喝杯茶。” “也好,反正人多热闹,我这就去叫他。”宋筠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时,沈洐跟在宋筠身后走过来。 宋筠并没有告诉他凌月汐的太子妃身份,只说自己表妹来了,大家认识一下。 沈洐目光从凌月汐明艳动人的面容掠过。 很奇怪,明明是不同的五官,在他眼里,她却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凌月汐也在打量着沈洐,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但她和司宁穿过来之后都变了容貌,沈洐改变原本的模样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他们也未必在原来的世界就认识。 落座后,沈洐笑意和煦:“凌小姐你好,在下沈洐。” 凌月汐浅笑着问:“不知沈公子从何处来?” 沈洐看着她的眼睛,徐徐道:“我家乡比较偏远,凌小姐,听说过五环吗?” “五环?”宋筠忍不住插了一句:“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地名,真是从未听过。” 凌月汐眯了下眼眸,沈洐这句话是在试探她! 可沈洐怎么知道她也是穿越者呢? 除了谢枭,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她是现代人,所以她不明白,为何沈洐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暴露身份? 言亦欢之前说,沈洐来京城是为了找人,难道说,除了她和沈洐,京城还有其他穿越者? 这世界快被穿成筛子了? 凌月汐淡淡附和:“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没听过这个地方。” “我的家乡确实偏远,两位没听说过也正常。”沈洐咳了两声:“不过,我的家乡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或许凌小姐可以听一听。” 凌月汐微笑:“愿闻其详。” 沈洐轻轻吐出四个字:“暗爵公馆。” 凌月汐瞳孔骤然一缩! 暗爵公馆是她前世那个组织的根据地,可她印象里从未听过沈洐这个名字。 难道他穿越后不仅换了身体容貌,还改了名字?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 一时间,凌月汐心中闪过很多疑问,沈洐为什么会穿越?为何知道她的身份?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齐氏等人的死跟他有关系吗? 宋筠闻言大为震惊:“你这家乡名字可真够古怪。” 沈洐勾唇一笑,“偏远之地,取名不是那么讲究。” 第170章 你杀人,都是为了我? 宋筠挑眉看了沈洐一眼,今朝醉食宿费用不低,他却能眼也不眨的连续包下两间上房,出手如此阔绰,可不像来自偏远之地。 凌月汐审视地看着沈洐,沈洐眼眸含笑任她打量。 谁也不知道,他等待与她重逢这天等了多久,虽然时移世易,但能再次见到她,实在是太好了! 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 察觉到凌月汐对他的防备,沈洐转而道:“我曾被人贩子从父母身边拐走,关在一个十分残忍的地方。” 宋筠不明白沈洐为何突然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又没人问他。 但他还是表达了一下对沈洐少时遭遇的同情:“那真是太不幸了。” 沈洐冲宋筠笑了笑,再次将目光看着凌月汐,缓缓道:“那个地方虽然残酷,但在那里,我认识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不过后来,我的家人找到我,将我从那个残酷的地方救了出去。”他叹息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凌月汐心念百转,沈洐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确实是认识的,她对沈洐却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她一直有意和组织里的人保持距离,因此并没有什么朋友。 况且围墙内那个地方经常有孩子死掉或失踪,隔三差五就会少几个人,然后很快又有新人补上。 除非记忆深刻,否则很难记清楚每个人。 宋筠接话:“所以沈兄来京城要找的故友,就是你刚才说那的人?” 他稍微算了算时间,“那你们岂不是很多年没见面?” “是啊。”沈洐点头,“当年,我曾求家人将她一起救走,可惜未能如愿。后来我终于有能力回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沈洐深深看着凌月汐,意味不明道:“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凌月汐神情平淡地移开目光,端起茶盏抿了口,并不打算回应。 首先,她对组织里那些人并没有感情,更何况她根本不记得沈洐,又算得上什么故友? 其次,沈洐目的不明,她要先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洐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或许早就开始新的生活,我贸然找她很唐突。” 宋筠举了举杯:“看得出来,你很在意那位朋友,希望你早日找到她。” 沈洐和他碰了下酒杯,话音又是一转:“其实我找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有些事情,我觉得她应该知道。” 他看着凌月汐,一字一句道:“我找到了她的父母。” 凌月汐手指蜷缩了一下,沈洐找到了她前世的父母? 先不说他的话是否可信,起码可以确定,沈洐确实是冲她来的! 凌月汐目光微凛,正想将侍卫叫进来的时候,宋筠和春棠突然晕了过去! 凌月汐连忙查看俩人的状况,沈洐却幽幽道:“别急,他们没事。但你若是叫人进来打扰了我们,那后果就不一定了。” 他贪婪地看着凌月汐,语气温柔而渗人:“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否则刚才也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我只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凌月汐冷漠看着他:“你认识我?” 沈洐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调整好,“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我小时候被迫在暗爵待过,关在那里的明明都是孩子,一个个却好像冷血的野兽。只有你不一样。” “后来我被家人救走,我求家人带上你,但暗爵只允许放我一个人离开。” 提到那段被关在暗爵的阴暗时光,沈洐笑容收敛,眼中却又微微透着怀念。 “你就像是一束光,让人忍不住追逐靠近。这么多年,我再也没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这种感觉。” 凌月汐蹙眉,依旧对沈洐说得这些话毫无印象。 想不起来凌月汐干脆不想了,她直入正题,“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洐自顾自道:“自从跟你分开,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想回去见你,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力。” “后来我终于有能力收购暗爵,你不那天我有多高兴,我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你,却等来了你的死讯……” “不过我已经替你报了仇,司宁是我亲自动手杀的。” 沈洐勾起唇角,阴冷道:“不仅如此,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前世的事情凌月汐无从考证,全凭沈洐一张嘴,但他这话等于承认,齐氏几人也是他杀的。 凌月汐语气嘲讽:“你杀人,都是为了我?” “确实不仅如此。”沈洐笑了笑:“别人的命我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你嫁给别人,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凌月汐反问:“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死后穿越。” 就算沈洐真死了,也不可能每个人死后都能穿越,那世界还不乱套了。 沈洐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笑着道:“你死后,本来我想让整个暗爵给你陪葬,却意外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凌月汐问。 沈洐道:“所有被带到暗爵的孩子,表面是被父母抛弃后,被暗爵收养的,其实事实并不是那样。” “暗爵表面做的是金钱生意,窃取奇珍异宝从中牟利,背地里其实一直在研究人类基因与精神体。” “他们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基因比后天努力更重要。难道你就不奇怪,暗爵内部出色的成员为何那么多吗?” “比如你,不仅在绘画和调香上有惊人天赋,还略通动物语言。” 沈洐赞赏地看着凌月汐,“只是你很聪明,一直隐藏了自己的部分实力。” 凌月汐不置可否,“说重点。” 第170章 你杀人,都是为了我? 宋筠挑眉看了沈洐一眼,今朝醉食宿费用不低,他却能眼也不眨的连续包下两间上房,出手如此阔绰,可不像来自偏远之地。 凌月汐审视地看着沈洐,沈洐眼眸含笑任她打量。 谁也不知道,他等待与她重逢这天等了多久,虽然时移世易,但能再次见到她,实在是太好了! 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 察觉到凌月汐对他的防备,沈洐转而道:“我曾被人贩子从父母身边拐走,关在一个十分残忍的地方。” 宋筠不明白沈洐为何突然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又没人问他。 但他还是表达了一下对沈洐少时遭遇的同情:“那真是太不幸了。” 沈洐冲宋筠笑了笑,再次将目光看着凌月汐,缓缓道:“那个地方虽然残酷,但在那里,我认识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不过后来,我的家人找到我,将我从那个残酷的地方救了出去。”他叹息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凌月汐心念百转,沈洐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确实是认识的,她对沈洐却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她一直有意和组织里的人保持距离,因此并没有什么朋友。 况且围墙内那个地方经常有孩子死掉或失踪,隔三差五就会少几个人,然后很快又有新人补上。 除非记忆深刻,否则很难记清楚每个人。 宋筠接话:“所以沈兄来京城要找的故友,就是你刚才说那的人?” 他稍微算了算时间,“那你们岂不是很多年没见面?” “是啊。”沈洐点头,“当年,我曾求家人将她一起救走,可惜未能如愿。后来我终于有能力回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沈洐深深看着凌月汐,意味不明道:“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凌月汐神情平淡地移开目光,端起茶盏抿了口,并不打算回应。 首先,她对组织里那些人并没有感情,更何况她根本不记得沈洐,又算得上什么故友? 其次,沈洐目的不明,她要先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洐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或许早就开始新的生活,我贸然找她很唐突。” 宋筠举了举杯:“看得出来,你很在意那位朋友,希望你早日找到她。” 沈洐和他碰了下酒杯,话音又是一转:“其实我找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有些事情,我觉得她应该知道。” 他看着凌月汐,一字一句道:“我找到了她的父母。” 凌月汐手指蜷缩了一下,沈洐找到了她前世的父母? 先不说他的话是否可信,起码可以确定,沈洐确实是冲她来的! 凌月汐目光微凛,正想将侍卫叫进来的时候,宋筠和春棠突然晕了过去! 凌月汐连忙查看俩人的状况,沈洐却幽幽道:“别急,他们没事。但你若是叫人进来打扰了我们,那后果就不一定了。” 他贪婪地看着凌月汐,语气温柔而渗人:“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否则刚才也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我只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凌月汐冷漠看着他:“你认识我?” 沈洐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调整好,“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我小时候被迫在暗爵待过,关在那里的明明都是孩子,一个个却好像冷血的野兽。只有你不一样。” “后来我被家人救走,我求家人带上你,但暗爵只允许放我一个人离开。” 提到那段被关在暗爵的阴暗时光,沈洐笑容收敛,眼中却又微微透着怀念。 “你就像是一束光,让人忍不住追逐靠近。这么多年,我再也没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这种感觉。” 凌月汐蹙眉,依旧对沈洐说得这些话毫无印象。 想不起来凌月汐干脆不想了,她直入正题,“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洐自顾自道:“自从跟你分开,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想回去见你,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力。” “后来我终于有能力收购暗爵,你不那天我有多高兴,我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你,却等来了你的死讯……” “不过我已经替你报了仇,司宁是我亲自动手杀的。” 沈洐勾起唇角,阴冷道:“不仅如此,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前世的事情凌月汐无从考证,全凭沈洐一张嘴,但他这话等于承认,齐氏几人也是他杀的。 凌月汐语气嘲讽:“你杀人,都是为了我?” “确实不仅如此。”沈洐笑了笑:“别人的命我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你嫁给别人,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凌月汐反问:“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死后穿越。” 就算沈洐真死了,也不可能每个人死后都能穿越,那世界还不乱套了。 沈洐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笑着道:“你死后,本来我想让整个暗爵给你陪葬,却意外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凌月汐问。 沈洐道:“所有被带到暗爵的孩子,表面是被父母抛弃后,被暗爵收养的,其实事实并不是那样。” “暗爵表面做的是金钱生意,窃取奇珍异宝从中牟利,背地里其实一直在研究人类基因与精神体。” “他们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基因比后天努力更重要。难道你就不奇怪,暗爵内部出色的成员为何那么多吗?” “比如你,不仅在绘画和调香上有惊人天赋,还略通动物语言。” 沈洐赞赏地看着凌月汐,“只是你很聪明,一直隐藏了自己的部分实力。” 凌月汐不置可否,“说重点。” 第171章 看来他对你并没有多好 沈洐继续道:“其实那些‘孤儿’都是各行各业出色人物的后代,暗爵将婴儿掉包后送到福利院,等孩子稍微长大一些,再带回组织培养。” “你的父母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掉包,那个顶替你的孩子,享受了你原本应该有的幸福人生,难道你不想回去夺回自己的一切吗?” 凌月汐再次蹙起黛眉,“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沈洐气定神闲道:“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回去的办法!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凌月汐怀疑地看着他,穿书已经超过人类科学能解释的范围,还没听说能穿回去的。 沈洐循循善诱:“难道你不想见自己的父母吗?那个偷走你父母和人生的女人,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你回去后可以用她的身体。” “你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不走,灵魂用不了多久也会慢慢消散,到时候想走,也来不及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若不是他的强行到来扰乱磁场,凌月汐的灵魂或许不会受到干扰。 但这有什么问题呢? 他都是为她好,只要回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凌月汐指尖动了动,如果是她刚穿来的时候,沈洐告诉她这番话,说不定她真的会考虑跟他回去。 但现在……她走了,谢枭怎么办? 更何况沈洐说的话无从考证,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母的身影,虽有血缘却没有感情,还有那个顶替她陪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如果她回去的代价是抹杀那个人,那么她的父母不会因此恨她怪她吗? 凌月汐看向沈洐,“你的话有什么证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没有证据,你只能相信我。”沈洐又咳了两声,脸色白得有些发青。 “接下来,你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至沉睡不醒。” 凌月汐看着他难看的脸色,道:“恐怕你会比我先死。” “不,我真正的身体此刻还在暗爵地下研究所的实验室,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精神体。” 沈洐止住咳嗽,继续道:“实验并没有成功,我来这里找你,真的冒了很大风险。” 研究所有暗爵每个成员的基因存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死后身体也会被继续用作实验。 凌月汐穿越是个意外,她坠楼的地方恰好是连接两个世界磁场的阵眼。 她和原主几乎在同一时间死亡,灵魂又恰好和原主身体契合,所以阴差阳错被吸进这个世界。 而他为了给她报仇,将司宁从相同的地方推下,意外发现这个秘密。 他欣喜若狂,经过数次实验,强行将精神体从身体中分裂出来,通过阵眼传送,寄居在现在这具身体上。 只是这具身体和他的精神体并不契合,所以才产生排斥反应。 沈洐眼神幽暗:“不过我不在乎,为了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听完沈洐的话,凌月汐睫羽微垂,似是在认真考虑。 沈洐发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你会拥有一个完美幸福的人生!” 凌月汐似乎被他说动了,确认道:“你能保证过程没有风险吗?” “当然!” 见凌月汐有所松动,沈洐语气激动起来,“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凌月汐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相信你。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洐立即道:“马上!我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当然是越快越好!” 可惜他时间不够,不然一定杀了谢枭再走! 爱她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凌月汐又问:“那我们怎么回去,用道具?还是咒语?” 沈洐自得一笑:“都不用,你只要安心跟我走就好。” 凌月汐站起来,“那就走。” 沈洐笑着来到她面前,突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发动催眠术。 直到凌月汐目光变得懵懂涣散,沈洐才露出满意笑容。 他柔声解释:“并非我不信你,我是怕你心中牵挂着谢枭,半路反悔。” 凌月汐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半分异议。 沈洐又问:“你这次出门带了多少侍卫?” “只有春棠和车夫。” 沈洐不信,但被他催眠的人只能说实话。 凌月汐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解释:“太子不让我出门,我不许侍卫跟着,偷偷跑出来。” 沈洐了然一笑:“看来他对你并没有多好,居然连出门的自由都不给你,所以还是跟我回去好。” 既然没有侍卫暗中跟着,就省事儿多了。 沈洐本想将春棠的脸给凌月汐换上,但时间紧张,只能作罢。 他将春棠的外衫脱下,对凌月汐道:“穿上。” 凌月汐点头,直接将外衫套在身上。 沈洐又拿出幕篱戴在凌月汐头上,和她一起走出雅间。 出走雅间后,沈洐随手将房门关上。 提高声音道:“我和春棠姑娘出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回来。宋兄和凌小姐在雅间对弈,你们别进去打扰。” 小二听到吩咐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俩人顺利离开客栈,凌月汐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洐身后。 虽然没有侍卫阻拦,沈洐还是十分谨慎,钻进巷子后七拐八拐,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道观面前。 这道观隐藏在偏僻巷子,看起来似乎早已荒废,门前两棵枯树,四周死气沉沉。 大门虚掩着,沈洐毫不费力将其推开,转头对凌月汐柔声道:“小心台阶。” 走进院门,里面的房屋更是破败不堪,秋风将地面的枯叶卷起,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灰尘。 沈洐带凌月汐穿过破败的大殿来到后院,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一口井。 沈洐脸色骤然变了! 第171章 看来他对你并没有多好 沈洐继续道:“其实那些‘孤儿’都是各行各业出色人物的后代,暗爵将婴儿掉包后送到福利院,等孩子稍微长大一些,再带回组织培养。” “你的父母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掉包,那个顶替你的孩子,享受了你原本应该有的幸福人生,难道你不想回去夺回自己的一切吗?” 凌月汐再次蹙起黛眉,“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沈洐气定神闲道:“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回去的办法!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凌月汐怀疑地看着他,穿书已经超过人类科学能解释的范围,还没听说能穿回去的。 沈洐循循善诱:“难道你不想见自己的父母吗?那个偷走你父母和人生的女人,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你回去后可以用她的身体。” “你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不走,灵魂用不了多久也会慢慢消散,到时候想走,也来不及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若不是他的强行到来扰乱磁场,凌月汐的灵魂或许不会受到干扰。 但这有什么问题呢? 他都是为她好,只要回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凌月汐指尖动了动,如果是她刚穿来的时候,沈洐告诉她这番话,说不定她真的会考虑跟他回去。 但现在……她走了,谢枭怎么办? 更何况沈洐说的话无从考证,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母的身影,虽有血缘却没有感情,还有那个顶替她陪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如果她回去的代价是抹杀那个人,那么她的父母不会因此恨她怪她吗? 凌月汐看向沈洐,“你的话有什么证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没有证据,你只能相信我。”沈洐又咳了两声,脸色白得有些发青。 “接下来,你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至沉睡不醒。” 凌月汐看着他难看的脸色,道:“恐怕你会比我先死。” “不,我真正的身体此刻还在暗爵地下研究所的实验室,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精神体。” 沈洐止住咳嗽,继续道:“实验并没有成功,我来这里找你,真的冒了很大风险。” 研究所有暗爵每个成员的基因存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死后身体也会被继续用作实验。 凌月汐穿越是个意外,她坠楼的地方恰好是连接两个世界磁场的阵眼。 她和原主几乎在同一时间死亡,灵魂又恰好和原主身体契合,所以阴差阳错被吸进这个世界。 而他为了给她报仇,将司宁从相同的地方推下,意外发现这个秘密。 他欣喜若狂,经过数次实验,强行将精神体从身体中分裂出来,通过阵眼传送,寄居在现在这具身体上。 只是这具身体和他的精神体并不契合,所以才产生排斥反应。 沈洐眼神幽暗:“不过我不在乎,为了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听完沈洐的话,凌月汐睫羽微垂,似是在认真考虑。 沈洐发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你会拥有一个完美幸福的人生!” 凌月汐似乎被他说动了,确认道:“你能保证过程没有风险吗?” “当然!” 见凌月汐有所松动,沈洐语气激动起来,“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凌月汐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相信你。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洐立即道:“马上!我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当然是越快越好!” 可惜他时间不够,不然一定杀了谢枭再走! 爱她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凌月汐又问:“那我们怎么回去,用道具?还是咒语?” 沈洐自得一笑:“都不用,你只要安心跟我走就好。” 凌月汐站起来,“那就走。” 沈洐笑着来到她面前,突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发动催眠术。 直到凌月汐目光变得懵懂涣散,沈洐才露出满意笑容。 他柔声解释:“并非我不信你,我是怕你心中牵挂着谢枭,半路反悔。” 凌月汐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半分异议。 沈洐又问:“你这次出门带了多少侍卫?” “只有春棠和车夫。” 沈洐不信,但被他催眠的人只能说实话。 凌月汐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解释:“太子不让我出门,我不许侍卫跟着,偷偷跑出来。” 沈洐了然一笑:“看来他对你并没有多好,居然连出门的自由都不给你,所以还是跟我回去好。” 既然没有侍卫暗中跟着,就省事儿多了。 沈洐本想将春棠的脸给凌月汐换上,但时间紧张,只能作罢。 他将春棠的外衫脱下,对凌月汐道:“穿上。” 凌月汐点头,直接将外衫套在身上。 沈洐又拿出幕篱戴在凌月汐头上,和她一起走出雅间。 出走雅间后,沈洐随手将房门关上。 提高声音道:“我和春棠姑娘出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回来。宋兄和凌小姐在雅间对弈,你们别进去打扰。” 小二听到吩咐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俩人顺利离开客栈,凌月汐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洐身后。 虽然没有侍卫阻拦,沈洐还是十分谨慎,钻进巷子后七拐八拐,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道观面前。 这道观隐藏在偏僻巷子,看起来似乎早已荒废,门前两棵枯树,四周死气沉沉。 大门虚掩着,沈洐毫不费力将其推开,转头对凌月汐柔声道:“小心台阶。” 走进院门,里面的房屋更是破败不堪,秋风将地面的枯叶卷起,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灰尘。 沈洐带凌月汐穿过破败的大殿来到后院,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一口井。 沈洐脸色骤然变了! 第172章 汐儿,原来你这么爱我 本该在此处开启阵眼的狼牙居然不在! 沈洐转身看向凌月汐,拿掉她的幕篱,看着她的眼睛急声问:“是不是你的人抓了狼牙?” “不是啊。”凌月汐懵懂地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沈洐一阵心急,剧烈的咳嗽起来。 开启阵眼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活人血祭,狼牙不可能背叛他,他没有及时开启阵眼,只能说明他在来的路上出了岔子! 在他收服狼牙之前,狼牙身上已经背着几桩命案,若不是东宫侍卫将狼牙抓走,难道是官府的人认出狼牙? 虽然他以防万一将凌月汐催眠,又装扮成丫鬟的样子出来。但今朝醉的下人发现不对后,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眼下没时间再去外面找一个祭品过来。 沈洐心中挣扎了一会儿,从衣袖中抽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声音无比温柔:“月汐,开启阵眼需要血祭,但狼牙不在,我们没时间再找一个活人,只能委屈你了。” 他看着凌月汐明艳娇美的脸庞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抓走狼牙的人,否则他绝不忍心伤害她。 沈洐避开凌月汐清澈懵懂的视线,目光下移,注视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放心,只是疼一会儿而已,你不会死的,传送阵开启后,我们马上就能回去。” 回去后,他会催眠她,让她彻底忘了这段经历,忘了谢枭!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想到凌月汐从今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沈洐兴奋地双眸赤红,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毫不犹豫向凌月汐脆弱的脖颈挥下! 就在匕首即将划破凌月汐喉咙时,他脸上兴奋的笑容突然僵住! 沈洐缓缓低头,却看到一柄利剑从他心口穿过! 谢枭将剑抽出,疾步走到凌月汐身边,见她无恙才长长松了口气。 沈洐失去支撑,狼狈摔倒在地。 长风带着侍卫蜂拥而至,齐齐用剑指着沈洐! 沈洐伤口涌出大量鲜血,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有人不被我的催眠术控制?” “让你失望了,任何催眠术都对我无效。”凌月汐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但我并不相信你。” 她之所以假装同意,目的是弄清楚沈洐到底怎么回去。 沈洐满脸气急败坏:“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凌月汐语气冷漠:“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沈洐不甘心地摇头:“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开启传送阵就在这个世界死亡,那么精神体也会消散,停在实验室的身体会彻底变成植物人! 沈洐挣扎着向井口爬去,他要用自己的血开启阵眼! 只差几步,他一定能回去! 可惜爬到半路,被长风补了一刀,彻底断了气。 长风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哼道:“以为给太子妃换身衣裳戴个幕篱我就认不出来了?当我瞎啊?” 他转头向太子妃邀功:“那个狼牙离开今朝醉的时候鬼鬼祟祟,没出客栈就被长云盯上了,本想在半路将其逮捕,但他拼死反抗,只好将其当场绞杀。” 凌月汐点点头,“请大夫去今朝醉,看看宋筠和春棠有没有事。” “另外将这口井填死,道观夷为平地。” 她说完,才转头看向谢枭,“你怎么来了?” 谢枭想起刚才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冷着一张俊脸轻斥:“我不来,哪里知道你这么大胆子,竟敢以身诱敌、孤身犯险!” 他散朝回到东宫,听宫人说太子妃出门了,立即出来找人。 结果一进道观就看到沈洐对凌月汐挥刀的画面,吓得他险些魂飞魄散,顾不上多想将其一剑穿心。 他转头斥责长风,音量瞬间拔高好几度:“一个两个都是木头吗?眼看着太子妃被行刺为何不动手!” 长风指挥侍卫搬尸体呢,闻言连忙解释:“殿下,属下们一直跟着太子妃呢,只是太子妃没给暗号,属下不敢提前动手啊!” 其实沈洐挥刀的时候,太子妃刚好给了动手的暗号。 只是太子殿下速度太快,他们没抢在前头,真的只差一眨眼的功夫。 不仅即将到手的功劳没了,还被太子殿下骂一顿,说不定回去后还要挨罚。 凌月汐拉了拉谢枭的手,“不怪他们,是我想弄清楚沈洐到底要做什么,彻底清除后患。” 谢枭气得心口疼,贴着凌月汐耳边,咬牙切齿道:“下次再敢这么胡闹,孤就用金链子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凌月汐眨了眨眼睛,狡黠道:“真的吗?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试试了。” “不准试!”谢枭又急又气,耳根都气红了,本想好好说教一番,以后绝对不准她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谁知下一瞬,凌月汐忽然两眼一闭,晕倒在他怀里! “汐儿!!!” 凌月汐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次日清晨。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即被谢枭紧紧抱住。 沈洐虽然死了,她昏睡的状况仍是没有好转。 “我这次睡了多久?”凌月汐轻声问。 “没多久。”谢枭将头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嗓音低哑:“饿不饿?先起来吃饭。” 用过早膳后,凌月汐精神好了些,将昨日和沈洐的对话告诉了谢枭。 谢枭喉结滚动,情绪不断翻涌,直逼得他眼尾泛红。 月汐原来的世界那么神奇美好,那边还有她的父母家人,与之相比,做他的皇后根本不算什么。 明明有回去的机会,可她选择为他留下。 谢枭紧紧拥抱着她,感动到无以复加:“汐儿,原来你这么爱我!” 凌月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别太脑补啊。那个沈洐满口谎话,鬼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嘴上说着不会伤害她,对她挥刀的时候可一点都没见他手软。 “你就是为我留下的!”谢枭狠狠亲了她一下,再次笃定道:“你就是爱我!” 凌月汐被闹得没办法,她要是不承认因为爱他才留下,谢枭就亲个没完。 凌月汐边躲边笑:“好了好了,是因为爱你才留下的。” 谢枭终于满意了,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我也爱你。” 他心中又甜又疼。 月汐对他的爱意,让他飘上云端。 可她每次昏睡,又让他心如刀割。 他做不到放她离开,也不能眼睁睁看她陷入沉眠。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国师身上,希望他老人家会有办法。 无论去哪里,他陪她一起…… 第172章 汐儿,原来你这么爱我 本该在此处开启阵眼的狼牙居然不在! 沈洐转身看向凌月汐,拿掉她的幕篱,看着她的眼睛急声问:“是不是你的人抓了狼牙?” “不是啊。”凌月汐懵懂地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沈洐一阵心急,剧烈的咳嗽起来。 开启阵眼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活人血祭,狼牙不可能背叛他,他没有及时开启阵眼,只能说明他在来的路上出了岔子! 在他收服狼牙之前,狼牙身上已经背着几桩命案,若不是东宫侍卫将狼牙抓走,难道是官府的人认出狼牙? 虽然他以防万一将凌月汐催眠,又装扮成丫鬟的样子出来。但今朝醉的下人发现不对后,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眼下没时间再去外面找一个祭品过来。 沈洐心中挣扎了一会儿,从衣袖中抽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声音无比温柔:“月汐,开启阵眼需要血祭,但狼牙不在,我们没时间再找一个活人,只能委屈你了。” 他看着凌月汐明艳娇美的脸庞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抓走狼牙的人,否则他绝不忍心伤害她。 沈洐避开凌月汐清澈懵懂的视线,目光下移,注视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放心,只是疼一会儿而已,你不会死的,传送阵开启后,我们马上就能回去。” 回去后,他会催眠她,让她彻底忘了这段经历,忘了谢枭!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想到凌月汐从今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沈洐兴奋地双眸赤红,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毫不犹豫向凌月汐脆弱的脖颈挥下! 就在匕首即将划破凌月汐喉咙时,他脸上兴奋的笑容突然僵住! 沈洐缓缓低头,却看到一柄利剑从他心口穿过! 谢枭将剑抽出,疾步走到凌月汐身边,见她无恙才长长松了口气。 沈洐失去支撑,狼狈摔倒在地。 长风带着侍卫蜂拥而至,齐齐用剑指着沈洐! 沈洐伤口涌出大量鲜血,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有人不被我的催眠术控制?” “让你失望了,任何催眠术都对我无效。”凌月汐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但我并不相信你。” 她之所以假装同意,目的是弄清楚沈洐到底怎么回去。 沈洐满脸气急败坏:“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凌月汐语气冷漠:“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沈洐不甘心地摇头:“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开启传送阵就在这个世界死亡,那么精神体也会消散,停在实验室的身体会彻底变成植物人! 沈洐挣扎着向井口爬去,他要用自己的血开启阵眼! 只差几步,他一定能回去! 可惜爬到半路,被长风补了一刀,彻底断了气。 长风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哼道:“以为给太子妃换身衣裳戴个幕篱我就认不出来了?当我瞎啊?” 他转头向太子妃邀功:“那个狼牙离开今朝醉的时候鬼鬼祟祟,没出客栈就被长云盯上了,本想在半路将其逮捕,但他拼死反抗,只好将其当场绞杀。” 凌月汐点点头,“请大夫去今朝醉,看看宋筠和春棠有没有事。” “另外将这口井填死,道观夷为平地。” 她说完,才转头看向谢枭,“你怎么来了?” 谢枭想起刚才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冷着一张俊脸轻斥:“我不来,哪里知道你这么大胆子,竟敢以身诱敌、孤身犯险!” 他散朝回到东宫,听宫人说太子妃出门了,立即出来找人。 结果一进道观就看到沈洐对凌月汐挥刀的画面,吓得他险些魂飞魄散,顾不上多想将其一剑穿心。 他转头斥责长风,音量瞬间拔高好几度:“一个两个都是木头吗?眼看着太子妃被行刺为何不动手!” 长风指挥侍卫搬尸体呢,闻言连忙解释:“殿下,属下们一直跟着太子妃呢,只是太子妃没给暗号,属下不敢提前动手啊!” 其实沈洐挥刀的时候,太子妃刚好给了动手的暗号。 只是太子殿下速度太快,他们没抢在前头,真的只差一眨眼的功夫。 不仅即将到手的功劳没了,还被太子殿下骂一顿,说不定回去后还要挨罚。 凌月汐拉了拉谢枭的手,“不怪他们,是我想弄清楚沈洐到底要做什么,彻底清除后患。” 谢枭气得心口疼,贴着凌月汐耳边,咬牙切齿道:“下次再敢这么胡闹,孤就用金链子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凌月汐眨了眨眼睛,狡黠道:“真的吗?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试试了。” “不准试!”谢枭又急又气,耳根都气红了,本想好好说教一番,以后绝对不准她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谁知下一瞬,凌月汐忽然两眼一闭,晕倒在他怀里! “汐儿!!!” 凌月汐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次日清晨。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即被谢枭紧紧抱住。 沈洐虽然死了,她昏睡的状况仍是没有好转。 “我这次睡了多久?”凌月汐轻声问。 “没多久。”谢枭将头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嗓音低哑:“饿不饿?先起来吃饭。” 用过早膳后,凌月汐精神好了些,将昨日和沈洐的对话告诉了谢枭。 谢枭喉结滚动,情绪不断翻涌,直逼得他眼尾泛红。 月汐原来的世界那么神奇美好,那边还有她的父母家人,与之相比,做他的皇后根本不算什么。 明明有回去的机会,可她选择为他留下。 谢枭紧紧拥抱着她,感动到无以复加:“汐儿,原来你这么爱我!” 凌月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别太脑补啊。那个沈洐满口谎话,鬼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嘴上说着不会伤害她,对她挥刀的时候可一点都没见他手软。 “你就是为我留下的!”谢枭狠狠亲了她一下,再次笃定道:“你就是爱我!” 凌月汐被闹得没办法,她要是不承认因为爱他才留下,谢枭就亲个没完。 凌月汐边躲边笑:“好了好了,是因为爱你才留下的。” 谢枭终于满意了,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我也爱你。” 他心中又甜又疼。 月汐对他的爱意,让他飘上云端。 可她每次昏睡,又让他心如刀割。 他做不到放她离开,也不能眼睁睁看她陷入沉眠。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国师身上,希望他老人家会有办法。 无论去哪里,他陪她一起…… 第173章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接下来几日,凌月汐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谢枭几乎放下一切事务陪在她身边。 千盼万盼,国师轩辕合一终于回京了。 谢枭立即将他请进东宫,还未开口,轩辕合一摆摆手,示意他已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近日夜观星象,发现凤星忽明忽灭,便知道凌月汐的魂魄出现问题,即便谢枭不派人找他,他原本也打算回京。 谢枭眼底带着淡淡乌青,凌月汐沉睡时,他却整夜看着她无法入睡,只怕再也见不到她醒过来。 好在轩辕合一带来了好消息。 “太子妃虽然魂魄不稳,但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谢枭急声道:“师父请说!” 只要有办法留住月汐,即便刀山火海他也要闯! 轩辕合一拍拍他的肩膀,道:“仙霞国皇室有一秘宝,叫九转灵珠,但世人不知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定魂珠’。” “定魂珠?”谢枭眼睛燃起希望,“这东西对月汐有用?” 轩辕合一点头,“只要将定魂珠佩戴在太子妃身上,就可以稳住她的魂魄。” “只是定魂珠乃仙霞国秘宝,轻易恐怕拿不到。” 谢枭沉声道:“我亲自去取!” 若仙霞国愿意赠与定魂珠,他可以用无数金玉财帛稀世珍宝作为交换,甚至可以立下盟约,在他即位期内,保仙霞国不被周围各国侵犯。 若是仙霞国不肯,那么即使两国交战,他也要夺走定魂珠! 可月汐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仙霞国距离京城又何止千里,一来一回,不知她能不能坚持到拿到定魂珠的那一天。 “为师知道你担心什么。” 轩辕合一取出一个精巧锦盒递给谢枭,“这是养魂丹,你给太子妃服下,可保她一个月无恙。” “但养魂丹只有这一颗,所以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到定魂珠。” “好!”谢枭捏紧了锦盒,如此一来,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带着月汐一起前往仙霞国。 拿到定魂珠直接给月汐戴在身上,也免得中途发生变故。 谢枭谢过轩辕合一,拿着锦盒回到寝殿。 服下养魂丹,凌月汐果然苏醒过来。 谢枭暂时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她,道:“汐儿,我们得出京一趟,去仙霞国。” 凌月汐睡得久了,刚醒来还有些懵懂:“可是登基大典……” “延后!”谢枭毫不犹豫道:“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以太子的身份去仙霞国也方便一些。 事不宜迟,谢枭迅速将国事安排妥当,又让国师暂时留在京城坐镇。 听闻谢枭和凌月汐要去仙霞国,宋筠表示要跟着同去。 他的理由十分充足,“我爹娘这几年在仙霞国做生意,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幸好他们现在还未启程回京,不如让他们在仙霞国多等几日,咱们过去后打探消息也方便。” 他虽然不知那个什么‘九转灵珠’的真正用途,但谢枭宁愿推迟登基与大婚也要取得的东西,想必对表妹十分重要。 得知沈洐和狼牙就是杀害齐氏等人的真凶,宋筠非常震惊,好在今朝醉的人没有出事,不然岂不是引狼入室? 那日他莫名其妙晕过去,被侍卫叫醒后身体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表妹还是特意派太医来给他诊脉。 现在表妹有事,他当然义不容辞! 仙霞国国都,宋府。 宋筠爹娘长期在仙霞国做生意,住客栈多有不便,反正他们不差钱,干脆在这里置办了府邸。 宋义善将生意交给下边人打理,打算和夫人回盛国参加外甥女的大婚,没想到出发前一天收到宋筠的急信,让他们暂时留在国都,说是用不了几天,月汐和太子殿下会亲自来仙霞国一趟。 方氏正在整理要带给外甥女的新婚礼物,她将礼物反复清点了一遍,扬声道:“老宋,我记得把东珠放里面了呀,怎么找不着了?” 半晌没人应答,方氏一抬头,看到宋义善手中捏着书信发呆。 她合上箱子,走上前问:“怎么了这是?” 宋义善将书信递给妻子,方氏看完信,惊喜道:“筠儿和月汐要来仙霞国?那咱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呀!” 宋义善点点头,能快些见到儿子和多年不见的外甥女自然是好事,但…… 他沉声道:“月汐大婚在即,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怎么会带她来仙霞国走这一趟?这一来一回,怕是连婚期都要耽误了。”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太子殿下宁愿耽误登基大典和婚礼也要来仙霞国。 可惜信纸简短,宋筠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只说让他们在府里提前准备,到时候月汐和太子殿下也许会来府里小住几日。 听到相公这么一说,方氏也有些担心,柔声安慰道:“月汐贵为太子妃,马上就是皇后,能出什么事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宋义善沉沉叹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他看向满屋子箱笼,道:“先让下人将东西收起来,再好好收拾几个房间出来。” 方氏点头,“我马上让人安排。”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后窗处传来动静,方氏连忙走过去打开窗户,果不其然见到熟悉的女孩。 少女眼睛红肿,一看就是狠狠哭过,抓着窗棂的纤细双手还有新添的伤痕。 她一看到方氏就哭出声来,哽咽着喊了声:“方姨。” “小蝶?”方氏连忙将她拉进屋,宋义善看到小蝶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是不是又没吃饭?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宋义善端着饭菜进门时,方氏正在安慰小蝶:“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姐姐的人……又欺负你了?” 小蝶泪如雨下,抽噎道:“我昨晚饿得睡不着,杏儿悄悄去厨房给我拿点心,却不小心被姐姐身边的人撞见,他们说杏儿手脚不干净,竟要将她活活打死。” “要不是我听到动静跑出去拼命拦着,他们怕事情闹大才收手,这会儿杏儿已经死了……” “可是太医不肯给杏儿看伤,也不肯给药,我只能偷偷从密道跑出来,来求方姨和宋叔。” 第173章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接下来几日,凌月汐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谢枭几乎放下一切事务陪在她身边。 千盼万盼,国师轩辕合一终于回京了。 谢枭立即将他请进东宫,还未开口,轩辕合一摆摆手,示意他已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近日夜观星象,发现凤星忽明忽灭,便知道凌月汐的魂魄出现问题,即便谢枭不派人找他,他原本也打算回京。 谢枭眼底带着淡淡乌青,凌月汐沉睡时,他却整夜看着她无法入睡,只怕再也见不到她醒过来。 好在轩辕合一带来了好消息。 “太子妃虽然魂魄不稳,但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谢枭急声道:“师父请说!” 只要有办法留住月汐,即便刀山火海他也要闯! 轩辕合一拍拍他的肩膀,道:“仙霞国皇室有一秘宝,叫九转灵珠,但世人不知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定魂珠’。” “定魂珠?”谢枭眼睛燃起希望,“这东西对月汐有用?” 轩辕合一点头,“只要将定魂珠佩戴在太子妃身上,就可以稳住她的魂魄。” “只是定魂珠乃仙霞国秘宝,轻易恐怕拿不到。” 谢枭沉声道:“我亲自去取!” 若仙霞国愿意赠与定魂珠,他可以用无数金玉财帛稀世珍宝作为交换,甚至可以立下盟约,在他即位期内,保仙霞国不被周围各国侵犯。 若是仙霞国不肯,那么即使两国交战,他也要夺走定魂珠! 可月汐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仙霞国距离京城又何止千里,一来一回,不知她能不能坚持到拿到定魂珠的那一天。 “为师知道你担心什么。” 轩辕合一取出一个精巧锦盒递给谢枭,“这是养魂丹,你给太子妃服下,可保她一个月无恙。” “但养魂丹只有这一颗,所以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到定魂珠。” “好!”谢枭捏紧了锦盒,如此一来,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带着月汐一起前往仙霞国。 拿到定魂珠直接给月汐戴在身上,也免得中途发生变故。 谢枭谢过轩辕合一,拿着锦盒回到寝殿。 服下养魂丹,凌月汐果然苏醒过来。 谢枭暂时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她,道:“汐儿,我们得出京一趟,去仙霞国。” 凌月汐睡得久了,刚醒来还有些懵懂:“可是登基大典……” “延后!”谢枭毫不犹豫道:“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以太子的身份去仙霞国也方便一些。 事不宜迟,谢枭迅速将国事安排妥当,又让国师暂时留在京城坐镇。 听闻谢枭和凌月汐要去仙霞国,宋筠表示要跟着同去。 他的理由十分充足,“我爹娘这几年在仙霞国做生意,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幸好他们现在还未启程回京,不如让他们在仙霞国多等几日,咱们过去后打探消息也方便。” 他虽然不知那个什么‘九转灵珠’的真正用途,但谢枭宁愿推迟登基与大婚也要取得的东西,想必对表妹十分重要。 得知沈洐和狼牙就是杀害齐氏等人的真凶,宋筠非常震惊,好在今朝醉的人没有出事,不然岂不是引狼入室? 那日他莫名其妙晕过去,被侍卫叫醒后身体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表妹还是特意派太医来给他诊脉。 现在表妹有事,他当然义不容辞! 仙霞国国都,宋府。 宋筠爹娘长期在仙霞国做生意,住客栈多有不便,反正他们不差钱,干脆在这里置办了府邸。 宋义善将生意交给下边人打理,打算和夫人回盛国参加外甥女的大婚,没想到出发前一天收到宋筠的急信,让他们暂时留在国都,说是用不了几天,月汐和太子殿下会亲自来仙霞国一趟。 方氏正在整理要带给外甥女的新婚礼物,她将礼物反复清点了一遍,扬声道:“老宋,我记得把东珠放里面了呀,怎么找不着了?” 半晌没人应答,方氏一抬头,看到宋义善手中捏着书信发呆。 她合上箱子,走上前问:“怎么了这是?” 宋义善将书信递给妻子,方氏看完信,惊喜道:“筠儿和月汐要来仙霞国?那咱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呀!” 宋义善点点头,能快些见到儿子和多年不见的外甥女自然是好事,但…… 他沉声道:“月汐大婚在即,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怎么会带她来仙霞国走这一趟?这一来一回,怕是连婚期都要耽误了。”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太子殿下宁愿耽误登基大典和婚礼也要来仙霞国。 可惜信纸简短,宋筠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只说让他们在府里提前准备,到时候月汐和太子殿下也许会来府里小住几日。 听到相公这么一说,方氏也有些担心,柔声安慰道:“月汐贵为太子妃,马上就是皇后,能出什么事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宋义善沉沉叹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他看向满屋子箱笼,道:“先让下人将东西收起来,再好好收拾几个房间出来。” 方氏点头,“我马上让人安排。”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后窗处传来动静,方氏连忙走过去打开窗户,果不其然见到熟悉的女孩。 少女眼睛红肿,一看就是狠狠哭过,抓着窗棂的纤细双手还有新添的伤痕。 她一看到方氏就哭出声来,哽咽着喊了声:“方姨。” “小蝶?”方氏连忙将她拉进屋,宋义善看到小蝶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是不是又没吃饭?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宋义善端着饭菜进门时,方氏正在安慰小蝶:“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姐姐的人……又欺负你了?” 小蝶泪如雨下,抽噎道:“我昨晚饿得睡不着,杏儿悄悄去厨房给我拿点心,却不小心被姐姐身边的人撞见,他们说杏儿手脚不干净,竟要将她活活打死。” “要不是我听到动静跑出去拼命拦着,他们怕事情闹大才收手,这会儿杏儿已经死了……” “可是太医不肯给杏儿看伤,也不肯给药,我只能偷偷从密道跑出来,来求方姨和宋叔。” 第174章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如雷贯耳 方氏气愤地一拍桌子,“为了几块点心,竟要将人打死?” 她看向宋义善,“老宋啊,你快去医馆买最好的伤药回来。” 宋义善将饭菜放下,嘱咐道:“好,我这就去,你先让小蝶吃点东西。” 等他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小蝶已经在方氏的劝说下止住哭泣,方氏吩咐丫鬟打了盆水,让小蝶洗了脸。 此时少女莹白的脸庞露了出来,乌黑秀发也重新梳好,只一双明亮的杏眼还泛着红肿。 她大口吃着东西,脸颊鼓起来,带着少女特有的可爱天真。 吃完饭还得早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方氏心中喟叹,前几日是小蝶的及笄礼,宴会办得隆重而热闹,谁能想到,堂堂公主却经常连饭都吃不饱。 她不由得想到去年冬天,第一次遇见小蝶的场景。 这孩子一身单衣晕倒在街角,若不是被她发现,只怕要活活冻死。 明明是金枝玉叶,过得却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小蝶吃完饭,小声道:“我还以为方姨和宋叔已经出发回盛国了。” 方氏点点头,“本来是打算明日启程的,但我儿子传信说要来国都,让我们再等几日。” 她心中又是一叹,若他们走了,也不知这孩子要怎么办。 小蝶身份特殊,每次过来连府里下人都要瞒着,来去都是避开人悄悄走后门。 “吃好了?”方氏将宋义善买回来的伤药和点心打包起来,让小蝶带回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不能带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包,藏在袖子里也不显眼。 小蝶感激地反复道谢,顺着原路返回皇宫。 仙霞国,皇宫。 长云先行出发,提前送来太子殿下的拜帖。 仙霞国虽然繁华但国土面积不大,兵力也不强壮,只是仗着地形优势偏安一隅。 因此得知盛国太子和太子妃不日前来拜访的消息,仙霞国皇帝简直如临大敌,当即让宫人将大公主找来。 广仁帝膝下无子,只有两位公主。 大公主江凤鸣今年二十,不仅是皇后所出,还是下一任仙霞国女帝。 小公主江蝶羽前几天刚及笄,是宫中贵人所出,只是那位贵人红颜薄命,生下江蝶羽没两年就去了。 两位公主虽然表面上都备受宠爱,但一个是未来女帝,一个是庶出公主,在广仁帝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同。 而且江蝶羽的身世有些特殊,她的母妃原本已嫁做人妇,因美貌出众,被外出游玩的广仁帝强取豪夺,结果进宫没两天就被太医查出怀了身孕。 广仁帝为了面子瞒下此事,甚至每逢宫宴都表现出对江蝶羽一视同仁的宠爱,但宫里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没过多久,大公主江凤鸣来到御书房。 她一身火红色宫装,妆容浓烈,眼神带着几分精明锐利。 “盛国太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战神殿下?” 江凤鸣颇感意外,“听说他马上就要登基了,这个时候来仙霞国做什么?” 广仁帝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啊!你说这盛国会不会想起兵攻打咱们?太子这次来,就是试探虚实的?” 江凤鸣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盛国真要起兵,大可以直接动手,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广仁帝不高兴了,嘴硬道:“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真要打起来,咱们仙霞国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江凤鸣没继续打击广仁帝的自尊心,思忖片刻道:“我倒是觉得,他此次前来,或许是有求于我们。” 广仁帝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那盛国兵强马壮地大物博,能求咱们什么事儿啊?” “这可说不好,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江凤鸣突然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鼎鼎有名的战神殿下。” 凌月汐一行人轻车简行快马加鞭,终于在十月上旬到达仙霞国国都。 仙霞国官员早早等候在城门迎接,欢迎盛国太子和太子妃大驾光临,力求不出半分差错。 进了城门,谢枭让宋筠先回府,他和凌月汐随官员进宫,见广仁帝一面。 皇宫。 为表重视,广仁帝与大公主江凤鸣一起接见盛国太子和太子妃。 虽路途迢迢,但谢枭和凌月汐周身气度华贵从容,看上去没有丝毫疲惫之态,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出门游玩。 江凤鸣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目光在俩人身上盘旋片刻,最终还是落在谢枭身上。 自谢枭带着凌月汐走进大殿,江凤鸣就被他深深吸引。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如雷贯耳。” 她作为仙霞国下一任女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金钱、地位、权利、美人,只要她江凤鸣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唯一有一点始终觉得不如意,那就是驸马的人选,千挑万选总觉得差点什么。 今日见到这位丰神俊朗宛如神只的太子殿下,才知道何谓一见倾心。 只可惜,她不能嫁去盛国,谢枭也不会留下做她的驸马。 江凤鸣又将目光看向谢枭身边的太子妃凌月汐。 呵——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定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江凤鸣压下心头不爽,冲凌月汐露出一个假笑,“太子妃也是国色天香。” “公主过奖。”凌月汐唇角微弯,眼神中带着淡淡疏离。 简单寒暄过后,谢枭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目的。 “孤愿以两座金山,换取‘九转灵珠’。” 两座金山? 广仁帝眼睛一亮,九转灵珠虽是秘宝,但并无实际用途,两座金山却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本来还为谢枭的到来忐忑不安,生怕盛国借机起兵,没想到这太子殿下是来送钱的财神爷啊! 广仁帝几乎要一口答应下来,听到江凤鸣轻咳一声,他又把嘴闭上。 江凤鸣冲谢枭妩媚一笑,娇声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九转灵珠乃仙霞国不外传的秘宝,关系到仙霞国国运,所以并非凤鸣吝啬,实在是九转灵珠对我国国运至关重要啊……” 她虽不明白这位矜贵非凡的太子殿下为何会为一颗灵珠,千里迢迢来仙霞国。 但这东西对他来说,想必十分重要。 什么关乎国运只是为了抬九转灵珠的身价,毕竟盛国太子有求于他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们可以趁此机会敲一笔大的! 所以,她要好好探探谢枭的底线是什么。 第174章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如雷贯耳 方氏气愤地一拍桌子,“为了几块点心,竟要将人打死?” 她看向宋义善,“老宋啊,你快去医馆买最好的伤药回来。” 宋义善将饭菜放下,嘱咐道:“好,我这就去,你先让小蝶吃点东西。” 等他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小蝶已经在方氏的劝说下止住哭泣,方氏吩咐丫鬟打了盆水,让小蝶洗了脸。 此时少女莹白的脸庞露了出来,乌黑秀发也重新梳好,只一双明亮的杏眼还泛着红肿。 她大口吃着东西,脸颊鼓起来,带着少女特有的可爱天真。 吃完饭还得早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方氏心中喟叹,前几日是小蝶的及笄礼,宴会办得隆重而热闹,谁能想到,堂堂公主却经常连饭都吃不饱。 她不由得想到去年冬天,第一次遇见小蝶的场景。 这孩子一身单衣晕倒在街角,若不是被她发现,只怕要活活冻死。 明明是金枝玉叶,过得却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小蝶吃完饭,小声道:“我还以为方姨和宋叔已经出发回盛国了。” 方氏点点头,“本来是打算明日启程的,但我儿子传信说要来国都,让我们再等几日。” 她心中又是一叹,若他们走了,也不知这孩子要怎么办。 小蝶身份特殊,每次过来连府里下人都要瞒着,来去都是避开人悄悄走后门。 “吃好了?”方氏将宋义善买回来的伤药和点心打包起来,让小蝶带回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不能带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包,藏在袖子里也不显眼。 小蝶感激地反复道谢,顺着原路返回皇宫。 仙霞国,皇宫。 长云先行出发,提前送来太子殿下的拜帖。 仙霞国虽然繁华但国土面积不大,兵力也不强壮,只是仗着地形优势偏安一隅。 因此得知盛国太子和太子妃不日前来拜访的消息,仙霞国皇帝简直如临大敌,当即让宫人将大公主找来。 广仁帝膝下无子,只有两位公主。 大公主江凤鸣今年二十,不仅是皇后所出,还是下一任仙霞国女帝。 小公主江蝶羽前几天刚及笄,是宫中贵人所出,只是那位贵人红颜薄命,生下江蝶羽没两年就去了。 两位公主虽然表面上都备受宠爱,但一个是未来女帝,一个是庶出公主,在广仁帝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同。 而且江蝶羽的身世有些特殊,她的母妃原本已嫁做人妇,因美貌出众,被外出游玩的广仁帝强取豪夺,结果进宫没两天就被太医查出怀了身孕。 广仁帝为了面子瞒下此事,甚至每逢宫宴都表现出对江蝶羽一视同仁的宠爱,但宫里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没过多久,大公主江凤鸣来到御书房。 她一身火红色宫装,妆容浓烈,眼神带着几分精明锐利。 “盛国太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战神殿下?” 江凤鸣颇感意外,“听说他马上就要登基了,这个时候来仙霞国做什么?” 广仁帝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啊!你说这盛国会不会想起兵攻打咱们?太子这次来,就是试探虚实的?” 江凤鸣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盛国真要起兵,大可以直接动手,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广仁帝不高兴了,嘴硬道:“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真要打起来,咱们仙霞国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江凤鸣没继续打击广仁帝的自尊心,思忖片刻道:“我倒是觉得,他此次前来,或许是有求于我们。” 广仁帝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那盛国兵强马壮地大物博,能求咱们什么事儿啊?” “这可说不好,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江凤鸣突然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鼎鼎有名的战神殿下。” 凌月汐一行人轻车简行快马加鞭,终于在十月上旬到达仙霞国国都。 仙霞国官员早早等候在城门迎接,欢迎盛国太子和太子妃大驾光临,力求不出半分差错。 进了城门,谢枭让宋筠先回府,他和凌月汐随官员进宫,见广仁帝一面。 皇宫。 为表重视,广仁帝与大公主江凤鸣一起接见盛国太子和太子妃。 虽路途迢迢,但谢枭和凌月汐周身气度华贵从容,看上去没有丝毫疲惫之态,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出门游玩。 江凤鸣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目光在俩人身上盘旋片刻,最终还是落在谢枭身上。 自谢枭带着凌月汐走进大殿,江凤鸣就被他深深吸引。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如雷贯耳。” 她作为仙霞国下一任女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金钱、地位、权利、美人,只要她江凤鸣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唯一有一点始终觉得不如意,那就是驸马的人选,千挑万选总觉得差点什么。 今日见到这位丰神俊朗宛如神只的太子殿下,才知道何谓一见倾心。 只可惜,她不能嫁去盛国,谢枭也不会留下做她的驸马。 江凤鸣又将目光看向谢枭身边的太子妃凌月汐。 呵——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定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江凤鸣压下心头不爽,冲凌月汐露出一个假笑,“太子妃也是国色天香。” “公主过奖。”凌月汐唇角微弯,眼神中带着淡淡疏离。 简单寒暄过后,谢枭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目的。 “孤愿以两座金山,换取‘九转灵珠’。” 两座金山? 广仁帝眼睛一亮,九转灵珠虽是秘宝,但并无实际用途,两座金山却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本来还为谢枭的到来忐忑不安,生怕盛国借机起兵,没想到这太子殿下是来送钱的财神爷啊! 广仁帝几乎要一口答应下来,听到江凤鸣轻咳一声,他又把嘴闭上。 江凤鸣冲谢枭妩媚一笑,娇声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九转灵珠乃仙霞国不外传的秘宝,关系到仙霞国国运,所以并非凤鸣吝啬,实在是九转灵珠对我国国运至关重要啊……” 她虽不明白这位矜贵非凡的太子殿下为何会为一颗灵珠,千里迢迢来仙霞国。 但这东西对他来说,想必十分重要。 什么关乎国运只是为了抬九转灵珠的身价,毕竟盛国太子有求于他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们可以趁此机会敲一笔大的! 所以,她要好好探探谢枭的底线是什么。 第175章 仙霞国宫宴 江凤鸣的言下之意,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肯换了。 谢枭剑眉蹙起,眼底一片冷意。 虽然料想仙霞国不会轻易拿出定魂珠,但没想到他们会扯到国运上面。 看广仁帝的态度应该愿意交换,倒是这个公主有些麻烦。 谢枭倒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什么价他都出得起。 只怕他们刻意拖延时间! 事关月汐安危,拿到定魂珠自然越快越好,他可没那个耐心跟他们慢慢磨! 广仁帝见谢枭脸色冷沉,担心惹恼了他,连忙道:“其实除了九转灵珠,我们仙霞国还有其他奇珍异宝,不如寡人让宫人呈上来几件,太子殿下看中什么尽管挑走。” “不必了,孤只对九转灵珠感兴趣。” 谢枭定定看着广仁帝,一字一句道:“只要陛下愿意赠与九转灵珠,什么条件尽管提。” 广仁帝大为心动,暗中又和江凤鸣对视一眼,却见江凤鸣微微摇头。 他犹豫片刻,“此事、事关重大,寡人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孤和太子妃回去等陛下的消息,希望陛下尽快考虑清楚。”谢枭握着凌月汐的手,起身告辞。 广仁帝连忙跟着起身,“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好好休息。明日寡人准备了宫宴,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接风。” 谢枭和凌月汐走出殿门后,广仁帝的嘴角瞬间咧到脑后跟。 他兴奋地一拍手,“真没想到,区区一颗九转灵珠,居然能换来两座金山!” 江凤鸣伸长脖子,透过琉璃窗户看着谢枭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过头。 她哼道:“盛国太子有求于我们,两座金山算什么?” 广仁帝想了想,“那不然,再让盛国割让几座城池?” 江凤鸣摇头,“谢枭不是傻子,再想要九转灵珠,也做不出割让城池这种昏庸之事。” 广仁帝急声道:“那刚才为何不直接答应下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那不然,要三座金山?” 江凤鸣挑起唇角,意味不明道:“我倒是想要个别的。” 凌月汐和谢枭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宋府,受到舅父舅母的热情款待。 宋义善唯恐怠慢了身为太子的谢枭,刚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却很快发现谢枭虽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对待他们一家人倒是很和气。 尤其对月汐无微不至的细心呵护,让他们夫妇二人放心不少。 宋筠比凌月汐先一步回府,已经跟爹娘说了他们这次来仙霞国的目的。 宋义善道:“我们夫妇虽在仙霞国做了多年生意,但九转灵珠这种宝物,我等平民百姓确实没有见识过。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也许会知道一些内情。” 谢枭急声道:“谁?” 宋义善略有迟疑,小蝶身份紧要,按理说不该在外人面前透露,不过这房间里都是他至亲之人,他相信没人会对小蝶不利。 前些天广仁帝为小蝶大办及笄宴,并不是因为疼爱她,而是想让她以受宠公主的身份去和亲。 小蝶名义上虽是公主,实际在宫里日日受苦,往后的人生更是前路渺茫。 若她这次能帮上忙,或许太子殿下可以施以援手,救她脱离苦海。 想到这里,宋义善道:“是仙霞国的小公主,江蝶羽。” “小公主?”宋筠一脸疑惑:“爹、娘,你们不是在这里做生意吗?怎么还认识上宫里的人了?” 方氏叹道:“小蝶是个命苦的孩子,虽是公主,过得却连平民百姓都不如。我和你爹也是意外认识了这孩子。” 谢枭立即问:“能联系上她吗?” 宋义善和方氏对视一眼,先是摇了摇头,“小蝶毕竟住在宫里,偶尔才会偷偷混出宫。” 方氏提议:“或许可以买通宫人,让宫人给小蝶递个信儿?” 她大致知道宫人每日出宫采买会去哪些地方,只要银子给够,相信宫人愿意帮忙跑一趟,只是信息要传达的隐蔽一些。 不过小蝶机敏聪慧,应该会明白的。 凌月汐想了想,“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明日我和谢枭入宫赴宴,应该有机会见到她,或许当面开口会更方便。” 谢枭颔首,“没错,舅父舅母有什么信物或者写封信,让她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就好。” 方氏连连点头:“如此也好,我这就写信。” 翌日,皇宫。 广仁帝对此次宫宴极为重视,场面奢华而隆重,地位较高的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全部出席。 宫宴开始前,谢枭再次跟广仁帝提起九转灵珠之事。 广仁帝却顾左右而言他,只道还未考虑好,请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谢枭看得分明,广仁帝短时间内恐怕不会交出定魂珠。 宫宴正式开始后,舞台上载歌载舞,凌月汐目光却并不在台上,而是偶尔落在对面的江蝶羽身上。 江蝶羽对别人的态度很敏感,她不明白这位神仙似的太子妃为何总是看她,虽然看起来似乎对她并无恶意。 难得出席宫宴,她原本想敞开了大吃一顿,但被这么一位绝色美人看着,她不自觉想保留一点形象,吃东西也变得小口小口。 好在盛国太子一直跟太子妃说话,她趁着俩人说话的功夫,悄悄往衣袖里塞了好多点心,又趁着没人注意起身离席。 凌月汐眼神余光一直注意着江蝶羽,见她离席,对谢枭使了个眼神,然后招来宫女,说刚才贪杯,现在有些头晕,想出去更衣顺便透透气。 宫女虽然疑惑好像并未看到太子妃饮酒,但这是贵客,她不敢多说一个字,恭恭敬敬引着凌月汐离席。 凌月汐远远跟随江蝶羽离开的方向,只不过她去的地方好像越来越偏。 宫女硬着头皮道:“太子妃娘娘,那边是偏殿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奴婢带您去琉心亭坐坐?” 凌月汐想了想,江蝶羽待会应该还会回来,就留在这里等她。 她对宫女温和一笑:“风有些凉,劳烦姑娘回宴席将我的披风拿来可好?” 单独将贵人留在这里不妥,宫女面露犹豫。 凌月汐见不远处有白玉桌椅,她指着那处道:“我在那里坐会儿,不会去别处,你快去快回。” “奴婢遵命。”宫女福了福身,转身走向宫宴。 第175章 仙霞国宫宴 江凤鸣的言下之意,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肯换了。 谢枭剑眉蹙起,眼底一片冷意。 虽然料想仙霞国不会轻易拿出定魂珠,但没想到他们会扯到国运上面。 看广仁帝的态度应该愿意交换,倒是这个公主有些麻烦。 谢枭倒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什么价他都出得起。 只怕他们刻意拖延时间! 事关月汐安危,拿到定魂珠自然越快越好,他可没那个耐心跟他们慢慢磨! 广仁帝见谢枭脸色冷沉,担心惹恼了他,连忙道:“其实除了九转灵珠,我们仙霞国还有其他奇珍异宝,不如寡人让宫人呈上来几件,太子殿下看中什么尽管挑走。” “不必了,孤只对九转灵珠感兴趣。” 谢枭定定看着广仁帝,一字一句道:“只要陛下愿意赠与九转灵珠,什么条件尽管提。” 广仁帝大为心动,暗中又和江凤鸣对视一眼,却见江凤鸣微微摇头。 他犹豫片刻,“此事、事关重大,寡人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孤和太子妃回去等陛下的消息,希望陛下尽快考虑清楚。”谢枭握着凌月汐的手,起身告辞。 广仁帝连忙跟着起身,“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好好休息。明日寡人准备了宫宴,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接风。” 谢枭和凌月汐走出殿门后,广仁帝的嘴角瞬间咧到脑后跟。 他兴奋地一拍手,“真没想到,区区一颗九转灵珠,居然能换来两座金山!” 江凤鸣伸长脖子,透过琉璃窗户看着谢枭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过头。 她哼道:“盛国太子有求于我们,两座金山算什么?” 广仁帝想了想,“那不然,再让盛国割让几座城池?” 江凤鸣摇头,“谢枭不是傻子,再想要九转灵珠,也做不出割让城池这种昏庸之事。” 广仁帝急声道:“那刚才为何不直接答应下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那不然,要三座金山?” 江凤鸣挑起唇角,意味不明道:“我倒是想要个别的。” 凌月汐和谢枭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宋府,受到舅父舅母的热情款待。 宋义善唯恐怠慢了身为太子的谢枭,刚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却很快发现谢枭虽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对待他们一家人倒是很和气。 尤其对月汐无微不至的细心呵护,让他们夫妇二人放心不少。 宋筠比凌月汐先一步回府,已经跟爹娘说了他们这次来仙霞国的目的。 宋义善道:“我们夫妇虽在仙霞国做了多年生意,但九转灵珠这种宝物,我等平民百姓确实没有见识过。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也许会知道一些内情。” 谢枭急声道:“谁?” 宋义善略有迟疑,小蝶身份紧要,按理说不该在外人面前透露,不过这房间里都是他至亲之人,他相信没人会对小蝶不利。 前些天广仁帝为小蝶大办及笄宴,并不是因为疼爱她,而是想让她以受宠公主的身份去和亲。 小蝶名义上虽是公主,实际在宫里日日受苦,往后的人生更是前路渺茫。 若她这次能帮上忙,或许太子殿下可以施以援手,救她脱离苦海。 想到这里,宋义善道:“是仙霞国的小公主,江蝶羽。” “小公主?”宋筠一脸疑惑:“爹、娘,你们不是在这里做生意吗?怎么还认识上宫里的人了?” 方氏叹道:“小蝶是个命苦的孩子,虽是公主,过得却连平民百姓都不如。我和你爹也是意外认识了这孩子。” 谢枭立即问:“能联系上她吗?” 宋义善和方氏对视一眼,先是摇了摇头,“小蝶毕竟住在宫里,偶尔才会偷偷混出宫。” 方氏提议:“或许可以买通宫人,让宫人给小蝶递个信儿?” 她大致知道宫人每日出宫采买会去哪些地方,只要银子给够,相信宫人愿意帮忙跑一趟,只是信息要传达的隐蔽一些。 不过小蝶机敏聪慧,应该会明白的。 凌月汐想了想,“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明日我和谢枭入宫赴宴,应该有机会见到她,或许当面开口会更方便。” 谢枭颔首,“没错,舅父舅母有什么信物或者写封信,让她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就好。” 方氏连连点头:“如此也好,我这就写信。” 翌日,皇宫。 广仁帝对此次宫宴极为重视,场面奢华而隆重,地位较高的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全部出席。 宫宴开始前,谢枭再次跟广仁帝提起九转灵珠之事。 广仁帝却顾左右而言他,只道还未考虑好,请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谢枭看得分明,广仁帝短时间内恐怕不会交出定魂珠。 宫宴正式开始后,舞台上载歌载舞,凌月汐目光却并不在台上,而是偶尔落在对面的江蝶羽身上。 江蝶羽对别人的态度很敏感,她不明白这位神仙似的太子妃为何总是看她,虽然看起来似乎对她并无恶意。 难得出席宫宴,她原本想敞开了大吃一顿,但被这么一位绝色美人看着,她不自觉想保留一点形象,吃东西也变得小口小口。 好在盛国太子一直跟太子妃说话,她趁着俩人说话的功夫,悄悄往衣袖里塞了好多点心,又趁着没人注意起身离席。 凌月汐眼神余光一直注意着江蝶羽,见她离席,对谢枭使了个眼神,然后招来宫女,说刚才贪杯,现在有些头晕,想出去更衣顺便透透气。 宫女虽然疑惑好像并未看到太子妃饮酒,但这是贵客,她不敢多说一个字,恭恭敬敬引着凌月汐离席。 凌月汐远远跟随江蝶羽离开的方向,只不过她去的地方好像越来越偏。 宫女硬着头皮道:“太子妃娘娘,那边是偏殿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奴婢带您去琉心亭坐坐?” 凌月汐想了想,江蝶羽待会应该还会回来,就留在这里等她。 她对宫女温和一笑:“风有些凉,劳烦姑娘回宴席将我的披风拿来可好?” 单独将贵人留在这里不妥,宫女面露犹豫。 凌月汐见不远处有白玉桌椅,她指着那处道:“我在那里坐会儿,不会去别处,你快去快回。” “奴婢遵命。”宫女福了福身,转身走向宫宴。 第176章 我相信太子妃 没过多久,江蝶羽从原路返回,她刚才将袖子里的点心都分给杏儿了,打算回宴席后再多拿一些,这样俩人明日的早膳也有了。 她脚步轻快,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盛国太子妃。 凌月汐笑意温和,声音毫无攻击性:“小蝶,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蝶羽一怔,只有方姨和宋叔叔会叫她小蝶,太子妃怎么会…… 凌月汐走近她,将字条塞到小蝶手里,低声道:“宋义善是我的亲舅舅。” 江蝶羽打开字条,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连忙道:“太子妃跟我过来。” 她将凌月汐带到一处假山后,问:“不知太子妃找我何事?” 凌月汐语气柔和:“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九转灵珠。这东西对我至关重要,而且时间紧迫,但贵国皇帝和大公主一直拖延,所以想问问公主,可否知道灵珠下落。” 江蝶羽低声道:“原来如此。” 她看着凌月汐,突然下定决心,一咬牙跪了下来。 凌月汐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拉她,“公主这是做什么?” “太子妃听我把话说完。” 江蝶羽不肯起来,抬眸看着她道:“我知道九转灵珠在哪里,可以把它偷出宫……但小蝶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我想带贴身宫女离开仙霞国,太子妃能帮我吗?” 江蝶羽红着眼圈道:“我知道此事为难,我可以偷偷溜出宫,但我们没有路引,出不了城……” 凌月汐将她拉起来,“我答应你了。但是偷九转灵珠非同小可,你一个姑娘恐怕会有危险,不如你将九转灵珠的所在告诉我,我派高手前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宫女呼唤她的声音。 江蝶羽语速加快:“那地方只有我能混进去,太子妃若信得过我,回去等消息就好。最多三天,拿到九转灵珠后,我去宋府找你们。” 凌月汐柔声道:“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不要勉强。无论事成与否,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 江蝶羽用力点头,“我相信太子妃。” 她不仅相信太子妃,更相信方姨和宋叔,如果太子妃不可靠,方姨和宋叔不会让她来找自己。 宫宴次日,广仁帝再次派人请谢枭进宫,说是商谈定魂珠之事。 不过事关重大,只邀请太子一人入宫。 小蝶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若是能用银子解决自是最好,也免得她冒险。 谢枭没有犹豫直接随宫人入宫,谁知进了御书房,却只看到江凤鸣一人。 谢枭剑眉轻折,冷声问:“陛下呢?” 自谢枭进门,江凤鸣一双眼睛就牢牢黏在他身上。 闻言笑道:“父皇身体不适,九转灵珠一事,太子殿下跟凤鸣商议即可。” 谢枭言简意赅:“公主想好开什么条件了吗?” “想好了。” 江凤鸣走近几步,声音充满诱惑:“凤鸣想要个孩子。” 谢枭周身气场陡然一沉。 江凤鸣却并不害怕,脸上仍带着笑,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凤鸣希望有一个,和太子殿下的孩子。” 届时她的孩子身兼两国皇室血脉,必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血脉! 谢枭居高临下看着她,冰冷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江凤鸣笑容一僵,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娇声道:“凤鸣只是仰慕太子殿下,殿下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她语音一转:“还是说,殿下不想要九转灵珠了?” 谢枭面如寒冰:“无论要金山银山、稀世珍宝,还是要盛国庇护都可以。” “别的念头,最好想都别想。” 江凤鸣不甘心道:“凤鸣仰慕殿下威名已久,只想亲近殿下,哪怕只是露水情缘。”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谢枭毫不留恋地转身。 江凤鸣本以为谢枭既然如此重视九转灵珠,她提的要求又不过分,反而是送上门的便宜,他本该欣然接受才对!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 眼看谢枭就要走出宫殿,江凤鸣在他身后急声喊道:“太子殿下再考虑一下,本宫明日再派人请殿下入宫!” 次日,江凤鸣再次派宫人请谢枭入宫,理由依然是商量九转灵珠的事情。 没想到谢枭连面儿都没露。 宫人回宫禀报:“太子殿下说,陛下和公主想好条件,直接告知殿下即可。” 宫人小心看了江凤鸣一眼,接着道:“殿下还说,他耐心有限,希望三日内能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江凤鸣气得将茶盏重重摔到宫人身上,尖声怒骂:“都是废物!一点儿用都没有!” 宫人被滚烫茶水泼了一身,却死死忍着,连抽气都不敢。 广仁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对江凤鸣道:“依寡人看,不如就同意谢枭之前的条件,两座金山咱们不亏。千万别惹恼了他啊!” “不行!” 江凤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平复心情后,笃定道:“父皇放心,现在是谢枭有事相求,他不会跟咱们翻脸的。” 若不紧紧抓牢这次机会,以后哪里还有机会接近谢枭? 广仁帝已经有些不耐:“那你想如何?” “父皇仔细想想,若是往常,咱们仙霞国即使想跟盛国联姻也是不够格的,但现在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 江凤鸣压低声音怂恿:“承诺都是虚的,但若是仙霞国未来储君身兼两国血脉……别说盛国看在血缘的份儿上,必会护佑仙霞国,即便将来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啊!” 广仁帝虽沉迷享乐,但年轻时也做过一统天下的美梦。 江凤鸣一番话,不禁让他畅想起仙霞国的光明未来,若他的子孙真有如此尊贵血脉,那他百年之后,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也脸上有光! 只是他仍有顾虑…… “可你也看到了,盛国太子对太子妃极为爱重,恐怕不会同意。” 江凤鸣满脸不服气,暗自腹诽:我就不信,我堂堂公主,还比不过一个花瓶! 她拔高声音:“来人!将九转灵珠取来。” 明日,她会再派人去请谢枭进宫。 要么,美人和灵珠都收下,要么…… 江凤鸣眼神阴暗,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没过多久,宫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进殿后一个踉跄直接伏跪在地。 “陛下,公主!大事不好!” “九转灵珠……不见了!” 第176章 我相信太子妃 没过多久,江蝶羽从原路返回,她刚才将袖子里的点心都分给杏儿了,打算回宴席后再多拿一些,这样俩人明日的早膳也有了。 她脚步轻快,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盛国太子妃。 凌月汐笑意温和,声音毫无攻击性:“小蝶,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蝶羽一怔,只有方姨和宋叔叔会叫她小蝶,太子妃怎么会…… 凌月汐走近她,将字条塞到小蝶手里,低声道:“宋义善是我的亲舅舅。” 江蝶羽打开字条,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连忙道:“太子妃跟我过来。” 她将凌月汐带到一处假山后,问:“不知太子妃找我何事?” 凌月汐语气柔和:“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九转灵珠。这东西对我至关重要,而且时间紧迫,但贵国皇帝和大公主一直拖延,所以想问问公主,可否知道灵珠下落。” 江蝶羽低声道:“原来如此。” 她看着凌月汐,突然下定决心,一咬牙跪了下来。 凌月汐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拉她,“公主这是做什么?” “太子妃听我把话说完。” 江蝶羽不肯起来,抬眸看着她道:“我知道九转灵珠在哪里,可以把它偷出宫……但小蝶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我想带贴身宫女离开仙霞国,太子妃能帮我吗?” 江蝶羽红着眼圈道:“我知道此事为难,我可以偷偷溜出宫,但我们没有路引,出不了城……” 凌月汐将她拉起来,“我答应你了。但是偷九转灵珠非同小可,你一个姑娘恐怕会有危险,不如你将九转灵珠的所在告诉我,我派高手前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宫女呼唤她的声音。 江蝶羽语速加快:“那地方只有我能混进去,太子妃若信得过我,回去等消息就好。最多三天,拿到九转灵珠后,我去宋府找你们。” 凌月汐柔声道:“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不要勉强。无论事成与否,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 江蝶羽用力点头,“我相信太子妃。” 她不仅相信太子妃,更相信方姨和宋叔,如果太子妃不可靠,方姨和宋叔不会让她来找自己。 宫宴次日,广仁帝再次派人请谢枭进宫,说是商谈定魂珠之事。 不过事关重大,只邀请太子一人入宫。 小蝶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若是能用银子解决自是最好,也免得她冒险。 谢枭没有犹豫直接随宫人入宫,谁知进了御书房,却只看到江凤鸣一人。 谢枭剑眉轻折,冷声问:“陛下呢?” 自谢枭进门,江凤鸣一双眼睛就牢牢黏在他身上。 闻言笑道:“父皇身体不适,九转灵珠一事,太子殿下跟凤鸣商议即可。” 谢枭言简意赅:“公主想好开什么条件了吗?” “想好了。” 江凤鸣走近几步,声音充满诱惑:“凤鸣想要个孩子。” 谢枭周身气场陡然一沉。 江凤鸣却并不害怕,脸上仍带着笑,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凤鸣希望有一个,和太子殿下的孩子。” 届时她的孩子身兼两国皇室血脉,必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血脉! 谢枭居高临下看着她,冰冷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江凤鸣笑容一僵,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娇声道:“凤鸣只是仰慕太子殿下,殿下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她语音一转:“还是说,殿下不想要九转灵珠了?” 谢枭面如寒冰:“无论要金山银山、稀世珍宝,还是要盛国庇护都可以。” “别的念头,最好想都别想。” 江凤鸣不甘心道:“凤鸣仰慕殿下威名已久,只想亲近殿下,哪怕只是露水情缘。”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谢枭毫不留恋地转身。 江凤鸣本以为谢枭既然如此重视九转灵珠,她提的要求又不过分,反而是送上门的便宜,他本该欣然接受才对!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 眼看谢枭就要走出宫殿,江凤鸣在他身后急声喊道:“太子殿下再考虑一下,本宫明日再派人请殿下入宫!” 次日,江凤鸣再次派宫人请谢枭入宫,理由依然是商量九转灵珠的事情。 没想到谢枭连面儿都没露。 宫人回宫禀报:“太子殿下说,陛下和公主想好条件,直接告知殿下即可。” 宫人小心看了江凤鸣一眼,接着道:“殿下还说,他耐心有限,希望三日内能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江凤鸣气得将茶盏重重摔到宫人身上,尖声怒骂:“都是废物!一点儿用都没有!” 宫人被滚烫茶水泼了一身,却死死忍着,连抽气都不敢。 广仁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对江凤鸣道:“依寡人看,不如就同意谢枭之前的条件,两座金山咱们不亏。千万别惹恼了他啊!” “不行!” 江凤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平复心情后,笃定道:“父皇放心,现在是谢枭有事相求,他不会跟咱们翻脸的。” 若不紧紧抓牢这次机会,以后哪里还有机会接近谢枭? 广仁帝已经有些不耐:“那你想如何?” “父皇仔细想想,若是往常,咱们仙霞国即使想跟盛国联姻也是不够格的,但现在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 江凤鸣压低声音怂恿:“承诺都是虚的,但若是仙霞国未来储君身兼两国血脉……别说盛国看在血缘的份儿上,必会护佑仙霞国,即便将来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啊!” 广仁帝虽沉迷享乐,但年轻时也做过一统天下的美梦。 江凤鸣一番话,不禁让他畅想起仙霞国的光明未来,若他的子孙真有如此尊贵血脉,那他百年之后,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也脸上有光! 只是他仍有顾虑…… “可你也看到了,盛国太子对太子妃极为爱重,恐怕不会同意。” 江凤鸣满脸不服气,暗自腹诽:我就不信,我堂堂公主,还比不过一个花瓶! 她拔高声音:“来人!将九转灵珠取来。” 明日,她会再派人去请谢枭进宫。 要么,美人和灵珠都收下,要么…… 江凤鸣眼神阴暗,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没过多久,宫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进殿后一个踉跄直接伏跪在地。 “陛下,公主!大事不好!” “九转灵珠……不见了!” 第177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多热闹 广仁帝和江凤鸣的脸色齐刷刷一变。 “说清楚!灵珠怎么会不见?!” 宫人急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道:“奴婢们也不清楚。密室机关重重,按理说,根本没人能进去啊!” 江凤鸣急得声音都变调了:“还不快滚去找!” 宫人连滚带爬滚出大殿,整座皇宫的宫人和侍卫倾巢出动全力寻找灵珠。 只可惜灵珠没找到,倒是发现江蝶羽和她贴身宫女也不见了! 江凤鸣尖声怒骂:“定是江蝶羽偷走了灵珠!本宫早就看她不顺眼,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宫里养那个贱人十几年,她居然敢吃里扒外! 江凤鸣越想越气,江蝶羽在宫里受虐这么多年都忍气吞声,她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定是暗中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江凤鸣气得脸都绿了,她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动讨好,谢枭不为所动,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看中江蝶羽那个贱人! 等她抓到江蝶羽,一定马上将她送去以残暴闻名的蛮夷之地和亲! 广仁帝也是怒不可遏,就在他准备下旨封锁城门捉拿江蝶羽时,边境突然传来急报。 盛国二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与仙霞国接壤的边境,已经排兵布阵操练起来了! 虽然暂时没有发兵的征兆,但万一惹恼谢枭呢? 广仁帝看完密报,两腿一软,几乎是跌坐在龙椅上。 明知江蝶羽以及灵珠的失踪,和谢枭脱不了关系,但现在别说无凭无据,即便证据确凿,他也不敢出面讨回。 半晌,广仁帝嘴唇发抖道:“此事不宜声张……” 他懊恼地一拍龙椅,唉声叹气:“就说公主贪玩,不小心碰倒烛火点燃密室,香消玉殒。” “至于密室里的宝物,也付之一炬了。” 江凤鸣眉头差点拧成死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 “九转灵珠以及江蝶羽那个和亲工具,都不要了?” “此事明显和谢枭脱不开关系!咱们就应该趁这个机会……” 话未说完,被广仁帝厉声打断:“好了!要是一开始就同意谢枭的条件,何至于此啊?” “如今九转灵珠已经到手,你以为谢枭行事还会有所顾虑吗?” 眼下别说是正面冲突,即便小小摩擦也得尽量避免,万一真打起来,以后这世上还有没有仙霞国,都得两说。 若谢枭再阴险一些,给仙霞国扣个藐视盛国储君的帽子,那么盛国发兵更是师出有名。 江凤鸣狠狠咬了咬牙:“我不甘心!这对我们仙霞国不公平!” 广仁帝重重叹了口气,“公平?这世上,向来是强者为尊,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公平?” 之前有九转灵珠作为筹码,他还心存侥幸,可眼下…… 广仁帝颓丧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恭恭敬敬送走谢枭那尊大佛,别让他有借口起兵,就算是祖宗庇佑了。” “唉……只可惜那两座金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宋府。 谢枭从小蝶手中接过定魂珠,亲自为凌月汐佩戴在身上。 然后紧张地看着她,“汐儿,感觉怎么样?” 凌月汐觉得一股暖流划过胸口,灵魂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舒适。 她眼眸含笑看向谢枭,微微点了点头。 谢枭长松一口气,不顾房间内还有其他人,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眼底似有星光闪烁。 以后,他们终于能长相厮守! 凌月汐很快收拾好情绪,从谢枭怀里退出来,转身对小蝶莞尔一笑。 “公主,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多谢你。” 小蝶连忙摇头,轻声道:“太子妃不必客气。小蝶做这件事也并非不求回报,只求太子妃带我和杏儿离开仙霞国。” 凌月汐眼眸微弯:“这是自然,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除了帮你离开仙霞国,孤会另外给你赏赐。” 谢枭拉着凌月汐坐到身边,道:“若你不想舍弃公主的身份,可以让太子妃为你在盛国选一门婚事,与盛国联姻,相信广仁帝不会拒绝。” 宫里还未正式宣告江蝶羽“意外身亡”的消息,所以如果小蝶愿意,可以通过联姻保留公主的身份。 但联姻对象只能从盛国皇室或官宦子弟中挑选。 方氏一直很喜欢小蝶,闻言一把将宋筠从椅子上拽过来,“小蝶啊,你要是不嫌弃方姨这个傻儿子,不如就让宋筠娶你。” “他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方姨和宋叔都饶不了他!” 宋筠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娘,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哪里傻了?而且我还不想成……” 话未说完,被亲娘在后腰狠狠拧了一下,宋筠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俊美五官皱成一团。 小蝶红着脸婉拒:“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可如果以公主的身份去盛国联姻,就还是无法彻底摆脱这里。” 她看着众人,语气诚恳:“我不想再和仙霞国有丝毫牵扯,宁愿隐姓埋名,后半生做一个普通百姓。” 凌月汐柔声道:“你若不想嫁人也无妨。等回了盛国,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定让你生活无忧。” 小蝶感激地看着她,“多谢太子妃。” 方氏嫌弃地丢开儿子,拉着小蝶的手,怜惜道:“那你不如做方姨的干女儿,有方姨和宋叔在,总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无依无靠。” 宋义善也表示赞同:“是啊,你方姨一直想要个贴心的女儿,等回了盛国,你就把宋府当自己的家。” 小蝶眼含热泪,用力点头,“好!小蝶以后一定将方姨和宋叔当亲生父母孝敬!” 宋义善开怀大笑,当即拍板:“既然小蝶以后不回仙霞国,宋筠和月汐又都在京城,依我看呐,这仙霞国的生意以后干脆也不做了,咱们举家搬到京城。” 宋筠抚掌,“这个主意好!以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多热闹。” 方氏剜了儿子一眼,嗔道:“还不过来见过你妹妹。” 小蝶主动向宋筠福身一礼,腼腆道:“小蝶见过兄长。” 宋筠看着眼前乖巧的妹妹,难得没有感到排斥,温和笑道:“妹妹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准备,改日,为兄给你补份见面礼。”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离开仙霞国时,不仅城门大开没人敢拦,江凤鸣还得亲自率领朝臣欢送。 明知小蝶就在马车上,她却只字不敢提,只能咬牙恭送。 马车驶出城门时,小蝶掀开车帘一角,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囚禁她十几年的国都。 江凤鸣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脸上烧出个窟窿! 小蝶看着江凤鸣憋红了脸,怒火中烧却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无声弯了下唇。 她不会怨恨江凤鸣也不会原谅她,这里的一切,以后都与她再无瓜葛。 放下车帘后,小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此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十月底。 原定的婚期确实耽误了,谢枭干脆让国师另选了一个吉日,在春暖花开时举行大婚。 第177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多热闹 广仁帝和江凤鸣的脸色齐刷刷一变。 “说清楚!灵珠怎么会不见?!” 宫人急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道:“奴婢们也不清楚。密室机关重重,按理说,根本没人能进去啊!” 江凤鸣急得声音都变调了:“还不快滚去找!” 宫人连滚带爬滚出大殿,整座皇宫的宫人和侍卫倾巢出动全力寻找灵珠。 只可惜灵珠没找到,倒是发现江蝶羽和她贴身宫女也不见了! 江凤鸣尖声怒骂:“定是江蝶羽偷走了灵珠!本宫早就看她不顺眼,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宫里养那个贱人十几年,她居然敢吃里扒外! 江凤鸣越想越气,江蝶羽在宫里受虐这么多年都忍气吞声,她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定是暗中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江凤鸣气得脸都绿了,她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动讨好,谢枭不为所动,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看中江蝶羽那个贱人! 等她抓到江蝶羽,一定马上将她送去以残暴闻名的蛮夷之地和亲! 广仁帝也是怒不可遏,就在他准备下旨封锁城门捉拿江蝶羽时,边境突然传来急报。 盛国二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与仙霞国接壤的边境,已经排兵布阵操练起来了! 虽然暂时没有发兵的征兆,但万一惹恼谢枭呢? 广仁帝看完密报,两腿一软,几乎是跌坐在龙椅上。 明知江蝶羽以及灵珠的失踪,和谢枭脱不了关系,但现在别说无凭无据,即便证据确凿,他也不敢出面讨回。 半晌,广仁帝嘴唇发抖道:“此事不宜声张……” 他懊恼地一拍龙椅,唉声叹气:“就说公主贪玩,不小心碰倒烛火点燃密室,香消玉殒。” “至于密室里的宝物,也付之一炬了。” 江凤鸣眉头差点拧成死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 “九转灵珠以及江蝶羽那个和亲工具,都不要了?” “此事明显和谢枭脱不开关系!咱们就应该趁这个机会……” 话未说完,被广仁帝厉声打断:“好了!要是一开始就同意谢枭的条件,何至于此啊?” “如今九转灵珠已经到手,你以为谢枭行事还会有所顾虑吗?” 眼下别说是正面冲突,即便小小摩擦也得尽量避免,万一真打起来,以后这世上还有没有仙霞国,都得两说。 若谢枭再阴险一些,给仙霞国扣个藐视盛国储君的帽子,那么盛国发兵更是师出有名。 江凤鸣狠狠咬了咬牙:“我不甘心!这对我们仙霞国不公平!” 广仁帝重重叹了口气,“公平?这世上,向来是强者为尊,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公平?” 之前有九转灵珠作为筹码,他还心存侥幸,可眼下…… 广仁帝颓丧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恭恭敬敬送走谢枭那尊大佛,别让他有借口起兵,就算是祖宗庇佑了。” “唉……只可惜那两座金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宋府。 谢枭从小蝶手中接过定魂珠,亲自为凌月汐佩戴在身上。 然后紧张地看着她,“汐儿,感觉怎么样?” 凌月汐觉得一股暖流划过胸口,灵魂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舒适。 她眼眸含笑看向谢枭,微微点了点头。 谢枭长松一口气,不顾房间内还有其他人,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眼底似有星光闪烁。 以后,他们终于能长相厮守! 凌月汐很快收拾好情绪,从谢枭怀里退出来,转身对小蝶莞尔一笑。 “公主,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多谢你。” 小蝶连忙摇头,轻声道:“太子妃不必客气。小蝶做这件事也并非不求回报,只求太子妃带我和杏儿离开仙霞国。” 凌月汐眼眸微弯:“这是自然,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除了帮你离开仙霞国,孤会另外给你赏赐。” 谢枭拉着凌月汐坐到身边,道:“若你不想舍弃公主的身份,可以让太子妃为你在盛国选一门婚事,与盛国联姻,相信广仁帝不会拒绝。” 宫里还未正式宣告江蝶羽“意外身亡”的消息,所以如果小蝶愿意,可以通过联姻保留公主的身份。 但联姻对象只能从盛国皇室或官宦子弟中挑选。 方氏一直很喜欢小蝶,闻言一把将宋筠从椅子上拽过来,“小蝶啊,你要是不嫌弃方姨这个傻儿子,不如就让宋筠娶你。” “他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方姨和宋叔都饶不了他!” 宋筠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娘,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哪里傻了?而且我还不想成……” 话未说完,被亲娘在后腰狠狠拧了一下,宋筠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俊美五官皱成一团。 小蝶红着脸婉拒:“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可如果以公主的身份去盛国联姻,就还是无法彻底摆脱这里。” 她看着众人,语气诚恳:“我不想再和仙霞国有丝毫牵扯,宁愿隐姓埋名,后半生做一个普通百姓。” 凌月汐柔声道:“你若不想嫁人也无妨。等回了盛国,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定让你生活无忧。” 小蝶感激地看着她,“多谢太子妃。” 方氏嫌弃地丢开儿子,拉着小蝶的手,怜惜道:“那你不如做方姨的干女儿,有方姨和宋叔在,总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无依无靠。” 宋义善也表示赞同:“是啊,你方姨一直想要个贴心的女儿,等回了盛国,你就把宋府当自己的家。” 小蝶眼含热泪,用力点头,“好!小蝶以后一定将方姨和宋叔当亲生父母孝敬!” 宋义善开怀大笑,当即拍板:“既然小蝶以后不回仙霞国,宋筠和月汐又都在京城,依我看呐,这仙霞国的生意以后干脆也不做了,咱们举家搬到京城。” 宋筠抚掌,“这个主意好!以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多热闹。” 方氏剜了儿子一眼,嗔道:“还不过来见过你妹妹。” 小蝶主动向宋筠福身一礼,腼腆道:“小蝶见过兄长。” 宋筠看着眼前乖巧的妹妹,难得没有感到排斥,温和笑道:“妹妹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准备,改日,为兄给你补份见面礼。”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离开仙霞国时,不仅城门大开没人敢拦,江凤鸣还得亲自率领朝臣欢送。 明知小蝶就在马车上,她却只字不敢提,只能咬牙恭送。 马车驶出城门时,小蝶掀开车帘一角,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囚禁她十几年的国都。 江凤鸣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脸上烧出个窟窿! 小蝶看着江凤鸣憋红了脸,怒火中烧却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无声弯了下唇。 她不会怨恨江凤鸣也不会原谅她,这里的一切,以后都与她再无瓜葛。 放下车帘后,小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此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十月底。 原定的婚期确实耽误了,谢枭干脆让国师另选了一个吉日,在春暖花开时举行大婚。 第178章 帝后大婚 帝后大婚,举国同庆。 整座皇宫乃至京城街道都铺满红毯,鼓乐声不绝于耳,数十里红妆绵延不绝,红艳艳的灯笼红绸挂满屋檐,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祥和。 满天花瓣纷纷落下,谢枭牵着凌月汐的手,并肩走向铺着织金红毯的白玉台阶,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以及亲朋好友的祝福。 他在朝臣面前已越来越有帝王之威,今天这唇角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一双深邃星眸亮得惊人。 凌月汐一袭红色嫁衣倾国倾城,金线绣成的凤凰光华流转,一颗颗璀璨的红宝石点缀其中流光溢彩,仿佛将绚烂似火的云霞穿在身上,凤冠下的明艳脸庞更是美艳绝伦。 谢枭也是生平第一次穿红色喜服,三年前的婚礼他喜服都没换直接走人,本以为此生注定形单影孤,却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竟将此生挚爱送到他身边。 谢枭喉结滚动,耳边鼓乐声恭贺声仿佛都已远去,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声声震耳欲聋。 庆典是何时结束的他已经没有印象,回过神时,正抱着凌月汐走进宫殿。 殿内处处贴满大红喜字,龙凤喜烛彻夜燃烧。 谢枭一刻都不想松手,合卺酒都是抱着凌月汐喝的。 喝过合卺酒后,凌月汐捶了他胸口一下,语气娇嗔:“快放我下来,我要卸妆。” 她头上的凤冠不仅看上去华丽庄重,而且真金宝石的分量也是真的很重,压得她脖颈有些不舒服。 谢枭闻言直接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坐下,春棠笑着上前,想为皇后卸妆,谢枭却哑声道:“你们都下去,朕亲自来。” 宫人退下后,凌月汐弯眸看他一眼,“你会吗?” 谢枭贴着她耳边笑道:“我什么不会?” 凌月汐从镜子里看他,十分娇气地说:“你要是敢扯断我一根头发,今晚就睡地上。” 谢枭闷声笑了起来,“睡地上总比睡书房好,没想到这么快我的待遇就提高了。” 他手上动作轻柔无比,将凌月汐头上的凤冠轻轻取下。 取走凤钗后,如云墨发倾泻而下,衬得月汐娇媚容颜更添三分魅惑。 谢枭心神俱醉,滚烫的呼吸落在凌月汐耳后,掌心沿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缓慢游走。 凌月汐觉得有些痒,笑着躲了躲,却被抱得更紧。 她转过身撒娇:“累,不想动。” 天色还早,这要折腾到明天天亮,她真的吃不消。 谢枭顺势将她抱起来,温柔哄她:“不用你动。” “那也累……”月汐扯着他一缕墨发,“让我沐浴休息好不好?” 谢枭眼眸亮了亮,脚步一转,抱着她就往温泉浴室走。 浴室就在偏殿,因为地下有一处温泉,正好做成了浴池,地面铺满白玉,水面烟雾缭绕。 谢枭将月汐轻轻放到地上,抬手去解她的衣带。 凌月汐急忙护着自己的衣裳,警惕道:“你做什么?” 谢枭挑了挑眉,眉宇间端的是风流俊逸,“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凌月汐哼了声,抵着他的胸膛往外推:“你出去,我自己来。” 谢枭单手掐着她的细腰,勾唇:“一国之君亲自伺候你更衣沐浴,不好吗?” 凌月汐摇头,“不好。” 谢枭低头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声线愈发暗哑:“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夫人忍心浪费这大好光阴吗?” 他单手干脆利落地扯掉腰带,露出壁垒分明的腹肌以及清晰人鱼线。 凌月汐脸颊瞬间漫上红晕,艳若桃花。 谢枭拉着她的手往下,哑声诱哄:“汐儿,我难受。” 气氛逐渐暧昧时…… 凌月汐突然推开他,干呕了一声,彻底破坏了满室旖旎气氛。 谢枭垂眸扫了眼自己,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月汐,委屈控诉:“汐儿,你以前明明很喜欢的!” 凌月汐反驳:“我何时……呕!” 见她真的难受,谢枭顿时收了心思,紧张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他匆忙将衣服穿好,抱着凌月汐回到寝宫,扬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匆忙赶到。 为皇后仔细诊脉后,太医略带忐忑的表情一扫而空,当即跪下大声贺喜。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有喜了!” 时光荏苒,数年光阴一晃而过。 又是一年盛夏,绿树浓荫蝉鸣阵阵,花溪城还是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谢枭每年都会抽时间带凌月汐和孩子回凌府小住。 宋筠全家在京城定居,想见面随时能见,言亦欢则每年带白芷回来跟亲友们小聚。 今年大家把聚会的地点约在花溪城。 这里不仅有凌月汐的豪宅,宋筠的花溪楼也依旧生意兴隆,白老太爷身体硬朗了许多,只是不愿意跟着去岭南,所以言亦欢只能常和白芷回来看他。 大人们在凉亭里喝茶闲聊,孩子们则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长风如愿娶了媳妇还当上侍卫统领,正拉着冷刃等人在树下吹牛。 清风拂过,岁月静好。 全文完。 第178章 帝后大婚 帝后大婚,举国同庆。 整座皇宫乃至京城街道都铺满红毯,鼓乐声不绝于耳,数十里红妆绵延不绝,红艳艳的灯笼红绸挂满屋檐,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祥和。 满天花瓣纷纷落下,谢枭牵着凌月汐的手,并肩走向铺着织金红毯的白玉台阶,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以及亲朋好友的祝福。 他在朝臣面前已越来越有帝王之威,今天这唇角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一双深邃星眸亮得惊人。 凌月汐一袭红色嫁衣倾国倾城,金线绣成的凤凰光华流转,一颗颗璀璨的红宝石点缀其中流光溢彩,仿佛将绚烂似火的云霞穿在身上,凤冠下的明艳脸庞更是美艳绝伦。 谢枭也是生平第一次穿红色喜服,三年前的婚礼他喜服都没换直接走人,本以为此生注定形单影孤,却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竟将此生挚爱送到他身边。 谢枭喉结滚动,耳边鼓乐声恭贺声仿佛都已远去,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声声震耳欲聋。 庆典是何时结束的他已经没有印象,回过神时,正抱着凌月汐走进宫殿。 殿内处处贴满大红喜字,龙凤喜烛彻夜燃烧。 谢枭一刻都不想松手,合卺酒都是抱着凌月汐喝的。 喝过合卺酒后,凌月汐捶了他胸口一下,语气娇嗔:“快放我下来,我要卸妆。” 她头上的凤冠不仅看上去华丽庄重,而且真金宝石的分量也是真的很重,压得她脖颈有些不舒服。 谢枭闻言直接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坐下,春棠笑着上前,想为皇后卸妆,谢枭却哑声道:“你们都下去,朕亲自来。” 宫人退下后,凌月汐弯眸看他一眼,“你会吗?” 谢枭贴着她耳边笑道:“我什么不会?” 凌月汐从镜子里看他,十分娇气地说:“你要是敢扯断我一根头发,今晚就睡地上。” 谢枭闷声笑了起来,“睡地上总比睡书房好,没想到这么快我的待遇就提高了。” 他手上动作轻柔无比,将凌月汐头上的凤冠轻轻取下。 取走凤钗后,如云墨发倾泻而下,衬得月汐娇媚容颜更添三分魅惑。 谢枭心神俱醉,滚烫的呼吸落在凌月汐耳后,掌心沿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缓慢游走。 凌月汐觉得有些痒,笑着躲了躲,却被抱得更紧。 她转过身撒娇:“累,不想动。” 天色还早,这要折腾到明天天亮,她真的吃不消。 谢枭顺势将她抱起来,温柔哄她:“不用你动。” “那也累……”月汐扯着他一缕墨发,“让我沐浴休息好不好?” 谢枭眼眸亮了亮,脚步一转,抱着她就往温泉浴室走。 浴室就在偏殿,因为地下有一处温泉,正好做成了浴池,地面铺满白玉,水面烟雾缭绕。 谢枭将月汐轻轻放到地上,抬手去解她的衣带。 凌月汐急忙护着自己的衣裳,警惕道:“你做什么?” 谢枭挑了挑眉,眉宇间端的是风流俊逸,“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凌月汐哼了声,抵着他的胸膛往外推:“你出去,我自己来。” 谢枭单手掐着她的细腰,勾唇:“一国之君亲自伺候你更衣沐浴,不好吗?” 凌月汐摇头,“不好。” 谢枭低头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声线愈发暗哑:“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夫人忍心浪费这大好光阴吗?” 他单手干脆利落地扯掉腰带,露出壁垒分明的腹肌以及清晰人鱼线。 凌月汐脸颊瞬间漫上红晕,艳若桃花。 谢枭拉着她的手往下,哑声诱哄:“汐儿,我难受。” 气氛逐渐暧昧时…… 凌月汐突然推开他,干呕了一声,彻底破坏了满室旖旎气氛。 谢枭垂眸扫了眼自己,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月汐,委屈控诉:“汐儿,你以前明明很喜欢的!” 凌月汐反驳:“我何时……呕!” 见她真的难受,谢枭顿时收了心思,紧张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他匆忙将衣服穿好,抱着凌月汐回到寝宫,扬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匆忙赶到。 为皇后仔细诊脉后,太医略带忐忑的表情一扫而空,当即跪下大声贺喜。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有喜了!” 时光荏苒,数年光阴一晃而过。 又是一年盛夏,绿树浓荫蝉鸣阵阵,花溪城还是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谢枭每年都会抽时间带凌月汐和孩子回凌府小住。 宋筠全家在京城定居,想见面随时能见,言亦欢则每年带白芷回来跟亲友们小聚。 今年大家把聚会的地点约在花溪城。 这里不仅有凌月汐的豪宅,宋筠的花溪楼也依旧生意兴隆,白老太爷身体硬朗了许多,只是不愿意跟着去岭南,所以言亦欢只能常和白芷回来看他。 大人们在凉亭里喝茶闲聊,孩子们则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长风如愿娶了媳妇还当上侍卫统领,正拉着冷刃等人在树下吹牛。 清风拂过,岁月静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