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绅士不二婚》 第1章 新婚之夜 二零一三年的元旦,卓萧两大家族结亲,在c市举行了盛况空前的豪华婚礼,轰动整座城市。高官贵人,媒体,明星等无不出席。 婚礼落幕,黎明的曙色尚远,冬夜的透骨奇寒仿佛把光和喧嚣也阻隔了似的,寂静漆黑的一片。然而,这片黑暗中却依然有一抹光,久久不绝。那便是坐落幽静半山,富丽堂皇的卓家别墅。 泛白的光线来自别墅的二楼。卓家为卓大少装饰成婚房的奢华卧室。 与外面的冷空气截然相反,卧室里温暖如春。 今天婚礼上的女主角萧静容因着身体不适提前退场,如今正坐在透着贵族奢华风格的复古化妆台前,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紧张得双唇泛起了轻微的紫色,白皙的脸蛋更显苍白了。 蓦地,卧室的门被开启,一个体格修长,身穿礼服的男人疾步走进来二话不说,伸手拽起萧静容,让她面对自己而站。 萧静容的确很美,完完全全继承了萧夫人宁嫣儿的天生丽质。 还没有被世俗的浊流所玷污的双眸清澈无瑕,带着遵守本分的安宁;只可惜她也遗传了萧夫人的哮喘,细致年轻的脸蛋带着恬淡的忧虑,让原本就美得惊人的容貌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可这份我见犹怜的心动并不包括她面前的这个眉眼森冷,英俊面容带着不加掩饰的愠怒的男人,也就是她今后的丈夫——卓大少,卓禹修! 没来得及换下的皎白婚纱裹着她过于纤细但玲珑有致的身子,而此刻因卓禹修暴怒的举动,婚纱显得十分脆弱。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萧静容算了算,二零一二年的年底从英国伦敦回来c市,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一个月。 卓禹修这样看她的双眸透出一股让她无法理解的恨意。 她不明白他的怒气因何而来。此时的他恍若变了一个人,或许晚上的派对他喝醉了?他是怪她提前退场吗? 闻着空气里他身上的烟酒味,看着他满含愠怒的眼眸以及冰冷的五官,萧静容不露痕迹地蹙起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想,卓禹修眼一沉,手掌一用力,就让萧静容感到一阵来自肩膀几乎要被捏碎了一样的痛楚,别在头顶的白纱瞬间被他用力扯了下来。 只听他冷冰冰道:“你没有资格过问。”外边的寒气仿佛在此时一下子带了进来,让人不栗而寒。 被蓦然松开的萧静容,身子晃了一下,轻轻绾着的秀发垂落了下来。因着他没有一丝怜悯的行为,她只觉得头皮发麻,阵阵揪痛。 哦,没资格,这就简单了—— “抱歉,是我逾越了。”萧静容稳住身体,抬起一对清澄如水的瞳眸毫无畏惧地直视他那比寒风还要刺骨的黑色冰眸,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受痛的人不是她。 她无关痛痒的态度却只让卓禹修越发的愤怒。他将手上的白头纱丢弃在地上,用力一推,毫无防备的她便被推得脚步踉跄,撞上身后的化妆台。 只听“砰”的一声,台面几瓶护肤品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萧静容伸手抚了一下被撞疼的腰,呼吸有些急促,一脸痛苦。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她眼神哀怨地望着卓禹修,努力地调试呼吸,但还是难受得让她无法往下说。 卓禹修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又怎样?他知道她有遗传性哮喘,他知道她弱不禁风,承受不了一点点刺激,可那又怎么样? 他冷漠地瞅着她,并不打算就此住手。 “禹修哥哥,我姐姐是在酒被人……她觉得对不起你才自杀的,而那个人是……” 是萧静容的亲人! 而他却,娶了她。 第2章 为了什么 倏地,迟来的真相和浓浓的悔恨反复交替地捶打着心脏,用力地,一锤一锤地,让人疼得无以复加。因此,卓禹修最后一点理智也消失了。 他不顾她会不会疼,攥紧她的手腕,往床上用力一甩,紧接着整个人覆了上去。萧静容被迫压在他健壮的身躯之下,一声清晰的撕裂声入耳,白色的纱裙立即就惨不忍睹地几乎成了碎条。 萧静容终于开始感到恐慌,眼里也带着惊骇:“你要做什么。你喝醉了?”她用手抵着卓禹修礼服之下的精壮胸膛。闻到他身上混淆着的烟酒味,同时过近的距离也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盛怒的情绪。 卓禹修唇畔噙着令人心生胆寒的冷笑,脸上写着不屑,嘲笑。他恨她! “萧静容,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说着,他反剪她的双手,迫使她毫无缝隙地贴近自己。 天知道! 她明明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他要这么……费劲伤害她? “你不能这么做!我,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你明明答应了爸要好好照顾我——如果,你不爱我,那,你可以不理我……”她紧张,惧怕得有些思维混乱,语无伦次。 突然眼前一黑,卓禹修俯下了头。以为他要对自己怎么样,萧静容的心脏猛然一紧,小脸一皱,闭上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了她一眼,避开她紧抿的嘴唇,温热的呼吸喷发在她的耳后,接着冰凉的薄唇以仇恨的姿态落到她的脖子,用力吸吮,烙下疼痛的印迹…… 萧静容的身躯正簌簌发抖,唇齿也打着颤。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感到屈辱、苦闷,却又推不开他庞大的身躯。就在这一刻,她怕了,她求饶: “放过我,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卓禹修却恍若未闻,伸手揉搓她胸前的饱挺双峰,游移到小腹,来回玩弄,肆意践踏着她的自尊。 紧张、害怕、无助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替,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萧静容几乎要窒息。她知道,哮喘又犯了。她现在必须吃药,否则能不能撑得下去,她也没有把握…… “药,救我,卓禹修……”萧静容气息薄弱,呼吸絮乱,她软软地抬手指着化妆台面的哮喘药哀求着卓禹修。 看着惨哭着求饶的萧静容,卓禹修别过脸去。尽管知道这根本不关萧静容的事。然而看着她酷似那个人的五官,他恨。 忽而,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萧静容痛苦挣扎,许久。 “卓禹修……” 他懒懒抬眸瞄了一眼化妆台,扫视到她的救命药时,扬起唇角,说:“你,要我救你?” 萧静容含泪咬住下唇,片刻无声点头。因着身上未着寸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卓禹修嗔之以鼻地起身走到化妆台前,伸手拿起药的瞬间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他走回床边,递给萧静容,却又在她充满感激伸出手时,将手缩了回来。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你觉得,没有药你能不能撑过今晚?能?不能?”他看着萧静容充满疑惑的眼睛嘴里吐出冷冰冰的字眼。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救了她一命的那个温和男子,曾说着那么温暖的话鼓励她活下去,如今却冷漠地想要她的小命?!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的态度突然就转变成这样? 她一点都不明白! 卓禹修不发一言,只是缓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走了出去,一并带走萧静容唯一的救命药。 卧室的门合上那一刻,萧静容被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悲怆团团包围。 她明白卓禹修不可能是因为爱她才娶她,可也从未想过卓禹修会这样地恨她。 为什么? 第3章 小看你了 隔着一扇门,卓禹修停了一会儿。一身黑色名家礼服,虽已有些皱痕,却无损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如冰刻似的五官轮廓没有任何温度,冷漠的黑眸自始自终都紧盯手上的哮喘药。 忽然一抹幽光,轻轻掠过他的眼。半响后,他迈开脚步,走到走廊的尽头,手一动,药被直线抛了出去,落处正是庞大的花园草丛。随即,卓禹修便转身进入了他的书房,房门虚掩。 今晚,卓家别墅除了他们两个,绝不会有多余的人。所以……除了他,不可能会有人帮她叫救护车,可是…… 隐隐约约中,卓禹修却听到了救护车那摄人心魂的鸣笛声,紧着是,走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恢复了寂静。 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相框走至窗边,掀开厚重的纱帘,往别墅大门口的方向探去。 只见那儿停着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几位救护人员抬着已失去意识的萧静容上车。不一会,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只是风过无痕,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萧静容,可别这么轻易地死了,那这一切就不好玩了。”沉默有顷,卓禹修唇角高扬,黑眸有一抹别样的光,是那种猎人发现猎物时露出的兴奋,“我,小看你了么。” -------- 晨光绚丽,万物初醒。 汉斯医院,特护病房c301。 萧静容缓缓睁开眼睛,从沉睡中清醒。白色的天花板入眼,继而就是医院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真好,她还活着。意识到自己尚未和这个世界告别,萧静容垂放在两侧的拳头轻轻握起,面露感恩淡笑。 “容容,妈感到对不住你。让你发生了这样的事。” 妈?萧静容柳眉轻蹙,一时半会还不能反应过来。 妈妈,在她被英国伦敦大学录取那年因病离世,这时候哪来的妈?哦,对了,她嫁人了,卓禹修的妈妈如今也是她的妈妈。 印象中见过几次的卓夫人:高贵端庄,淡然优雅。 很美,比自家妈妈都美。 萧静容转过头,见到卓夫人,自己的婆婆——时旎站在床边。 “妈。”她生硬地唤了一声,尊敬的态度无形中却带出了些距离。 “好点了吗?”时旎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并不虚假。她既没有摆出贵族妇人的高傲姿态,也没有卓禹修那样的敌忾之心。 为此,萧静容感激。心也不由软了几分,声音听起来更多了一丝感情,“我好些了。妈,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婆婆知道了,那是不是自家人也知道了?自己才嫁入卓家不到一天就入院,爸爸会不会因此担心?哥哥会不会因此恼怒? 时旎欲言又止,温婉娴雅、有了淡淡皱纹的脸上一片为难,像是要刻意隐瞒什么。 萧静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就见到卓禹修就走入病房,带进了一股来自冬天的寒气。 一位年轻的女人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女人挺好看的,至少看起来是她所羡慕不来的健康。 “伯母好。”卓禹修带来的女人这样懂礼貌,却唯独没有给她这个卓少夫人应有的尊敬,肆无忌惮地当着她的面挽着她的丈夫。 对她的掐媚,时旎置之不理,看着萧静容一片平静的脸蛋,脸上的担忧更甚了。 哦,新婚丈夫带着情人给她下马威来了吗?萧静容这样想,不是她悲观,而是她早在昨晚就认清了形势。 “其实你不必……” 电视突然被卓禹修打开,看到电视上赫然出现有着萧氏标志的企业大厦,萧静容讶异地停止了说话。 第4章 深深震惊 “禹修——”时旎倏地转身,责备地看着儿子。可她的阻止已然不及。萧氏总裁,萧静毅被刑事拘留的现场直播的新闻画面已经都被萧静容听到以及看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静容盯着电视一下子懵了。 这时,镜头刚好切换到萧静毅被检察官带走的一幕,而那个检察官,正是昨天来参加他们婚礼的贺检。 紧接着出现的不正是……卓禹修身边的这个女人。 她对着镜头呜呜咽咽地哭诉: “我叫牧琳,昨天刚从英国回到c市。我姐姐……在英国伦敦的pub被他下药……就是因为他!因为他才导致自杀的……”她几度哽咽着说不下去,随即她情绪激动地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萧静毅,所说的人明显就是他。 而萧静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用平时处理公事的冷静眼神凝视指向自己的牧琳。立体的液晶屏幕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眸里有一丝波动,但最后平静无波。 好像意识到什么,又好像懂了什么,萧静容带着深深的震惊睨了卓禹修一眼。 尽管大惊,萧静容还是沉住气了。她一言不发又光明正大地将视线移到卓禹修身上。西装革履的他,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目光冰冷,傲睨她的表情显出了仇恨。视线转到他身边的牧琳身上。牧琳回视她,和卓禹修如出一辙的仇恨形之于色。 而离她最近的时旎有些于心不忍,可她神色复杂,显然也是相信了电视上所说的。 “我哥,他不是这样的人。”突然萧静容说,声音虽柔,却十分坚定。 卓禹修听后,直勾勾看着她,唇角一扬,露出一屑不顾的淡嘲:“是吗?” “当然!我哥不可能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相信他。”萧静容声音十分响亮地说,眼神口吻依旧坚定。 自小疼她,品行端正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存在着误会。一定是误会! 然后,她板起苍白的面孔,以稍带悲凉的神态拔掉手上的针头,掀被下床。 没有人阻止她,离她最近的卓夫人时旎显然也被她的举动吓到,愣住了。 卓禹修不以为然地摇头,看着她不自量力的行为,嘲笑道:“你以为这一切是凭空而来的吗?” 萧静容没有生气,她早就醒悟了。 尽管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依靠。在别人眼里,当是最亲密的人。但从昨晚自己奄奄一息地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开始,从他冷血地想要搁置她犯病而亡开始,她就已经不让自己对他抱任何的期待。 既然没有期待,那么也就没有失落。 因此,他的讽刺,羞辱,他的不近人情,对她来说就构不成任何的伤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也就心平气和了。 “那你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你有足够的证据定我哥的罪吗?” 卓禹修笑了,仿佛她刚才问的是个笑话。 她不禁毛骨悚然。 时旎走向她,扶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回到病床上。“容容。”她正赤着脚,冬天的地板有多冰凉可想而知。 渴求而抱希地看着时旎,“妈,您可以帮帮我吗?不要让我父亲知道……”说到这儿萧静容就住口了,她认为父亲不知道的可能性为零,电视都广而告之了。 萧静容深思地皱起眉头,认真地考虑着下一步该干什么。 病房突如其来地陷入了沉静。卓禹修今天来这的目的达到,嫌恶地不愿多停留一秒钟,举步准备离开。 他身边的女人异常的乖顺。在他面前,牧琳不敢不乖。 萧静容脸色发灰,忍不住拉住他,单刀直入地说:“卓禹修,不要对我爸做什么。” 第5章 十倍奉还 “你觉得你爸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利用的吗?只不过就是一个退休的迟暮老人。看在他是我岳父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让他过个安详的晚年。”卓禹修的话里带刺,简直傲慢得过分。 “你!”萧静容忽而在这时感觉到地板的冰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一旁的时旎再也忍不住出声呵斥了他:“禹修,够了!” “当然不够,这点怎么够。谁犯了我,我必定会十倍奉还。”卓禹修淡淡地说,可声音听上去却像从冷冰冰的死神的嘴里吐出来一样无情。 萧氏的总裁绝不可以坐牢,萧氏绝不可以垮!但她也不会再哀求卓禹修。萧静容不着痕迹地隔开时旎的手,准备离开病房,单身赤脚地离开。 “去哪?”卓禹修单手抓住她纤薄的手臂,扯到自己身边。 她不堪一击的身子绝对禁不住她的四处奔波。 她的嘴唇已微微发紫,脸色白得像缕游魂,看起来随时要晕倒;她的脖子上还有他昨晚留下的印痕,不多,却触目惊心,圆领的病服根本遮掩不住。 卓禹修看着都觉得无法理解。 “我不会求你!”萧静容说。 她这种冷淡的表现,顿时使卓禹修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对,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她昨晚既然能在生死关头自己叫救护车,就不应该是那种乖乖束手就擒的女人。他缓缓松开手,不再去拉着她。 行动得到自由,萧静容连忙离开了病房。 “妈!要是没什么事,您也回去。别老是往医院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了。” 这次没有女主角在场,卓禹修无需演戏,他说完就直接而冷漠地拿开牧琳的手,转身离开。 走到病房外,卓禹修停下了脚步。严谨的表情让人望而生畏,可他的嘴角又浮起了一抹凶狠的微笑。 随后出来的牧琳好奇地往前看,顿觉一阵妒忌的刺痛划过心头。 不远处,萧静容正低着头在过道的尽头徘徊。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还在踱来踱去。至于她还赤着脚这件事,也全然不顾。 一股无名火不禁涌上卓禹修的心头,让他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他便转弯向电梯的方向走过去了。再留多一分钟,他定会心慈手软地指责她:为何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这毫无道理! “禹修哥,等等我!”愣了一秒,牧琳满心喜悦地紧跟上。她原以为卓禹修多少会在乎那女人的。因此,她刚才用很大的力度去强忍着妒意。 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特护病房的过道上,萧静容狼狈的样子十分引人注目。 过往行人有护士有家属也有病人,都好奇盯着她看了又看。而她依旧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觉。 由于平时不愿意多接触家族生意,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然也不认识几个有权有势的人。之所以回来c市,之所以嫁给卓禹修,还不是为了挽救萧氏。 可是现在呢……情况就不同了。萧静容的处境可真是一言难尽! 新婚丈夫亲手把她的哥哥送入监狱,而以她一个人的绵薄之力要找人帮忙也无处可去。 缓下脚步,萧静容皱起眉头寻思。搜尽枯肠,仍一无所获。不想就在这时,她心中忽然一亮: 那个检察官……依稀记得带走哥哥的检察官贺从似乎是她仅见过一面的小叔子的好朋友。 去找他帮忙,会同意吗?不如姑且去找找再说。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怎么联系他? “妈!” 脑海里浮现出婆婆这号人物来,萧静容今天第一次显出了愉快的神色。 第6章 他的弟弟 脚板已经麻木了她都没有感觉,一路小跑回病房,见到时旎还待在病房内,才如释重负。 只是在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萧静容忽然急喘了起来,她只好停下脚步弯下腰调整呼吸,待这猛烈的不适过去。 “没事?”时旎有些担心地走过来,扶了她一把,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亲热和气又带着怜惜的口吻,恍若她的妈妈般让人依赖。 萧静容的心头一暖,以最自然的方式开口问她:“妈!妈,您有禹扬的联系方式吗?” 大为吃惊的是,时旎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仿佛萧静容说错什么。 良久,时旎神色复杂答道:“有。” 萧静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时旎。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时旎用很无奈很沮丧的口吻对她介绍了小儿子,萧静容心中吃惊,原来暗地里还有这么一段。然而她表面不动声色,只对婆婆感激地说道:“妈,谢谢您。”时旎不在意地摇摇头。 憎恨哥哥的卓禹扬,也一样憎恨自己的母亲的偏心。因此,一直以来,哥哥要做的事,他总是想尽办法去搞破坏;哥哥讨厌的东西,他必定会喜欢,但其实又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想看见哥哥的痛苦。玩世不恭的态度;为所欲为的狂放禀性。 比如这样—— 卓森集团的副总办公室内,卓禹扬一副倜傥不羁的神情,随意靠在牛皮沙发上,堪比模特的大长腿交叉搁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皮鞋底非常不礼貌地向着来人。 他的仇视可以理解为她是他哥哥的老婆,自然也就是他要讨厌的人。萧静容没有生气。她只是在想:怎么消除他的敌意。 也许可以如实告诉他,自己的处境。 卓禹扬他最喜欢和哥哥反着来不是吗? 以为卓禹扬如她想象的那样:好胜,冲动。 最主要的是,一定会帮她。 但萧静容估计错了。 怎么会忘了,他能在卓森集团稳坐副总裁这个位置至今,必定不凡,岂是她这样的小心思能忽悠的。 她还不够老练啊! “是,我是很讨厌他。不过你显然想错了。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和他作对!例如他恨你,我未必就喜欢你;他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回收。”卓禹扬说话从不顾忌,现在也一样。 萧静容感到无地自容,表情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我只是找不到谁帮忙,便想到了,你的朋友似乎是位检察官。” “我朋友是检察官,但不一定要帮你啊。”卓禹扬倒是对她的不骄不诌有一些刮目相看了。朝她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再次开口:“而且,指不定你哥真的是那样的人呢。” 说着他站了起来,身材颀长。 萧静容视线随着他移动,没有多作解释。无论面对谁,她的答案都不会变。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无需再次强调了。 “你若愿意搭个线,我感激不尽!但你真不愿意帮忙,这也是人之常情,都是很正常的,我明白。” 听了这番话,他没有接,只是笑了笑。他向来不作空洞许诺,更不会轻易许诺。 “你怎么不找你的父亲商量?”今天早上的事情,他略有耳闻。而她父亲纵横商场数载,人际关系应该很广才是。 萧静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然后道: “我爸他,身体不太好。不想让他奔波劳累。” 静静望着她一会,卓禹扬说:“你的身体好像也不好?不是才从医院出来的嘛。”他其实也不是那么闲,毕竟他也是一位领导,工作也很多的。但是和哥哥有关的事,他总会过分热衷。 萧静容没再说什么。 想起卓禹修早上在医院的那副表情,她开始局促不安。总有种感觉,无论她现在如何,最终都于事无补。 不!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之间,萧静容最后一点顾忌也没有了,“禹扬,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哪怕就这一次。求求你了。” 第7章 公事公办 可能是耐不住她的哀求,卓禹扬答应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那儿去,当场拿起话筒:“电话我帮你打就是!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我明白的。”她露出无法抑制的高兴神色。原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转机。萧静容简直感激得热泪盈眶。 “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贺从他是我的朋友,并不代表你能从他那儿得到任何例外!只要有证据,证明你哥犯了法,法律面前没有人情可讲。尤其像他那种很有正义的检察官,更不可能会给你什么方便。”这一席话,他语调铿锵,说的振振有词,表明他对此深信不疑。“但你知道吗?撒旦他是不可能……算了。你好自为之。” 撒旦?萧静容脸上表情一愣。不过这些不重要,管他撒旦还是天使。 “我知道了。只要你肯帮我打电话我已经很感谢你了,禹扬!谢谢你啊!” 诺大的办公室随着她的离去又再度安静下来,而卓禹扬的笑却一直一直挂在嘴边。 今天他忽然想帮这个忙。或者说,他想看场热闹。是不是他的朋友,不是必要的条件。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只要卓禹修不好过,他就开心! 然而,受到一通内部电话的影响,他的喜悦未能保持多久。 撒旦突然召见,想必是知道萧静容来找他的事了。卓禹扬几乎是怒不可歇地扔下手中的话筒走出办公室。 -------- c市的冬天,冰冷异常。走出卓森大厦的萧静容迎着寒风不由自主地伸手拢拢毛衣领。 就这样,她带着忧心忡忡的心情坐车来到c市人民检察院。 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正站在检察院门口看着她。直觉告诉她,那神态庄重,身形挺拔的男人就是卓禹扬的朋友了。 一眼看去,制服下的他的体格是那样合度。无可挑剔。和卓禹扬不相上下的年纪,而他一身的正气凛然又不免让人怀疑,他怎么会是放荡不羁的卓禹扬的朋友。 同时,萧静容感到对方在看着她,从头到脚地对她作一番打量、端详和审视。 她面露浅笑快步迎了上去,站到他的面前:“你好!我是萧静容。” “我是贺从。请进来。”他的态度相对冷淡,声音也平静极了。 因为他是一位检察官,所以不言而喻,他为人严谨冷静,知道如何检点自己的一言一行。他不轻易和人攀谈,也不轻易展露笑容。 跟着进去不久后,萧静容就走出来了。不顾旁人目光,她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坐在了检察院门口的阶梯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庄严的检察院,想起见到哥哥之后的情景…… “哥,你没事?”萧静容一走进来就心疼地问道。 仅仅是几个小时而已,哥哥看着就有些憔悴。 “容容,谁让你跑这来了?”萧静毅毕竟也在商场厮杀多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男人,对今早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过多的惊慌。他只是没想过萧静容会来这儿。她是怎么来的? “哥,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误解。对吗?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是不是得罪卓禹修了?这句话,萧静容没有问出口。 萧静毅没有回答她,只是拧起浓眉:“容容……你的身体不好,脸也这么苍白,赶紧回去。”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静容倔强地看着哥哥,对他转移话题感到很不舒服,就好像他真的是做了些什么。这让她很不安,很难受。 “容容,别担心哥。如果可以,你尽量保住萧氏。”萧静毅沉默了一会严肃说道。 心里的不安扩大,萧静容脸色更加苍白了:“可是……” “卓太太,时间到了。”贺从的助手小刘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醒她。 说好的十分钟,分毫不差。萧静容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若说早上她从卓禹修的身上知道了什么叫不近人情,那这会儿她就自贺从的态度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公事公办。 贺从肯抽空见她,想必也是看在卓禹扬的面子上。 但尽管如此,萧静容还是很感激他。 今天没有太阳,因此冷得离谱,才坐了一会儿,就冷得让人有点受不住了。 萧静容站起来,在附近徘徊着。 应该怎么做?该去找谁帮忙呢?可是在c市她什么朋友都没有呀…… 忽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串号码,萧静容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咬着下唇按下通话键,“喂,吴妈,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您是说,我爸他……”未讲完电话,萧静容就掐断了通话并匆忙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第8章 毛骨悚然 回到萧家,卓禹修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父亲坐在他对面,脸上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萧静容的怒火忽然像是冲开了闸门,一下迸发了出来:“卓禹修,你给我出来!” 萧屹若有所思地看了不远处的吴玉一眼之后,吴妈低下了头,这嫁出去的女儿,不是三天后才带着姑爷回门的吗?姑爷今天就来萧家,到底是所为何事也不知道,她只好先打电话给小姐问一下,但是,小姐都没等她说完话就跑了回来,而且速度这么快。 “容容,怎么回来了?什么事这么急啊?过来坐下。”萧屹沉厚的声音里透着威严,让人不由心惧。 然而现在似乎没什么能拉回萧静容的理智。她担心哥哥的事,担心父亲受到一蹶不振的打击,担心卓禹修的意图,这些担心仅仅在一天之内就把她的神经折磨得疲惫不堪。 “爸,我有事找他。”她用手指了一下卓禹修,率先走出大厅。 “爸,我去问问她。”卓禹修非常沉着地从米色沙发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走出大厅,走到庭院她的面前。 “请你离开萧家,不要来打扰我父亲了。像你说的,他于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你何须费尽心思。” “我走了,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过来了。”他带着笑,好像是随便开开玩笑而已。这话听着没有威胁之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总的来说,现在卓禹修并没有生气,故而他们的气氛还算是平静而和谐的。 “你——”三天后才是回娘家的日子,可今天卓禹修就来萧家,算怎样? 萧静容皱起眉,气鼓鼓的。她气自己居然被他威胁了!抬头,又见萧父正用焦急的目光注视着这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卓禹修忽然牵起她的手,使她感到一阵震惊,但她知道他不安好心。 她甩开他,他又搂住她的腰,动作更显亲密了。 “你要做什么?”她问。 “你很有头脑,居然会想着去找禹扬,到检察院找他朋友。是不是没有什么收获?你不明白?证据确凿,萧静毅无论如何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他的口吻冷酷至极,脸上露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要将萧静毅挫骨扬灰一样的杀气。 她用力瞅着他的西装,脸上露出被刺痛了的苦楚神情,几乎带着哭腔:“为什么?这一切是你做的对不对?我哥他得罪了你哪里?你要这样对他?”第一次见他,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靠近倍感温暖的人。现在靠着他的胸膛,只觉得如坠冰窟。 “别激动,你爸还在看着。难得我有兴致陪你演戏。你不会想此时犯病让他担心的。”他说完就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使萧静容浑身不由自主了。她推开卓禹修,“别碰我。” 卓禹修倒也不勉强她,或许说他并不是真的想碰她。他用手攥了下因萧静容挣扎而皱起的西装,说:“走,进去和父亲说再见,然后回卓家。” “不!” “别挑衅我,也别试图激怒我。容、容。”卓禹修向她微笑,笑容里却流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之气。 萧静容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住口!”她咬紧牙龈低声说道。 卓禹修面无表情,不太在意地摇摇头牵起她的手,强势地拥住她,往大厅里走去。 向萧父告别后,萧静容就被卓禹修强迫坐在副驾驶座。她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终不得不屈服。 她扭头看着外边的景色,那神情简直像是在同什么人斗气。 忽而她回头看着卓禹修菱角分明同时也透出一股冷漠的侧脸。好奇着父亲到底是知道了哥哥被拘留的消息还是未知。如果知道了为何能如此镇定。 还是说—— 卓禹修说了什么? 尽管心旌摇摇,她却不敢贸然开口。 蓦地,卓禹修转过头来,与萧静容的目光不期而遇。来不及将目光收回,萧静容尴尬得不知作何反应。 而卓禹修却不像在萧家时了。他现在的目光冷若冰霜,虚于应付。 萧静容感到受伤地别开脸,目光再次落到外边的街道上,周身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然而不管怎样,事情还是要知道清楚。她降下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新鲜空气。像是给自己打气。 “我能清楚,我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吗?” 第9章 给我记住 他没有回答她,仿佛她在对空气说话。 萧静容并不死心,继续道:“你说他是社会败类,尽管是,那这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决意让他身败名裂,难道你是想为牧琳出一口气?我看了报道,这件事的女主角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 “吱”一声,车紧急停在了路中间,但好在都扣着安全带,两人的身体虽然失去平衡向前倾却不至于受伤。 卓禹修心头积压多时的恨,一触即发。 “萧静容,你给我记住,别再自作聪明。萧静毅,我决计不放过,若可以,我要他死!这次连同萧氏,我要它消失在c市!你若再这样不依不挠……下一个就是你!”他一字一顿,冷冰冰地说道。 萧静容先是一愣,忽而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周身一阵战栗。 这时候,他们停在路中间的车子已经影响到正常的交通秩序,周围一片刹车声、喇叭声。 “下车!” “这儿是哪里我都不知道,你要,丢下我?!”萧静容望了一眼陌生的街道难以置信地说。 卓禹修恍若未闻,再次说:“下车!” 萧静容一言未发,一动不动。 一种隐约的不快在他心中油然升起。他死死地盯着她不动于衷的漂亮脸蛋感到无比的愤怒。而且越来越强烈。 卓禹修脸色愈发阴沉,霍地一下拔出扣在她胸前的安全带,抓住她的肩头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不下车是不是?”说着他将她的围巾抽了出来,整个身子向她压了过去,接着他又动手脱她的大衣。 当他冰凉的嘴唇落到她的锁骨上时,新婚之夜的噩梦一涌而上,萧静容恐惧而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由于害怕,声音都是颤抖的。继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 她声音里惊恐的韵调,潸然落下的热泪,使卓禹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放开她,重新坐了起来。 “下去。”说话时,他的声音已恢复平静,低沉。 萧静容几乎是言听计从地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不要命了似的在疾速来往的汽车中横冲直撞。大家都被吓到了,紧急刹车。一辆车还没有停稳,一个男人箭也似地从车里冲了出来对她破口大骂。一副可怕的愤怒的凶相。 交警走过来了,而萧静容低着头当作没听到,走掉了。在一片刹车声中安全地走到了公路旁边。 卓禹修二话不说从旁边抽出一张烫金名片,向车窗外的一位啰嗦不休的交警丢了出去,带上墨镜,面无表情地驱车直奔前方。 交警对着扬长而去的轿车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尤其是捡起名片后,看了一眼他便就认命地指挥起交通秩序。一度堵塞的路面终于恢复畅通。 萧静容机械似的行走在街道上,恐惧的情绪这时已渐渐减退了,而她遭到的屈辱却仍然使她的胸口感到恶心、害怕,所以她忍不住弯下腰在路边干呕了起来。 这是一个令人无比绝望的寒冬,路上结着薄薄的冰。行人和车辆冒着寒气匆匆走过,脚步声和车轮声清晰可闻。 忽然,她感到头昏眼花。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撑住自己,免得晕倒,可最终她还是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冰冻的街道上。 第10章 陌生男子 萧静容醒过来,发觉自己在医院里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而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病床不远处的窗口那儿,背手而立的男人是谁? 乍眼看去,他沉静而从容的站姿仿佛不被任何人和事物干扰。 忽然,男人转过身来了。五官俊挺,约莫一八几的体格。西装笔挺,带着一股强势的气质。然而陌生的轮廓却隐约透着莫名的熟悉,萧静容不禁好奇地开口问他:“请问你是?” “醒啦。”男人声音很温和,很自然,因而也充满了人情,只是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请问你是?”萧静容难得固执,她又问了一次。 她看样子是得不到答案大概不会罢休。 刚才那种给人强势掠夺的气息仿佛只是萧静容的一种错觉。男人很温柔地笑了,以恰如其分的口吻向她说道:“我们见过面的。最近一次是在……你的婚礼上。”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她慢慢地,或者不经过太大的震惊,认识他,然后再次想起他。 婚礼上? 萧静容蹙眉看他,一脸迷茫。 婚礼,那不过是昨天的事!可由于婚礼上的宾客实在太多,她真的想不起有见过他。 看来,他不会说就是了,让她猜,可能也是猜不出的。 算了。 “是你把我送来医院的?” 男人点点头,回道:“没错,是我。” “谢谢你!”萧静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清眸,望着男人却又熠熠生辉,因而显得十分真心。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街边?”男人眯眼向她问道,面部充满了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当刚好发觉她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也没想到两人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遇。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或是心疼。 萧静容淡然一笑,不再说话了。看起来颇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姿态。他刚刚不也逃避了她的问题么? 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起不久之前的事,萧静容依旧会觉得不自在、不舒服,于是就不想多说了。 何况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她更不喜欢全无防备,全盘托出。尽管这个男人救了她。 只是不知怎地,她觉得男人的语气有些焦虑得令人奇怪,因此便多看了他一眼,片刻才低下头去。 男人有些失望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萧静容,你真的想不起我了吗? 忽而,萧静容心有感应似的抬头,向他深深瞥了一眼。明亮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对方的心底。 就这样看着他足足有两分钟那么久,然后她垂下双眼。样子看起来有些失望。 男人心底一颤,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叫卓非凡,还记得我吗?” “卓非凡?姓卓?”萧静容若有所思地抬头仰望卓非凡。似曾相识的感觉若隐若现,却就是不明朗。 或许,昨天在婚礼上是真的见过他。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她是真的没有印象了。名字嘛,听着熟悉,那是因为他的姓氏太过巧合,居然和自己婆家同一个姓。 卓非凡弯下腰,静距离看着萧静容,心头迅速浮现出难以言传的一切,“嗯。好好想想,我们在……” 然而这时,门口那里却传来了动静,两人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第11章 深不可测 “萧静容,你一次次地进出医院是不是觉得很光荣?”卓禹修站在门口,说话的语气冷冷的,却分明带着不耐和不快。尤其是眼睛触及在场的卓非凡后,目光中更多了一份猜疑。 与他的目光交汇,萧静容的脸色一白,从身到心都在颤。她不易察觉的拧眉,又下意识伸手攥了下领口。 尽管她动作很快也很轻微,可还是让卓非凡收进眼底。卓非凡的心微疼,但他也只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挺直腰,和萧静容拉开了恰当的距离。 这会若不是卓禹修的突然出现,他几乎都忘记萧静容嫁的男人是自个的堂弟了。 卓禹修靠着门板,脸色不好,也不会太坏。他深谙的目光落到卓非凡的身上。后者一如既往的谦虚谨慎,深不可测。 “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不少事。”卓非凡对萧静容说。 “好。”萧静容点点头,脸色很淡。 当下一种隐约的不快和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卓禹修的心中油然升起。在与卓非凡擦肩而过之际,卓禹修若有所思地唤住了他,“堂哥。” 那语气和态度听起来,绝对不是亲热或客气。 有的人长期不声不响,却一直在布置可怕的圈套。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最防不胜防的。他在运筹帷幄时,随便受到什么挑衅,始终不亮出他的底牌。等待时机成熟,便发动一场使你一蹶不振的打击。 这样的人——卓森集团的候选总裁卓非凡,当之无愧。却也像一颗定时炸弹,是所有对手的威胁。 尤其是对刚接管卓森集团未到半年的总裁,卓禹修来说。 “怎么?”卓非凡停下脚步,双眸饱含深意地瞅着自己的堂弟。 当听到卓禹修对卓非凡的称呼那一瞬间,萧静容便直直盯着他们酷似的轮廓。他们有血缘关系,所以相似属于正常?而她之所以觉得熟悉,难道只因为他是卓禹修的堂哥吗? 原本看着两人的目光不知何时改为仅盯着卓非凡出神了。 眼角的余光扫过萧静容,卓禹修久久不说话,沉默着却气势逼人。忽而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一笑,让开。 卓非凡走了,萧静容收回视线低下头不停摆弄着被子。 “不应该说些什么?” 蓦地,静谧的病房响起了卓禹修冷冷的声音。让处于高度紧张的萧静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要说什么?她无话可说呀。还是要向他解释为什么要在医院进进出出? 忽然,卓禹修向前走了一步,却把萧静容强装镇定的面具震碎。不久之前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她一下子给吓得脸色苍白,尖叫了起来,“卓禹修,你别过来!” 尖锐而惊恐的声音冲出病房传到了外面。 顿住脚步,卓禹修不悦地拧眉,但绝不是生气。他眼神复杂地瞅着她。 他不在乎她伤心或是高兴,生气或是害怕,却着实不太喜欢看到她一副无论什么都无关痛痒的模样。 这样看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卓禹修忽然心情大好,只是表面不动声色。 “萧静容,我不喜欢你和任何一个男人走得近,尤其是,卓家的男人。”他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和冷厉。 不懂他为何说这样的话,萧静容又重新神经紧张起来。 第12章 在想什么 别的男人? 走得近? 不,不! 她没有!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在这话下隐藏的又是什么意思?这莫名地让她感到不舒服,就好像她不守妇道一样。 “你什么意思?”她的眼光注视着他,纯净透明而疑惑。她很想弄明白卓禹修这句话的意思,但很显然,这男人不会对她作深入解释。 卓家的男人?萧静容想到了卓非凡。是指他么?她大胆地揣测,最后心里带着还未成熟的不安将目光从卓禹修脸上挪开。 看着外面渐渐灰黑的天色,变得专心、甚至出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还没有消化。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想到上次自己想尽办法见到了他。她隐晦地有所保留地害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地问他:是不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他沉默着的样子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难道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卓禹修?尽管她还没弄清楚整件事情。 不知道萧氏今后的命运会如何?不知道……卓禹修会不会对萧氏有一些仁慈?他应该不会真的要对萧氏下手的?虽然他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但,看在婆婆时旎和自己母亲宁嫣儿是发小的情分上会不会有所忌惮?不,是有所心软…… 不,不。卓禹修不会心软的。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让她见识到了他的态度,他的冷漠啊。 她该怎么才能保住萧氏?她是没有那个能力去驾驭萧氏的,她不懂。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已经容不得他奔波折腾了呀。 她又无视他了?卓禹修望着萧静容的侧脸,心底有一些恼火。 一步一步地走近,萧静容并未察觉。直到—— “在想什么?”卓禹修捏住她的下颚,逼她望着他。 轻微的痛楚由下巴传达至大脑,萧静容回神:“不关你的事。你放手,放开我。” 卓禹修低头看她,对她接下来会怎么样反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吐出一个个词都像是尊严受到了冒犯而显得冷酷无情。 “那你应该从一开始就闭嘴,也不要通知我来医院,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浪费了多少时间在你身上?你的死活确实不关我的事,可你到底是我卓禹修的太太,何况,我们昨天才结婚。” 他的话让萧静容脸色发白,但她或许已经不害怕了,凝视着他的眼眸里都带着愤恨,似乎恨不得要把这个不近人情的男人赶出去,“我什么时候通知你了?你的太太?呵呵,你嘴上说得可真好听,你若真觉得自己是我丈夫,你也就不会在半路丢下我。卓禹修请你放心。以后你大可不必把宝贵的浪费在我身上,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通知你的。” 死也不会通知你?!很好。很好! 想到自己在她面前竟如此沉不住气,卓禹修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恼怒。手劲也就更大了。 萧静容感到自己的下颚几乎要碎了。疼得她眼泪完全是不顾尊严地冲出眼眶。 “萧静容,你会求我的。” “你做梦。” 卓禹修无声冷笑,松开她,转头凝视着窗外,不动感情,态度冷漠。 他的笑带来一阵深深的寒意。萧静容有点后悔,脑神经也是一阵紧张。诶,萧静容你逞什么强呢?虽然他看起来几乎没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又激怒他了。 因为…… 第13章 想怎么样 “你要救你哥哥?你不会求我?嗯,不错呀,很有骨气。那你可以忽视我的行为了。再说,这究竟也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c市那么多企业,而且其中也不乏忽然破产忽然消失的。不过我还是得承认,你确实不容小觊,你有这个能力保住萧氏,保住你哥。因此,我也相信你了,不会求我。看来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多想了。嗯,人就是爱自作多情,我也不例外!”他点点头,表示欣赏,表示赞同。 然而卓禹修这一席按捺着愤怒的话里所包含着的残酷的挖苦及冷嘲热讽,却折磨得萧静容直打哆嗦,六神无主。 再不谙世事,也听得懂了。何况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了很久,人情世故早懂的萧静容。 “不对。你不会对萧氏动手对不对?你不会让萧氏消失在c市,你不会的。”萧静容摇摇头,拉住卓禹修的手,固执地说道。 卓禹修回头对她嘲弄地笑了一下,平静的声音里不带感情:“看你怎么做了。” 萧静容咬住了下唇,几乎用了全身的力度,才勉勉强强地,“那你要我怎么做?我……” “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为了萧氏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听了并不会感动。”卓禹修冷笑着打断她。 萧静容睁大眼瞪着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简直是绝望的悲呜! 他不会放过萧静毅的,也不会对萧氏留情。卓禹修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就是无言的拒绝。而萧静容依然固执地拉着他指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指,一动也不动。两人维持就这样着僵硬。 直到,一位年纪轻轻,长相漂亮,穿着护士制服的小姑娘推门进来。 “大哥哥?你来了啊?大哥哥——”她把最后一个音拖得特别长。她把手上装着药物的盘子什么的往门口旁的柜子一搁。然后,冲了过来,一头栽到卓禹修的怀里,让他拥抱。 见到她,卓禹修脸色有所改善,他毫不犹豫地甩开萧静容的手,伸手回抱着小姑娘,并宠溺地啄了啄她红扑扑的脸蛋。 萧静容心脏猛然一紧,盯住他们看,而卓禹修环抱着小姑娘的胳膊一直没有松开。 这小姑娘不是上次的牧琳。认识卓禹修至今,未见他对谁亲热。这姑娘对卓禹修来说一定是很特别的人。萧静容的手不知不觉地捏紧了被子的一角,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酸涩。 “好了,好了。韩小悉,放开。”最终,卓禹修松开了臂弯,让小姑娘离开。 哪知,小姑娘反而肆无忌惮地收紧了力度,将脸蛋更深地埋在了卓禹修的怀里,“不行不行,大哥哥,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呐!不能放。” 萧静容见到卓禹修拧起了浓眉,以为他会因此生气。可是,卓禹修只是很无可奈何又怕伤害到韩小悉而轻轻地推开她:“那以后我们每天见面,如何?” 他没有生气。还答应了?! 韩小悉脸上倏地一喜,得逞似的仰头看着卓禹修说:“那还差不多。就暂时放过你。但是……你可不许和小哥哥说我在这儿。”说着,她松开了手,然后提出了条件。见卓禹修点头答应她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怀抱。 最后她瞥见萧静容时,又将对她的厌恶和排斥发挥到极致。甚至避开卓禹修的视线对着萧静容做了一个鬼脸。 再次意识到这位叫韩小悉的小姑娘于卓禹修是多么特别的存在。如果,如果这么做的人是自己,肯定会被毫不留情地甩开。 第14章 她在求他 韩小悉重新走到门口那儿端起托盘,来到萧静容的床边,样子很不高兴。萧静容当然不介意她是恶意还是善意。 卓禹修视线一直在萧静容身上打转。可她什么都没有说,看到他们亲密地拥抱也不生气,甚至是无动于衷。他不至于认为她会喜欢他,会吃醋,可这种反应,还真是…… 萧静容这时抬头向着卓禹修望过来,眼神很无奈,仿佛碍于有人在场,萧静容无法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 “吃完药好好休息。”静谧了有一会儿的病房被韩小悉出声打破。她将带来的药,递给了萧静容。 萧静容没有理会,韩小悉不开心了:“喂!你到底要不要吃药啊,什么病人嘛,早知道就不通知大哥哥你在这儿了,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她的话可真多,萧静容不自觉地拧眉。 等等。是她通知卓禹修的?萧静容将视线拉回,直视着面前气嚷嚷的韩小悉。有些埋怨她的多事。 韩小悉被她这么一扫,虽然眼神不至于凌厉可怕,但萧静容埋怨她的眼神几乎和小哥哥如出一辙。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手上的药和盛着水的杯子就这样掉在地上,啪的一下,开了花。 韩小悉愣住了。看着地上的碎玻璃,懊恼地想,她怎么回事啊,老是笨手笨脚的。要被小哥哥看到一定又嘲笑她又打击她了。 卓禹修神色焦急地过来,将韩小悉抱到没有玻璃的地方,然后回来用力地捏住萧静容的下颚,目光冷冰冰地问:“你要对她做什么?” 她能对韩小悉做什么?萧静容抿唇没有出声。 “回答我!”力度加大,萧静容的下颚都已经要变形了,她依旧没有吭声。这简直是在挑战卓禹修的极限。 忽而萧静容说话了,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萧氏。” 卓禹修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显出了得意的神色。他松开她的下巴,反问道:“放过萧氏?” “是。请你高抬贵手。”虽然求着人,但萧静容的声音还是很沉静,一直没有过分流露出她处于弱势的痛苦及无奈。 而韩小悉在一旁踱来踱去,欲言又止,很想解释方才的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听不懂。然而,看大哥哥的样子却阴森得可怕……她,她还是走。 “大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杯子打翻的。”在溜走之前,韩小悉还是做了最简单的澄清。 卓禹修拧眉回头,却早已不见韩小悉的身影。他深思地皱起眉头,这确实是韩小悉可能会有的失误。笨手笨脚的丫头,难怪动不动就把禹扬惹得抓狂。 “不要对萧氏动手好吗……”萧静容忽然从病床下来,拉着卓禹修的手说。她鞋子也没有穿,光着脚踩在玻璃碎上。 她不要他对她好,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他和别的女人亲密……没错,她很骄傲地说过不会求他,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让萧氏企业消失在c市。她知道,他刚才是说真的。她不能让父亲再一次倒下。 仿佛没想过她会违背了她自己的意愿似的如此卑微地恳求他,卓禹修半响没回神,只觉得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你以为求我就够了吗?”卓禹修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离开了病房。 第15章 担心父亲 天色已暗,病房中漆黑一片。 卓禹修离开后,萧静容在原地长时间沉默,这是创痛至深的沉默。他的无动于衷让她心寒,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态度是怎样的冷血。 忽而,静谧的病房中响起了一阵铃声。熟悉无比的专属铃声。 萧静容打开了灯光,把手机拿在手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下接听键,用正常的语调说话:“爸。” 萧屹醇厚稳重的声音带着一丝对爱女的宠溺,在耳旁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萧静容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过了。 “嗯,我在卓家。您多虑了,我没事。” “容容啊,你可能误会禹修了。他中午来,只是担心我的身体,所以建议我去英国休养一阵子,我没答应。” 担心?英国?休养一阵?萧静容吃惊地一愣,几个可能在脑海里反复辗转。父亲的语气轻松,看来是还不知道哥哥的事情?不过,他所提的事未必不是最佳的选择…… “容容?还在听吗?” “在啊。爸,要不您就听话去静养一段时间。再说了,您的身体也才刚恢复。我会安排妥当的。吴妈会跟着您一起去,就放心。” 电话那头的萧屹有些沉默,似乎在考虑。虽说宝刀未老,但自从大病一场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更因着萧氏几乎要破产,劳心劳累。因此他早就产生了离开c市出国散心的念头。只是,最近心头隐隐不安,让他迟疑。现在听萧静容这么建议,他才稍安心地说: “如果你觉得可行,那就行。禹修刚打电话过来说,要去出差两三天,后天就不回萧家了,咱们家也不太讲究这个,你就不要太为难他了。他是卓森集团的负责人,工作很繁忙的。你要体谅他,不许再像中午那样,没大没小的。知道吗?” 父亲虽口里说着无所谓,但语气听上去难免有一些失落。或许,父亲觉得卓家肯伸出援手帮助萧氏已经很有情义了。萧静容心里酸涩,只觉得卓禹修是如此的可恨。出差?只怕是借口。 “爸……”几度开口,但最终,萧静容还是按住了蠢蠢欲动的疑虑,“没事了。您早点休息。那我挂了。” 站了会儿,萧静容感觉脚板有些疼,低头,光滑的地板上的红血丝在白灯光的映射下刺目惊心。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坐到床沿,抽出纸巾抹去脚底的血丝。 今后可不许自己再去赌了,卓禹修并不会因此心软。受伤,最终难受的不过是她自己。 虽然现在父亲还不知道,但无法保证明天不知道。想了又想,萧静容又打了一个电话回家。 接听电话之人是吴妈,她怕会吵醒别人一样压低了声音:“容容,是你吗?” “是我,吴妈。我有些事想问您,还有……”萧静容穿上了鞋子,从床边走到窗户,脸色复杂地看着外面的夜景,缓缓开口说道…… -------- 卓森集团的办公中心卓森大厦位于c市中心商业区华景新城,一共56层。是华景新城cbd中轴的王者地标建筑。 由下到上一眼望去,卓森大厦的每个楼层均已灭灯。在c市谁都知道,从新的总裁接管集团后的半年,卓森集团的员工无论职位高低可是从来都不允许加班的。 新总裁卓禹修刚上任第一天就下了告示,公司不会给员工安排超量的工作,如果当天的工作不能按时完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走人。卓森,不要无能的员工。 当然,规章相对严厉,福利也相当丰厚。因此,仅仅半年,卓森集团员工的工作效率就提升了好几倍。 街道因着天气的寒冷,行人也稀少。 卓森大厦最顶层的灯,忽然在这时敞亮。 “有哪些文件没有签名的?都拿过来给我。”从外面回到公司,刚走入总裁办公室的卓禹修将脱下来的西装丢给跟在身后的总裁特助,问道。 总裁特助动作利落地将手上的昂贵西装拿到角落的衣架挂好之后,来到卓禹修的面前抱怨: “当然有,而且很多。我说,你中午刚回办公室不到五分钟就又跑了出去,到底去哪儿了?丢下要开的重要的会议,让我一个人对付那些高管的唇枪舌战,忙死忙活的。你已经抱着美娇妻回家,可我的终身幸福还没着落呢……” 美娇妻三个字让卓禹修不着痕迹地拧眉:“段言浩!” 身为卓禹修的特助及好友必然是对他用什么语调说话代表着什么情绪无比清楚。而此时,不宜抱怨。 “ok,我知道。闭嘴,说正事!”段言浩说着就把带来的重要文件递给他,有条不紊地答道,嘴角却不知收敛地挂着一抹笑。 第16章 有些意外 “你笑什么?”卓禹修拿着文件坐到高级办公椅上,抬头见到段言浩的笑,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责备和不满的表情。只是上身往后靠着,淡淡问道。 段言浩知道他这么问,绝对不是因为好奇,故而他也没有认真地作出解释。他挑了挑眉峰,耸耸肩说:“心情好。” “心情很好?”语调是危险的第二声。 “咳咳,没有没有。我是说,见到您回来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下班了嘛。” 卓禹修沉吟了一下,说:“谁和你说可以下班了?” 什么? 段言浩急忙在卓禹修对面坐了下来,用手指着墙上的电子钟,此时已经晚上九点钟。“禹修,你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他眯起一双狐狸眼,不以为意地问。 这时,卓禹修已经坐正身体,低着头认真浏览起手上的文件。只见他头也不抬:“我很像开玩笑吗?” 段言浩危襟正坐:“不像。” 对他的机智,卓禹修感到很满意。抬眸睨了他一眼,将手上的一部分文件推到他面前,无需多说。 ? 意思是接着工作咯! 天哪,谁得罪了你?总裁你饶了我? “啊啊啊——”段言浩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文件狼嚎鬼叫,却改变不了此时要陪总裁加班的命运…… 凌晨一点,总裁办公室的灯仍然敞亮。卓禹修依旧认真地埋首工作。右手旁的咖啡已经又一次见底。 但显然,段言浩已经扛不住了。 “你不用回家陪老婆吗?”他不经意地问。望着卓禹修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看得出确实是不经意。 卓禹修怔住了,执笔审批文件的右手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段言浩,足有半分钟之后才说话:“嗯哼。” 嗯哼?是什么意思?段言浩的大脑顿时短路了。不明就里地盯着卓禹修,尽力地睁大眼睛。 而卓禹修却没有再看段言浩,只是执笔在桌面摊开的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嘴里这才挤出一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娶她的。” 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说罢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那儿,隔着一面透明玻璃静静俯瞰c市的夜景。 转眼快半年了,一切好像都没变,窗外的夜色似乎也是一样的,只是怀抱里少了一个人的存在,心情就不同,一切便好像都一去不复返了…… 望着卓禹修的侧影,不知道是因为办公室里的暖气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段言浩开始感觉有些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想明白了什么,人立即清醒了不少。至于加班也总算告一段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来到卓禹修身旁,并肩而立。 好一会儿,段言浩才出声,少有的认真:“真的要对萧氏下手吗?你可是昨天才娶了萧家的女儿呀。这样对你的声誉来说影响并不好。其实,萧静毅坐牢就足够。如今的萧氏早已不同往日,不过是空有其壳罢了。” “够了?”卓禹修稍微有些意外,他以为段言浩会支持他的决定呢。 “萧氏总裁入狱,萧氏不堪一击;萧静容刚和你结婚就被你冷落,这些,难道不够吗?” 卓禹修深邃的目光因这句话倏然一冷,然后他当没听见似的转身。“陪我去蓝夜喝一杯。”没等段言浩,他已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被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段言浩抓狂地耙了一下短发,才迈开修长的步伐走向衣架,提起卓禹修的西装大步走了出去。 第17章 意外相逢 来到蓝夜后,卓禹修就一直不说话,段言浩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也不多言。两人姿势随意地坐在角落的位置,静静喝着酒。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段言浩抬眸睨了一眼站在跟前的女人,有些恶作剧地说:“为什么?蓝夜这么大,你找不到位置吗?你,不会是想泡我们?我告诉你哦,我身边这位是有妇之夫,他太太还是个河东狮,我保证你一坐下,她会冲出来抓花你如花似玉的脸蛋……” “你——哼!”什么人啊,女人气结,似乎觉得太丢面子了,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此地。 “你说,国内的女人怎么也这么,不矜持?”段言浩端起盛满威士忌的杯子,嘴唇一碰,一饮而尽。 卓禹修仿佛不受任何影响,动作优雅地将杯子里剩一半的酒喝光,空杯子搁回矮脚大理石桌上,淡淡地调侃:“你段二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矜持’过?” 段言浩正要回话,却见卓禹修站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个女人,几个男人。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等他看清楚那个女人之后,神色变得非常奇怪。 萧静容竟然跑来酒?还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待会儿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段言浩很兴奋地想。 无论是在伦敦还是在c市,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就连知道牧情自杀时,他都没见过卓禹修失控的样子。这会儿他倒是想开开眼界。当然,他绝对不能太忘形。 段言浩又看了一眼远处,只见萧静容忽然焦急地抓住了她旁边男人的手臂。那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五官,只是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下意识地偷瞄了一下卓禹修在霓虹灯映射下更显冷酷的神色,段言浩为萧静容和那男人鞠一把眼泪。 这时候,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段言浩看清楚了后,猛吸一口凉气。 见鬼!那不是卓禹扬吗?! 整个酒,烟酒味浓烈,充斥鼻翼间。萧静容强忍住反感,不妥协地拉住男人的手臂,“禹扬,只有你才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的。”卓禹扬拧眉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萧静容一下子失控地拽住他的手,那是一种走投无路的无助。 站在卓禹扬身旁的男人正是贺从,他深意地望了萧静容一眼后出声:“禹扬?” 是的,卓禹扬看在她是嫂子的份上,也不至于这么无情。可那天卓禹修给他的不容置疑的警告还在耳边哐哐作响,他便狠下心肠甩开她的手。 “贺从,走。”贺从点点头,若不是要来这里见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要在这里见面,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连卓禹扬都不肯帮她了,她还能去找谁?也是,对付的人可是他哥…… 全神贯注望着卓禹扬渐渐没入人群的背影,萧静容没发觉向她走过来的男人。 仿佛感应到什么,萧静容感到背脊有股子凉气,在回过头来的霎时间,她仓促地往后退了一步:“卓禹修!你怎么在这儿……?” 卓禹修身着很神秘的黑色衬衫,袖子挽到肘部,没系领带,上面两颗纽扣敞开,手臂还挂着西装,这种随意看起来很迷人很帅气,和平日里的一丝不苟有些不符合。而他眉宇间蕴含着森冷,目光夹杂着某种异样的东西,很像那种在商场上厮杀时的狠绝。 他沉默的样子让人看不透,很可怕。 尽管知道他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怎么样,萧静容却只想落荒而逃。然,她双腿打着颤,根本迈不动脚步。 可能的话,她希望各人各路,平和而自然地离开。 半夜深更出现在酒,这绝不是萧静容会做的事,但她没有办法。只有在这儿才能堵着卓禹扬。只有卓禹扬才能帮她,只有这么做! 凌晨三点,原来都这么晚了。 看卓禹修始终什么话也不说,只盯着她,盯得萧静容心里发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先走了。”佯装镇定,转身走人。 预想着,卓禹修不会轻易放过她,可她在忐忑中走得很顺利。 目送萧静容彻底离去,段言浩松了一口气。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又感到很遗憾。 回过头,卓禹修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或是在算计什么。 第18章 愤然离去 “那,我们也走?”段言浩不知道刚才萧静容什么感觉,而他的手心全是汗。 卓禹修面无表情地走在了他的前面。 酒里热闹喧嚣,他们出来时,外面已是狂风暴雨。 深深的寒意和地下的湿哒都让卓禹修拧眉。蓦地,他发觉萧静容正环着肩膀在一旁等车。 汽车不断地从她面前经过,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搭她一程。他们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情味,都害怕湿漉漉的她会弄湿他们的座位,在争先恐后地呼啸离去。萧静容更用力地环紧自己的胳膊。继续等待。 段言浩也看见了,他用手指了一下她,出声道: “要不,我自己打车好了,你和她一起回去。”一个弱女人在天寒地冻的雨夜打不到车,怪可怜的。何况那个女人是卓禹修的妻子,再怎么样,他都不能置之不理的,是? 这时候,泊车小弟将他们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面前。 强烈的光线打在雨里,等了好久车的萧静容抬起头,发觉了他们。与卓禹修视线相撞。一开始,她眼里的扬起了一抹欣喜的光,然后这种光又慢慢地消失,她的眼神恢复了然的平静。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让她坐上他的车。 卓禹修将一切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走近她。手上的西装用扔的,却又那么精准无误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表情稍显意外。 “你这么聪明,你觉得这会儿能打得到车么?”他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讽刺冷冷地说。 萧静容低下头戚戚然地说:“你要我解释什么吗?”他告诉过她,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靠得近,尽管刚才接触的那男人只是他弟弟。 卓禹修不说话,拉起她的手。温热的手掌让她哆嗦了一下,冰凉的小手从他的手心抽了出来。 他脸色骤然肃冷,空气好像完全凝固住了。萧静容偷偷瞅了瞅他,内心不安。 “你是在告诉我,你很委屈吗?”这么做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了,她居然还不领情。 萧静容张着嘴,不知所措。随即她慌乱地说,“我没有!我只是——” “随便你。” 他的冷淡使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到嘴边的话也因此咽了回去。 卓禹修压住心里的怒气,走回小车那儿,率先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段言浩,上车!” 段言浩迟疑着,但他发觉卓禹修正处于愤怒的边缘,于是敏捷地跳上驾驶座,甩上车门,启动引擎,踩着油门呼啸而去。 汽车很快开上了正桥,把纵然是暴风骤雨却依旧灯火辉煌的蓝夜和萧静容留在后面了。 被遗留在原地的萧静容直到望不见他的车了才敛下眼睛。忽然,周围有什么声音,开始时很微弱,但越来越大了起来。萧静容回过神来,听出是手机响了。 为避免雨水打在身上,她往屋檐的里面靠近。伸手进包包里摸索着手机,但拿出来一看,并不是她的手机在响。她静下来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来自她身上的西装上衣。从口袋里面翻出叫声越来越大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接听,而是重新放回西装口袋里。 突然这时,一阵汽车喇叭声划破骤雨的夜空。萧静容抬眼,迎着白花花的车灯看见驾驶座里的人时,她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第19章 真的很冷 他没有丢下她! 冷冰冰的身子似乎伴随着卓禹修的去而复返一点点的暖了起来。萧静容咬住下唇,连心跳都快了一拍。 车子开到最方便她上车而且淋不到雨的位置停下,接着车窗缓缓降下,只见卓禹修表情淡漠的瞅着自己,口吻听不出情绪的说:“上车。” 萧静容走了过来,愣愣地问道:“卓禹修,你……不是走了吗?” 然而,卓禹修的反应自始自终都很冷淡,也沉默着。萧静容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多余,于是便住了嘴,忐忑的坐上副驾驶席。 卓禹修发动车子时,斜了她一眼后皱着眉不耐的沉声提醒:“安全带。” “什么?”萧静容直起身子,转头看他,可他的目光早已离开,留给她的只有那有菱有角的侧脸和紧抿的唇角。片刻,她才后知后觉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对不起。”反应过来,她身子慢慢地回到靠背上,伸手将安全带稳稳的扣上。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内因为没有开音乐,此时安静得只剩彼此间的呼吸。坐在他的身旁,离他这么的近,她却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 她和他,虽然刚成为夫妻,但是他们并不熟。何况他,因为某些原因,仇视她……萧静容神色黯淡的不着痕迹的将余光自他身上移开,并转向了窗外。 车子在滂沱的大雨里前行着,而萧静容在途中不停的打着喷嚏。她揉了下痒痒的鼻子,再一次抬头看向心无旁骛开着车的男人。 卓禹修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反应,这人似乎狠了心要让她不好受,她也只好忍着,看谁能沉得住气。 可是,真的很冷。 尽管之前卓禹修就把外套丢给了她,她也躲在了屋檐下没有直接淋到雨,可却无法避免从地上溅起的雨水打湿她小腿部分的裤子连带鞋子。 由脚踝部升起的冷意让萧静容只好更加的抓紧身上半湿的西装。 他不冷吗?明明他也只不过穿了一件衬衣…… 明黄的路灯夹着雨一盏盏地闪过,车子已不觉回到了通往卓家别墅的那条路。萧静容不由想,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然而一阵来自她身上的西装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原本该专心开车的卓禹修,顿时踩下刹车,车子急促地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萧静容稳下身子后问。 卓禹修没有理会她,只伸手将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抽了出来,并迅速掏出响声刚停的手机。 他冷着脸,回拨了电话过去。萧静容突然回忆起,更早之前,一通显示着牧琳两字的来电……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手机响过?”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疏忽,萧静容眼里带着歉意与他对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通电话对于你来说,是如此的重要。毕竟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卓禹修看过来的脸蓦地沉了下去,口吻听起来淡淡却其实冷漠无比地说:“比起你萧静容的命来,这通电话重要多了。如果因此,让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下车。” 好冷酷的话!好绝情的命令! 萧静容突然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尤其是脸上,好像刚被人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她似乎从没有过这种强烈地想从卓禹修的世界里消失的感觉,从没有。她忍不住苦笑,伸手拉开车门,抬头打量了一下漆黑的四周,只有大雨打在道路上的声响。 察觉到她的脸蛋不同寻常地发红,卓禹修的眉头皱了起来,并拉住她的手臂,说:“西装拿去遮雨,到前面的亭子里等着,哪里都不许去,我打电话给陈司机来接你。” 原来他也知道,现在的雨有多大。那他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漆黑的地方会有多害怕?? 算了,萧静容!他不知道,也不会想知道。因为他不喜欢你,更不在乎你的死活。即使你们是夫妻。 萧静容咬了咬牙,对卓禹修的话充耳未闻,西装也没有拿,直接挣脱了他的禁锢走下车,并用上所有的力气甩上车门。 第20章 错身而过 这算什么?!卓禹修脸色深深一沉,瞪着那一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的单薄身影,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情况下,萧静容才踏出小车,身上的衣服就被大雨淋透了。强大的雨势,让她的长发也很快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看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子仿佛下一秒便要倒地…… 他会不会过分了?说不出此时自己的心底是什么感觉。不晓得,那道在胸口缓缓流泄的灼热是什么。这样让一个女人走在寒冷的雨夜里,是他卓禹修三十年来从没做过的事。其实他可以把她送回别墅再走也是不要紧的,毕竟牧琳的事不急…… 忽然,他松开方向盘,拿起刚才被他搁在右手边盒子上的手机,拧着眉拨通了卓家司机的专机: “小陈,马上开车到别墅山脚下的亭子来接少奶奶回去。两分钟内不到的话,你就直接卷铺走人。”没等对方回复,他便切断了通话。 至于陈司机怎么在他规定的两分钟内赶来,他不感兴趣。他只知道,卓家不养无能的人。 许是因为心底腾起了一丝让他莫名烦躁的愧疚,卓禹修没有再看萧静容一眼,直接发动车子拐了一个弯往大公路开去。 唯一的光线也消失远去,站在黑暗的路旁,雨越下越大,像是全都朝萧静容直泼来似的,让她有些站不稳身子。 萧静容伸出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冷得发抖的躯体,冻得发紫的嘴唇也抿紧着,想要逼退自己眼底的泪意。耳边的雨声似乎小了些,不像一开始那么大颗大颗的砸在脸颊上,令人生疼生疼的。不过她已浑身忽冷忽热,好想找个地方避雨,但—— 卓禹修说的亭子究竟在哪儿??萧静容停住前进的步伐,站在原地嘲笑起自己来。她怎么那么天真,他又怎么会那么好心?或许他也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亭子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谁让他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这一切不过是因着利益,而现在,连利益都挂不上钩的她便沦为沾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当初她答应这桩婚事的时候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了,可是,可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和自己结婚的人会是他啊……萧静容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让绝情冷漠的他渐渐取代那个悄悄被藏在心里的温暖的他。 萧静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雨里走了多久,又是怎么回到卓家别墅的。只是当她终于站在卓家别墅大门口时,她戚戚然地笑了。而晕过去的瞬间,她心灰意冷得不愿意再去想卓禹修把自己赶下车时的那副嘴脸…… 与萧静容错身而过的陈司机,两分钟内就把车开到山脚下了,可他找遍了原地也没有找到少奶奶。他忐忑不安的一遍遍拨打大少爷的电话,却是一直转接到语音信箱。 方才,他睡眼惺忪的接到电话时,大少爷那冷冰冰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彻底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然而,他听到大少爷说到山脚下的亭子时,不禁郁闷的开口想说话,却不想那边的大少爷已切断了通话。 卓家别墅山脚下的亭子早在几天之前因为修路就被移走了,可能少爷还没有发觉。不过大少的命令向来不容置疑。他用空前的速度穿上衣服,一秒钟不敢耽搁,直奔车库取车,然后开车出去接人。 陈司机开着车一直在原地兜圈,也不敢回去。“怎么办?”接不到人,他直接就不用干了。 忽而,一阵声响,把陈司机吓了一跳。原来是他的手机在响。 “喂,妈?怎么醒了?什么?少奶奶回到家了?”陈司机胆颤心惊的掐断电话,想也不敢往下想,立即启动引擎,直奔回卓家别墅。 第21章 半梦半醒 凌晨四点半,外面依旧下着雨,卓家别墅灯火明亮。 萧静容睡得并不安稳,失去血色的脸庞映在深色的枕上,苍白得触目惊心。 陈司机开车去送卓家的私人医生后,陈姨便搬来凳子坐在床边,守着刚退了烧,喃喃自语的萧静容,默默叹了口气,说: “大少爷够狠心,三更半夜又是刮风大雨的,怎么能将身体不好的妻子一个人丢在路上……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也用不着这么对待啊!”明明知道萧静容的身体并不好,稍不注意的话,真的有可能丧命,却还忍心…… 目前在卓禹修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别墅里,除了陈司机和陈姨外,其他卓夫人时旎安排过来的佣人一个个全都被他赶回卓家老宅去。若不是时旎坚持让她留在这儿,怕是她也要回老宅去了。然而她的留下却是…… 想起早上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萧氏的现任总裁萧静毅,她的哥哥,是强-奸犯!陈姨的心陡然一沉,收起同情的目光,并脸色不太好看的站了起来。 睡着的萧静容忽然在这时拉住了陈姨的手,凄凄凉凉的呢喃: “哥哥不是坏人……相信我……妈,别走——不要走……”一张没有血色的小脸痛苦地紧皱成一团,晶莹发亮的泪珠从她紧闭着的眼角滑落,手指把陈姨的手掌心掐得微微发疼。 看着她满脸的无助、脆弱,陈姨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抽出了手,向门口走去。 “卓禹修!”在梦中挣扎着的萧静容双手突然抓了个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举目四顾,偌大的卧室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就像是方才的那场梦境,卓禹修狠心地撇下自己,然后再也没有一个人。 她抱紧被子,忍住鼻子的酸,只是却不能忍住喉咙的痒和火烧一样的热,萧静容涨红了脸,侧过身艰难的咳了几下,觉得舒服了些许,才又晕晕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与此同时,华景公寓祥云阁二十二层,一号套房内。 卓禹修挺身站在落地式帷幕窗前,如冰刻似的俊挺五官神色淡漠,不出声响。夹着狂风的暴雨,一阵阵凶猛的打在玻璃上却仿佛也打在了他的心头上,深邃的双眼不由眯了起来。 一直熟知他性格和作风的牧琳站在他背后也不敢出声,她知道,他对自己的举动很不高兴。 卓禹修转过身来,脸上看着并没有生气的痕迹,一如既往的口吻冷淡地说:“牧琳,这种把戏不要玩了,很幼稚。” 牧琳一愣,原来他知道。蓦地,她低下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后开口:“那禹修哥为什么还来?你大可以不要理会我的,不是吗?反正你已经结婚了……” “我不是说过吗,我既然答应了牧情好好照顾你,那你就是我的责任。我会一直照顾你的,直到你得到幸福。”卓禹修出声打断她的话并向她走了过来,低头,伸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说。看着她泪水盈眶、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仿佛和牧情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五官,卓禹修眼眸的焦距渐渐由凝聚变得溃散…… “那,禹修哥,你,还爱姐姐的?我怕禹修哥会忘了姐姐,为什么会自杀……你不会忘记对不对?”牧琳轻轻咬住下唇,仰望着的脸蛋一片惨白。她想不顾一切投入眼前的男人怀里,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这么提醒着自己,牧琳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便缓缓的握成了拳头。 卓禹修重新凝起焦距的眼神深谙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他眼神凌厉,斩钉截铁地说:“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谁也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包括卓禹修。当有一天他一直仇恨的那个女人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时,他才发觉,所谓的永远其实不过如此。 第22章 请他帮忙 几天后,感冒刚刚好的萧静容手里握着一杯暖暖的开水,站在阳台,神色木木地看着别墅冷冷清清的庭院。已经开始下雪了,只是雪花很小,零零稀稀的,落在草地上没有痕迹就那样子化掉了。 想到没能像其他人那样,丈夫陪着自己回娘家,感到特别的心酸。但也许除了父亲被刻意瞒着,只怕c市没人不知道萧家的状况?等着看笑话的人多了去。也好在,父亲病愈后一直热爱茶道,又喜静,而萧家老宅又在郊区,因此在吴妈的用心之下,信息才被压了下来。 想起昨日父亲打电话过来,问哥哥的行踪,萧静容差些掉泪。她只好说,哥哥和卓禹修一同去出差了。 生病的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也许是,她本来就没想过指望任何人,因此,就算陈姨对她态度冷淡,她也没有过多的失落和难过。 在英国读书几年,萧静容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现在也不过是,照旧。尽管结婚了,她不认为和之前有什么分别,生活依旧是她在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不是。 哥哥的案子突然之间没有了什么动静,整个c市也是风平浪静。除了一些娱乐新闻,并没有任何关于卓森集团或萧氏企业的报道或猜测。但也可能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而她,根本不可能猜得到下一秒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刚才吴妈打了电话过来,说父亲答应出国散心了,这算是唯一的一件好事。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些事,她希望父亲能安享晚年。在电话里她也答应了父亲明天早上去机场送机,并且,带上卓禹修,然而…… 她发觉自己并没有他的任何一个联系方式,迫不得已只好请陈司机帮忙联系他。可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望着缓缓落下的小雪,一时之间,她变得十分难受。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像雪化掉一样,连痕迹都看不到。 自从卓禹修那晚撇下自己后,似乎就没有再回来过,又或许他回来了,她不知道。而她也不认为自己具有一般家庭里的女人可以对丈夫兴师问罪的权利。 喉咙里的痒让萧静容有些难受,就是喝了暖暖的开水也不管用,她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低低地咳了起来,“咳咳……” 就在这时,卓禹修开着车缓缓进入别墅的车库。 没过多久,哒哒哒的皮鞋声在大厅响起,陈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满脸欣喜:“大少爷,你回来啦。” 浓浓的中药味充斥在鼻翼间,卓禹修轻轻地拧眉,停下脚步问:“嗯。陈姨,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见到少奶奶一直在咳嗽,连续几天都不好,便自作主张到药店抓了一些止咳的中草药,打算熬给她喝。”陈姨答道。 她生病了?不过卓禹修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早知道萧静容的身体虚弱。他点点头:“陈姨,我饿了,先给我煮点东西吃。”说着,他挺拔的身影就走到了楼梯处,似乎想起什么,他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对了,不需要太丰盛。” 厨房和楼梯隔得有些远,已经回到厨房门口要开始准备食材的陈姨听后稍微提高了嗓门说:“好的,大少爷。” 不出片刻,卓禹修来到了至今只进去过一次的卧室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开门走了进去。 尽管外面的风并不大,但毕竟是在冬天里,也显得很凛冽,站了半个小时,萧静容的身体已然有些承受不住。 不想让自己再次感冒,她用手拢紧毛衣领,打算下楼去问问陈司机,联系上卓禹修没有,但当她回到卧室时,卓禹修的身影竟意外的出现在视线里。 萧静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释出,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 卓禹修背对着她在衣柜里找衣服,他仿佛也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说:“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由于他没有转过身,萧静容无法观察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如何,她有些紧张的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暗红色领带,卓禹修有些不悦,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什么忙?”他转过身,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萧静容。 第23章 演一场戏 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他,就算再难堪,再伤自尊,萧静容还是得开口:“明天早上,可以和我一起去机场送送我爸么?” 卓禹修挑了挑眉,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的请求。不过奇怪的是,他什么都不问,就这样放过讽刺她的机会,神情也再没有丝毫变化,随手将选好的衣服丢在床尾,就进入了浴室。 她本来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现在该做点什么呢?听着传来的水声,萧静容伸长脖子往浴室门口探了探,心想还是下楼去,免得待会儿他出来时,造成尴尬。 虽然没见过男人走出浴室的模样,但她也是看过电视的。他既然没有把衣服拿进浴室,那……萧静容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脸上一片潮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卓禹修已从浴室里面出来了,全身上下只有腰际以下用一条白色的浴巾围着。而见到她还在,他不适应地愣了一下。目前,他还不太习惯,生活里凭空多出一个陌生人。 尽管萧静容是他刚娶进门的妻子,但对自己来说,她就是位陌生人。因此,这般模样的卓禹修多少有点尴尬。集中了一下思路,他沉声开口问:“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问话,萧静容“啊”了一声,才彻底反应过来。 卓禹修抿抿嘴,低头看着自己还带水渍的上身,然后紧紧盯住萧静容的脸,说:“过来。” 萧静容脸上一片震惊,张着嘴,问:“什么?”当看见他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围巾的时候,她的头脑“嗡”地一响,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他一直以来难以捉摸的眼睛亮亮的,咄咄逼人,慢慢地说:“帮我擦干身上的水渍。” 萧静容更加不知所措了。 看她依然站着不动,神色戒备,卓禹修的脸上却隐隐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他承认自己是在刻意为难:“算了。”他向着床边走去,把手上的毛巾丢在一旁,并拿起了衣服。 萧静容见此,想起之前求他的事,深怕他会反悔,尽量镇定了一下情绪,向他走去,从他的手里扯过衣服,站在他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帮你。”把衣服重新放回床上,她弯腰拿起了被他丢下的毛巾。 他没有阻止她,随意似地丢下一句:“你可以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不愿意。” 迫不得已,萧静容只好抬头看他。他的视线锁着她,她的脸红了,心怦怦地跳着,艰难的吐出违心的话:“我不勉强。我很愿意。” 既然有求于人,那么付出点代价也应该。萧静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拿着毛巾慢慢地擦干他身上的水渍,室内因开着暖气,萧静容觉得他应该不冷,因为手指碰到的他的身体,反而有些灼热。 当她有些冰凉的手指尖无意间划过卓禹修的腰际时,卓禹修只觉小腹一紧,擒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继续。萧静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不用了。”卓禹修拿开她的手,掩饰着自己因她而起的一丝慌乱,抓起衣服,拒人之千里之外地走开。 萧静容忽然觉得从脚下厚实暄软的地毯传上来阵阵颤动,她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不干脆到底。 她急忙问他:“为什么?你反悔了吗?”见他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继续说:“就是明天的送机。” “只不过是陪你演一场戏,利人利己的事,没什么好反悔的。”他向浴室走去,头也不回地说。 萧静容心头一震。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他的态度其实一直都这样冷漠,一次次地让她认清形势。 她强迫自己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哦,那,真是谢谢你了。”刚才对他那一丝感激仿佛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24章 我不爱你 卓禹修穿好衣服直接来到大厅,萧静容坐在餐桌前,手里端着黑乎乎的中药,一张小脸全皱了起来。陈姨在她旁边督促她,盯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他眼眸动了动来到萧静容对面入座,沉声问道:“陈姨,我的早餐呢?” “我这就去给大少爷拿出来。”陈姨终于放过萧静容,进入厨房端食物去了。 萧静容赶忙放下还装着大半中药的瓷碗,像个孩子一样吐吐舌,端起手边的杯子,灌了一口暖开水。抬起头发觉卓禹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突然脸蛋不由她控制的全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对视无言。 陈姨很快就把东西端了上来,放在卓禹修的面前,简单的白稀饭和一些爽口小菜。萧静容见此挑了挑眉,不过没有出声。只是心里腹诽,他竟不是要西方喜欢的火腿肠鸡蛋之类的。在国外生活了多年不是? 沉默有顷,他首先开了口,难得的和颜悦色:“咳嗽还没好吗?” 萧静容受宠若惊的张大眼睛:“好了。” 可她的身体却仿佛和她作对似的,在这时,咳了起来。她只得离开餐桌,背对着卓禹修,站在窗台那儿猛咳了有一阵。 回到餐桌前,卓禹修却已经吃好了早餐,陈姨也把餐桌收拾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那个盛着中药的瓷碗。 卓禹修似乎非常忙,吃好了让陈姨做好的食物,就又准备开车出门了。彻底离开大厅前,他站在门口,背迎着光,转过头对萧静容说:“明天早上,让陈司机开车送你到卓森,等我和你一起去机场。” 望着他背影发呆的萧静容,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忙移开目光,低声回道:“哦,那你今晚不回来么?”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话,她着急地解释:“我没其他意思……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明天我去卓森等你。”她低下头,心里懊恼。 “萧静容,我不管你在期待些什么。但,我不爱你,这场婚姻里,我们不可能会像正常夫妻一样相处。我回不回家,我去哪儿,我做什么,你都没有那个资格过问。你要记住,此生你哥欠我的,什么都抵消不了。” 不管有没有其他外人在,卓禹修面容沉冷,口吻冷漠,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英俊挺拔,然而却像个死神,什么感情都没有。 一股悲愤之气,又酸又苦,潮水般从萧静容的心头直接涌到了喉咙。对他的残酷,萧静容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吼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什么期待!所以,不管你要在外面做什么,养几个情人,我都没有兴趣知道。我甚至还要感激你放过我!” 卓禹修有些诧异,目光深邃的多看她一眼,但不再说什么,转身,抬脚出了门。不一会,就传来车子发动的声响。 萧静容收起目光转过身,陈姨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有板有眼地说: “大少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也不看看你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反正大少爷不管要做什么都不过分。因为你哥欺负的人是大少爷的……”话到此,陈姨适时住嘴,并在萧静容震惊受伤的眼神下,离开了客厅。 “我哥做了什么,法官都还没有定罪,你们一个个就把他鄙夷成这样!!凭什么?!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凭什么……” 原本还有一些人气的大厅,顿时冷清无比,空荡荡的只剩下萧静容受伤的怒吼和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在回响。 第25章 会跳舞吗 这一场小雪很短暂,第二天早上天气格外明媚,出了太阳后,冬天的风竟然也不那么冷冽了。 c市机场,人潮涌动。 萧静容和卓禹修给萧父和吴妈办好登机手续,又一起随他们来到安检通道口。 只是演一场戏,他也未免演得太过逼真了。萧静容震惊地待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让他紧环住肩膀。 萧父的气色和心情都相当不错。他欣慰地看着女儿被卓禹修护在怀里,尤其是刚才萧静容差些被别人的行李撞倒时,卓禹修毫不犹豫就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了。 吴妈却不像萧屹这么放心,她直视卓禹修的目光,淡淡地说:“姑爷,我们小姐的身体不好,就麻烦你多用心去照顾了。小姐是我们手心里的宝贝,如果姑爷做不到像我们这样疼她,也请不要,太为难她了。当然,我们相信姑爷一定不会让我们小姐受委屈的。对?” 卓禹修心思百转千回,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一笑,准备说话,不想萧静容在这时候将手伸进他的西装里,环住他的腰身。他猝不及防,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还配合着她,玩笑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轻的。 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很亲密,但实则只有卓禹修和萧静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在西装的遮挡下用力掐了他一把,他轻轻但警告的捏捏她的脸。 萧静容稳住心神,表情自然地看着萧父和吴妈,笑着说: “当然啦!吴妈,您们别担心我,禹修对我很好。快陪爸进去。好好玩儿,记得多拍些照片传回来给我看哦!” 卓禹修始终不动声色,低头看萧静容。 这打情骂俏、眉目传情一样的小动作,让萧父看得甚是满意。 吴妈虽隐隐担心,可也怕萧屹会察觉什么,不敢说得太多,扶着他和小姐姑爷道别,然后过安检。 飞机嗡嗡从头顶而过,直入云霄。 萧静容坐在卓禹修的车上,如坐针毡,不安地动着身子,心也颤抖起来。刚刚,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去招惹他。但愿……他不会太生气。 她干巴巴地开口:“刚才,不经过你的同意掐了你一把,对不起你了。”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侧脸,而他始终看着前方,没有转过头。 “现在道歉已经来不及了,”卓禹修说,“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说罢,他把身子往后一靠,并不急着发动车子。只是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口吻在萧静容面前是空前的轻松,那副表情也不像是真的生气。 萧静容柳眉一竖:“什么代价!但你刚才也捏了我的脸来着……”然而,她的心里却是发虚得厉害。毕竟,求他帮忙演戏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错不在他。 他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平心静气地:“那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错咯?然后一切是我自找的?” “我没有这么说,但你要我为此付出代价,未免也太过分了?”心脏砰砰乱跳着,萧静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卓禹修深思地瞅了她一会儿,话锋一转:“你会跳舞吗?”不过联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他并不真的对此抱什么希望。 “当然会。”萧静容转头望望他,自信地说。竟然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 “那就陪我出席晚上的宴会。算是你刚才掐我一把的代价。”这时,他已经开始发动车子了,引擎作响的声音也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不过,萧静容还是听得很清楚,只是感到有些吃惊。 他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然而,此时心思单纯的萧静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卓禹修让自己陪他出席晚上的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第26章 不怀好意 卓禹修稳稳地控制着车速,一路前行。萧静容一路上很安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象。车子开出机场高速后,这会儿已经进入繁华的市区,没过多久,他们也到了高楼林立的华景新城。 卓森大厦在前面,过了红绿灯就到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卓禹修忽然开口道:“晚宴的礼服我来让人准备,你只要晚上六点钟前出现在night ti酒店的门口就行。” 萧静容犹豫了几秒钟,转过头来问:“一定要我出席吗?” “非你不可。”卓禹修挂上冷笑说话间,已踩下油门。 诡异的笑容,莫名的答案。 五分钟的光景,车子就停在集团的楼下,而陈司机早已在一旁待命。卓禹修和萧静容同时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卓禹修把车钥匙丢给陈司机,看也不看萧静容,直接走入了卓森。萧静容在原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一寸寸地远去,始终不发一言。 陈司机只好出声问:“那个,少夫人,您是去哪儿逛街,还是直接回别墅?” 萧静容扭过头,陈司机憨厚恭敬地等着她回答,她平静地丢下一句话:“回别墅。” “是。”陈司机即刻打开了车后座的门,萧静容只好坐了上去。 卓森,总裁办公室。 “卓总裁,你别告诉我,你丢下和蓝雪集团的洽谈项目从曼城赶回来就是为了卓太太。”卓禹修前脚才踏进办公室,段言浩后脚就跟了进来。 卓禹修头也不回:“你胡说什么。” 段言浩不依不饶接着说:“我‘人赃俱获’,难道你要抵赖?”刚才他站在落地窗前,可没看错,毕竟他又没近视。和卓禹修一起从车上下来的不是萧静容是谁? “和蓝雪集团的合作项目,你谈得怎么样了?”卓禹修不理会他的调侃,走到办公皮椅坐下问。 段言浩在他对面坐下,一脸郁闷:“你觉得呢?答应好的会面,你一句有事就不见人影……” 他们出差曼城三天,就是和蓝雪集团的大老板钟文峰会面商谈其旗下的日用品入驻卓森百货购物商场的合作细节,却不想在最后敲定结果的重要关头,卓禹修在接到一个电话后跑回了c市。只好由他带领着林秘书去见钟文峰。 卓禹修抬眸盯着他,视线锐利无比,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的只问结果:“成功还是不成功?” 卓森集团旗下的卓森百货有限公司为主业,由c市零售业的传奇人物卓森创立。总店设在c市的老城区的商贸中心,经过百年发展,卓森百货已经在全国各个城市开设了八百多家购物分店,下设58个品牌,其中自创品牌3个,百年来销售额一直领先于同行。 如今,又即将增加一个国际品牌,那就是蓝雪集团旗下的护肤系列日用品。 “当然是,”段言浩抬了抬下巴,才继续说,“成功拿下啦。” 卓禹修闻言,身体往后靠向椅背:“不错。”难得,他居然扬起了嘴角。 “段特助,你还有其他事?”工作上的事已经报告完,而段言浩却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丝毫没有出去的自觉。 “有!”段言浩眯起眼睛邪魅地笑着,“说说,你和萧静容怎么回事?” “今晚你就知道了。”卓禹修冷冷地说。 今晚?难道在卓森集团的周年庆上有人要遭殃吗?段言浩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收起玩味,表情无比认真地说:“禹修,我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卓禹修拧眉,不可置信地瞅着他英俊出色的五官看,却始终找不到他脸上有任何要当新郎的喜悦。 “我要结婚了。”段言浩耸耸肩,重复了一遍。 这才几天?不是还抱怨着幸福没有着落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卓禹修试探地问:“联姻?” 段言浩摇头:“联姻?那是我大哥的事。老头子给下的命令,让我必须先结婚才能接管段氏旗下的d·l娱乐公司。可你懂的,我必须要接管d·l……”最后他无奈地摊摊手,“我可能无法继续留在卓森帮你了。” “无碍。”作为好友,卓禹修懂他,更能理解他的决定,本来自己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当初说好了,只要稳定下来,他去留随意。如果要留在卓森继续帮忙,那自己肯定不会亏待他。 “那你找到结婚人选了?哪家千金?或是哪个当红明星?还是……” 卓禹修一连串的问题像停不下来的机关枪一样,让段言浩招架不住,只好出声打断他:“停!你还是别猜了,今晚的周年会,我带来介绍你认识。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还蛮有趣的。最重要的是,她答应了我这个荒唐的提议。” 可能连段言浩都没发觉在说起那个“她”时,出现在自己脸上的那一抹笑意味着什么。 因着刚和蓝雪集团签约成功,卓禹修心情不错,也不急于投入工作,便和他聊了起来:“多有趣?答应你的提议,有什么出奇的,好歹你也是风流倜傥,帅气多金,能力出色的段家二公子,多得是女人愿意嫁给你……” 难得被这家伙夸奖,段言浩仿佛身置云端,有些飘飘然地说:“那当然。” 接下来两人又相互调侃了几句,这才各就各位,开始工作。 第27章 周年晚会 卓森百货如今已有一百年的历史。每位继承人只接管集团二十年,而继承人的年龄必须到三十岁。除了总裁之位,同时还设有候选总裁。 卓禹修作为上一任总裁卓磊的长子,理应在三十岁继承总裁的位置,成为第六任继承人。而卓非凡,由于父亲卓焱是上一任的候选总裁,在卓禹修上任后,也开始任职集团的候选总裁之位。 今天正是卓森集团一年一度的周年会日子。周年庆的会场设在c市负有盛名的night ti酒店一楼、二楼分别两层大堂。 出席人员数百,场面势必热闹非凡。因此,night ti在几天前收到通知后就开始筹备了。今天,酒店的工作人员更是早早就开始为这场庆典晚会布置现场。 卓家别墅。 下午三点,萧静容从工作室出来时,正好碰到奉命送晚宴礼服而来的林秘书。 “林秘书,请坐。” 卓太太一出来就礼貌相待,很是亲切温和。 面前之人明显与想象中不符,顿时让充满戒备,心理建设做足的林秘书吓了一跳,只不过没有惊讶到在脸上显露出来。 转瞬间,林秘书就明白自己是被人给骗了,于是在腹中把骗人的段特助从头到脚无一遗漏地问候了一遍。 原以为萧静容是个刻薄脾气不好的女人,林秘书早在到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应付的招数,可是这会儿全用不上,她只好直接说明来意:“卓太太,我是送礼服过来的,公司的车还在门口等着,我不便多留。” 萧静容理解地点点头:“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谢谢你特意跑一趟。” “卓太太,不用这么客气。请您务必在晚上六点到达night ti酒店门口。”林秘书说。 “好。”萧静容瞥了一眼搁在茶几上的几个纸袋回道。 林秘书走后,萧静容又进工作室待了半个小时,直到陈姨来敲门。 昨天陈姨说了那一番话后,因着萧静容的身份,又拉不下脸去道歉,所以面对她总是有一丝尴尬,即使面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此时也只是提醒她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 “陈姨,其实,你不用刻意避开我的。”萧静容喊住了要转身离开的陈姨。 “我是不会道歉的。”陈姨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没有回过头说。 萧静容走到她面前,“陈姨,我没有这个意思。昨天的事我们就忘了。毕竟我们还需要相处不是吗?那,最多以后我不对卓大少大呼小叫了,可以吗?” 小辈来服个软,陈姨的脸色和语气很快就缓和了下来:“还不去洗澡,等下要迟到了……” 萧静容当然也听出陈姨的语气中的缓和,立即抿嘴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洗过澡,换好礼服后,萧静容站在镜子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五分钟后,她总算找到原因,那就是为什么裙子这么的合身?然而,未等她细想,陈姨就来催她出门了。萧静容只好拿起毛领长外套走出卧室。 卓禹修让人给准备的白色镂空镶钻礼服穿在萧静容身上令人惊艳,浓淡相宜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光彩照人,一头栗色带黑的头发更衬得肌肤白皙、天生丽质。陈姨不由赞赏地多看了两眼。 说实在的,萧静容并不是那种惊艳型的女子,至少在陈姨的眼中就是如此。在她看来,少夫人是耐看型的女子。笑起来眉目如画,有时笑靥嫣然,仿若和煦春风,缓缓地,一点一点吹到心里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大少爷再冷硬的心也会被融化的,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唉,天意弄人啊。 萧静容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陈姨回过神来提醒道:“外面冷,赶紧把外套穿上,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 “好的,陈姨。”萧静容听话地披上长外套,然后出门。 第28章 重遇好友 萧静容准时来到目的地,却不见卓禹修的行踪。车子又不能在酒店门口停得太久,她只得从车里下来,让陈司机先走,然后一个人站在night ti酒店门口的一旁等待。 大约等了有十分钟,酒店门口人们不断进出,但始终不见卓禹修。 萧静容回国的时间不长,平日里低调,而且举行婚礼时也因着身体不适,早早离席,因此,一时半会倒也没有什么人认出她来,而且就算认得她,也不会上前搭讪。因为萧氏的事,经过电视的直播,在c市已经人尽皆知的了。 倒是这时,段言浩带着女朋友抵达了酒店。 段言浩从驾驶室出来,一身名贵西装,英俊不凡。同时,副驾驶室的门也开了,走下一位年轻的短发女孩,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看了女孩一眼,段言浩将手中的车钥匙丢给酒店的泊车小弟,然后走到女孩的身旁,低头问:“陆心,你怕不怕?” 名叫陆心的年轻女孩扬扬眉,朗朗一笑:“还好啦。” 见她神色轻松,段言浩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搂过她的腰,附身在她耳边,沉下声音说:“那我们进去。” 紧靠过来的躯体,掠过心扉的低沉声线,顿时让陆心紧张得脸红心跳。她吞吞口水,伸手推了推段言浩:“那个,段先生,我不太习惯被人搂着,你可不可以松开我?” “那陆小姐,你要从现在开始习惯,我们快结婚了不是吗?”段言浩望着她脸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得十分享受。于是不顾她挣扎,更加的勒紧了她的腰。 陆心停下挣扎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们之间为什么会结婚,你我都清楚。说好了,两年后,你顺利接管d·l娱乐公司,我们就离婚。所以,段先生,请你尊重我。至少,不要勉强我。” “抱歉。”见她神情认真,段言浩只好松开她。可是,当他松开手的那一刹那却被自己心里涌起的小失落吓了一跳。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说:“请。” 陆心点点头,走在前面,然而,就在她走到酒店门口时,无意中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容容?”陆心两三步走向萧静容。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谓,让忙着搜寻卓禹修身影的萧静容收回目光探向声源处,陆心已来到她面前:“容容,真的是你!” 萧静容也是很吃惊地看着她:“陆心!你回国了?” 当初她们在英国时,因一场宴会而相识,然后又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后来,陆心因为她姐姐的事情,离开了公寓。到现在,她们才再一次见面。 陆心带着一脸歉意:“你为什么在这?对,你结婚了。不好意思,我有收到你邮件,但……” “别说了,我明白。你现在怎么样了?好吗?那件事……?”萧静容询问,但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知道陆心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手机号码给我?我们改天出来再好好地聊。” 萧静容不急不躁地念了一组号码,陆心则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记了下来。 这时,段言浩迟疑了两分钟走到她们身边,站在陆心的身边,目光落到萧静容身上,“你们认识?” “我们是朋友。”陆心简单地向他解释。 段言浩挑挑眉,又问道:“卓总还没到吗?” “是啊,容容,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呢?”陆心也有些疑惑地问。 萧静容认得他,卓禹修的朋友,段言浩。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他和陆心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已经和陆心说好,约时间再好好聊的,所以她也只好勉强一笑,说:“我在等卓禹修。他让我六点钟准时到酒店,只是……” 只是,现在都六点半了却始终不见他出现!段言浩立即就明白了,这个卓禹修是故意的。 “先进去,我估计卓总忙得,忘了。” “这……”萧静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不过前有卓禹修的叮嘱,后来又有林秘书的强调,她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一来一回,陆心算是听明白了。 虽然她没有去参加萧静容的婚礼,但也大概知道她是为什么嫁给卓禹修,而她这个人向来很护短,自然也见不得自己的朋友受委屈,至少不能让她知道。让她知道了,那就不可能不管。 哪怕那个人身份尊贵,有钱有势,得罪不起。 “别等了,外面这么冷。我们进去。”陆心拉过萧静容的手,冰凉的触感直让她皱眉。当下,心里对那个卓禹修更反感了。 第29章 他迟到了 萧静容扯了扯陆心的手臂,说:“心心,你和段先生先进去,我……我再等等。” “进去。晚会要开始了,也许卓总已经在里面了。”做朋友那么多年,段言浩对卓禹修非常了解,他不可能会迟到,除非是刻意要让萧静容不好过,因此…… 陆心咬牙切齿外加赞同道:“对,不管他来了还是没来,先进去再说。” “嗨,段特助。” “段特助好!” “段特助,你来啦!” “段特助……” 这时候,卓森集团的高层一个个携伴走进酒店,经过门口看到段言浩都纷纷出声和他打招呼。 陆心站在段言浩的旁边,嘴角那叫一个抽搐。知道这男人一向受欢迎,但这现象,她还是第一次耳闻目睹。 “你们快进去,拜托了。”萧静容推推陆心,然后向段言浩示意道。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陆心和她在一起住了半年,对她虽说不是了解得很彻底,但至少是知道萧静容的行事风格和性格的。她明白,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好办法,所以只好和段言浩先进入酒店会场。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这个时候,街道已到处灯火辉煌。萧静容并没有因为卓禹修的迟到而露出丝毫的不耐。 她神色淡淡地望着酒店门口来来去去的行人,终于在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等到卓禹修。 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酒店的门口。一前一后的两辆奥迪a8l,豪华型车,共有十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位由衣着隐约分辨出地位不一般的男人走到中间那辆劳斯莱斯的后门,打开了车门。 中间那辆劳斯莱斯,萧静容无比熟悉。 果然,卓禹修缓缓地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车子的旁边,优雅地扣上西装仅有的一颗纽扣,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前面。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身着亚曼尼合体西服的他,身形劲瘦挺拔而修长。两片薄唇紧紧抿成一线,以往总是锐利而冷漠的眸光此时被隐藏在黑色的镜片之后,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般高冷的气息。 那十个类似职场精英一样的男人,个个西装笔挺,目不斜视地跟在他身后。而走在前方的他迈着从容沉稳的步伐,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场顿时扑面而来。 望着这一切,萧静容却始终保持着平和的面容,不动声色。她在想,这个男人不愧是名门贵族的后人。如此气质高贵,如此气场强大。 他越走越近,萧静容难免有胁迫之感。她深吸一口气,费劲地压下越来越不由她控制的心跳,走到他面前,张着平静的眸子与他隔着墨色镜片对视:“你来啦。” 卓禹修拿下墨镜,迷离的双眸在灯光下难以莫测。他表情冷漠地看着萧静容,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首先避开目光的人是萧静容:“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卓禹修抿起嘴唇,转动着眸子,随后伸出手环住她的肩往自己身上带,一点不顾还跟在身后的多位高层。 萧静容却很明显的一怔,不自在地绷紧了身子。卓禹修自然也感觉到了,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松开她,一直拥着她走入会场。 大堂会场各类美女帅哥云集,每个人手上端着高脚杯,晃眼晃眼的。可却不如他们一进来就制造的轰动。卓禹修如过无人之境,拥着萧静容走到会场的一处安静的休息区才停了下来。 萧静容面对那么多的陌生人,即使呆在卓禹修的身旁也极度缺乏安全感,她目光搜寻着陆心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她,就连和她在一起的段言浩也不见。倒是与卓非凡的视线意外相撞。 卓非凡站在众人身边,但萧静容却一眼就看到了。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卓非凡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浓烈得让人移不开。 她没忘记卓禹修在她耳边说过的,不要和卓家的男人有什么牵扯。她只好假装没有注意到卓非凡,自然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她气质和卓禹修神似,一样的高贵。五官精致下,脖颈修长优雅如高贵的白天鹅,而紧紧裹在身上的抹胸黑色小礼裙,将她白皙的肤质衬得更完美无瑕。 第30章 太过伤人 来人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禹修哥,嫂嫂。” “煦苒。”萧静容亲切地对她笑了笑。 卓禹修也看着自己的堂妹点点头:“二叔和二婶也到了?” “我爸妈早到啦,在那边和大伯母说话,你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卓煦苒抬起下巴往父母的方向示意了下,询问道。 萧静容应道:“要的。” 卓禹修却同时道:“不需要。” 闻言,卓煦苒一愣,而萧静容脸色一白低下了头去,心里只觉得十分难堪,耳里却又听卓禹修对卓煦苒说:“我和她还有其他事。小苒,你去找禹扬他们玩。” “哦。”卓煦苒吞了吞口水。 她有三位堂哥:阴沉凌厉的卓非凡,尖酸刻薄的卓禹扬,唯独卓禹修最好相处,脾性也最为温和。所以,她和这位堂哥自小感情就很好。 可是自从半年前,卓禹修从英国伦敦回来继承集团后恍若变了一个人,他们之间不但很少见面,即使见了面,卓禹修对她也是很冷淡。 卓煦苒不敢往卓非凡的方向看,因为她从小就没有任何理由地怕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堂哥。 犹豫片刻,她往卓禹扬的方向看了看,决定还是冒着被他从头到脚挖苦一番的可能去他那里。 她抬起脚前行,差不多走到卓禹扬身边时,一个浑身正气、严肃俊逸的男人端着高脚杯先她一步走到卓禹扬的身边。卓煦苒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 “贺大哥,也来了吗?”她喃喃自语,而那男人,正是卓禹扬的死党——贺从。他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目光扫过这边方向。当他的视线与卓煦苒的目光相遇时,他露出了严肃正义以外的惊讶表情,好像是愣住了…… 只是这个时候,台上的美女主持人甜美温柔又振奋人心的声音通过手上的话筒压过一片人群,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令人瞬间回神不由自主地向着台面上望去。 主持人正满脸激动地看着卓禹修的方向,大声说:“有请我们总裁上台致辞。” 二楼的人此时也在总裁特助段言浩的带领下全都下了一楼,主持人的声音一落,大家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萧静容站在他身边,顿感一阵压迫。 这个位置非常显眼,站在这里几乎可以一览全场,但同时,别人也可以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卓禹修仿佛察觉不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大家的炙热目光,他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萧静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要求她,但依然点点头,答应了他。 他目标明确地迈着稳健的脚步从她的身边离开,不出片刻,他伟岸挺拔的身影就完完全全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望着明亮的灯光之下眉眼细长、表情高深莫测的他,萧静容忽然一阵心神不宁。来不及细想,便看到他从主持人的手上接过话筒,低沉着嗓音开始致辞。 一家大企业的大将风范很好地在卓禹修的身上展现了出来。那卓然非凡的气度和一呼百应的威望,只言片语就能牵动着鼓舞着人心。 萧静容顿时有些明白父亲和哥哥所说的,卓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国掌管卓森集团。因为他有这个魄力。 因着微微出神,萧静容没有听清楚卓禹修最后说了什么,只知道短短几秒钟的寂静过后,现场响起了一片如雷鸣般的掌声。然后就是大家好奇、羡慕等等多种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来大家掌声不够热烈,卓太太不肯上台。”卓禹修嘴角一扬,玩笑一样的话一出,现场气氛都快失控了,热烈的掌声一阵又一阵的。 萧静容心跳如雷的望向卓禹修,毫不意外地瞥见了他隐藏在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 “容容,上去,”忽而陆心来到萧静容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发觉她的手正不寻常的发抖,没好气地说:“你怕什么,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是啊,有这么多人在,卓禹修能把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言语调侃一下、羞辱一下。 心里有底,萧静容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 她抿起一抹笑没有再看卓禹修,而是从陆心的手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动作缓缓地脱去毛领外套,顿时,裹着镂空镶钻白色礼服的妙曼身姿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意外,现场有些人已目瞪口呆。当她在大家的面前走过,那些人更是冷抽一口气。 是,连卓禹修都无法否认,这样的萧静容,清丽夺目得让人无法忽视。当她走到他面前,他有一瞬间的气息不稳。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 一同站在台上的女主持人默默地退了下去。卓禹修面无表情的将手掌伸到萧静容的面前,邀请她跳开场舞。 原来只是跳舞而已。 萧静容将那口一路上就憋着的气缓缓的呼出,整个人放松地将小手放到他的掌心里。 触到的手掌一如记忆里的感觉:大大的,很宽厚,还有一点薄茧,握着她的力度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迷离的灯光,悠扬的圆舞曲,还有熟练合拍的舞步,似真似假的感觉,气氛立即便暧昧了起来。 卓禹修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说话,深谙得看不出来在想什么。萧静容心里紧张,错了一个节拍,差些踩中他的脚。 庆幸的是,一首长达5分多钟的华尔兹就此完毕,音乐停下来,他们的舞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们卓总有好消息宣布。”这时候,女主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家皆都安静下来听着。 萧静容眼皮一跳,感觉十分不好。卓禹修一只手拿过话筒,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缓缓开口:“首先这是一件好事……” 第31章 去而复返 卓禹修一句话未完,就停顿了足足有一分钟,将大家的胃口都成功吊起来之后,再继续道: “我感到很痛心。萧氏企业的总裁,也就是我的大舅子萧静毅会被扣留检察,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定罪判刑。萧氏的股票因而受到严重的影响,大幅度地往下跌。目前为止,公司的股东也已纷纷抛售股票,将萧氏弃之不顾……”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唯有萧静容还面不改色,只是掐住自己的手心,死死看着卓禹修的侧脸。 卓禹修目光深远地看着台下的所有人,余光若有似无的掠过萧静容的脸,接着说: “我们卓家每一个人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既然当初都肯帮助萧氏企业渡过难关,那么现在,卓萧两大家族已是一家人,更不可能置之不顾。所以……” 那傲慢的姿态,施舍般的语气顿时令萧静容面如死灰,她背对着众人面向卓禹修冷血的五官咬牙切齿地说:“卓禹修,适可而止!”但是他没有,反而变本加厉地说下去: “卓森集团决定出手买下萧氏的所有股票。从此以后,萧氏企业将作为卓森集团的子公司‘zx股份有限公司’存留下来。至于萧氏企业旗下全国各地的“宁心连锁咖啡厅”即日起将统一命名为“君度曼巴”。而这是今晚我送给我太太的一份礼物。” 他卓禹修要的从来都不止是这么简单,萧氏企业即日起在c市消失也只是一个开始! 好一份厚礼!他竟要她们萧家以后都要依附着他而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绝望? 卓禹修,你狠。你够狠。 台下轰烈热情的掌声听在耳里太讽刺。 众多人当中,可否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带她离开这令人终身难忘的难堪现场? 没有,也不会有。 更多的人都是在看她和萧家的笑话。因她嫁给了一个全c市女人都想要嫁的男人,因她的哥哥顶着“强奸犯”的罪名,因她们萧家大不如从前! 萧静容强忍住要盈眶而出的泪水,努力着不让自己在卓禹修面前决堤,也不准自己在大家的面前露出任何和弱者有关的神情。 只是她忍得住,台下的某人却已经快被气疯了。 陆心知道自己必须忍住要冲上台去殴打卓禹修的冲动,因为她了解萧静容。她如果这样冲上去,会让容容更加难堪。 而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她很难受: “卓禹修真t的不是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亏他还知道容容是他太太,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冷血?!我瞧不起他!” 她心直口快,忘了身边的人。望向段言浩,眉眼冷峻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忘记他是你的朋友。但容容也是我的朋友……”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惹他不快,陆心便向他道歉。 只是……段言浩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没事,我不介意你多骂骂他。如果他能够因此清醒过来。” 陆心冷汗,不再开口说话,心里只祈求,卓禹修能大发慈悲,放过萧静容。让容容一个人微微颤颤地站在台上,被人指手画脚,交头接耳,卓禹修不心疼,她心疼! 接下来的十分钟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眼见卓禹修没有丝毫要收拾场面的意愿,陆心终于忍无可忍,刚要跨出脚步,奔向萧静容,却不想在这时,一道极具威严的浑厚声音通过音响从出口那个地方传了过来—— “容容,爸带你回家。” 萧静容面对卓禹修冷血的侮辱都忍住了不哭,却在听到这道声音,泪流满面…… 第32章 我们回家 萧屹在吴妈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从人群里走过来。 望着父亲那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的姿态和神情,萧静容从卓禹修的臂弯挣开来。 泪水忽然像坏了的水龙头,止不住地往外涌,直至模糊了视线,爸爸,对不起,我连让您安安稳稳度过晚年都做不到。萧静容站在台上泣不成声。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卓家的人已经开始清场,一个个的疏散,不出片刻,剩下的已是卓家的人以及几个熟悉的‘自己’人。 卓禹修拧起眉,萧父一步一步地走近,最后在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他清楚地看见,一个曾在商场上铁骨铮铮的传奇硬汉,令c市多少后辈心悦诚服,暗中发誓要超越的人物,此刻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 萧屹没有生气地指责他: “禹修啊,我以为自己给容容找到了幸福,却不想看错了你,直接把她的下辈子推进了地狱。是我害了她!” 听了这样的话,卓禹修只觉得心里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想开口辩驳萧父的话,却如鲠在喉。 “爸……” 萧屹摇摇头,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口吻不容置疑: “我想,你叫我一声爸其实并不甘愿。在商场上,输赢各凭本领,今日,你收购了萧氏企业所有股票,那是你有本事,我萧屹道一声服。同时我也很欣慰,商场上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有干劲有胆魄出手快准狠的年轻人。企业我可以不要,但是,容容是我的宝贝,我萧屹即使流落街头乞讨,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卓禹修无话可说。 萧静容心酸得泪水潸潸直掉:“对不起!对不起!爸……吴妈。” 向来不哭的萧静容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吴玉心疼得不行。老爷不知道她受了多大压力,她却非常清楚。吴玉忙一边安慰一边解释说: “小姐,别哭了。老爷在飞机起飞前,听到了周围人的碎嘴,非要下飞机,后来机务人员怕他一气之下,身体会出什么事,最后放老爷下来。只是……老爷还是气急攻心,唉。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爸您的身体怎么样……”萧静容哭着问。 若不是在起飞前,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加上逼问吴玉真相,怕是他永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枉费他在商场混了几十年,竟然糊涂到如此地步。 萧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女儿的身上,把萧静容颤抖的手包在起了层厚茧但十分温暖宽厚的手掌里:“宝贝,别生爸的气。爸爸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走,咱们回家去。” 只是这时,卓夫人时旎走了过来:“萧大哥,您消消气,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好好说。这事确实是禹修做得不对,让容容受了委屈。” 时旎态度亲切,笑容温暖,但萧屹浓眉紧皱: “我不生气。当初,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不怪任何人。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也许当初我是为了萧氏企业,答应联姻的提议,但是不代表我不关心容容,既然禹修不喜欢她,我带容容回家想必他也不介意……” “我介意!” 沉默许久的卓禹修突然开口,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33章 我想试试 卓禹修向来条理清晰的思维,第一次有了一种混乱的感觉。当萧屹说要带萧静容离开的时候,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话也就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但他介意什么,他并不知道。 此话出口,不止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就连他自己,也是惊诧不已。 萧静容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只听见父亲逼问他: “你介意又如何?你不爱她。” “爱与不爱,她始终都是我卓禹修的妻子,这辈子必须,也只能待在我身边!爸要带她回萧家小住几天,我不反对。但要离婚,显然,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管幸福与否,我都不容许自己的婚姻变成c市的一桩笑话。”卓禹修说。 “我们卓家世世代代都没有离婚的先例,将来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规矩。爸和我父亲既是对手又是朋友,对卓家的这个规定应当比别人更加清楚,当初把萧静容嫁给我,难道不是已经全部考虑清楚了吗?因此,不管是今天还是将来的哪天,我都不会放她走。” 他冷血的言语像那冬天里的寒气,无情入侵了人的肌肤,冻得骨头都疼痛万分。 这是父亲第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她不用看也可以感觉到父亲的怒火,因为父亲那布满老茧的手在颤抖。 萧静容的心发疼,回过头,泪水浸过的眼眸,清澈发亮。她无比怨恨地看着卓禹修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冷漠俊朗的五官,卓禹修,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不该如此对我和我的家人。 “吴妈,麻烦您扶好我爸。”萧静容把手从父亲的手心里抽出来,淡淡地说。 吴玉什么话都不说,走到另一边,伸手扶住萧屹。 她要做什么?卓禹修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尽管如流星转瞬即逝。 然而,萧静容却出乎人意料的在萧屹的面前,跪了下来: “爸爸,我对不起您。我当初不该那么任性,只为了自己的喜好而跑去英国读书。导致现在没有能力保住萧氏企业,也没本事还哥哥一个清白。” “爸,我想让您知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分毫。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这一次,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这段婚姻幸福。所以爸,让我试试。” 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犹如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力度恰到好处地投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接一圈的浪花。 这一次,她一点眼泪都没有落,坚强得让萧屹瞬间老泪纵横,吴玉泣不成声。站在他们身边的卓夫人不禁也红了眼眶。 台下不远处,始终不愿离去的陆心,站在段言浩的身边,心疼地哭了。容容,你一向坚强,可你知道吗?这一刻,你的坚强让我如此心酸。 卓禹修的心乱得一塌糊涂,他是不了解这个女人的。看起来病怏怏得像一株生命即将终止的花朵,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坠落,可是转瞬就能强大至此。 他不禁好奇地看着萧静容的侧脸,心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正在发生改变的心理。 第34章 抱着她时 这孩子,还让他说什么好呢?萧屹的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容容,先起来。” 虽然儿子被扣留多天,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萧屹一直坚信,如果儿子问心无愧,那么真相到最后一定会大白,但若真做了那种事,受到法律制裁理所当然,怨不得谁。 不过这些都有待查证,相信这点苦,儿子不是吃不得,所以他倒是不急。如今唯一能让他担心的,也就是这个自小体弱,遗传了爱妻哮喘的女儿。 铺了一层厚厚毯子的地板其实不凉,萧静容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时,一阵晕眩也跟着袭来,她眼看要向前跌去…… “小心一点!”卓禹修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虚情假意。萧静容眼神微冷,待站稳了身体,一刻都不愿意在他身边久待。可是下一瞬间她就感觉到天旋地转,呼吸也立即急促了起来。萧静容闭上眼自嘲,这破身子,关键时刻真是不争气。 她这小小的情绪,卓禹修并没有遗漏。眼见她要再次跌倒,他双眸一凛,脸色阴沉地伸出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轻盈纤瘦的身子,没有花费他太多力气,甚至是轻而易举。他将嘴唇凑近她耳边,低着嗓音讽刺她: “你不是才下了那伟大的决心?这么不愿意靠近我,请问你是如何打算让这桩婚姻幸福?” 这男人,心里住着魔鬼!就连抱着她时,他也没有放弃讽刺她。萧静容任由自己被他抱着,任由他冷言冷语,径自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吸着调节气息。 “爸,今晚她可能不方便跟您回萧家,待明天她身体好些了,我再陪她回萧家去看您。妈,请你的司机帮忙送一下我岳父可好?” 卓夫人自然没问题,她点点头,请萧屹跟她走。 原本打算从他手上接过女儿的萧屹,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禹修啊,我相信你了解容容后,也会喜欢上她的。”他历经沧桑,布满血丝的眼睛此时透着睿智和笃定,说出的话猛地一下子击中了毫无防备的卓禹修,手差些松开了怀中的人。 一辈子不离婚是吗?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感觉。就像自己,也曾经同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认为,不会爱上容容的母亲宁嫣儿。 会喜欢上她吗?不可能!倏地,卓禹修眉眼森冷,掩饰了那一丝凌乱的情绪。抱着萧静容迈着从容沉稳的步伐从萧屹面前经过,走了下去。 原本想让段言浩开车送他们,但想起了他带来的那个自己还没有机会认识的未婚妻,这个念头便打消了。何况…… 一眼扫了过去,段言浩似乎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只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个好兄弟,永远都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需要什么。 现在想当然不可能使唤在场的长辈,因此卓禹修的目光最后锁在了自小与他最亲近的小堂妹身上:“小苒!” “诶!”卓煦苒听到自己被点名,从卓禹扬的背后走了出来,两颊通红,步伐不稳。 方才因跌倒,萧父披在萧静容身上的外套也滑落在地上,此时怀里的女人衣裙单薄,外面寒冷,直接走出去怕是会着凉。 他抱着萧静容一边走,一边说:“帮忙把嫂嫂的外套拿过来,开车送……你喝酒了?” 卓煦苒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一点点,而已。”但她摇摇晃晃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的“一点点”。 卓禹修的眉心顿时拧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放我下来,我没有大碍了。”她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何必劳师动众。萧静容突然出声解了围。 他没有照做,命令卓煦苒把外套拿过来披到萧静容身上后,往出口走去。 萧静容回头看到小堂妹对着卓禹修的后背挤眉弄眼,不由失笑,真是一个小丫头。 第35章 恨还是爱 卓禹修抱着萧静容离去后,卓家的所有长辈一个接一个的,随后也交头接耳地走出night·ti酒店,坐上早已候在门口的高级私家车陆续离去。 卓煦苒没跟父母回家,反而紧跟着卓禹扬来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后者拧眉黑脸,低声警告: “臭丫头,安分点站在这儿等我。否则,我今天就把你丢在这儿不带你回家了。”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尽管是卓森集团的副总,但却没私人司机。一来是因为他喜欢享受飙车的快感,再者是他不喜欢人家碰他的车,因此,不管多麻烦,停车这事他向来不假手他人。 “小堂哥就是讨厌!”卓煦苒脸蛋红彤彤的,打了一个酒嗝,对着他后背指手划脚,要不是看在他和贺从是好朋友的份上,她哪会跟着他呀,切。 “哎呀,好冷!”站在酒店大片露天的停车场,没有了暖气,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冻得她直打颤,把露在空气里的手臂全缩进了外套里面。 冷风吹得卓煦苒整个头脑清醒了不少。 “咦?那不是非凡哥的车嘛?呃……”那个副驾驶座的女人……好脸熟。 卓煦苒眯起眼睛细看,但却总是感觉头晕眼花,于是便放弃了。再者她也没有勇气上前去和大堂哥打招呼。 而且此时,卓禹扬已经开着车到了她的身边。车子一停,她赶忙打开后车门,准备坐上去。 卓禹扬却在开口说:“等等!” 还等什么等,冬天大夜晚的,不让我上车是想冷死我啊。卓煦苒如是想道,却不敢贸然上车。因为,小堂哥脾气最火爆,说一不二。 她挪步到副驾驶座外面可怜兮兮地看着卓禹扬。 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太没义气,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卓禹扬犹豫着,不过一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人正等着他去救命,还是狠下心,说道: “小苒啊,是这样的,小堂哥突然有急事,不能送你回家。钱给你,自己打车回去?”说罢,他拿起手边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大钞递给了卓煦苒。 不是?卓煦苒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堂哥的侧脸,他是不是不知道女孩子半夜喝醉了自己一个人打车很危险?! 卓禹扬那催魂一样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拧起眉头,语气有些不耐地说: “钱拿去,小堂哥是真有急事。小苒,对不起啦!”他把钞票从车窗递了出来,卓煦苒怔怔地伸手接过,正想对他说些什么,但见到卓禹扬已经没有心思要和她多说,她只好后退让开。 卓禹扬即刻升起车窗,扬长而去。 捏着手上的纸钞,卓煦苒环顾了一眼空荡荡的停车场,连大堂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 现在,她怎么办? “狠心!呜呜呜……”早知道小堂哥这么不靠谱,她就跟着爸爸妈妈回家了。至少被训一顿也比冻死要好。 求助无门,卓煦苒只能离开停车场,来到路边打车回家。而单薄的服装到底是抵不过冬夜里寒气的侵袭,她只好不断地用手掌去摩擦自己的双臂,以便取暖。 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的士,而是…… c市是一线大城市,街道纵横,市面繁华。尤其是华景新城,即使到了不是上班高峰期的夜里,行驶的车辆还依然多不胜数。 此刻,自南向北的车道就已经被堵成了停车场。 车子只能开开又停停,萧静容坐在后座,望着车外那排成长龙,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只觉得有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坐她旁边闭目养神的卓禹修,车子已经在这段路上堵了将近半个小时,却还不见有任何的烦躁,仿佛对这样的情况已见怪不怪。 前面开车之人正是早些在酒店门口为卓禹修打开车门的那个身份特殊的职场精英——新来的总裁特助,全海桦。 “卓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从另一条道走。我时常走那边,车道很顺畅,不像这里这么拥挤,但就是偏僻些许。”他头也不回地出声请示道。 卓禹修睫毛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他没有回答,时间倒是不赶,反而是……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明显已经难受到不行却不懂出声求救的萧静容,他暗了暗眼色,点下了头。 透过后视镜关注着后座一切动静的全海桦一得到老板的回应,车子前行到十字路口他就立即向右转了方向。 这条路果然是顺畅很多,车子开始有速度地向前行驶着。 被闷了好久,突然有一股清新的空气注入车内,萧静容脸上一喜,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胸口就不那么闷得难受了。 望着全然陌生的街道,萧静容转过头问:“不是回半山别墅吗?” 这个方向……不对。 半山别墅在南,而车子现在却向着北面开去。尽管对c市的还不是很熟,但她的方向感却是特别强。 卓禹修没有出声,反倒是开着车的全海桦听到问话后,声音清明地回道:“太太,我们现在不是回半山别墅。” 不是回别墅?那么,是去哪儿?一肚子的疑惑不解令萧静容坐立不安。 “我们回云山名城。”许是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卓禹修看似好心开口告诉了她,但他下一句话又让萧静容变成了惊弓之鸟。 “是你说要努力让这段婚姻幸福的不是么?我只是在配合你。而且我觉得……”卓禹修拖长了尾音,令人听得心底一颤,“要培养感情,朝夕相处是必不可少的。你认为呢?” 他突然靠了过来,近得能让人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柠味。萧静容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车门,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动。 她很紧张,卓禹修冷冷一笑,坐回了原位。 他很恶劣!萧静容微怒地坐好,转头看外面的路灯。 接下来,两人全程无交流,各想各事。 很想念在英国的那些日子,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可惜,如今再也不可能有那种生活。萧静容满心失落地将身子靠向后背,闭上眼睛假寐。 怀念过去的,其实不止她一个人。 卓禹修望着车窗另一边,神情沉痛,眼神迷离。牧情,如果你还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路程总有尽头的时候,心里的寂寞却似乎永无止境。 没过多久,他们的车就抵达了云山名城。 “卓先生,到了。”全海桦的声音不大不小。 萧静容和卓禹修几乎是车子一熄火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得根本找不到睡醒的慵懒。 全海桦率先从驾驶室走了下来,然后立即为他们打开后车门。 走下车后,萧静容发觉卓禹修买下的别墅居然是整个庄园最好的那栋。 倒不是说最贵就是最好,而是区别于它的设计。 萧静容压下心里的震撼,眼眸微微流转,不动声色的带着些许探究和惊讶瞧了卓禹修一眼。 云山名城是c市最闻名的私人别墅,她自然是知道的,或者说她太熟悉了。 她清楚的知道,整个庄园仅有六栋别墅,专门为六位秘密人士建造。只不过她没想到卓禹修竟然是其中一位。 毕竟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地方……萧静容似乎对这里一点都不显得陌生,径自往房子走去,卓禹修眼眸深谙地随着她的脚步娴熟地走到别墅的门前!就像是她已经走过了无数遍……比他这个主人还要主人。 卓禹修收起眼里淡淡的惊讶,回过头,全海桦毕恭毕敬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吩咐。 现在时间已晚,从这里回到市中心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他说:“海桦,你把车开走,明天早上再过来接我。” 全海桦立即回道:“好的,卓先生。”他没有多做停留,发动车子离开了。 卓禹修走到门口,站在萧静容身后冷冷开口:“怎么不进去了?” 这不是问的废话嘛。萧静容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没有钥匙,怎么进去?”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住在这里很久了,比我都还熟悉这条路怎么走。”卓禹修讽刺道。 !心惊!她怎么忘了。她是“第一次”来这里。而刚才她却…… “这里就一栋房子,车也就停在这不远处,我不来这里,去哪儿?还是说,这里并不是你的?所以,你也没有钥匙开门。” 卓禹修没有想到她这般伶牙俐齿:“你!”他漆黑的眸子火光一闪,恼怒地伸手攥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去,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萧静容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也跟了上去。 主卧室是一大片的纯白色,她最不喜欢的颜色。再来是摆设,一张两米宽的大床,还没有套上床单和拿出被子。一套米白色的梳妆台,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相当简单,能一目了然。 第一次来这儿,什么都没有准备。是有一个更衣室,但她想里面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这屋子里没有住过的痕迹,尽管一尘不染。 萧静容站在卧室中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总不能澡也不洗?萧静容走进更衣室,试图找到一些换洗衣物。然而,当她掀开更衣室门口的纱帘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一眼望去,各种各样的衣物挂在衣橱里,应有尽有。无论是睡衣,还是外出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伸手拨弄着衣橱里的衣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怎么可能?卓禹修绝不是为她准备的。但如果不是,他今晚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保守一点的睡衣。不是露背就是露胸,还有透视的……萧静容皱着眉头,心想,这男人真是个变态。没事买这些衣裙做什么?他又不穿。 萧静容低下头,看看身上的晚礼服,又看看衣橱里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最终拿下一条领口稍微高一点的但裙摆却有些短的睡裙进了浴室。 这个时候,卓禹修还把自己关在客厅的露台,和段言浩通着电话。 今晚集团周年庆上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妥当,势必会横扫c市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即使公司有规定,职员不允许嚼舌根,但毕竟参加周年晚会的并不全部都是卓森集团的员工,晚会上有媒体人物混了进来是避无可避,因此,酒店发生的事,走漏风声也是在所难免。虽然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意,但现在……卓禹修却忽然改变主意,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 卓禹修挂了电话后,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他望着远处,试着说服自己,这绝对不是心软,而是为了更能痛击仇人。 又站了十来分钟,卓禹修才打开门走进厅内。 家里依然静悄悄的,但奇怪的是,给他的感觉却明显不同以往了。 他没有深究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一路前行,直到他来到主卧室。许是从没有敲过门,也没有过他需要敲门才能进房的规定。他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以为自己第一眼看见的应当是白色的墙壁,可入眼的却是…… “萧静容,你在做什么?!”卓禹修大步走到萧静容的面前,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扯。 正为身上的睡衣别扭的萧静容低着头猝不及防,一下子往他硬绷绷的胸膛撞去,撞得她眼冒金星,只有紧靠着他才能稳住身子。 她伸手去抚撞痛了的鼻梁,委屈地问原因:“我做错什么了?” “谁让你碰这件衣服的?”卓禹修面无表情地问,冷冰冰的语气,有一股山雨欲来的预兆。 萧静容的心一沉,原来真的是她的错。错在不该碰了更衣室里的衣服,错在不该穿上这件衣服。她错了。 “对不起,我立即换下来。”萧静容往后退了一步,说。 “不需要!” 不需要?萧静容不明白。他刚才生气了,难道有假? 卓禹修脸色难看,眸子黑如夜,冷如冰:“你已经穿过了,所以应该毁了!” 萧静容心慌不安,满脸防备地后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马上去换下来。”一转身,萧静容就要走进浴室,但,卓禹修一个动作就将她转回他面前,把她压向背后的冷墙。 “你……你想做什么?”萧静容被他的举动吓到,睁眼望他。 “我说了,不需要。你做错了,不要试图逃跑。” 萧静容小声反驳道:“我不是……嘶——” 她话还没说完,身上单薄的睡裙,已被卓禹修无情地撕-裂。他没有控制的力度,导致她柔嫩的肌肤红了一大片,手臂上的大片肌肤火辣辣地疼。她的眼里满是惊慌:“你想干什么?冷静!” “你知道不,这是我最爱的女人喜欢的衣服。我以为,这栋别墅会是我和她的终点站,爱的住所。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的哥哥毁了。你所谓的好哥哥害死了我的至爱。你知道不知道,该死的你!”卓禹修没有控制力度,掐着她纤细的肩膀使劲摇晃。 他双眼猩红,像个受困的野兽。 肌肤所承受的疼,不及他这句话所带来冲击的一半。萧静容绝望了。原来如此!他这么恨她的哥哥,恨她。 她泪盈于睫,身子失去他的禁锢,慢慢地从墙上滑落:“卓禹修,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是他的妹妹!却嫁给了我。”卓禹修突然说,嗓音远比十月的莫斯科还要寒冷。 萧静容脸色苍白,抬起脸,泪迹斑斑:“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就得承受,就得顺从。因为我是他的妹妹。是吗?” “是!”卓禹修口吻冷硬地说。 凭什么?凭什么!这公平吗?她不甘心。萧静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样冷冷的口吻道:“所以,卓禹修,你也要强-奸我吗?!”她无视身上的狼狈,抬起双眸与他对视。 卓禹修拧起眉:“萧静容,你配上我的床吗?”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你是我的丈夫,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也只能睡在我的床上。记住,是一辈子!” 原来,反击他,这么有趣。原来看见他被自己带动情绪,气得脸色发青是这么爽快的事。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 卓禹修这个女人的伶牙俐齿气得丧失理智:“你就这么想要我上吗?等等我会让你后悔不该说这样的话。”他一只键臂勒紧她的腰,一只手灵活地把她身上剩余的布料 第36章 最需要的人 卓禹扬把小堂妹丢在night·ti酒店之后,直奔冰海公园,然而驱车在半路时,他开始隐隐担心。 小堂妹喝醉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他犹豫了两秒,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喂,贺从,你到哪里了?你能不能返回night·ti酒店的停车场去接小苒?原本……” 忽然,那边传来了紧急刹车声,接着便是贺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卓禹扬,你把小苒一个人丢在那里了?难道你不知道她今晚喝了酒?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明天我一定收拾你!” 贺从不客气地撂下那些话,便掐断了通话。他没有犹豫一秒钟,将车开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转换了车道,往night·ti酒店开去…… 停在某路段的卓禹扬满头雾水,贺从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这么紧张……难道他喜欢那个小丫头?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绿灯适时亮起,他便发动车子,往目的地奔去。 night·ti酒店附近。 卓煦苒在这儿等了许久都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沮丧地盯着空荡荡的路面开始碎碎念:“今天的出租车集体爆胎了么?这么久也不来一辆……” 酒店后面的停车场,平时里也没有什么车子经过,更何况这时候是夜晚,因为再往里开便就是小巷了。 卓煦苒犹豫了一分钟,手里捏着那两张纸钞,决定走到前面去打车。 然而,这时候,几个流氓地痞一样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并且其中一个拉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这么晚就你一个人?家人呢?去哪儿呀?不怕,哥哥们护送你。”其他几个围在她的面前。 看着这阵势,卓煦苒顿时花容失色,酒意当下去了一半,除了脚步有些不稳,头脑基本已经清醒。 “不,不用。谢,谢谢,我自己就可以了。”该死,这地方挺偏僻,一个人影都没有,还真是求助无门。 “不用客气,哥哥们保护你。” 卓煦苒心想,谁要你们保护啦!她眼珠转动着,忽而,她惊慌失措地对着他们的左面大喊:“警察叔叔,救命啊——” 兴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许是道行不深,那几个小流氓中计了。甩开她的手向左面看过去……卓煦苒趁机提腿没命地往酒店的前门方向跑去。 而她穿着高跟鞋和裙子,跑得并不快,但好在,酒店门口人多,那几个小流氓不敢再靠近。她四处张望,没有再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才松了一口气放缓脚步慢慢行走。 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停在酒店门口的路边,那上面正好有人要下车,她心里一喜,忙凑上前去。 不过,刚才卓禹扬给的那两张纸钞在奔跑的时候,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这下子:她、没、钱、坐、车、了! 司机看见她站在一旁,也不上车,不由出声问道:“小姑娘,你要坐车吗?” 卓煦苒弯下身子看着司机,脸色尴尬地说:“我身上没有带钱。可以先送我回家,再给你钱吗?师傅……” 尽管她看起来气质不凡,但一听到她说没有钱,司机立即很现实地拉下脸,说了一句“没有钱就不要坐车嘛”便无情的扬尘而去。 “我又不是没有钱,只是没有带而已。” 卓煦苒方才受了一惊,又跑了挺长路,现在只觉得双脚绵软无力,她不由虚脱地蹲了下来。 电话也没有,能向谁求救呢? 她是铁定不敢打给卓禹修的。方才他抱着嫂嫂离开酒店时,那脸上可怕的神情,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越想越觉得可怜,卓煦苒将头埋在膝盖上,情不自禁地埋怨起小堂哥。 开车折返的贺从,来到酒店停车场兜了一圈,没有见到卓煦苒,着急得不行。他回到车上打了一通电话给卓禹扬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他来来回回找了几次,确定卓煦苒已经不在停车场了,他才将车驱离。 然而他开着车绕过酒店门口时,却见到了卓煦苒的身影,她正弯着腰和司机说话,他以为她会上车离开,但没有。 她环着自己的双臂蹲在路边花圃的一旁。 他立即把车子停在路边,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小苒!” 卓煦苒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缓地抬起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站在面前,顿时泪水哗啦啦地流。 她想也不想地站了起来,扑向贺从的怀抱,哽咽地说:“贺大哥!” 贺从一只手回抱她,另一只手则顺顺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声音很温柔:“小苒不哭了哦,贺大哥已经帮你把卓禹扬狠骂一顿了。” 也确实,他比她大了整整7岁,只能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闻言,卓煦苒抬起头看他,满脸委屈:“小堂哥把我一个人丢在停车场了。” “贺大哥知道。现在很晚了,我们回去再说。”贺从用手指抹掉她的泪水,环住她一颤一抖的肩膀往车子那边走。 贺从站在车外,看着卓煦苒坐上副驾驶座,又扣上安全带,才甩上车门走到驾驶座坐上去。 他发动车子之前,转过头问:“小苒,回老宅吗?” 卓煦苒低着头,低着声:“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贺从不适应地蹙起眉,沉声问。 “那怎么办?时间都这么晚了,你现在把我送回老宅,到时候我的父母非一个劲不停地追问不可,那我们今晚铁定不用睡了。”卓煦苒不敢看他,小声解释道。 听她这么说,贺从沉默了,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拜托拜托。贺大哥,让我去你的公寓呆一晚?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走,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不然,我就在你的车子里睡到明天也行。” 卓煦苒拉住贺从的手,后者一脸愕然。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苒,我送你回老宅。” “不要!”他宁愿今晚不睡,也不让她到他的公寓里去。她有那么可怕吗?卓煦苒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小苒……” 卓煦苒抿着唇不理他,开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要去哪儿?坐好!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贺从伸手拉住她。 他,动怒了。 “我只是不想回老宅……”卓煦苒委屈地说。 真是一个小孩。贺从认命地轻叹一口气,重新帮她扣上安全带:“那就去我那里。” 他又怎么会想到,一时的心软,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麻烦。 第37章 你不要碰我 隔天,云山名城。 雾气散去,耀眼绚丽的晨曦从东方渐渐升起。 萧静容一早站在别墅的阳台举目看着远方,不禁迷失在这片美丽的景色之中。 不一会,卓禹修晨练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顿时失去兴致,转过身,走回房里。 目光触及地板上那件令她受尽侮辱的睡衣和凌乱的床单,那画面再加上身体的不适,都深刻地提醒着她,昨晚到底有多么不堪。 一股莫名的怒火由心底窜了起来,她疾步走向大床,用力地扯下床单,又卷成了一团,扔到地板上。 她此时一点顾忌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卓禹修不会在乎。 所以换上干净的床单,她又走进更衣室,把衣橱里的女性衣服一件件取下。这些不属于她的衣服,不管有多好看,她都不允许它们再出现在以后的生活里。 不过暂时因着没有箱子装放,她全堆在地上。 她当机立断拿起手机,拨通了卓家司机的电话:“小陈,早。” “少夫人,早。”小陈声音里透着沙哑,应该是刚睡醒。 萧静容原本紧绷的五官,松懈了下来:“小陈,待会儿麻烦你过来云山名城1号别墅,对了,过来时顺便带两个大纸箱,我有用……” 她通着电话的同时,晨练回来沐浴过后的卓禹修也踏入了卧室。 遁着声音,他来到了更衣室,萧静容正背对着他说话。 原本满满的衣橱,此时已经空了一半,剩余的便是男性的衣服。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暂时就这么多,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小陈。”萧静容挂断电话后转过身,就被赫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卓禹修声音冷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萧静容深吸一口气,淡定回道:“你并不是瞎子,一眼便能看到的事实,我想,我无需做多余的解释。” “你——”卓禹修气结。 过了一夜,这女人的脾气倒是见长。还是说,这其实才是她的真面目? “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如果不说,那么我要先出去了。”萧静容说完,便要擦肩而过。 卓禹修立即拉住她的手臂:“我说过——” 萧静容回过头,打断他的话:“对!你说过,不准穿它们,我还记得。你放心,别人的东西,我不会妄想占为己有。所以这些衣服我也不会再穿。” 这是他昨天的话,她用淡然的语气原封不动地说给他听。卓禹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松开了她的手臂。 尽管她已经把衣服全部拿了下来,但想想,她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它们收起来放到储物间。” 她站在原地等待良久,卓禹修才回:“随便你。” 萧静容得到答案,头也不回地离去。 八点钟,总裁新任特助全海桦开着车准时出现。 换上名牌西装的卓禹修不一会儿也出现在一楼大厅,准备出门。 萧静容赞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西装笔挺的模样实在有气场,加上英俊的面容上冷漠的神情,不管往哪里一站,都会吸引不少目光。 不过,领带似乎有些歪。萧静容蹙眉,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伸手想要纠正。 卓禹修避开她的动作,冷言拒绝道:“你不要碰我。” 那嗤之以鼻的口吻再一次深深地伤了萧静容的自尊心,她收回手,转身离开。 第38章 只要不在乎 卓禹修如愿以偿看着她受到打击而默默转身离开,以为自己会得到报复的快感,然而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沉甸。 他对着她黯然伤神的背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微张着嘴想出声却如鲠在喉。 静默良久,卓禹修沉下脸。他这是在做什么?承认是他的错吗? 不!他不让她碰自己,没有做错。除了牧情,谁也不能碰他的领口,就算是萧静容,也不可以。 安静的大厅里,缭绕着咖啡的醇香。卓禹修受到诱惑脚步移到餐厅,只见餐桌上摆着一杯咖啡,一份西式早餐。 他不喜欢西式早餐,卓家的佣人个个清楚。不过,今天别墅里没有卓家的佣人,他可以不计较。 何况桌面上,只有这一份,因此,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默默地把早餐吃下肚。就好像,他不喜欢萧静容,而为了某些原因,他还是娶了她。 他这个人一向都有吃早餐的习惯,不管时间多赶,都会把早餐吃了才出门。 解决完碟子里的食物,他放下餐具,端起咖啡,然而只是抿了一口,他就忍不住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盯着手上的咖啡,不敢相信。 萧静容,算你狠。居然在加了n多奶糖的咖啡里放n多盐。 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收拾她,卓禹修看差不多了,黑着脸拿起一旁的方巾,擦擦嘴,站了起来。 当他走出别墅,全海桦也已经解决掉自己的早餐。看见老板,他走上前问:“卓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嗯。”卓禹修淡淡回道。 全海桦不敢怠慢的打开后车门,卓禹修坐了上去。 “海桦,抱歉,今天让你开车接送我。” 印象中冷血无情的总裁居然如此客客气气,全海桦简直受宠若惊:“卓先生,我没关系的。反正昨晚我都把您的车开回去,就当顺便把车子开回来了。” 卓禹修唇角微扬,没有再出声。 不久后,车子缓缓驱离云山名城。 屋内,萧静容拿着手机和吴玉妈通电话。 “吴妈,我爸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吴玉温和的语气里透着担忧:“小姐,老爷让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着自己,如果在卓禹修身边不开心的话,随时回来萧家。” 萧静容眼睛微红,咬住下唇,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轻松一些: “吴妈,我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哭着回萧家的。若有一天回萧家,也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爸他,就有劳吴妈多费心了。如今我只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哥哥的事,我来想办法。” 听她如此说,吴玉沉默许久后才出声: “那小姐,好好照顾自己。如今萧家今非昔比,这个社会是很残酷很现实的,等着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这些,你都要坚强去面对。但,有些事有些人只要我们不在乎,就不会有机会被伤。” “嗯。吴妈,我都懂。”只要不那么在乎,就不会有机会被伤。 吴玉又叮嘱了一些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通电话时,深怕家人为她担心,萧静容强忍着没有哭,但在挂断电话后却无法忍住,低声呜呜地哭出来。 只要不在乎,就不会有机会被伤,可是她在乎。 就在不久前,她下意识地伸手去为他整理衣领时,他的躲避,他的拒绝,都深深刺痛了她那颗原以为固若金汤实则不堪一击的心。 她,可悲地在乎着卓禹修。 第39章 可怕的事实 吴玉没有如实告诉萧静容,老爷其实昨晚从酒店离开后就一病不起。 挂了电话后,她打开病房阳台的玻璃门,走回到病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萧屹躺在病床上,历经沧桑的脸庞如今苍白着没有丝毫的血色。听见脚步声,他艰辛地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地问:“是容容打来的吗?” 吴玉不敢有所隐瞒,忙回道:“是的,老爷。” “她……没事。”萧屹再次开口,却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怎么会,才经过一个晚上,他的变化就如此大。吴玉悲哀地看着他,声音哽咽:“小姐她没事。她让您保重身体,过两天来看您。” “那,我们赶紧出院。不能让她看见,我躺在医院里。” 吴玉红了眼眶:“老爷,还是先让身体好起来,小姐看到才不会那么担心。” 萧屹长叹一口气,眸光黯淡:“也对,你说得对。如果,容容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很伤心的。我得先好起来……唉,人老了,这副身板也不中用了。我真是对不住嫣儿,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女儿,如今想补偿,却已给不起。” 当初他一心放在生意上,甚少去关心女儿,甚至为了挽救家族企业,逼她听从自己的安排,嫁给卓禹修。他现在悔啊,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所以他现在不能再给女儿添堵了。 照顾了他十几年,吴玉自然知道他的心事,一时只觉得心酸得不行。 如今这病房虽然不是最坏的,可是条件根本不能和以往住的病房相提并论。 如若小姐看见这副情景得有多心痛。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就像她在电话里对小姐说的,如今萧家已今非昔比,就连之前的主治医生也是现实得可怕,只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就找了一个借口直接避开他们不见。 少了主治医生的吩咐,连护士都是爱理不理的。因此,老爷的病也就只能这么拖着,一会好一会坏,始终不见康复。 只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天下午,病房里奇怪地多了主治医生的身影…… 萧静容等陈司机拿着箱子到家里之后,亲自处理了更衣室里的衣服。随后她便让陈司机载她回卓家半山别墅,整理一些自己的衣物准备带到云山名城的别墅里。 她没有想到,卓夫人出现在半山别墅。 “妈?”萧静容的脚步顿在大厅的门口。 卓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说话,神情沉重得令人心惊。陈姨一见到萧静容就闪身躲进了厨房。 萧静容迟疑了一下来到她面前,出声道:“妈,您来啦?” 时旎二话不说,抬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妈?”萧静容的脸被打偏了些,声音里透着不敢置信,“您……我不懂。”她一时之间简直接受不了时旎和之前有着云泥之别的态度。 时旎往日里优雅亲切的脸蛋此时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漠,声音听不出感情:“萧静容,牢牢记住你的身份。” 萧静容缓缓转过脸,带着受伤的神情:“妈,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可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令您如此生气。” “如果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便不会在周年晚会上让你的丈夫这么难堪。萧家得此下场,是罪有应得。卓家肯施舍,你们就好好受着。别可笑地妄想。” 萧家得此下场,是罪有应得…… 卓家肯施舍,你们就好好受着…… 昨晚…… 还有更可笑的吗?萧静容脸上淌着泪仰头大笑。 若说时旎几日之前给的关心让她的内心枯木逢春,那么现在时旎冷漠的几句话就直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萧静容问:“妈,我能不能问一件事?” 时旎没回答,只是用眼神询问着她。 “您可有真心喜欢过我?” “我喜欢过你的软弱。”时旎原以为她的软弱可以控制,但昨晚的事情已让她产生危机意识。 这就是事实,多可怕。萧静容懂了。后来,她隐约听见时旎这么吩咐着陈姨: “陈淑芬,你跟着她去云山名城,至于禹修我待会给他打电话,通知他一声。” 陈姨这么回道:“我明白,夫人。” 就连陈姨,之前过来照顾她也不过是要监视她。难怪,在她第一次反驳卓禹修的时候,便生出那么大的反应。 呵呵……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第40章 是不是想死 陈姨跟去云山名城顾名思义是去照顾他们,但萧静容知道,那是去监督自己,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 她,没有立场反对。 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萧静容直接病倒。 晚上九点钟,卓禹修开车回到云山名城。他熄灭车火,从驾驶座里走了出来。 别墅的大厅有一盏灯,淡淡的光线透过窗户映射到外面静悄悄的花圃上。 卓禹修一时之间不太适应这样的改变,皱着眉进屋。 “陈姨?”他没有看到那女人,反而看到陈姨的身影。 他把车钥匙放在鞋柜的上面,看似不经意地问:“萧静容呢?” 陈姨眼眸微转,冷静答道:“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在楼上歇息。” “她犯病了吗?”卓禹修心脏倏然一紧,“有没有叫医生过来看过?” “看过了。但是……” 卓禹修眸子一锐,声音冰冷:“但是什么?说。” 陈姨连忙回道:“少夫人不肯吃药。” 所以,是耍性子了?卓禹修脸色一变,眉眼含着愠怒转身上楼。 他疾步走到主卧室,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卧室里漆黑一片,卓禹修皱着眉打开了室内的灯光。一眼触及大床,床单被子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她没有睡在上面。 他找遍卧室、更衣室以及浴室也没有找到她,卓禹修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萧静容,你在哪里?” 病了为什么不好好吃药,不好好躺在床上,她到底去哪儿了? 这时,露台的纱帘那边有个黑影动了一下,除了露台,全找遍了。卓禹修带着一丝希望走过去拉开纱帘,只见萧静容曲着双腿坐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衣着单薄。 他拉开玻璃门,向她走近:“萧静容,你在发什么疯?”他担心她出问题,她却躲在这里。很好玩吗? 不过,萧静容没有任何的回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萧静容?!”卓禹修得不到回应,弯腰去推她。 她被推倒在地板上,眼眸紧闭,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卓禹修的心底一颤,她没有意识。 “你这女人!你是不是想死……”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弯腰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她直奔大床。 她手脚凉的可怕,呼吸稀薄,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可循。卓禹修心底也凉得可怕,她是故意想死吗?不吃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吹冷风…… 不,这女人休想就这么死掉。不可以的,他不允许。 “萧静容,醒醒。萧静容……”卓禹修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棉被,想要捂热她的身子。 十分钟过后,她闭着眼睛,还是没有清醒的意识,卓禹修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套,衬衫,背心…… 他钻进被子里,解开她的衣裳,然后贴紧她冰冷的身子,不断地伸手去摩挲她的四肢,温暖着她。 渐渐的,她有了反应,睫毛微微颤动,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卓禹修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她的脸色开始红润,身子也已经渐渐暖和了。 卓禹修凑近她的耳朵:“怎么样了?还冷吗?” “冷……”萧静容蜷缩起自己,下意识往他身上靠近。 玲珑妙曼的身子,紧贴过来,卓禹修猛抽好几口凉气,接着脑袋突然哐当一下,空白白的一片。他僵着身体,停下了手上摩挲的动作。 第41章 你是卓先生 卓禹修大口地吸气又大口地呼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萧静容的手又伸过来环住了他。 “知道我是谁吗?萧静容。”他的嘴唇凑近她的耳边问,声音因着隐忍沙哑而低沉。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痒痒的撩人心扉,萧静容躲开,将发红的脸蛋贴到他胸膛,迷糊地说:“你是卓先生。” 卓禹修一点都不满意她的答案,抬起她的脸蛋,追问:“哪位卓先生。” “冷血无情霸道狠心阴沉可怕的混蛋卓禹修。”也不知道萧静容是不是故意的,她就这么答了。 卓禹修低头封住她的嘴唇。 呼吸一阵窒息,沉睡中的萧静容,不禁难受得摇头,接着是身上一沉。 巨大重量,使她挣扎。 “不要。”她伸出手,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卓禹修眸色一暗,禁锢住她的手腕…… 萧静容以为自己正在做一场梦。梦里的卓禹修温柔得不可思议。她翘起嘴角笑了,好奢侈的温柔啊。 “卓禹修,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她卑微的哀求,哭诉他的残忍。 卓禹修内心一阵陈发紧,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情绪,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鬼使神差一样,低下头温柔地吻上她的眉梢。 一回生二回熟,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做这种事会上瘾。 他起身抱着萧静容进入浴室,用热水给她清理身子,又把她抱回床上,最后,他才搂着她一起沉睡了过去。整个过程都透着诡异的温柔体贴。 萧静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才悠悠转醒。 酸软疲倦的身子提醒着她,昨晚那场离谱的梦未免太真实了…… 她摇摇头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却被躺在身边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卓禹修?!”她看着沉睡的男人惊呼。 卓禹修浓密的睫毛轻轻一动,犀利目光带着迷茫瞅着她,有些不满的样子眉头紧锁。 她猛地一惊,整个人往后跌去。 几秒后,萧静容揉揉脑袋从地毯起来,用手指着他,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萧静容思维混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睡在我的身边。” “看来你是选择性失忆了?”卓禹修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什么失忆?萧静容瞬间风中凌乱了:“我没有印象……” “我等会带你去医院。”卓禹修丢下一句话从她面前走过,进入浴室。 听到要去医院,萧静容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萧静容跟在他身后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跟在他后头也进入了浴室。 卓禹修挤牙膏的手一顿,回过头看她,声音轻轻的,眼神却冷冷的:“萧静容,昨晚的事我不允许出现第二次了。” “昨晚!昨晚怎么了?我……” 忽然,萧静容浑身一个激灵。想起昨晚她深受打击,有些想不开,接着…… 第42章 带你去医院 昨晚她哮喘发作,看过家庭医生后,她没有吃药,而是一个人躲到露台,屈膝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是你救了我吗?”萧静容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 卓禹修背对着她刷牙,但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她此时复杂的神情。 他说不话,她倚着门框等着。 良久后,他洗漱干净,转过身来盯着她片刻,还是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萧静容只好关上门,开始洗漱。 十分钟后她出去时,卓禹修已经换好了衣服。 “昨天,你妈让陈姨跟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萧静容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你妈?卓禹修注意到了她称呼上的改变,多看了她两眼,难道昨晚她哮喘发作,是和妈让陈姨跟她过来这里有关?昨天,发生过什么事? “这种事不必和我说,你做主就好。”卓禹修说。 萧静容点点头,心想:这本来就是小事,只不过是小事中的大事,而他也不会知道,陈姨到底是为什么过来这里的。不过他说错了,这件事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当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卓禹修居然还没有走,她蹙着眉走到他身旁:“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卓禹修冷冷道:“带你去医院。” 他还没放弃这个念头啊。萧静容皱起脸:“我不想去。”她讨厌医院的白,讨厌医院的药水味,讨厌医院的冰冷。她讨厌医院。 “由不得你。”卓禹修拉住她的手,走出卧室。 然而,走到卧室门口时,萧静容却伸手抓住门把,不肯再走:“你明明也是医生,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为什么还要逼我去医院。我、不、去。” 经过昨晚的事,卓禹修今天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你要我用扛的?”这女人这举动怎么像个顽皮的孩子? 闻言,萧静容整个人心惊肉跳。 这男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她这么大一个人被扛着下楼,被扛着出门,被扛着进医院……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她急忙松开手:“还是别了。我自己走。” 看着她仓皇而逃,卓禹修跟上问:“这么抗拒去医院,你是怕打针?还是怕吃药?” “我只是怕,一进入医院就出不来了。”萧静容的脚步一缓,风轻云淡地说。 她后面那个男人一定不知道,她的妈妈有一次被送到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卓禹修愣在原地,忽然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胸口膨胀,而萧静容却已一步步地走远了。 下楼时,陈姨在大厅里踱步,大少爷很少起床这么晚,她准备的早餐都凉透了。 一看到萧静容,她立即迎了上去,只不过因着昨天发生的事,她的神情带着一丝尴尬:“少夫人,大少爷呢?粥我已经熬好了。” 萧静容微微一笑没出声,然后是卓禹修出现在楼梯口,与她并肩站着。 “陈姨,我们今天不在家吃。”卓禹修沉声道。 要去医院检查身体,萧静容现在不能吃东西,不过陈姨却不知道:“大少爷……” 卓禹修很少不在家吃早餐。之前在卓家老宅,卓家半山别墅,卓禹修只要回家睡觉,第二天都会吃了早餐再出门。 “陈姨,您今天就回去卓家老宅,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母亲那里,我来交代。”卓禹修口吻淡淡,但听起来却更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第43章 我来照顾她 “可是,少夫人的身体不好,没有人照顾的话,我怕……”陈姨听卓禹修一开口便是让她回老宅,迫切接过他的话说道。 萧静容也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卓禹修。 无论陈姨跟来云山名城的别墅是不是真心要照顾她,就这样贸然回去,只怕卓夫人会怪罪陈姨,对她也更恼怒。 “不是去医院吗?要不,我们走,回来再说。”萧静容转过头对他说。 卓禹修却不动于衷地看着陈姨,淡淡说道: “其实在半山别墅时我就想说了,不过一直有事情给耽搁了。我母亲一向由您照顾,您过来这里了,她总是不方便的。陈姨,您呢,别想太多。我嘛,只是纯粹想过两人世界,萧静容的身体不好,我来照顾她就可以,毕竟我也算是半个医生。” 萧静容倏然睁大眼瞪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这男人说谎也不打草稿。他只要不给她冷冰冰的脸色看,不给她冷言冷语的讽刺,她已经谢天谢地了。他照顾她?她不敢痴心妄想。 说的合情合理,面子也给足她,陈姨自然是没有理由去反驳,只好点点头先答应了下来: “行,少爷你都这么说了,我这老婆子还强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就太没意思了。” “那我们先走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小陈了,他应该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卓禹修嘴角一扬,神色自然地牵起萧静容的手走下楼梯,来到陈姨的面前时停下了脚步。 方才,陈姨一听到卓禹修说不在家吃早餐了就露出的失望的神情,或者,她过来这里也不全是为了监视她…… 萧静容嘴唇微张着想说点什么,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至于两边都得罪,后来干脆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 陈姨看着他们勉强一笑:“我知道了。大少爷,你开车小心点。” 卓禹修轻点了下头,牵着萧静容走出别墅。 车子缓缓开出别墅,还在云山名城庄园的车道上时,萧静容就忍不住了,转过头问: “好端端的,你怎么要陈姨回老宅。她回去后,以后谁给你做饭吃?谁伺候你?好,你要整我,ok,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我也不会把你刚才说要照顾我的话当真。但是,你没有看到陈姨一副失望的样子吗?” “萧静容,你还有没有良心?”卓禹修目视前方,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难道你昨晚哮喘发作不是跟陈姨过来这里有关吗?目前,我是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知你不吃药,一个人躲到露台。但我想知道,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没有及时找到你,你是不是想就这么死了?” 太难得了,向来对她的话爱理不理的卓禹修现在居然会搭理她,还说了挺多句话。可是,令萧静容的心惊的不是他说了多少句话,而是在于他说了什么话。 所以,他让陈姨离开,全是为了她吗? 萧静容沉默了,她不敢贸然开口追问,生怕她的话一出口便会被他狠狠地嘲笑一番。转念间,她将复杂的目光移开,落到车外去。 卓禹修倒是没有一定要她做出回答,因为他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昨晚的事再次发生。 他专心开着车,车速平稳,路边的一景一物都纷纷往后退去,三十分钟的光景,他们便到了最近的一家大医院。 萧静容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入眼的是“汉斯医院”四个大字。 第44章 等我别走开 “你在原地等我别走开,我把车子开到停车场停好就过来。”卓禹修一到医院心里就开始有些后悔。如果让司机送的话,他就不用再走开,萧静容也就不用一个人站在这里等他。 萧静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轻点下头,淡然回道:“知道了。” 虽然得到她的保证,卓禹修的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他不知道,在他去停车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出什么事。也越发的后悔没有带司机。 尽管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萧静容走到人流少的地方,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又说了什么,才升起车窗将车子缓缓开走…… 萧静容目送卓禹修的车子离开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色医袍,类似医护人员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说:“卓太太,请跟我到里面来。”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卓禹修的叮嘱犹如还在耳畔,萧静容不敢轻易离开,拒绝道。 “是卓先生打电话让我先带你进去的。” 萧静容坚持道:“他说在原地等,没说让人来带我进去。” 虽然这男人长相挺清俊,语气挺温和,人也挺斯文,但这世界上的骗子那么多,骗人的手段也花样百出,根本就让人防不胜防,她又怎知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的防备心让男人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卓先生让我过来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看……” 有电话号码,她早就打去确认了。可悲啊可悲,她怎么连自己老公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萧静容脸色平静地移开脚步:“你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两人在医院门口僵持着,已过去了十分钟。 就在这时,停好车后到电话约定的地方没见到人的卓禹修折返到这里,看见他们还在原地,眸光深谙地看了萧静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开口道: “度爵,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告诉我太太有人过来接她。你先进去。” “那好。”被称为度爵的男人见卓禹修过来,立即松了一口气。 度爵是呼吸内科的权威专家,而且仅在而立之年就凭着他卓越的能力当上汉斯医院的呼吸内科主任医师。 如果卓禹修不是认识他的姐姐度云,想联系上度爵,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怎么不跟他进去?”目送度爵离去,卓禹修低头看着萧静容问。 萧静容闻言有些委屈道:“是你让我等在原地,哪里都不要去的呀。” 喉咙像被人用手掐住,卓禹修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方才的确有说过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他既高兴她如此听话,却也有些郁闷。 “你这个笨女人!我让你在这里等,你就在这里等,如果是打雷刮风下大雨呢?你还会等在这里吗?”卓禹修拧起眉看她。 “只要你没有让我离开,我就会继续等。但是我会先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再等你。”萧静容抬眸和他对视,她是说认真的。 生活到现在已有三十年,他还真不知道有人把他的话牢牢记住,信守承诺地等他,是一件令人如此感动的事。 但就在今天,她让他体会到了。 卓禹修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拉起她的手,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说:“就没想过要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我连你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叫我怎么打电话确认呢。”萧静容抿起嘴角苦笑,口吻再平静不过如此。 刹那间,一种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的火花从卓禹修的心尖上掠过,留下久久不息的颤动。他只知道自己花了好大功夫才抑制住要转身将她拥抱入怀的冲动。 “你的电话号码我也不知道。”最后卓禹修停下脚步转过身说。 萧静容默默地与他目光对视,心却想: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想知道。我不知道,是你不让我知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不过想是这么想,她却不敢这样说。 “你的手机呢?” 萧静容乖乖从包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眼神带着疑惑。 卓禹修在她的手机上输了一串手机号码,拨通,不久后,一阵铃声在周围响起。 他把手机递还给她:“我的号码,保存好。” “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打得通?”萧静容也只是随口一问。因为她深深懂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果然,卓禹修不说话,走在了前头。只是她却没有发觉,走在她前面的男人,脚步其实有些仓促了。 萧静容有些失望,但没有感到失落。 第45章 她不能怀孕 萧静容跟着卓禹修进入医院后,号都不用挂,直接被安排去做检查。 当然,她是一个人。 顺利检查完最后一项,萧静容迈着轻巧的步伐往门诊部度爵的办公室走去。 在医院走廊中,她看见一排坐在候诊室门口塑料椅子上等候着的病人,不由暗暗感叹,有权有钱果然什么都很方便,更别说,卓禹修还认识那么一位主任医师。 她摇摇头,卓禹修还在度爵办公室里面等她,得赶紧过去了。陪着她来这一趟医院,已花去他许多时间。因为她明白,他身为一个大集团的负责人,事务很繁忙。 当来到办公室门口时,萧静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带着一丝好奇心盯着门边的牌子看。 度爵是目前国内最杰出的呼吸内科权威专家,在医学方面的影响力不用多说。她曾经听说过这个男人,而在刚才因着卓禹修的关系,她也见到了这个男人。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的,卓禹修和度爵正在里面谈话,一些预约好的病人排队在门口。 萧静容淡淡地收回目光走了进去,对着卓禹修说:“我都检查完了。” 度爵打算让她坐下来,但卓禹修却面无表情地开口:“结果没那么快出来,你先去外面椅子坐着等我一下。我还有话要和度主任说。” “知道了。” 萧静容走出办公室后,度爵的眉宇间尽是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只听卓禹修开口说道:“有些事,我不希望她知道。” 度爵点点头。 他对坐在面前这个冷峻的男人并不了解,也不熟悉,只是平时听他姐姐度云偶尔提起过。 “她本身是遗传病,没办法根治。但正因为是遗传,情况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不受刺激,犯病率不高。而你刚才咨询我的,虽然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她可以怀孕,但生孩子有一定风险。” 风险,而不是危险。卓禹修明白度爵这话,说得着实委婉和有技巧。 学过医的,怎么能不清楚。否则今天,他也不会带萧静容来这一趟了。 证实了心中的怀疑,就在这一刻,卓禹修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有过的想法:不能让她怀孕。 想到了什么似的,度爵忙开口:“对了,她不能吃过多的避孕药……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度爵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卓禹修耳根一热,脸上带着一丝窘迫站了起来:“度主任,今天耽误你时间了。” “咳咳,你还是叫我度爵。那个,我姐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度家坐坐。”说完这话,度爵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大姐啊大姐,你这不加掩饰地邀请人家真的好吗?人家可是有妇之夫,还那么的恩爱。不过度爵挺好奇卓禹修接下来会怎么回答,不由眸光一亮看着他。 然而,卓禹修到底是商场上翻手云覆手雨的强势男人,只见他不露声色,沉声道:“我先心领了云总的好意。改天方便,一定会带我太太上门感谢她今天的出手帮忙。” 度爵顿觉心一凉,这本来就是一件没戏的事,一听如此更加的没戏。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说道:“那我就不送了,卓先生,慢走。” 卓禹修眼眸微转,很快明白他的态度一下就转变了的原因:“云总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朋友。”说罢,他出了办公室。 萧静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塑料椅子上,东张西望,当卓禹修的身影一出现在她眼前,她便立即从椅子起来迎了上去:“都说完了吗?” 微微雀跃的语调,令卓禹修紧紧揪住的心一松,和颜悦色地答道:“嗯。我送你回去。” 两人肩并着肩走出门诊部后,拐个弯来到了停车场。 一路上,萧静容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卓禹修看在眼里但没有出声问她什么事。 车子开出了医院的停车场,在路上缓缓行驶着,十几分钟后,即将要驱向快速车道。 而车子一旦进入快速车道,想停也停不下来,萧静容只好选择在这时出声: “那个,卓禹修,我有点事情暂时不回别墅,你方不方便现在靠路边放我下来?” 卓禹修没说什么,直接把车子开到前面靠边停了下来。 萧静容开心地伸出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还锁着,不禁拧紧了秀眉。 “你有什么事。”这时,卓禹修开口了,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鄙视。 转身看过去,卓禹修果然满脸不加掩饰的鄙视。萧静容只觉得心里上上下下全不是滋味。 “我要出去和朋友喝茶逛街的自由都没有么?”她问。 方才她走出度爵办公室的时候,陆心正好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她想反正都在外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卓禹修倒是没想过这个:“只是喝茶?逛街?” 萧静容翻翻白眼:“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约在哪里?” “什么?” 他一下子转变的态度,像变幻莫测的天气,令萧静容一时找不到北。 卓禹修耐心地重复了一次,并且说要送她过去。 萧静容绝对没有想过他会这么重视她,内心又是忐忑又是惊喜地说:“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我,我自己坐车去就可以了。你已经和我在医院耽搁一个了上午,不是吗?” 卓禹修哪里由得她拒绝,问到地址后,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上,萧静容都心惊胆战。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他的态度会骤然改变,对她好得简直吓人。 毕竟她还没有忘掉,前一天晚上他才说过的那些狠话,所以,她不敢妄想,他对她这么好,会是真心真意的。 第46章 难道你爱他 从汉斯医院过来城市广场,其实不远,但因着广场坐落的位置正是城市的中心,车流不息的交通路况令这趟路程花去了近三十分钟。 卓禹修将车子靠边停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萧静容就匆匆道了一句谢,便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走远,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因为在公路边,车子不能够停太久,大概一分钟后,卓禹修就重新启动引擎,离开了广场。 萧静容搜寻的目光越过面前来来去去的人们,见到陆心形单影只的站在行人稀少的地方,她低垂着头,淡淡的日光正笼罩在身上。 陆心打扮随性,但很是时尚潮流。萧静容挂上恬淡的笑容毫不迟疑地向她走了过去。 还记得她们上一次见面,距离现在已快半年了。 当时陆心离开得太匆忙,萧静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连找了她几天,直到一个星期后,陆心发来了邮件…… 萧静容悄悄地来到陆心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肩膀:“你等很久了吗?” “容容?”陆心倏地抬起头,满脸惊喜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她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不能来了……不过,我们现在去哪里坐一下?” 陆心有很多话想说,但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点,便赞同地说道:“附近有一家西餐厅,里面有一款牛排的味道超级棒,我们就过去那。” 因着检查身体不能吃东西,已饿了一个上午的萧静容不禁跃跃欲试地挑挑眉:“在c市,你比我熟悉一点,全凭姑娘你说了算。” 在好朋友的面前,她没有丝毫往日的静默,多了一抹活力。 “那我要带你去贩卖。凭你的身份能卖个很好的价钱。”陆心环住她的腰,往右边的方向走。 五分钟后,她们便来到了城市广场北面的某知名西餐厅。 “就是这里?”萧静容站在西餐厅的门口,有些惆怅。 陆心没有察觉她的变化:“你来过?” 萧静容神情淡淡地说:“去年年底刚回c市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就很少了。”记得在结婚前,她和卓禹修的每一次见面,都在这里…… “啊!还想着带你吃好吃的。哪知道,原来你都吃腻了。”陆心一脸沮丧。 “也别这么说。虽然来过几次,但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最好吃的是什么?我得靠你推荐。”萧静容看她挫败的样子,忙笑着出声解释。 陆心这才展开笑颜,拉起她的手,一边往餐厅里面走去一边说:“找我推荐就找对人了。我告诉你这里什么最好吃的……” 一走入餐厅,食物的香味就扑鼻而来,饶是淡然如萧静容,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饿了,要跟着陆心吃香喝辣的。 然而,她们来的时候正是用午餐的时间,一楼的位置已经被坐得满满。 “请问两位小姐有预约吗?”一位服务生迎上来礼貌地询问。 陆心很有经验地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带我去段言浩常坐的那个位置。” 这时,萧静容若有所思地看了陆心一眼,后者则看似无奈地耸耸肩没有说话。 而服务生一看见这张卡,就跟见到了卡的主人似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请两位跟我来。” 已跟着服务员走了两步的陆心,发觉萧静容还愣在原地,返回来环住她的肩膀:“我的大小姐。有什么要盘问,也得先填饱肚子好么?” “好。”萧静容回神过来,迈开了步伐…… 一个午餐时间,两人聊得如火如茶。或者是萧静容在这之间,根本找不到一个让她能卸下心房说话的人,见到陆心便犹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陆心静静听着她倾诉,对她目前的状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突然,萧静容放下了手中盛着雪梨汁的杯子,蹙起秀眉问:“你和段言浩之间是怎么回事?” 见她神色紧绷,陆心碰了碰她搁在桌子上的手掌: “容容,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和段言浩之间的事。可基于和他的约定,我现在什么都不方便说,不过,我和你保证,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反而担心你的情况,你还好吗?那天晚上卓禹修那么对你……” 知道她指的是周年晚会上发生的事,萧静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妻子。若真有什么,他也只是不爱我而已。” 陆心想也不想出口问:“难道,你爱他?” 第47章 他生我的气 萧静容的脸色顿时深深地沉了下去。 沉默有顷,她才缓缓地开口:“陆心,我怎么可能爱他。” 陆心抿了抿唇:“不爱最好。明知道他不爱你,你还去爱他的话,那你就是自寻死路。” 谁说不是呢?陆心说的话很精辟,也很有道理,萧静容听着没有反驳。 忽而这时候,陆心和萧静容的手机铃声一同响了起来。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接听起电话…… 首先挂了电话的人是陆心。她将身子靠向椅背,耐心地等着。 约莫三分钟后,萧静容挂断通话。 “谁的电话呀,这么久。”陆心好奇问道。 萧静容把手机放回外套的兜里,表情有些无奈:“是卓禹修的小堂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电话里哭,话也没有说清楚。心心,对不起,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 陆心理解的点点头,拿起包包站了起来:“明白。我这也正好有些事要忙,咱们下次再聚。要不要我送你?” “别,你快去办你的事。我在这里打车很方便的。”萧静容拿外套的手一顿,抬起头婉拒。 陆心很少勉强别人,她没有这个习惯,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人家不愿意,勉强也不快乐。 “ok,你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容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的依靠。”萧静容于陆心,不仅仅是朋友。当初在英国,如果不是萧静容出手相救,也许自己已经…… 所以,只要有需要,陆心可以为她上火山下油锅。 有一个朋友如此的仗义,是人生一大幸事。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盈满了萧静容心房,她真的很想狠狠抱一抱陆心,但最后她只是很理智地打趣: “好啊,这可你说的。若有天我被卓禹修扫地出门,到时候你可得收留我撒。” 陆心觉得,她被卓禹修扫地出门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毕竟,卓家丢不起这个脸。因此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谁又能料到,萧静容会一语成谶。当然,这都是日后发生的事了。 出了西餐厅后,陆心去停车场取车,萧静容到路边拦出租车。 一看见萧静容,卓煦苒就哭着扑了上去:“嫂嫂……” 萧静容连忙稳住脚步,看了看周围,路人带着探究的目光纷纷投来。她没有推开卓煦苒,任她伏在身上哭个够。 片刻,卓煦苒的哭声渐渐弱了,她才出声问:“小苒,你这是怎么了?” 卓煦苒抬起头,两眼红肿,哽咽着道:“他生我的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嫂嫂,我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们先到那边坐下来。”萧静容带着她在公园的附近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张椅子。 卓煦苒看上去整个人都是焦虑不安的,神情无助得一如当初的自己。萧静容有所感触地拉着她坐到椅子上。 拿出纸巾,擦擦她梨花带雨的脸蛋,萧静容小心翼翼地问:“你口里的他……是谁?对你做了什么事?” 萧静容其实不了解这个小堂妹,但却很喜欢她。 “贺从大哥,他生我的气。” 贺从?好熟悉的名字。萧静容回忆着,突然想起,那不是…… “你和他……” “贺家和卓家是邻居。贺伯伯和我爸爸是战友,我妈妈和贺伯母也喜好相投,经常串门什么的。而贺大哥和禹扬哥哥是同学,也是死党。他也经常来卓家,他对我非常好,我……” 说到这儿,卓煦苒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尽管如此,但萧静容一想就想通了:“那很好啊,我见过贺从,他的人挺好。”就是严肃了一点,秉公处事的态度真的令她印象很深刻。 “不是的,他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没有其他想法。我住在他家两天,他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却为别的女人朝我发火”卓煦苒忽然忿忿不平。 萧静容倏地“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生你的气?” “我——”卓煦苒哑口无言。她的确是触到他的底线了,也不能怪他说狠话。 原来,贺从的好朋友许明望今天早上有事来找他,而他刚好在浴室洗漱,所以卓煦苒就蹭蹭跑去开门了。 哪知一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得体,面容秀美的女人,她危机感顿时攀升,二话不说将门甩上。然而许明望的左脚已经伸进了屋内,因此她这一甩门,脚就狠狠夹住了。 听到许明望的喊痛声,她害怕地拉开门,不知所措。 这时候,贺从已经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看许明望在门口疼得冷汗直冒,贺从想也没想,把许明望打横抱到沙发上检查伤口,得知是卓煦苒做的后,忍不住地朝她发了一顿火…… 卓煦苒说完拉起萧静容的手,一再强调:“嫂嫂,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许小姐的。” “小苒,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应该向贺先生解释清楚。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贺大哥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了……”说着,她又开始落泪。 萧静容很无奈地:“他不想见到你,你可以去见他啊。” “也对,反正他家钥匙我有记得带出来。嫂嫂,我现在就回去找他说清楚,那我先走了。” 卓煦苒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上一秒在电话里哭得惊天动地,害她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现在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萧静容站在原地,凌乱了。 第48章 已物是人非 卓煦苒走后,萧静容打算坐车回云山名城。但却不想才走出小公园,这附近就到处透着熟悉的感觉。 她站在人行道里来来回回地望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处于c市的商贸中心区。有着萧氏企业标志的萧氏大厦矗立在她左侧的不远处。 抬起头望去,高高的一座建筑物无比的宏伟壮观,“萧氏企业”四个金红色大字挂在大厦的最顶端,在阳光的照耀下,晃眼晃眼的。 这就是曾在c市风靡一时的萧氏企业啊,曾是他们萧家几代人的骄傲,而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不知道公司里面是什么情况了?是不是已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其实不太现实,萧氏肩负着那么多员工的饭碗,因而萧氏最多也就是易主除名了。 萧静容心情无比沉重地向着萧氏大厦走过去,可是每走一步,她便痛上一分。 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攻读ba,而是自私地选了自己喜欢的建筑学。否则,她现在就可以为萧家出一份力了。其实,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萧家会落魄至此呢。 谁也没有想到不是? 在嫁给卓禹修之前,萧氏的财务状况已岌岌可危,后来两家联姻,卓家伸出援手,暂时解决了萧氏的燃眉之急。 但是,因哥哥那件事,卓禹修婚后第一天便冷血地抽回了当初投进来的那份资金,所以萧氏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路…… 当初哥哥估计也没有想过,卓禹修会这么绝?在拘留所的时候,他希望她可以通过求助卓禹修而保住萧氏,可哪里知道,卓禹修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情,又怎会手下留情呢? 这不,羞辱完她又立即狠狠地羞辱了萧氏。 周年晚会上说得那么动听,可谁不是心知肚明,他只是在施舍,然后在众人的面前逼她接受卓家的好意…… 萧静容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了萧氏大厦的门口。尽管她身为萧屹的女儿,但实际上,她也没有来过公司几次。 她一直都不愿意接触家族事业,本人也爱独来独往,而且在很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更别说萧屹和萧静毅还特意把她护得滴水不漏。因此,在c市基本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如若不是因着和卓禹修结婚时,举办的那场轰动c市的盛大婚礼,怕是有人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正是因为有人知道了她是谁,走入萧氏的时候,保安没有拦住她,还相当真诚恭敬地唤了一声“卓太太”。 现在在c市,没有多少人记得她是萧屹的女儿,只知道她是卓禹修的老婆。 走入大堂时,萧静容仿佛没有看见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直接走向前台。前台接待人员看着迎面而来的她,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后面带笑容地从里面走出来主动询问: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前台小姐的态度亲和,语气不急不慢,始终保持着愉悦的腔调。礼貌周到,无可挑剔。 萧静容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我可以到楼上看看吗?” “请问您是要到哪一层呢?” “这里还是萧氏吗?”萧静容不答反问。 忽然,前台小姐的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答道:“不是。这里是zx股份有限公司,卓森集团的子公司。” 萧静容心如刀割,却脸色不变,淡淡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看到大厦顶端的招牌,以为这里还是……打扰了,也谢谢你的解答。你的态度,真的很好。想必这是一家很棒的公司。” “不客气。”听到她夸奖自己,前台小姐的语调带着雀跃。 萧静容默默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前台。经过门卫时,保安人员还是很尊敬的:“卓太太,您慢走。” 没有人拦着,她自由出入。可是她却在这瞬间觉得很心寒。卓禹修,你的手段我从来都不敢质疑,这不,我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都被你的冷血粉碎了。 萧氏企业果真如他说过的那样,消失在c市了。再过不久,萧氏就被人们遗忘。 站在萧氏大厦的门口,望着时刻透出冷漠的建筑物,车流不息的街道,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忽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但她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自己唯一的去处,便是回到牢笼,当好卓太太。来到人行道,萧静容心灰意冷地走着。 走着走着,一阵刹车声传来,轮胎和公路的摩擦声,尖锐无比,听得人心惶惶。萧静容也不禁被这阵声音吸引了整副注意力。 抬眸看过去,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路边缘,一位老年人倒在地上,而来来去去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地上的老人伸出援手,全急着过马路。 萧静容拧起眉,现在的人怎么都冷漠到这样的程度?她没有想太多,便加快步伐走上去扶起老人:“爷爷,你还好?” 第49章 厉威廉先生 倒在地上的老人抬起头,眼睛发亮。他的眼眶虽深,眼珠却黑得像两口小井,深深地闪着黑光,萧静容对上他深沉的眼睛,不由心悸得后退了一步。 当再看过去时,老人的眼眸里却只有浑浊的血丝,她顿时觉得自己的防备之心太多余:“爷爷,还好吗?我扶您起来。” 萧静容这一次没有退缩,直接上前扶起了老人。 老人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身上衣着很朴素,但很干净,只有裤腿的地方因跌倒在地上而沾染了一些灰尘。 待老人站稳后,萧静容便伸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姑娘,你的心地真善良。”老人说。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苍老的脸孔布满时光沉淀过后的皱纹,深邃的目光里却处处透着睿智和复杂,看起来既神秘又寂寞。尽管已年过古稀,说起话来,声音却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仿佛他方才会摔在地上,只是一种错觉。 萧静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来:“爷爷,您怎么一个人过马路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送您去医院看看?这周围……有一家大医院,挺近的。”她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一家大医院。 附近有一家很大的医院,老人是最清楚不过。他嘛,就是不想待在医院里,才从病房里偷溜出来的。哪知道在他匆忙过马路时,与一辆车子擦肩而过,摔倒在地上。 其他路人看他倒在地上,连扶他一下都不愿,深怕和他扯上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这丫头还想着要把他送到医院。 真是令人意外。 她到底有什么意图?难道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才来献殷勤?老人不动声色地察看着萧静容的神情,良久后,他发现看不出她的意图。反而还看到了她真诚的关心。 “姑娘,我就是饿了几个月,老眼昏花才摔在地上。我身体没有大碍,你给我点吃的,我就恢复精神了。”老人说着,凄惨地低下了头。 饿了几个月?萧静容黑线。 老人倒没有夸张。他一直呆在医院,餐餐一碗清淡的瘦肉粥,那个木头孙子又不准孙媳妇给他带好吃,这才逼得他从医院偷跑出来,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饱吃一餐。 萧静容不了解他的情况,但听他只想要吃一餐饱的,不由心一软答应了:“那,您想要吃什么啊?我带你去吃。” 老人一听她真带他找吃的,就像是猎人见到了猎物一样盯着萧静容,两眼那个亮啊。 萧静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 然而,老人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立即打消了她的顾虑:“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赖上你的。你只要带我去吃一大餐就成。” 其实,萧静容还真怕老人赖上自己,不是她不乐意帮忙,而是现在她自身难保:“好。我们坐车去城市广场,那边的美食比较多。” “那快走,赶紧赶紧。” 虽然老人一直在强调他没有大碍,但萧静容还是选择扶住老人的手臂。老人乐呵呵地跟着她走,只是,萧静容却没有发觉,老人呵呵的笑容背后却藏着精明。 这一路,老人催得萧静容头疼。 每当她要静下心来想些什么的时候,总被老人的催促声打断。 好在,去城市广场也不远。 半个小时后,某餐厅里。 萧静容目瞪口呆地看着风卷残云的餐桌盘子,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快朵颐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的老人,欲哭无泪。 “爷爷,以后不要这样子吃东西。您坐在这儿等等,我去买一盒健胃消食片。” “姑娘,你胃不好吗?我看你都没有吃东西,全是让我一个人搞定的啊。” 萧静容摇摇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都怪她没有及时阻止老人,这样的吃法,会出人命的啊……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出门去药店买一盒胃药以防万一的时候,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直直向她这里走了过来。 萧静容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两名男人越走越近,直到站在她的面前,拿出冰凉的手铐扣上了她的手腕,她才恍若初醒。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她挣扎,却脱不了身。 “这位小姐,有人打电话报警,说你拐骗了这位老先生,现在不是非要你说,但你所说的话我们会记下来,将来做呈堂证供。” 萧静容一听就知道被误会了。她看向老人,冷静地开口: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帮这位爷爷的忙,我不可能拐骗他!爷爷,我根本就不认识您不是吗,我拐骗您来做什么?爷爷,您亲自和他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警察过来的同时,其他的客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庆幸的是,此时并不是正常用餐的时间,客人稀少。 “每个坏人都说他不是坏人。不必和她多说,直接带她到警察局。我爷爷原本是好好待地在医院里的,但她现在居然把我爷爷拐到这里来,事情暴露后当然要否认了。”此时,一位面容俊毅,身形高大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我真的没有!我只是看他倒在地上,没有人伸出援手,我才扶了他一把。后来他又说饿了几个月,让我给他买吃的。我才带他来这里的。” 萧静容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年轻男人,隐隐觉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说不出他的名字。 现场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她顿时又着急又无奈:“这位先生,你既然是这位爷爷的孙子,也不相信我的话,那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的爷爷?他的话你总该相信?” 男人眉头微蹙,低下头看着老人,沉冷的声音透出隐约的不满:“爷爷,她是说真的吗?” 萧静容满脸期待地看着老人,哪知老人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说过!这位姑娘说要带我去吃美食,我才跟着她来的。” 虽然现在暂时委屈了这丫头,但比起他自己的生命安全,厉威廉决定矢口否认。大不了,他再打电话让人到警局带她出来,好好给她赔不是。 “你们都听到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男人睨了一眼两名警察,冷冷道。 萧静容顿时气得跳脚:“我说了我没有!爷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啊?!刚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血气一上升,她的呼吸便急促起来。两名警察拧起眉看她的面容痛苦,喝道:“你别玩什么花样!走!” 两个大男人一人一只臂膀地擒住她,往门口走去。 萧静容被他们拖着走,走了两步,她顿住脚步不肯再走。 “我要打一个电话给我丈夫!我要打电话,听到没有。”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两位警官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好也停住了脚步:“有什么电话,到警局后再打!” “我要现在打!”萧静容语态坚决。 厉威廉看事情不太对劲,忙咳咳了两声道:“让她现在打。反正她也没有对我怎么样……”他看向孙子,“厉霂,你让警察解开她的手铐,我看她不像是坏人,再说她请我吃了这么多好吃……的。” 厉威廉的孙子,厉霂一道凌厉的目光劈了过来,老人顿时合上嘴巴,委屈地瞥过脸去。 厉霂点点头,那两名警官便给萧静容打开了手铐。 萧静容一时心里百味杂陈,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她揉揉手腕上的红痕,走回位置上,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今早卓禹修在汉斯医院给她输入的那串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一声之后,一道低沉冷淡的男声便传入耳里:“什么事。” 电话那头,卓禹修的冷淡让萧静容心头难受,但他至少没有拒听电话,她不禁鼻头一酸,轻声道: “卓禹修,你现在能不能到城市广场来一趟,我出了一点事……” 厉霂一听到萧静容那声“卓禹修”出口后,眉眼的神色顿时一变,复杂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她的五官上…… 第50章 莫名的感动 卓森大厦第五十五层大大小小的办公设施中,有一间能容纳二十人左右的会议室,专门为卓森集团的最高管理层设立。 站在会议室朝北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华景新城整个商贸区全景,而直视对面则是励集团挂在办公大厦顶端的庞大广告牌。只是现在因着白天阳光的照射,落地窗上的百叶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挡住了这片景象。 此时,诺大的会议室已是空空荡荡的,巨大的长条型会议桌上方,只坐着卓禹修,而他的特助全海桦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 卓禹修身着裁剪合体的笔挺藏蓝色西装,白色牛津纺的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此时解开着,红底条纹领带被扯松了一些。 方才会议上,以卓非凡带头开始的刁难,会议室里的气氛几乎可以用一个“僵”字来形容。不过卓禹修却始终不动声色,应对自如,令会议上高层们所提出的难题全部得到圆满解决。 只不过,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卓禹修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家一开始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以为是哪位高层忘了关机时,卓禹修低沉冷淡的声音却在会议室里响起。 大家不可思议地瞅着老板,只见到他原本冰冷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五官,眉头拧了一下,挂了电话。大家连忙移开视线,目光落到他处。 卓禹修的手机一向不会带进会议室,也不允许其他人的手机在开会的时候响起。因此,这种情况还真是前所未有,不能怪那些个高层面面相觑。 但今天却因着早上萧静容在医院说的那句“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找得到你”,卓禹修第一次手机不离身。 挂断电话后,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对自己此番行为感到难以相信。 身为总裁特助,全海桦见此,自作主张地结束了这场会议。反正也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该讨论的讨论了,该解决的也已经得到解决,相信大家不会有异议。 “海桦,让司机备车。” “是,总裁。” 卓禹修忽然想到方才的那通电话。 那是萧静容打过来的。 她的声音明显不太对劲,如果没有听错,那是一种急于向他求助的慌张。这令他有丝心神不宁。她也没有在电话里说清楚就匆忙收了线,卓禹修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和朋友在喝茶逛街吗?他不由皱起眉头。 全海桦的电话拨出后没多久又再次响了起来,这道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他没有接听,而是很淡定地点了拒接键,然后低下头看着老板的侧脸,道: “总裁,司机已经到一楼大门口候着了。” 听完全海桦的话,卓禹修“嗯”了一声,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道: “下午我不回公司了。文件重要,但不急的,我明早过来再签。紧急的你自己斟酌着处理,不用再问过我。” 尽管接触时间还不够长,但卓禹修却全然信任这个属下。因为他不止是段言浩推荐过来的,还有他超群的工作能力。 “好的!”全海桦语态严峻答道。 卓禹修沉默了几秒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在路上想过许多可能,但卓禹修没有想到是如此情景,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萧静容的身后,而她坐在椅子上神色无助。 之前在围观的客人,在厉霂的要求之下,店长协助着疏散了。此时店里只有他们几个人,所以卓禹修一进入餐厅,萧静容就看见了。 神色冷漠的男人带着凌厉的气势迎面而来,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即使不久前她才因着他收购了萧氏的事情恨他入骨,这一刻却也因他的到来心里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 会不会每一个人都像她这么容易感动? 卓禹修面容冷冽地走向她,第一时间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她感激地望着他:“卓禹修,你来啦!” 发觉她的身子在颤抖,卓禹修沉下脸环住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老人和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冷冷开口: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1章 短暂的温情 厉霂深沉如幽潭的目光毫不避让地对上卓禹修凌厉如冰刀的目光,良久,他莫名又突然的咧开嘴笑了。 在这之前,厉霂已从萧静容的那通电话中猜到八分,而卓禹修的到来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他首先伸出手,语气轻松说道: “看来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卓总,幸会幸会。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这位是你太太?请原谅我没有及时认出来。” 厉霂语气里的松懈,令僵硬的气氛有明显的松动。 但很显然,卓禹修,不买厉霂的账—— 他眼睛微眯,目光深邃,神情森冷地扫了一眼那两名警-察,沉声道:“厉少。我看这不是误会,而是你们刻意以势压人。” “卓总,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厉霂尴尬的收起伸出的手,浓浓的眉峰不禁逐渐聚拢在一起。 卓禹修面容冷酷地抿着薄唇。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起来,形成一种怪异的气场。他们的眼神在空气中对撞,明明互不相容,却偏偏将情绪控制得滴水不漏,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被卓禹修环住肩膀的萧静容最能感受到,内心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忽然在这时,那两名警-察不耐地紧拧起眉看向厉霂。 这厉霂方才一口咬定绝对不是误会,这会儿怎么变得如此快。在c市,厉家是望族,而卓家为名门,他们没见过总也是听过的。 看这样的情景,他们两大家族的少爷像是积怨已久,不过是在借题发挥。所以现在,他们是两边都不想轻易得罪。 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警-察眨了眨眼,出声道:“厉少,既然您说了这是一场误会,那我们也就不便掺和,留给你们私下解决。” 当那两位警-察迈开脚步准备离去时,卓禹修却忽然开口:“你们以为在对我卓禹修的太太人身伤害了还能够轻易脱身吗?” 卓禹修表情森冷着抬起萧静容的手,掀开袖口,她手腕因扣上手铐时挣扎磨出来的红痕还没有完全消散,清晰可见。 刚才走近她的时候,她把手放在桌面上,尽管他只是匆匆一瞥,却已完全纳入了眼内。这也就是为什么,厉霂有心收场而他不肯配合了。 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卓大少,我们也只不过是按程序办事。”那两位警-察忽然面色沉重,口吻也认真了起来。这事还真可大可小。 “好一个按程序办事!”卓禹修眸光冷若冰霜地笑着。 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多令人毛骨悚然,萧静容深有体会。 如果有得选,她不会把他找来。其实她没有想到,卓禹修会真的来。接到她的电话,他也只是冷淡地问了她有什么事,并没有答应要过来。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抱着很大期待的。只是想拖拖时间,看能不能让厉威廉老先生改变主意。却不想,卓禹修会到来得这么快。 见到他出现,到他将自己环在臂弯内,她都觉得很不真实,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厉威廉爷爷对她挤眉弄眼,才如梦初醒。 “其实……”厉威廉忽然站了起来,想解释清楚这一切。但显然,不管事实是什么,厉霂现在都不想让他爷爷开口了。 厉霂凶狠地瞪了一眼厉威廉:“爷爷,您坐好。”后他又看向卓禹修,“卓禹修,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要事实的真相。”卓禹修面无表情地说。 厉霂眸子凝起一抹狠戾,已经没有了那份客套: “事情的真相如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记得,你目前正在谈一个投资项目,而励集团刚好也有意愿想拿下,但……卓总是个聪明人,想必很明白我的意思。” 卓禹修闻言脸色复杂无比,在那一瞬间,悄然松开了萧静容的手腕。 依偎着他的萧静容,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不禁咯噔了一下,猛地提到喉咙口。 听厉霂的意思,只要卓禹修肯让步,不计较这件事,便会给他方便,让他轻松取得项目。 萧静容像是没有看见厉威廉爷爷投过来的同情目光,低下头去。 卓禹修,最终你会为了得到项目而不顾我是被别人诬蔑的吗? 你会吗? 片刻后,她听见卓禹修说…… 第52章 不如就算了 “厉总,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点?你怎么就认为,我卓禹修是那种不顾妻子的委屈而选择利益的人?曼城齐氏的药业投资项目,卓森还真是不太放在心上。厉集团有本事,尽可拿去。” 一度剑拔弩张的局面,忽然随着卓禹修的话出口而万马齐喑。 他话里的意思够清楚的了。萧静容只感到自己高高提起的心,在他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归原,然后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悄酝酿着。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指的便是c市的励集团和卓森集团。 两个百货零售业的巨子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萧静容刚回国不久可能不是很清楚,但在场谁不是心知肚明。就算是待在警界里,现场的这两名警-察都耳有所闻。 在卓禹修话语落下的瞬间,厉威廉深谙的目光就悄然落到他身上……再看看孙子厉霂黑了一半的脸,他深深觉得,自己再不出口解释,场面将无法收拾。 “你们能不能都听我这老头子说一句话?”厉威廉的出声把店内万马齐喑的沉闷空气打破。 厉霂不可思议地低头瞪着爷爷,目光里的警告显而易见。 厉威廉却不予理会而是继续道: “木头,萧丫头确实没有说谎。我跌倒在马路旁,当时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只有她不顾危险过来扶了我一把。我看她人温善,便顺道要求她带我过来饱吃一餐。事实上就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他的解释简明扼要,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便都清楚了。 这么听来,萧静容刚才根本就是句句属实。只见那两名因着卓禹修的阻止未能及时离去的警-察,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在大家的表情不断变换的时刻,反倒是卓禹修变得沉稳冷静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萧静容一眼,没有开口讲话。 只消一眼,萧静容便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只好当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忽而,厉威廉又开口道:“萧丫头,厉爷爷方才没有及时开口为你解释清楚,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爷爷啊,就是住在医院里顿顿喝瘦肉粥,嘴馋了……” 他说得惨兮兮的,罢了还脸色特委屈地看了面含愠怒的孙子一眼,才垂下头去。 原本还在生气的萧静容,看此情况,心顿时就软成一团。她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因意外去世了,可是她却仍然印象深刻地记得爷爷给她讲故事时那把沧桑的嗓音…… 能息事宁人就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这也是她的初衷。如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方才不会打那一通电话。实际上,她对自己下意识向卓禹修求助的行为也感到无比的诧异。 既然现在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她想,就这么算了。 但场面闹这么僵硬也确实是因为自己,萧静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惹卓禹修不高兴。她只好伸出手扯扯他的西装,把一切发言权交给他。 “禹修,事情搞清楚了,厉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算了,你觉得呢?”萧静容这么说,也体现了她在外人面前对卓禹修的充分尊重。就连称呼也不知不觉地变了…… 卓禹修自然也很明白,因此他脸色缓和了好多:“既然你不想追究,那就算了。我们走。”他拥着萧静容的手微微收紧,带着她往外走去。 “哦,对了。厉总,你方才用项目来和我做交易,是不是曾经你也被人威胁过,但你却选择了权益而舍弃了自己太太的名誉呢?” 忽然,卓禹修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 厉霂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而卓禹修的心情却是难以言喻的好。 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厉霂这些事,他也不过是比别人多了解了那么一点。一个企业的决策人想要在商场上百战百胜,那首先得知己知彼。否则,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原因。 仅接手卓森集团短短半年,卓禹修就深谙商道的精髓,果然是商业奇才。就连厉威廉都忍不住露出赞赏的眼神。 居然连木头和孙媳妇的那些过往都被挖出来,他这个孙子也总算是遇到真正匹敌的对手了。 厉威廉忽然很想对着卓禹修的背影大喊“干得漂亮”,但回头看看厉霂,脸上那表情已经不能够用一个“僵”字来形容了。 于是他选择垂下头继续装无辜。 而这厢,萧静容虽被卓禹修以百般呵护的姿态拥着带出西餐厅,心情却只有一个乱字来形容。 车子停在餐厅不远处的路旁,司机一直在车上等候着,一发觉他们的身影,便立即从驾驶室走出来,然后为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卓先生,卓太太。” 萧静容挂上笑容刚想对司机说声谢谢时,已被面无表情的卓禹修压着头顶推进车子里了。 她猝不及防,差些要趴到座位上,还来不及细想,卓禹修又已弯腰坐进来。她只得往里面挪了挪。 司机把车门甩上,立即绕回驾驶室坐了上去。 “回云山名城。”卓禹修冷冷吩咐。 “是,卓先生。” 第53章 卓家的声誉 车上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卓禹修目视前方抿着薄唇,面无表情。 萧静容坐稳后伸手按下车的挡风玻璃,凉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吹着风冷静,斟酌着该怎么和他解释。方才,她被卓禹修推着坐进车子,但因着他的力道控制得当,她倒也没有受伤。 “卓禹修,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件事确实是我惹的,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和你道歉。”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和他道歉。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卓禹修沉默着。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萧静容吞吞口水:“卓禹修,对不起。” 依旧沉默。 “还有,谢谢你维护我。不过我知道你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卓家的声誉。”萧静容继续字斟句酌地说。 听了她这句话,卓禹修总算有点反应。他抿着唇转过头,眼睛微眯,眉头皱得紧紧的,鼻子里哼了一声: “哼,萧静容,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这么做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你。” 看着萧静容逐渐苍白的脸色,他顿了一下,收起语气里的挖苦,表情严肃的说: “你身为卓森集团的总裁夫人,在做什么之前麻烦先用脑子想想自己的身份。如果你这次真进了警局,被有心媒体拍到,对卓森集团股市的影响会有多大,你有想过吗?今日的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而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过来收拾烂摊子。” 冷漠的言语,一字一句砸在萧静容的心里,不可能记不住。 看来这个男人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有着充分的考量,想必那个投资项目他是十拿九稳的,否则怎么敢对厉霂那么呛。总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是不想她受委屈。 萧静容内心苦涩地别过脸,看向车外淡淡道:“我记住了。你放心,下不为例。” 卓禹修满意地收回目光,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 似乎想起了什么,萧静容很快又转过头:“卓禹修,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就回云山名城……你这么快下班了吗?” 卓禹修睁开眼睛,却不是回应她,而是对司机吩咐道:“看哪儿有便利店将车子靠边停一停。” “好的,卓先生。”司机一直集中着注意力,听到老板的吩咐,立即答道。 常常被他忽略,萧静容基本已经习惯了,倒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要去便利店干什么?就在她满脑子想法的时候,车子已经靠边停了下来。 卓禹修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车。 萧静容弯下腰透过车窗看见他大步流星地往7-11走去,然后是推门进了店内。隔着玻璃门,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低着头在便利店里走来走去,不久后他结完账拉开门走了出来。 这么快?他到底去买什么?在卓禹修拉开车门的时候,萧静容忙坐正身子。 车子很快又再次启动,安稳地行驶起来。 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卓禹修就抓起她的手,掀开她的袖口检查了一下,看见红痕还没有彻底消褪,眼眸沉了沉,什么都没有说的松开她。 萧静容大吃一惊:“额,我的手已经不痛了,可能是我太大力挣扎弄的瘀痕。” “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都要先冷静下来。”卓禹修从一个口袋掏出塑料袋,打算从里面拿出刚买的消肿药膏给她涂抹上。但没想到却带出了另外一盒东西。 只见那盒子稳稳地落在两人座位中间,盒子上面“避-孕-套”三个字十分的显眼。 瞪着这盒东西,萧静容石化了。就连卓禹修也都愣住了。 持续一分钟的寂静无声,两人谁都没有其他的动作,直到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时,卓禹修才若无其事地伸手拾起那盒子,然后放回口袋里。 萧静容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而他却很淡定地拧开药膏的盖子,挤出一些药膏在指腹里,最后涂到她手腕的淤痕上,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随着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晕开药膏,一股药草的味道也慢慢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卓禹修两眼下垂,专心帮她涂抹着药膏,萧静容脸红耳赤,心脏也扑通扑通的。 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又变得温柔无比。此情此景,多像当初那一幕…… 刚回到c市的机场,她哮喘发作,而他冷静地帮她做急救,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出来,又笑容温和地嘱咐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印象。 萧静容出神的盯着卓禹修,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然而,在一下秒钟,卓禹修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彻底心寒。 “牧情,常常磕磕碰碰,而我也就习惯了把药膏带在身上。” 第54章 今晚我做饭 语毕,卓禹修松开她的手,表情淡淡的将药膏的盖子拧好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萧静容“哦”了一下后,寒了的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暖过来,也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是卓禹修的心太狠,是她想太多而已。他,本来就不爱她,自己不是一直都清楚吗?!此时就连为她涂抹药膏也不过是因为有着习惯。 这一路,满心酸涩的萧静容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不要去在意。只要不在意,就不会难过。 他们回到别墅,都五点多钟了。住在云山名城,环境好是好,但却离市中心太远,来回一趟都花费很多时间。 不过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无需太介意,反正她不用朝九晚五。反而是卓禹修,他乐意这么奔波也与她无关,爱怎么样怎么样。 陈姨已经不在家里,萧静容倏地想起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走出来对卓禹修说: “卓禹修,我先声明,我是不会给你做饭吃的。陈姨不在,谁来负责?” 萧静容一个人在英国伦敦生活了几年,早已学会怎么去做饭,可她现在不想做。尤其是想起在车上他说的话,更加的不情愿。何况她平日里有事情忙,不可能天天有空给他卓大少做饭。 “今晚我做饭。你明天联系钟点阿姨。” 卓禹修说着脱掉藏蓝色西装,丢到棕色的布艺沙发上,然后抽出领带,最后把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 高高在上的大集团总裁居然自己做饭,萧静容吓了一跳,迅速走近他说:“你为什么宁愿请钟点阿姨也不让陈姨待在这里?她得罪你哪里啦?” 她还好意思问?陈姨才过来,就闹自杀。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过想是这么想,卓禹修却只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走进厨房里。 “你确定自己做的饭能吃吗?”萧静容跟着他来到厨房,对他的厨艺并不期待。 卓禹修打开冰箱,见到里面的食材应有尽有,想必是陈姨给准备的。他将所需要的蔬菜拿出来放到洗菜盆里,才回答她:“你可选择不吃。” “不吃……就不吃。”萧静容抿抿唇,转过身走出厨房,直接上楼。 闻言,卓禹修关冰箱的动作顿了一下,后才干脆的关上。 其实他也难得煮一次饭。 回国后忙着熟悉公司的管理和业务他没有再进过一次厨房,今晚是他回国半年来,第一次动手做饭。 这顿饭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卓禹修做好三菜一汤,天色已暗。萧静容没有下楼,他把汤菜端到餐桌里,摆了两副碗筷,一个人坐了下来。 卓禹修本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向来只有别人求他的份,他根本不可能去求着萧静容来吃饭。 想起在车子上给萧静容涂药膏的时候,所说过的话。卓禹修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之所以突然提起牧情,其实不只是在提醒她不要妄想,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一靠近她就忘了初衷。 段言浩的婚礼过后,萧静毅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到时……卓禹修情不自禁地握起拳头,眉目森冷。在水晶吊灯下,他脸部线条紧绷着,棱角分明。 从书房走出下楼来的萧静容拿着水杯,本想倒一杯水继续上楼去,但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却不吃饭,便管不住脚步走过去。 几乎是她一下楼,卓禹修便发现了。当她走过来后,他收起脸上的阴沉,语气淡淡道:“吃饭。” “哦。”萧静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吞吞口水,非常没出息的坐了下来。但也只是看着菜没有动筷子。 卓禹修看她没有动作,看着她问:“不饿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不吃?”萧静容实话实说。 卓禹修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放自己嘴里,没有什么表情地吃了起来。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菜到底好不好吃,萧静容只好自己动起了筷子。哪知道,她这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一顿饭下来,桌面上的三菜一汤,卓禹修没吃多少,三分之二的食物都到了她的胃里。直到最后,她悲剧地发现自己,吃、撑、了。 “卓禹修,”对上卓禹修深深沉沉的眸子,萧静容本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打了一个饱嗝,“呃——” 卓禹修蹙起眉峰,等着她的下文。 “卓禹修,我吃太饱,”她继续饱嗝,最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胃部说,“呃——胃好难受……” 他冷着脸,横了她一眼,放下筷子。 见此,萧静容硬着头皮揉揉自己胀的有些痛的胃,打算站起来去找些胃药吃。 “到沙发坐好。”卓禹修沉声道。 萧静容不敢反驳,乖乖来到大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卓禹修起身走到厨房洗了手又擦干手上的水珠后来到她身边,一坐下便伸手去解她的外套。 萧静容惊,急忙挪开:“你要干嘛!” “闭嘴。” 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去。因着力度没有控制,萧静容猛地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柠味混淆着做饭后的油烟味,萧静容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可靠,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 卓禹修穿着衬衫看起来身形消瘦修长,也没有大块头,但萧静容清楚地知道,他有着紧实的皮肤,精壮的身材。记起那天帮他擦身的情形,她的脸颊逐渐发烫起来。 “至于吗?真有那么好吃?”卓禹修扶她坐好,把温热的手掌放到她的胃部,隔着一件保暖底衣慢慢的按摩。 萧静容僵硬着的身子,在他温柔的动作之下,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背靠在他怀里,萧静容想说,卓禹修,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55章 你把碗洗了 他们之间很难有如此和谐的氛围,卓禹修不发怒不冷漠不挖苦。 尽管还谈不上有多温柔,但他也很耐心地帮萧静容揉着胀气的胃部。渐渐的,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她呼吸均匀地熟睡了过去。 大约有十五分钟的光景,卓禹修出声问道:“还难受吗?” “……”她没有出声。 卓禹修停下动作:“萧静容?” 客厅依旧是悄声无息的,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夜的宁静和外面庭院里树叶被风掠过而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眉头微拧的低下头,发觉怀里的她双眸敛阖。 干净白皙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似两片薄薄的蝉翼覆盖着眼睑,在明亮的灯光之下,睡容恬静,而她始终舒展不开的秀气眉心看起来,楚楚可怜。 内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卓禹修怔了一下,慢慢的,他冷硬紧绷的面部线条,不知不觉的变得柔和。 他先是轻轻将她从怀里挪到沙发上,然后才起身站在沙发边缘,低头看着熟睡的女人,犹豫着是要将她抱回卧室,还是回卧室拿被子出来给她盖上。 虽然客厅里开着暖气,但一下子失去他温暖的怀抱,萧静容在熟睡中还是觉得一阵寒意,更何况,方才她的外套已经被\/脱\/掉。只见穿着单薄\/底\/衣的她迷迷糊糊呢喃两句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卓禹修当下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轻盈的身子没有多少重量,他很轻易就把她抱到了二楼的主卧室。 给她盖上被子,他才再次回到一楼。 站在餐厅里,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卓禹修动手收拾了起来。他这个人一向爱干净,尽管没有到洁癖的程度,但也无法容忍这些剩菜留到明天一早。 蓦地想起,做饭前,萧静容说的那些话…… 确实,让陈姨回老宅了,他们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很不方便。而且即使萧静容愿意做饭,他也不允许。 毕竟他卓禹修不是请不起一个佣人。 何况就她那个样子,她会煮饭吗? 他深深的怀疑。 想必她身为萧氏千金,不用她动手,只需要使唤一下,就会有人把饭喂到她嘴里了。 看着水槽里的碗筷餐盘,卓禹修突然迟疑了。他是经常做饭没错,但洗碗今日头一回。 犹豫了大约二十分钟,卓禹修忽然像下了生死抉择一样皱着眉打开水龙头,又倒了洗碗液。 洗碗液和自来水兑出一定的量后他关掉水,开始拿清洁布清洗。 卓禹修洗碗也像他这个人做事,一丝不苟。此时此刻,他全神贯注对付着水槽里的碗筷,连萧静容来到厨房,站在门口看着他也没有发觉。 只见他把一个碟子洗的洁净无瑕,又用干布把水渍吸干后,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卓禹修,你在干嘛?” 刚准备将碟子放回碗柜的他手一滑,干净的碟子“啪”的一声,无情地在地板上开了花。 “哇哦,不关我的事。”回过头,萧静容站在厨房门口,摆摆手。 卓禹修懊恼地瞪了她一眼,将布甩到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不是睡着了吗?” “被电话吵醒了。”萧静容老实说。 卓禹修眼眸转了转,解开围裙,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很好。既然醒了,你把碗洗了。” “为什么要?我看你洗的很好,洗的很干净!大总裁请继续……” 萧静容的脚步往后退,哪知卓禹修已快一步,捞过她的腰,动作迅速的将围裙的带子套到她的脖子上。 “喂——你要干嘛?” 他牢牢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不让她逃,手也很快地绕到她身后将绑带系上,说:“卓太太哪来的为什么。我煮饭,你洗碗,天经地义。” 卓禹修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举动有多亲密,萧静容靠着他不敢动,耳根略热,有如小鹿奔跑的心脏正噗通噗通地跳着。 两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卓禹修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鼻息之间缭绕着的尽是她沐浴过后的清香,格外好闻。 他突然动也不动,只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萧静容难为情地伸手去推他:“卓、卓禹修……你放开我。我洗碗就是了。” “不准连名带姓地叫我。”卓禹修微微拉开距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口吻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萧静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她便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般别过目光。 卓禹修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唇角微扬:“萧静容……” “什、什么事……”他低沉柔情的声音让萧静容仿佛受到蛊惑一样,痴痴地看着他,干巴巴地问。 只见卓禹修缓缓地低下头,越靠越近…… 望着越放越大的五官,萧静容紧张得有点晕眩,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也没有节奏地越跳越快…… 不知何时,扣着她腰身的大掌扣上了她的后脑勺,望着她因羞\/涩而晕红的脸蛋,卓禹修深深\/吻上她的红唇。 萧静容双眸紧闭地屏着呼吸,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也没有回应。卓禹修略感不悦地撬开\/她的嘴唇,将舌\/头探了进去……她顿时呼吸不上来,在他怀里“唔唔”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禹修松开她,粗\/哑\/着声线在耳旁道:“这是我对你刚才的惩罚。” 萧静容被他按在胸口,双手垂在两侧,不知所措,唯有用力吸取着一股又一股的清新空气。片刻后,她离开了他怀里:“我去洗碗了。” 她慌不择路,与厨房反方向走开。卓禹修没有纠正她,放任她逃开。 看着厨房满地的玻璃碎,卓禹修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是怎么了?每一次,只要靠近她就失去控制…… 明天让钟点阿姨过来再清扫算了。如此想道,卓禹修便转身也出了厨房向着二楼的书房走去。 第56章 好友的婚礼 一跑回卧室,萧静容立即将房门锁住,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毯上。好半晌,她伸手抚着唇,心慌意乱。 萧静容,你清醒一点,不许胡思乱想!他只是心血来潮吻吻你,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自我催眠了一番,萧静容起身将房门的锁拉开,然后走向大床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这时脑海里,方才在厨房发生的那一幕渐渐地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晚,卓禹修在这张床上要了她时,在她耳旁所说过的话—— 萧静容,我不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你…… 就是啊,别妄想了,他不会爱上你的。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死了,活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死人。 逝去的她给卓禹修留下的是刻骨铭心,而他对活着的自己却是鄙夷不屑,深恶痛绝。 在床上反反复复辗转,却始终入不不了眠,萧静容焦躁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眯眼看向床头的钟,此时已近十一点。不知道陆心睡了没有,她好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然而,陆心不久前才打电话通知自己,她的婚礼就在三天后,想必她这阵子一定会忙得焦头烂额。思及此,萧静容便打消这个念头,重新躺了下来。 尽管她还是毫无睡意。 书房内。 卓禹修刚结束了与全海桦的电话,段言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这么晚?d·l公司管理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段言浩在电话那边突然失声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卓禹修耐着性子没有掐断通话,良久后,才听到他出声:“禹修,她要回来了。” 闻言,卓禹修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里的“她”,是指谁。 “你在哪儿?和谁在一块?这么吵?”卓禹修边问着话边从办公椅里站起来,走到书房的露台。 “在蓝夜……我一个人……过来喝一杯……” 段言浩过于低落的声调,让卓禹修隐约有些不安和担心。沉默了一会,他沉声道:“我现在出门。” 这个兄弟,一喝醉就很容易出大事。对此,卓禹修深信不疑,所以挂断了通话,他就刻不容缓地走出书房。 不过,来到一楼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时,他的动作一缓。 他拧着眉回头看着二楼主卧室的方向,看起来像是犹豫着要不要上楼告诉萧静容一声。 想不透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卓禹修先是愣了一下后,幽深的双眸陡然间一冷。 很明显,他对自己这个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感到相当不满。 她有什么权利清除自己的行踪?为什么想要去和她说一声?完完全全没有这个必要。 卓禹修将视线收回,迅速穿上外套,又拿起车钥匙坚定地出了门。 酒的灯光昏暗,烟雾缭绕,酒味烟味香水味混淆着浓烈而刺鼻。 卓禹修走入酒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段言浩。在蓝夜,他们的位置永远是站在门口一眼望过去,最角落的那个。 这时,段言浩将满满一杯酒一口喝干,又往杯子里注满了酒,准备再一次一口喝干。 卓禹修见此,眼色沉了沉,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酒杯夺走,放在大理石矮脚茶几上,然后从容不迫地在沙发落座。 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两个空酒瓶,他沉声静气道:“至于嘛?” 被夺了酒杯本想发怒的段言浩在听见卓禹修的声音后,怔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表情沉痛:“禹修?” 卓禹修边将身子往沙发后背靠去,边伸手召唤蓝夜的服务生。 走过来的瘦高年轻男服务生很明显认得他,态度恭敬问道:“卓总,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景歌,你们老板在吗?”一下子就能唤出这位服务生的名字,卓禹修对他也不陌生。 名唤“景歌”的服务生一脸抱歉的表情看着他:“boss这阵子不在c市。” “ok,你去忙。” 蓝夜的生意一向都很好,深夜的时候尤其。 服务生个个忙得热火朝天,景歌自然不能在这里久待,他礼貌地点点头: “好的。卓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 等景歌走远后,卓禹修才把目光放到段言浩身上: “那个女人回来,是好事啊,你至于……这副样子吗?你明天就去向她求婚,然后两天后的婚礼,新娘换人,既可以结婚又能继承公司。一举两得!”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段言浩无声冷笑了一下,答非所问:“你找高峰做什么?” “跟他借几个小弟过来把你拖出去狠揍一顿,好让你变清醒一点。”卓禹修声色不动,淡淡道。 “我再清醒不过。”浓烈的酒精都没有办法让他醉。不清醒,他也就不用这么痛苦。 卓禹修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皮质沙发,在霓虹闪烁下,神情影影绰绰。 段言浩回过头说:“千若是陆心的姐姐。” 当红大明星千若是新娘子陆心的姐姐?卓禹修蹙起眉峰,这么巧? “那你打算怎么办?” 段言浩突地用手拨乱了短发,然后双手撑着太阳穴:“我不想取消婚礼,更不想新娘换人,可是……” 听完他的想法,卓禹修缓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57章 熊掌和鱼翅 “你想看看千若有什么反应也不用牺牲自己的婚姻?” 段言浩嗤笑:“不见得是牺牲。你怕陆心受委屈?那更加不用担心。只有相互帮助,没有谁牺牲。陆心要离开陆家需要我帮忙,而我想应付老头子也需要她协助。何况我这个人向来不勉强任何人。合约里明明白白写着,婚姻内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彼此的私事,两年后,和平分手。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千若会回来。” “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别小看了时光,你和陆心日久生情也说不定,”卓禹修提醒道,“能和爱的人相守,又何必节外生枝。” “你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你害怕在时光荏苒中情不自禁地爱上萧静容?” 卓禹修倏然沉下脸,整个人散发着森冷。 气氛也顿时暗沉下来。 段言浩却不为所惧,往后靠过来:“我懂!谁能保证,一定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你会担心也很正常。” 这话成功让气氛缓和了下来。他给自己手指夹着的烟,点上火。 “爱吗?我怀疑我和千若到底相不相爱。”转过头看了卓禹修一眼,缓缓吸了一口,脸上夹杂着朦朦胧胧的阴郁,然后那氤氲的烟雾从他的口里游离而出。 卓禹修看着烟头在他修长的两指之间明明灭灭,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段言浩很少抽烟,如若不是郁闷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抽烟的,所以当下也不阻止他的行为。 “其实是段少你暗恋人家?居然把那枚纽扣保存这么久。在伦敦发生的那件事,她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说不定人家早忘记了,只有你自己在耿耿于怀而已。”卓禹修说。 段言浩恼了,掐灭手中的烟,没有控制力度的拳头一下挥向他。 好在卓禹修反应敏捷,及时躲开。 他站在沙发边缘低头看着段言浩,耸耸肩: “我说你至于恼怒成羞吗?我不过是有一句说一句。千若这半年来,身边什么时候缺过男性朋友?你怎么就笃定她和你有相同的情感?” “我靠!卓禹修——”段言浩的声音传来,拳头也跟着挥了过来,“td,你不说话会死啊?我是让你来陪我喝酒不是这样戳我痛处!” 段言浩的体格比卓禹修还要高一些,但卓禹修胜在够沉稳够冷静。 卓禹修深知,不让段言浩发泄,他心里的郁闷积到婚礼那天,说不定会爆发。因此他迅速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我们出去后门巷子再打,ok?砸了蓝夜的场,高峰可是要秋后算账的。” 段言浩却忽然跌坐到沙发上,“行了,我还不了解你的苦心么,我没事。今非昔比,坐坐你也该回家了。” 意有所指的话让卓禹修蹙起眉峰,但解释来解释去也没意思,他转移话题:“你介绍的特助,挺能帮忙。兄弟,谢啦。” “你赚到了,人家是剑桥商学院众生里的佼佼者。” 卓禹修嘴角微扬,坐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 “这是什么?”段言浩从身后拿出一个方盒子,当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瞪大了眼珠,避-孕-套! 他斜看着卓禹修:“你的?” 卓禹修耳根略热,但神情淡定地从他手上接过,重新放回西装的口袋里:“估计是刚才躲开你拳头的时候掉出来的。” “你把人家吃了!!”段言浩毫不避讳,“不是不爱吗?你还……” 卓禹修神色不变地说:“只是解决生理需要,谁说一定要相爱。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一个,难道你还指望我下半辈子当柳下惠啊?我没那么高尚。” 卓家不二婚的规定,段言浩是知道的。 卓禹修在生理上有洁癖,段言浩也是知道的。 和妻子上-床更加天经地义,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蓦地,段言浩惊惊乍乍地用手指着他:“咳咳!这么说,这么说你的‘第一次’没了?天啊!我的天啊!!” 段言浩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纵然沉稳冷静如卓禹修,也被他的话和样子给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他说:“段言浩,给我闭嘴!” 段言浩刚才的声音足够大,只见周围座位的人都纷纷投来窃笑的目光,卓禹修顿时想一个空酒瓶挥向他脑袋。 这货喝多了,话也多了。 “我不过是个成熟的男人,有生理需求也很正常不是?” 段言浩摇摇头,依然是不可思议的样子:“对不起。你让我先消化消化。” 和牧情交往那么多年,都能忍住不碰她,现在娶了萧静容才多久时间?就让他主动“破身”!还怎么让他冷静?! 卓禹修瞟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你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别人看了要误会。还喝不喝?不喝我送你回去。” “至于急成这样吗?” 最后,段言浩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第58章 婚礼小风波 卓禹修将段言浩送回星海都会的公寓后,并没有回云山名城的别墅,而是一个人开车来到卓森集团附近的绿景江边。 将车子开到公路旁,与其他车并排停在一起后,卓禹修从车子下来。 他在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下,经过一棵棵老榕树,最后走到江边,身姿挺拔地站在护栏前,神色很淡漠。 由于是冬天,也已凌晨一点多,江边行人寥寥无几,甚至是很远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深蓝的夜空神秘莫测,没有月亮,几颗星星悄无声息地在空中闪着,高远而神秘。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的江面,倒映着天空里的景物。随江流的方向望去,水天一色,没有尽头。 这里美得恬静,美得幽深。能让卓禹修放开了心灵,也放开了遐想。 忽而一阵冰冷的夜风拂面而过,掠起了他额头的一缕碎发,令他的表情起了一丝波澜,也使平静的江面泛起了涟漪。 他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握住护栏,低头看着江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想到了不久前和段言浩的对话。 不管多成熟的男人,他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都爱面子,都喜欢逞强。即使喜欢你,他也心口不一。 真的只是解决生理需求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最诚实的反应。三十年都过了,为何这时就需要了?第一次,他在盛怒之下要了萧静容,可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挑衅才失去理智。 那么,第二次呢? 他那晚可是清醒着、冷静着的。 和牧情在一起的时候,情到浓处不是没有冲动,而他却总在最后关头忍住,这又是为什么? 在段言浩的面前,他可以嘴硬不承认,可是在内心深处,却怎么都无法否认,自己对萧静容是有着不同感觉的。 然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禁忌,他不能让它有机会浮出水面。 如果将距离拉远就可以掐灭心里的焰火。 那么他绝对毫不犹豫。 三天后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连天气都十分配合——阳光明丽,微风和煦。 段家二公子段言浩与陆氏小女陆心喜结良缘,婚礼定在本日早上十一点,在c市冰海公园内举行。 两位新人的照片就在昨天,同时出现在c市最大杂志社出版的z杂志的封面。 大大的亮色标题《最新版灰姑娘嫁入豪门》配着两个人的图片印在杂志封面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而且,这本杂志一上架便以空前的速度抢售一空。 对这件事,在c市也是众说纷纭—— 大家都说陆氏一个小小企业能攀上段家这门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家还说陆心配不上段言浩,可以嫁给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对他们两人的结合,大家都不服气,尤其未婚女青年们,恨不得取而代之…… 灰姑娘和王子的结合,多么梦幻的童话故事。可故事毕竟只是故事,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总之,c市百分之九十的人不看好这桩婚姻。 冰海公园湖边的大草坪中间,布置了一个足以容纳百人的婚礼现场。 布置精致的园亭下方两边,各放五十个套了白色装饰布的椅子,让参加婚礼的宾客家属依序落座,中间留出来的小道铺着长长的红地毯,通向园亭。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新娘休息帐篷内,新娘子陆心正规规矩矩坐着,让化妆师上妆。而她的旁边,萧静容坐在一个收折椅子上,翻看着杂志。 片刻后,她合上杂志,说道:“杂志说得太难听了。” 陆心的眼角余光扫过她愤愤不平的脸色,扬起嘴角,不过碍着化妆师正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不方便开口说话。 十分钟后,脸上的新娘妆终于“竣工”了。化妆师走出帐篷,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看见她上了妆容变得更加精致的五官,萧静容由衷赞叹道:“真漂亮。” 陆心看向萧静容,脸色平静甚至还隐约带着戏谑: “容容,你管杂志说什么呢。身为d·l娱乐公司旗下当红男星闻人澈的新任经纪人,比这个还难听的话我都亲耳听过了,这点文字算不上什么啦!你放心,我是不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感到难过的。反倒是,你一早就过来陪我,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真是服了你。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那我也就不自寻烦恼了。”萧静容无奈道。 突然想起什么,陆心忙问道:“对了,你是和卓禹修一起来的?怎么没看到他?” 卓禹修?从那晚在厨房吻了她后,到今天,她就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又怎会和他在一起。不过卓禹修既然是新郎的朋友,应该不会缺席。 心思辗转,萧静容不露痕迹的说:“嗯,他去找段言浩了。” “那——” 陆心还想问什么,可是这时已有人走了进来。看到来人,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了。 来人戴着黑墨镜,紧抿嘴唇,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最后,站在陆心的面前,居高临下冷笑着说:“心心,恭喜啊!” 萧静容盯着来人几乎被墨镜遮掉半张脸的五官,拧起了秀气的眉心。忽而,她眼底快速地划过一道暗芒,这个人不正是…… 第59章 别多管闲事 来人的话刚落下,陆心就站了起来。 “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怎么知道……” 千若。 不,是陆千若。 她缓缓收敛了嘴角冷冷的笑意。伸手将墨镜摘下,露出一张完整的五官。 与陆心的眉清目秀完全不同,陆千若是位成熟的冷艳美人。她弯起食指轻轻抬高陆心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瞧,片刻后,语气冰冷地开口: “你们的相片都登上z杂志的封面了,想知道你们在哪里还不简单吗?何况——” 刻意顿了一下,陆千若才继续说,“何况,我为什么来这里,你比谁都清楚不是么?心心。” 说着,她松开陆心的下巴,往挂在角落架子上的白色婚纱走去。 对陆心在陆家的处境,还有她与家人的感情好不好,萧静容略知一二。 看见陆千若伸手抚上婚纱,她的心里面倏地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直觉认为陆千若会对那件婚纱做些什么。 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千若并没有对那件婚纱做什么。 “心心,你明知道段言浩和我……却还义无返顾嫁给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筹谋已久,还是真的不介意?” 她站在婚纱的旁边转过身对陆心说。 “你心里也很清楚,只要我要求段言浩取消婚礼,你们这婚,今天就结不成的了。” 陆千若这言谈里不加掩饰的威胁令萧静容猛的站了起来,但很快就被陆心抓住了手腕。她蹙眉看着陆心,后者却只是脸色平静地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对,她怎么了,平时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会却……她怎能忘了,陆心不是一个会容忍别人欺到头上的人。 思及此,萧静容心里的火瞬间被浇灭,慢慢冷静了下来。 最了解陆千若的人莫过于陆心。 当初为了能留在英国读书,她曾给陆千若当过半年的助理,任劳任怨,甚至差点被…… 那个时候,千若还只是个一点名气都没有,努力往上爬的小配角。 如果不是陆心在英国的那场晚宴上策划了一出惊艳的出场舞,让陆千若以最特别的方式出现在中国着名导演郑川的面前,惊为天人,也不会有今日星途坦荡的当红女星——千若。 因此,她并没有被陆千若的威胁所迫。除了刚刚陆千若走进来的刹那,微微有些错愕之外,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姐不会这么做的。除非……目前所得到的名与利全都不想要了。” 陆千若冷艳的面容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但即便如此,却还是忍住没有出声打断陆心,只使劲拧着眉。 “姐,请你不要为难我。而且我也相信,比起一份专一的感情,你更享受目前被万人崇拜千人追逐的生活状态。” 轻轻哼一声,陆千若向她走来。 “你是在求我吗?心心。” 陆心摇摇头。 “我只是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未来。” 忽然,陆千若缓缓笑了。 “心心,你把一切都分析得很透彻,也足够了解我。确实,段言浩和前途,我一定会选择后者。否则,我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而是直接去找他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软: “段家不是一个简单的家族,作为这个家族的媳妇,你会非常的辛苦。不过,这些事我不关心。今天我就作为你的家人出席婚礼,给咱们陆家充充场面。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待会儿我会在婚礼上捣乱。” 陆心不禁也放柔了声音回道:“我不担心。因为我一直都了解你,姐。” 听到这里,萧静容才彻彻底底松开了紧绷的神经。 然而,她们却不曾发觉,门口站着的人。 段言浩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陆心都准备好了没有,但没想到走在半路的时候瞥见了陆千若的身影进入了影棚内。 一边担心她为难陆心,一边又好奇她对自己结婚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或者做法。因此他和卓禹修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却没想到,会听到她们姐妹这番堪称得上是肺腑之言的谈话。 此时,段言浩悄悄地离开帐篷,一如他悄悄地来。 他迈着大步流星的脚步走到湖水边,环着胸面向湖面而站。他脸色铁青地盯着湖水,目光悠远而愠怒,眉峰也紧蹙着。 卓禹修跟在他后面,问道:“没事?” “挺可笑的不是?”段言浩回过头,身上的领结微微有些松,不过他并不在意,“放心。我不会当一个落跑新郎的。我还想看看,若我在婚礼上做了什么,陆心和陆千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想做什么?”卓禹修沉声问。 段言浩抿唇沉默着,目光凛凛地盯着那座新娘休息帐篷,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阴沉…… 婚礼准时举行。响起婚礼曲时,段言浩走上园亭,挺拔地站在上面看着红毯另一端,陆心挽着她父亲陆绝的手臂,款款而来。 萧静容站在卓禹修的身旁,抬眸的瞬间忽而瞥见了段言浩嘴角的冷笑和不怀好意。蹙起柳眉,心生不安。 卓禹修低头看她,发觉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新郎段言浩看,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凑近她耳旁冷沉道:“别多管闲事。” 第60章 你是怎么了 萧静容心里一慌,急忙追问:“段言浩要做什么?” 卓禹修眯起双眸,看着台上的人,若有所思。 段言浩要做什么?他猜不到。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她该管的事:“萧静容,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不要问那么清楚。” “陆心是我的朋友,怎会和我无关?他要是敢伤害陆心,我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是,你的朋友。”萧静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阴郁,语气却淡淡的。 对她的威胁,卓禹修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抿抿嘴角,没有放在心里。不过,他倒是今天才知道萧静容和陆心是好朋友。 接下来,他们各怀心事与其他宾客一同观着礼,没有再开口过。 高大的段言浩身着裁剪合体质量上乘的白色礼服,高雅清俊。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心,黑色的眼眸清亮而冷冽。 尽管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交易,但陆心却依然是紧张了。脑海里迅速掠过当初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时,她父亲已经将她的手交到段言浩的手里。 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被他紧握着,还是感到一些他手心里的温度,然而他的温度却与他脸上的表情不符合…… 为他们主持婚礼的牧师念过誓词,然后等他们说了我愿意,彼此交换戒指,最后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子。 看着这梦幻迷离的一切,下面的嘉宾不禁起哄了,大声说着“亲吻”。 不过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坐在下面左边第一排的陆千若,脸色起了一丝变化,红艳的唇紧抿着,看起来有点紧张。 而同坐在第一排,但是在右边的萧静容,一双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上面,因为清楚他们俩的事,所以她想,段言浩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适可而止。但是,现在她却说不准了。 她身边的卓禹修更明白段言浩的心思。他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深邃而难懂。 只见段言浩神情冷漠的伸手掀开盖着陆心的五官的面纱。陆心睁着黑白分明、又圆又大的眼珠抬起头看着他。 段言浩不禁埋怨起她,为什么要在帐篷里说那番话,为何要给陆千若分析得那么透彻。 呵呵,这个女人是有多理智啊? 他忽然扣着她的腰,逼迫她贴近自己。 看她的表情变得慌张无措,段言浩的心里有丝报复的快-感。 任她在娱乐公司,在各大明星之间,像个打不倒的金钢铁人,不管被骂还是被使唤,都面无惧色。在自己的面前,却也只能像个逃脱不开的小白兔,一样的慌张无助。 可这个时候的他还不了解,陆心为什么在他面前,只能这样的无助。 距离得远,他们的举动,大家看在眼里,尽是羡慕。 只有萧静容的心紧紧揪着。就在下一刻,她看见段言浩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吻住陆心的唇,扣着陆心腰身的手,像是用了很大力气去禁锢着似的,五指关节泛白。 掌声顿时雷鸣般在现场响起。 陆千若盯着他们亲密的举动,心头很不是滋味。 另一边,第一排。 “陆心根本就不愿意,是段言浩在强迫她!”那份协议书,萧静容是看过的,故而此时她十分不悦地低声说。 协议上面分明写着,只要陆心不愿意,段言浩绝不可以强迫。那现在又是在干什么?情不自禁?那冷酷的表情,她看不是如此。 卓禹修转过头,冷漠地瞅着萧静容,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了?”感觉到他的目光,萧静容侧过脸,看着他的神情隐着黯然,眉心有梳不开的忧伤。 他冷冰冰的目光不带任何的温情,像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毫不留情地插入她的心脏,生疼生疼。 三天不见,现在坐在她身边,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而不是她的丈夫。 第61章 开始冷落她 在晚上的婚宴上,新娘子需要到处敬酒,招呼客人,忙忙碌碌的,萧静容压根没机会和陆心说上几句话,所以只能暂时将心里的所有疑惑压下。 到晚上十点钟,她和卓禹修便离开了酒店。 萧静容因为有着哮喘,所以即使很早就拿到了驾驶证,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打算自己开车。嫁到卓家后,也因有司机随传随到,更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 来参加婚礼,坐的便是陈司机开的车。 她想着段言浩的婚礼,卓禹修作为他的死党,必定会出席,因此在陈司机将她送到冰湖公园后,就让陈司机先回去了。 此时卓禹修从酒店离开,萧静容便紧跟其后。虽然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她想,他始终都要回家,那自己就顺便坐他的车好了。 走到酒店的门口,萧静容见他依然没有理睬自己的打算,便开口道:“卓禹修,我……我没有开车过来。如果你也回家,我想……” 卓禹修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打电话给陈司机,让他来接你。” 萧静容的心蓦然一紧,声音越发的小了:“你呢?不回去吗?” “我不想和你坐在同一辆车里。” 卓禹修冷若冰霜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她。 他坚毅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萧静容良久都一动不动。冬夜独有的清寒弥漫在夜色里,笼罩着她,悲怆的感觉顿时铺天盖地,似要将她灭顶。 萧静容,你在期待些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绝情的冷淡还不足以令你彻底死心么? 公路两边的灯火时隐时现,扑朔迷离,模糊着抽象与具体的界限,隐藏着梦想与现实的鸿沟。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拢了拢衣领,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司机的电话。 “大少奶奶,不好意思啊。夫人突然有急事要出门一趟,需要司机开车,我现在暂时走不开,要不……”陈司机在电话的那头,语气听起来十分的为难。 萧静容了然,而她也不想陈司机难做,淡淡说了一声“没关系”便挂了电话。 她嘴角堆起淡然的笑容,扫视了一眼酒店门口不远处,却发觉平日里总是一辆又一辆的空出租车,此刻一辆都没有。 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灯光闪耀的二楼,萧静容思忖着要不要去麻烦陆心,但只犹豫了几秒钟,她便往路边走去。 站在路灯下,发觉天气越发的冻了。她抓紧外套的领口想道,或许是春节将近的缘故。深夜坐的士的人多,等了将近十五分钟,还是没有招到一辆空车。 不过这时,一辆代表着身份的昂贵名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以为有人要下车,便往旁边挪开了两步,继续望着路的前方。 “萧姑娘!” 萧静容不予理会,为避免呼啸而过的车子扬起的灰尘,她捂着鼻子,面容平静。而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经过她眼前,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萧静容!” 是谁叫她? 萧静容不由收回目光,往左右和身后都探了探,没有人。 这时,她旁边的小车后车门发出开门的声响,走下来一个人。他身着很正式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容貌很精神。 “丫头,你怎么站在这里?” 是,厉威廉爷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静容一认出他来,就心有余悸地往后面倒退了两步。 这不加掩饰的防备让厉威廉顿时愕然,直吹胡子瞪眼,敢情这丫头把他当洪水猛兽了? 好歹他们俩也曾是一对“难友”好么。 深怕又惹出什么麻烦,对厉威廉,萧静容并不想多加理会。但如果不回答他,怕是会更麻烦。便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厉爷爷,我在拦出租车。” 闻言,厉威廉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声音浑厚地说: “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女孩子,独自拦车是很危险的。难道你没看到最新的头条吗?某地方某女大学生上了黑车,被什么什么了……不过,你运气好,遇见了我。你去哪儿啊?我让司机送你一程。” 萧静容不禁汗颜! 哪有这么好心的路人啊……如果不是认识他,知道他的身份,这话听着才让人毛骨悚然呢! “没关系的。厉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萧静容不为所动,仍然平静地拒绝了厉威廉的好意。 厉威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迷离的路灯下,深深暗暗的眸光忽的一闪,又说道: “是不是和卓禹修吵架了?你们萧家的事我都听我们家木头说了,唉,对你哥哥的事,我也感到十分惋惜。” 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萧静容感觉不是很舒服。她走上前道:“我哥哥的案子还没开审呢!” 厉威廉想想,点点头:“嗯,倒是。只要法官还没给他敲下罪名的槌子,现在说什么都还言之过早。但,你就没想过做点什么吗?比如,调查真相,找律师给你哥哥打官司……” “厉爷爷,我……”当然想,可是她没找到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 律师?在c市,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熟悉。尽管听到吴妈说父亲已经动用关系尽量帮哥哥了。可是他们家现在究竟还有多少“关系”可以动用,就不得而知了。 这社会便是如此的现实! 她也曾找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刚好接了一个大项目,关在工作室,每次接听电话的都是小助理,因此她估计,那个人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出来的。而哥哥的案子迫在眉睫,这个星期内,就要开庭了。 后来,萧静容去找过卓禹扬几次,可是,卓禹扬却避她如蛇蝎,只要是她找,电话一概不接,面也不让见…… 现在?她似乎已穷途末路。 “我可以帮你。上车!就当爷爷弥补上次给你造成的不快。”说完,厉威廉率先上了车。 上次的事,她早已经没有怪他了。 他要帮自己的忙,事关哥哥的声誉和清白,萧静容根本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上了车,她坐到厉威廉旁边,恳求着说:“好!但现在已晚,我不能打扰您太久。我想先回家,我明天再亲自去找您。可以吗?” 厉威廉待她坐稳,转过脸问:“住在哪里啊?” “华景公寓。”萧静容回。那是她哥哥的住处,她也有钥匙,而且今晚,她不想回云山名城。不想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大房子。 “听到了吗?老李。” 司机老李立即回道:“老爷,收到。” 第62章 司机没有去 卓禹修离开萧静容后,没有开车回家,而是直接去公司。到半路时,他接到了陈司机的电话。 陈司机一家一辈子几乎都呆在卓家,所以,卓禹修对他或者陈姨包括已经逝世的陈伯,都比对别人多了一份宽容。 因开车的关系,卓禹修戴着蓝-牙,他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放慢车速,一边通话:“小陈,什么事?” “大少爷,刚才少夫人打电话让我去接她,但是刚好老夫人有急事要出门,所以我就没有去。不知道现在少夫人坐车回家了没有,我想赶过去,可是老夫人的事儿还没有办好,走不开……”陈司机在那边说道。 卓禹修眉心拧得死紧,但语气却依然很平稳:“嗯。” 陈司机的车停在某家休闲会所的附近,他正坐在车上等卓夫人时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道: “大少爷您也知道的?最近关于什么女学生-坐-黑-车之类的事件发生很多,就怕……不过,我相信少夫人不是一个大意的人,不会随便上人家的车。希望她能尽快和安全回到别墅。老夫人出来了……” 耳旁随着陈司机挂断电话后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卓禹修拿下耳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打,硬生生在公路上转了一个方向,往来时的路驶了回去…… 他这不符合交通规则地开车,差点造成一起追尾。但也因他完美的开车技术,硬是避开了所有能造成危险的可能性,完好无损的离开…… 华景公寓。 萧静容和厉威廉爷爷道声谢,下了车。拿出卡刷了后,顺利进入公寓来到了祥云阁。 这所公寓是w地产公司在c市华景新城开发的高档住宅楼,房价是c市所有住宅楼里最贵的,没有之一。 能够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这里每层分别住两家住户,她的哥哥就住在二十三层1号套房。 她站在楼下抬头仰望,足有三十层。 这个时间在大都市里真的不算晚,因此几乎每层楼都还开着灯。环顾四周几栋大厦,也都是华灯璀璨的景象。 从哥哥买下这套房子后,她来过两次,最近一次是结婚前。 而她这次来,是第三次。 哥哥给她的钥匙和卡,她从不离身。所以,今晚能顺利进入公寓,站在这里,她还挺庆幸自己养成了这个小习惯。 忽然,两个人经过她旁边往里面走去。萧静容没有再在楼下停留,也走进去搭乘电梯。 搭电梯的人并不多,加上她也就两三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妆容精致的熟女。她看着代表楼层的按钮,上面包括她的楼层也只亮了两个,而旁边两位显然是认识的,因为他们在交谈,因此,她猜旁边两个人应是住在同一层。 两分钟后,电梯内发出“叮”的一声,已经到了二十三层楼。 萧静容神色平静地走出电梯,不想她身边的男子也紧随其后。 一号是她哥哥的房子,那么这位男人显然是住在二号了。毕竟这儿每层只有两个住户。 果真是。 男人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走到二号房门前。 萧静容没多想来到一号,掏出钥匙开门。 第63章 不到24小时 和陈司机通过电话后,卓禹修开车回到原地,也就是段言浩和陆心举办婚宴的酒店门口。不过,那儿早已经没有萧静容的身影。 从他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分钟,又没有司机来接她,她去哪儿了?自己打车回家了吗? 卓禹修整张脸紧紧绷着,继续拨打萧静容的号码,却仍旧是忙音的状态。他又拨了一次别墅的座机,响到最后一声还是没有人接听。 在往这边来的路上,他隔一分钟就拨打一次这两个号码,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一刻。 脑海里倏地响起陈司机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若她坐了黑-车,那…… 不。关于丢下她一个人的决定,他没有后悔,他的心,只是有些愧疚。 他的神色越发凝重地下了车。 边向着酒店走去,边打段言浩的电话,响了五六声,就在他以为没人接听时,段言浩的声音传来:“回到了?” “还没有。萧静容有没有和陆心在一块?”他内心希望她和陆心在一块。但段言浩接下来的话让他步子一顿,没有继续往前面走。 “没有啊,她不是应该跟着你吗?” “……” 卓禹修的喉咙一哽,对段言浩的反问竟然回答不上来。 “卓太太是个成年人了,你还怕她丢了不成。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你不先回去看看吗?” 段言浩似乎还在应酬婚礼上的嘉宾,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忙地掐断了通话。 卓禹修调整好心情,重新回到车子里,然后发动车子,驱车回家。 平日里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卓禹修却只用了三十分钟,就回到云山名城。 下了车后,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外,整个人表面上还算是淡定的。 然而,无论是他飙车回家,还是急着进屋确认萧静容在不在家里的行为却已经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 卓禹修抿抿唇,将钥匙插入门锁,转动,扭转门把,开了门。动作是如此缓慢,但开了门后,黑暗要将人吞噬一样扑面而来。 他带着一丝希望想,她没回来?还是说她回来了没有开灯? 伸出手,“啪”的一声开了一楼大厅的灯光。查看了一楼所有房间,都没有人,卓禹修当下心一凛,立刻又上了二楼。 寻遍所有房间,仍是没有她的人影,最后他回到卧室,直直走向露台。 “萧静容!” 可是这一次,萧静容没在。 低声诅咒了一声,卓禹修气冲冲地出门寻找她…… 三个小时后,卓禹修的车子不知不觉又开到了酒店门口。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开车找遍了,甚至夸张地说句,他绕着c市的主干道,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三遍。又绕着路边开,可是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尤其是——酒店到云山名城的这段路。他就来来回回开了不下五次,电话打了她的电话无数遍,最后直接进入关机的提示。 “该死的女人,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也不知道。 想到她有可能哮喘发作;想到她躲在哪里伤怀;想到陈司机的话,她可能被害……等等一切的可能,卓禹修心情越来越烦躁。 忽然他掉转车头,向最近的警-局驶去。 他一走进警-局,就立即询问最近几个小时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命案之类的……直到被一一排除。 “我要报案。”卓禹修刻不容缓地坐下来说。 问了姓名年龄身高体重等等后,警-察a又问:“什么原因?” “我太太可能上了黑车,现在已经联系不上。” 最近这种案件蛮多,警-察a正了正脸色,态度很严峻:“什么时候的事?” 卓禹修回忆了一下,答:“晚上十点钟之后,大约半个小时之内。” “今晚十点钟?” 见他点头,警-察a忽然放下笔,停住记录。见此,卓禹修沉下脸。 只听见警-察a抬起头对他说:“对不起,先生,要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 “是不是等我太太遇-害了你们才给立案?”他的眼神一锐,冷冰冰地说。 警-察a倒像是见多了这种事,眉眼都不皱一下:“要依程序做事,我也无可奈何。我建议你可以去找找她爱去的地方或者亲朋好友那儿去问问看。如果明儿这个时候还没找到,我们会立即派人帮忙寻找的。” 卓禹修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如果我太太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饭桶!” 警-察a的脸色立即黑了,他站起来回道:“先生,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我体谅你是因着急才出言不逊。” 卓禹修倒未完全失去理智,只冷冷哼了一声,出了警-局。 而此刻已是凌晨两点钟。 他一个人站在公路边的路灯下,胸口不由控制地膨胀着某种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冷冷清清的公路,除了偶尔有辆车子呼啸而过,以及偶尔有一个流浪汉沿途走过以外。什么人都没有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开车回到家里,连灯都没有开,卓禹修直接摔到沙发上。半晌后,他将头靠到沙发背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这样,他一-夜-颓然坐到天亮。而天还没大亮,他简单洗漱了一下,衣服都没有换就再次开车出门了。 到了九点钟,太阳高升时,依旧没有萧静容的消息,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给特助打了一个电话交代好工作后,他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不过这时,手机莫名又震动了起来。他的心微揪,放缓车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小苒? 这丫头一大早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本不打算理会她,但电话却锲而不舍地响。 他心烦意乱地打开蓝牙,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小堂妹在电话那头说…… 第64章 也就是沈隽 “禹修哥,你和嫂嫂在华景公寓吗?你们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呀?我刚看到嫂嫂从祥云阁出来……咦?嫂嫂约了一个男人,咖啡馆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后来,小堂妹还说了什么,卓禹修已没有用心思去听,直到那边传来嘟嘟音。他整个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的将车速提升,就连超速了他都不知道。还有一位交警尾随着他后面发出警告,让他立刻停下车,他也全然没感觉。 华景公寓? 祥云阁?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而她又到那里去做些什么? 他记得,那儿不是萧家。 忽而,他想到一个可能,萧静容是不是已经知道牧琳被自己安排在那里住。 莫非她调查过自己? 约了一个男人在咖啡厅见面? 让他寻找了一整晚,她都没想过要给他打个电话,这会儿竟然还约男人见面。 萧静容,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如果你做了什么有损卓家声誉的事,我保证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卓禹修猩红着眼睛,表情阴冷着,心中的愤怒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有过不及,隐约可见到他胸口起伏得很厉害。 华景公寓隔壁的某环境优雅舒适的高档咖啡厅二楼,靠落地窗的位置。 “你就是……” 萧静容没想到住在哥哥家对面的那个男人就是厉威廉爷爷要介绍给她的大律师。 男人眼睛微眯,言语简洁:“我就是沈隽。” “在c市律师界战无不胜的那个沈隽。”萧静容说着伸手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眉眼带着浅淡的笑容,让人瞅着如沐春风。 在见面之前,她就先接到了厉威廉爷爷的电话,这通电话,让她对沈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因着沈隽的名声早已远扬,她只是随意在百度搜索一下,有关于他的光荣事迹顿时就铺天盖地般出现在网页上。 沈隽神情似自大又似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没有反驳萧静容的抬举,闲散坐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胜券在握的气息。 然而他雍容的气质又与咖啡厅周身环境格外和谐衬托,发挥相得益彰的效果,令人平心静气。 坐在对面,萧静容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她终于明白厉威廉爷爷为什么会说,沈隽一定可以帮得上她哥哥的忙。 突然间,她的信心倍增:“只要沈律师能帮我哥哥打赢官司,价钱多贵我都出得起。” “我相信以你的身份,肯定付得起这点酬劳,但这并不是我答应帮忙的唯一条件,而是,我不过看在厉老先生的面子上。”沈隽在提起厉威廉的时候,脸上尽是崇拜和敬仰。尽管只出现了短短几十秒中。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萧静容脸上的笑容一凝:“哦,是嘛。” 这次倒真是让她遇到贵人了。然而,不管怎样,既然人家沈律师都答应帮忙,她又何必介意人家是为了什么而帮的忙。 “现在起我正式接下这件案子,这几天,还请卓太太保持手机通畅,以防我有急事要找你。希望你不会介意。”沈隽说。 “怎么会。我还想拜托沈律师能够带我去见我哥哥一面。” 没等沈隽开口,萧静容立马补充:“不过我知道这不合理,所以我不会故意为难你。” 沈隽不以为然道:“既然你是我的委托人,我会尽所能去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没有什么为不为难的。” “就拜托你了,沈律师。” 与此同时,在咖啡厅楼脚下左转的公路靠边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旁站着两位西装笔挺,招人侧目的男子。 那分别是卓禹修和他的特助全海桦。 卓禹修浑身散发着凛冽而森冷的气息,在这儿伫立仰望二楼坐着萧静容的那个位置足足有十五分钟的光景,脸上的墨镜也不曾取下来过。 “回公司。下午我要清楚他们的关系,又为何见面,而明早,在我进办公室前,将那个男人的所有资料放在我桌面上,”突然,他利落的收回视线,坚毅地转身吩咐道,“记住,我要的不是,在网上能找到的。” 这样的要求甚是苛刻,对一个人大起底,即使有人手,最快也需要三天时间。可全海桦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波澜,语气也挺平静地回:“好的,总裁。” 全海桦为卓禹修开了车门又关了车门,便迅速回到驾驶座,不敢有任何的迟疑,立即发动车子离开。 第65章 他们的关系 对面街转角处,一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靠着墙壁东张西望,而那个男人其实一直在注视卓禹修的一举一动。在他们上车离开后,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老板,他们走了……什么都没有做……和萧小姐见面的是我们c市有名的大律师沈隽……” “好了,你现在马上回来。记得换身衣服再上我办公室。” “知道了。” 收起电话,男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神情无奈的往不远处的名牌男装店走去…… 这时,咖啡厅二楼。 萧静容和沈隽交换了手机号码后,准备起身离开。 不过,沈隽在起身离开座位前说:“你无需太过担心,这件案子我有十足的把握打赢。毕竟漏洞举不胜数。现在我要先回事务所做准备了。” 沈隽英气的五官散发的尽是自信,萧静容的内心不知不觉被渲染,脸上的笑加深了:“好的。再一次感谢沈律师肯帮忙。” “太客气。我有什么需要了解,再电话你……” “行……” 他们相谈甚欢的走到咖啡厅门口,但因着萧静容没有注意脚下的水渍,脚下一滑直接跐溜向前方扑去。但这时,胳膊突然多出一道力量将她扯回来,避免了她要摔倒在地的厄运。 萧静容险险稳住自己的身体,呼之欲出的心脏从嗓子眼“咚”的一下落回了原地。 转过头,那多出来的力量是属于沈隽的。 见萧静容站稳后,他松开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点。”他墨黑的眸子里出现某种情绪,明明灭灭,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谢谢。”萧静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表情全是尴尬。 沈隽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眉心一蹙转身走回咖啡厅的前台,对服务生说了些什么才再次走了出来。 “我的车停在那边……” 萧静容说:“哦,我还要回公寓,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沈律师再见。” 说完她往隔壁的公寓走去,而沈隽则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沈隽好心扶了萧静容一把的画面,已被某些人悄悄拍了下来。萧静容更没有想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一场怎样的风暴。而沈隽也不会知道有什么命运等待着他…… 卓森集团 从回到公司后,卓禹修的表情就越发深不可测。看起来既不像生气也不像不生气,总之很复杂。开车回来的路上,只谈工作上的事儿,其余的多一句都没有交流。 全海桦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竭尽所能去办好他交代下来的每一件事。 这不,刚回到公司,他就着手安排调查总裁夫人和沈隽大律师的一切关系了。 说实话,在得知结果前,他内心挺忐忑的。这万一他们有个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后果那真是不敢想象。 虽然总裁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当一回事,可参照他以往叱咤商场的雷厉风行,对待敌手的“赶尽杀绝”,都深深体现了总裁的为人手段。 而且在进入卓森集团工作前,他就听闻过,为报复总裁夫人的哥哥对萧氏开刀。现在萧氏的下场如何,在公司里头除了总裁以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不过,到底是因何事,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敢问、不敢听,不敢知道。就在刚才,知道总裁夫人与沈隽在今天见面之前什么关系都没有后,他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然而…… 全海桦低头再次浏览了一遍手头上还带着余温的a4纸里的内容,让总裁夫人与沈隽见面的人物,可也是总裁讨厌的人呢,不知道总裁看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呢,是这么认为的,总裁最介意的也是最想知道的,那便是总裁夫人的清白。 抬头仰望,白白的天花板上面是总裁办。看看时间,已是三点半。资料还不给总裁送上去,他在卓森集团的特助职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总裁特助的办公室,与候选总裁、副总裁的办公室同设在总裁办公室的楼下。因此,全海桦来到总裁办公室三分钟都不用。 当然,他是从安全楼道上去的。 等电梯?指不定得等上十几分钟呢。 站在办公室严严实实地关着的门前,全海桦如临大敌般做足心理建设,又深呼吸一口才伸出手敲了敲,得到应允后他马上推门走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宽敞无比,采光极好,有两面大大的落地窗。此时总裁就站在以北的落地窗前,俯瞰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行色匆匆的行人。 办公室外边也相当大,但只在门口外设置了两个秘书办公桌,没有设置别的办公设备。 “说。”卓禹修没有回过头,吩咐着。冬日午后的太阳倾洒在他身上,但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全海桦将手上的资料往他面前的大办公桌上轻轻一搁,声音不大不小地开始报告: “总裁,太太和沈律师见面,是通过厉威廉老先生的牵线。在此之前,他们并不认识。而见面的原因是太太想找律师帮忙接手她哥哥的案子。沈律师似乎是看在厉老先生的面子上才答应了太太的请求。” 卓禹修依然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还有。” 还有?全海桦的后背顿时冷汗涔涔,心里思忖着“还有什么”但不敢贸然作出回答。 难道是总裁夫人今早从华景公寓出来这件事?全海桦在心里揣度着。 沉默片刻后,全海桦放手一搏般说道:“太太之所以会出现在华景公寓祥云阁,是因为太太的哥哥曾在那儿购买了一套房子,目前因着接受调查而暂时没有人住,不过太太也持有钥匙和出入卡。”他一鼓作气说完,杵在原地等待总裁的回答。 卓禹修转身走了过来,落在真皮高背椅子上。睨了一眼桌面上的资料,却没有拿起来详看的打算。他抬起头示意了一眼,全海桦立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些事……”卓禹修开口,却只说了含糊的三个字就没有往下说。 全海桦回道:“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卓禹修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想桌面上的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段言浩。 “喂……” 全海桦在他接听电话时,准备默默退出办公室,但卓禹修却示意他留下来。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卓禹修放下手机迅速动起了右手边的鼠标。段言浩给他发送过来的图片,令他脸色蓦地变得铁青。 “先这样了。”挂了电话后,卓禹修俊冷的五官恍若覆上一层冰霜,令人心生胆寒。 第66章 开庭前反悔 原来,段言浩打电话给他,是因为段言浩认识的一个主编通知他,萧静容和沈隽相拥的画面被某杂志社的记者拍了下来,再编辑上某些不负责任的臆想的文字,准备明天一早就发行报纸,让卓太太和沈大律师的“奸-情”上头条。 全海桦眼眸微转,小心翼翼地问:“总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卓禹修看了一眼图片上的logo和编辑这份新闻的记者名字,冷冷开口:“全特助,o报的记者拍到了一些我不想见到的照片,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好?” “总裁是想让o报倒闭还是让那位记者的名字在传媒业永不出现?” “你说呢?”卓禹修双手握着椅子两个扶把,语气淡淡的反问。 “o报主编不查实事情的真相,甚至还鼓动其报社里的记者发表一些不实报道。” “全特助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总裁。”全海桦说完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卓禹修眯起眼睛,眸光里带着愠怒,而紧握着椅子扶把的两只手,因着强忍怒气,骨头仿佛要破开薄透的皮出来一样,指节泛白得可怕。约莫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十分钟,才有所动静。 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母亲的号码,手指迟疑了两秒,最后坚定地拨了出去—— “妈,我想让陈姨到云山名城来,帮忙打理一下别墅……嗯,我知道上次是我太冲动了……以后不会了……我会给陈姨好好赔罪的……是,拜拜……” 卓禹修嗓音低沉还带着因昨晚没有睡好的沙哑,但在静谧的办公室里却异常清亮。 夜幕降临,c市商业中心,灯光璀璨。 和沈隽在咖啡厅分别后,萧静容回到哥哥的住处,关上手机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时,天色已黑。 洗漱后,喝了杯开水,精神很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释出。才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 早上起床时,她看到的几十个来电提示,都是来自卓禹修,但因着和厉爷爷的约定,她没有及时给他复电话,就去咖啡厅和沈律师见面了。 也许是潜意识想要逃避,她一直没有复电话,直到现在。 卓禹修的号码被她设置在快捷键1里,只要手指轻轻点下去,便可以拨通他的电话。但萧静容最终也没有拨出去,将手机放回包包里,从沙发上起来。 “唉——”她准备回云山名城直接面对卓禹修的怒火。 这次给陈司机打电话时,陈司机二话不说便过来接她。见到她后还为昨晚的事不停道歉。在路上,萧静容坐在后座和陈司机偶尔说几句话,其中也提到卓禹修。但临近云山名城时,陈司机却有些吞吞吐吐,弄得她整颗心都悬着。 毕竟,她这会儿本来就因没有接听卓禹修的电话而心虚不已。 “陈司机,有什么话不怕直说。”萧静容抬头盯着后视镜吩咐道。 陈司机一阵紧张,结结巴巴:“没、没有什么……少夫人还是自己回别墅看。” 萧静容原以为有什么大事,但回到别墅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发生的改变,也就是陈姨又过来了。 兴许因着上次在卓家半山别墅发生的事,萧静容确实没有办法再对陈姨敞开心扉,而陈姨也铭记着自己的职责。因此两人相对尴尬,只寥寥几句。 卓禹修还是照样不在家,晚上也没有回来,连续几天。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给她打那么电话,她不至于认为他是因为紧张自己。 这天早上,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心头一直很慌,眼皮也跳得厉害。 从那天在咖啡厅见面后的第二天,沈律师有打过两次电话,问她关于哥哥的事,只可惜自己知道的全帮不上他。 她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发呆,陈姨的声音忽然从餐厅里传来:“少夫人,早餐做好了。” “来了。”她回过神,应了陈姨一声。只是,就在她从沙发起来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沈隽!清澈的瞳眸蓦地窜上一抹喜色。 她忙按下接听键:“喂,沈律师——你说……” 听清他在那头说什么后,萧静容的双腿一软,脸色惨白的摔坐回了沙发。 第67章 我可以解释 沈隽说,对不起,因我个人问题,你哥哥的案子我只能放弃了。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现在突然放弃,详细的理由也没有一个。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对不起能打官司吗? 对不起能帮哥哥吗? 他给了她那么多希望。他让她相信,他一定能帮哥哥打掉官司。 但是,当对他抱着百分百的期待时,他却告诉自己,他放弃了。 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太莫名其妙了。 陈姨等了许久都没看到萧静容去餐厅,便走了过来。 只见萧静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她出声唤道:“少夫人……” 萧静容抬起头,见到陈姨,伸手摆了摆手:“陈姨,我突然没胃口吃了,收起来。” 即使陈姨认为她是故意的也无所谓了。 “那少夫人什么时候想吃再和我说一声。” “嗯……” 陈姨没再多说什么走回餐厅收拾东西。 萧静容把脚曲起来,将脸埋到膝盖上,整个人无助地缩在沙发上。 想起自己昨天还很开心地打电话告诉了父亲,说哥哥的事有她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了,当时仿佛能看到父亲和吴妈在电话那边欣慰的样子。 可是现在……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哥哥的案子人家大律师不打了。 那天如果不是吴妈说漏嘴,她还不知道原来父亲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如今父亲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她怎么能在此时给他再添烦恼。 现在她该怎么办? 对了,那个人!现在她这里七点钟,英国那边深夜十一点,还不晚。 尽管有可能对明天即将开庭的事于事无补,但萧静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决定再次给那个人打电话。 她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因着内心的慌张,手指的颤抖,上上下下翻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那个号码。 “嗨,海伦在吗?我找她。”电话一接通,萧静容便迫不及待地用着流利的英语询问。 然而,那边的回复就像是录音好似的,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播放给她听—— “很抱歉!海伦还在工作室里,这两天是最关键的时刻,她约莫48小时创作完成……” 她的答复犹如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把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了。 海伦是她的师父,英国首屈一指的建筑设计大师,有许多闻名的大作。 她之所以能当海伦的徒弟,是因为当年海伦接到的大项目——设计c市云山名城的六栋别墅。 那时萧静容还只是海伦工作室的一名实习生,但萧静容想抓住这个机会。因为海伦曾说这六栋别墅当中谁设计得最好,那就收谁为徒弟。 所以她花了好多时间,去设计一号别墅。当时实习生是没资格参赛的,但她设计的作品却最令海伦满意,还有她的设计天赋。因此,海伦破格收了一个实习生为徒弟。 当初萧静容被卓禹修带回这儿的时候,她之所以轻车熟路的走到别墅,也就是这个原因…… 海伦此次亲自设计作品,已经进工作室好长时间了。因着她认识的人多,萧静容想找她帮忙,但可惜好多次都没能找到。 萧静容心里难受,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时候,卓禹修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啦。”陈姨从房间里出来。 卓禹修冷酷地勾起嘴角,将西装脱下递给陈姨后,来到萧静容她面前。 听到陈姨的声音,萧静容怔怔抬起头,她样子失魂落魄,眼睛发红,欲哭无泪。 这样的情形令卓禹修郁郁多时的心情一阵彻底的舒畅。忽然,他攥住萧静容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陈姨,待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上二楼。”卓禹修冷冰冰地吩咐道。 陈姨心生疑惑,但不敢轻易质疑:“好的,大少爷。”说完就回了房间。 他攥着她手臂的力度过大,令萧静容感到一阵麻疼。 “放手,我自己走。”她蹙眉说道。 卓禹修瞅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到书房来。”他说。 萧静容跟着他,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什么事,你说。”因着沈律师反悔的事,萧静容很是烦躁,语气自然是不好的。 三分钟后,书房的电脑打开,卓禹修面无表情地将她拉到电脑前,让她看上面打了logo和编辑了文字的照片。 一开始萧静容的内心是慌张的,但问心无愧,这根本就不是事实,所以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对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当然,这都取决你想不想听,愿不愿意相信我。” 早就知道事情真相的卓禹修,现在只不过是想借题发挥而已。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你没有和男人见面,就不会有这样的照片。说到底,是你没有把我上次的警告牢记在心里。” 他无情的眼神,冷冷的声线,让萧静容身躯簌簌发抖。 “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你后悔没有把我的话牢牢记住。” 第68章 狂风暴雨般 萧静容的瞳眸里染上不知所措的惊慌,而卓禹修深邃的黑眸却燃起了火苗,凌厉的目光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着她,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似的。 没来得及后退,萧静容已然被他扣住腰扯到他怀里,她只能伸出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 他们的距离近到,卓禹修的气息都能闻到。她被他锁在怀里,神情无助得像个困兽,对猎人撒下的天罗地网挣脱不开。 “你要做什么?”她的脸色由苍白到绯红,恼羞成怒地发问。 卓禹修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就像是猎豹看着猎物一样的眼含凌厉,玩味,凶狠。 萧静容是一副想要逃却逃不掉的样子,“放开我!” “你怕我?” 那又怎么样?谁让你的表情那么可怕。萧静容腹诽着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用手扣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看着我!” 下巴吃痛,萧静容只好转过脸,但她却把眼睛紧紧闭上,偏不如他所愿。 见此,卓禹修露出冷酷的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沈隽是为了什么。何必这样奔波呢,你还不如直接来求我。” “求你,你就肯罢手吗?”萧静容蓦地睁开眼睛问道。 “你觉得是我罢不罢手的问题?”卓禹修反问,眼里流露出来的是鄙视和嘲讽:“如果你哥哥没有做什么,谁会拿他怎么样?法庭上是讲证据的。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蠢,这么多年书白读了吗?” “你……混蛋!”萧静容用力一扭脸蛋,卓禹修没有防备,被她挣开了手指的控制。 她用手推他,却丝毫撼动不了他分毫,只能握着拳头用力地捶他结实的胸膛: “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忍,你收购了萧氏还不够吗?你在现场亲眼看到吗?你凭什么笃定我哥是害你前女友自杀的凶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凶手,她不是你最爱的人吗?她在你身边自杀,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她字字诛心,像炮弹一样打中卓禹修,瞬间瓦解他的意志,摧毁了他的灵魂。 卓禹修猩红着眼,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周身戾气,仿佛要吞了她。 不知僵持了多久,萧静容以为自己要死了,被他斧子一样锋利的目光劈死似的,有了一种奄奄一息的错觉。 他不发一言,眸底含着恨,燃着怒重重一甩! 萧静容倒在了书房冰凉的木地板上,刹那间只觉得整个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脑袋突突作响。 卓禹修手搭在书桌上,背对着她,胸膛不断起伏。 “对不起,我……” 萧静容意识到自己深深伤害了这个男人,她开口想说些什么,然而,她的道歉却像是一根导火线,燃起卓禹修心中的熊熊烈火。 “滚——”他目眦欲裂用力一扫,书桌上所有东西全都被他扫飞到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萧静容从未见到他如此愤怒的样子,心底既愧疚又害怕。 她知道自己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若不是方才她胡言乱语,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卓禹修,对不起!” 他怒吼道:“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出去——” 此刻,卓禹修像是一头沉睡中被唤醒的狮子,危险得所有人都为之颤抖。如果她试图走近,只怕会被吞噬。 萧静容浑身乏力,却紧咬牙关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书房。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步子一顿,心中迷茫得不知该往哪儿走。 因着情绪大起大落,所以她整个大脑都处于僵直的状态,麻麻木木,乱七八糟。她不知道卓禹修让自己滚出去,是指滚出书房,还是滚出他的世界。 该走回主卧室还是该离开别墅,她心里完全没有数。 也许是早上还没有吃东西,血糖低得她开始感到一阵阵晕眩,接着是眼前一花,她整个人便软软倒下。记起这是楼梯时,她想要抓住楼梯扶把的时候却已然不及。 “咚”的一声,滚落在一楼的地板,然后疼痛蔓延了她的全身,意识开始渐渐地溃散,昏沉中她听到玻璃在地上裂开的声音,以及陈姨声嘶力竭的叫声:“少夫人——” 第69章 事过境迁了 汉斯医院住院部,病房。 萧静容在医院醒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卓禹修。他俊冷的五官透着疲倦,下巴有新冒出的胡茬,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几乎是萧静容的睫毛一动,卓禹修便有所发觉。见到她睁开眼睛,他眼眸里迅速划过一道暗芒,但很快就压下胸口的澎湃。 微微调整了心情,他语气淡淡地开口:“你醒啦。” “……这里……是……?”萧静容只觉得自己的头部奇疼无比,想伸手去敲敲昏沉的脑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卓禹修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一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口吻颇为严厉地说:“别乱动。你摔下楼梯后,昏迷了一个星期,如今在医院。” 一个星期这么久了? 萧静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在这里?这场意外到底是因为他的迁怒所致,他在这里照顾她不是很理所当然么? 卓禹修缓缓地将目光从她苍白的脸蛋挪开,然后站起来走到病房的窗口处。这里是十楼,下面是一个小花园,绿荫小道里有许多穿着病号服的人在那里行走或者运动。 良久,他答道:“我是你丈夫,理应在这里照顾你……” 闻言,萧静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她虽然刚醒,但也没有忘记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她摔下楼梯后,又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早上,因着书房的门没有关,他清楚地听到很大一道声响,又听到陈姨声嘶力竭的大叫,心头一慌,急忙从书房里跑了出去。 “大少爷,不好了——大少爷!” 他遁着陈姨的声音,走到楼梯处,却见到一幕令人心魂俱碎的画面。卓禹修当下腿一软,险些要跪了下来。 只见萧静容一动不动躺在一楼的地板上,整个人几乎泡在血水里面一样,脸蛋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卓禹修定了定心神问道:“怎么回事?” “大少爷,您快下来看看,少夫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陈姨蹲在萧静容的身边,双手颤抖着试图去扶她起来。 见到陈姨的动作,卓禹修恍若初醒,大叫了一声“不要动她”后,三步并作两步从二楼下来。 “陈姨,镇定点,立即去叫救护车。这里我来处理。” “好、好的,大少爷……” 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陈姨手脚发抖得好几次都没法利索地站起来,最后还是卓禹修伸手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卓禹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没有急着搬动萧静容的身体,而是先伸手探她的鼻息,直到确定她还有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但心脏却因她逐渐微弱的呼吸紧紧揪着。 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卓禹修冷静着给她止了血,又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她的头部。 到医院之后,萧静容被医生护士推进急诊室后,经过一系列的诊断检查,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右脚轻微骨折……最后被推进手术室。 等在手术室门口,卓禹修慢慢拾回了理智。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一位穿绿大褂的医生拉开门走了出来。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卓禹修站起来走到医生的面前问道。 “卓太太已无大碍,等下会把她转入病房。” 卓禹修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应该的。”医生微微一笑,从他的身边经过,后面陆续走出医生和护士,推着还未醒来的萧静容到住院部的十楼病房。卓禹修紧随其后。 医生和护士都说过,萧静容不会那么快清醒,因此守着昏迷不醒的她,卓禹修看起来并没有多急躁。 到了下午,接到通知的萧屹和吴妈从萧家赶到医院。 见到萧屹推门进来,卓禹修从沙发上起来唤道:“爸——” “啪”的一声,萧屹铁青着脸,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先是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执起拐杖殴打他,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卓禹修,当初你不让我把容容带回萧家,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好在她这次没有生命危险,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萧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卓禹修全程忍受着,没有二话。 “老爷……”吴妈见萧屹下手又狠又重,又瞄了一眼躺床上的小姐,出声劝道,“别打了,先看看小姐。” 萧屹怒气难消,拿起拐杖重重往他的膝盖敲了下去,才愤愤住手。 而那一拐杖下去,打的卓禹修额头冷汗直冒,却依然不动声色直挺挺地站着。 “哼!”重重哼了一声,萧屹转身来到女儿的病床前,坐在椅子上握着女儿的手,一脸担心。 萧屹虽是担心女儿的身体,但自个的身体状况却也不容乐观,何况第二天儿子的案子要开庭。因此,傍晚的时候叮嘱加警告了卓禹修两句,便和吴妈离开了医院。 接到陈姨电话的卓夫人随后也来看了一次,但没有多说什么。走出医院的时候,脸色相当不好看。陈司机察言观色,不敢多嘴,安安分分地开着车。 到了晚上,陈姨做了一些吃的拿过来给卓禹修,并且要留在这儿帮忙照看,但被卓禹修拒绝了。她只好收拾起卓禹修匆匆吃了两口就不动了的食物离开医院。 陈姨离开不久后,卓禹修来到走廊给全海桦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他压低声音吩咐着全特助将重要文件带到医院来,最后又说了些什么,便挂了走回病房。 萧静容还没有苏醒。 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却又难免失望,不过,卓禹修对这种陌生的感受并不以为然,重新坐回沙发上。 夜里,担心萧静容随时会清醒,卓禹修没有将灯火全灭。蜷缩在又窄又短的沙发里,完全没有睡意,他转过身,用手撑起头望向病床,好奇地盯着萧静容的侧脸看。 这几天里陆续有人过来看她,但萧静容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而卓禹修干脆把工作搬到病房。 至于萧静毅的案子,也已在三天前审判…… 显然,萧静容此时想起了这件事,但因着脚部骨折打着石膏,她无法转动身体,只好扭过脖子,看着他的背影问:“我哥哥……” 半晌后,卓禹修缓缓开口道:“你父亲找的律师,三天前开庭。最后是他自己认的罪,强-奸罪罪名成立,判了四年,当日入狱。” “不可能,你骗我。怎么可能……我哥他……不会是这种人,”萧静容喃喃自语道。 第70章 如何才解恨 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旦夕之间被摧毁,对萧静容来说,是真的难以接受。 在她眼里,他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个正人君子,是个英雄,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做那样泯灭良心的事!这当中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自个认罪…… 然而哥哥真的被判刑入狱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摆到面前,容不得萧静容再自欺欺人。她沉默痛苦地闭上眼,任由泪珠缓缓滑过耳朵,没入枕头里。 此刻她心里难受得,用字眼是形容不出来的。 卓禹修转过身,看她这副模样,终究有些不忍。以为只要自己为牧情报了仇,他的心里就会好过,因为这一切都是萧静毅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不是么。 但事实上不是。 当萧静容强忍泪水哽咽着对他说“想必你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很满意。你的仇终于得报了,恭喜你”的时候,他的内心压抑得好像有块巨石堵在那里似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卓禹修重新调整了心情,才走到病床边:“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沉默有顷,萧静容闭着眼睛缓缓地开口:“心里很难受,很痛……我想大哭,我想大骂,可我哪一样都表达不出来。” “你——”卓禹修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就这样静默着望着她片刻,最后拧着眉转身走出病房。 不一会儿,医生进来帮萧静容检查身体,询问她的感受。她却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医生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又一遍,萧静容依然拒不合作,医生只好给她调了一下输液后,无奈地离开了病房。 卓禹修站在第十层楼走廊的尽头,从病房走出来的医生,揪着心过去他身边。 “卓先生,对不起,卓太太很不合作,我们……” 愣了一下,倒也在意料之中,卓禹修转过头缓缓开口:“哦,是嘛?算了,她要耍性子,暂且由她去。总之辛苦你们了。” 再难搞的病人都见过了,这点算什么。医生不介意地摇摇头:“不会,我们应该做的。那我先撤了。” “请随意。” 医生离开后不久,卓禹修突然想起了陆心,也就是萧静容的好朋友。也许陆心可以安慰安慰她。但自己并没有陆心的联系方式,于是他只好给段言浩拨了电话。 “段言浩,你胡说什么?我是说,让陆心过来汉斯医院陪陪萧静容。” 段言浩说话的口吻透着戏谑,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我虽然和陆心结婚了,但我也没有绑住她的那个权力啊。你以为我想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吗?你也真是搞笑——” 卓禹修恼怒着打断他:“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到底通不通知你老婆?” “我若不肯通知她,你想做什么?”他那句“你老婆”让段言浩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让你的d·l娱乐公司倒闭,你觉得我做不做得到。” 他能不能做得到,段言浩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要卓禹修抽回他公司旗下所有艺人的广告,就能让他的娱乐公司大伤元气了。 尽管那些明星也不全是靠卓禹修公司的广告,但段言浩才刚接手公司,根基都还没打稳就被卓禹修这么一搞,继承权会不会被收回还说不定。因此,段言浩倒也真是不敢招惹这位金主。 “打就打,但我不允许陆心在医院逗留太久!”段言浩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人。 半个小时后,段言浩亲自将陆心送了过来。 段言浩走后,陆心乘坐电梯来到了十楼。 在走廊见到卓禹修的时候,不由想起他以往的“恶行”,陆心干脆装作没看见,连招呼都不打就径直走入病房。 “容容……”没想到入眼的画面,竟然这般揪心:萧静容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毫无活力。 听到陆心的声音,萧静容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眼珠里也缓缓凝聚起焦距。她看向来人:“心心?”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陆心来来回回看了她几遍,声音里透着不敢相信,“是不是卓禹修做的?” 看陆心误会了些什么,但萧静容却无力解释。 “心心,我哥哥他……” 萧静容哥哥的事陆心听段言浩说了,据说当时在庭上,是他自己认的罪。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卓禹修到底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居然不惜耗费巨资,动用一切关系将c市上百家大大小小媒体一致准备发布的新闻头条在发行之前全压了下来。 “没事的,容容。来日方长,你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到时候你好了,亲自去问问你哥哥。”陆心轻轻握住她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很凉,“手怎么那么凉啊……”说着她伸出手将萧静容的手掌抱起来,帮她捂热。 萧静容让她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暖流划过,忽然她翻转手掌,反握住陆心说:“谢谢你,心心。” 第71章 突然的噩梦 傍晚时分,陈姨熬好清淡的粥带了过来。 卓禹修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萧静容则在装睡。 陈姨简单问候了两句,病房再次陷入静谧。 最后卓禹修收起手头上的文件,交代陈姨一些注意事项。 床上的萧静容则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姨,若有什么急事立即给我打电话。”卓禹修和陈姨说完话,毅然转身,走出了病房。 看着他脚步坚定,头也不回,萧静容内心是悲哀的,是失落的。 每一次,他总是这样毫不犹疑地在自己面前离去,从不转身,从不回头,定格在她眼里的画面也永远是一幅冷漠的背影。 门口的方向早已是空落落的了,萧静容却不曾将目光收回。 陈姨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开口说道:“少夫人要是舍不得让大少爷离开,陈姨给他打电话?” 萧静容拒绝了她的善意,“不用了。”沉默半晌后,她再次开口:“陈姨,有报纸吗?” “有的。” 陈姨递给她的报纸还带着一股墨油味,叠得整整齐齐,似乎是新的。 想必关于《某某企业总裁因什么行为被判入狱》等类似这样标题的新闻早已大肆报道过了? 萧静容能想到部分媒体为吸眼球是如何添油加醋的。 但她打开来大致翻阅了一下,却并未在这份报纸里找到任何相关新闻。萧静容拿着报纸的手指一曲,将报纸对折起来说道:“陈姨,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去吃晚饭,或者走动一下,接下来还要麻烦你照顾。” “那,我不走远,就去一楼的咖啡厅坐坐,少夫人有什么事,势必及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按一下床头的响铃。” “嗯……” 陈姨走出去,合上病房的门,立即拿出手机给卓禹修拨了一个电话…… 卓禹修走出医院大门时,陈司机已开车过来了,此时正在不远处候着。当下,卓禹修大步流星地向车子走过去。 因为那天陈司机没有去接萧静容,导致他整整找了一晚后,卓禹修第二天就和自己的母亲商量过,让陈司机以后专门为萧静容开车。并且还吩咐全特助在市区给陈司机买了一套两房一厅的公寓,为的就是在萧静容需要用车的时候,能及时赶到。 当然,他也给卓夫人找了一位新司机,姓刘,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人品可靠,开车技术沉稳,经验丰富。卓夫人虽颇为微词,但最后也答应了。 “大少爷,去哪儿?” “回云山名城。” “好的。” 经过最堵塞的路段后,路面逐渐通畅,车子也稳而有速度地前行着。 卓禹修坐在后座,专注地浏览着手上的文件,但因着几天没有好好睡,看了一会儿,眼睛已疲惫到不行。 他犹豫了一下,合上文件,头部往后靠着歇息。 约莫十分钟后,他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陈姨?出什么事了?”电话接起后,他问。 听了陈姨的话后,卓禹修拧起眉,冷酷地吩咐道:“陈姨,你哪儿也不要去,坐在门口守着,十分钟后你再进去。嗯,就这样,挂了。” 卓禹修收起手机,伸手揉了揉额际,心情因这通电话起伏着。到家后,已是晚上八点。 开门走进屋里,打开灯,楼梯处的血渍早已被陈姨清理干净,空气也是一片清新,但卓禹修却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紧拧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他解开外套的扣子,又扯松领带,无力地跌坐到沙发上。回想起这半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疲累涌了上来。 那天,萧静容躺在血水里,双眸紧闭,气息薄弱的情景,深深地挑动了他最脆弱的神经。没有人会明白那一幕有多令卓禹修恐惧和不安。 因为半年前,在英国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当时,牧情就是因为和他吵架过后,离开他身边出的事…… 许是真的太累了,卓禹修竟然就这样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卓禹修,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一个人跑到酒,也不会被人下药,更不会被人凌辱。都是因为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牧情血肉模糊的脸蛋赫然出现在眼前,还有凄厉的指责和痛哭声…… “不……不是的,不——牧情!” 卓禹修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满了冷汗。 急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之下,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静谧冷清的大厅里的所有布局,家具都让他彻底回过神。 抬手抹去脸上的愕然,他神情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距离上一次做梦,已经好久了。久得他都忘记牧情其实是因为自己那时发脾气,间接导致她出的事。 卓禹修忽然离开沙发来到书房。打开灯,然后走到保险柜输入密码,拿出里面的信。 看着手上的信,他不由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晚上。 母亲打电话过来,让他回国继承卓森集团,甚至结婚。而他自然是不肯的,因为他志不在从商,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结婚。 因此,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母亲,让他留在英国继续学医,甚至是自由恋爱到结婚。 听了他一如既往的回答,母亲没说什么便挂了电话。他告诉牧情后,她却持不同意见。 牧情希望他回国继承家业,她也愿意跟他回去,愿意结婚。而他却发脾气说牧情不了解自己。 两人大吵一架,牧情摔门而出。 卓禹修一夜未眠,出门寻找了一整夜,却始终没有找到牧情。 第二天早上他拖着疲累的身体到俩人一起实习的医院不久,牧情唯一的妹妹拿着她写给自己的那封遗书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眼睛红肿,哭着对他说,她姐姐想不开自杀了。 那一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又嗡嗡作响。 赶到医院的太平间,掀开看到的是,牧情血肉模糊的面孔。他拒不相信,那是牧情。但看到她手腕带着那条自己给她买的链子时,彻底心寒。 他心灰意冷地办理了牧情的后事,按照她的心愿,回国继承家业。而她唯一的妹妹,牧琳因还没有完成学业,暂时留在英国。 回来那半年,卓禹修夜夜噩梦,性情也因此大变。变得内心冷血,手段绝情。 在他的带领之下,卓森集团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但他却从未开心过。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身一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灯火琉璃的c市,却只有挥散不尽的寂寞。 直到……萧静容的出现。 第72章 只是陌生人 两个月前,从巴黎飞到c市的某个航班徐徐降落在c市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后,带着墨镜的卓禹修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领取了行李,又办好入关手续后,便从特殊通道走了出来。 “嗨!禹修,这儿……” 卓禹修的死党兼特助——段言浩站在不远处泊车的地方,倚着车门,向他招手。 见到他的时候,卓禹修紧紧绷住的脸顿时松懈了些许。抬起脚欲向着段言浩那边走去的时候,周围却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 “有人晕倒了!” 许是因着学医的本能反应,他丢下手里的行李,转身向那群围在一起的人们疾步走去。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跌倒在地上,嘴唇青紫,呼吸急促,神情很痛苦。 曾是一名内科实习医生的卓禹修,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扫了一眼周遭的人,果决吩咐到:“这位小姐是哮喘发作,请大家配合点,马上散开,让这里保持空气流畅。” 看大家都配合着,纷纷散开,卓禹修犹豫了两秒果断地伸手解开女孩子衬衣扣到脖子最上面的纽扣,然后将手从女孩子的外套伸进去摸到背后,将她胸-衣的暗扣一并解开,又因女孩子穿着牛仔裤,最后他顺便解开了她的皮带以及裤链。 不过,他体贴地将自己脖子上的厚围巾取下摊开披到她身上,帮她遮住暴露的部分以及给她取暖用。 “不要害怕,你的药呢?”他蹲下来握住她冰凉凉的手,将她缓缓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前,神情温和,语气轻柔地问。 女孩子神情十分痛苦,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空空”的声响。 这时候段言浩将卓禹修的行李拿到车上放好,又折了回来。看到地上的女孩时,眉峰挑了挑问:“怎么了?” “你来得正好,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段言浩二话不说先叫了救护车。 卓禹修最后是在女孩子的外套口袋里,找到舒喘灵喷雾的。随即动作利落地将药扭开,放到她嘴里,挤压…… 渐渐的,哮喘病发的症状得到缓解,女孩子的神智逐渐清楚,也能开口说话。 “谢谢……”说完话,女孩子却为自己所发出来的沙哑声音而感到羞涩,尴尬脸红着。 “不要担心,没事的。等下救护车就来了。”卓禹修的手始终环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女孩子嘴唇微扬,很感激地点点头。 这个男人帮自己盖在身上的围巾有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却又带着很清新的淡柠味,不经意就烙在她的心底。 “竞标会就要开始,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段言浩抬手看了看手表,见卓禹修完全不打算走人,神情开始急了。 这是一场让卓禹修成王败寇的竞标,若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想再遇到怕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卓禹修再三权衡后,他满脸歉意地看着女孩子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 此时他脸上的墨镜早已取了下来挂在胸前浅灰色针织衫的领口上。女孩子不但能够清晰地观看他英俊的五官的轮廓,还能将他脸上所有表情都纳入眼里。 她点头道:“我,可以。” 卓禹修似乎是真的很赶时间,没有再犹豫,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走入候机厅,把她放在椅子上才离开。 但他忘了将自己的围巾取回去。 他修长的身材恰好其分地裹在裁剪合体的西装里,格外吸引路人的目光。挺拔伟岸的背影随着走远,一寸寸被熙攘人群淹没,女孩子遥望着,久久都没有将目光收回。 片刻后,一位高大的西装男人从她左面方向奔了过来。 “容容,对不起,我来晚了。”他额际还挂着汗珠,神情非常着急,眼里也皆是歉意。 第73章 那是不识君 原本遥望着远处怅然若失的女孩子赫然抬起头,黑色的瞳眸清澈见底,脸色还没有恢复红润,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哥。”她便是听从父命从英国伦敦回到c市的萧静容,而眼前这位高大英伟的男人就是她的哥哥萧静毅。 萧静毅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吓死我了。如果父亲知道我把你弄丢了,没准打死我。” 萧静容用手指头摩挲着围巾上面的“卓”字,但笑不语。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还心有余悸,身体还很疲软,自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他交谈嬉笑。 半晌后,候机厅门口来了一辆救护车,萧静毅后知后觉地瞪着妹妹,“你犯病了?该死!”他似是自责,眼里皆是歉疚。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缓过气来了,可以不用上救护车的,只不过……几名护士人员齐齐看着她,那架势像是非请她“上车不可”。 萧静容见周遭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只好眼睛一闭,“虚弱”地靠到哥哥的身上,然后借着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他挤眉弄眼。 萧静毅一愣,反应了过来,这丫头! 他心里想哭又想笑的将妹妹打横抱起,走到救护车,将她放在上面,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一同去医院…… 机场路的另一个方向,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在道路上张狂奔驰着。 “嘿,段少,速度慢点也是可以赶得到的。”卓禹修坐在副驾驶席上,虽如此说道,但面色却始终不见变化。 段言浩目前前方专注地开着车,闻言控了一下车速,开口道:“还不是因为卓大总裁你多管闲事。” 卓禹修眉峰一拧,没再回话。他终于发觉自己一离开机场就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了。 “我的围巾忘记了拿回来。” 段言浩直接黑线。 三天后 卓森集团总裁办公室 “总裁,夫人打电话过来,让我帮忙提醒下您不要忘记晚上的聚餐。” 林秘书一接到卓夫人的电话,就立即起来进入办公室,尽职尽责地提醒总裁。 卓禹修头也不抬,沉着声线道:“知道了。” 林秘书迟疑了下却没有出去的打算。 “还有什么事吗?”卓禹修依旧头也不抬,继续在另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已经五点半,如果总裁现在还不算出发,怕是会迟到的……” 林秘书尽责尽职,卓禹修倒是没有怪她。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淡淡说道:“我听见了,哦,林秘书可以下班了,别忘记公司的规定。” 不许加班。 这样的规定,在外人眼里看似很人道,但实则怎么样,怕是只有集团里的员工才有体会。内心忐忑的走出总裁办公室后,林秘书背对着关上的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姐,挨骂了么?”林秘书睁开眼睛,她的办公桌隔壁,秘书助理ay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于是绷起脸蛋没好气地对她说:“ay,走走走,下班了。” ay小声嘟嚷两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秘书和ay走后不久,卓禹修也签完了所有的文件。抬头一看,已六点钟了。 这时正是交通高峰期,从公司赶到s饭店,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这样的话,一定赶不及了。 但…… 满脸倦容的卓禹修无奈地从椅子上起来,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s饭店 倾心阁 据说这家饭店也是卓家名下的。 萧静容随父亲来到这儿后,陆续见了许多卓家的人,到最后只剩下父亲和卓夫人以及自己三个人。 她到这里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和未来丈夫见面。那个在萧家面临破产关头,愿意伸出援手的男人。 父亲让她嫁他,她是不愿意的,可却无法置家族于危难之中而不管不顾。 所以,今晚她来了。 这就是生在豪门家族的悲哀,随时得做好为家族企业利益牺牲自己终身幸福的准备。 眼见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那个男人却始终不见人影,卓夫人因此沉下了脸。而萧静容见父亲表面上还得笑呵呵地附和着,她的心里着实高兴不起来。 八点一过,卓夫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萧大哥,不好意思,我这儿子实在是不懂事,看来他又是忙着工作忘记了。” 萧屹拍了拍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的手背,站了起来,“男人专心于事业,这是好事。下次再见面也是一样的,反正啊,我女儿刚回国,时间比较充足。” 一桌的佳肴谁都未动,就这样散了。 “爸先回去好吗?我想到处走走,晚点再回家。”出了饭店,萧静容对父亲说道。 萧屹不赞同:“你刚回c市不久,改天让你哥带你去玩,今晚先回家。” 萧静容撇嘴:“爸,我是大人了。您先回去。求你了……” 僵持不下有十分钟,最后萧屹无奈地答应她,坐上萧家的车先走了。 萧静容沿着s饭店左边的人行道往下走,来到了江边。 这时还早,天气也还不冷,在江边散步的人很多。 她懒懒散散地漫步,走走停停,不经意地抬起头,她却倏地顿住了脚步。 迎面而来的俊冷男人,逐渐走近,尽管他此时的神情与那天她见到的有着天差地别,但萧静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他! 在机场救了自己的那个男人。 她抬起手,想要和他打声招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他与自己就这样擦肩而过,向身后的方向走去。 萧静容转过身,他停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和两个魁梧的黑西装男子说话。 忽然,迎风吹来一句“卓大少,夫人已经走了”这样的话令萧静容心底一颤。 卓大少?萧静容脑袋里白光一闪,蓦地张大嘴,他该不会就是…… —— 作者某落的话: 没人冒泡吗?没动力哇! 第74章 原来就是他 萧静容终究没有上前和他打招呼。她不想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形下就贸然上前去和他见面或者是交谈。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回到萧家后,率先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心情忐忑的打开电脑。 不过是随意搜索了一下,关于卓森集团总裁的新闻顿时漫天漫地的出现在网页上。 原来他就是自己的未来丈夫——卓禹修。 卓禹修竟然是他——那个救自己一命的男人。 俊冷的五官棱角分明,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细长迷离的眼睛,似若桃花花瓣一样,睫毛浓密而长,墨黑深邃的双眸却又透出不容靠近的冷漠。高挺的鼻子下是两片温润如玉的薄唇。 萧静容盯着电脑上的他的图片不知不觉竟看得入了神。 照片上的他脸上毫无笑意,薄唇紧抿。 这张面孔像是已经深深刻在了萧静容的脑海里似的,尽管那个照面是在夜里,是在昏黄的路灯下,是匆匆而过的,但她却只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突然觉得,如果是嫁给他,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夜,梦境平静安宁,一夜到天大亮。 早上暖和的阳光透过米色的纱帘照到房间内,萧静容像是是察觉到似的,张开了眼睛。同时,门板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起床了吗?” 听到吴妈的声音,萧静容从床上爬了起来。 吴妈知道自己的习惯,一般在早上都不会过来吵她的,应该是有事。她拉开门:“吴妈,怎么了?” “老爷让小姐洗漱后赶紧到大厅。” 因着早上空气比较冷,房门又大敞,冷气从外面一下子灌了进来。吹得萧静容昏昏沉沉的,她打了个寒颤,拢了拢睡袍的领口,“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啊,小姐。卓家大少爷一早就过来了,方才看还早就没让人打搅小姐睡眠。” “卓家大少?卓禹修?”萧静容怔怔看着吴妈,脑袋一下没反应过来。 吴妈微笑:“对啊,就是小姐的未来丈夫。” 经过吴妈这一打趣,萧静容总算反应过来了。 “那,那我这就过去。” “不是?小姐你确定?”吴妈咧着嘴,笑指着她凌乱的发丝。 萧静容一囧,忙跑回浴室。见到镜子里的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发什么疯呢,一听到他来家里,居然就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 她无奈地“唉”了一声,开始认真地打理起自己。 二十分钟后,她来到大厅,卓禹修正在和父亲交谈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父亲在大笑。 “爸……”她步子一顿,没有再上前。 “容容,你起床啦?来来来,过来爸爸这里。” 听见父亲的那句“你起床啦”,再联想到此时已是早上十点多,萧静容恨不能当场就消失。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尤其看到卓禹修转过头来,她尴尬得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她又听到父亲说,“希望你不介意,容容她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并不是故意睡这么晚。” “能理解。”他的声音低沉,言语简洁。 老爸,算你有点良心。萧静容心想,走了过去。 “这是小女,萧静容。安静的静,包容的容。”萧屹对卓禹修说。 他见到自己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萧静容有些失望,他显然是没认出自己来。 “萧伯伯,关于婚礼的事,您和我母亲决定就好。我早上还有一个会议,可能得先走了。”卓禹修脸上看不出情绪地说。 “行,行。”萧屹笑道。 萧静容内心咯噔了下,他这算是答应结婚了是吗?他没有话和自己说?他这就走了? “容容,去送送禹修。” “哦,知道了,爸。” 卓禹修的车没有开进萧家大宅里面,因此萧静容只好陪着他走到大门口。不过,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 然而,临上车前,卓禹修却开口了:“身体都还好。” 萧静容嘴巴微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么这样问? “你忘记了?就是在机场……”卓禹修眉心微蹙,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萧静容心惊,忙回答:“我没忘。你,你还认得我?” 她竟一时紧张到结巴。 卓禹修嘴角微弯,点点头:“我得走了。有机会再见。” 直到他的车子扬长而去好久,萧静容才回过神来。心里是满满的惊喜。他没忘记自己。他还记得她…… 第二天,卓萧两家结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c市。 不过,原本要结为夫妻的两个人,到举行婚礼前,见面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的。这也让原本心情雀跃的萧静容内心沉甸甸的。 第75章 平安夜偶遇 从那天试穿礼服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萧静容都没有再见到卓禹修。 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连在双方家长的要求下一起出去吃顿饭,逛下街,都是由他的秘书在电话里通知她时间、地点。 吃饭时,他的心思也多半放到工作上,逛街更不用提。有一次,两个人逛城市广场,她进服装店,他竟然心不在焉得将她一个人留在商场里自己回公司了。 后来的几次她索性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不应约、不出门,而他更落得轻松,连敷衍都懒得,销声匿迹般消失了。 萧静容想不透的是,他既然连陪一下她都这么的不情不愿,为什么还答应娶她?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爱。 明天是圣诞节。虽说这是属于外国人的节日,但萧静容晚上走在街头,过节的气氛也是随处能感受到的。 双双对对的小情侣手牵着手,你侬我侬,走在霓虹闪烁的人行街道上,尽管没有雪花纷飞,但看上去还是挺浪漫的。 再过几日,便是元旦节,也是她和卓禹修结婚的日子。可是在那个人的心里面有没有记得这件事,真心不好说。 还有没有比她更悲催的新嫁娘?此时,萧静容的心头充满了失落和复杂。脖子上绕着的是,卓禹修的围巾。 她手指摩挲着一角的字,想到这条围巾,自己总是忘记了还给卓禹修。 不是没有机会还给他,毕竟俩人也见过寥寥几次面,不是么。但她却次次都刚好忘记带出门。 这条围巾她亲手洗过,也放在衣柜里许久,可是当她今晚拿出来围在脖子上的时候,最初的那种味道却像是消散不去似的,仍旧令她心里盈满了当时的那种感动。 缓缓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城市广场。 广场北面的有家知名西餐厅是她和卓禹修最常来的,然而说常来,实际上也没有来过多少次。并且,每一次都令她有说不出的难堪。 逢节日,广场上人群拥挤,商家节日里在广场搞活动是常见的事,促销的大喇叭播出的大声音萦绕于耳,不过萧静容却无心观看。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发觉时间已晚,为免家人担心,她打算回家。转身回走的刹那,隔着人群,她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卓禹修。 或许是广场的灯光太过明亮; 或许是他清贵傲然的气质太过于突出; 更或许是他的五官早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尽管此时隔着数不清的人们,可她的眼睛却只看到他。 不,应是说,不管在哪里,不管隔多远,萧静容总是能一下子就看到卓禹修。 他着黑色的长款外套站在人群中间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谁。头上的短发微微凌乱,五官看起来冷冰冰的,墨黑的双眸在熙攘的人群中扫视。 忽而,他的目光扫到她这儿,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四目相撞,萧静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 她知道,他已经看到自己了。 “诶~” 这时,不知道是谁,大力地撞了她一下,令她向前倒去。而她这一倒下,就有数不清的鞋底踩到她的脚或者是手,头顶也黑乎乎的一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脖子上的围巾,在某一个人经过的时候,被包包的链头勾住了,只是人家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往前走着。围巾因而一下子从她的脖子上散开,离去。 萧静容慌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围巾的一角,就这样扯了回来。 将围巾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庆幸时,她又被人给撞倒,双手拿着围巾,没有及时撑住身体,整个人再次趴倒在了地上。 忽然,有人从她的小腿踩了过去,令她疼得直抽好几口冷气,“嘶——” 这样的夜晚,在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了。看到大片的鞋子在眼前晃来晃去,萧静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 “嗷~~”萧静容咬紧牙关,心想,她的膝盖一定是磕破了,辣辣的,生疼生疼的。 今晚她穿短裤和长靴,以及丝袜打底。经过这一摩擦,不用说丝袜肯定已经破了一个洞。 就在她突然被人群淹没的瞬间,站在不远处的卓禹修毫无波澜的眼眸起了丝变化。 他深锁着眉心,用力地拨开人群,往萧静容那边走去。 但谈何容易,人是那么的多。 晚上他刚从公司回到云山名城的别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接到了未来岳父的电话。说是萧静容一个人出门很久都还没有回家,让他帮忙找一下。 身为萧静容的未婚夫,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只是凭着直觉开车来这里,没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会找到她,并不是他对萧静容已经熟悉到骨子里,而是她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是他一眼看到她的关键。 那条围巾,这世界上仅此一条。 方才他一眼掠过去,首先发觉了这条围巾,才看到围着围巾的人。只是,在他眨眼的瞬间,萧静容就不见了。 仿佛刚才看到的她只是一个幻影。 但卓禹修知道这不可能是幻影。 “萧静容——”他一边开口叫她的名字一边走着,最终来到了萧静容跌倒的地方,却没想到她…… 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他顿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她。 第76章 就当是约会 人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卓禹修并没有看清楚萧静容膝盖上的伤,居高临下只见到她跌在地身上的狼狈和满脸的慌张,而手上自始至终都紧拽着围巾。 他敛了下眼睛,缓缓对地上的她伸出手,摊开掌心:“萧静容。” 萧静容看到一双皮鞋顿在了眼前,然后耳边又传来卓禹修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他。 “起来。” “嗯。”她闻言抬起手,细长的五指一把扣住他的大手掌,使力撑住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未等她站稳,旁边就有人匆忙挤过,本来就没有站稳的她,被撞了一下,眼见又要跌倒,卓禹修忙用另只手扣住她的腰,扯到自己身上,才将她稳住。 微微急促的气息带动了心跳的频率,埋首在卓禹修的胸膛,萧静容感到一片安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先到人少的地方再说。” 卓禹修拥住她,往外带。人流拥挤,她好几次被人撞着后背。卓禹修像是意识到了,便更加用力地环着她的肩膀,加快速度。 很快,他们便走出了拥挤的人海。 “有没有事?”他低头扫视了一眼她全身,关心问道。 “我没事,”萧静容表情温淡地摇头,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来这儿是……?” 卓禹修松开她的身子,与她肩并着肩走在相对广场来说,人流稀少的街道上。良久后,他开口淡淡地说:“我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他让我来这里找找你。” “哦,是嘛,”萧静容脚步一顿,很快她又不以为然地迈开脚步,跟上他,似真似假地说:“我还以为你和谁来这里逛街。” 卓禹修蓦地停下脚步。 萧静容呼吸一窒,迟疑地开口:“我说错话了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伸出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心对她说: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这阵子我是故意忽略了你。或许我不应该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工作中,该抽空陪陪你的。毕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快要成为夫妻了。” 之前因为他的敷衍和忽略,萧静容委屈恼怒过。然而此刻,她听到他的解释,内心的惧意立即烟消云散。 抬起头与他对视,借着城市明亮不灭的灯火,她见到了他眼里的歉意,但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那,今晚你陪我走走?就当是约会。”她压下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感情,语气平静地说。 卓禹修点头答应了:“你想去哪里?” 萧静容四顾,发觉他已经将自己带离广场,来到了他停车子的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对如今繁华的c市还不熟,而且现在好像也晚了。但我还是很想走走,不想回家。” “上车。”卓禹修拿出车钥匙按了下,从容地先走一步,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示意萧静容坐上去。后者嘴角一勾,上了车,稳稳坐在副驾驶席上。 萧静容本想顺手扣上安全带,但卓禹修却比她快一步俯身拿起安全带,为她扣了上去。 “谢谢。”蓦然贴近的身体令萧静容脸颊绯红,尤其是他英俊的五官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厘米,近到她可以闻到他的气息。 最后卓禹修若无其事地来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前转过头问:“坐好了吗?” “好了。”萧静容因腿弯曲了起来,膝盖有些痛,她拧着柳眉调整了下坐姿。 从她的神情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卓禹修并未急着发动车子。 想到方才她跌在地上时的惨况,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最后发觉她并拢着膝盖,一只膝盖上的袜子早已破裂,露出的膝盖渗出血丝。 “磕破了膝盖怎么不出声?”他没什么表情地问。 萧静容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膝盖,突然觉得很尴尬,忙用包包去遮,但卓禹修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我没事的,已经不疼了。”她回道。 “你忍着点。”卓禹修说着启动引擎,驱车离开了城市广场。 没多久,车子来到了卓森大厦。 晚上六点过后直至此时,卓森集团每一层的灯火均是熄灭的状态,整栋大厦没有一盏灯是亮的。而这栋集团大厦位于c市商业汇聚之处,这样的现象显然是不正常的。 一眼看过去,哪一栋商业大厦没有几层几扇窗户透出光线。 但,在c市无人不知,卓森集团的员工不允许加班这个规定。因此,看到灯不亮,也就理所当然是正常的了。 卓禹修并未在此停车,而是径直将车子驶入卓森大厦底下停车场。 “到了。” 萧静容眉峰一动,不明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陪他加班? 她思忖间,卓禹修已经从驾驶室走出去,她正准备也打开车门起身下车时,卓禹修已经从外面打开了车门。 “谢谢。”她了然于他的风度。只是…… 卓禹修沉着声道:“别动。” 萧静容咽了下口水,定定地坐好,却只见卓禹修弯腰将她从车内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她受宠若惊,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可以自己走的。” 卓禹修对她的强调不予理睬,径自抱着她走入电梯。她只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加重他的负担。 她不轻的。 倒不是说自己有多胖,但她也有是很有高度的。她手长脚长,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么娇小抱起来很轻巧。 卓禹修并不觉得她有多重,她高但是她瘦。身上根本没几两肉。他臂力大,抱起她倒也还显得很轻松。 他抱着她站在电梯里,约莫几分钟的时间,电梯抵达了最顶层。 一走出电梯,再经过一道门便是总裁办公室了。 安静,昏暗,清冷。 最后卓禹修将她搁在沙发上,才打开灯。 “你等一下。”卓禹修说,便走进了设在办公室里面的套间。 萧静容脸颊的绯红还没消散,红彤彤的,在冰凉的空气里倒是显得很突兀。她打量着这间色调简单,布置却十分别致的办公室。 一片纯白,纤尘不染。 她总以为,那些个性格冷冰傲然的男人,喜欢的会是黑色。 不久后,卓禹修出来时,手上提着医药箱。 “把脚伸出来……” 萧静容自然地将膝盖露出来,上面的血迹不是很多,只是有些干涸的血丝。颜色已经暗淡,带着些沙粒。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口吻冷淡,脸上的表情却是担忧的。 萧静容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注入:“不疼。” 没有再说什么,卓禹修用剪刀将她的丝袜膝盖的部分剪了一道大口,然后打开医药箱给她消毒,上药,最后包扎完成。 “站起来试试。” 萧静容听从地从沙发上起身,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低头一看,她的丝袜被剪掉了一截,实在有够难看的,而且因她穿的是短裤,腿部也露出了大部分的肌肤。 “要不要上楼顶看看?” 楼顶?萧静容满肚子的狐疑,不过并没有拒绝,而是跟着他来到卓森集团的楼顶。 十二月的天,虽没有下雪,但也是挺冷的。 到了楼顶,寒风瑟瑟,拂面而过。她因寒冷鼻尖变得微红,卓禹修微拧了下眉,将长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则身着短款西装。 “围巾也围着。上面比较冷。” “哦,”萧静容从包里拿出围巾,却并没有围在脖子上,而是直接递给卓禹修,“围巾,我总是会忘记了还给你。干脆现在还你,我怕自己待会又忘了。” 围巾其实有些旧了,卓禹修却没有丢掉,所以,萧静容觉得这条围巾对他来说,应该意义不同。 卓禹修定定看了她一会,什么话都没有说地伸手接过围巾。 手里少了围巾,萧静容晶亮的瞳,在刹那间黯淡无光,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怅然若失地转身望向远方斑斓的灯火…… 他们站得很近,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的,却那么深刻。 深夜静谧,远处的景象是真的很美。 美得不像是真的。 俯视着穿梭在喧哗的城市夜里的车流如水,闪闪灭灭的光耀着眼似乎变成了星星……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卓禹修抬起手腕看表,于是她便转过身来:“要不,你送我回去?也晚了。” 卓禹修点点头,转身走上前:“嗯,走。” 萧静容望着他的背影一会儿,也提升速度跟了上去。 回到萧家的门口,卓禹修下车却没有打算进门。 “那我先进去了。”萧静容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简单说了句话便打算进去。 卓禹修拉住她的手:“等一下。” 萧静容转过身来,卓禹修动作沉稳地将手上的围巾绕到她的脖子上,脸上的表情很淡:“你很快就是卓太太了,这条围巾你可以拥有。留着,不然我到时候还得给你。” “可是……”这条围巾不是他很重要的东西吗? 眸光骤冷,他的温柔迅速褪去,沉下声音道:“不要可是。” “哦。” “进去。” 萧静容没有走,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在想些什么。 “还有话要说?”卓禹修问。 半晌后,她说:“谢谢你,在机场救了我。谢谢你,出手帮了萧家。还有谢谢你,今晚所做的一切。”话刚落下,她便踮起脚尖,微凉的唇瓣在他的脸庞落了下来。 “你……”卓禹修怔愣住,呆滞地看着她脸上堆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身离去,进入萧家院内,然后关上门。 沉默了片刻,卓禹修抬起手抚摸了下脸颊,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悄然改变。 其实,在他心里,娶萧静容,和娶别的女人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因为她们都不是牧情,不是他最爱的人,所以真的是娶谁又何妨。 而且她性情冷静、不急躁,又安静,即使不爱她,她也很适合当他的妻子。 所以,母亲让他娶,他便答应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上天在新婚当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深夜,医院静悄悄的,十楼的贵病房更加的安静,萧静容躺在病床上,睡得很稳。而陈姨则熟睡在沙发上。对于卓禹修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卓禹修站在病床的一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萧静容苍白的面容。 萧静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无数次说服自己,但看到她酷似萧静毅的轮廓,内心便无端恼怒。 每一夜的失眠,每一夜的噩梦,是在认识萧静容前。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般,但今晚,他又一次失眠了。 从在沙发上被噩梦唤醒他就再也睡不着。开着车到海边兜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便来到了医院。 见到萧静容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时,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样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他开始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然后在她的旁边侧着躺了下来。病床不是很小,但容下两个人却也刚好而已。 他轻轻地将萧静容挪过去了一点,然后环住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情很是复杂。 “哥哥是冤枉的……对不起……是我没用……”忽然,身旁的人儿喃喃自语,声音沙哑饱含了委屈,在静谧的深夜格外的清晰。一行泪水悄悄沿着她的脸庞滑落到耳后,浸湿了她的发丝。 一道灼热在胸口缓缓流泄着,心底的最深处,也蓦地传来一阵抽搐。 这是怎么了? 陌生的情绪令卓禹修透不过气来。他本能地抬手轻柔地抹去萧静容的泪水,然后将她拥在怀里。 第77章 忽冷忽热的 由于多年来生理钟的关系,一到早上六点半,天空刚透出微亮的光线的时候,陈姨就自动醒过来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沙发起身,却没有想到,会在少夫人的病床上看到大少爷。 该不会是在发梦?陈姨感到不可思议地揉揉眼角,靠过去想看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时,卓禹修便猛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对上他锐利的眸光,陈姨受到惊吓,瞪大了两只眼珠。 卓禹修浓眉一拧,示意陈姨不要说话,然后才缓缓地将手臂从萧静容的颈下轻轻地抽了出来。 其实两人挤在一张病床上,四肢都不能伸展,并不舒服。但因搂着萧静容一夜睡到天亮都没有半分梦境,醒来后,卓禹修的精神出奇的饱满。 他放轻动作起身站在病床旁边,动了动自己的右臂,发觉有点麻。 陈姨见此立即反应过来,走到他身边,帮他揉起了臂膀。 “大少爷过来医院怎么不叫醒我啊?”陈姨轻声问。 卓禹修转了转脖子,才回道:“陈姨,你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好。” 莫说陈姨想不通,连他都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来医院,还躺在萧静容的身边睡到天亮。 “如果大少爷不希望有人看见,那陈姨便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收回手静默片刻,卓禹修一言不发地拿起自己挂在病床边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 “陈姨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卓禹修突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对陈姨说道。 “好的,大少爷。” 陈姨目送卓禹修离开病房,转身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夫人,见她还睡得很沉,便蹑手蹑脚地进入设在病房里面的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床上的人还没有醒。 陈姨安静地在沙发坐了大约十分钟,萧静容终于醒了过来。 “少夫人,你醒了?头还疼不疼?身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打水给你擦身子?饿吗?”陈姨几乎是盯着病床上的动静,一见萧静容睁开眼睛,她就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恍惚了好一会,萧静容才彻底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医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柳眉微蹙,她缓缓开口道:“陈姨,我的头有点疼……”其实不止是头疼,她浑身都不舒服,骨折的右脚疼得厉害,头部也胀痛。 “我去叫值班医生过来给少夫人看看。”陈姨说着,步伐急促地开门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医生和护士出现在萧静容的面前。 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出声问:“卓太太哪里疼?” 萧静容如实说明自身的状况。 “这种疼痛都是正常的。不过我给您开的止疼药,要按时服用。早上起来之所以这么疼,想必卓太太是没有按时服药?”医生深邃的眼神透过白色的镜片与萧静容对视。 萧静容轻咬下唇,默认。 昨晚的药她确实没有服用。 站在一旁的陈姨却拧起了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疏忽。 若不是她掉以轻心,少夫人也不会有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看来自己得再细心点看着她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萧静容的配合,身体恢复得都很好。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陈姨推着萧静容到一楼小公园散步。小公园有不少病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不过他们大多是一个人,或者两个同住一间病房的人结伴。 “少夫人,其实大少爷是很关心你的。只不过他……” 萧静容闻言,脸上平静如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陈姨,这件事您就不用多作解释了。他关心也好不关心也好,这都是他个人的事。我并没有埋怨他不来看我,不是么?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而且来医院探望我的人也不少了,并不差他一个呀。目前我只想要快点恢复,能早点出院。” 陈姨本想说出卓禹修每一天晚上都来陪她的事,但看萧静容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她讲,她只好把未及时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推着萧静容走了一会儿,天色已黑,医院的灯也逐个亮了起来。 “陈姨,我们回病房。” “好的。” 这阵子,萧静容入睡得早,卓禹修便来得也早。 像往常一样,卓禹修走入病房,陈姨在等他,所以还没有睡。 “她怎么样?” “心情很平和,没有大起大落。身体恢复得也快。大概再过三个星期,石膏就可以拆了。今天中午,非凡少爷和煦苒小姐来探望少夫人,下午的时候,沈大律师还有厉威廉先生都来看少夫人……” 越往下说,陈姨的头越发往下低,深怕看到卓禹修蕴含怒火的脸色。那不是一般的可怕。 哪知,卓禹修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若有所思地看着病床。陈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起头,只看到他平静而冷峻的侧脸冷硬的线条。 正纳闷着时,卓禹修开口了。 “他们来的时候,陈姨也在的?” “在的,我没有离开过病房,直到他们都离去。” “那束花是他们三个人送的。陈姨挑出来拿去丢掉。”卓禹修表情深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陈姨连忙回道:“好的,大少爷。” 当她把床头柜上的三束花抱起,走出病房后,卓禹修看了一眼只剩下一束花而显得空落落的床头柜,心情一缓在病床的椅子落座。 除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静容恬静的睡颜,他什么动作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陈姨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大少爷,您……” 突然,卓禹修起身。“我回去了,”经过陈姨身边,“陈姨,以后不用再等我了。你什么时候困了就睡。” 陈姨内心一沉,为少夫人感到惋惜。听大少爷这话,显然是在告诉自己,他以后都不会来看少夫人了。 “我知道了,大少爷。” “嗯。”卓禹修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便迈开步伐离开了。 这一夜,萧静容半夜惊醒,病房黑漆漆的一片,伴着陈姨的呼吸声,格外的静谧。 她缓冲了下自己的心情,重新缩回被子里。 方才居然梦到父亲……还有,卓禹修搂着一个自己看不清楚五官的女人,只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无论她怎么喊叫卓禹修的名字,他都恍若未闻,搂着那个女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视线。 这一切仿佛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她连害怕得颤抖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萧静容躺在被窝下,不禁伸手环住了自己瑟瑟发抖的身躯,无助地淌泪。 她被冬夜里独有的清寒包围了,连绒绒的被窝都暖和不了。 几天来,接连的失眠让萧静容眼底乌青加重,整个人的精神很不济。陈姨将这一切都报告给卓禹修,但后者似乎不为所动,在电话那头淡淡回了声“我知道了”后,便没有下文。 陈姨没有看到卓禹修来,倒是多了一位女医生。 在这位女医生的帮助下,萧静容的情况有所改善,但陈姨不知道的是,她依旧会在半夜惊醒。 直到一个夜里,她突然醒来,要上洗手间时,发现病床上传来抽泣声。 她惊讶地打开病房的灯,却看见…… “少夫人!你怎么了?” 萧静容没想到半夜陈姨会醒来,敞亮的光打在脸上,她猝不及防,泪痕满布的脸蛋,双眼红肿的情形全被陈姨纳入眼里。 “陈姨,怎么醒了。是我吵到您了吗?”萧静容别过脸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才出声问道。 “睡不着吗?少夫人。”陈姨反问。 “嗯……” 陈姨坐到椅子上,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声音很和蔼地说道:“我看着你睡,总得睡一下。睡,少夫人。” 安抚萧静容睡下后,陈姨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少夫人一些事,不过想到大少爷的警告后,她终究放弃了这种念头。 不过第二天,陈姨给卓禹修打电话报告萧静容的病情时,冒着被责骂的可能刻意加大了某些事实。 也许有效,也许没有效。反正对于少夫人日渐消瘦的样子,她看不下去了。是心病,还要靠心药医。最好的药无疑是大少爷。 卓森集团总裁办公室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全特助问。 卓禹修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方才,他因陈姨的电话而走神了,根本没听清楚全特助问的是什么。 他满脑都是陈姨说的话,心思根本集中不了。他伸手揉了揉额头,示意全海桦出去。 这一天相对卓禹修来说,比以往的每一个日子都要漫长。到晚上应酬完客户后,已经十点多。因推脱不了而喝了些酒,卓禹修送走客户,便掏出手机给陈司机打电话。 很快,陈司机就出现在s饭店门口。 “到汉斯医院。”卓禹修坐上后座,吩咐道。 陈司机微怔,少爷不是很久没有去医院了吗?不过他不敢有任何的质疑,回了“是”便发动车子开往汉斯医院。 第78章 别这样对我 抵达医院十楼病房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整个走廊安静得,皮鞋落地的声声奇大无比。 卓禹修经过十楼的取药台,值班的护士热情地站起来并走出来和他打了招呼:“卓先生,你来啦?” 他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便迈开脚步走向萧静容所在的病房。后面两位护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细语—— “据说,他好久没有来了?” “不知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萧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在c市,谁不知道啊……” …… 走入病房时,萧静容开着床头灯,半靠着枕头看书。 “怎么还不睡?” “大少爷来啦!”陈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发觉许久未见的人出现,脸上露出喜悦。 卓禹修不理陈姨,只盯着萧静容看。 萧静容在他进来时,就绷紧了神经。此时他问话,她目光一顿,头皮发麻地从书本上移到他脸上。 “我睡不着,看看书。” 卓禹修眉峰一拧,走过去抽掉她手上的书本,放到柜子上,冷冰冰道:“不睡好,身体怎么会好。你还想在医院待到什么时候?” 萧静容开口,语速平缓:“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出院。” “你!” 她明知道自己的情况,想现在就出院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望着她冷然平静的模样,卓禹修没再开口,而是回头吩咐陈姨做自己的事或者睡觉,然后自己则解开外套,丢到椅背,接着解开自己袖扣。 萧静容原本维持着的平静脸色,瞬息发生改变:“卓禹修,你想做什么?” “睡觉!”说话间,他抽出自己的领带扔在外套的上面。 眼睁睁看着他掀开被子,然后要到病床上来,萧静容急忙出声阻止他;“要睡觉,你回家去睡啊。” 卓禹修嘴角一勾,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双手冰冷,于是便双手插入裤袋里,暖和着。 见此,萧静容缓了口气,然而,不到片刻,卓禹修就掀开被,躺了上来。 她心急躲开,右脚却因为打着笨重的石膏,起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只是伸手一捞,萧静容便整个人回到自己的怀里,卓禹修强而有力的臂膀禁锢着她纤细的腰,冷道:“放心,这是医院,你脱光了,我也没兴趣。” 萧静容难堪地握起拳头,停住挣扎。 沉默半晌,她压抑着说道,“卓禹修,我恨你。” 却始终没有与他灯火之下冷若冰霜的目光对视。就好像她已经不在乎他接下来会对自己怎样了。 卓禹修不知道此时的心情该怎么去形容。就好似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的回击,但发出的力却落不到实处,她不痛不痒的态度令他很是郁闷。 “陈姨,把灯关了。”他说道。 萧静容的脸紧贴着卓禹修的胸口,他说话时,她能感到他心情的起伏。 陈姨刻不容缓地将病房里的灯关了,然后忐忑地回到沙发上躺好。 突如其来的黑暗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掩饰了,病房内也因此变得死气沉沉的。 “我不在乎你爱我还是恨我,”忽而,他贴近她耳旁,冷酷地说,“你都是我卓禹修的女人。” 萧静容全身一震,贴着他透出温热的身躯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冻得她身体僵硬做不了任何的反应。卓禹修这一席按捺着愤怒的话里包含着残酷的挖苦及冷嘲热讽,折磨得她直打哆嗦。 萧静容压下内心的悲怆,“即使是你的女人,我的心也不会属于你。” 卓禹修死命按捺住自己的戾气,但萧静容的话却再度让他怒火中烧。 他翻身将她压住,病床因他突然的动作发出声响。 “不要!” 萧静容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瞪着他,推着他,几乎带着哭腔哀求道。 陈姨还在沙发里!当着别人的面在这里对她做那种事,他绝对是在侮辱她! 因卓禹修的到来,完全没有睡意的陈姨,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去,此时,尽管是在黑暗中,但……她那个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原以为大少爷的到来会令情况有所好转,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而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在折磨她这个老婆子嘛? 陈姨抱起被子蹑手蹑脚走出病房,又轻轻关上门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她想笑又想哭,这个大少爷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卓禹修仿若未闻,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去征服她,从未想过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受不了她的无视和冷淡,为什么这么介意她恨他!他只知道他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他用力吻住她,狠狠封住了她的嘴唇。 “卓禹修,你混蛋——” 萧静容又羞又急却又无力阻止,她用力咬住了他伸出的舌头,终于,他松开了她。 原本他只是想吓吓她,惩罚一下她的伶牙俐齿,可是,卓禹修发觉自己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她宽松的病号服松散,露出了线条完美的锁骨,卓禹修的双手在白皙的肌肤上面轻轻掠过,萧静容浑身颤抖,却咬牙强忍,可眼眶已经凝聚满热泪,轻轻一眨,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她满脸委屈,亮晶晶的双目写满了惊恐,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想到陈姨就在沙发上,她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你住手好不好?” 这样柔弱又无助的她仿佛在那一刻撕开了他的心,卓禹停下动作,把她敞开的领口合上,却又感觉这样收手非常不甘,冷哼了一声松开了她! 病房内只有外面照进来的光线,但暗弱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冷冰冰的。 萧静容抬起头,被泪水浸泡过的两颗黑眼珠此时格外澄亮,“卓禹修,别这样对我!” 第79章 不应该恨他 第二天,病房里。 看见来人,萧静容悻悻然的拉下脸,“怎么是你!” 卓禹修将她一闪而过的失望尽数纳入眼内,气息倏然一冷,“怎么不能是我?” 说完话他便坐在了沙发上。 萧静容别过脸不看他,也不回答他,整颗心都裹着昨晚的余怒。 静默很久,两人都没再开口,病房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萧静容偷偷看他,只见他拿着手机入神地看了好久,而且接下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渐渐的,她的身心松懈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快。 半个小时过去后,萧静容最终还是忍不住忐忑的开了口,“陈姨呢?” 卓禹修只是睨了她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到手机屏幕上。 “陈姨今晚有事不能留在医院。”半晌后,他才淡淡回道。 他出口的话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之中,瞬间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萧静容竭尽气力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一只手却紧紧拽着被子。 她行走不便,总要个人在身边。既然陈姨回去了,那谁来照顾她啊?萧静容蹙眉沉默着。 “不然你以为我想来这里陪着你吗?”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眼角含着淡淡的嘲讽说道,头都没抬。 其实,之前也有请专门的看护,只不过因一件小意外,被卓禹修小题大做给辞了去。 “那你给我请护工!” 卓禹修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何必。” 这时的她没有想到,卓禹修会在她直至康复出院的这段日子的夜间,亲自“照顾”自己。 萧静容固执的说,“我就要请护工!” 卓禹修放下手机起身来到病床边,他低下头将脸凑到距离她面部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目光暗暗沉沉,脸上是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你在害怕?害怕和我独处吗?”深不见底的黑眸锁住她,说话时,气息全喷在她脸上。 萧静容受惊瞬间放大的瞳孔,映着他线条分明的峻冷五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害怕吗?无法否认,又不甘心承认。最后她孩子气地腹诽道:怕你妹的! 卓禹修嘴角勾起,看着异常的冷魅和神秘。 “饿了吗?”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剧情反转得太快,萧静容怔怔的,下意识地点头。 今早他离开后,被折腾狠了的她便睡得昏天暗地,半途醒过来时,只看到陈姨的身影在病房里晃来晃去,和谁在说着话。 她迷迷糊糊地要了一口水,喝完接着沉睡,直至方才,她再次醒来后,天已经全暗了。 一整天不进食,她整个肚腹都是空的。 所以,他问起她饿不饿时,她只能诚实地点头。 变魔术一样,卓禹修拿出热腾腾的食物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又屈膝给她调整了病床的高低。 饿了一天,萧静容吃的异常香。 卓禹修静静看着她将保温盒里的食物一点点吃进肚子里,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的心却是满足的…… “我饱了。”忽而,萧静容汤勺一放,抬头看他说道。 他淡淡“嗯”了声,把纸巾递给她,然后慢慢地将餐具一件件收起来,叠着放到电视柜上方。 夜,逐渐的深了。 可是,卓禹修却始终没有离去的自觉。 萧静容因而满怀戒备的,“喂!你不回去吗?” “我回去了,谁照看你?半夜,你自己可以起床上洗手间么?” 虽然他说的是无法反驳的事实,但一想到他昨晚的“恶行”,她宁愿瞎折腾也不愿意他留下来“照看”自己。 “我,我自己可以的。” “别开玩笑了。” 对于她的拒绝,卓禹修不当一回事,将她抱离病床来到浴室。 将她放到椅子上,他接着动手脱她的病号服。 萧静容一急,伸手去推他。 卓禹修没有防备,一时被推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不过要帮你擦身体——” 没等他讲完,她就急忙打断了他,“不用你来!我说了,自己可以。” 方才那一下,倒不是萧静容故意去推他的。只是,当他脱自己的衣服时,她便压抑不住紧张,就那么推开了他。 “哦?自己来?”卓禹修双眼锁着她逐渐红透的脸蛋,没再有任何的动作。 “你帮我打热水,帮我拿毛巾……”等到他按自己的要求准备好了那些东西,萧静容再道,“你可以出去了。” 卓禹修对她所谓的矜持嗤之以鼻,“你哪里我没有看过?真是多此一举!”不过,他倒是没有强行留在浴室里。 萧静容一个人确实不方便,但她能守着的只有自己的自尊。因此她咬紧牙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求助过外边的男人。 后来还是卓禹修自己忍不住走进来。 他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一个人拧毛巾,然后反手伸到背后擦拭。 这样的姿势,笨拙又辛苦。真想不明白她在逞强些什么,开口唤他帮忙有这么困难吗? 卓禹修眉头深锁着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把她够不着的地方擦干净。 萧静容呼吸一滞,紧张地开口,“你?”他的动作很温柔,也没有说话,默默帮她擦干净身子后,又拿干净的病号服给她穿好,最后将她抱出浴室。 “睡觉。” 他径自脱了衣服躺到她身旁,不顾她的反抗将她连同被子一把抱住,紧紧锁在自个的怀里,然后沉睡了过去! 这熟睡的速度也太快了? 是工作太累了吗? 不对,是因为他昨晚……根本没有睡…… 心猿意马的萧静容睁着眼睛,听闻着他均匀的一呼一吸,感受着他胸膛规律的起伏,思绪乱成一团。 仰起头,只看到他的下颚冒出的胡茬,她将手从他的掌心里缓缓的抽了出来,然后伸到他面前摇了摇。 卓禹修并没有反应,于是她试探的开口,“卓禹修?” “……” 萧静容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挪了一下,方便更清楚的看着他,“禹修?” “……” 盯着卓禹修俊美的五官片刻,她神使鬼差的伸出细长柔软的手指轻轻的去描绘他冷峻的面部轮廓。 片刻后,萧静容内心挣扎着,艰难地将手从他的脸上移开,转而推了推他的手臂,“卓禹修?” 静谧宽敞的病房除了她自己的余音,什么声响都没有。 如此看来,卓禹修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真的睡了。 知道沉睡中的他并不能对自己做些什么,她安下心调整了舒适的姿势窝在他怀内。 不久后,一阵倦意袭来,她渐渐撑不住,连连打哈欠,最后眼皮厚重得她不得不闭上眼进入梦乡。 然而她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卓禹修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床头灯打在他峻冷的脸上,神情看起来格外清醒,深邃的眼眸也清透明亮,没有半分的惺忪。 该如何整理自己凌乱的心情,他毫无头绪。 卓禹修第一次有了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介意她昨晚突如其来的那句“卓禹修,我恨你”。 不,用介意已然不能形容他内心的烦躁了。 萧静容不应该恨他的,因为他是她的丈夫,而且,她喜欢他的不是?每次靠近他时,紧张羞涩的样子根本骗不了人。 他已不是一个初涉情场,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她对自己的情愫,他看得出来。 可是昨晚,她竟然说恨他,一副斩钉截铁的口吻…… 思绪万千的卓禹修看着天花板,心底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空虚和若隐若现的惆怅。 垂下双眸,萧静容没有任何防备,温顺乖巧的睡颜令他的心头一热,“萧静容,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卓禹修有些激动的将臂膀收拢,恨不得将怀内的人儿直接融入到自己的骨髓血液里去。 第80章 她哥哥的信 萧静容为了能早点出院,配合着复健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积极。 因为在这段日子里,不管她怎么抗议,都拒绝不了卓禹修强势的安排。 总是每一天都这样,风雨也无阻—— 傍晚六点半一到,陈司机便将卓禹修送来医院,然后陈姨就顺道坐车回别墅去。 有时候,卓禹修工作太多的话,就将文件带过来医院里接着忙碌。 偶尔,他晚饭没有吃,便强迫她陪着他吃几口,也不管她吃过与否。 她怀疑,他都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总是公司医院两边跑。 若不是他每天过来身上穿的都是不同款式的衣服,她甚至怀疑他好久不洗澡,尽管他身上的味道始终都很清新。 奇怪的是,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不用香水。 不过,比起大多数男人会喷的古龙香水,她更喜欢卓禹修身上的味道。从认识他以来,从到他的身边以来,一直都是淡柠味和偶尔的烟草味。 所以,即使有时候猝不及防的被他禁锢在胸膛,她也不会因闻到其他味道而晕眩,而呼吸困难…… 卓禹修抬头,将自己从文件中抽离。 扭动脖子时,发觉萧静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眼里却没有凝聚焦距,“在想什么?” 萧静容的思绪被他突如其来的出声打断,拧了下眉心集中精神看向他,但没有回话。 见她许久都不开口,卓禹修也不勉强她,放松了下自己的颈部,再次将心思投入工作中。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多?”她忍不住好奇的问,明知道这些她也帮不上忙。 卓禹修头也不抬,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的“嗯”了一声。 萧静容一愣,“其实,你可以不用每晚都过来陪我的……”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倒不是刻意过来守着你,尽管是设备齐全,舒适奢华的病房,但医院终归是医院,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家里舒服,”他淡淡地说:“再说了,你是卓森集团的总裁夫人,出事了,住院了,我身为你丈夫,不能不来陪你。因为一旦被有心媒体大作文章,总是有损集团形象的。尤其是这阵子,集团正在争取曼城齐氏药业的投资项目的时候,更加不可以有什么负面新闻出来。” 他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却仿佛一个巴掌,彻底将萧静容打醒。 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对么?。 原来是这样,秀恩爱,做样子,维护集团的正面形象,争取利益。 那她只能说声,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以致她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刻意制造出来的柔情里面还沾沾自喜。 她以为他是真心照顾她,但到头来全是演出来…… 呵呵。萧静容的心冷了下去。 “没关系,我都清楚,以后你要我配合演戏,你大可以直说,我不会不配合的。因为我是你卓禹修的太太,这都是我必须做的不是?!还有,你也快解脱了,今天医生和我说,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声音空空的,听起来没有灵魂。 卓禹修目光一顿,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自他的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哪个医生告诉你的?”他将冷若冰霜的目光挪到萧静容的脸上。 对。她怎么可以试图在他的面前说谎。他掌控了所有,很轻易就揭穿了她笨拙没有任何技巧的谎言。 “总之,我会争取早点出院。难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还是错的?” 卓禹修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陡然凌厉的目光锁住她委屈的神情,冷冰冰地说:“医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我不准你为了早点出院,就不顾身体。” “身体是我自己的,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不管他说什么,萧静容都已经下定决心,争取早点出院。 他勾起嘴角冷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女人,你冠上的是我的姓,你真的觉得我没有这个权利吗?。” 萧静容面沉如水,“你当然有。那你最好每天24小时都看着我。” “你以为你每天在医院里都做了什么,我会不清楚吗?” 脸色一变,她口吻裹着怒火,“你太过分了!” 他不容置疑的说,“更过分的我都没有做。但如果你还一意孤行的要早点出院,我就不保证了。” 萧静容不敢置疑他的话,因为知道他一定做得出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萧静容如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时,结束。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可以早点出院的萧静容却又拖了些日子,到过年前,才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 尽管还不能健步如飞,但也总算是康复了。 出院的这天,陆心特意抽出时间,开车带着她父亲和吴妈过来。 “容容。” “爸!” 看到父亲日渐憔悴的老态,和眼里充满失意的落寞,萧静容一时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歉疚的投入父亲的怀抱里,“爸,我对不起萧家。” “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其实若不是当时卓家出手相助,早就破产了。如今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太难看。是你哥哥不争气……不说也罢。而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父亲就满足了。” “爸,您相信哥哥会做这样的事吗?我不信。但,既然哥哥这样做,总会有他的理由,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问问他。现在我只要爸身体健康,可以安享晚年。别的,我就不奢求了。” 萧屹一阵沉默。而后,无限感慨的叹了口气,感的是人情世故,和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厚实的手掌拍拍女儿的背,什么都没有说。 陆心和吴妈早就默默地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和陈姨站在一旁。 “好了,我们回去。”萧静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伤感藏了起来,从父亲的怀抱里退出来。 陈姨微微迟疑着,“少夫人,我们不等大少爷了吗?” 萧静容虽拆了石膏几天,但还需拄着拐杖。听到陈姨的话,她持着拐杖的手一顿,然后抬起头,平缓地说:“卓禹修白天应该很忙的不是么?他也没说要来接我出院。陈姨,打电话说一下,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她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人推了门走进病房。 “小苒,你怎么来了?”萧静容看到来人,眉眼微动。 “禹修哥哥,你没告诉嫂嫂,我们亲自过来接她出院的吗?” 小堂妹卓煦苒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絮絮叨叨的回过头去,随即,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卓禹修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萧静容的眸底窜过一抹诧异,望着卓禹修微微失神。 好,演戏,她懂。 “恭喜嫂嫂康复出院。”小堂妹走过来,将手上的捧花递给萧静容,“这是禹修堂哥买的花!”最后,她调皮地将尾音提高,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萧屹原本紧绷的面部一松,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卓禹修波澜不惊的面孔上,最后才移到自己女儿羞涩绯红的脸蛋。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的微妙。 忽而,“好了,亲。咱们走……”出声的人是陆心。 她走过来将萧静容手里的捧花夺过去,然后放到随着卓禹修身后而来的陈司机的手里,“麻烦你帮忙拿下,陈司机。” 陈司机憨厚一笑,“应该的,陆小姐,不对不对,是段太太。” “随意,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别这么拘谨。容容,萧伯伯,咱们走。” 一行人出了医院,萧屹和吴妈要坐陆心的车,但萧静容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小堂妹和陈姨坐陆心的车,换他们两个过来。 不过,原本坐在萧静容身边的卓煦苒在下车之前,迅速从包包里面抽出一封信折起来,塞到她的手心里,“嫂嫂,这是给你的。” 这是贺大哥交代自己做的事,她一定得做好。 卓煦苒回望了一眼,隔着玻璃,嫂嫂正在看自己,于是她堆起笑,对她点点头,上了陆心的车。 只扫一眼,便认出了哥哥苍劲有力的字迹,萧静容用力拽着信,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第81章 计划被打乱 今天陈司机开过来的车是加长商务版黑色奔驰。都知道卓禹修本人不喜张扬。尽管是身为一个百年家族的继承人、一代名门贵公子,他也甚少携带保镖出门。 因此今天只是让陈司机开车送他过来。 大家见过他最高调的一次是在卓森集团周年庆那晚,率领了集团多名精英及两名私人保镖抵达night·ti酒店。 而且至今为止,他都没有答应过任何一家杂志报社,公开刊登他的图片,包括那次周年晚会。 这也许是遗传了他父亲卓磊的个性。卓磊是c市一名低调却又不容忽视的传奇般存在的男人。或许许多人都听过“卓磊”,但亲眼见过卓磊本人的人却是极少的。 上车后环顾了一下,车后座和驾驶室有一块完全封闭的铁板隔开来,两排座位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 萧静容和卓禹修坐在一起,而萧屹便和吴妈在他们对面坐下。 一路上,萧静容都静默无语,处于呆愣的状态,吴玉见此忍不住关怀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出声令两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刷的一下子全看向萧静容。 “我?我没事。”卓禹修凌厉的视线令萧静容难以忽略,尽量镇定的说。 给了对面的父亲和吴玉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脸上堆起笑容,若无其事的将手上被捏成团的信封放到外套的兜里。 卓禹修眼眸微转,默默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一路上,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尽相同。 “禹修,你父亲还是没有回家吗?我有些事,想告诉他,奈何始终找不到他。” 萧屹突然提起父亲,卓禹修意外地看着他良久,回道,“上一次见到父亲,是我上大学的时候,至今没有再见到。” 听到父亲和卓禹修的对话,原本靠着椅背假寐的萧静容倏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能联系得到他吗?”萧屹口吻无奈地问。 听到此话,卓禹修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对父亲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感。但奇怪的很,这么多年父子未见,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当年父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父亲外出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卓家,而母亲对此事绝口不提。自己和卓禹扬也从不在母亲面前提及过父亲。 半年前,他曾暗中派人寻找过父亲的影踪,都徒劳无功。 不知道此刻萧屹突然提及,是什么缘故。 不过据自己所知,父亲和岳父有一段亦敌亦友、扑朔迷离的过去,而他的母亲时旎和萧静容的母亲宁嫣儿是发小,四个人年轻的时候常常在一块。所以,在萧家有困难的时候,母亲二话不说就让他出手相助。 不过,卓禹修却不知道,母亲当初的建议他帮助萧家时所做的打算,更不知道这一个决定会让自己日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萧静容内心掀起了惊天骇浪。卓禹修和父亲突然提及“公公”,她才发现自己对卓家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她还有一个离家出走许多年的“公公”。 她思潮汹涌的看了卓禹修一眼,他神情冷淡,并不激动。而自己的父亲,脸色就黯淡无奈许多了。很想问清楚,但她也知道,这并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压下内心的好奇,再次靠向椅后闭上眼睛,可她的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一直到车子在别墅前停下后,耳旁传来了卓禹修低沉的声音,“怎么了?不下去吗?” 蓦地睁开眼,卓禹修放大很多倍的面孔几乎贴着自己。 她脸颊发热,瞬间就红透了。 “我这就下去,你先让开点。”萧静容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离他。 “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卓禹修将拐杖放到她的手里,从另一边车门下了车。 目光落到车外,父亲和吴妈站在一旁端详着还留在车里的自己。而卓禹修也已绕到她这边车门来了。 萧静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拐杖放到地上,顶着众人的目光拄着拐杖缓缓地从车里下来。 对自己的“自强自立”萧静容还算满意,拄着拐杖稳稳地站在地上,她脸上漾着笑。 “爸,吴妈,外面冷,咱们进家里去。哦,对了,”她问:“心心和小苒她们呢?还没到吗?” 话音刚落,陆心的车就到了。 车子在他们的不远处停下,卓煦苒和陈姨从车里下来,而陆心却只是降下车窗,清脆的声音里面传了出来:“容容,我就不进去了。刚才段言浩打电话给我,公司出了点事,我得立刻走了。改天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萧静容理解她的情况,点头回道:“那你开车小心一点。” 陆心的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卓禹修出声道:“进去。” 这一天,对萧静容来说,那种幸福的感觉无法加以计算。什么都很美好,就连卓禹修也异常的温柔。 傍晚时分,大家都走了,别墅再次恢复了安静。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萧静容才想起了卓煦苒给她的那封信。 趁着卓禹修进书房,她连忙拿出来阅读。哪知道越往下读,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最后她心情沉甸甸的收起信件,重新揣回口袋。 哥哥,你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导致你会自动去认下这个罪名? 萧静容眼神迷茫地看着远处,连卓禹修走到她身边,也没有发现。 第82章 和哥哥见面 原本萧静容打算一出院就去调查清楚这件事的……不对!她在哥哥认罪了的第二天,就已经悄悄拜托人在英国帮忙调查了。 可是,哥哥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在这封信上让她停止所有的举动。 为什么?这样只会让她更加好奇,更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想到信上提到这个周末,要和哥哥见一面,她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困惑。 专心想着这件事,萧静容并未发觉卓禹修的存在。 看她一会儿一种表情,而且完全忽略了自己,卓禹修格外好奇,便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他姿势随意,目光深远而莫测的紧瞅着她。 陈姨见此,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背对着外面思绪翻飞,迟疑片刻伸手合上门,然后拿出手机给时旎打了一通电话—— “夫人,这阵子,大少爷和少夫人……”电话那边的人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冷淡的“嗯”了一声掐断通话。 陈姨敛下眉眼收起手机,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宽敞静谧的客厅里,萧静容抬起头,撞上一道深不可测的目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卓禹修不以为意的回道:“出来很久了,但你没有发现。” 眉心深锁,萧静容懊恼,“那你怎么不出声,有什么事吗?” “该去洗澡、休息了。”他和颜悦色。 “哦,”萧静容并未多想,“我知道了。” 一时忘了自己的脚并没有痊愈,她猛的从沙发上起身。“哎呀——”身体向前倾斜的刹那,萧静容绝望地想:这下自己非摔个二度骨折不可了。 说时迟那时快,卓禹修疾步上前,稳稳的接住她的身体:“小心点。” 几乎是顷刻间,她就结结实实的落到他怀抱里,但又因着他动作太快,来不及刹住,身体一下失去平衡,两人便一同跌入了柔软沙发里。 他一动不动压在她身上,她承受着他全身的重量,呼吸急促。 “萧静容……”他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嗓音突然变得低沉,黯哑,脸上也充满了挣扎,和压抑。 “嗯?” 她摔得有点晕乎乎,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脸颊红彤彤的,格外惹人怜爱。卓禹修失神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压着她,那样重,萧静容渐渐感觉自己有点透不过气,胸口起起伏伏,“你……能不能先起来?” 卓禹修的眼里飘过一抹怅然,松开她站了起来。 身上的重量不见了,萧静容豁然开朗,贪婪地呼吸着。而后不久,在卓禹修的搀扶下,心有余悸地上了二楼回到主卧室。 虽然右脚多少还有点不利索,但萧静容却依然坚持一个人洗头、洗澡。而卓禹修也不勉强,等她洗好后,便进入浴室洗澡。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却发觉萧静容还坐在床上,不禁眉峰一挑走了过去:“怎么还不睡?” 一阵清新的淡柠味袭来,萧静容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很快就记起自己要和他说的事,于是抬起头仰望他:“我有事和你说。” 卧室里开着暖气,他只穿了一件灰色棉质睡裤和白色背心也丝毫不觉得冷,“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卓禹修把毛巾丢到一边,绕过她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直接躺了上去。 萧静容只得转过身:“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哦?”他表情淡漠高傲,兴致缺缺:“什么事现在非说不可的?那你说。” 第83章 不会有孩子 他的冷淡显得她的一腔热情是如此的可笑,萧静容垂下眼帘,声音轻了很多:“你母亲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们尽快要个孩子。” 卓禹修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再说一次。” 见他这副表情,萧静容神情恍惚,但还是清楚的复述了一遍。 “我们不会有孩子。”他一字一句断然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她追问原因:“为什么?这样的要求对我们来说很正常啊,因为你不爱我,所以连生你的孩子都不可以吗?” 很显然,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卓禹修却不打算多做解释:“总之,我不会让你怀孕的,即便这是母亲的命令。你可以打消这种荒谬的念头了。” “你竟然说这个念头很荒谬?那……那如果我已经有了呢?” “忘了我也曾是个医生吗?我知道该怎样避免意外的发生。所以我绝不会让你有如果,你也别动那样的心思,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继续不容置疑地说:“必要时,我会去做结扎手术!” 这时候的卓禹修不懂,自己的口吻这么坚决只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更想不到,在不久之后,让意外发生的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你……”萧静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震撼的内心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居然宁愿绝育也不愿意自己怀他的孩子,他到底有多么憎恨她、多么讨厌她呀?! 听着他陡然冷硬的语气,她内心刚萌发出对新生命渴望的念头,就这样被他的言语给无情地扼杀在摇篮中。 萧静容黯然地移开目光,掀开被子,默默的躺在他身边的位置,然后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宁愿冒着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也不肯放弃那个不应该有的意外。 几天后是周末,卓禹修和段言浩约好了出海,正合萧静容的心意。卓禹修出门后不久,她也把自己都整理好了。 简单保暖的搭配:深色紧身牛仔裤搭了一双平底马丁靴,显得她的腿笔直且纤细,上身则穿了一件保暖的短款皮夹,脖子为了一条英伦风的围脖,看着气质高挑又青春洋溢,略施粉黛的脸蛋神采奕奕,让人眼前一亮。 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拄着拐杖,慢慢走是没多大问题的。也许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出院后,只要她从二楼下来,心脏总是揪得很紧,深怕再次跌落。 “陈姨,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了,不用等我了哦。”她走到门口时,步子一顿,回过头朝陈姨所住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句。 陈姨闻言从房间里走出来,却发觉萧静容已出门去了。她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两口一大早就一前一后的出门,有什么事吗? 不过她不清楚,对于萧静容今天的外出,卓禹修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当卓禹修知道萧静容出门所为何事之后,大发脾气。否则她不管说什么也一定会把人拦住。 陈司机接到电话,就匆匆赶了过来,现在正在门口候着。 见到萧静容,陈司机便下车拉开车门。 回到驾驶室里,他耐心等着萧静容的吩咐。 “陈司机,去c市第二监狱。” 老板的事,他作为司机是没有资格质疑和过问的,尽管他心里觉得奇怪。陈司机因而只是怔了一下,便立即发动车子并回道:“好的,少夫人。” 车子缓缓驶出云山名城的别墅区,平稳地上了高速公路,奔向目的地。 萧静容让司机降下车窗,出神地看着外面纷纷后退的景物。 冬天的风冷冽猛烈,尤其是此时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有一定的速度,车窗一降下,一阵寒风便倒灌进车里,顿时就将萧静容的头发吹得好不凌乱。 没过多久,萧静容便被寒风吹得鼻尖红彤彤的。 第84章 内心的挣扎 一望无际的大海里,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各驾驭着一辆摩托艇在海面上风驰电掣般驶向前方。 岸边的人尖叫连连,不久后,摩托艇逐渐开往沙滩这边,靠岸,然后两个男人从上面走下来,将摩托艇交给了专门负责的人员。 他们走出围观的人群后,段言浩将脸上的墨镜拿下来对身边的男人道:“禹修,下个星期我们再来,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两人的短发都滴着水珠,随意不羁,迷人非凡。 相对他的跃跃欲试,卓禹修却满脸的冷淡,墨镜遮住了他三分之一的五官,只见英挺鼻梁下薄薄的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到时候再说。” “周末户外活动向来是我们的爱好,你现在居然说‘到时候再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自从……” “走!”卓禹修蓦地打断他的话,大步流星地向不远处的建筑物走去。 这人约他出来玩,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是扫兴! 但见卓禹修越走越快,段言浩忙提步跟上去,“等等我啊——” c市,第二监狱。 “少夫人,到了。” “到了?哦……”萧静容有点紧张地望出去,“第二监狱”几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触目惊心。她拉回思绪对司机道:“那陈司机就在车上等我。” “是,少夫人。” 陈司机下车拉开车门,萧静容伸手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带上墨镜才走了下来。她随意的打扮,不会让人注意到她是卓太太。而且,她让陈司机换了一辆一般人都能拥有的车子开过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释出,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才迈开脚步走到监狱的大门去。 不太顺利地办理了一些手续,她又等了十分钟才能接到可以进去探监的传召。只是,还没有见到哥哥,却先见到了贺从。 “贺检,你好。”再次见到贺从,她有些惊讶。 “卓太太,你好。” 萧静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小堂妹喜欢的男人:“呵呵,别这么客气了,和小苒一样,叫我一声大嫂可好?” 然而,贺从的脸色却自始至终都十分的严峻,听到她提起卓煦苒,微愣后若无其事地回道:“还是叫卓太太好。” 刻意拉开距离,是深怕自己因哥哥的事麻烦到他吗?不过,有这种戒备也很正常。萧静容不由苦笑,“那就随贺检,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对了,谢谢你托小苒把那封信带给我。” 贺从抿了抿嘴角,眼眸微转道:“不必客气,我只是秉公办事,不针对人。跟我进去。” 萧静容很久之后,才知道贺从之所以亲自过来,带她去见哥哥一面是看在小堂妹的情分上,也是后来才知道,如若没有贺从的帮忙,她根本没有那么顺利见到哥哥,甚至是见不到面。因为,有人不希望她和哥哥见面。 这也导致了,多年以后当所有人都反对贺从与小堂妹再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给予了这个男人支持。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到了,进去。”贺从突然开口道。 萧静容抬起头,发觉他们已经来到会见的地方了。 贺从和监狱的人员简单打过招呼后,萧静容跟着那个人员忐忑地走到见面的窗口,隔着玻璃,她见到了萧静毅。 哥哥穿着犯人的衣服,纯粹的蓝色,面容有点憔悴,但眼里带着萧静容熟悉的宠溺和坚毅。 “哥……”她有些激动地抓起一旁的电话,声音细碎而颤抖:“还好吗?我好想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不明白……” “容容,爸还好吗?你呢,卓禹修对你好不好?”萧静毅则很冷静,“你要多注意身体,萧氏的事我听说了,其实这样也好,爸就不用那么奔波,而且你嫁给卓禹修,以后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听着话筒里的哥哥的话,萧静容眉头深锁。 “哥,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她突然道。 萧静毅沉默了下来,神情纠结,最后缓缓开口:“容容,是哥做的。你还记得半年前,哥去英国看你吗?那晚,我在酒认识了牧情,喝多了,然后……” “够了!”萧静容害怕继续听下去,倏地站了起来。在门口的看守人员看她激动,提高了警惕,凌厉的目光瞅着她,直到她又再次坐了下去。 回想半年前,她还在英国,那时候哥哥看她的次数确实太频繁了点,但那并不表示这件事就是哥哥做的。总之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因为太刻意了,反而让人起疑。 “我会继续调查清楚,直到证明哥是清白的。”她说。 萧静毅抬眸看她,眼神复杂:“容容,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要求过你为我做什么,这次就当帮我一次,停手。” 萧静容摇头:“不可以。我不会停止调查事情的真相,除非哥告诉我原因。” “容容,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好好待在卓禹修的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少奶奶对你才是最好的。你可以继续设计你喜欢的房子,你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萧静毅并不知道,卓禹修因为这件事有多么憎恨自己的妹妹,才会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道曾因自己固执的选择令萧静容置身于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更差点失去性命。 看着哥哥纠结挣扎,不想他在忍受牢狱之灾的的同时还得担心自己。萧静容妥协地点头,将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回肚子里,但心却痛得像是刀割一样。 见面的时间就要结束,萧静毅抓紧时间叮嘱妹妹:“好好照顾自己,父亲的身体不好,你要多加留心。哥会尽量争取早点出去。” 萧静容内心酸涩,不舍地说:“知道了,哥也是。” 将带来的一些物品交给监狱的人员拜托拿给哥哥后,萧静容才走出第二监狱。这时候,贺从已经离开了。 陈司机站在车子旁东张西望,一见到她立即迎了上来:“少夫人,我们赶紧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她还想着到江边走走,散散郁闷的心情。 “大少爷回到家里知道您出来后,便打电话给我,我……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对不起,少夫人我不是故意的。”陈司机充满了歉意,一脸的纠结。 萧静容无奈地安慰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担心了,我回去就是。” 第85章 我们讲和吧 周末,出行的人都比较晚,萧静容他们回家的这段时间正是交通最拥挤的时候,因此,回到别墅已过了午饭时间。 客厅静悄悄的,穿着休闲家居服的卓禹修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览阅报纸,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不经意地抬起头。 萧静容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冰寒还没卸下,被他一看,只觉血液倒流,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他脸色很平静,目光却冷得像冰霜似的。只是一扫过来,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没由来的害怕。 萧静容故作淡定地换下鞋子,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视线,不安的举目四顾。 没有见到陈姨的身影,她越发的心悸,经过上次书房里两人的独处,再加上在医院里发生的种种,她现在已经不想再一个人面对卓禹修了,她想找个帮手,哪怕陈姨不可能会站在她这边,但是至少陈姨可以安抚一下卓禹修的情绪! “我……先上楼去了。” 想到自己私自去探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她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然而,她还没有走到楼梯口,身后就传来了卓禹修冷冰冰的声音:“站住。” 萧静容心头一紧,吞了吞口水转过身,语气尽量自然:“有事?” 他问:“你今天去探监了?” “嗯。”她犹豫三秒说道:“我去看哥哥了。” 明知道萧静毅是他最憎恨的人,她却还…… 卓禹修俊冷的面孔倏然紧绷,双手捏成了拳头,还拽在他手里的报纸顷刻间发出了唰唰的声响。 最终,他松开了拳头,讥讽道:“晦气!马上要过年了,少往监狱里跑。下不为例,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人把他送到其他城市!” 平静却足够冷血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捅向她的心脏,但没有一下子捅死她,而是握着刀柄一寸一寸地没入她的胸口,然后他松开手,看着她在痛苦的边缘垂死挣扎。 他好狠心! 已亲手把她的哥哥送入监狱,现在连她去探监的权利都要剥夺。 萧静容的眼不由自主的变红,凝起了水雾,只需要轻轻一眨,就会倾泻而出。可是她没有动,双目瞪得大大的。 他的言语刀锋似乎不把她伤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都不解恨。 一次,又一次。 “晦气?呵呵,也许是!但你别忘了,到底是谁逼得我快过年了也只能到监狱里去看他!”勉强撑起自己千斤重的脚步上了楼梯,萧静容狠狠逼退自己的泪意,“卓禹修,我是你的妻子,可我不是你的奴隶,哥哥已经坐牢了,萧氏你也拿去了,这样的惩罚应该足够你解恨了?!” 卓禹修抿着嘴唇将手里的报纸猛地甩在沙发上,脸色烦躁地站了起来,“萧静毅入狱是他罪有应得,萧氏早已是一个空壳子,不被卓森收购,也会被其他集团吞噬,你有什么可怨我的?!” “不敢!”萧静容的脚步停在楼梯中间,自嘲地说道,“我哪敢怨你卓大少,我只恳求你接下来不要再迁怒我的父亲了,心底还有什么火,你直接冲着我来!要我滚还是要我死,随你的便!” “你!!你怎么把死说得这么轻松?你或许根本就不知道,牧情死去的这半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卓禹修像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坐下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牧情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说,我去哪里了……她说,为什么我不来找她……她说,禹修,救救我……”倏地,他停下了所有的言语,痛苦地将头埋到手掌里。 所以,面对罪魁祸首,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他要被内心的后悔和愧疚折磨至疯掉! 第一次,卓禹修在她面前如此的沮丧和诚实。 一字一句都坦诚得令她心脏紧紧的揪着,间或抽搐。 萧静容眼睛轻轻一眨,强忍多时的泪水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拭去泪水,不理脚踝尖锐的疼痛,奋不顾身地跑下楼梯,来到他的身边。 在监狱里她已经答应哥哥,不再去调查这件事,可是此刻,看到卓禹修莫大的痛苦,她心底却决定继续调查下去,即使后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对不起,卓禹修……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可是,萧静毅是我的哥哥,如果你让我不要理他,不去见他,我真的做不到,哪怕他犯了错,哪怕他该死,可他永远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至亲!” 她没有忘记这段时间里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过分,可是,面对同样痛苦无奈的他,她的心底情难自控地生出了怜惜的种子,然后像藤蔓一样,向四处扩散。 萧静容内心矛盾地伸出手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安抚着他。 卓禹修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拧紧眉心一动不动。 “我们讲和。哥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的仇也已报,我们试着抛开所有恩与怨,爱与恨,像对正常夫妻那样生活,好不好?” 他离开她的怀抱,眼神复杂:“哪怕,我不爱你?” 萧静容的心脏一阵痉挛,咽下所有的苦楚:“嗯,哪怕你现在不爱我。” 第86章 美好除夕夜 如若不是对他还抱着一丝期待,萧静容不想如此委曲求全。 她想治愈他的伤口,她想走进他的心里。 不管这条路多难走,她还是想走下去。不管他的心多么冷硬,她都要试着去捂热。 如果能从痛苦的深渊抽离,谁会愿意待在里面。 卓禹修听完她的话,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他并不想每次都对她冷嘲热讽,总这样剑拔弩张,太累。 他也想卸下内心的包袱,让自己过得轻松温暖一点。而不是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剩一副躯壳,没有灵魂的活着。 “那就试试。” 他静默半晌,萧静容却仿佛等了一个世纪。 他们对视着什么都没有再说,但似乎又什么都明白。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对萧静容来说,却是承诺,是希望。 除夕夜,作为大家族的卓家,人很多,格外热闹。 这也是萧静容嫁到卓家,第一次到卓家大宅来过年。她是新加入的成员,卓家的长辈对她的关注难免会多了些。 “禹修哥,嫂嫂,过年好哇!你们总算回来了!” 卓煦苒看到卓禹修和萧静容进来,顿时从大沙发上弹起来,跑到他们的面前甜滋滋的说道。 这丫头什么时候才长大?整个风风火火的。卓禹修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红包递给她。 拿到卓禹修的红包她还没有满足,又把手伸到萧静容面前,“嫂嫂?红包呢?” 萧静容第一次作为大人给小辈派红包,有点紧张,“小冉,新年好。” “谢谢嫂嫂,你很紧张吗?”卓煦苒调皮的嗤笑。 能感觉到身边之人自进入大宅后,身体就很紧绷,卓禹修伸出手环住她的臂膀,“小苒,别欺负嫂嫂。” “人家哪有!禹修哥偏心,有了老婆,眼里就没有了妹妹……”她跑回沙发,将自己扔上去,故作伤心态,逗得大家嗤笑,气氛顿时没有那么拘谨。 卓禹修懒得理她的惺惺作态,低下头对萧静容说:“别管她,我们去向长辈问好。” 萧静容马上“嗯”了一声。 大厅里,卓非凡和卓禹扬分别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 而作为卓家的大家长,卓禹修的母亲时旎,并不在大厅里。萧静容心细注意到了,当下心底一阵忐忑。 卓禹修拥着她,来到一对中年夫妻的面前,对她说道:“这是大叔大婶,叫人。” “大叔大婶过年好……”她大方得体,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好,乖……”卓禹修的大叔卓焱和大婶沈立霞打量了下萧静容然后笑着拿出红包递给她。 刚好此时,两个人走了过来。 “这是二婶和二叔。”卓禹修介绍道。 二叔卓淼是一位儒雅清贵的美男子,二婶温定娟则是很漂亮阳光的美人儿。若不是都了解,真的难以相信他们已经有了卓煦苒这么大的女儿。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 “二叔,二婶过年好……” 他们身上少了一种大叔和大婶身上散发出来的商人的精明,多了份淡泊和宁静,和他们交谈,萧静容感觉不拘束,很舒服。 但,不管是卓焱夫妇,还是卓淼夫妇,他们的语态笑容都还算和蔼。因此消除了萧静容多半紧张。 卓禹修没看到自己的母亲,便来到卓禹扬面前,开口问道:“妈呢?禹扬。” 卓禹扬头也不抬,“刚才还在呢。” “我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卓禹修伸手拿走他的手机,口吻严峻。 卓禹扬正在编辑短信,突然被夺了手机,心头蓦地窜上一把无名火,“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瞪着卓禹修:“把手机给我!” “禹扬,别生气,给你。”萧静容从卓禹修的手里拔出手机,递给卓禹扬,脸上笑着说:“你有看到妈她去哪儿了吗?” 她淡然的声音,温柔的语气,像水,瞬间扑灭了两兄弟心里的焰火。 卓禹扬也不好意思再随意敷衍,把手机收起来回答她:“妈……她好像是进房间里去了。” “好的,给,这是你的。”萧静容笑,拿出一枚红包给他。 这! 红包……卓禹扬诧异的看着她,分明不知道该不该收。他可是大人了啊,谁还给他红包的啊。 “小堂哥,你不收啊?我不介意帮你收下哟。”卓煦苒嘟囔道。 卓禹扬回头瞪了她一眼,挠挠头发,腼腆地接过萧静容手里的红包:“谢谢大嫂。” 这种感觉很陌生,可是,却出奇的温暖。 卓禹修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萧静容脸上恬淡的笑容,有些失神。艰难地移开眼,却发觉卓非凡也正在注视萧静容。 那种带着对某种东西产生兴趣的眼神让卓禹修的心里面非常不舒服。 他当即冷下脸并抓起萧静容的手,道:“我们上楼。” “哦……”萧静容愣了愣,跟上他。 在他们的背后,卓非凡看着萧静容被他扯得仓促的脚步,深而黑的眼眸里,划过一簇愤怒的光芒,但在卓禹扬转头若有似无地瞥过来时,转瞬消失。 因为要在卓家迎新年,团圆饭过后,卓禹修和萧静容留在了大宅。 此时,卓禹修被大叔卓焱唤进了书房,萧静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方才去和她的婆婆问好时,婆婆对她的态度既冷漠,说话又刻薄,就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仇人。 若说她因哥哥的事被丈夫所憎恨,那么,她又是因何事被婆婆这么讨厌?和初见时相比,显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己已经很努力的释出善意,甚至示好,却只是徒劳,因为婆婆根本不领情。看她时那种复杂愤恨交加的眼神……让她只要一想起就心有余悸。 到底是为什么? 蓦地,她脑海里划过那日出院时,父亲和卓禹修在车上讨论过的事情。会不会和她爸爸有关?或者关于卓禹修的爸爸? 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父亲,她起身来到阳台上,看远处的百家灯火。 父亲一个人在萧家大宅孤零零过年,会不会感觉很孤单、很冷清?往年,还有他们兄妹陪着他。 如今她嫁入卓家,哥哥入了监狱,萧家还有谁?阿姨和司机都回老家过年了,恐怕也只有吴妈一个人陪在父亲身边了? 还好有吴妈,否则…… 思及此,萧静容心里一酸,有种落泪的冲动。 但她终究忍住了。 这时,卓禹修来到了她身边。 “要不要下去走走?” 卓家大宅很大。假山、喷泉、园林……复杂的设计保持着古典的雅致又结合了西方的时尚贵气,说像座城堡一点都不过分。 过去的萧家也不差,现如今,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你不用陪他们了吗?” “不是重要事。而且现在大叔陪着大婶呢,哪里还有时间管我。”卓禹修说:“二叔二婶陪小苒和禹扬他们在院子里玩烟火。” 萧静容挽他的手臂,道:“哦,那我们也下去?” 不想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她迫切的需要一个走出悲伤情绪的通道,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大家待在一起。 卓禹修的脚步不动,目光落到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 萧静容见此,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 “没必要这么见外,就这样走。”来不及去思考那转瞬即逝的失落,卓禹修主动牵起了她的手,脸色不变,语气清冷。 “哦。” 他的手掌温热干爽,厚实有力,自始至终都紧紧拽着她微凉的小手,萧静容原本空落落的心,因而变得踏实。 可是这样美好的感觉终归太短暂,就像是绚烂的烟火,在最闪耀的时刻就要开始坠落,消失。 第87章 只是个拥抱 他们来到庭院的时候,两个大小孩正闹得不可开交。 卓禹扬像往年一样买了许多仙女棒回来。 住在隔壁的贺从和家人吃过团圆饭后也过来了,卸下办公时的面无表情,穿着休闲的他此时温文尔雅,脸上带着淡笑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兄妹俩玩闹。 小堂妹手上抓着仙女棒,害怕可是又想玩,她嚷着卓禹扬给她点上火。 卓禹扬玩心起,频频吓唬她,小堂妹害怕地将根本没点上火的仙女棒甩出去,片刻后才发现哥哥在耍她,便追着他打闹。 最后卓禹扬玩够了,觉得无趣,便把打火机丢给贺从,让他陪小堂妹。 碍于两家是世交以及双方父母都在不远处的阳台喝茶聊天,只好配合。于是一个摆着,一个点上火,烟火此起彼伏,发出了火焰燃烧的声响。 最后,他们将烟花也点上,直射向黑色的夜空,半面天空顷刻间被印的五彩斑斓。 望着这样的画面,萧静容的情绪在胸口膨胀,酝酿,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多年前的除夕夜,她和哥哥便是这样玩闹的,那时候,母亲还在世,被父亲柔情蜜意地拥在怀里,宠溺而没奈何地看着他们兄妹…… “怎么了?是不是冷?”察觉她的沉默,卓禹修沉下嗓音在她耳旁问道。 关怀的问候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在她心上,令她的心有点甜又有点酸。 “是啊,冷!”她将两只掌心贴到一起摩擦着,声音颤颤的,说话时呵出了白雾。 卓禹修望向前方,发现下雪了。 原本并不觉得很冷,但看着半空中突然飘落的雪花,萧静容顿时觉得这天气一下子冷得不像话。 她双手环紧自己,抬头仰望着浓黑得纯粹的夜空。 她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精致迷人,嘴角的笑容很勉强。 这样的画面使他的心底一动,卓禹修伸手把她捞到面前,打开外套的扣子,直接将她塞在了怀里。 结结实实的搂抱,温暖得像火炉的胸膛让萧静容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只是个拥抱而已,却格外让人眷恋和着迷,她嗅着他的气息,每一缕空气里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两道修长高挑的人影融成了一副如胶似漆的黑影,被庭院围墙上的灯火拉得极长。 他们不知道,有个人一直站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场连绵的大雪跨越旧年,迎来新春,直到年初二的早上才停了下来。 大年初二,天晴。 萧静容早起,想到今天回萧家了,整个人神采飞扬。她把自己收拾好,又把东西都准备妥当,充满期待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卓禹修下楼。 归心似箭,仿佛等多一分钟都是煎熬。过了好久,都不见卓禹修下楼来,萧静容便回到主卧室,却发现他还在睡觉。 她柳眉倒竖,伸手去摇晃他,“禹修,起床了。我们说好今天要回家看爸爸的……起来!” 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等两个人都洗好澡躺上床,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兽性大发,翻身压着她折腾,到凌晨时,精疲力尽了才让她睡。 其实到现在她的身子都还酸软着,但所有的疲累都比不上回萧家跟父亲拜年的喜悦,因此她也就不计较了。 “还早,陪我睡会儿。”卓禹修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她,声音沙沙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拉到床上去。 萧静容猝不及防地趴到他身上,腰身被他牢牢扣着,用手指都掰不开。她的嘴巴正好亲到他的脖子,四肢动弹不得,萧静容只好张开嘴巴,用力咬了下去…… 卓禹修吃痛松开手去抚脖子,睡意也去了一大半,睁大眼不满地瞪着她:“你是属狗的啊,干嘛咬我?” 萧静容趁机从床上爬了起来:“谁让你不起床!” “几点了?” “差不多十点了。” …… 半个小时后,卓禹修从更衣室走出来时,穿了一件黑色修型长外套,衬托得他挺拔英俊,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都带出了贵气。 萧静容站在不远处看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这样看着我?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你这样很帅。”萧静容不好意思的红了整张脸。 卓禹修缓缓勾起了嘴角,“被我迷倒了吗?卓太太。” 冷冰冰的男人难得开个玩笑,萧静容自然配合着调侃道,“是的,卓先生,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嘴贫!”卓禹修笑着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第88章 没做好准备 一路上,卓禹修都在笑,眼角眉梢带着他都没发觉的温柔。 寻常总是低头看手机信息的他,今天却时而与萧静容十指相扣,时而握着她的手指头在玩。 “到家了。” 他声音缓慢,萧静容却心如鹿撞,两颊发烫,这个男人不是冷冰冰的吗?这么会! —— 华景公寓,祥云阁二十九层楼一号套房。 卓非凡一夜未眠,直挺挺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一只手捏着一沓a4纸,一只手搭在头顶的玻璃上,脚下丢了几个酒瓶和几截长短不一的烟头。 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转过身,偌大的房子冷清、寂静。大面积的黑白纯色,丝毫找不到过年的喜气。 卓非凡径直走回书房,拉开厚重的窗帘,光线打进来,屋里所有物便毫不掩饰的暴露在视线里。 书房只有一张用透明玻璃制作的圆形办公桌,和一个椅子。而四面八方的墙壁除了落地窗外,都贴满了相片。 一张张的相片竟然全都是生活中的萧静容…… 他慢慢走到墙壁前,然后伸手去抚摸着中间的那一张相片,眼里充满愤恨沉声道: “萧静容,你就这么喜欢卓禹修么?即使他根本不爱你,即使他把你的哥哥弄进了监狱里……” 不过与她重遇晚了一点而已,真的只是晚了一点。 那天,在c市机场,与她擦肩而过,没想到她转身便成为了自己的堂弟媳,这让他如何甘心。 是他先遇见萧静容的,凭什么后来的卓禹修得到她? 忽然,卓非凡将手移到墙壁的最上面,抚摸着照片上的侧脸,记忆有些挡不住的踏至纷来。 那张相片上的萧静容是一年前还在英国时,傍晚一个人到公寓附近小公园散步,自己找人跟拍的。 在那的一个星期前,她救了被人打到陷入昏迷中的他。她不经意,可他却在看清楚她的五官时,沦陷。 他疯了一样,花钱请人调查她。 终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背景,她的爱好……到最后,她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不久前,知道她回国,他丢下工作跑到机场,却没想到会错身而过。 又没过多久,家里就宣布她和卓禹修的婚事…… 视线移向右下角,那是她结婚时,他亲自用手机拍下来的画面。 她望卓禹修的目光带着娇羞,爱恋,但后者却面无表情,一点波澜都没有。 卓禹修不爱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他却无法阻止她嫁给堂弟。 想到过后的第二天,在街道碰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他的心都痛了。 “卓非凡——” 忽而,一个女声陡然响起,将卓非凡的回忆打断。 他拧起眉,在外面的人找到他前,一个快步出了书房,并反手“嘣”的一声,关上门。 “什么事?”他厉声问眼前的女人。 女人用手拢拢睡袍,讥讽的开口:“你又到书房里去了?” 卓非凡脸色未变,语气却蓦地一冷:“别多管闲事,牧琳!” 牧琳不置可否地嗤笑,“你的书房里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的面前又何必伪装……嗯呜……”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卓非凡用手狠狠掐住脖子,直把她掐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小脸涨红,伸手去捶打他,蹭脚猛摇头。 “贱人!”见她越来越痛苦,意识模糊,卓非凡才松开手任她跌坐在地板上。 牧琳趴在地上用力的咳嗽,泪水横流。 他冷酷地命令道:“马上进卧室里去!” 语气仿佛蕴含了冰块,让还跌在地上的牧琳打了一个寒颤,脸上流露出惧色。 她咬牙从地上起来,双脚打着颤缓缓向卧室走去,然而卓非凡却仿佛没了耐性,粗暴的将她扔向了深色大床。 牧琳被高大的他骑在身上,小脸失去了血色,抖不成声。 “别,求你了……” 卓非凡勾起残忍的笑,将她的睡袍一把扯开。 “打电话给卓禹修,想办法将他叫出来。” “好……”牧琳紧咬牙关,承受着他粗鲁的动作。 卓非凡英气的五官,眼里除了冷漠,没有一点怜惜,牧琳心里的妒意不由加深。 萧、静、容!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痛苦! 卓非凡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愤恨,他伸手再度掐住牧琳的脖子,靠近她的脸庞,狠狠地说着,“你别妄想对萧静容做些什么,否则……” 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 此时,萧家。 饭后,萧静容举止慵懒地依偎着卓禹修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吴妈正在收拾餐桌,萧屹弯着腰喂鱼缸里的金鱼。 撒完手里的鱼食,萧屹回到沙发坐了下来,看着他们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感觉卓禹修肢体的变化,萧静容的心情失落,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故作轻松地回道:“爸爸,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第89章 父亲进医院 “你们还年轻,想过二人世界也无可厚非……”萧屹把目光移到卓禹修的脸上,没看出什么不妥,他继续说:“不过,一旦打算要孩子,必须要听从医生的建议,注意身体。当年容容的妈妈就是因为我的疏忽,生产时吃了很多苦头,甚至是命悬一线,但好在最后,大人小孩都平安。” “我知道了,爸。”卓禹修点头应道,脸上的表情深沉。 萧屹说这番话原本是想让卓禹修安心,却不知道,这样的话让后者听了,反而更加坚定了不去冒这个风险的决心,也因此导致自己的女儿后来吃尽了苦头。 下午,从萧家出来后,萧静容情绪低落,一言不发。卓禹修亦不打算开口解释些什么,同样陷入了沉默。 因为是春节,卓家给陈姨和陈司机放了长假,所以他们这阵子外出,全都是由卓禹修来开车。 卓禹修坐在驾驶室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沉稳地控着车速。萧静容则坐在副驾驶席上,心猿意马。 车子开上城市的主干道后,他开口问她:“是不是有话说?” 萧静容惊讶地转过头,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于前方道路,侧脸的线条深刻峻冷。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最终却只无力的化为了一句简单的否定:“不是。我没话说。” 她不想让这个问题再次成为他们不和的罪魁祸首,不想惹怒他,不想因这个事情让他远离自己。 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生孩子,那么她就不要强求。 “想不想去哪儿玩?” “可以吗?”她惊喜交加的盯着他。 卓禹修莞尔一笑:“因为是春节,假期比较长,结束假期后估计就没什么时间陪你了。”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萧静容想说出目的地,但却被一阵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低下头,她看到了卓禹修搁在两人位置之间储物盒上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面清楚地显示着“牧琳”二字。 卓禹修正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将车速放缓后,他单只手握着方向盘,而另只手则去捣鼓蓝牙耳机。 “怎么了?”接通后,他问,萧静容的心却因此一下子拧了起来。她有种预感,待会的话题一定是继续不下去了的。 卓禹修带着蓝牙通话,她自然听不清楚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的口吻很轻柔。她将目光落到车外面的景物上,隔着车窗,外面的一切全都是一种颜色,忽而对面的道路有辆救护车从她的视线里急速而过,往他们的反方向驶去。 看到车子上面闪烁着的灯,仿佛能听到救护车那种急促的鸣笛声,萧静容不知为何,心竟然有点惊慌的咯噔了下。 这大过年的……恍惚间,卓禹修已经切断了通话。 萧静容虽然看着外面,但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集中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吐出了什么字眼,她都一清二楚。 她听到他最后说:“你在家里等我,很快我就到了,哪儿都不要去。”便想到,他又要丢下自己了。 可是,萧静容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卓禹修跟自己说话,于是转过头来主动问他:“你不是有事吗?” “嗯。”他淡淡道,只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因此也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失落。 “那……你……”萧静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因为她一问,不就表示自己在专注地听他讲电话了吗? “我先送你回家。” “哦……好。” 想起方才本想带她去玩的,现在却要食言,卓禹修觉得有点愧疚:“对不起,我下次再陪你去玩——” 萧静容浅笑着打断了他:“没关系,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要不,你到华景新城的时候我放下来,我想一个人去逛逛街,而且我给陆心发了信息,她答应我一有空就马上出来陪我。” 她想,自己这么会做人,他应该会感激她的? 闻言,卓禹修眉头深锁,不想就这么丢下她,可是他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却不得不同意她的建议:“那你先逛着,我一解决完这件事,就过来找你。” 萧静容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自己有事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这么上心?不过,随即她就否定了这样的假设。 不会的,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才不会这么紧张呢。 卓禹修在城市广场附近的路旁将她放下,驱车扬长而去。 萧静容一个人木然地行走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往哪走便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周围,冷冷清清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 平日里总是人满为患的城市广场,此时也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也是,这大过年,城市里的上班族哪一个不是回家了的。 陆心出来陪她……卓禹修竟然会相信她这么扯的话。 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他不够细心,不够了解她,不够关心她。 当萧静容犹豫着去哪里时,手臂上突然一阵震动。难道是他?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却发现不是。 只有一个人会用家里的座机给她打电话,才从家里出来,吴妈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方才坐在卓禹修的车上一闪而过的那辆救护车。 应该不会的……不会的!先不要吓唬自己。 萧静容定了定心,以指腹拨开屏幕,“喂,吴妈……阿姨?” “小姐,老爷方才突然晕倒,吴管家让我通知您,她跟着救护车先送老爷到医院去了,您现在赶紧过去……在……” 刚掐断电话,街道上就有一辆救护车疾驶而过。萧静容慌得两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了街道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她不敢耽搁半分,连忙把手机往包包里一丢,然后冲到公路边拦出租车。 她坐上车后脑袋一片空白,司机问她好几声去哪儿,她才喃喃道出了方才阿姨告诉她的医院的名字。 第90章 她找不到他 萧静容将目的地告诉司机后,目光移到车窗外面。 她双眼的焦距根本集中不到一块,外面有什么也没有注意去看,只能脑袋空白着喃喃道:“不会有事的……” 如果父亲有个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打吴妈的手机,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如果卓禹修此时还在身边就好了,这样她也不至于太过慌乱,有个人可以商量,有个怀抱可以依偎……可是他不在。 就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师傅,可以再开快点吗?”她转过脸看着驾驶室的司机焦虑地催促道。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她,语气无奈地开口:“小姐,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再快就要违反交通规则了。到时候我被吊销驾驶证,饭碗会丢的。” “对不起,我只是太心急了。”听了司机的话,萧静容紧蹙眉头陷入了沉默。 见她完全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司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在,交通非常顺畅。 与别的城市有点不一样的是,c市在春节期间,满满的人群仿佛都凭空蒸发了一样,丝毫不见熙攘的迹象。 许是外来打工族较多的原因。 二十分钟的光景,车停,司机回过头,眼里有带着同情说:“小姐,到医院了。” 萧静容回过神,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大钞递给司机便下了车。 尽管大年初二,一眼望过去,医院的病人却依然很多。她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急诊大楼。 继续给吴妈打电话,却仍然没有人接听。站在人来人往的走道,萧静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杂乱无章的到处寻找。 “你好,请问你知道刚送进来的病人,一位差不多六十岁的男人,进了哪间急诊室吗?”一位年轻的小护士刚从病房里出来,萧静容就急忙走上前问道。 小护士一头雾水地摇摇头,建议她去挂号的前台问一问。 但萧屹的病情危急,是直接从救护车通道进入医院急诊区的,还没来得及挂号,因此,她只能到急救区一间一间病房地找,不断地问人。 这医院大得可怕,仿佛没有尽头,萧静容无数次进出,却始终没有找到父亲和吴妈。 最后她是在一名医师的帮助下,才到了六楼的手术区,并在其中一间手术室的门口找到脸色凝重的吴玉。 萧静容疾步走上前:“吴妈,爸爸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紧急,吴玉来得匆忙,衣着不厚,医院阴冷,此时她嘴唇更是青紫一片。 “很冷?我马上让阿姨拿衣服过来。”萧静容心疼地从脖子取下厚厚的毛领,围到吴玉的脖子上,希望帮她暖和一下。 吴玉没有阻止她:“小姐,你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张望两眼却没见到卓禹修跟在萧静容身边,她又开口问:“姑爷呢?他去挂号了吗?” “他……”萧静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但又不想让吴玉担心,淡淡道:“吴妈,我们坐下来再说。” 两人走到门口不远处的在椅子坐了下来。 望着手术室的方向,萧静容神情怔怔的反复问道:“爸爸会没事的,对?” “不会有事的,老爷这是老毛病了。小姐你别太担心。”吴玉握住萧静容有些颤抖的双手安慰道,但事实上她自己的手抖得更厉害。 “嗯嗯。我一点都不担心。爸爸才不会有事的。看他今天中午吃饭时还乐呵呵地打趣我就知道了……”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焦心地等待着,而手术室的门口寂静又冷清,门上边红色的灯“手术中”三个字持续亮着。 下午五点半,天开始擦黑,外边下起了毛毛雨,空气潮湿又阴冷。 华景公寓祥云阁二十二楼的一号套房。 宽敞的客厅里,牧琳紧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不是很安稳地睡着,卓禹修坐在旁边,俨如一位守护者,神色萧肃地看着她,静默不语。 在一个小时之前,卓禹修接到牧琳的电话赶来这里。 一进门便看见牧琳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在电话上你也没有对我说清楚。” 见到他出现的那刻,牧琳怔了下,很快投入他怀里哭得无比悲壮。片刻后,卓禹修双手坚定地握住她的双肩冷淡地推开。 “怎么了?”他再次问。 牧琳却死死拧紧眉头,脸色惨白,随即闭上眼使劲摇头,仿佛承受了什么痛苦一样。 卓禹修的语气一冷:“说。” 牧琳紧咬下唇,滑蹲了下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悄悄露出了遍布痕迹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一片。 她是故意要让卓禹修看见,而且不出半分钟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卓禹修抓起她的臂膀,追问:“这是……” “禹修哥哥,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看到别人家过年都团团圆圆的……我就想姐姐了。所以,”她轻声说:“昨晚一个人就去酒喝杯酒,想驱驱凄凉的感觉,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些流氓会——如果姐姐还在世的话,她一定会阻止我去那里的,那样我也就不会……” “记得在哪家酒?报警了没有?”卓禹修的瞳孔缩成一团,眸光发出冰冷的气息。 牧琳没敢与他对视,也不敢轻易接话,只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报警?禹修哥哥,这种事传出去,我还能……” “不可以报警!否则,我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牧琳情绪激动着的从地上站起来,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了地上,裤脚也因此被扯高,露出半截小腿,上面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卓禹修皱着眉扶起她,她趁势依偎着他。 牧情和牧琳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因此牧情十分宠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她曾对卓禹修说过,为了妹妹,可以连命都不要。然而如今,牧情不在了。她把唯一的妹妹托付给他,但是他却没有照顾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你过年怎么不来找我?何必……”他心情复杂地说,语气里带着愧疚。 这正是牧琳想要的。他终究是因为姐姐的关系开始心疼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他连自己一眼都不会多看?牧琳对姐姐是又爱又恨。 垂下眼帘,她遮掩住了眸内的得意,可怜兮兮的,“我不想打扰到禹修哥哥的生活,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尽管她是害我姐姐自杀的仇人的妹妹,可是……” “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怕自己看到萧静容就想起姐姐惨死的画面而忍不住去攻击她。我做不到像禹修哥哥这样对她和颜悦色!禹修哥哥,你爱上她了吗?你终究是忘姐姐了……” “怎么可能?我爱的人只有牧情一个。”卓禹修不假思索的否认道:“对她,我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过。” 牧琳抬起眼眸,目光幽怨:“你有的,上次你为了她,丢下一个重要的会议。” “那不过是为了维护卓家的名誉。” 牧琳沉默了,内心却十分得意,但想到卓非凡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居然倾心于萧静容,还是有些不甘:“禹修哥哥,其实你已经为姐姐做了很多很多了,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这么无礼地要求你。她是你的妻子,你们天天相处,爱上她也很正常,毕竟你们是不可能离婚的。” 卓家的规矩牧琳是了解的,当初传闻卓禹修的父亲爱上了其他女人,离不了婚直接消失了这么多年! “你想太多了。虽然不能和她离婚,但是我,永远也不会爱上萧静容。” 卓禹修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落地窗外边逐渐灰暗的天空,语气很坚决。可他没有正视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牧琳不经意扫了一眼匿藏在不远处电视机旁的盆栽上的隐形摄像头,无声无息地勾起唇角,最后目光落到卓禹修菱角分明的侧脸上。 “禹修哥哥,你可以留在这里陪陪我吗?虽然你安顿我住在这套公寓里,可是我一个人守着这大大的房子,总是冷冷清清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原本该喜庆热闹的,可是我只感到孤单凄凉。” “嗯。”卓禹修低沉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她的要求。 牧琳的嘴角挂着得逞的笑看着他的背,随即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不到片刻便睡了过去。 卓禹修回头来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悄悄看着她酷似牧情的五官,他眼里浮出了痛苦和挣扎。 将室内的暖气开大,他拿了件毛毯帮忙盖上去,牧琳没有受冷。天已经完全擦黑了。他将橘黄色的灯打开,继续守着她。 但卓禹修不知道,与此同时,还会有另一个人更加需要他。 将手机关掉的那一刻,他也忘记了,自己曾答应过那个傻女人,不会让她想找他的时候找不到。 这次萧屹的病情有多危急,吴玉的心中早已有数。 因此知道卓禹修没有跟着萧静容来医院后,便马上要求她给他打电话。想的就是,小姐能够在无助的时候,有个依靠,有个支撑。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她自己虽然能坦然面对,萧静容却未必。她一定接受不了,承受不住。 吴玉去一楼挂了号回来,发觉萧静容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同一个号码。她皱眉问道:“还没找到姑爷吗?” “吴妈,他关机了。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只要我拨打那个号码就可以找得到他,他默许了。可是,我刚才拼命地拨打,都没有办法接通。”萧静容鼻子一酸,眼里氤氲着水雾,越发低下头去。她怕一抬头看见吴玉眼里的心疼,便忍不住泪奔。 第91章 唯一的温暖 也许,最不应该找的人就是卓禹修。 可是,如今萧静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 她对他的信任,显得她是如此的天真和可笑! “吴妈,坐下来。应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吴玉默默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去,尽快回来。” “好。” 萧静容脸色平静地起身离开,经过漫长的走廊,最后进入洗手间。 离开了吴玉的视线,她终于伪装不下去,用手捂住嘴巴靠着墙害怕得哭了。 泪水像突然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小姐,你还好?” 耳边突然传来温软关切的声音,萧静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位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长着可爱的嘟嘟嘴,大眼明眸。 萧静容擦拭去自己的泪,隐约觉得女孩很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直到过后很久,她有天翻阅杂志的时候,才终于记起了这位女孩的身份,并且知道了那女孩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在医院里。 “我没事,谢谢关心。” 女孩点点头,没有再多言,径直往里面的隔间走去。 萧静容移步来到洗手的地方。 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是彻骨的冰寒,让她的手上肌肤有种麻木的疼,但这种疼却让她更加清醒。前方是面镜子,白花花的灯打在她脸上,看起来没有血色,表情木然,双眼红肿。 萧静容伸出手心盛了水,然后咬牙忍着锥心的冰冷泼到自己的脸上。有点像泡了冰水一样的感觉,脸上的皮肤僵硬,动也动不了,好久才缓过来。 这水,果然好冰。 “ohy-god!你怎么可以用冰水?大冬天的,得有多冷啊。呐,这边有温水的。” 萧静容愣住,出声的依然是方才那位关心过自己的姑娘。 她出来见萧静容开着冷水洗脸,打了一个寒颤,伸手把右手边的水笼头打开,里面流出的是温水,还氤氲着雾气,很暖和。 “用暖水洗洗。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成那样,但既然在医院里面,想来应该是和病情啊什么的有关。我想说的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哭是最于事无补的。不如收拾下自己的心情勇敢坦然地面对。加油。”她语气平静,表情温和。洗过手缓缓走了出去。 这时的萧静容想,那是因为女孩没有经历过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所以这番话会说得如此轻松。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位与自己只有一面之交的女孩,此时正经历着她难以想象的苦痛。 回过神,萧静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平复一下心情,也走出了洗手间。 她回到父亲急救的手术室门口时,家里的阿姨已经收拾了两件厚厚的衣裳给吴妈送过来,并且还提着两个饭盒,里面装着热腾腾的饺子。 “小姐,吴管家,你们赶紧趁热吃,这样才有精力照顾老爷。” 披了一件黑色大衣的吴玉,从阿姨的手里拿过另外一件棕色大衣披到萧静容的身上,“听话,再没有胃口也要吃,老爷需要小姐,所以小姐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是的,吴妈说的有道理。哥哥已不能陪在身边,父亲只能靠她。萧静容乖顺地点头,“知道了,吴妈,您也是。阿姨,”她转身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厚厚的一沓大面额纸钞递给家里的阿姨:“吴妈有什么忙不过来,您多出一分力。辛苦了,大过年还要您奔波。” 阿姨惶恐地推开萧静容的手:“小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请不要这么见外。” 萧静容没有把钱收回来,吴玉对阿姨点了点头,“小姐给你你就收下。”后者只好接过。 “老爷平时对我们这些打工人那么和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姐,不要那么担心。” 萧静容内心深处划过一股暖流,声音里充满了感激道:“阿姨,谢谢您的安慰。但愿老天不要对我那么残忍!” “嗯嗯,那我先回去了。吴管家,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这个时候,走道的墙壁上电子钟清楚地显示着20:30,已是晚上。而萧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间是下午17:13,这场手术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手术是不是不太顺利?怎么还不出来?” 此刻,萧静容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全心只有正在手术台上面经历生死关头的父亲,就连她的包包传来手机的震动也没有理会。 吴玉也开始着急,起身踱步,片刻又抓着萧静容的手掌,“老爷不会有事的。” 焦心的等待,显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通往手术室的那两扇门依旧紧闭着,里面似乎悄无声息,上面的指示灯也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出来给她们一个安心的消息。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门从里面被打开,萧静容和吴玉连忙迎了上去。 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却一脸色凝重地对她们说…… 第92章 沈隽的帮忙 “病人目前情况很危急,需要大量输血,但因他是十分罕见的rh阳性血型,医院库存不足。请问谁和病人同一种血型的跟我过来这边抽血。最好是多个,因为现在大约还需要至。”医生神色凝重地吐出冷漠的字眼。 萧静容立即回道:“我有。我就是rh阳性血型,我是病人的女儿。抽我的。” 这时候,一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和医生交谈了两句,听到医生的话后对萧静容说:“要抽血的快点跟我过来。” 医生见此,转身进入了手术室。 萧静容不敢耽搁,提步就跟了上去,然而吴玉却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拉住萧静容的手臂。 “小姐,现在少爷不在,只有你一个人是抽不了这么多血的啊。” 原本走在前面的护士闻言停下脚步,皱着眉回头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吴妈,我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爸爸再说!抽多了,补回来就是。”萧静容掰开吴玉的手,走到护士的身边,催促道:“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护士,咱们快走。” 十五分钟后,护士从她身上抽了血后,不敢自作主张再多抽,但萧静容却铭记医生的话,父亲需要的血要到,于是她唇色泛白地开口乞求护士继续接着抽,也不管自己能否受得住。 “不可以!再抽血你会出事的。你想死吗?03,你先把血送过去。”护士长闻言拉开纱帘走了进来,口吻坚决地拒绝她不合理的要求并转头命令03号护士。 “知道了。” 护士长仿佛没有看见萧静容乞求的眼神,再次开口对另外一位护士吩咐道:“07,你让人广播,求助在医院里的所有人,看能否找到可以用的rh阳性血。”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07清脆地回。 萧静容提到嗓子口的心,一点一点回归原位,但却仍然紧揪着不敢放松。 十分钟过去,房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多出任何的希望。倒是03号护士跑回来喘吁吁地说:“护士长,不能等了。得立即抽血送过去。” 07也走了进来,眼里带着可惜和无奈,对护士长摇头。 护士那种来来去去的急促脚步声让萧静容感觉晕眩,她有些绝望地抓住护士长的手臂恳求道:“抽。求求你们了。” 紧急,为难。护士长头皮发麻。 若她一次性抽血过多,肯定也有危险。而且又是罕见血型,到时候谁来救这个?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它把你的门关上时,会为你敞开一扇窗。 就在她们为难得不知道如何时,一位男人走了进来:“请问是需要rh阳性血型吗?不知道现在还用不用得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静容怔怔转过头,然后看着来人惊讶地开口:“沈律师?是你!” 沈隽一愣,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她:“卓太太?” 萧静容的脑袋嗡嗡作响,话说得乱七八糟:“我刚才听到你说……你怎么会在医院,不对不对,你是rh阳性血型的?求你帮帮我,救救我爸爸……” 护士长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做出安排:“快过来这边。情况危急,你们有什么话,请待会再说。” 哦,沈隽收起惊讶的神色,跟随护士到了另一个隔间。 隔着一道布帘,萧静容听到他和护士说起过去的身体状况什么的。他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第93章 她又玩失踪 卓禹修开手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不会知道,昨天晚上,萧静容经历过什么。 一早从华景公寓开车出来,经过城市广场的时候,卓禹修才记起昨天的下午自己说过什么。 当时他对萧静容说,一解决完事情就过来找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公寓陪着牧琳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想起过她。 他踩下刹车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然后再反弹回椅座。把车靠边停下,已顾不上太多。他抓起放在储物盒上的手机,却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关了机。 两分钟内,他连续拨打了十几遍电话给萧静容。但那边总是铃声响完了却没有人接听。 难道她还在睡觉? 卓禹修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刚亮不久,现在也才7点钟。心想,她应该是在睡觉。 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到有些可笑,他摇摇头,发动车子回云山名城的别墅。 回到别墅后,满室的冷清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上楼走入卧室,仍旧是昨天出门前的模样,动也未动。 卓禹修面沉如水的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萧静容的号码,这次提示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揪起,转而微怒。 她又玩失踪?该死。卓禹修这次并没有开车到处乱转,而是直接折返回华景公寓。 边走入祥云阁,边回忆上次全特助调查她出现在华景公寓的结果。 等电梯的短短几分钟,他已全部记起。 进电梯,按楼层,径自来到二十三层1号门口。 卓禹修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俨然一副发觉老婆出—轨而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抓—奸的模样。尽管在明知道萧静容不会对不起他的情况下。 他按了按门铃,不到两分钟,门便从里面打开。 隔着一道缕空铁门,萧静容看到来人赫然吓了一跳,睡意去了大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会受到惊吓倒不是因为她心虚,只是感到诧异。昨晚父亲手术后转入病房,第二天的早上才清醒过来。 吴妈看她全身疲倦,便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让阿姨过来换她们回去睡一觉,下午再去医院。 萧静容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好的体力,是照顾不好父亲,因此就没有硬撑。想着回云山名城太费时间,她便回了哥哥的公寓,只刷了牙洗了脸,连衣服都没有换。刚躺床上一会,门铃就响了。 以为是对面的沈律师,却想不到是卓禹修。 打开门,侧过身体,“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 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蛋,发觉她两眼下方有淡淡的青影,卓禹修皱眉,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萧静容关上门。 一夜没合眼,她头晕脑胀,摇摇欲坠,卓禹修因背对着她站在大厅中间,没有发觉。 “不回家,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其实卓禹修想问,为什么她在华景公寓,是不是在跟踪他?可是,始终是自己丢下她在先,这话怎么都没有办法出口。 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卓禹修蹙起眉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回头,发觉萧静容倒在地毯上,“你怎么了?” 弯腰将她抱到沙发上,用手测了测她的体温并不是发烧,轻拍了下她的脸蛋,毫无反应,但呼吸均匀,像是睡着的迹象。 卓禹修深呼一口气,抱起她进了卧室。 再出来客厅时,卓禹修认真打量着屋子,很简单的摆设,看来是没有装修完整。 坐到沙发上,他闭上眼睛,沉思。 “叮咚——” 是门铃的声音,谁?卓禹修猛的睁开眼睛。 “叮咚——” 怕声响吵醒屋里的人,他几步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卓太太,你的手机掉在我的车上了……咦?是你。” 这是第一次,卓禹修与沈隽打照面,脸色一变,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你方才说萧静容的手机掉在你的车上?” 沈隽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过来人,一看卓禹修的脸色就知道他必定是误会了些什么,但却没有急着解释。 倒是很好奇,昨晚萧静容的父亲出了那么大事,他为什么没有陪在妻子的身边。 “方便出来说两句么?”沈隽说。 卓禹修抄起摆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第94章 卓夫人大怒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顶楼,并肩站在护栏前,静默不语。 冷冽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卓禹修已然冷静许多。 “我想知道,萧静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车子上,沈律师。” 沈隽淡淡回道:“我约你上来并不是要说这件事。卓先生,我想,不用说得太直白,你应该都明白,是什么事。况且,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一件事可说。” 卓禹修抿着唇冷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论你是真的想不到,还是装作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帮萧静毅辩护并不是因为你的威胁。” 沈隽继续说:“你让人把我的过去全部挖出来,又装在牛皮袋里送到我办公室,其中上面的某些东西还牵绊到我最重要的人。不得不说,你让我刮目相观。毕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那么多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说真的。” 他转过身,看着卓禹修,“但是,那天我不出庭,是因为萧静毅拒绝了我。至于是为什么,这我就不便透露了。还有,那些所谓的证据其实并不能直接使他罪名成立,你清楚吗?或许你是装着不知道?” 卓禹修将手搭到栏杆上攥紧,指节泛白。 不能否认,那些证据确实无法让萧静毅入狱。是他为了替牧情报仇,动用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关系。 见他沉默着依然一言不发,沈隽再度开口:“你不知道萧静容的手机为什么会落在我的车上,只能说,你对自己的妻子实在是关心得太少。” “沈律师,不管我对自己的妻子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卓禹修转头,蕴含着嘲讽的目光与沈隽对视,脸上跟裹了层冰霜一样,没有任何温度,“还有,我不希望你靠萧静容太近,她不是你该招惹的女人。” 沈隽毫无惧色,唇角溢出玩味,“卓先生,有些事都不是警告就有用的。例如感情上的是是非非。经过昨晚的事情,我反而觉得我和萧小姐有着某种注定的牵绊,不是那么容易就疏远的。” 当然那与感情无关,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什么,卓禹修的拳头顷刻间已挥了过来。 沈隽连忙往后躲开,避过他的拳头。 卓禹修沉冷的哼了一声,收起拳头,眸内却逐渐燃起了怒火,“沈隽,麻烦你记住她的身份。” “当然。我非常清楚。”沈隽见他心情收放自如,暗自佩服不已,不愧是深沉不露的商人。 “我也想告诉卓先生一句。所有的问题都不在我的身上。如果你相信自己的妻子,就不会为我寥寥几句话而动怒的情况。” 沈隽神情雍容,胸有成竹地说。 “我的背后是谁,卓先生不是不清楚。我既然稳坐c市律师行的首席,除了我自身的能力,同时也与背后之人离不开。我猜,卓森集团不会想与励集团正面发生冲突。至少,现在还不想咯。” 不错,如果不是顾忌沈隽背后的势力,上一次他接下萧静毅的案子时,就对他动手了。毕竟在c市敢和卓森集团的总裁作对的人除了励集团的厉霂,还没有谁。 卓禹修沉思。 冬日的旭阳逐渐升起,一眼望过去,华景新城商业区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恍若都镀了一层金粉,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在这样的早晨,人们本该精神饱满的,但沈隽却因昨晚在医院熬了一夜,整个人又困又倦,整副神情都透着疲累。心想,若不是还萧静容手机,自己已和周公约会下棋去了。 “再见。”简洁道别,他率先离开了顶楼。 冬天冷冽的风令衣着单薄的卓禹修鼻尖泛红,出门匆忙,他没有穿上大衣就来了顶楼,但现在,他却丝毫没有离开楼顶的意思。 他在想,自己的这场怒火,来得太突然,他都没有去思考就做出了所有的反应。而这反应令他感到十分的愕然。 沈隽还给萧静容的手机,此时就握在他的手里,却仿佛变成了一块被火炉烧得通红的烙铁,将他的手心硬生生烫出了一个洞。 锥心的疼痛瞬间传至感官,轻巧的手机也突然变得沉甸甸的,那重量令他很想松手,心底又冒出了不可以放开的警告,一切为着卓家祖先的遗训,他不得不承受。 这天早上,衣着单薄的站在楼顶吹了冷风,卓禹修感冒了。 萧静容为了父亲奔波于医院和家里两头,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早出晚归。同时,卓禹修不想把感冒传染给萧静容,这两天晚上都睡在书房里。 虽都在家里,但两人没有交流,所以导致他重感冒了三天,萧静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婆婆方才致电过来责骂她。 回到父亲的病房,父亲已沉睡了。 而坐在病床边的吴妈听到动静回过头,“小姐,是谁打电话的啊?是姑爷吗?什么事啊?” 岳父病重住院,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已薄情到这样的程度了吗?吴玉提起卓禹修,目光含怒。 萧静容心里一痛,却装着没有什么的样子,摇头示意,“吴妈,小声点。” “他也病了,重感冒。如今在医院打点滴。过阵子好了,他一定会来看看爸的。” 吴玉深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卓禹修对萧屹冷漠,最伤心的莫过于小姐了,毕竟那可是她的丈夫呀。 看到萧静容拿手提包,一副要走的姿势,便问:“小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我晚点再来。吴妈,辛苦您了。”萧静容勉强一笑,希望吴妈安心。 吴玉摇摇头表示不辛苦,“小姐也得顾及着自己点,要是实在太累,就不用过来医院。吴妈可以照顾好老爷的。” 萧静容失笑,“那怎么行。不多说了,我得走啦。” “路上小心哦,小姐。” “好的。” 第95章 过去的纠葛 汉斯医院,急诊科。 “禹修病了几日,作为妻子,你不但没有照顾他、关心他,还惹出风波,上了报纸的头条,你好能耐啊,萧静容。” 清脆的巴掌声随着时旎言罢而陡然响起。 或许是心疼儿子,或许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时旎目光含怒,狠狠刮了萧静容一巴掌。 “大伯母!呜呜……” 随卓禹扬后面而来的卓煦苒不忍心的开口,却被卓禹扬一把捂住了嘴巴拖到一边去。 “小苒,如果不想大嫂再受责罚,你就不要再说话。”卓禹扬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随即松开了手。 “可是——” 卓煦苒用力地瞪了小堂哥一眼后,最终无力地垮下肩膀,婷婷的站在一旁。 对他们两个的举动,时旎并没有理会,含怒的目光紧锁着萧静容。 看着她那张酷似宁嫣儿的脸蛋被扇得偏了过去,光洁白皙的脸颊也渐渐浮现出红痕,心里却一点都不解气。 “妈,对不起,可是,我不是故意的。而且和沈律师之间也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我们两个——” 萧静容试图去解释,却被婆婆打断。 “不管有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和除了禹修,你的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婆婆很有气质,既高贵又优雅。却也很冷漠,就跟卓禹修的冷漠一样。 萧静容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伤心。 “我知道。可是妈,您能否听完我的解释,再定我的罪?” 听到她的话,时旎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谁来听我的解释?没有人肯听我的解释,就定了我的罪!” 卓禹扬首次在别人面前露出震惊的表情,愣愣看着自己的母亲。而萧静容的心里也相当震惊。听婆婆这么说,似乎曾被人误会过,却缺少沟通。 时旎仿佛也已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及时停住了说话。 萧静容看她一言不发,解释道:“我绝没有做对不起禹修的事。我爸爸刚动完大手术,我是他的女儿,理应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沈律师那天在医院为爸爸献了血,仅此而已。我没有做有损卓家声誉的事,而且我也不会做。是媒体断章取义,报纸上陈述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事情的真相。至于禹修感冒,是我粗心,我认错!我没有及时发现他不舒服,让他病情加重。您作为母亲,心疼他,怪我对他照顾不到位,打我这巴掌,应该,我认。因为我确实忽略了他。” “你别再狡辩了!好好地反省一下。”此时,时旎已恢复冷静,冷淡地说完转身离开了。 “大嫂,那我们也先走了。”卓禹扬看见母亲离去时的神色明显不对,有点担心便拉着卓煦苒也离开了。 等周围都静了下来,萧静容浑身疲惫走到病床边,左边红肿的脸颊她没有去理会。 卓禹修还在沉睡,平时高深莫测的双眼此时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服服帖帖的覆着眼部下方。也许是鼻子呼吸不顺畅,他涔冷的薄唇下意识的张开,想以此来呼吸。英挺的五官,也少了份高傲冷峻,多了份文雅。 萧静容怔怔地坐了下来。 “卓禹修,你生病了都不愿意让我知道,是没有真正把我当作你的妻子?才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自问没有忽视过你,这次若不是爸爸出了这事……但即使是这样,只要你开口,我也还是会分出精力陪在你身边,去照顾你的。”萧静容低声说道,“也许会累,但我的心是满足的。不过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过我。”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心动了一下,转瞬却又没了动静,而周围也始终都寂静一片。 时旎回到卓家老宅,直接奔回了自己的卧室。 新年嘛,大叔二叔都陪他们的妻子回娘家,或到处走访,因此家里有点冷清。卓禹扬尾随母亲回家,如是感觉。 坐在梳妆台前,时旎看着镜子里逐渐面目可憎的自己,目光迷茫。再回头,床头上方的墙壁挂着当年她和丈夫拍的婚纱照。 她专注地看着上面的男人,泪水狂涌。 或许是萧静容在医院说的话深深触动了自己最脆弱的神经。又或许是她那种据理力争,冷静又勇敢做解释的样子,是自己如何都没有办法做到的,所以她恼怒,却也夹杂着羡慕。 自己,多么希望当初能有萧静容这样的无惧无畏。 她像极了宁嫣儿的个性,即使是病弱的躯体,却有一颗强大的心。不像她,什么都不屑。 不屑服软,不屑别人的好意,连误会都不屑解释。 “卓磊,我们如今的这种局面,兴许是我一手造成的。” “卓磊,你说,是你不给我机会解释呢,还是我不屑向你解释?或者是,在你眼里,我是那样恶毒的人?更或者,所有原因都有?” “你一声不响离开了这个家,到底是因为宁嫣儿,还是因为我?你不听我解释,你生气,你指责我,一字一句说都是因为我,才导致宁嫣儿病发……但你一定不知道,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那天,我没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故意跑去和萧大哥搞暧昧,而刺激她。我!没!有!” 时光仿佛回到那年,他们都还年轻,却也很单纯,爱憎分明。 她和宁嫣儿是发小,从小无话不谈。以为一辈子都这样的,但也只是维持到她们上大一的时候。 那时,她们同时仰慕一个男人,那个人便是商学院的萧屹。但仰慕之所以是仰慕,就是只能远远观看,而不得靠近。因为萧屹已名草有主。 因此,她和宁嫣儿常常打趣说把他们给拆散。却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不过,那个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而是宁嫣儿。 后来她才知道,宁嫣儿是萧屹的未婚妻,但却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提及过,她因而深深地感到被人背叛的滋味。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舆论都对宁嫣儿不利。而且宁嫣儿除了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当时宁嫣儿被她也疏远后,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很多。但最终,宁嫣儿如愿以偿嫁给了萧屹。 同年,时家与卓家联姻,待她一大学毕业就得嫁给比她大八岁的卓磊,婚后再继续学业或者回家当家庭主妇。 自己自然是不愿这样,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而卓磊已经二十八,比她足足大了十岁。独自判定卓磊就是一个老男人,她反弹得更厉害,最终还一个人跑去了国外,咬牙吃尽了苦头。 却没想到会爱上一个英俊的成熟男人。当然,她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卓磊,让她避如蛇蝎的结婚对象…… 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卓磊。只不过,她最后是心甘情愿的嫁。 回到当下,时旎一边擦拭泪水,一边看着婚纱照傻笑。 结婚二十年,他们育有两个孩子,过得很幸福。如果不是她无意发觉了那个秘密,事情不会进展到如今这种局面。 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发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受打击了。 可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宁嫣儿却与萧屹幸福地生活着。妒忌蒙蔽了她纯洁的心灵,导致她失去了理智。 时旎冷落卓磊,与萧屹走近,想故意让宁嫣儿也感受一下她的伤心。但从没想过要酿造一个悲剧。她至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要任何人死。 那天,她和萧屹在咖啡厅见面,当然,那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时家的企业出问题,又因她和卓磊冷战中,拉不下脸去找自己的丈夫,所以才想到萧屹。 然而,两人谈话完后,她从位置上起来的时候却因头晕,身体晃了晃,萧屹就扶了她一把。没想到宁嫣儿会刚好看到,又因角度的问题,误会了什么,情绪激动,哮喘发作了。 而卓磊在较远的座位目睹全程,怒火腾腾的跑过来把她从萧屹身边拉走。后来第二天,她才知道,宁嫣儿因哮喘发作死了。 在宁嫣儿的葬礼上,她和萧屹道歉,但后者告诉她,宁嫣儿的死与她无关,而是因为本身的病情问题。 知道了不是因为自己,宁嫣儿才逝世的,时旎紧揪的心倏然一松,回到卓家,她打算和卓磊解释清楚。 卓磊却率先说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原谅她,这样过分的话,这让心高气傲的时旎,把原本要说的事咽回了肚子里。 持续冷战一个星期后,卓磊将公司的事交给了卓焱,毅然离开了卓家。而时旎还是最后一个得知,让她怎么不怨不恨! 分离十年,卓磊那天狠心的话语也折磨了她十年。 卓磊,我恨你!既然你爱的人是宁嫣儿,为何要娶我?为何要让我爱上你?! 所有的委屈爱恨全都涌上心头,时旎起身趴到床上,无声落泪。片刻,她伸手捞过卓磊曾经枕过的枕头,泄愤似的捶打着。 他身上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周围,但事实上已经过去十年,枕巾洗过无数次,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第96章 公公回卓家 一切不过是自尊心在作祟,离家十年来首次回到c市的卓磊亦如是。 虽然十年没有回家,但卓磊不管到了哪个小镇或者乡村都是时刻都关注着c市,关注着卓家,关注着卓森集团。 他知道所有卓家的事,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捉弄人,他的儿子居然娶了萧屹的女儿。虽然这里面有时旎的原因。 其实卓磊年三十就回来c市了,不过是没有回卓家而已。或者说,十年来,年年如此。这次回来,他不会再走了。该解决的事也是时候解决了。因此他从n·t酒店出来,坐车来到c市二院。 在服务台问清楚萧屹的病房后,卓磊来到电梯门口,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电梯。 如今的他,也算是个“老人”了。只不过这十年,过得云淡风轻,身姿挺拔的他丝毫不见老态,往人群一站,看上去还是个雅俊的中年男人。 几分钟后,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打开来。 里面的人逐个走出,外面的人走进去,又是一轮的搭乘。 萧静容从里面走出来,与走进去的卓磊擦肩而过。不经意瞥见卓磊脖子上的围巾,连忙转过头去,只见电梯里面,站着一个不凡的老男人,面部轮廓与卓禹修相似,主要是他脖子上的围巾,与卓禹修给她的一模一样。 里面的卓磊好奇地看出来,两人的视线交接,各自暗地里震撼。虽然从没有见过面,但却隐约感觉似曾相识。 然而电梯的门很快就合上了,阻隔了他们相望的目光。 萧静容神情微怔,边走边感叹。 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联想到父亲在病房里对她说,待会有老友来看望他。也不知道两者有没有联系。 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是卓禹修的父亲?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 那条围巾显然已经透露了公公的身份。 小堂妹见到她围着卓禹修的围巾后,曾告诉过她,卓家男人,每个人都有条显示身份的围巾,由各自的母亲亲手绣上名字。 围巾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赠给自己的妻子。如果给了自己的妻子则表示,妻子在其心里很重要。 那时,萧静容听后尤其开心和感动。 但她在别墅问卓禹修的时候,卓禹修却满脸冷淡地说他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否则不会随便把围巾给她。她气到了,直接将围巾找出来丢回给他。 想到还得回家照顾卓禹修,萧静容便没有再胡思乱想。直接走到医院门口打车回云山名城。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有错。 回到家,卓禹修反常地穿着整齐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在卧室休息。 “你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萧静容换好鞋径自走进厨房。 卓禹修的脸上是甚少在她面前流露的严肃,“把东西放好,换件衣服跟我回卓家一趟。” 将买回来的新鲜猪肉搁到冰箱里,萧静容才走出来大厅,“怎么了?” “我爸回来了。让我们回去一趟。” “啊?”萧静容虽然在路上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想到这么快。 见卓禹修嘴唇有些白,有些干裂,明显在硬撑。她不慌不忙地给他端来一杯暖水,拿出药,“先把感冒药吃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服下药,他说:“把车钥匙拿过来给我。” 看他的样子是开不了车,吃了药更加不行,万一在路上打个盹,就有可能造成追尾什么的,萧静容当下果断道:“我们不开车,直接打车。” 卓禹修拧眉,“这里打不了车,得走很远。” “那,车由我来开。” 眉拧得更紧,“你别乱来,我们走到庄园外坐车。” 一时半会,也无法叫陈司机过来,毕竟还在年假,前天陈姨打电话来说,他们回故乡了。 萧静容冷哼,不过也没有反驳,当下回房间换衣服去。 只是走上楼的时候,便暗自腹诽,她能不开车,更好。他要走出去,最好。流流汗水,排毒,感冒好得快。 没想到还是高估了卓禹修的体力。平时再强壮的男人,病倒还不是蔫了。 只是意外厉霂为何在这里经过罢了。 厉霂让司机把车开到他们身边,然后降下车窗,冷言冷语嘲笑道:“我没看错?卓总这是在走路吗?也对,住在这地方,高档是高档,就是交通不方便。去哪?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 卓禹修尽管头疼欲裂,却依然保持着冷冷的高傲的姿态,听厉霂冷嘲热讽的话,立即甩开萧静容扶住他的手,抿唇冷笑着反击,“我怎么听着,倒觉得厉少是言不由衷?哦,我想起来了,当初厉少想竞争这里的别墅,但最后却没能买下来。至于你的‘好心’,就不必了。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慢走不送。” 萧静容被卓禹修的逞强打败,站在一旁,听他们满口火药味地攻击彼此的痛点,好幼稚! 暴脾气的厉霂听了卓禹修的话后,若不是还有要事,真的差点要下车揍人了。吩咐司机升起车窗,然后扬长而去。 两人的心里都不快,一个坐车远去,而卓禹修则像是有气无处发,疾步起来。萧静容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很无语。 两个三十岁的男人,这样像个小孩子斗气真的好吗?可怜她得跟着受罪。 第97章 很突然 卓禹修走得太急太快,导致了他的体力虚脱。 一坐上出租车,便靠在椅背上喘气。 萧静容摇摇头无奈地问:“你没事?”言罢,体贴地拿出纸巾给他擦拭额际和脸颊的汗珠。 卓禹修闭上眼,“我没事。” 回到卓家老宅,其他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一眼看过去,众人当中唯独不见时旎。 萧静容紧跟着卓禹修走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面前,而这个男人便就是她一早在市二院电梯见过的人。 “爸。”卓禹修开口唤道,语气冷冷的。 对儿子的冷淡卓磊完全不在意,目光移到萧静容身上略打量一番,随即就猜到这是自己的儿媳,温润的一笑,“你就是静容?” 公公为人谦逊温和,紧绷着神经的萧静容很快松懈下来,微笑着回答,“是的,爸爸。” “好,好。”卓磊看了儿子一眼,回到位置上坐下。 在刹那间,萧静容有种错觉,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和高深莫测的眼神。 在一旁的卓焱已按耐不住,开了口:“大哥,你也真是的。十年了,你就这么狠心?你弃我们这些亲人于何地?你啊,说回来就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们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卓磊笑,来不及说话,小叔卓淼紧接着道:“就是。大哥,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呀,我们也好给你办场洗尘宴。” 始终脸带微笑,接受着大家的“炮轰”,最后,卓磊才摇摇头,说:“这次再也不走了。” “那感情好啊。大哥还记得小苒吗?”平日里温吞文雅的卓淼此时显得异常兴奋,“小苒过来,叫人呐。” 卓煦苒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按道理不应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多年未见罢了。不过紧张归紧张,还是乖乖走了过来,然后喊人,“大伯。” “老三,你就幸福了。如愿以偿有个女娃。” 卓淼一把搂住自己的妻子“当然”的模样,满脸幸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陆续寒暄完毕,全家人似乎都沉醉在团圆的喜悦里,却没有人提起婆婆,也是够怪异的了。 萧静容暗中揣度,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在回来的车上,卓禹修和她简单说了下,他父母的事,但显然卓禹修都不是十分清楚他父亲是因何离家十载。 对了,禹扬呢?怎么他也不在? 不过,她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卓禹扬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阴阳怪气的冷哼,对父亲的存在视若无睹,坐到沙发上讥讽道:“原来是我们的大当家回来啦?!好感人的一幕呐。” 卓禹修拧眉,明显对卓禹扬的没大没小感到很气,却按捺着自己的不悦。萧静容好奇地抬头看他。 而大家的目光则都咻的一下看向卓禹扬。 “大家不用这样看着我啦。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得有人不声不响离家多年,现在毫无征兆的又回来。哪知道某人在什么时候,又突然消失匿迹。” 面对儿子的挖苦,卓磊却始终保持着风度,一点都不生气。大家的脸上也只是充满了无奈。 萧静容感到惊讶,却见公公接下来便走了过去,一掌拍上卓禹扬的后脑勺,“臭小子,好歹有我,这世上才有你,有你这么挖苦老子的吗?” 卓禹扬猛从沙发上弹起来,十足的小孩子脾气,“我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至少我知道,男人做事要有担、有当。” 见此,萧静容心想,也许他们这样是在表达内心的在乎,只不过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再看卓禹修,他的眉心已经舒展开来。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旎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却是手拖行李箱,一脸平静站在楼梯口。 她里穿了件暗色旗袍,外面是深色的大衣,脖子围了毛领。高贵优雅,不容侵犯。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省去逐个解释的麻烦。那么,在场的人,都给我做个见证人。”对全家人的震惊不予理会,也全然忽视了犹如陌生人一样的丈夫投过来的目光,时旎语气平静地往下说: “有碍于卓家祖先的遗训,我时旎,今日虽无法和卓磊离婚,但心想自己还是有搬离卓家的自由。打扰了你们兄弟相聚的喜悦,我感到很抱歉。各位,再见。” 萧静容感到卓禹修的手劲大了很多。悄悄看着婆婆清瘦的脸蛋,那随着话落,而一闪掠过的黯淡和伤痛,令她揪起了整颗心。 这是不同以往,时旎在她面前展示过的面貌。 再看向公公,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双眼紧瞅着婆婆,双手压着的沙发边缘,起了褶皱。 “妈,您在说什么呢。爸回来,是好事不是么?”卓禹修松开萧静容的手,走到时旎的面前,握住她拖着行李箱拉杆戴了手套的手。 时旎的目光越过儿子,直直看向萧静容,轻声道:“禹修,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今天,我去意坚定,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决定。也许你应该放下偏见,好好看看萧静容。她很善良,也坚强得震撼了我。但我却曾因过去……对她做了些过分的事……” 卓禹修接过时旎松开的行李箱,“她若真是良善之人,就不会怪一个长辈。既然妈已经决定离开,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走了。回头把地址发给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我。禹修,送我出卓家。”时旎一眼都不愿看卓磊,怕看了,便离不开,哪怕只是一眼,缝缝补补起来的心会再次支离破碎。 “大嫂!” “大嫂——” “呀,大伯母怎么了这是?大伯不是刚回来嘛……” 卓禹扬楞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一步离开,走远,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旁边的父亲,咆哮道:“还不去追我妈,是想给我和我哥找后妈么?” ……。 卓磊松开了紧拽沙发的五指,一脸平静,“今天就到这,老二、老三,我先上楼了。”一声不吭地转身上了二楼。 萧静容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一些什么样的爱恨纠葛,但她觉得他们并不是不在乎彼此,从婆婆的黯然,从公公转身时的落寞,都能看出来。 但,长辈的事又怎么轮到她管呢。 婆婆离去,公公回房间,相聚的喜悦仿佛就这样冲淡很多。也很显然,公公回家之事就这样落幕了。 静静站在大厅里,等着卓禹修回来带她回别墅去。却不曾发觉,站在窗台的位置,没开过口,一直保持着低调的卓非凡,一道留恋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秀美灵气的五官看。 卓禹修把母亲送上车,半晌后走入屋内,见到萧静容和小堂妹在讲话,想起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包括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 与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好,像影像回放,一帧一帧地闪过……突然发觉,几个月来他们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了。 那么,对她好一点,就一点点,是不是也不过分?收敛了自己的冷漠,他表情温和着走向她。 “萧静容,我们去趟医院。”他攥起她的手,道。因感冒还没有好,他的声音始终带着沙哑。 萧静容乖顺点头,一旁的卓煦苒却颇有微词,义愤填膺一样的口气直言道:“禹修哥,你怎么叫嫂嫂的全名,不觉得生疏拗口吗?” 卓禹修皱眉,卓煦苒立即蔫了,“好嘛好嘛,我不说了!”说罢便走开了。 “你不会生她的气?她就是一个小丫头,直话直说而已。” “小苒说得没错。叫你的全名,确实听着生疏。” 萧静容一愣,他这是…… “那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容容。” 名字最后一个字重叠着叫,听起来亲昵很多,卓禹修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被他牵着手,和家人辞别后,他们坐在由卓家司机开的车后座。 “话说,你方才说去趟医院,该不会是你妈……”最后,她及时住了口。 许是心中觉得对她有愧,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是真的,“别乱猜测了。去医院是看看你爸,他不是还在住院吗?” 萧静容眼眶一丝灼热,忘了该说什么话。 明明他也没有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言语,女婿看生病的岳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最多,也就是语气和脸色都温柔了一点,但却足以让她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 “哦,谢谢。”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落下了泪,她狼狈地伸出手胡乱地擦拭脸上的湿热。 突然间,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掌擒住,缓缓地被拉离脸颊。 “那么大力地揉,整只眼睛都红了。”他淡淡说。 “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可能是眼睫毛掉进去了。” 卓禹修没有拆穿她笨拙得一点技巧都没有的谎言。他在想,是不是他过去对她太坏了,现在只是对她态度好一点点而已,她就能感动成这样。 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胸腔膨胀翻腾,叫嚣着呼之欲出,都到了嗓子口,但他果断地收了回去,然后压在深处。 看得出,卓禹修这一次到医院探病,让萧屹笼罩着阴霾的心情,明朗许多。不过,他始终不让吴玉透露自己的病情,所以萧静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来终于得知实情,却为时已晚。不过,目前父亲病情很稳定,她也没有想太多。 年初十,天气晴好,卓森集团还没有正式开工,卓禹修便约了段言浩去郊区爬山,而萧静容则约上陆心到c市有名的方园喝下午茶。 环境气氛都绝佳,打卡的好地方,就是地点偏远。 因为方园的生意好,所以她们来的时候,外面的庭院已没有了座位。萧静容可惜地叹了口气,领着陆心进了店内。 两人坐在一个靠边的位置,隔着玻璃幕墙,可以一览庭院的景色。 陆心看上去,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看来段言浩对她并不差。 两个女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最后陆心说到了她年前去英国时,碰到的一些怪事。萧静容听后,淡然一笑,没有往心里去。 “他对你还好吗?”说到卓禹修,陆心尤其担心萧静容。 萧静容沉默了一下,回她,“他最近对我蛮好的,很体贴,也很温柔。” 陆心听她如此说,稍稍安心一些,也不再问什么了。 忘我的聊天,抬头天色已暗。两人便起身,各自回了家。 其实那天看望了萧屹后,卓禹修对萧静容和以前相比,态度真是天差地别,以致她常常患得患失,总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周六早晨,天气晴好。卓禹修一早起床,穿戴完毕,萧静容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犹豫两秒,便留了字条,出门去了。 半个小时后,萧静容被小堂妹的来电叫醒。 原本睡意朦胧的她不知道听了什么,突然间瞪大眼睛,声音也陡然提高:“你被禹扬抓-奸-在-床了?” 第98章 意外获实情 冷静了一分钟,萧静容再次询问:“怎么发现的?” 从话筒传过来的卓煦苒的声音很是低落: “他突然过来找贺大哥……不过他没有看到贺大哥在床上。不对,我们两个其实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我起来开门的时候,贺大哥是不在的。但禹扬哥进屋的时候,贺大哥却突然只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然后……” 停顿了几秒,她的声调忽然高扬:“总之出大事了。嫂嫂,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不过嫂嫂过来也解决不了事情,可是又不能叫家里其他人来……呀,还是算了。我还是躲到房间里面去……” 像一首音调有高有低的音乐,卓煦苒的声音又再次降低,最后萧静容都听不清楚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断断续续地解释,看出来是想解释清楚但却因表达问题,萧静容听得迷迷糊糊。 不过,睡意倒真是被小堂妹的惊惊乍乍给吓没了。 萧静容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换了衣服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到华景公寓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没有带钱包。 好在,她带了手机。 卓煦苒接到萧静容的电话,披上外套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卓禹扬和贺从还是没有消停,大厅里的摆设物品已经差不多被砸得差不多全成废品了。 几乎没看过贺从和人打架过,卓煦苒看着他动作利落的将小堂哥打得七乱八糟的,差点想鼓起掌来。但想想自己的下场,还是乖乖地出门搬救兵去了。 “怎么回事啊?讲清楚一点。”随她上楼来的萧静容出声问:“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来到贺从住处门口,卓煦苒停下了脚步,脸色是很难得的严肃:“嫂嫂,我们真的没有。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我只是睡在他的客房。” “那禹扬为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动手了?” “冲动呗。” 萧静容想起这几个月来和卓禹扬的接触,他性格真是有些冲动。 卓煦苒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大厅一片狼藉,有如狂风掠过。但贺从和卓禹扬已经消停了。 两人满头大汗,分别坐在沙发上喘着气。卓禹扬脱下的外套扔在一边,只着一件高领深色毛衣,而贺从则狼狈许多,他只来得及把睡衣睡裤套上,就被前者缠上了。 这样的他颠覆了一直以来存在萧静容心中的形象。 “贺从,枉费我对你那么信任,想不到你早就居心不良。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对我妹负责!和她结婚!” “小堂哥……” 卓禹扬目露凶光地抬头瞪了出声的卓煦苒一眼,声色俱厉呵道:“闭嘴!等下我再教训你。” “不可能。我并没有对小苒做什么逾越的事。禹扬,你的理智哪去了?”贺从语气淡如晨风,脸色未见丝毫变化。 一听,卓禹扬气炸了,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揪住贺从的衣领,疾言厉色:“不可能?贺从,小苒都跟你住在一起了,你还说出这样的话?” 萧静容见此,忙上前拉开卓禹扬,“禹扬,冷静点。你先听听小苒怎么说。”她给卓煦苒使眼色,希望她就此解释清楚。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卓煦苒会这样说—— “我喜欢贺大哥……我不介意他对我做过的事。” 萧静容呆住了,怔怔地说:“小苒,你……”这么说不就等于间接说贺从对她做了什么事吗? 哎,完了! 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这个小笨蛋啊,萧静容闭上眼,不忍目睹贺从的神情。 贺从更加震惊。他瞪着低下头的卓煦苒,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卓禹扬是相信贺从的人品的,只是很生气他没有告诉自己,听到小堂妹这么说也是很惊讶。 “既然如此,我打电话给贺叔贺婶,还有小叔小婶,让他们过来处理。” 卓煦苒不敢抬头,始终低着头,紧咬唇瓣。她爱贺大哥,想嫁给他,如果这样就可以留住贺大哥……可是她不懂,这样做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萧静容郁闷地从贺从的家里出来,想着卓禹修也不在家,从包里找出哥哥住处的钥匙,打算上去打扫打扫卫生。上次匆忙离开,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两地仅隔着两栋楼,从清风居走到祥云阁,三分钟不到。 有些事不管藏得多深,多隐秘,始终都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这天,萧静容就因打扫卫生,找到了信箱的钥匙,最后发现了信箱里面的某些信件,某些隐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第99章 牧情没有死 双手颤抖地拿着信件,萧静容难以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内容。 那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哥哥居然会和牧情扯上关系。那些信件里所提到的事情,真的很不一般。 而且最主要的是…… 萧静容不敢做任何的揣测,也不敢轻易去求证,攥着那些信件,思维混乱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最后她跌坐在沙发上,心里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是狂喜,她终于可以帮他哥哥洗刷掉“强-奸-犯”的罪名;是憋屈,若她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卓禹修,那么他们两个刚刚有起色的关系可能会再次坏掉,婚姻也将面临重新洗牌的命运;是矛盾是愧疚。 哥哥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信件最早的日期是八个月前。推算了下,那也就是说她还在英国的时候,哥哥就已经……萧静容联想到她去探监的时候,哥哥曾说过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不难猜出,哥哥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想用坐牢,抵消卓禹修的恨意,保护牧情,以及还有他的一片私心。 为什么? 萧静容心情复杂。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一个怎样的事实。 她刻不容缓地拿出手机,给一开始请来调查关于哥哥“强-奸-案”的案子、但后来因哥哥的拜托而辞了的私家侦探打电话。 “你好,请帮我找fly先生……”打通某家侦探社的电话后,萧静容激动得声音有些颤。 接线员转接了电话后过去一分钟,才再次传来声音,“我是fly,您是?” 通过几次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萧静容有些熟悉,同时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嗡嗡作响。 “您是?” fly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萧静容才回过神来,道:“我是萧小姐,过年之前拜托过你帮忙调查一些事后来又停住下来的……请问你还有印象吗?” “哦……是你啊,我记得,且印象很深刻。这次怎么?想查什么事?”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话时,有种刚想起来的恍然大悟。 “电话里说话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们见个面?” “行。听你的。”fly应得很干脆。 “那就上次的地方见。”萧静容说。 “一会见。” 萧静容掐断电话,同时从沙发站了起来。 低头看了散落一地的信件,她咬了一下嘴唇,弯腰捡起当中唯一的一张相片。 原来这就是牧情。 有着一张阳光的笑脸。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水灵灵的,非常有活力,小巧的鼻子,还有樱花一样的小嘴。 见过的牧琳和她根本不能比,尽管两者因为是姐妹有着相似之处。 牧情给人光明、希望的感觉,而牧琳却有种久居潮湿之地的阴暗。 说不上自己为何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区分她们,但此时她的内心确实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之前虽然和卓禹修用同一个书房,可是萧静容从没有在他不在的时候翻过他任何东西,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牧情是长什么样子的。尽管她也常常好奇。 把牧情的照片随手往包里一放,萧静容拿起钥匙便出了门。 第100章 卓非凡的人 萧静容来到见面的地点——伊家园西餐厅,fly先生已经到了,正坐在上次见面时的位置上等她。 透过玻璃幕墙看进去,餐厅所有的位置上都坐了人,她不知道他是如何拿到上次那个位置的。 不同上一次见到的,此时的fly先生西装革履,精神饱满,表情酷酷的,看起来哪有半分私家侦探的颓废和痞子气质,俨然就是一名职场上的精英。 若不是见过fly先生,也和其交流过,萧静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之前卓禹修警告过她“不许做任何有损卓家声誉的事情”的话谨记在耳,所以,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了上去。 大大的镜片遮住了她近整张面孔,然后她又将长发拨到前面来,倒真是认不出她来,即使她这么做非常引人瞩目,但没有人将她和卓森集团总裁夫人想到一块去。 由服务员领着,她走到fly先生的位置,“你到啦。” fly抬头打量她好一会儿方酷酷地开口:“萧小姐?请坐。” 萧静容忽略了他探究的目光,从容不迫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搁在fly面前的是一杯喝了几口的咖啡,她面前则是服务员刚放下的菜单。 “暂时要一杯苹果汁,不冰的。谢谢。”萧静容没有看菜单,直接转过头对服务员说。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微笑礼貌地拿起她面前的菜单,便离开了。 “我希望fly先生,能再次帮忙查清楚上次我拜托的事。”萧静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讲出自己的意思。 fly抬眸,“哦?” “这次不会跟上次那样,查到一半又让我住手?” 萧静容脸蛋一红,尴尬道:“不会。上次,是我不懂规矩。” “开个玩笑而已,”fly笑说:“你又不是没有给钱。”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着手调查,可以吗?” “这……没问题。”fly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异光,然,很快答应了她。 这时,服务员正好端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客人,您的果汁。” “谢谢。”萧静容对服务员道谢,体现了她的良好素养。 接下来她交代了fly先生一些细节后,到前台结完账便出了伊家园。 而随后走出来的fly则站在餐厅门口打了一个电话。 “老板,方便讲话吗?……她让我继续调查牧情的事……” “过来这里再说。” 电话那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就掐断了通话。 fly将手机放进西装裤兜里,抬起头看着萧静容消失的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里的神色非常复杂,好一会他才坐上一辆出租车前往华南公寓,去见电话里的那个人…… “小陈,你上次得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有胆跟卓总裁夫人的新闻?” 经同伴提醒,被唤作小陈的记者神色一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相机,突然的为难看起来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档新闻。 上次他拍到卓太太和沈律师坐在一辆车上,回报社,说服了主编,第二天不声不响地印刷了一批数量庞大的报纸,而且销售量惊人。但没有想到,他当天从报社回家的时候,在半路被一群黑衣男子截住,警告他不准再刊登有关萧静容的任何新闻,否则下次就不只是口头警告了。 而且报社也遭到了报复,办公文具无一幸免被砸了个稀巴烂,他还被主编下令不准再跟卓家的新闻。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但他这会儿想起来倒真还有些心有余悸。 “容我先回去想想。”说罢,唤作小陈的男记者当下垂头丧气的走了…… 下午三点多,萧静容回到家里时,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换了双鞋,她对着陈姨的房门喊了一声:“陈姨,禹修还没有回来吗?” 陈姨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接过她的外套,一边回道:“大少爷出门去,大约傍晚才会回来。” “哦,是嘛?”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当时出门太匆忙没有细看他给自己的留言。 她在沙发坐下来,并顺手开了电视机,然而——“天气变化莫测,今日早上天气还很晴朗,下午就下起了暴雨。请大家注意防范,这时绝对不要去爬山,尤其是郊区没有人烟的荒山……” 很寻常的安全警示,却让萧静容的心头掠过一阵惊慌。焦急地抬眸从窗户望出去,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阴暗了下来,颇有一种暴风骤雨欲来的前兆。 “陈姨,陈姨——” 陈姨在厨房给她弄东西吃,听她声音慌张,手都没有洗就走了出来。 “少夫人,怎么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禹修有说他去干什么吗?” 陈姨想了下,“大少爷没有和我说。” 但愿卓禹修今天不是爬山去了。 想起他留的纸条,萧静容为了确认,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跑回到卧室直奔化妆台。 便签纸上是卓禹修行云流水一样的字:我约了段言浩去璃山,估计下山得到傍晚,就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你先吃。 卓禹修留。 萧静容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她当机立断,冲出卧室,来到大厅,抓起电话直接就拨打卓禹修的手机。 但竟然打不通! 突然一道闪电,雷声响彻了整个城市,接踵而来的就是大雨倾盆。 放下电话,萧静容走到窗户前,往远处望去,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下,像是瓢泼的一样,窗户的玻璃很快就朦胧一片,远处的树木和房子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不死心,回到沙发上坐下,一次又一次地拨打卓禹修的电话,但也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打电话给陆心,却是段言浩接的电话,所以,卓禹修是一个人去的吗?萧静容更担心了。 这场来得突然的风和雨,足足下了四个多小时。雨停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萧静容坐立难安,在大厅里不断踱步,让陈姨看了有些不忍心,很想告诉她,其实大少爷是去……诶。 最终陈姨还是忍了下来。若少夫人知道最后的结果,那么,也应该是从大少爷的口里得知,而不是经过她的传达。 “先坐下来吃点东西。雨也停了,我看风也不大,大少爷是不会有事的。”都没有去爬山,是根本不可能有事的。最后这句话陈姨当然没有说出口。 看着萧静容担心焦虑的脸色,陈姨由衷感到很欣慰,毕竟看得出少夫人有多么在乎大少爷。但她同时又感到不舍,却不能告诉她真实情况。 尽管中午她只喝了一杯果汁,但,“我吃不下。” “那可不行。吃不下也得吃一点。” “陈姨,我等等再吃。”担心着卓禹修的安全,萧静容哪里有胃口,她拿着手机继续拨打卓禹修的号码,最后干脆把门开着,到门口那里徘徊。 大雨过后,天气更加寒冷,一阵冷风灌进大厅里,寒毛直竖。但萧静容就像是没感觉到冷似的,干巴巴地看着外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姨见此立即把外套拿过去给她披上,“大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少夫人。” “是吗?”萧静容不信,也没转过头看她。 周围有什么,仿佛都没看见,全副身心只剩下:卓禹修不能出事,卓禹修不能出事…… 卓禹修出事她怎么办?她也还没有告诉他,牧情没有死。 在哥哥家找到的那些信,有牧情的病历。 上面清楚地描写了牧情因被人强-奸而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如今被她哥哥秘密安排在英国某个私家医院治疗呢。 还有最进日期的一封信上清楚写着,牧情为何会在酒被人强-奸,那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萧静容突然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所以别墅的车库传来了很大的声响也没有发现,就连卓禹修走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这是怎么了?”从车库走过来有段距离,卓禹修呵着雾气,看着杵在门口发呆的萧静容,问。 陈姨听到车声,早就跑了出来,因此,卓禹修开口问话的时候,她连忙应道:“少夫人以为大少爷去爬山了,所以担心你,晚饭都没有吃。” 爬山?卓禹修愣了一下。 早上确实打算去爬山来着,但后来段言浩临时有事,所以只好取消了。因此他便去看了母亲。在路上的时候,他有开了收音机,听到安全警示,难道萧静容这副样子是在担心他爬山遇到危险吗? 突然之间有种说不上的心情。喉头有种奇特的感觉,甚至还能感到由心脏放射出来的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出奇的好…… 卓禹修抬头看了一眼陈姨,后者很识相的话也不说地回了房间。 萧静容则突然回过魂,惊呼了一声,“卓禹修,你回来了?!”她发了疯似的,伸手去捧着他的五官蹂-躏,小手冰凉,力道奇大。 温热的脖颈,上下滚动的喉结,发出气息的鼻子……卓禹修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鼻子一酸,她喉咙发紧,带着微微的哽咽,细碎地问:“你没事是吗?我很担心你。很怕你出事。你去爬山没有看天气预告的吗?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天气不适合爬山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和爸妈交代?我怎么办?我……”讲着讲着,她看到卓禹修的眉头皱起来,便一脸委屈地停下了碎碎念。 却忍不住颤抖地伸手环住了卓禹修的腰身。将脸蛋埋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的身上还带着寒气,一点都不暖和,却让她感到安心。熟悉的气息,跟柠檬一样的味道。但是,在不久后的将来她发现,原来这个味道,是牧情的专属。 第101章 需要 “你没事就好。”在卓禹修把自己推开之前,萧静容更快的离开了他的怀抱,“不过,你不是去爬山了吗?” 怀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卓禹修浓密的眉皱得更紧,“段言浩突然有事。先去吃饭,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我不饿——” “但我饿了。”卓禹修态度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我让陈姨去热菜。”萧静容闻言转身向陈姨房间走去,但又想起了门没关,便突然回过身,因此就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卓禹修的精健结实的胸膛。 为了站稳,她只好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我忘了……门还没关。” 卓禹修仿佛能感到她手掌直接触碰在皮肤上的温软,气息有点紊乱,但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冷着面孔,抬起手将她扶稳,语气也冷淡淡的,“我来关,你去叫陈姨。” “嗯。” 大门关上后,屋内的寒凉逐渐驱散,不久后就再度恢复了温暖。 餐桌上,卓禹修兴致索然,动了动筷子做做样子没怎么吃,显然只是想让萧静容吃饭才说他饿了这样的话。 萧静容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卓禹修也不勉强她,只让陈姨热了汤盛给她喝。 晚上十点半,萧静容回卧室,洗澡过后躺在被窝里想着该怎么对卓禹修提牧情的事。两个人也结婚几个月了,可是她依然拿捏不住他的脾性。 卓禹修离开餐桌后就进了书房,现在还没有回卧室,但那不表示他不回卧室了啊。 到时候他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呢?萧静容反复辗转着,毫无头绪。 说?不说?真的为难。 如果说了,她确信,卓禹修一定会和自己翻脸,而且毫不犹豫地去英国见牧情,甚至是把她带回c市,给她安排最好的治疗,到时候自己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但即使她隐瞒了,卓禹修却总有一天是会知道的,到时候若从别处知道实情,怕是会更加憎恨她的。 该怎么办? 萧静容不想瞒着他,也不想他离开她。 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的头很疼,心很乱。 或许该等fly先生调查清楚,她斟酌过后,再做决定。 然而她并不知道,因为这一刻的犹豫,不久后自己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就在她决定暂时放下牧情的事的时候,卓禹修回到了卧室。 见她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房间里唯一留的一盏橘黄色的壁灯折射出的光线打在她温淡的脸蛋上,清楚地将她纠结的表情显露了出来。 他出声问:“睡不着吗?” 有种温情突然在这一刻蔓延开来,不会太浓烈,那种情感始终是浅淡的,却更加让人动容。 萧静容干脆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我在等你。”当说完这句话时,却发现卓禹修目光由清冷逐渐转变成一簇浓烈得化不开的狂热,深深沉沉地看着自己。她顿时脸颊绯红地挪开了视线,心里莫名一阵燥热、纷乱不已。 “换洗的衣物我都放在浴室里面了,你快去洗澡。”她低着头,手将原本卷成一团的被子舒展开。 卓禹修唇角微扬,进入浴室,过了半个小时,才走出来。这个时候,萧静容已经躺好在床上了,而她另一边的床位则空着,看样子是留给他的。 然而,就在他躺在她的旁边,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肩膀的时候,她却忽然侧起身子,面向里边,只留给他一个拒人千里之外、冷冰冰的后背。 卓禹修蹙起浓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那是一种道不明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相当不喜欢。 心中的不舒服直接变成不快,他抬手扳过她的身子,冷峻的目光瞅着她的脸蛋,语气咄咄:“你有心事?” 萧静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闪开他亲昵的举动,但她确实是在卓禹修躺在旁边的那一瞬间,她倏然想起了牧情还活着这件事,因而产生了抗拒。 “我……没事。”被迫面对这卓禹修的萧静容只能抬起头,迎着他冷峻的目光。 想表现得若无其事,却发现原来无法心安理得。她垂下睫毛,不再直视他。 黑色的羽睫随着她垂眸,落下一小片光影,看着很乖巧,没有城府。 卓禹修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不过她这样的温顺却让他的心里很受用。今晚他想要她的念头相当强烈,他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生理-需要。 他对性并不贪恋,也不是毫无节制的男人,可是,对萧静容却总是怎么也要不够。 “我想要。”卓禹修埋头在她的脖颈中,动了情-潮的他,嗓音低沉黯哑。结实的胸膛仿若一个高温火炉,那样炙热的温度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会被无情地灼伤。 她是他的妻子,本就有责任满足他的需求不是?所以,她不可以拒绝他。只是今晚,她没有这样的心思。 “今晚,我不想。”萧静容想退出他的胸怀,却被他紧锁着,坚固无比的臂弯,无法撼动分毫。 她两只手都被他的手掌裹着,搁在两人的中间。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不粗砺,温度偏低,有微微的凉意。他开始缓缓地摩挲着她细小的指节,细腻的手背肌肤。 尽管表示了今晚她并不愿意和他融在一起,但卓禹修却容不得她拒绝。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弃在一旁,萧静容勉强拾起一丝理智,用手去阻止他放肆的动作,“住手……灯,禹修……关灯。” 橘黄色的床头灯折射出来的光线,将他们亲密的举动都打在白色的天花板上,萧静容被压在身下,看得清楚。脸蛋瞬间红透,不敢睁开眼去看那样的倒影。 卓禹修眼睛血红,伸手将床头灯熄灭…… 萧静容被欺负得又羞又累地哭了出来 没有光线的黑暗空间,卓禹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得意,萧静容只觉得自己全身骨架都被他拆了开来,两手两脚松松垮垮的,抬都抬不起来。 夜深而沉,床脚边静静躺着几枚被撕了一角的安全套袋子以及几团纸巾…… 稍息一阵,卓禹修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精疲力尽地躺在萧静容的身边。半晌后,侧起身,结实的手臂搂住她温软的身子,按在自己心口最温暖的地方,又给两人盖上被子,才沉睡了过去。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也许卓禹修终有一天会爱上萧静容。 他们会拥有一份幸福和温暖,相濡以沫到老。 但,这不可能是他们的故事。他们这条路很早就注定了,比别人走得更加艰辛。 几天后的下午。萧静容接到了一份包裹,那里面装着的,是她托fly先生调查的结果。 第102章 古怪来电 卓禹修在门口签收包裹,而慢了一步的萧静容站在他背后惊出了一身汗。 还好,卓禹修只是代为签了名而没有过多询问,她说是同学从英国寄过来的书,他就信了。 可是,当听到英国二字,卓禹修的表情却变了变。 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萧静容眼眸里划过一丝痛楚:卓禹修,你终究是放不下她,如果你知道她还活着,会不会立刻丢下我?我想你会的。你那么爱她。 萧静容尽量不再去想这些,毕竟还要去监狱看哥哥一趟和求证那些真相呢。 周一,卓禹修上班后,萧静容吃过早饭也跟着出门了,但这次她没有叫上陈司机,而是徒步走出庄园再低低调调打车来到c市第二监狱。 上次已经来过,所以这次即使没有贺从帮忙,走的那些流程也相对熟稔许多,她不费力气就见到了哥哥。 隔着透明的玻璃,萧静毅坐在里面。拿起话筒,他道:“容容,外面,还好吗?” “挺好的,爸的病情也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在老宅休养,有吴妈和阿姨照顾着,我过两天也回去陪陪他。你呢?身体好吗?能不能吃得消?” “哥身强力壮,能有什么事?不要担心我。” “哦……” “别瞎担心,好好过你的日子,也别总是往这里跑,卓禹修不会希望他的太太动不动就到监狱里来的。” 谁说不是呢?但就算是这样,萧静容也不会让哥哥知道她的情况。 寒暄了几句,她开始直奔正题,“哥,不考虑说出实情吗?我可以在外面找人帮你递交上诉,沈律师很厉害的,你也认识不是?我知道你和牧情的事了。那些她在英国某间私家医院里的照片,我现在无法带进来给你看。” 萧静毅似乎早就猜到了,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他沉默一会儿,无奈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到萧静容的耳里。 “容容,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但知道了这些事,你快乐吗?” “上次来过后,我已经决定不再调查。可是,就在几天前,我在华南公寓,你的住处发现了那些医疗费用单据以及牧情的照片。我又找了书房,发觉原来在更早之前,哥就和牧情认识了。” 萧静容脸色平静,语气平缓地说道:“哥,你保护牧情没有错,可是你也不能够这么做啊,你不知道卓禹修因为牧情的‘死’对我……总之,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内心有多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而且,知道牧情没有死的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踏实的。” 萧静毅露出歉疚的脸色。 “哥,你一定无法体会我现在的感觉。卓禹修明明睡在我身边,可是我却不能心安理得,因为我知道,一旦他发现了实情,绝对会丢下我去找牧情!” “他敢!”萧静毅眯起眼睛,目光凛冽,即使透着一面玻璃,仍然有种锐利得能刺穿玻璃而过的感觉。 “他不敢?”萧静容苦笑,仿佛哥哥在开玩笑,然后她坚定地摇摇头:“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只是在于他想不想做。看,哥哥的牢狱之灾,还有萧家企业在c市消失……这些事哪一件他不是说到做到的?”打小尊敬哥哥,所以她没有用责备的语气,始终都很平静地陈述。 萧静毅心知肚明,沉默有顷,没有再开口反驳。 “容容,我和牧情是一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和卓禹修在交往,感情深厚,我是通过她的学姐和她认识的。当时我和她也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而已。可是后来,她总是有什么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逐渐逐渐,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对她产生了感情。一次次地飞往英国,看你的同时,其实也期望能见她一面。” 萧静容没想到是这样的,“哥,既然知道她有男朋友,你还陷进去……” 萧静毅微笑,“就跟你明知道卓禹修的心里有别人,你也爱他不是?不然,你不会去追查牧情的那些事。” 是的。如果今天她不爱卓禹修,不会去想了解得那么多,给自己添烦恼。 “容容,相信你哥不?” 萧静容想也没想地点头:“当然。” “我们都是一类人不是?尽管深爱着那个人,却不会用自己的爱去打扰和困扰着她\/他。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和牧情提过我的心情。那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英国的酒,是因为牧情和卓禹修吵架后,想找个人聊天,就打电话给我,而那时候我正在你的公寓里。两地离得太远,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萧静毅首次提起那件事,满脸的自责、沉痛。 “她动也不动地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全身都是那些畜生制造出来的伤,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我把衣服包在她身上,后来她慢慢有了反应,求着我带她离开酒……她在我的怀里喃喃,说自己要做卓禹修最完美的新娘,可是她已经不完美了。所以她求我,让我把她带走,不管到哪里都好……可是,我不能。” 说到这儿,萧静毅停了下来。本次探监的时间,到了。 萧静容只能起身离开。 不过她离去之前,萧静毅告诉她,说把这件事以写信的方式寄到华南公寓的信箱去,然后她有时间再去拿来看。 但,谁又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萧静容坐车回家的途中,一共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陌生来电,一个是陆心的。 陆心说她过两天要到英国,一年后再回来。 萧静容深怕会勾起她的不快,小心翼翼地试探陆心,然而没想到她却直白地告诉自己,她和段言浩是和平分开的。 提早结束契约和晚点结束是一样的,反正段之山都知道了。 对了,段之山是段言浩的父亲,段氏集团的董事长。 再说到那个陌生来电,当萧静容滑开接听后,那边却没有人说话。手机放在耳边足有一分钟,她挂断了来电。 但是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却再次打了进来。 “哪位?”萧静容眼神疑惑的再次接起来电。 同样的,又是没有人说话。她拿开手机看了一下屏幕,显示确实是通话中的,就是没有声音,“喂?” 那头依旧静寂一片。 是谁在恶作剧? 萧静容摇摇头,准备挂断,然而一道沉厚的男声却在此时,说出了一句话…… 第103章 你不相信我 “卓太太,如果不想让卓先生知道你在调查牧情的事,现在马上来n·t酒店808房。否则,晚上,会有好戏等着你欣赏。呵呵……” 对方的干笑声,令萧静容毛骨悚然。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你到底是谁?” 萧静容一只手紧紧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抓着椅座,等待对方的回答。但那男人却只道:“你待会过来,自然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你——”没等她说完话,电话已经被对方干脆地挂断,耳边突然之间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种漫无边际的恐慌侵袭着她。 萧静容怔怔地将手机移到眼前,屏幕是黑色的。再一按电源键,屏幕上显示着锁屏图片,那是一张她偷偷拍的卓禹修的侧脸照。 看着屏幕里的男人,一种恐惧由心而起。 不可以让卓禹修知道这件事,至少现在不能。萧静容将手机往包包里一丢,对前方的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送我去n·t酒店。谢谢。” “啊?已经过了,再回头可是很麻烦的。”出租车司机抱怨连连。萧静容转头看了一下外面,发觉车子已经上了环市高速公路,确实是过了nt酒店,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到云山名城了。 但现在的她不能回去。 “你就帮帮忙。多少钱我都给。”萧静容已经不顾那么多,抽出几张红色大钞。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一丝贪婪从眼中划过。 “行。”师傅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到了一个交叉路口,一拐,往右边开去,半个小时后停在了n·t酒店门口。 车停下,司机脸上堆着笑从驾驶室走了出来,分外热情地给萧静容打开后车门。 萧静容面色淡然地下车走进了酒店。 司机心想自己得到了人家的好处,态度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将多出来的钞票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司机将车子驱离酒店门口,在路边又刚好顺路,上了几个客。 他们始终不知道,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停在不远处。 路虎的驾驶室和副驾驶席上分别坐着两个黑色西装男子。驾驶座的男子拿下墨镜,露出那犹如生吞了老鼠一样纠结的表情。 他转过头对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焰,我们是先打电话给全特助,还是先跟进去看看?” 被称为‘焰’的男子,也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云之焰。 他没有带墨镜,阳刚的面孔看上去也还算淡定,只不过眉心紧锁,同样是抱着讳莫如深的态度。 云之焰蕴藏着锐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萧静容,最后停留在n·t酒店的服务台那里。 突然,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斜飞的英挺剑眉一挑,开口道:“冯新月,不如你先打个电话给全特助,听听他接下来的安排?” 冯新月显然不乐意,嘟嚷:“为什么又是我?” 云之焰很正经地回他:“我看你很会说话,沟通这件事交给你肯定没问题。” 他气质阳刚,长相憨厚,说这句话时眼神也很诚恳,但冯新月知他黑在腹中,“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抱怨完却还是很认命地拿起手机拨打全海桦的电话。 他们两个是全海桦的左右手,也算是卓禹修的人。从今天开始,专门负责卓太太的去向。今天也是他们第一天“上岗”,没想到就碰到这样的事儿。 卓太太探完监出来,回家途中却突然改道来酒店,而且脚步匆忙,不知道见什么人,不知道有什么事。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所以还是先打个电话请示请示上司,最为妥当。 十分钟后,冯新月说:“全特助让我们其中一个人进酒店里问问前台。” “那你赶紧去。我在这儿守着,注意别弄太大的动静,不然考核就不合格了。” “哦。”冯新月想想有道理,点点头,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你坑我?方才打电话是我,现在怎么又是我?这次换你了。” 冯新月眉清目秀,长相温和无害,心性单纯,不过办事效率质量都杠杠滴,否则是没有资格担任这份职责的。 云之焰不以为意,“就我这长相去问人家前台?怕把人家吓到了。”说罢,他用手掀开刘海,指了指自己的眉角,那里有道刀疤。 冯新月一看,沉默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就是一时半会说不上来。也只好乖乖下车进酒店打听去了。 云之焰坐在车上,用手挑了挑刘海,哪还能看到伤疤。他勾起嘴角,眼里露出戏谑,冯新月这个笨蛋。 而这端,萧静容由酒店的服务生带领着,来到了808房。给了小费,服务生微笑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按门铃。 很快,房门就开了,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眼前。约莫三十岁上下,肤色深,身材中等,长得也一般般,声音很浑厚,“卓太太,你来了。” 萧静容露出警惕戒备的神情,没有如他所言走进房间去,仅站在门口,“你打电话让我过来,有什么目的?我不认识你。” “你确定要在这儿谈?”男人嗤笑,“这儿可是走道,人来人往。” “你想怎么样,不妨直说。” “不进来是?”男人的手停在门板上,做出要关门的动作。 萧静容回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一个人都没有,但抬起头,上面有装着摄像头,她犹豫着进退,最后她决定离开。 “大不了,我对我丈夫坦白,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我先走了。”她会来酒店,不过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打的电话。 男人有一秒钟的怔愣,没想到她说这样一句话,剧情真是来了一个峰回路转。不过他反应过来后,没有让萧静容离开,而是伸手攥着她的手臂硬拖着进房间里。 萧静容被男人用力拽进房间里,一下收不住,直接跌倒在铺了地毯的地上。 但她只恐慌了一阵,见男人没有对她做什么,便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我给前台留话了,让服务生十分钟过来,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也走不掉。” 男人将自己摔坐在沙发上,像看个猎物一样,盯着她打量。十分钟过后,果然有服务生来按门铃。男人去开门, 说了几句话打发服务生走掉后重新走了回来: “不错,有胆量,又聪明,而且还有能力。但可惜,你嫁了一个渣男。” 萧静容听他用‘渣男’来形容卓禹修,不快地皱起了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没想过离开卓禹修?”男人突然问。 “你到底是谁?” “只要把牧情带回c市,你是没有机会离开卓禹修的,因为卓禹修一定会率先离开你。” “你是谁?想做什么?……” ……。 这样的答非所问,沟通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三十分钟后,萧静容觉得自己遇到的是一个精神不怎么正常的人,麻木地站了起来:“要说的就是这些?不如放我走?” 男人没有什么动作,见此,萧静容往门口走去。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再次将她拖了回来,并且用力压在沙发上。 充斥着鼻翼的不是所熟悉的柠檬味,而是一种浓烈的烟味,萧静容忍不住想要尖叫,她挣扎不休地想要起身,但男人就像是一个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这时,男人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萧静容恐惧地叫了出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不用怕,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想要你身上的衣服。” 萧静容觉得自己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口,“你变态啊!住手!” “不想死,就不要轻举妄动。”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刀,举到她眼前一晃,锐利无比的刀锋闪着寒芒。 停下反抗,外套的拉链被男人往下一拉,露出了高领毛衣……但仅是如此,萧静容就无法容忍了。 除了卓禹修以外,任何一个男人脱她的衣服,都不能忍受,甚至恶心。但又不能硬拼,她只好先拖延时间:“先放开我,我自己脱给你。” 男人犹豫了一下,便从她身上起来。 锁上浴室的门,萧静容用手扶着洗手台,脚在打颤,全身都在抖。镜子里的她,脸色灰白得跟墙壁的颜色如出一辙。 那个男人有刀,力度大,她该怎么做才能走出去? 就在此时,坐在外面沙发的男人接听起一个电话:“喂,老板……我没有做什么。对,只是吓吓她。现在离开?哦,这样啊?行……” 离开前,男人按照‘老板’的指示,进卧房把床单扯乱,制造出一副发生过什么的模样。最后,他整整自己的衣服,留下一张纸条,脸色坦荡自然地走出808号房。 然而这一切,都被对面的那栋楼的某一个人用远视镜全数看在了眼内。 n·t酒店门口不远处。 云之焰坐在车里面,盯着酒店门口,时不时看下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足足有半个小时,却不见卓太太出来,也不见冯新月那个笨蛋。 又过去了几分钟,他开始露出不耐的神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准备进去找人。 就在这个时候,冯新月行色匆匆地跑了回来,然后上车,气喘吁吁地说:“全特助说,卓先生亲自去找卓太太了……惨了,你说我们会不会直接被pass掉啊?” “胡说!我一直盯着酒店门口,根本没有看到卓先生进酒店里。”云之焰顺手将纸巾盒往他身上一丢,然后说道。 “卓先生正好在这一家酒店见朋友。”冯新月回他,神色恍惚。 云之焰好奇地问:“怎么了?” “大事不妙。我在前台套话的时候,没套出来。但我在另一个服务生的口里套了几句话,据说,卓太太去的808房,有一个男的……” “别想太多了。既然全特助让我们先离开,那就回去再说。下去,我来开车。” 冯新月拧拧眉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室,云之焰则直接跨到驾驶座上去。 不一会儿,黑色的路虎便扬长而去。 外边天晴风朗,而n·t酒店的808房间里,却掀起了风暴…… 第104章 萧静容,你该死 卓禹修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就连萧静容,也不敢上前一步,靠近他半分。 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何时离开的,不知道他又是何时进来的。当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衣服并没有如她承诺的脱下来,而是两手各抓着一个衣架,准备和那个男人拼命,但…… “禹修?”萧静容看到卓禹修,倏然松了一口气,丢下衣架准备扑倒他的怀里,准备大量地摄取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让充斥在自己周边的恶心味道消散。 然而,卓禹修满脸的冷淡和目光里的冷峻让她硬生生打住了脚步。她不敢上前,不敢开口说话,甚至不敢用力的呼吸。 他,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刚才的那个男人死命扒她的衣服,她吓坏了。如果那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敢想象。 或许,她会不惜一切,杀了那个男人。 沉默了好久,卓禹修终于开了口:“萧静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白天和男人来开房?” “我还满足不了你?” “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萧静容,你该死!” 这是一种冷漠无边的语气,一种置人于死地的言语,劈头盖脸地攻向萧静容。那冷酷的指控像所有力度凝聚在一起的巴掌,不留余地地扇在她的脸上,将她打得眼冒金星、晕晕欲坠。 恍然之间,一股寒意由萧静容的心底升起,然后缓缓的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令她无助得颤抖。 “不是这样的。”那种被误会的痛,让她想逃离,可那种想要解释清楚的念头却驱使着她的神经,让她所有力度都凝聚到两脚,全身有劲地冲上去拉住卓禹修的手臂。 “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就算是死。” “因为我,”萧静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那句到嘴边的‘我爱你’却如何都没有办法出口,嘴角不由漫出苦涩的笑容,凄厉地说:“因为是我,所以你不相信我是吗。” 她用力揪着他的西装,平整服帖的西服被她揪得出现了皱痕。 “你不相信我。” “否则,你不会第一时间用冷若冰霜的字眼来攻击我。” 卓禹修终于有反应,却毫无温暖可言。 他抬起两只手掌握着她只着毛衣而显得高挑身子相当单薄的肩膀,“我有冤枉你吗?” 说罢,他拿起那个男人留下的那张便签纸,用力扔到萧静容的脸上。锋利的直角犹如刀刃,在她高挺的鼻梁划过,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萧静容觉得那不像是轻巧的纸张,而是尖锐的刀锋,闪着寒芒,剐着她的脸蛋,甚至无形的刺向她的心脏。 纸上面写着:宝贝儿,换好衣服自个打车回家。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想念你的滋味。 “不!”萧静容下意识出声反驳,“事情才不是这样的!无中生有,胡言乱语,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男人。” 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场阴谋控制着,匿藏在暗处,随意一击,就能将她粉碎。 懂了。方才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一个圈套。 “你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显得太苍白了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卓禹修将她被那男人扔到沙发后边的外套一把丢向她,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那外套直接将她的脸蛋盖住。 突如其来的一阵黑暗,让萧静容涌出无边的绝望。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认识他?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骗谁?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吗?” “萧静容,我告诉你。”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一字一句,冷酷地从卓禹修口里说出来。像是炮弹,将萧静容轰炸得只剩下粉末。 “我说了,我没有做。”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让外套盖着她的脸蛋,缓缓闭上眼,让卓禹修宣判她的罪名。 “想不到,你对我01的信任都没有。”说出这句话,热泪直接漫出她的眼眶,从眼角滚落,啪嗒地滴在她的鞋尖上。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所以就算我不解释,你也愿意相信我。至少不是这样,直接就判了我的罪。” 卓禹修听到她提‘夫妻’二字,一腔怒火似乎准确地找到了出口,奔涌而出。 他将外套从她的头上扯下,“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你说我不给你机会解释,好,让我好好听听你的‘解释’?”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 她是为了牧情的事而来。为了守住自己那卑微的爱,为了不让他离自己而去。 然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答不上来。 见萧静容一言不发流着泪,卓禹修一阵烦躁,伸出手指箍住她的下巴,强硬抬起她的脸蛋,“我让你解释!没听到吗?” 沉默,萧静容始终保持着沉默,甚至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卓禹修只觉她是心虚了。 手劲越发粗-暴,“说话!” “……” “萧静容,你恶心得让我倒胃口。” “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回云山名城。因为你脏!” “如果这里有水池,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扔到里面,让里面的水来冲洗干净你的脏脏。” ……。 后来,卓禹修还说了哪些伤人的言语,萧静容已经记不得了。 她只知道,他离开时,门板因合上而发出好大的声响,那种声音让她的脑袋刹那间空白成一片,嗡嗡作响。 那种声音驱使着她提步追了出去。 明明知道卓禹修的脚步飞快,自己是不可能追赶得上的速度,但她竟然追上了他的脚步。 他每走一步,必将两人的距离拉远,虽然身体似乎开始负荷不了,萧静容却总是将步伐加快,只为离他近一点点。 卓禹修像是不知道她在追自己,一路向前,从不回头。那坚毅的背影,逐渐地模糊,然后消失。萧静容害怕自己跟丢了他,拼命地奔跑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他扬长而去的车尾。 可是,徒步如何能跟上车速。 她逐渐落后,逐渐没有力气,逐渐累了,摔倒在路旁,但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辆车绝情离去的方向。 第105章 情伤暴雨夜 卓森集团,总裁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里,仿佛所有的空气都凝结了在一起,气压又低又沉。 卓禹修把全海桦召上来办公室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却什么都不说,只阴沉着面孔,眉目森冷。 因此,全海桦站了半个小时,都不敢贸然出声。 不过,他细心地发觉到老板的脸色极其难看。 许是和卓太太有关? 一定是这样。否则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情绪失控? 工作的事?显然不太可能。 就连励集团的厉总裁也不能让他的脸上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尽管两人多数你来我往地挖苦彼此,却没有真正动过气。 说白了,不过就是较劲。 跟在总裁的身边也有数月了,但全海桦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过。 总裁脸上的表情一向是冷漠、深沉,而稳重的。 因为他说过,把情绪表露出来,也就是等同于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 所以,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不管是在多危急的关头,都要保持冷静、沉得住气。 否则,敌人会趁机给你致命的一击。 “总裁,”算了算时间,等下还有事要做,因此,全海桦出声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卓禹修回过神,发觉全特助一直站着,于是便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说。 全海桦拉开椅子,拘谨坐下。 “调查下,那个男人。” “是。”在上来前,全海桦就已经先听了冯新月和云之焰的报告后,大概猜到什么原因。 这个时候,卓禹修已经完美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脸色很淡,不露痕迹。 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说:“牧琳也毕业了?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个秘书带带她。” “没问题。总裁是想让她直接跟林秘书还是……?” “不。”卓禹修否决,“她还是个实习生,先好好努力。至于以后要跟谁,视能力而定。” 全海桦毕恭毕敬回道,“我明白了。” “没事了。” 卓禹修转过椅子去,高高的椅背将他完全罩住,全海桦站了起来。 “总裁,我先下去忙了。” 再度恢复寂静的办公室显得如此空荡,卓禹修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萧静容梨花带雨的脸蛋。 她说他不相信她,说得就跟他真的冤枉了她一样。 那她又为什么欲言又止、遮遮掩掩,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对他不坦诚,也不相信他。 卓禹修心里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到,那种感觉导致他浑身激灵了一下,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 他发觉自己的情绪已被萧静容牵动太多。 这时,桌面上的电话响起,他转过椅子,按下接听键,沉着声音问:“什么事?” 林秘书可以媲美配音员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总裁,太太在一楼,想要见您,所以我让前台放她上来了。她现在就在我这边,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见她?” 她追来这儿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离开n·t酒店时,她追赶着自己的那一幕,让他震撼,只是因着怒气,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反正她追不上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但那又怎么样? 她以为这么做可以改变些什么? “不见。”他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那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让外边的萧静容脸色刹那间煞白。看到林秘书无能为力的表情,和同情的眼神,她紧紧咬住下唇。 在林秘书说话前,萧静容道:“林秘书,我能在这儿等他嘛?” “这……” 林秘书有些为难,这里并没有设置给客人坐的座位,让总裁夫人站在这里……似乎不太好。 助理ay是个机灵鬼,立刻就看出了上司的烦忧,“行行行。”端出一个放东西的圆凳子,抽出纸巾擦了擦,摆到萧静容的面前,“总裁夫人,您坐。” 林秘书无奈地,“我们也不知道总裁什么时候才有空,不如您先坐。” 萧静容点头,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对工作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流逝得飞快,可是对于等人的萧静容来说却是相当难捱。 好不容易,等到了林秘书的下班时间。然而,那道将她与卓禹修隔着的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林秘书和ay走了。她们好意地问她要不要先回去,她拒绝了。 碍着萧静容的身份,林秘书也不敢多说什么,拉着ay就下楼去了。 白天的办公室里,光线从大片的落地玻璃幕墙照进来,非常敞亮。此时,夜幕来临,黑暗吞噬了光亮,一片昏暗。 萧静容将灯打开,不死心地守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可又是三个小时过去,仍然没有动静。 她确实又累又饿又渴的。甚至是疼痛的。 追赶他的时候,她跌倒磕破了膝盖,都还没有包扎。 一道门,隔着两个人。 卓禹修合上文件,出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却完全没有起身走出去的意思。 其实,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也不知道是希望那道门被推开,还是不希望,卓禹修始终盯着门。 “咚!咚!咚!” 忽然,门板有了动静,是敲门声。 那样的节奏是他所熟悉的,“进来。” “总裁,这是今日的总结以及需要您亲自签名的文件。”全海桦拿着一沓文件走到他面前来,然后搁到他面前。 “林秘书都走了?” 全海桦斟酌了几十秒,“是的,林秘书和ay下班时间一到就走了。” “对了,总裁,”卓禹修盯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于是他说:“总裁夫人在门外面等了您好久,不过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她离开。” 卓禹修哼了一声。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她能有什么急事?卓禹修不以为意地从位置里出来。 “全特助,你也下班。” 全海桦微蹙眉峰,跟着总裁的脚步出了办公室。 晚上十点,萧宅主卧室。 地上静静躺着几团染了血的餐巾纸,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咳咳咳……” 吴玉听萧屹再次猛烈地咳嗽,马上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上拿着热毛巾奔到他的身边。 “老爷,怎么样了?” 萧屹安慰她道:“别紧张,我没事。” “这么出血下去肯定不行。我要赶紧送您到医院去。”因着害怕,吴玉开口说话时都是颤抖的。 但萧屹却拉住她的手,“等等。” 吴玉回过身,心里疼痛一片。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老爷,您说。” “不许,让容容知道。” 吴玉心疼地摇头,“小姐始终都会知道的。” “至少现在不能告诉她。”萧屹因压抑着痛苦,脸色十分难看,“我不希望她难过。” “可是……” “别可是了。你都懂我的想法不是?” 温热的泪珠接二连三地从吴玉的眼角滚落,她满脸悲伤地看着萧屹,无声地哭泣。 这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第106章 他很少喝醉 萧静容本来是在卓森集团里等着见卓禹修的,不过她突然接到了陆心的电话,一向坚强的陆心居然在电话里哭。 那么伤心,那么委屈,萧静容从没有见她哭过。电话里陆心周围的声音嘈杂,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坐在出租车里,她满脸的焦虑,心里惶惶的,深怕陆心会出什么事。 然而,内心的那种焦虑和慌乱,是从未有过的强烈,让萧静容很不安。 那种情绪只在她母亲去世时,才出现过。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而且,被陆心的事转移了注意力,所以她也没有想得太多。 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哗啦啦的,砸在汽车的玻璃上,也仿佛砸在了她的心上,摄人心魂。 平时不出去玩,所以萧静容不知道去哪里找陆心,只知道段言浩和她的住处,所以,她让出租车载她来星海都会的别墅区。 车子靠墙边停了下来,萧静容并没有淋到雨。她站在屋檐下,拨打陆心的电话,却总是没有人接听。她沮丧地收起手机,准备进去找人。 可就在她抬起头的时侯,却见到了这样一幕情景,不远处的路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长发女人,在雨里接吻。 如果是一对恩爱的情侣,该是多么浪漫的一幅画面,但他们不是!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萧静容的脑袋就像被人用铁锤打了一下,浑身一个冷颤,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心会哭得那么伤心了。 顷刻间,萧静容的心里涌出了无形的愤怒。 她想也没有想就冲到雨里,用力地将那个男人拉开,路灯打在他的脸上,那样的英俊,可是也那样的可恶。 萧静容气得全身发抖,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内心的愤怒叫嚣着破膛而出,她抬起手‘啪’的一下,用尽她全身力气的巴掌,甩到了他的脸颊上。 “萧静容?”段言浩看着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段言浩,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个女人是谁?陆心的姐姐啊!你要搞女人,麻烦你找个不熟的,麻烦你找个远点的地方。”萧静容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但心里的愤怒却没有减少丝毫。 难怪陆心会反常地哭得那么伤心,萧静容想起陆心那种哭声,似乎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她委屈伤心的模样。 男人,总是这么可恶。 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这样对待?要这样伤她们的心? 被段言浩拥着的女人,没错,就是陆千若,陆心的姐姐。此刻,被她冲过来时,用力地推倒在地上。 萧静容说出陆心的名字时,段言浩的脸色骤变,转瞬冷漠的眼神凝视着她,说:“呵呵,这话你还是对你的好朋友说去。” “你——” 段言浩没有再理会她,当着她的面,弯下腰把地上的陆千若抱了起来。 “你别淋雨了。要不要跟我进去?”段言浩进门之前,停下脚步问她。 “不需要你好心!”萧静容怒,不领他的情。 “随便!”段言浩抱着陆千若就这样走开。 仿佛这个狠心的男人是卓禹修,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也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萧静容站在雨里,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而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片刻后,她的脚步挪动,来到萧静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容容。” “心?”萧静容转身,吃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心,联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拧了一下,有点酸疼。 她将双眼浮肿,但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的陆心搂住,“你没事对不对?他不懂珍惜你,没关系。总会有人发现你的好,是不是?我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他让你离开,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萧静容的泪水迸涌而出。 陆心伸出手环住她,“我没有那么可怜。我也没有那么在意段言浩,我们的开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们……我好得很。” “是……我们好得很。”萧静容如搂紧一块浮木一样,将陆心紧紧地抱着,内心悲凉。 两个人在雨中相拥,浑身湿透,好不狼狈。 没有人发觉,去而复返的段言浩,此时握着拳头,一脸的愤恨。但不久后,他涨满了怒气的胸腔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那种愤恨渐渐地蔫了,消失了。 看了一眼陆心的身影,他转身走开,回到楼下,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卓禹修。 “这么晚?” “是啊,这么晚,你老婆怎么不在你身边?” “……”电话这头的卓禹修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有什么事赶紧说。” 像是看见了卓禹修此时的表情似的,段言浩呵呵笑了下,“生什么气呢?我只是想通知你过来把你的老婆带走。” 卓禹修突然沉默。 “我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在星海都会,在我家门口。刚才找我发火来着,现在……正淋着暴雨呢。我可不想帮你的老婆收尸,更不想第二天起来看到有事故新闻。” “段言浩,你找死?” 段言浩讥笑他:“知道紧张了?快过来。她不肯跟我进屋。” 但卓禹修却冷淡得反常:“她要死就让她死。” “死了,你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卓禹修闻言,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段言浩莫名其妙地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有点想不透。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小日子过得他也羡慕,出什么事了? 算了,自身的事都没有解决,何必多管他人的闲事。段言浩抿唇苦笑,英俊的脸庞和英气的眉眼,透着一股淡淡的疲倦,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蹦的一声,又关上门。 段言浩一通电话,三两句调侃,成功将卓禹修的心彻底搅乱。 车子在暴雨中缓慢前行,回家的路程像是多了一倍,很久才前进一步,下雨天,到处是车,到处是霓虹,夹杂着雨幕,朦朦胧胧。 内心烦躁的他,突然很想一个人去喝一杯。 卓禹修沉下脸,吩咐司机道:“去蓝夜。” “是,卓先生。” 司机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稳重地控着车子,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行驶,不久后,车子开到一个分岔路口,司机开始打转方向盘,拐向另一条道,往目的去。 卓禹修以为自己喝了酒,就能消掉内心的烦躁,但事实上并没有。 看着灯红酒绿的环境,沉迷声色犬马之中的年轻男女,似乎,心头更烦了。 走出酒,暴雨,还没有停。湿哒哒的地,让他眉头拧得十分紧。 那夜,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在这家酒,萧静容迎着风雨,在路边拦车……如今,不远处也站着一个女人,是她吗? 当然不是。她在星海都会不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了千万里的距离。 “禹修哥?”牧琳和朋友分开后,在路边拦车,没想到转过头,看见了卓禹修怔怔地盯着自己看。 她惊喜地冲他跑过去,“禹修哥,你怎么在这里?你喝醉了?” 卓禹修目光深沉,盯得她头皮发麻,她收起脸上的喜色,露出担心的目光。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卓禹修喝醉了。 突然倾倒在她身上的男人,是那样庞大,那种重,她双手撑着他,不断地唤他:“禹修哥?禹修哥?” 在这一瞬间,牧琳心里生出一种邪恶的念头,想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她时刻关注着他和萧静容,自然知道他们发生的一切。更加知道,他正在和萧静容置气,不然他是不会喝酒的。 卓禹修很少喝酒,几乎不喝,喝醉更不可能。 牧琳扬起嘴角,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更往他凑近,几乎是直接贴在了他的身上。 卓禹修突然将她推开,语气冰冷地说了一句“贱女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牧琳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上,污水瞬间渗透了她的衣服鞋子,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禹修哥?”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瞪着卓禹修,却见他甩了甩自己的头,手里拿着手机,试图拨打电话,但手机拿反了都没发现,一直往光滑的背面按,显然是一副醉态。 牧琳从地上起来,身上有一半是湿的,甩了甩水渍,她再度扶稳了卓禹修。 “我送你回去。” 卓禹修却像突然清醒了过来,语言清晰地说:“打电话给司机。” 一个小时后,司机将他们两个人送回了家里。 陈姨一直没睡,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立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大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 随即,过来帮忙的陈姨便发觉,和卓禹修在一起的人不是萧静容。 拧起眉,问:“牧小姐,怎么是你?” 牧琳气喘吁吁,没缓过气,所以没有回答她,直到两人合力把卓禹修连扶带拖的,放在了沙发上。才出声道:“陈姨,好久不见。” 陈姨很冷淡,“现在,太晚了,留牧小姐不是很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牧琳心中不快,但不敢在陈姨面前露出丝毫,“我已经让司机先回去休息了。陈姨,这么晚了,您该不会让我一个人走出庄园去打车?外头还下着雨呢。” 是吗?但愿她没有什么坏心眼。陈姨莫名地觉得牧琳和上次不太一样了。怎么说呢,女人的直觉?现在少夫人不在家,又逢三更半夜,若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我看你身上也湿透了,先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找件衣服换。” “谢谢陈姨。” 牧琳跟着陈姨回房间,拿了两件款式保守的毛衫,然后进了一楼的浴室。 陈姨出来大厅的时候,发觉本来醉沉在沙发上的卓禹修不知去向。 “大少爷?大少爷?” 第107章 卓禹修,我不脏 陈姨来到二楼的主卧室,开了灯,在床上找到了卓禹修。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陈姨哭笑不得的将被子给少爷盖上,然后刚关房门。 少夫人不见回家,少爷又喝得烂醉。两口子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想了想,始终觉得不太放心,陈姨将主卧室的房门锁上。不是她的疑心重,要怀疑牧琳。她只不过是在杜绝少夫人回来后,看见这样的情形而产生误会的可能。 她不想少夫人回家的时候,伤心。 下楼来,牧琳已经洗了澡出来。像方才陈姨那样,也在寻找卓禹修的行踪。 陈姨把一切全看在眼里,走了过去,“牧小姐,少爷让我给你收拾一间客房,今晚就暂时先住下,明天早上再走。” “禹修哥去哪里了?”牧琳东张西望,环顾了整个一楼也不见卓禹修的身影。 “少爷在房间里。牧小姐跟我来。时间已经晚了。” 牧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年轻女孩,在这样的时间里问一个有妇之夫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萧静容这么晚还不回来,禹修哥喝醉了也不管。不行,我要去照顾禹修哥。” 陈姨不快地蹙眉,声音低了下去:“牧小姐。大少爷有少夫人照顾,即使少夫人不在,这么晚,你也不适合在一个有妇之夫的主卧室里出现,您说呢?” “陈姨,我只是想要照顾好禹修哥而已。” “再怎么说,禹修哥也算是我这世上仅剩下的亲人了。” 牧琳动之以情,但她错了。她没有想到陈姨会这么坚定。 最后她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口气鄙夷:“陈姨,说到底你不过也是一个佣人,何必管那么多闲事呢?” “牧小姐,我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对你和气。你若再乱说话,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现在把你送走。”陈姨内心冷哼一声,自己果然没有想错。 牧琳生气地跺脚,没有任何法子。她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所以忍了下来,进了陈姨给她收拾好的房间里。 一个人一旦动了邪念,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的。牧琳躺在床上,想着该如何才将萧静容赶出卓禹修的身边,毫无睡意。 陈姨尽管已经呵欠连连,还是没有回房间里歇息,她只将客厅的灯调暗,拿了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继续等着萧静容。 凌晨一点钟,雨停了。夜里,被雨水洗礼过的花草,散发出芬芳的清新。 花草容易招蚊子,陈姨怕会有蚊子飞进屋子里来,只开了一阵子,便关起了窗户。 “少夫人,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陈姨看着毫无动静的大门,喃喃道。 她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拨打萧静容的手机号码。 响了好几声后,才听到萧静容虚弱的声音传来,不像是刚睡醒的沙哑,倒像是生病了的无力,“喂……” 陈姨眼皮一跳,“少夫人,现在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 萧静容淋了一场雨下来,和陆心一起回到陆心的小套房,就开始发烧。但她不让陆心将自己送到医院,只吞了些感冒药,就沉睡了过去。 一整晚,她的电话只有现在才响起过。拿起来一看是家里的号码,萧静容的心里一紧,竟然有些期待。 原以为是卓禹修在找自己,可是听到陈姨的声音后,萧静容眼里的某种光黯淡了下来。 好像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用尽了一样,疲累不堪。萧静容撑起自己的身子,回道:“陈姨……下雨了,所以我,暂时住在陆心这里。对不起,早早睡了过去,没有告诉您一声。他……睡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大少爷……喝醉了,现在也睡了。” “是吗?那陈姨您也早点睡。对不起,我下次记得提前打个电话回家交代一下。” “没事。少夫人明天会回来吗?” 萧静容嘴角露出苦楚的弧度,“还、还不清楚。可能会再陪陆心一晚。” “我希望少夫人明天就回家。不说了,早点睡。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始终想着陈姨的话,萧静容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吃过感冒药,又睡了一觉,烧退了,头也已经不疼了。 打开床头灯,她掀被下床,披上外套来到客厅。 陆心这套小房子,是自己努力这么多年攒钱买下来的。有八十平方,两个带浴室的小房间,一个小客厅,一个小厨房。 后天,陆心就要去英国了,萧静容想起父亲给自己买的那套公寓空着,便将钥匙给了她,她一到那儿就可以住进去。 自己如履薄冰地留在卓禹修的身边,处境又比陆心好到哪里去? “容容,你要是累了,就离开?” “何必硬撑呢?你又不是只能依靠卓禹修生存,说到底,你就是死心眼。” “真的那么爱他吗?你要知道,他的最爱不是你。甚至跟你说过的一样,他不爱你。” 想起陆心在耳边的话,萧静容陷入了沉默。 她又何曾不知道?卓禹修不爱她。 甚至是像那个陌生男人说的那样,只要卓禹修知道牧情还活着,他就会丢下她,也会离她而去。 一定要那一天到来,她才会死心吗? 也许是。 听到陈姨说他喝醉了,她便忍不住担心。 这是因为在意,还是因为习惯吗? 她搞不清楚。 只要关于卓禹修,她就会忍不住的去在意。 按了一下手机侧边按键,启动电源的屏幕,上面还是卓禹修的图片。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淡漠,透着肃冷,透着不可触摸的障碍和她无法靠近的距离。 可是,她还是好爱他。 就算这注定是她生命中的一场劫难,她也永远不会后悔自己遇到他。爱上他。 清晨六点,萧静容已经洗漱好,换上了衣服。 而陆心还在睡觉。 没有吵醒陆心,萧静容留下一张纸条,离开了。 初春,雨后的清晨还是分外寒冷。 才走出小区,冷冽的风便掠过脸颊,萧静容的鼻尖片刻泛起了红。 冬天已经过去,可是寒冷的气候却还久久没有过去。一大早,行人以及车辆都寥寥无几,路灯都还亮着,带着朦胧感觉的街道十分冷清。 萧静容坐车回到云山名城,下了车,别墅区周围一片静寂。 走到一号别墅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里,扭转一下,轻松开了门。 门边一双没有见过的陌生女鞋,让她的心脏猛跳了一阵。 大少爷喝醉了……陈姨昨晚在电话里头说的话,在脑海里踊跃,将她轰炸得脑袋空白。 萧静容鞋子都没有换,直奔回二楼的主卧室,扭转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 卓禹修,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莫名的慌张让她得不到片刻安心,萧静容又迅速下了楼,去敲陈姨的门。 陈姨睡意朦胧地开了门:“谁啊?” “陈姨,是我。”萧静容尽量冷静下来。 “少夫人?你怎么这么早跑回来了。”陈姨清醒了过来。 萧静容点头,“主卧室的门,怎么锁着。” “我马上给你拿钥匙去。” 当陈姨将主卧室的门打开后,萧静容杵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不敢。 深怕看到什么令她崩溃的画面,她不敢踏进去。 陈姨疑惑地看着她,“少夫人怎么不进去?” “我怕。”萧静容此时的脑海里全是臆想出来的画面。 “进去。门是我锁的。”陈姨拍拍她的手,“少夫人进去就知道了。” 萧静容一脸不解,陈姨让她尽管放心。 抬手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然而,那一幕画面却瞬间击碎了萧静容的心。 她也终于知道,外面的陌生女鞋是谁的了。 牧琳依偎在卓禹修的身边。 那是她和卓禹修的床。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萧静容想吐,可是吐不出来,一阵胃酸,涌到喉咙口,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陈姨随后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震惊地愣在原地。 明明昨晚她反锁了房门的。牧琳又是怎么进来的? “陈姨,帮我打一盆冷水。”萧静容冷冷的声音令陈姨浑身一个激灵。 萧静容没有发脾气,只是声音陡然清冷,能听出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语调。 “少夫人……”陈姨确定,这一切是误会。大少爷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陈姨,帮帮我。”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掉,语气近乎哀求。 犹豫片刻,陈姨默不作声地进了浴室,不一会端出一盘一摸就能透心凉的冷水,给萧静容。 陈姨站在一旁,毫无意外地看见萧静容端起水全数倒在两个相拥睡在床上的男女。 牧琳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尖叫着蹦起来的。 而卓禹修却悠悠睁开了眼睛,空气里的怪异让他拧起眉。 萧静容见此,将手上的脸盆扔向他,冷冷道:“真是让人倒胃口!” 卓禹修睡眼惺忪,躲避不及,陶瓷做的脸盆砸到了他的额角,疼得他倒抽凉气。 她到底是不够狠心,没有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萧静容,你有病啊!”牧琳从一侧走过来,推了萧静容一把,“要是砸到禹修哥的眼睛你拿什么赔给他。” 话音才落,卧室里瞬间响起‘啪’的一声。 见她一点礼貌也不懂,陈姨生气地抬起手抽了她一巴掌。 牧琳捂住脸颊,睁大眼睛怒瞪着陈姨。 萧静容始终看着卓禹修,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一大早,吵什么吵?除了萧静容,全都出去。”卓禹修伸手揉着额角,倏地冷下脸色,命令道。 陈姨将牧琳拽出主卧室,蹦的一声,反手关上门。 宿醉的头疼让卓禹修心情烦躁,动作猛烈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却发觉自己只着一件底裤。 萧静容将床尾凳子上的衣服拽起向他丢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衣服盖住了他的脸。 卓禹修气得全身颤抖,用力把衣服扯下来。想起方才她那句‘倒胃口’,便将衣服一把丢到地上,大步走到她面前,“萧静容,你凭什么恶心。有你恶心么?” 说罢,伸出手掌擒住她修长的颈部,摊开五指向上,捏住她的脸蛋,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昨晚,为了他那句嫌她脏,她在暴雨里淋了几个小时。可是,他却做出了更恶心的事。 萧静容冰冷一笑,与他对视着,“卓禹修,你说我脏,但你才是最肮脏的那个,连前女友的妹妹都碰。你恶心得我想吐。” “发生了什么,我自己知道。”卓禹修因她出口的话,脸上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手劲越发的加大,捏得萧静容的脸蛋都变了形。 她痛苦却不求饶,一如最初的样子。 为何他膨胀的胸口会透不过气来?就像是被人用力掐住喉咙口一样。 卓禹修不懂,目前的情况,明明自己才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第108章 何必自欺欺人 当卓禹修松开了他的手时,萧静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种恐慌、失落夹杂着透心凉的感觉。 “那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语速平缓地说:“你说,我听。” 他却嗤之以鼻,语气轻蔑而冷淡地说:“不觉得可笑吗?萧静容,你已经以眼见为实了,不是么?” “可是,我想从你的口中说出事情的真相。只要你说‘和她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愿意相信你。” 卓禹修目光冷峻地锁着她倔强的脸蛋,什么也没有说,但心里却窝着火,那是对自身的一种愤恨。 她的宽容大度,显得他的胸怀,是如此的狭窄。昨天的酒店事件仿佛还历历在目,他不相信她,用那么刻薄难听的言语伤害了她,甚至是,连听她的解释一句都不肯。 “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卓禹修冷傲地转身走入浴室。 他的反应告诉自己,这样的让步到底有多可笑。 萧静容,这个男人连向你解释一句,都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他,何曾在乎过你的感受? 从来不在乎。 何必自欺欺人。 看着主卧室一地狼藉,萧静容的心慢慢的,疼得无以复加。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她心脏上慢慢地剐。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两人好好地相处,再也不针锋相对的么?。 可是,事实上,时间磨不平他硌人的棱角,她捂不暖他的心。 感觉这一路走来,所发生过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无非就是清醒了过来而已。 萧静容反身走到更衣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衣柜里满目玲琅的衣服,有一大半是卓禹修给她添置的。 但他肯定不知道,他买的这些衣服,并不是她的尺寸。 所以,他某天才会问他,为什么都不穿衣柜里的那些衣服。 而她,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告诉他。 这些衣服当中,合身的,只有那一件穿去参加卓森集团周年晚会的礼服。但那不是因为他熟知自己的尺寸,而是有着林秘书的细心。 在结婚前,她要试穿婚纱,他没有空。后来让林秘书陪她去婚纱店,所以,林秘书比他更加了解自己的喜好。 如今站在这些衣服面前,她无从下手。不过,算了,她只是搬去客房,带几件自己的换洗衣物即可。 收拾着衣服,却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来更衣室的时候,这个衣柜放的全是卓禹修买给牧情的衣服。 也许,自己该告诉他,关于牧情的事了。然后,去留随他。 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何意义? 然而想到哥哥的叮嘱,却不得不再次斟酌。但她想,那一天不会等得太久。只是萧静容没有想到,那一条会来得那么快。而因自己这一犹豫,也导致后来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对于她要搬到客房住这个决定,卓禹修全程没有异议,甚至是松了一口气。当洗完澡出来,看见萧静容在更衣室里收拾衣服的时候,说实话,他是揪着心的。 不过,他很快便说服自己,那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会让卓家的声誉受损以及卓森集团的股市因此发生动荡。 第109章 把习惯戒掉 几天后的清早,天气晴朗,微风徐徐,萧静容让陈司机一早就开车过来,然后送她回萧家。 卓禹修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坐在车后座,萧静容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回想起那个早上。 不知道卓禹修和牧琳说了些什么,后者大哭着离开云山名城的别墅的。 当时陈姨来告诉自己的时候,心想着那不关自己的事,所以,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不悲不喜,不以为意。 就好像,卓禹修再也影响不了她。 可是,只有萧静容自己才知道,那只是假象。 一种她刻意假装出来的表面,因为—— 吃早餐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将财报放到卓禹修的面前。他上班时,她一如往常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到傍晚的时候,她又拿起手机给卓禹修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饭; 她照旧坐在客厅里,等着卓禹修下班; 她习惯了,饭后一个小时,给他放洗澡水; 看到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范围内走动,她会不自觉地安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他的气息,她辗转反侧,一夜难眠……她试过,买同样味道的沐浴露,买同样的洗发水,可是,那味道不对,一点都不好闻,那明明是同一款,却不是她习惯的那种气味。 原来这些习惯,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深深地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了,一时间要剔除,只怕不易。 可同时,萧静容的心里也很清楚,那些习惯,终有一天会消失,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 一天,两天,甚至是几天。 这些天,萧静容努力适应着一个人的生活,不再以他为中心。 她不让自己一大早就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她开始睡到太阳高升,光线穿过纱帘打在她脸上的时候,才幽幽转醒; 她没有再像条可怜虫一样,眷恋而卑微的视线永远追随着他冰冷的背影; 到了晚饭时间,她也不会再打电话去询问他会不会回家吃饭; 而晚饭过后,她立即起身回房间,设计自己喜欢的房子; 不想让他身上的味道影响自己,她便将柠檬味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收起,拿给陈姨用,自己则买了一套暂时还闻不惯的樱花香味系列…… 萧静容不知道的是,在她忙着戒掉那些习惯的同时,卓禹修也在开始适应她的冷淡。 只是,他永远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整个卧室的冷清,满心惆怅。 牧琳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没有说破而已。但他没想到,她敢那样做。 因为她是牧情的妹妹,世上唯一的亲人,尽心照顾她而已。他就当她是一个亲人一样,想要超越这种关系的可能性,为零。 下楼来的时候,客厅静悄悄的,来到餐厅,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还摆放在餐桌上,只是,却少了一个人。 “陈姨,她还没有起来吗?” 陈姨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卓禹修的问话,探出头来,语气跟一杯清水一样,不咸不淡,“少夫人出门了。” 一大早就出门,不睡懒觉了吗? 卓禹修不大在意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习惯性伸手到右边,但那个总是搁着一份财报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 他怎么又忘了,自从萧静容开始晚起后,那儿就再也没有报纸了。 他对面的那个位置,也已经空了好几天,卓禹修置气地拧紧眉头,搁在餐桌上的两只手掌也缓缓地捏起了拳头。 蓦地,他站了起来。 “陈姨,从明天起,也不要再煮我的早餐。” “哦,好的。”陈姨如是回道,却在他转身离开餐厅的时候,走到厨房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碎碎道,“活该,谁让你这么对少夫人。” 哎,到底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大少爷,所以陈姨很快就感到一阵不舍,少夫人什么时候才不生气呢?主卧室的床已经换新的了,何况大少爷也没有和牧琳发生过什么,不至于这么介意。 第110章 鲜红的血 远离城市的喧嚣,别墅区格外清净,空气也清新无比。 早上八点半,一辆黑色轿车低调驶入别墅区,最后在萧家的别墅门口停下。 “陈司机,下车来帮我提东西。” “是,少夫人。” 萧静容特意买了一些补品回来给父亲补身体,一到萧家,她便吩咐陈司机将后尾箱打开,然后自己提了两袋小的进屋,大袋的则留给陈司机提。 “爸。” “小姐,你回来啦?” 阿姨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萧静容连忙迎上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爸……”萧静容将手上的东西全数递给阿姨,便越过她走入屋内。 吴玉扶着萧屹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萧静容,眼里划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收起,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的萧屹轻声道:“老爷,慢点走。” 萧静容却跟脚下装了滑轮,一阵风似的迫不及待地像迎了上来,“爸爸,我好想你。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慢慢下了楼梯,萧屹保持着最温厚和蔼的笑,将手臂从吴玉的手里抽出来,摸摸女儿的发梢,“爸是个老人啦,身体也没有所谓的好不好。不过啊,能活到容容生出个白胖小子,是没问题的。” “爸。”萧静容佯装羞涩,将自己的脸蛋埋在父亲的胸膛,手也紧环着父亲的腰。 这个时候,萧屹已不复清明的眼眸带着一抹无奈与吴玉对视。 一个无声的眼神,吴玉立即就懂,她点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萧静容从他的怀里拉出来,“小姐真是一个孩子,这样能当好卓家的儿媳嘛。来来,我们坐到沙发上说。” 闻言,萧静容依依不舍地离开父亲的怀抱,改为搀扶着他的手,嘴唇微嘟地撒娇:“我才不要当一个好儿媳,我只想当爸爸的好女儿嘛……爸爸,您说我是不是一个好孩子啊?爸爸的身上好温暖,真想赖在爸爸的怀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听到她无心的喃喃,萧屹身体一震,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十分难受,但他却将这些情绪掩饰得谁也看不出痕迹,平静地说:“爸爸老了,总会有离开的一天。所以,容容要坚强啊。” 生老病死,这是不可避免的,大家都要面对这一个过程,可萧静容真的不想这一天到来,于是便自动忽略了内心的不安,不去想父亲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也当看不见父亲明显的苍老姿态。 “至少不是现在嘛。反正,我不能让爸爸离开我。所以爸爸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吴妈说得没错,真是个一个孩子。”萧屹慢慢地坐在沙发上,打趣道:“这样的你怎么协助好你的丈夫啊……” 萧静容内心一苦,云淡风轻地转移了话题,“爸,别墅区虽然很清静,环境也好,但是我始终觉得,要想去一趟医院太不方便了。”她挨着父亲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何,今天特别想粘着父亲。萧静容好久不这样了,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让她困扰,让她不安,让她内心无法宁静。 吴玉似乎也能感觉得出来,不过她没有出声说话,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萧静容真相…… “还是这儿好。我喜欢清静。”萧屹装着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 客厅陷入沉默有片刻,萧静容出声:“要不这样。我安排人将市区的房子打扫干净,然后我们回去住?” 在市中心,萧家有一套三百平的房子,他们一家人曾在那里住了近二十年。若不是因为母亲去世,父亲不想触景伤情,都不会搬来这里。 “是啊,老爷。我觉得静容小姐说得有道理。” “吴玉,你跟着起什么哄。都别胡闹了,搬家得花多少功夫啊,哪能说搬家就搬家的。”萧屹佯装生气,加重了语气。 萧静容只好暂时收起这个念头,“爸,您别生气了。我就是这么一提,您不想搬就不搬,我回来陪着您也可以的。” “嗯。”萧屹收起脸上的严厉,对着吴玉说:“你去帮阿姨准备中午的饭菜。” “好的,老爷。”吴玉自然知道萧屹的心思,所以配合着离开了大厅。 短短一个小时,父亲不断交代她这,交代她那,最后,有点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说想见哥哥一面。父亲那种交代后事一样的行为,让萧静容听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可是当她仔细去观察的时候,父亲的一切又都再正常不过。 “爸,您若想见哥哥一面,我会想办法。到探监的日子了,我陪您一起去。” 萧屹露出欣慰的笑,萧静容的心却满是酸涩。 她到底是忽略了父亲的心情。 接下来父女俩有说有笑,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的不久之后,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和阿姨准备好丰盛的午饭后,吴玉走了出来,“老爷,可以开饭了吗?” “开饭。”萧屹和萧静容有说有笑地从沙发上起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阵晕眩向他袭来,萧静容走在前方没有发现,所以不能及时搀扶住他,导致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萧静容只听到身后“嘣”的一道声响,以及吴妈脸色骤变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连围裙都没来得及取下,“老爷——” 听到吴妈凄厉的呼唤,萧静容心脏猛地一缩,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到父亲倒在地毯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着。 她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两脚就像是被注了铅,无比的沉重。越是心急着想要到父亲身边去,却越是用不上力。 “小姐,赶紧叫救护车。” 吴玉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萧静容彻彻底底的反应了过来。三两步走到父亲的身边,她惊慌失措地大叫,声音是颤抖无助的,脸上的表情是害怕的:“爸!爸!” 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啊,有说有笑,那个情景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可是,为何会这样? “小姐,别慌张,不要乱动老爷。”吴玉握住她失去温度的小手安抚道,但吴玉不知道,其实自己的双手也是颤抖的。 叫了救护车,可是由于距离遥远,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着。 时不时伸手去探父亲的鼻息,就怕父亲不知不觉中撒手人寰。 萧静容一颗心七上八下,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还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犯病,不能添乱,所以手慌脚乱地从包里找出自己的哮喘药,拔掉药瓶的盖子对准自己的嘴往里挤喷。 这个时候,词典上的任何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萧静容内心的恐惧。 “吴妈,为什么我爸鼻子会流血?他!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血水从父亲的鼻孔漫出来,萧静容吓得全身发软,颤抖着伸手去抽纸巾,却总也抽不出来。 最后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跪在父亲的身旁,直接用自己上衣偏长的衣角去擦拭,很快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血迹。 吴玉千言万语凝固在喉咙口,两眼露出沉痛,说不出话来。 紧要关头,救护车的速度就像是蜗牛在走路,实在太慢。萧静容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起身跑到门外,陈司机正坐在车上打电话。 她跑了过去,抬手拍打车窗的玻璃,陈司机见此连忙挂断电话,打开了车门下来:“少夫人,您怎么了?身上……” 她的衣角有不少血,鲜红鲜红的,让人触目惊心。 陈司机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少夫人。” “我爸他,陈司机,出了点事,你快进来帮帮忙!”素来心平气和的萧静容这会儿有些语无伦次,陈司机听得很迷糊,不过看少夫人的表情,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地向屋子里走去…… 卓森集团办公大厦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办公桌上,按顺序排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支万宝龙钢笔静静地躺在文件上面,而右边的电脑荧幕敞亮,本该有人坐着的高背牛皮椅却空无一人。 反观另一处,只见卓禹修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少有的失魂落魄,两脚交叉着搁在茶几边上。 整个上午,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就一直在想,萧静容这么早就出门是干什么去了。却又不想让全特助去查,因此,他只能一个人绞尽脑汁地去猜,去想。 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给陈司机打了一个电话。通过旁敲侧击,终于知道了萧静容的去向。 原来,她一大早出门,是回萧家去了。 不知为何,清楚了她去向的同时,他也莫名有了一种石头落地的安心。 卓禹修收起手机,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去吃午饭,但同时间,他办公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不是内线,是谁?他疑惑地走了过去,刚想拿起话筒,却已停止了响叫。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座机,但没有放在心上,走到衣架旁拿起自己的外套,便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进入电梯的时候,总裁办公室,座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第111章 唯一能依靠的 这一通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自然被卓禹修忽略了,可他不知道,因为自己此时的漫不经心,以至于后来的他给萧静容带来了多少痛苦。 萧静容随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然后看着插满管子仍旧昏迷中的父亲被推入急救室抢救。她彷徨地守在急救室的门口,踱来踱去。这是她第二次,面对亲人生死未卜的情况。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这样忐忑不安地等在急救室的门口。 父亲上午说的那一些话逐渐在她的脑海里回放,每一帧画面,每一句话都清晰了起来。那个时候,父亲根本就是在交代什么,只是她却那么迟钝,没有细细寻思。 爸爸,别离开我,如今,容容只剩下您了。您可知道自己是女儿的全部支撑,是女儿坚持的力量。所以,请您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 萧静容的两只眼睛因着大哭而肿得像两只核桃,彷徨的目光瞪着急救室的门,一瞬不瞬,而那道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 此时,吴玉坐在椅子上,神情比萧静容还要悲哀,那是一种隐忍不住的沉痛,也是一种好似痛失爱人的恐惧,却还是一种不得不接受事实的无能为力。 这一次,她没有去安慰萧静容,因为她知道,静容小姐始终都要面对这一天的到来。她希望萧静容能坚强面对,能坦然接受。尽管这种坦然,她也不能做到。 随着救护车的后面,跟来了医院的陈司机没有跟着少夫人进入医院里面。将车开到路边,熄火,但没有下车。他拿着手机,想要拨打大少爷的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因用完电关了机。郁闷地揪了自己的短发一把,眼神充满了懊恼。 陈司机不敢贸然离开,因为怕少夫人需要用车。放下手机,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背靠着车身。 抬头仰望着急诊大楼第二层的陈司机心想,也许少夫人会打电话给大少爷的,毕竟这么大的事,萧少爷,她的哥哥,她不多的亲人不能在身边,她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卓禹修少爷。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少夫人一早开开心心地回萧家,一路上还和自己有说有笑,谁想到,过去短短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母亲作为卓家的资格最老的管家,虽然老板的事,他们不能私下言论,但还是比外面的人了解的。 卓家的人,不能说每一个都是好人,但对下人的态度,都是很不错的,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看轻他们。而且这么多位少爷,也没有那种以欺负他们为乐的劣性,最多就是不搭理他们而已。 然而,像少夫人这样不介意他们身份和他们有说有笑,态度像一家人的,还真没有过。所以,陈司机特别喜欢她看待人的态度,那么亲切。看今天,少夫人那副模样,应该是吓坏了。当时慌张得,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平静淡然的她。当然,这一切都情有可原,毕竟自己最亲的人出事,任谁也不能做到冷静面对。 但愿,萧老爷平安度过难关。他不想看到少夫人失去那一抹能让人不觉在心里释出暖意的笑容。 但陈司机没想到,在这之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见过少夫人的笑容。 急救室的门口,有穿着绿大褂的医生神色凝重开门走了出来。 扯下口罩,问道:“哪位是亲人的家属?” 萧静容在门板打开的那一瞬间,就脚下生风地迎了上去,一听问话便迫不及待地回答:“医生,我是。我爸爸怎么样了?” 虽不能做到风轻云淡,但她也尽量字句清晰地表达着,望着医生的眼眸里则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一抹淡淡的恐惧。 医生的眼里先是闪过一抹同情,随即却又变为了麻木的冷然:“病人暂时抢救了过来,但危险期并没有过去,需要进特护病房,方便随时观察情况。希望你做好病人随时可能会离去的心理准备,因为病人的病情十分凶险。” 医生的话像是一根铁棍,不留余地的挥在萧静容的后脑勺,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医生。 吴玉见此咬牙撑起自己走了过去,与萧静容肩并肩站在医生的面前,“谢谢你,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急救室的门口。不一会儿,几名护士和其余的医生相继走了出来,推着因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的萧屹向特护病房去。 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萧屹,吴玉眼眶温热,却强忍泪意拥着萧静容跟了上去。 第112章 再求他一次 这一天,天空是浅淡的蓝,无云,风很清,难得的好天气,然而,在医院里面的萧静容眼眸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前方的路有些什么,全都看不见。 汉斯医院,icu。 得到医生的允可后,萧静容穿上无菌防护衣走进病房,站姿僵硬的看了一会昏迷中的父亲,才动作缓慢的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方才,医生对她说了一大堆医用名词,什么肝硬化,什么肝出血……,她一个字都记不住,也不懂,唯一清楚知道的是:父亲的病很严重,随时都会离开自己。 看着父亲没有意识地躺在病床上,苍老的脸庞消瘦,眼里有泪水涌动的萧静容,心中不断漫出刻骨的疼。 她无声地盯着父亲看,心里就跟赌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似的,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当医生用无能为力的语气让自己做好心里准备的时候,萧静容恨不得自己变成这世上最权威的医生,立刻治好父亲的病。 重症病房不可以待太久,十分钟后,萧静容走了出来,吴玉站在外面,通过墙壁上一块透明的玻璃观看里面的情形。 晚上九点钟,萧静容回到云山名城,站在1号别墅前,迟迟没有进去。 身心疲惫的她仿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掉了,连门也打不开。尽管知道,这道门其实只需轻轻一推。 一时间,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 忽而,萧静容松开了手,继而转过身,往别墅的右边走去。 庄园特别设计的座椅是用钢筋做成,网状,此刻既空荡又冰冷,她却毫无迟疑地坐了上去。 清冷的月光忽明忽暗,四周格外的静。 严寒的冬天已过去,初春的气候微冷。萧静容在黑暗中举目四顾,发觉庄园里相隔不远的几栋建筑物,全都在这座庄园里,熠熠闪着温暖的光火。 离开医院的时候,吴妈让她想办法安排父亲和哥哥见一次面,但父亲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从病房里离开半步,更别提,要奔波那么远去监狱和哥哥见面。 她不能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开,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尽管她不愿意接受父亲即将离世的事实。 对于让哥哥从监狱里出来的本事,她没有。而能够帮忙的人,是卓禹修。 因此,她需要放低姿态去哀求自己的丈夫,求他帮忙让哥哥出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萧静容思及此,委屈的泪水一下子从眼角漫了出来。静默无声地泪流片刻,她才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卓禹修的面前,她一直都是低得犹如尘埃,如果再求他一次,能让父亲此生了无遗憾地离开,那么,这真的算不上什么委屈。 调试好自己的心情,萧静容站起来走回别墅,一鼓作气的推开了门。 卓禹修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上拿着一份报纸,两眼专注地阅览着。 他表情淡漠,气息沉稳,即使只是身着简单的家居服,却仍有一种与身俱来的清贵。 只是这样的他,身上没有了乖戾和高不可攀,看起来会比任何时刻都好商量。 萧静容如是想着,便换鞋向他走了过去。 对自身的狼狈像是没发觉似的,那沾染了血迹的衣角完全不予理会,她定定站在卓禹修的面前。 “我……”就算一次又一次地调试了自己的情绪,但此刻,她才发现真要低头求他,有多么的难。 居高临下看着卓禹修的头顶,萧静容只觉如骨鲠在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没有发觉,卓禹修本专注看着报纸的眼眸沉了沉。 好半天过去,萧静容只是杵在他跟前,也没动静,卓禹修忍不住放下报纸,抬起了头。 他仿佛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相对无言。 她没回家之前,他在看报纸的时候,心里总琢磨着,她回来后,该怎么开口要求她搬回主卧室里睡,才不会显得自己很需要她。 尽管事实是,和她分开的这几天,他睡眠质量下降,心头烦闷。 “你回萧家去了?”卓禹修沉着嗓音问她,却蓦地发现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因而猛的站了起来,大力揪着她手臂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哪来的血……” 萧静容被他扯着手臂,生疼,“我爸,生病了。这是他的血,我没有事。” 卓禹修拧着眉头,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 “卓禹修,我……”萧静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却同时响了起来。 是他的手机。 卓禹修瞅着她,没有接电话,然而,那铃声却始终响个不停。 停下片刻又再次响起,仿佛对方非要打到他接听不可…… 因为知道是谁,卓禹修才不听,但看来,不听是不行的,除非他关机。 复杂的眼神落到萧静容微张的嘴唇上,卓禹修弯腰拿起手机,“喂——” 萧静容看他,发觉他本是不以为意的神情,不知道在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后,脸色冷沉了下来,然后他说了句“就这样”后掐断电话。 卓禹修的眼里蕴含着震怒和恨意,却什么也没有说就直奔上二楼。 几分钟后下楼的他已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其中手提一件黑色长外套。 “这么晚,你要去哪儿?”擦肩而过的刹那,萧静容下意识伸手去拉住他,却发觉他手里拿着护照…… 第113章 我知道,我错了 “英国。”卓禹修语气冷酷,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联想到方才他接电话期间那陡然一变的神情以及愤恨的眼神,萧静容心中涌出不安的感觉。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当下提步追了上去。 “卓禹修,不要去英国。”跑到门口,她拉着他的手臂,“我爸他,这次病得很严重,他也许会很快就离开我们,他想见我哥一面……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禹修,帮帮我。”她哀求的语气带着一抹穷途末路的无望眼里泛着泪花看着他。 “帮帮我……好不好?”她此刻无助得任何人也动容,但! 抽出自己的手,卓禹修横眉冷对,一点温情都没有,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萧静容,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不近人情,不容置喙,“不可能。” 三个字,断了所有的希望。 若是没有接到段言浩的那通电话,他也许会帮她。但现在,他绝不会。 他从来没有想过,萧静容会敢那么做。 萧静容看着卓禹修裹着冰寒的脸庞及目光,想从里面找到其他的情绪,却始终是无动于衷的冷漠,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生生-撕-裂了,四肢百骸,五腹六脏溢出了漫天的疼,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卓禹修,你不是这么绝情的人。”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萧静容,只能怪你自己,瞒着我,关于牧情的事。” 牧情! 萧静容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牧情还活着,现在我要去英国把她接回来。” 她细碎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歉意,“牧情的事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我知道错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现在你能不能先不要走,不要出国……听我说,可不可以?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忙,禹修……”她再次抓住他的衣角,试图留下他,除了这样紧紧抓着他,她别无他法。 卓禹修的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推开她,因为心中有着怒气,他没有控制自己的力度,萧静容一下子被推倒在了地上。 想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心中始终窝着火,那是一种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的怒火。 “我现在不想和你多说。”他平静地陈述,没有让人回答的空间。卓禹修深沉的眼透着森冷,转身。 萧静容只知道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c市,从地上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别走!”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卓禹修拧起了眉头。抬手去掰她紧紧纠缠在自己腰上的十指,但她铁了心不让她走,宁愿被自己伤得通红也不愿放手,始终倔强地紧抱着他。 萧静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但她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强迫自己镇定。 不知道父亲何时就撒手人间,她不过是想让父亲在最后的生命里见上哥哥一面。 “放手,不要逼我恨你,萧静容!” 不能放,她不能放手。因为她一放手,他便会离开,会远走,会头也不回。 “如果你因此留下来,那我就算被你恨一辈子,也情愿。” 英国伦敦,下午三点,离市区稍远的某公寓。 陆心满心愧疚地试着拨打萧静容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都是她的错,中午拿着萧静容给她的地址,到某间私家医院的时候,不小心让跟着自己的段言浩发现了牧情还活着的事。 她不知道段言浩那么刚好。刚好来了英国,而且在伦敦,甚至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容容,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陆心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收起手机转身回到屋里,却看见段言浩俊脸阴沉的还坐在沙发上,不由所有怨恨全都聚在了一起。 她的目光陡然一冷,语气就像是水凝结成了冰一样开口道:“段言浩,请你出去。” 段言浩站了起来,来到陆心的面前,身影那么高大,像是一块布一样完全将她裹着。伸手一捞,将娇小的陆心扯到自己怀里,“陆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我们的关系。” 陆心不愿服输,在他的怀里挣扎不休,“现在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段言浩,你忘了吗?我们的协议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她倔着小脸回他。 “我们的关系只能由我来开始,由我结束。我不答应结束的关系,你没有资格结束。如果你忘了曾经自己在我身下是怎么求饶的,我不介意现在就在这里,让你想起来。” 段言浩一只手环紧她的腰,而另外一只手掌则力度强悍的固定住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却忍不住内心的躁动,低头擒获她的小嘴,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身躯那样庞大,动作那么强势,她被困在他的身边,动弹不得。张开嘴巴呼吸,他的舌尖乘虚而入,但她一下秒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段言浩吃疼,松开了她,陆心趁此逃走,她离他远远的,神情很受伤:“段言浩,不要用你吻过我姐姐的嘴唇来吻我。” “你在吃醋吗?陆心。”段言浩停下自己的动作,定定看着她。 陆心伸手抹去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珠,背过身去,“不。我是在陈述事实,从你和我姐姐发生关系的那一刻,我们已经不再有可能。由我结束的关系让你自尊受到伤害,所以你不甘心。你想毁了我好朋友的幸福,你打电话给卓禹修。你明知道他要是知道牧情还活着,一定会丢下容容。可是,即使你用这样的行为来打击我,惩罚我,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请你离开我的生活。” 段言浩沉默地看着陆心的背影,想告诉她,那不是真的。他和陆千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男人的自尊让他将所有的话吞了回去,不屑解释。没必要解释。 “陆心,卓禹修最恨别人欺骗他。你的好朋友明明知道牧情还活着,却不告诉卓禹修,让他心中始终带着愧疚,带着痛苦,带着自责。你认为,如果今天我没有发觉,卓禹修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吗?她真是太天真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多管闲事就是让人讨厌!”陆心是觉得谎言终究有被揭穿的一天,或许段言浩说的有道理,但她就是不希望他来插手这件事,“快点离开我家。” 见她一直在赶自己,段言浩不由阴下脸,正想开口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卓禹修。 “喂——”他看了陆心一眼,接起了电话…… 第114章 她竟然下跪 三天后,汉斯医院icu。 从父亲的病房出来后,萧静容换下无菌防护衣来到外面走廊的塑料椅,坐了下来。白皙脸蛋上是十分平静的神情,看不出是伤心。但吴玉知道,她有多么难过。 当吴玉落座在身旁的椅子时,萧静容轻轻开口:“吴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之前没有能力引领萧氏,让其走向衰落,最后破产。现在又对自己父亲日渐衰弱的生命束手无策。甚至是,连让哥哥到这里见父亲最后一命都无能为力。 她此时的声音就像是一潭湖水,既空又清还静,犹如生物没有了灵魂。吴玉浑身一个激灵,伸出手将她的肩膀环住,“不。小姐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这样认为,没有人会怪你的。” 是吗?真的没有人会怪她吗?如果这时候能有人教教她怎么做就好了。 萧静容转过头,两眼空洞地看着吴妈,“医生说,我爸他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我该怎么努力,才能让卓禹修出手帮忙,让哥哥出来见爸最后一面?吴妈,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 所以他才那么狠心地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毅然去了英国,是吗?就算她跪在地上求他原谅,求他留下,求他帮忙。而他也始终无动于衷,冷酷得像是一个无情的修罗。 夜色是沉沉的浓黑,仿佛躲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只要一不小心误闯进去便要被它迅速吞噬。 萧静容泪水漫出了眼眶,眼睛浮肿,发丝凌乱的跪在卓禹修的脚边,“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骂我,打我,不管怎么都行,只要你肯留下来。” “禹修,我拜托陆心在照顾牧情。她没有事,她的事也不急,你能不能过两天再去看她?到时候,你要怎么样都随你。现在,留下来。” 置身于门口大柱的阴影之中,卓禹修脸上的表情在她下跪的瞬间露出了震惊,深黑的眼眸,划过一丝错愕,再定睛细看的话,那里面隐匿着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形,萧静容竟然下跪! 可是,当听到她提到牧情的时候,他脸上的震惊刹那转变成了震怒和深深的恨意。 她说,她拜托陆心在照顾牧情,是不是她根本就是故意不让自己知道,也打算要瞒着自己一辈子?是不是段言浩今日没有发现,然后告诉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就永远也不知道牧情还活着的事情了? 她把她爸爸的病情夸大,难道不就是害怕自己生气? 因为,如果她家里当真出什么大事,陈司机不可能不打电话告诉自己。而且,就算没有陈司机告诉她,也还有全特助立刻报告他,但今晚他在家里看了一整晚的报纸,都没有接到一点消息。 只是这个时候,卓禹修并不知道,全特助因为他自身的牵绊,也没有及时地知道萧屹病倒入院的事,更不清楚萧屹已经陷入昏迷不醒,最后的生命阶段这一件事。 明知道牧情还活着都不告诉他,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的痛苦,她是不是很得意? “不管你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我不会留下来,也不会帮你,更不会相信你。”他脸色森冷,语调阴寒。他是说真的。 她既然敢骗自己一次,那就还会有下一次。他不会再犯傻地相信她了。曾经她让他试着信任她,而自己以为她心思单纯,相信了她!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可是,结果呢? “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卓禹修毅然转身,决绝离开。 黑暗将他的身影吞没,萧静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他离去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最后只隐约听见冰冷的铁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萧静容,你看! 你发现牧情还活着的时候,却不在第一时间告诉卓禹修,反而动了私心,想要独占他,这下得到报应了? 他不爱你,其实不可怕。他恨你,也情有可原。而这样的冷漠,才是最致命的。卓禹修不会再相信你,再也不会。 在卓禹修离开别墅后,萧静容就这样一动不动坐在门口冰冷的地板上,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看了整夜的黑色天空。 第二天早上,陈姨出门的时候,看到少夫人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少夫人,你怎么了?少夫人?别吓陈姨。少夫人?”陈姨震惊过后,扶起她,她浑身狼狈,肌肤冰凉,白皙的脸蛋更加泛白,两眼空洞无神,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她板滞地任由陈姨将自己扶进屋内,安顿在沙发上坐着,然后拿出热毛巾,擦拭自己的四肢,脸颊。 萧静容的体温因有热毛巾的不断擦拭,逐渐恢复温度,可是她的内心,却形同死灰,没有办法回暖。 陈姨很快就想到她这个样子是因为大少爷。打电话找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陈姨只好暂时作罢。 “陈姨,别找他了。”萧静容忽然开口,轻声说道。 “怎么回事啊?昨晚他不是还来找我支招,让我教他怎么跟你开口让你回主卧室去睡的吗?我睡觉的时候,大少爷还在客厅里等你的呀。哎,又发生什么事了?” “少夫人,你也别怪大少爷,他这个人虽然做事较凌厉果绝,可是我知道他的心地不坏的,因为我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也足够了解他。” 听到陈姨的嘟嚷,萧静容全身都在刹那间漫出刻骨的疼痛,那种痛让人无法支撑,她弯下腰,将脸蛋伏在膝盖上。 她确实做错了!夫妻之间,最不应该的是,有欺骗。即使这么做,有其他的理由。然而事已至此,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卓禹修明确地说,对她,再也不会有信任。 “对不起,陈姨,我累了。” 陈姨神情一滞,“好,先好好睡一觉,起来再想办法。” 是,再想办法。卓禹修已经走了,是不可能回头的。她只能再想办法。 泪水仿佛在那一夜流尽,此时萧静容被吴妈拥着,心如死水,表情平静。 “吴妈,我爸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也许随时都可能走,我不想离开他身边,所以,不要赶我回去休息。我不休息也可以,因为我怕,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这样安静地守着父亲。” 吴玉没出声,只是轻轻拍打着萧静容手臂的手掌收了收紧,以示理解跟支持。 当她哥哥不在身边,而父亲病倒的时候,吴玉在身边扮演着妈妈的角色。萧静容抬手缓缓环住了吴玉因为上了年纪而已经有些臃肿的腰,将自己的脸蛋埋在了吴玉温暖的怀里。 英国伦敦 下飞机的时候已是半夜,走出机场,冷风在耳边呼啸,凌厉地掠过脸颊,卓禹修穿上了黑色外套御寒。 他的神色冷酷,面无表情。这座城市,他熟悉无比,脚步没有做任何的停留,走向路边那辆等候已久的黑色商务版劳斯莱斯。 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是——华靖·希尔,卓森集团在英国分公司的首席执行总裁。 华靖是一位中英混血儿,五官深邃而俊朗,焦距凝聚在一起的两只褐色眼珠远远便发觉了卓禹修的身影,当下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boss!” 自从卓禹修掌管卓森集团后,都还没有来过英国分公司,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视频来开会,交谈,或是全特助到英国分公司视察,而此次,是华靖第一次见到卓禹修。几个月前,他曾去过中国。 那时,看望自己的外公华睿后,华靖也顺道去了一趟c市的卓森集团总部,但可惜还是没有见到老板,不过倒是对卓禹修的首席秘书林夏纯印象非常深刻…… 华靖很快回过神,站在他面前的卓禹修只是冷淡地轻点了一下头,坐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淡漠的脸色稍显疲惫,没有多余的言语便坐进了车里。 顺手关上后车门,华靖回到副驾驶座,一坐稳便转过头吩咐司机开车。 尽管车子进入城市中心时,已经是下半夜,但伦敦市中心的街道却依然灯火辉煌,像是一座不夜城似的,路边有隐约可见的行人在等车。 因为牧情,卓禹修近一年没有来过伦敦,就算是偶尔转机需要经过这座城市,他也不做太久的停留,每每都是匆忙到来,迅速离去。 而今天,他再次来到这座城市,还是因为牧情。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不用多久便可以见到牧情,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自己离开别墅前,萧静容跪在他脚边时的惨白的脸蛋以及绝望的神情。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思及此,卓禹修的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她欺骗了他,所以他所有的举止都不过是正常的反应。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别人同情。他没有错。 不到一分钟,卓禹修又想起了,萧静容回家时,衣服上的那些血渍,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父亲的病真有那么严重么? 可是,为什么全特助没有报告给自己?就连自己叮嘱过有事要立即汇报的陈司机也没有半个电话。 所以,那应该不是真的。是萧静容为了得到自己的原谅编造出来的谎言! 不想让自己再为萧静容的事所分心,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卓禹修闭上眼睛,将后脑勺缓缓靠向椅背,现在,他该关心的人是牧情。 段言浩说牧情被萧静毅安排在某间私家医院,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连段言浩都认不出来。 一年前,她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制造自杀的假象?那么,那段牧琳拿给他的影片又是怎么回事?萧静毅的脸千真万确在影片里出现,而且,那样的姿势分明是对牧情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其实,回想起当时,确实是疑点重重的,可是他却因为过度的自责以及伤心而忽略了许多细节。他,太轻率了。竟然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后来,又因为不想触景伤情,他没有再来过伦敦,一次也没有。再后来,便是娶了萧静容,将萧氏整垮,萧静毅锒铛入狱…… 因为又想起萧静容,卓禹修当下捏紧自己的拳头,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第115章 少夫人的父亲没了 看到牧情的时候,她那种呆滞的眼神,让卓禹修的心顿时拧成了一个结,疼了。可是害怕吓到她,他只能站得远远的。 因为他发现牧情总在有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将自己紧紧环住,然后蹲在角落里。 不久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他来到了牧情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但卓禹修很快发现医生是个熟人:他交流过几次的john——特别权威的心理医生。 向john表明了自己到来的目的后,他坐在了沙发上。 “sa,牧情的病情时好时坏。当初r萧送她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惨况真是不忍目睹……” 卓禹修的到来,john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丝毫不显得惊讶,此时在卓禹修的询问下,将牧情的所有病况对他徐徐道来。 语速很快,需要仔细一点听,但对于卓禹修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他理智而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john说话。 “thankyou!我想把她带回c市,可以吗?情况允不允许?”卓禹修问。 john却拧起了眉,“no!她不愿意。” 卓禹修没有因医生的拒绝而放弃。他的神情很坚定,“我坚持。doctor·john,让我试试!please!相信我。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怎么对一个病人。” “but——”john为难地看着他,“突然将牧情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可能会失控。” “她是不会抗拒我的!我们曾经是一对相爱的情侣,我们亲密无间。”卓禹修紧紧瞅着john,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ok,我认输。答应我,不要强迫牧情。那可能会让她的病情恶化。” 卓禹修点点头,答应了医生。然而,事实上,他的心情是沉重的。牧情会不会排斥他,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john突然出声问,“sa,你认识r萧吗?虽然总是按时将医药费汇过来,但他很久没有来看牧情了,而牧情似乎每天都翘首以盼,每次到小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总看着他经常出现的那个方向。” 这话像是一盘冷水,从卓禹修的头顶浇了下来,将他心中的热情彻彻底底地浇灭。 “他是一个恶人,他对牧情做了坏事,现在正在接受他的惩罚。” “no,no!我反对,”john稍显激动,“他不可能对牧情做过什么。否则,牧情不会这么信任他,和依赖他。我和他接触过,他是一个很温和的男子,心地善良……” 后来那天下午,卓禹修又听john说了很多关于牧情和萧静毅的事,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 英国天气晴朗,而c市却连续几天下起了大雨。 今天傍晚吃过饭后,像往日一样,萧静容让陈司机送她到汉斯医院。 磅礴的大雨将整个城市疯狂洗刷着,街道被雨水浸泡着,寸步难行,车速缓慢。市区里的公路被堵成了停车场,他们的车子被困在里面,与其他的车辆前后排成了一条长龙。 陈司机趁此问出了困惑自己多时的问题,“少夫人,您为什么不和大少爷说,萧老病重的事啊?”也不让他说,却不告诉他原因。 萧静容面容十分的平静,沉默着,没有回答陈司机的问题。这让陈司机心中忐忑。 半晌后,她淡淡地说:“没什么。他有自己的事忙,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困扰到他。” 陈司机闻言皱起眉头,“可是,再忙也不应该这样忽略少夫人?”他的声音不大,算是喃喃自语。 “小陈,等他回家的时候再说。记住,千万不要瞒着我打电话给他。” 萧静容口吻淡然,心中却在苦笑,如今卓禹修怕是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何必打扰他……何必呢! 这时候,道路开始产生了变化,排成一条龙的车辆都行驶了起来。原来是前方的路口出车祸了。 一辆电动车闯红绿灯,与一辆轿车相撞,雨水啪啦啪啦打在出事的地点,那里的血水很快便被冲淡,最后没有了影踪。 当车子经过红绿灯的时候,萧静容抬头从被雨水打湿而朦胧成一片的车窗望出去,隐约看见一辆碎裂的电动车和车头凹下去大块的白色奥迪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几名交警身披雨衣站在那里,比比划划,似乎是在处理这起交通事故。 在重症病房的时候,父亲醒过来一次,喃喃着要见哥哥一面,萧静容只能安抚着,说马上安排。可是一天天过去,而父亲也由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失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多数时候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今晚来到医院,吴玉竟然站在医院大门徘徊,一见到萧静容,不顾雨水打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小姐,老爷他……” 萧静容头皮一麻,心中的不安扩散,“我爸他怎么了。”将吴玉迅速拉回医院里,她问。 “老爷快不行了。医生让我马上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快进去看看老爷。”吴玉的声音嘶哑,带着哽咽。 闻言,萧静容的腿一软,眼前黑了一片,她顷刻间向前跌去,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一只及时出现的手臂,捞着她的腰,将她扯了回来。 “沈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沈隽的脸色严肃,带着一抹慌乱,没有和萧静容多说,见她站稳,便迅速道,“小心点。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匆忙擦过她身边,他向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一切发生太快,萧静容整个脑袋都懵懵的。 “小姐,你没事。”吴玉松了一口气。 萧静容回过神,缓了一口气,焦急地扯着吴玉的手,向前走,“没事。吴妈,赶紧走。” 跑到父亲的病房,竟然有多名医生和护士站在病房里,见她出现,都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容容,你终于来啦!”萧屹躺在病床上,眼睛流露出疼爱的神色,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萧静容却深知,这不过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不能。 压抑着嚎啕大哭的冲动,萧静容一步步艰难地走向病床,来到父亲的面前,发现他身上的输液已经被医生撤走,她回头瞪着医生,“为什么把医疗设备撤掉!是我没钱付给医院吗?还是我欠医疗费用了?”她口气愤恨地质问。 医生和护士为难地看着她,正想要说什么。吴玉打来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体谅一下,而萧屹便缓缓握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 “容容,听爸说……” 萧静容扭过头,发现父亲的气色有了一丝变化,差点蹦出眼泪,“爸爸,我在这。您想说什么?” “好好地照顾自己。” 萧屹却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然后闭上了眼睛,走得十分平静。但萧静容知道,父亲的心中始终是带着一丝见不到哥哥一面的遗憾。 泪水从眼角滚落,她不舍得就这样松开父亲还带着余温的手掌,“爸爸,您好好睡。我守在您身边。有我陪着您,不要怕。” 护士要过来给萧屹盖上白色的布,却掰不开萧静容始终紧握萧屹已经凉透的手掌。 这时候,吴玉忍住悲伤,走了过去,“小姐,听话。不要让老爷无法安心。放手。” 放手! 为什么总是要她放手? 萧静容怔愣地看着吴玉,“吴妈,为什么?卓禹修让我放手,您也让我放手?” 她可以不可以不要放手? 一放手,爸爸便会消失。那她该怎么办?! 这一僵持,萧屹的四肢已经开始僵硬,医生没有再等她松手,而是强硬地将她的手抽开,给病逝的萧屹盖上白布。 看着父亲的脸庞一寸寸被白色的布单掩盖,萧静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要带走我爸爸!”当发现医生准备将病床推出病房时,萧静容伸手拉住病床的一个地方,病床被推离,她的膝盖直接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看着医生哀求,“医生,我求求你了,不要带走他。” 见过多少生离死别,医生和护士的神色已经是冷漠的了。不过,怕强制推开,伤害到萧静容,他们只能停下动作,无奈地看着她。 吴玉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小姐,别这样,不要让老爷无法安息……” 模糊的泪眼之中,仿佛看见了父亲的笑脸,萧静容知道自己应该松手,她不能让父亲走了都要担心自己。 她缓缓松开了手,“对不起,爸爸。我知道自己应该放手,让您安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会的。您放心。” 不忍心看着父亲被医生推离的画面,她别过脸,热泪横流,泣不成声…… 在同一栋楼的另一处,沈隽站在某一个急救室的门口,满脸的沉痛。 今晚,是一个不平静的雨夜。 翌日,闻讯知道萧屹去世的卓磊一大早便赶到云山名城的别墅,在门口时,他碰到了闻讯而来的时旎。 时旎的表情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一言不发,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卓磊到底是没有忍住,拉住了她纤瘦的手臂,“等等。” 回过头,时旎的声音清冷,“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没有挣扎,平静地看着卓磊,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波澜不惊,后者下意识松开了手。 这时候,萧静容从二楼走了下来。全黑的连衣裙以及黑色外套衬得她身子越发单薄,脸蛋消瘦。 “陈姨,帮我准备好的东西呢?放在哪儿?” 陈姨也换过了素色的服饰,整个屋子一种沉重的气息遍布,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三天后,c市国际机场。 脸上戴着黑色墨镜,西装革履的卓禹修带着牧情下了飞机后,从特殊通道走出机场。 避过杂多的人群,他将牧情一把打横抱起,迅速走向等候已久的车子。牧情像是一个受惊吓的小鸟,无助惊慌地挨着他,缩在他的怀抱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全海桦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见到卓禹修的第一句话便是:“总裁,少夫人的父亲去世了。” 正要将牧情小心翼翼地放到车后座的卓禹修,动作一滞,藏在墨镜黑色镜片后面的眼眸染上深深的震惊。 ps某落得瑟,今天一更3400字更新完毕!早睡早起,精神棒棒哒! 第116章 惊 将牧情放在后座,卓禹修直起身取下脸上的墨镜,狭长深邃的眼睛倏然眯了起来。黑色瞳孔紧缩成团,凌厉的目光看向全海桦,“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全海桦知道自己责无旁贷,口吻带着浓烈的愧疚说道:“对不起,总裁,我本想早点告诉您的。少夫人的父亲几天前在汉斯医院病逝了。” 卓禹修紧咬牙齿,垂首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他脸庞紧绷,压抑着自己将拳头挥向全海桦的冲动。 “现在呢?”他冷沉地问。 全海桦对于总裁的冷静感到十分佩服,同时眼眸里掠过一丝不解,然后回道,“因为……萧静毅不在,所以全是少夫人一个人在打理后事、吊孝、接待那些去瞻仰死者遗容的人。昨天因身体吃不消,晕倒过一次。但今天一早醒来后就又回萧宅了。” 原来,她那个晚上说的全是真的。 萧静容说她爸爸病重,是说真的! 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卓禹修只知道自己的脑袋此刻像是麻辣火锅,食物在里面浮浮沉沉,到了最后,思维像是火锅吃到最后,汤底又稠又糊的,什么滋味也分不清。 侧过脸,牧情坐在汽车后座两眼带着明显的无助望向他。 牧情是个病人,得先安排好她,他答应过doctor·john,必须要好好照顾病人。拧起眉,他声音冷淡吩咐道:“先到家诺斯医院。” 家诺斯医院是c市的一间私家医院,那里有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全海桦斜睨了一眼后座的牧情,二话不说回到了驾驶室。今天,他亲自开车过来接卓禹修的,因此并没有司机。 今天是萧屹病逝第五天,再过两天便完事了。 此刻,萧家整栋别墅都笼罩着浓浓的哀伤以及沉重的气息。本应该守在灵堂前的一对子女,因着萧静毅入狱,如今只看见穿着黑色服装的萧静容一个人安静地跪守在父亲的灵堂前,默默地流着泪。 过去几天的忙碌已经消耗了她太多体力,现在她咽喉肿痛,声音沙哑,已是哭不出声来。到了深夜十一点半,她把吴玉和阿姨打发去了房里睡觉。 冰冷寂静的夜晚,只有萧静容一个人,孤零零的,以及那随风晃动的烛火在燃烧,折射出的火光照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有明显的泪痕,那样的画面格外让人心酸。 卓禹修身着黑色平整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发现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她就瘦了那么多…… 他怪全特助不和自己说,也怨陈司机吃里扒外,不立即告诉自己这些事,却被陈姨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最应该怪的人,是他自己。 那个被牧情还活着的消息冲晕了头脑的自己。 卓禹修没有走进去,就这样站在门口,看了萧静容一整夜。 翌日一早,陈姨便来了萧宅。进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冷硬直挺的后背,伫立在门口的人不正是那个被自己说到无言以对的卓禹修吗? “大少爷为什么不进去陪少夫人?”她走过去,开口道:“哪怕你只是守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也比这样来得让人温暖。” 卓禹修闻言回过头,“她现在不会想见到我……” 陈姨一怔,自己倒是忘记考虑少夫人的心情了。 “那你继续在这儿守着,陈姨先进去了。少夫人几天都吃不下东西,真是让人担心。”说完陈姨提着东西准备走入屋内,卓禹修却将她的手臂拉住,“陈姨……” 陈姨步子一顿,“大少爷你想说什么?” “我——”卓禹修呼吸一窒,英俊的面孔露出一丝灰败,“陈姨,您好好照顾她。” “我一定会的。” 陈姨走了一步,突然又再次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看着卓禹修道:“大少爷,你知道吗?前些天的早上我起床,看见少夫人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别墅门口。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吓坏了。要给您打电话,但她平静地告诉我,不用给你打了。因为你是不会回来的。”陈姨也是刚知道卓禹修去了英国的。 “还有,少夫人的父亲走的那个夜晚,下了好大的雨。她全身湿漉漉地回到别墅,什么也不说。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得撕心裂肺,我在门外听得心都碎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然而,第二天她下楼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提,我是后来才从萧家的管家吴妈口里知道她父亲逝世的事情的。那时候,我不是那个她觉得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她说不出口。” 停顿了一下,陈姨继续说:“我想,要是有大少爷在她身边,她应该就不至于哭得那么绝望凄惨了……” “现在想想,她父亲逝世,丈夫却丢下自己去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她该多心寒。不但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承受丈夫的绝情……以及父亲见不到哥哥一面留下的遗憾。” “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承受不了。可能选择轻生也说不定。因为这一切太让人绝望了!” 陈姨不是对牧情有意见,相反,她很同情牧情。可是,现在,她为少夫人感到不平,感到委屈,感到愤怒。所以她用了‘轻生’这样的词语。但她并不知道,这一切自以为是假设的事情,其实都曾在萧静容身上发生过。 由陈姨冷静地陈述出来的这一堆话,像是密密麻麻的利箭,全数刺向卓禹修毫无防备的后背,张口要说点什么,却哑口无言。他修长的身躯晃了下,脚步仓皇,差一点站不稳。 他的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浓烈的愧疚感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漩涡,狠狠地裹住他的心脏,活生生地撕-扯了下来,并在顷刻之间喷涌出鲜红的血水…… 看到他倍受打击的表情,陈姨稍微感觉到解气了点才离去。这次,她头也不回地来到萧静容的身边。 “少夫人,我带了热粥过来,过去坐下吃一口。” 萧静容感激地看着陈姨,但却摇了摇头,“陈姨,我不饿,真的吃不下。” “不行,这几天你都是只喝水,那可不行的。”陈姨的语气格外坚定,“少夫人要是现在倒下,还怎么送葬你父亲。” 萧静容紧紧咬着自己干涸的下唇,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可是陈姨说得对。她缓缓起身,走到餐厅坐下,食之无味的吃起了东西。 只要陈姨给她递东西,她都往自己的嘴里送,却没有发现此刻陈姨递过来的是汤匙。 一把咬下去,刚硬的汤匙嗑在牙齿产生的疼痛令她有瞬间的清醒。 陈姨无奈地看着她,“少夫人,那是汤匙。” 是吗?萧静容松开牙齿。 陈姨把汤匙收回来,“别吃了。去沙发上歇一会。今天由我和吴玉准备后天葬礼的事宜。” 很想说不,但萧静容发觉自己的体力似乎真的已经超过负荷,疲倦的感觉就这么重重袭来,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的,两只膝盖也因这几天一直跪在地上,此刻生疼生疼。她点了点头,双手撑着饭桌,站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卓禹修将这一切尽收眼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充斥他鼻腔的却满是绝望的味道。 那是来自于萧静容心中的无助以及绝望。 在这一刻,卓禹修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她裹在怀里。可是他的脚步却沉重得迈不开。渐渐的,他全身涌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萧静容脸上的表情太淡太淡了。那是一种木然,没有灵魂的感觉,仿佛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在意的了…… 第117章 卓禹修,不要碰我 两天后,春雨潇潇。 卓禹修会出现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萧静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因为她知道,为了维护卓森集团和卓家以及他个人的形象,他是不管如何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但奇怪的是,当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没再起任何的波澜,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难道这就是心灰意冷的感觉吗?她想,应该就是了。原来她已经可以做到不再对他抱任何期待。萧静容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心想,也没那么难。 今日,卓禹修着黑色平整西装,白色衬衣。黑白两种颜色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愈加冷傲,加之面孔上淡然的表情,有丝生人勿近的气息透了出来。但他却亲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不发一言地站在萧静容身旁,为她挡去风和雨。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萧静容始终目视前方的一堆黄土,脸上的神情十分淡,不过从她眼里透出来的浓浓哀伤,却强烈到大家都无法忽视。 没过多久,来参加葬礼的其他人已经陆续离开墓地了,现在只剩下,卓禹修面无表情地撑着伞站在萧静容的身边,耐心等着她做最后的告别。 忽而,萧静容转过身对他说:“卓禹修,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走。” 卓禹修的眉头紧皱,想也没有想就开口拒绝,“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墓地四周悄无声息,毫无人气,加上是下雨天,处处透着阴森以及诡异。这样的环境里,她不能一个人。绝对不能。所以他没有离开。 两人这样僵持着,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求你了,走。”萧静容伸手将他推开,脸色灰白地发出恍若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困兽一样的哀叫声。因着这些天她哭得太多、太久,那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 卓禹修面色不改的再次靠近,扔掉伞,伸手把身子愈发单薄的她拉到怀里,紧紧锁着,并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前,气沉声缓的说:“想哭就哭出来。” 萧静容不愿在他的面前再流一滴泪,所以她强忍住大哭的冲动,却怎么也无法逼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因着拼命抑制自己,她鼻翼微微地一张一合,只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令所有情绪都挤压在喉咙处,难受得她肩膀激烈颤抖了起来。 她的那种委屈令卓禹修不知所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心中有愧,他环着她的手臂蓦然收紧,“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向人家道歉,因而脸色不自然,口吻别扭。 可是,萧静容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恢复理智的神情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了,卓禹修。这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应该对你动心,不应该嫁给你,更不应该爱上你。所以造成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妄想去打动你那颗冷硬得像石头的心,更不会继续强求你爱我。”说完,她黯然转身,徐徐离去。 卓禹修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离开了他的视线,都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怔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情会那么的不舒服,那么的失落空洞,就好像突然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短短几句风轻云淡的话,却让他体会到了备受冷落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太糟糕,卓禹修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然而,当他随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却看到萧静容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手上捏着一份文件。 当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时,她立即抬头,发现是他,便开口道:“卓禹修,我要离婚。” 她说什么?!要离婚! 卓禹修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没想到! “这是婚姻协议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毕竟我想要的,你也不会给。当然这句话,她只对自己说。 绝不可能!攥紧拳头,卓禹修眉眼森冷,面色阴沉地疾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说:“萧静容,这场婚姻,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就已不由你决定。难道你忘了卓家的祖训是什么吗?” 他的脑袋此刻突然停止了运转似的,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好。 “我要离婚。”萧静容无所谓地站了起来,手上执着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的眼前。 她,已经签好自己的名字了。 卓禹修垂在两侧的拳头,蓦然松开,抓着离婚协议书,丢在地上。 “你休想,”他掐着她的下颚,冷酷无比地说:“这一辈子,你生是我卓禹修的人,死也只能是我卓禹修的鬼。” 萧静容眼眸一冷,不顾下颚的疼痛,抬手掰开他格外坚固的五指,一字一句地说:“你若不离婚,那我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你敢!”卓禹修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向四肢百骸的一种恐慌令他无法淡定。 “我敢的。”萧静容平心静气地回他:“你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是死。” 死!她竟然轻易说死。 这一刻,卓禹修再无办法正常思考,直接弯腰一把将萧静容拦腰扔在肩膀扛起,一鼓作气走向二楼卧室,然后丢在床上。 猛地一下子被甩到床上,萧静容眼冒金星,身子弹起落下间,气还没缓过来,眼前已经一黑,她被卓禹修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压住。 此刻是阴暗的下雨天,卧室里的灯并没有打开,他整个身影笼罩着她,挡住了微乎其微的光线,窒息的感觉刹那间如同海水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 什么都思考不了,当他的手伸进她衣服里的那一刻,她瞬间惊叫出声—— “卓禹修,不要碰我!”沙哑的声音是激动颤抖的,眼睛里也带着强烈的排斥感和抵触,仿佛是什么脏东西爬过自己的身体。 见此,卓禹修浓眉拧成了一个结,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理直气壮,表情冷漠的威胁道:“看清楚,我是你的丈夫,这辈子都是。萧静容,别想离开我,更别想着死!” 欲向她证明自己是说真的,他低下头惩罚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她的锁骨。 萧静容仿佛听到了牙齿磕破肌肤咬在骨头上血水蹦出来的声音,心中涌出一股寒意,其中还夹杂着束手无策的绝望。 “卓禹修,放开我!”萧静容挣扎着起来,奈何始终被卓禹修大力地按在床上。 她强烈的抵触就像是一支贸然出现的火把,彻底点燃了卓禹修心中的油田。 不顾她的抗拒,他熟练而顺利的解开她的衣服。 萧静容因此挣扎得更加起劲,她不断地打他,咬他,瞪他…… 而这样强烈的拉扯正是卓禹修心中想要的。他需要马上驱散内心因方才萧静容所说的话而漫出来的不安,他霸道野蛮地对她掠夺…… 整个过程里,萧静容和以往每一次的表现不同,她始终用牙齿紧咬着下唇,不出声,满脸泪水。 突然一阵微风吹起了落地窗帘,阴暗的卧室适时注入一丝光亮以及凉意。 卓禹修没有看萧静容的脸,薄唇紧抿,冰冷复杂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着她的锁骨,冷峻的面孔紧绷着。 她越是表现冷淡,他就愈加起劲,仿佛要证明些什么。 不知道这场激烈持续了多长时间,萧静容只感一阵绝望油然而生。 突然,卓禹修缓了缓,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正要开口说话,一阵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卓禹修眉头拧了拧,迟疑的按下接听键。 萧静容也缓缓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却被他接下来语气紧张的吼声震碎了心。 “你说牧情不见了?!立刻派人去找。我稍后就到。” 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破裂的声音,萧静容绝望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刚才还霸道强势地非要她不可的卓禹修,接完电话后,当她是一块用过的抹布丢弃在了一边,接着便是脚步急促地离开了主卧室。 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不管有多过分,但全都不及他此时的冷落跟丢弃。 萧静容心如死灰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在卓禹修离开前,她都还在以为,他对她的需要总是那么强烈,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丝在乎自己的,但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彻底。 他已经把牧情带回来了。萧静容,以后再也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应该滚得越远越好,这样才不会阻碍有情人相聚。 就到这里。 到此为止。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可是,萧静容有心成全,卓禹修却不肯接受。 为了防止她悄然离开,或者轻生,他破例聘请多名保镖以及多名佣人轮流看守,将她彻底囚-禁在别墅里。 第118章 放我出去 一个星期了,卓禹修从那天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次都没有。 他之所以不担心萧静容会离开,那是因为他让全海桦聘请了多名佣人以及保镖。如此戒备,如此防守。那些人全都是生面孔,让欲要离开的萧静容如同生活在监狱里,无望,无助。 无法和任何人见面,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着。而陈姨,不见踪影。 “卓禹修,开门!放我出去……为什么要锁着我?!放我出去——”萧静容拿起枕头敲打被紧锁起来的门,歇斯底里地喊叫,但门口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大喊大叫,体力消耗得十分快,不一会儿萧静容就已气喘疲惫得只能坐到地上。后背抵着房门,那冰凉的触感隔着布料微薄的睡衣沁入她的皮肤里,让她冷静了下来。 突然一行清泪滑落在她的脸庞,卓禹修真要这样对她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都已经有自知之明要自动消失,让他和最爱的人好相聚,她有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卓禹修,这么做有意思么?不爱我为什么不放了我? 陈姨,您去哪儿了?那些人她个个都不认识,如今电话也打不得。 萧静容站起身,打算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出去透一口气,可是…… 竟然连阳台的门都给锁了,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萧静容怒不可遏地咬着牙槽,浑身因生气而颤抖。 “卓禹修,你这个混蛋!疯子!神经病——放我出去!!!”她喊得声嘶力竭,最后跪在了地毯上,哭着哭着急促地喘了起来…… 新来的佣人听见二楼的主卧室传来萧静容的吼声,便咔哒咔哒地跑到大门口,向面无表情,身形高大的保镖小哥请示,“云先生,冯先生。太太又开始乱叫和乱扔东西了,请问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老板?” 身着深色合体西装的保镖不是别人,正是某日受命跟踪卓太太的云之焰,而背倚在他对面墙壁的人,是他的搭档——面容清秀,体型修长的冯新月。 冯新月拧了一下秀气的眉,正准备说话,不想云之焰眸光一闪,先了他一步开口问道:“房间里有什么危险物品吗?比如刀子、玻璃……一切会让人自杀的东西?” 佣人回想了一下,回道:“没有,我们都小心检查过了。”来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大家在全特助的吩咐下,早已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搜寻了一遍,为的就是预防萧静容会自杀。 云之焰沉默几秒钟,说:“那就不用,你们也不要多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好的,云先生。” 等佣人走远后,冯新月跑到他身边,左右看看,上下瞧瞧,最后一脸不解地挠了挠短发,嘟喃道:“云之焰,我总觉得你和之前不同。可是我又说不出你哪儿不一样。” 尽管冯新月有175,但站在188的云之焰身边,却还是显得矮了一大截。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魄。 听到冯新月的小声嘟喃,云之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想太多。工作时间,别想开小差。被全特助知道了,可不好。” “哦……”他说得有道理,冯新月只好回原来的地方站好。不过,他安分不下来,不一会又掏出手机,背靠着墙壁玩了起来。 云之焰见此,也没有开口说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瞅着冯新月毫无防备,干净清秀的脸蛋。 这次,出现的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一共有六名保镖。卓禹修要萧静容插翅也难飞,可是他却忘了将萧静容的哮喘病一同算计在内。 若不是,今天中午佣人送餐上去给萧静容时发现她哮喘病发,及时送到医院,那么,卓禹修再见到的,就不是被及时抢救过来的萧静容而是病发身亡的尸体了。 整整一个星期,卓禹修冷静沉着地处理集团的每一件事务,每天去家诺斯医院看一次牧情,晚上回到卓家的s饭店歇息,就是没有回家面对萧静容。 但尽管如此,萧静容的所有情况,他还是全部都清楚。 因为每天都会有人准时报告给他。 若不是那天她提到离婚,提到离开,甚至是提到了死,他绝不会这么狠心地对她。然而,对她狠心的同时,他却仿佛也对她的绝望感同身受。总在听说她一天里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时,心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了异样的抽搐。 卓禹修不知道那代表什么,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一个小时前,卓森集团,大会议室里,所有高层集聚。本次会议内容,十分重要,因此参加会议的人全都正色对待,不敢有丝毫的散漫。卓禹修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面沉如水地听着每一位高层的报告以及针对本年集团运作的相关建议。 当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全海桦却突然走到他身边,俯身下来,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只见卓禹修脸色蓦然一变,接着便站起来宣布结束正在进行中的一年一度集团高层会议,并匆忙的离开了会议室。 他这样的行为令在场的所有高层面面相觑,无不在心中暗暗揣度。而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位的卓非凡,却没有错过卓禹修的脸上那一抹蓦然出现又转瞬即逝的慌乱。 深沉不露的斜视着出口的方向,卓非凡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有猜错,卓禹修的慌张应该是与萧静容有关的。卓禹修,你终究还是对她动心了么?不过若是真的话,那么接下来,会更好玩。 收起心思,卓非凡面不改色地站起来,宣布会议另选时间再继续讨论。 坐在卓非凡对面的卓禹扬,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到门口时,他步子一顿,“小张,冲一杯咖啡端进来。” 一看到他出现就站起来的张秘书马上回道:“是,副总。” 这厢,卓非凡脚步则缓慢沉稳许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并不急着推门进去,而是回身和他的助理说起话来,“fly,你查查,他们发生过什么事。下午进来告诉我。” fly,曾经萧静容委托过的‘私家侦探’,本名李恒,卓非凡的助理。 卓非凡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李恒自然是知道的。他回道:“好的,老板。” 听到他又忘记了,在公司里面喊自己‘老板’,卓非凡不快地拧起了眉,再次提醒他,“称呼!” 李恒即刻反应过来,忙道歉,“对不起,卓总,下不为例。” 卓非凡倒没有真的责怪他,淡淡“嗯”了一声,便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汉斯医院。 卓禹修来到病房,却没有看见萧静容,走出来后却看见冯新月以及云之焰从隔壁的病房里走出来,当即提步迎了上去,“她人呢?在哪儿?” 云之焰先是伸手掐了冯新月的腰窝一把,示意他不要乱开口,然后才神色沉稳地回应卓禹修,“卓太太在里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没清醒。” 没事就好。卓禹修暗中松了口气,“你们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冯新月懊恼地用手肘顶了一下身后的云之焰,回道:“卓先生,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太太。”说完,拉着云之焰闪开,给卓禹修让路。 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沉睡着的人儿,卓禹修眉头深锁着,眸色沉暗夹杂着不安。片刻后,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因为她好久不犯病,他不知不觉忘记了她有哮喘病这件事。差些就犯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 “萧静容,是你不乖,不是我狠心。要不是你想着离开我,我不会这样对你。”卓禹修捏紧拳头说道。 约莫过去十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冯新月推门进来:“卓先生,度主任有事找您。” 卓禹修没有出声,目不转睛地看了看沉睡着的萧静容,这才站起来离开病房。 在他转身的那一个瞬间,躺在床上沉睡着的萧静容眼角却默默地有泪滑落。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爸爸和妈妈相拥着坐在一个椅子上,看着自己,笑说:“容容要勇敢,要坚忍。” 然后画面一转,出现了卓禹修的面孔。 他温柔体贴地拥抱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最后越走越远……不管她在后面怎么叫怎么喊,声音都嘶哑了,他也没有回过头,就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那情景深深地刻在萧静容的脑海里,突然她绝望地哭着醒了过来。 “嫂嫂,你醒啦?” 出声的人近在咫尺,萧静容看到小苒坐在病床旁,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她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那天,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卓煦苒出现过,但她因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没有时间与她打招呼。 “这是在哪儿?”出声,她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她不出奇。而且,伴随着说话时咽喉的痛楚传至大脑,她明白,自己的声带应该是受损很严重。 一个星期来,那么没日没夜地大喊大叫,喉咙没事倒就奇怪了。 卓煦苒帮她拉了拉因动弹而下滑的被子,回道:“这里是汉斯医院。” 萧静容发现卓煦苒不同往日的活泼风火,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她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安静。 含住她递给自己的吸管,萧静容贪婪地多吸了两口。不久后,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渐渐地蔓延开来。 “你怎么会来?” “我在准备结婚的事,禹修哥打电话让我过来陪陪你。嫂嫂,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卓煦苒不了解萧静容和卓禹修的事,但她不希望看到他们不和。 萧静容沉默着喘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小苒,你要结婚了吗?” “嗯。贺大哥答应娶我。”卓煦苒语气平淡,神情黯然,一点也没有当新娘子的喜悦和兴奋。 “恭喜。” “谢谢嫂嫂。快点好起来,一个月我们就举行婚礼了,到时候,你和禹修哥一定要来岛参加哦。”卓煦苒没发觉自己笑得有多么的牵强,不过此时萧静容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事了。 反正,贺从和她青梅竹马,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对卓煦苒怎么样,那口气总会消的。只是她不知道,贺从会气了卓煦苒五年。 “嗯。在岛吗?”突然,萧静容问。 卓煦苒点点头,接下来却听见她说,“小苒,帮我一个忙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会有种不安的感觉,事实上,卓煦苒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因为,萧静容此时打算,在那一天彻底离开卓禹修。但,现在她需要帮助。所以她骗了小堂妹。 第119章 留下我,那她呢 “嫂嫂,你让我瞒着禹修哥联系厉霂吗?不是‘励集团’的总裁厉霂?”怀疑自己听错了,卓煦苒连忙开口向萧静容确认道。 萧静容脸上的表情认真地点头,“没错,就是他。” “啊……” 那个厉霂可是禹修哥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嫂嫂是怎么认识他的呀?又有什么事非要找他不可吗?卓煦苒的小脸皱成一团,禹修哥要是知道她私下帮这个忙,会打断她的腿? “嫂嫂,可以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吗?”其他忙,她很乐意帮,但这个……真的是要好好想想才行。 “那你想好再来告诉我,愿不愿意帮忙。”也只能这样了,所以萧静容没有逼得太紧。毕竟,现在她已经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可能是一个星期来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所以接下来,萧静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都暗了。见卓煦苒还守在自己身边,她说:“小苒,你陪了我一天,回去休息。” 卓煦苒面露难色,“禹修哥还没来医院,我不能走。他吩咐我,一定要等他到医院才可以离开。” 闻言,萧静容蹙眉,“没事儿,回去。我保证哪里也不去。外面不是还有保镖守着的吗?还不放心么?” “可是……” 此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是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咔哒’声,节奏是萧静容听惯了的沉稳。“这下不用再可是了。”当萧静容说完这句话,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卓禹修走了进来。 卓煦苒原本是茫茫然的,但见到卓禹修后顿时了然于胸。转头,她笑容朗朗道,“原来嫂嫂已经对禹修哥哥熟悉到连脚步声都听得出来了。”但她哪知自己的无心言笑已深深刺中萧静容的心。 尽量无视自己内心的痛楚,萧静容默道,是啊,没想到她对卓禹修是如此的熟悉。那以后没有他的生活,她该怎么去适应?不过她转念又想,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那么,这些都不是问题,她早晚都会适应的。就像她当初努力适应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卓禹修一样。 “禹修哥,我先走了。”卓煦苒起身。 “开车小心点。”卓禹修的目光一直落在见到自己后就沉默着的萧静容身上,没有看堂妹一眼。 这时卓煦苒倒也乖顺,不去与他计较,自以为识相地离开病房。 接下来好久都没有人说话,病房陷入了沉寂之中。 萧静容不理不睬的冷淡让卓禹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对一个刚逃过鬼门关的人发火,何况她还是因为他的疏忽才犯的病。说到底,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所以他只能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卓禹修咳了一声开口打破一室沉默,“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他的口吻是别扭的,他的脸色是不自然的、不习惯,就好似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萧静容嘴巴微张着,却发觉自己对他没有话可说。 “你想不想下来走走?还是要把床头调高点?肚子饿不饿?” 他莫名的热络,诡异的言行无不令萧静容心里暗暗吃惊,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他一眼。 “卓禹修,你何必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再来关心我有没有怎么样。你那冷漠过后的温情,我不需要。” “你——”卓禹修哑口无言,看着她,目光逐渐冰冷,“萧静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做什么挣扎,我都不会让你如愿地离我而去。” 萧静容直视他的冰冷,“非留下我不可,是为了什么?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停顿了一下,她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继续说:“一,你不爱我。二,你的最爱已经回到你身边。为什么还不肯放手,让我彻底地离开?” “当然是为了卓家的名声。”卓禹修气血上涌,想也没想就这样回道。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云淡风轻地面对。因他这句话,内心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牧情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你公然将她带在身边,难道这么做就是所谓的‘为了卓家的名声’吗?那我呢?卓禹修。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考虑过我的处境吗?不过,我想,你只有在需要发泄多余精力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的存在?呵呵!你要坐享齐人之福吗?就不怕我将牧情推到媒体面前,让舆论毁了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这么做?” 她冷冷的讥讽让他哑口无言,然而她不以为意的威胁又令他额际青筋暴突,“你不必管我如何处理她,只要做好你的卓太太就够了。且不要动什么歪念头,不然牧情若有任何的闪失,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是吗?最痛不过一死。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还怎么让我‘痛不欲生’?”萧静容的声音像是含着冰块,冷冷的。 卓禹修不恼,深邃的眼眸黑黑沉沉地看她,用更冷的声音轻声说:“那就想想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混蛋!”他冷酷的威胁令萧静容怒火蓦地上升,双眸蕴含恨意,咬牙切齿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所以,你最好不要挑衅我。”卓禹修俯身,动作不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冷峻的面孔离她不到十厘米,口吻淡淡。 他独有的气息一下子将萧静容全部包围起来,她万般无奈地咬紧自己的下唇,置于两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这么对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卓禹修闻言挺直身躯,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说:“我从来都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定定看着他那棱角分明得仿佛会硌人的侧脸,萧静容没有说话,默默地想着过去曾让自己体会过浓浓温情的他,然后在心里泪流成河。 不是察觉不到她的视线,但卓禹修却不打算理会,于是他举步离开病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因为此刻,他真的需要冷静地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去处理和牧情的这一段关系。 不可否认,他过去很爱牧情。可是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现在,他并不能肯定自己的心是否还一如当初。何况,就算他还爱着牧情,这一切也已经回不去了。 萧静容满含委屈的哀怨,他不是不懂,所以他更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好好地想想。 夜幕已然降下,看着在黑暗中霓虹闪烁的远方,神情复杂的卓禹修无声地说:“萧静容,再忍耐一下,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想起度爵那日的叮嘱和警告,接下来的日子卓禹修不敢再掉以轻心,只要他有时间,就赶来医院,并寸步不离地守在萧静容的身旁。 萧静容则似是想通了,不再在卓禹修的面前提起离婚或是离开他这件事。住在医院一个星期,她无比的乖顺。不管卓禹修说什么,她都附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令卓禹修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然而,他做事向来谨慎,没有因她的改变就将保镖撤掉。不在医院的时候,他便命令云之焰和冯新月看紧,这让萧静容准备良久却苦无对策,深深地没奈何。 卓煦苒从那天看望她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她说回去考虑考虑再帮忙联系厉霂这件事仿佛就这样销声匿迹。萧静容也清楚让她帮的这个忙,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即便满心失望,却也没有去为难她。 不过,她没有想到,出院的这天会在医院的门口意外遇见厉威廉爷爷,而且还得到他的帮助,让她能够在卓煦苒和贺从的婚礼上顺利地离开卓禹修。 因着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找度爵一趟,卓禹修也顺便去办理出院手续。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马上就来。”他伸手摘下墨镜,回头吩咐跟在身后的云之焰及冯新月,“你们看好她。” “是,卓先生。”清楚萧静容对卓禹修的重要性,云之焰与冯新月自然是谨慎对待。 在卓禹修往左边的医院的服务台走去的时候,萧静容脸色淡淡地向前方看去,却发觉正面迎上来的是个熟人——厉威廉爷爷。 扶着厉威廉手臂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身着职业装,面容精致漂亮,全身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自信,那是萧静容一直都向往的气质及气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厉威廉身上,却发觉他的目光正深不可测地锁着自己。 “厉爷爷。”她不理云之焰和冯新月的劝阻,执意上前去和厉威廉打招呼。 厉威廉挑挑那稀少的眉,像个小孩似的咧嘴笑开,“萧丫头,好久不见啦。” “爷爷,您和她很熟吗?”厉威廉身边的年轻女人则表情谨慎地问。 “家榆,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恩人’,被你家木头冤枉是居心不良的人贩子的萧静容呀。你们年纪相近,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厉威廉献宝似的,跟自己的孙媳妇介绍萧静容。 原来这是厉霂的妻子南家榆。在她打量自己的同时,萧静容也悄然打量着她。 “你好。”她淡笑地伸出手。 南家榆也友好地露出善意的笑,“谢谢你曾经帮了爷爷。” 萧静容摇摇头,不以为意。 “那……我就先带爷爷去检查身体了?”南家榆神情带着淡淡的可惜。 “ok!”因为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萧静容往旁边的空地挪了一下。 就在他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萧静容蓦然想起了某天,厉威廉曾给过她的承诺,迅速转过身来,“厉爷爷——” 听到她的叫唤,南家榆扶着厉威廉转过身。 萧静容立刻走上前,“厉爷爷,上次您说过,只要我需要帮忙,无论多难您都会尽力帮我。我想知道,承诺现在还作数吗?” 厉威廉一听,瞪直了眼,“当然。一诺千金。” “那么,我现在需要您帮帮助。” “要厉爷爷怎么帮你,说。”厉威廉慷慨激昂地说。 萧静容迟疑了一下,靠近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然后默默地看着厉威廉。后者的表情无比的纠结,最终有些艰难地点头。见此,萧静容彻底松了一口气,紧紧提着的心脏也瞬间回归原位,且感激地说:“谢谢厉爷爷。” 南家榆并不清楚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承诺,因此只安静地等在一旁,不过问。然而,看见萧静容的脸上有着自己无比熟悉的绝然,不禁微微出神。 “家榆,咱们进去。” “好的,爷爷。”听见厉威廉叫自己,南家榆马上回过神,扶住了他。 他们逐渐远去,萧静容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发觉卓禹修往自己这里走来,她转头看着云之焰和冯新月,微冷的目光发出无声的警告。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和厉爷爷说了什么事,可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冯新月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禁扯了扯云之焰的手臂,后者则面不改色,不过最后还是妥协地对萧静容点头,算是答应她不会把方才的事情告诉卓禹修。 眼神交流的暗涌,在卓禹修走到面前的刹那回归平静。 卓禹修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拿起夹在衬衫领口的墨镜带上,说:“走。” 萧静容淡淡“嗯”了一声,由他的臂弯将自己拥住。她的温顺令卓禹修的心一下子柔软得跟一团一样,他微微收紧手臂,让她更加地靠近自己的胸怀。 他以为,萧静容彻底想通了,所以不吵不闹。 他以为,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可是在不久后,卓煦苒的婚礼上,她却忽然离开了自己……像风一样,吹过脸,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那样消失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让人无所适从。 第120章 不离开,她会死 回到别墅,卓禹修告诉萧静容,陈姨因为照顾他的母亲去了,所以目前没办法留在云山名城照顾他们。 淡淡地“嗯”了一声,萧静容却心想,也好,否则到时候自己将多了一份牵挂和不舍。 “明天我想回萧家一趟,可以吗?我不知道吴妈她怎么样了,想回去看看,否则我不放心。”她看着他,神情淡淡。 “嗯,我陪你去。”卓禹修第一反应却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也许这说给别人,会觉得十分可笑,但内心的那一抹不安强烈到他无法忽略。那是从萧静容动了要离他而去的念头开始,那种不安便一直萦绕着他,就算是在梦里,也是如此。 翌日,萧静容一回到萧家,便走回自己的卧室,呆了好久才神情黯然的走出来。卓禹修想,也许是触景伤情,因此,打算早点带她离开萧家。然而,萧静容回头却冷静地安排着萧家阿姨和司机以及吴妈的去处,约莫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跟他回家。 一路上,萧静容都没有出声,坐在他的身边,目光落到车窗外面。倒是卓禹修尽管手上拿着工作文件在审阅,却总是时不时的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卓禹修觉得心中有愧,不由出声道:“或者你想到哪儿玩?我可以抽出时间陪你去。” 闻言,萧静容的目光起了一丝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回过头对他淡淡地说:“你能陪我几天?你能离开牧情?算了。我不想你又突然中途有事,把我随意丢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何必多事。你还是专心照顾牧情?” 卓禹修的目光骤然一冷,“能不能不要提牧情?她只是一个病人而已,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何必把自己搞得像个刺猬一样,见人就扎?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却非要冷嘲热讽的,有意思么?” 萧静容的心一抽,又酸又苦的痛楚沉迷不悟地从不堪一击的心尖儿漫了出来,然后直涌向她的喉咙处。 对啊,这样有意思吗?何必介怀,何须烦恼,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萧静容,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抿唇一笑,她说:“我不提,不代表她就不存在。既然都把她带回c市,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那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确实。我只是在犯贱,仅此而已。其实不必在意的,那是你们的事。可是你忘了吗?卓禹修,因为牧情,你最爱的女人,让我吃了多少苦头?那个凌晨,你冷酷地将我的药拿走,我差点就死了。所以,牧情真的与我无关吗?还是你选择性失忆?” 不。那件事仿佛是删除不了的影像,总会时不时的跳进他的脑海,一帧帧的回放,提醒着,曾经,他对她有多么过分。 一时间,卓禹修只觉心中十分窝火,脸色逐渐地变得不耐烦,眉眼紧皱着,语气烦躁:“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问得好。 她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她若有答案,此刻又怎会如此的茫然,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萧静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落到窗外面,默默地看着沿途风景一闪而过,一言不发。 “我在问你话。”卓禹修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把手中的文件扔向副驾驶座,继而按上汽车中间的隔板,将前后隔开来。 前方的司机见此,面无表情地控着车,深黑的眼眸是波澜不惊的。 萧静容被卓禹修强行扳过肩膀,她只能与他的目光相对,“是你到底想怎样?” “之前是你说好好跟我过日子,不要再针锋相对的,难道你都忘了吗?”卓禹修见她有反应了,便松开她全是骨感的肩膀,只是那一刻,心里却格外不满,他为什么把她照顾得越来越瘦?是不是新来的阿姨煮的饭不好吃? “可是,现在我们还能好好过吗?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爸爸死了,牧情回来了,这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改变,你没察觉到吗?我们已经不能再好好过了,禹修。”撕开自己的伤口,她却没有哭,萧静容觉得自己此刻是那么的争气。 看着她,卓禹修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抽搐,并不疼,却一阵阵的,十分猛。他开始觉得透不过气来,有种窒息的绝望,是不是这辆车太窄?为什么他会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不够用? 只要下车去透一口气就好,也许就好了。伸手按下隔板的开关,他对司机吩咐道,“靠边停一停。”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隔板下降的瞬间就开始凝聚着自己的注意力,这才听到老板的吩咐,便立即回话:“好的,卓先生。”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驶入城市的商业区,速度也就慢了下来,然而车子才一靠边停稳,卓禹修便逃也似的,没等司机下来给他开车门,就自个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抬头兆望,卓森大厦矗立在公路的对面,‘卓森集团’几个大字也郝然跃入他的视线里…… 无论怎么深呼吸,那种窒息感仍在,卓禹修看着川流不息的车道以及熙攘的陌生人群,黑色的眸里带着丝懊恼,片刻后,他回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拿出工作文件,对司机说,“不用管我了,把太太送回家。” “好的。”司机点头,回到驾驶座,随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卓禹修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茫然。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既不希望萧静容不开心,可是他又不能丢下牧情不管。 牧情……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睛,卓禹修往对面的卓森大厦走去。 两腿颀长,步伐很大,三两下他便走到了斑马线那儿,等着红灯。 “厉延津,你等等我。”一道紧张的声音在他四周骤然响起,紧随着一个小不点跑到他的脚边,准备冲向对面。但,此时还是红灯,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卓禹修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将小男孩拽住。 一开始的那道女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小男孩被他拉住的瞬间,仿佛听到女人的心脏落回原地的声音。 “还好没事。厉延津,你要气死我呀……先生,谢谢你把我儿子拉住。”南家榆紧抓着儿子的手,两眼满含感激地抬起头却发现这个男人是自己认识的,“卓总裁?” “南家榆?”卓禹修也在直面南家榆的瞬间,有一抹惊讶划过眼眸,但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以及沉稳,轻点了点头。看见她牵着的小男孩像个情敌一样两眼紧盯着自己,卓禹修好奇地问,“这是你的儿子?” 由于她的照片曾经被厉霂像贴广告一样,铺天盖地的登报纸、上电视,甚至派出专门的人员挨家挨户地发寻人传单,还将她的相片做成了大海报挂在‘厉集团’的顶楼……因此,她的身份,他是清楚的,她与厉霂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他们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是啊,一点都不听话。这不,满街乱跑。”南家榆无奈地笑,低头对儿子道,“快叫叔叔。” 厉延津小小的俊脸布满了不屑,那神情与厉霂如出一撤,顿时让卓禹修心中窝火,就好像是厉霂站在他面前一样,只不过没等他表态,厉延津已经不耐烦地拉扯南家榆的手,催促道:“妈妈,快点啦!” “知道了,不是在等红灯嘛。”南家榆郁闷,怎么儿子的个性那么急躁,也不知道像谁。抱歉地看着卓禹修,她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卓禹修不以为意地摇头,心里却有点羡慕厉霂,那么坏的人老婆还愿意回他身边,甚至连儿子都帮他生了。 “谁敢看我老婆孩子的笑话?”厉霂沉厚的声音由远到近,接着他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卓禹修顿时蹙起眉峰,真是冤家路窄。 “哦,真巧啊,卓总。”厉霂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带着笑。但卓禹修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向自己炫耀。 厉霂也确实是故意的。原本坐电梯回办公室里的他,听到助理的报告,知道卓禹修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且和南家榆在说话,便飞也似的,直直奔了过来,为的就是要打击一下卓禹修。毕竟机会太难得。 南家榆对厉霂的脾性了解得十分透彻,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翻白眼,而厉延津早在看到父亲出现的瞬间,便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了。 “儿子,叫叔叔。”厉霂抱起儿子,笑得十分得意,南家榆则尴尬地将目光落到他处。 卓禹修冷冷地哼了一声,尽管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气到不行的,“你以为就你自己有儿子。” “当然,反正你没有!”厉霂得瑟地挑衅他。 捏紧拳头,卓禹修冷峻的面孔紧紧绷着,儿子,他没有!确实是没有!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因为萧静容的身体不允许! 然而,男人最怕的便是在敌手的面前丢面子,卓禹修也不例外。厉霂抱着儿子,而南家榆在旁的幸福画面让他倏然红了眼睛。 “你别嘚瑟,我老婆的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说完这句话,正好转绿灯,他不再与厉霂交谈,抬起脚步迅速离开。 当然,他不知道厉霂为了逞口气,却受到南家榆的严惩:睡一个月的沙发。 回到办公室的卓禹修,怒不可遏的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下子全拨落,很快便一室狼藉,犹如大风刮过,良久,他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对面的大厦,捏紧拳头。 他首次被厉霂气到胡言乱语,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卓禹修深感懊恼。冷静下来想想,只要萧静容在,有没有儿子,他不在乎。单单这点,他就赢厉霂了。如是安抚自己的心,卓禹修很快冷静下来。 只是无论他怎么自我安慰,这口气始终不顺,因此,他便想方设法地在商场上与厉霂变本加厉地较量,而结果就是,卓禹修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萧静容。 一从曼城回来,卓禹修便赶回家里。 午后的别墅是空荡的,一种冷冷清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的心中涌出绵绵不断的惶恐和不安,不过在见到萧静容睡眼惺忪的从二楼走下来时,他蓦然松了一口气,随即将西装丢到沙发上,冲过去将她一把拽进怀里,紧紧拥抱着。那个瞬间,一种双脚落到实地的踏实感,让他满足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萧静容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说不出的纠结。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肩膀如此宽阔有力,想到即将离开他,她动也不动地被他拥抱着,深深地吸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惜,这不是她的专属。萧静容自觉推开他,“你干嘛。” 失去她的体温,卓禹修顿觉失落,松开手,问道:“那些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应该在午睡。”萧静容散漫地说,卓禹修十分不满,拿出手机,给云之焰打电话,“在哪?” 云之焰从后院奔了回来,气喘吁吁,而冯新月则更加狼狈,“卓先生!” 见此卓禹修拧眉,“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都在后院。” 萧静容突然插话,神情淡漠,“哦,对。我想起来了,他们是帮我弄秋千和种树去了。” “秋千?种树?”卓禹修仍然眉心深锁,不过算了,只要人在就好。想起小堂妹的叮嘱,他看向萧静容说:“再过两天就是小苒跟贺从的婚礼了。小苒让我给你准备礼服,睡够了吗?我们一起去挑。” 她淡淡“哦”了一声,回屋里换外出服,卓禹修则跟在她后面回房。云之焰和冯新月见没他们的事了,便悄悄退了出去。 下午,卓禹修带萧静容来到市中心的某商场一家名牌服装店里,一踏进去,奢侈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每一件服装的做工都精致到不可复制,当然价格更贵,只不过对萧静容来说却没太大冲击力。她漫不经心地在穿梭在悬挂着的衣服中,伸手挑来挑去,而服务周到的导购则跟随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介绍着。 卓禹修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起一本杂志翻看,半个小时后,他看见萧静容穿着镂空镶钻抹胸长礼服款款走到他面前,“看看行不行。”她转了转,高挑修长的体格略瘦。 摇摇头,卓禹修表示不满意,萧静容只好走进更衣室里更换下一件导购员帮她挑选的礼服。 …… 接二连三的被否定,萧静容怒从心起,不愿意换了,“又不是我结婚,低调点不成吗?” 卓禹修一愣,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只顾着将她打扮得更加好看,却没有想过作为新娘子的堂妹的感受,于是,他起身走到衣架前,一眼相中了一件短款高领礼服。 萧静容见他亲自为自己的挑选礼服,不说什么,却也心甘情愿地接过,到更衣室里换上。不过,裙子的尺寸一如他为她添置的服装一样,不适合她。最后服务生帮忙拿来适合她的尺寸,而卓禹修则抬起头,看着更衣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好看却不夺目,卓禹修的眼光还是独到靠谱的。确定买下这件礼服,他付了钱,拥着她走出服装店。 因着工作忙碌以及其他的原因,他们很少有机会这样逛街。既然出来了,那就逛一逛。萧静容要他陪自己,他没说什么,点头允许。 犹如情侣在约会,不管萧静容要做什么,要买什么,卓禹修都答应。一个简单的下午就这样过去。 回家的时候,萧静容已经累坏,一坐上车便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看着她纯净的睡颜,卓禹修的心有说不出的踏实感,他想一直这样,温暖着彼此过一生。 然而,这却是萧静容留给他的最后温情。在这不久,他彻底失去萧静容后,许多年没有勇气再到过这家商场。 因这看似很普通的记忆,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入心入肺。 两天后,卓煦苒和贺从的婚礼终于在岛如期举行。 第121章 再见 岛的风景十分优美,蔚蓝的海天连成了一片,从退去海水的白色沙滩走过,那种辽远宽阔的感觉伴随海水的味道轻轻袭来,令人心头格外的舒畅。 身着短款婚纱的卓煦苒很是俏丽,而贺从在父亲的强-硬-要求之下,穿上脱下许多年的军--装,却衬托得他的体格愈加挺拔,发丝整齐往后梳去,英俊面容少了一抹笑容,稍显严肃。 只不过,他们站在一起仍然是那么般配,犹如一幅画。 因着两家一个是名门,一个是军--家,来参加婚礼的人自然不少,不过萧静容没想到会在岛婚礼现场见到沈隽。 察觉萧静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沈隽,身旁的卓禹修很不满,忍不住伸手环紧她的腰身,“你看谁?” 他俨如一个吃醋的情人,令萧静容不由怔了一下。 “沈隽为什么会来?”她淡淡地问,没有拉开他的手。 卓禹修温热的气息愈加靠近,“他是贺从的朋友,你不知道吗?” 萧静容摇头,她还以为是厉爷爷让他来岛的…… 失神地看着沈隽,萧静容没发觉卓禹修深黑的眼眸已经染上愠色,连脸色都冷了几分。 “你还看?”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他的无理取闹让萧静容冷下脸,但语气里却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憨,“不然呢?你又不好看,我才懒得理你。” 此情此景,看在旁人眼里,则像是恩爱夫妻在打情骂俏。但只有萧静容自己才知道,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她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之后,她的内心有多么煎熬。 “我不好看?”卓禹修拧眉,将他那张有如刀刻斧凿的五官凑过来,因面容紧绷,使他线条分明的薄唇与强而有力的下巴充满了-男人-味。 近在咫尺的两片薄唇,仿佛下一刻就要覆了上来,独有的气息绕着萧静容。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停顿,转而心脏跳动的频率才蓦然加速,‘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来一样。而她的脸颊也无法抑制地开始发热,绯-红。 她的娇-憨姿态,令卓禹修下-腹倏地一紧。他竟然有种不顾一切要拥她入怀,狠狠-疼爱的冲动。他情不自禁地越靠越近……但下一刻,萧静容便似是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推开凑过来的五官,然后不以为意地转身,走向新娘子。 卓禹修在原地一脸懊恼,为什么他不干脆点吻上她?伸手抚了一下心脏跳动的地方,他微微失魂。眼见萧静容越走越远,他提起速度追了上去。 “你去哪儿?”他问。 她不语。直到站在卓煦苒的面前。 “嫂嫂,禹修哥。” “恭喜。”萧静容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拉着卓煦苒的手说。 卓禹修气息略乱,但整个人的状态仍然很沉稳。“嫁人了,就要懂事了,知道没?”说着,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堂妹的肩膀,露出久违的温暖笑意。 然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度,卓煦苒的眼里却充满了挣扎。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让她放弃自己爱了好多年的男人,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所以,且行且算。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做一个妻子的。”卓煦苒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将内心的烦忧全都隐藏起来,露出无懈可击的笑。 这时,萧静容却突然间有点儿不舍,在卓煦苒转身的时候,紧拉着她的手不放。 卓煦苒不解地回头,“嫂嫂?” 蓦然惊醒,萧静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 卓煦苒将目光挪到卓禹修的脸上,抿唇笑开,“嫂嫂不会是拉错人了?” 萧静容无语地摇头,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胡说,看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新郎,我好心提醒一下你,要矜持而已。” 闻言,卓禹修嘴角上扬,抿唇一笑。卓煦苒提着婚纱,又羞又恼地走开。 半晌后,他问,“你饿不饿?宴席还有段时间才开始。” “我不饿。”萧静容轻声回道,抬头发觉卓禹修的特助行色匆匆地向他们走来时,她眼里流露出惊讶。 全海桦很快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瞥见萧静容的存在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卓禹修说:“总裁,出了点事。” 卓禹修面色不改,淡声道,“有事明天再说。” “但这事关于牧小姐……”全海桦露出犹豫的眼神,显然不认为这件事明天再说比较妥当。 牧小姐?哪个牧小姐?牧情还是牧琳?不过,从今天开始,无论是谁,她都不用再介意了。萧静容内心冷笑两声,转身要离开。 “不要走。”卓禹修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觉她神色黯然地转身便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见她的脚步停下,他才回头面带冷色地呵斥,“不是说了明天再说吗?” 全海桦低头,眼眸下垂,“对不起,总裁。” 萧静容面无表情地对卓禹修说,“你们有急事还是先谈谈?我没生气,只是想去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不用。我陪你去。” 卓禹修执拗地拽紧她的手,没有理会全海桦向不远处摆放点心的地方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萧静容可悲地发现,他只牵着自己的手走了9步,便因全海桦脱口而出的话停下脚步已经手略松开来。 “总裁,牧情小姐受伤了。目前昏迷不醒在icu抢救中。受伤的原因目前还在调查。”全海桦不敢去看萧静容,始终低着头。 随着他的话落下,卓禹修彻底松开了萧静容的手,但这个时候,萧静容却抓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她什么话都不说,眼神既黯然又绝望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迅速凑近他的唇,带着深深的无奈印下了一吻。 卓禹修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瞅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能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么?卓禹修。”萧静容声音轻轻的,就像她的爱于他,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那么奇怪?卓禹修眉峰紧蹙着,发觉自己的脚步竟然迈不开。 神情明明有点悲伤,可是萧静容却向他展开了笑,卓禹修,你是为我犹豫吗?可是最后的结局是,你终究会丢下我,然后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不出岛。”卓禹修用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脸蛋,便转身走到全海桦面前,说了什么话,和他一起走开了。 萧静容站在树荫下,视线随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才开口轻声说了一句“再见了,卓禹修”。从你的脚步为她停下开始,从你的脚步离我而去以后,我对你不再有任何期待和念想。 拿出手机,她按下电源键,亮起的屏幕上依然是卓禹修的照片,唯一的照片……她忍着心痛,以指腹滑开屏幕,果断地删掉他的照片,换上了一幅优美的风景图,然后拨打厉爷爷的电话,挂断电话没多久,她便看见沈隽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卓禹修和全海桦来到休息室,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牧情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得知她已经脱离危险,立即松了一口气。 “不要再来打扰我。天大的事也不要在今天说。”回过头,他冷沉地对全海桦说。 “明白。”全海桦点头,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总裁变了。是因为少夫人?总感觉总裁看萧静容的目光哪里不同了。牧情小姐对他,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重要到,对少夫人的父亲置之不理……全海桦看着跟了近一年的老板,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迫不及待地回到原地,却没有看到萧静容,卓禹修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动的人群中没有她的身影。 “小苒,你看到萧静容了吗?”他来到卓煦苒的身边。 卓煦苒不以为意地说:“嫂嫂?她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吗?” 不是让她在原地等他的吗?为什么要走开?卓禹修见小堂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便什么也不说地走开。 他不断地走在人群中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却终是徒劳。而与此同时,沈隽带着萧静容已经来到了码头,“你确定不会后悔吗?你现在还有时间考虑。” “我决定了就不会后悔。我们走。”萧静容率先走上厉爷爷安排的快艇里。 沈隽见她意志坚定,没再说什么,也走进快艇,并吩咐人启程。 乘风破浪,头也不回。 终于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行踪,卓禹修拼命地赶到码头,满头大汗的他弯下腰喘着粗气,抬眸紧紧瞪着大海中唯一行驶的快艇,一抹不安一闪而过。 站在快艇尾部的萧静容,突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窒息,她眯起眼睛,看向岛的码头,因着快艇的速度极快,早已远远离去,其实已经看不见那里有什么的了。 而想着终于可以与过去的伤痛爱恨全部割离,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回过头,与沈隽相视一笑,“谢谢你帮我。” 沈隽莞尔,“厉爷爷让我帮忙,我拒绝不了。” “你为什么想要离开c市?打拼多年的声望全都不要了吗?”萧静容问。 沈隽静默地看向海面,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有我的不得已。如果离开是唯一的选择,我不在乎声誉权益。倒是你,想要去哪里?” 萧静容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人想找我。” “有人想要找你的话,不会找不到。” 蓦地,一阵铃声骤然响了起来,萧静容回过神,发觉是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拿出来一看,是一串熟烂在心里的号码。 过去,她从来都没有拒接过他的来电,但这次,犹豫了一下,她果断地往挂断那边滑开,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点下发送后,她将手机扔进了海里。 回头,发觉沈隽盯着自己失神,萧静容苦笑,“也许,这样可以把自己还残留的一点眷恋都丢掉。” 被挂断电话的卓禹修,盯着屏幕良久,都不愿相信萧静容拒绝了他的电话。准备再次打过去时,手机却忽然响起了短信的提示声。 “不爱我,不如放了我。既然你下不了决定,那就让我帮你做选择。再见,卓禹修。” 当他看完短信,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那边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所以,那个远去的快艇里真的有萧静容?!卓禹修紧咬牙根走上前两步。 第122章 舍弃 “总裁,卓小姐找您。” 全海桦找来码头的时候,卓禹修已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他什么也不说转过身来,步伐稳健地往人多的婚礼现场走去,全海桦则提步跟在他后面,嘴唇紧抿,表情严肃。 卓禹修没有直接去找卓煦苒,而是来到了贺从的面前,淡淡问,“贺从,沈隽人呢?” 他找沈隽有什么事?贺从收起诧异,平静地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记得你和他,不熟。” 卓禹修的嘴角冷冷一扬,“我怀疑他拐走了萧静容。” 贺从脸色蓦地一变,但很快又淡定了下来,“萧静容不是一个小孩子,没有人能拐走她。她方才还在附近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我才来问你,他的人呢?”卓禹修冷峻的五官毫无笑意,说话时,眼里划过一道阴狠的冷芒,沈隽,如果真是你带走了她,我定会让你为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打他电话问问看。不管有什么事,婚礼过后,再说行吗?”贺从看了一眼不远处,卓煦苒正和姐妹说着话,脸上笑容灿烂。 卓禹修也注意到了,所以他冷冷地“嗯”了一声,走向自己的堂妹。 “小苒,你找我?” “禹修哥,你找到嫂嫂了吗?” “找到了。她身体不舒服,先出岛了。”他面无表情地编着谎言,跟在身后的全海桦听在耳里,眼里划过诧异。 闻言,卓煦苒紧张地看着他,“啊……嫂嫂怎么了?那禹修哥快回去陪她?” 卓禹修面不改色,继续道,“不用。我会等你婚礼结束再和大家一起出岛。” 可是,嫂嫂不是身体不舒服?难道他不紧张么?卓煦苒看着神情平静得太诡异的卓禹修,满腹狐疑,不过她没有时间多想,贺从便过来将她拉去迎接宾客了。 在他们离去后,卓禹修也慢慢来到沙滩边,双手插进西裤的袋子里挺背站定,静默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全海桦一直跟着他,良久后,嘴唇艰难动了动,开口问:“总裁,要不要我派人去寻找少夫人?” 寻找?卓禹修眨了一下眼睛,冷漠地说:“没必要。” 她有胆子走,那他就看她有本事走多远,走多久。 可是,卓禹修却不知道,萧静容会消失得那么彻底,让他五年无迹可寻。他更不知道,萧静容在决心离开他的时候,便是一辈子的舍弃。 是的,舍弃。 也是彻底的抛弃。 见总裁的口吻不容置疑,全海桦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到了傍晚,婚宴开始,卓禹修继续眼都不眨地对长辈们逐个编着谎,道着歉。大家对萧静容的身体状况也都了解,因此只可惜了两句也没有再追问不放。 唯有卓非凡一瞬不瞬地看着卓禹修,暗自揣度他的表情…… 在厉家,厉霂满脸无奈地瞪着厉威廉。 “爷爷,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厉威廉无辜地点点头,应道,“我当然知道。我还到老人痴呆的程度呢。” 厉霂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那您还……简直是胡闹。还有你,这种事也能由着爷爷做?”回头怒瞪南家榆,后者一脸莫名地想要辩解,可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再次看向厉爷爷,厉霂不容置疑地回绝了他提出来的荒唐要求。 “这事就到此为止!” 厉威廉瞪眼,“做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萧丫头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我的。她是我的‘恩人’,你不帮也得帮。” “什么叫做走投无路?她可是卓禹修的老婆!您让我派人将她从岛接出来也就算了,现在还让我顺便派出我们家的直升机,将她送出c市?爷爷,您想害死我呀?!” 厉霂简直要在原地跳脚了。这什么跟什么?若是被卓禹修知道…… “不行。爷爷,您不要再乱来了!” 厉威廉撇撇嘴,不以为意。不过厉霂到底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所以他知道怎么样对付。 “木头,你该不是害怕卓禹修知道后来找你算账?” “不是!”厉霂头疼地看着顽固的爷爷回道。 南家榆听了他们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在汉斯医院那天,萧静容和爷爷说的是这件事? 她在卓禹修身边不开心吗?可也不至于要离开c市?或者卓禹修伤透了她的心?从萧静容脸上透出来的那一股决然,她并没有错漏……唉,为什么男人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的女人? 似乎是从萧静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那个自己,南家榆不由将目光落到厉霂身上。“木头,我要你帮她。”她语气坚定地告诉自己的丈夫。 厉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见此,南家榆走上前抓起他大大的手掌,“你当初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回到你身边,无论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可是,我回到你身边这么久,还一件事都没要求过你不是?” 反握住她的小手,厉霂神情严肃地说:“但是家榆,我不是怕卓禹修找我麻烦,而是我体会过,伤害了所爱之人,却没有机会补偿的悔恨,那种痛苦得死去活来的感觉,我至今心有余悸……” “所以,我再恨卓禹修,这种事我也不做。” 南家榆抬头凝望他严肃的五官,“可是,木头,你无法想象我当初心中的绝望,你也不会知道,如果不是舅舅把我带回丁家,或许我已经选择了死——” 厉霂听到‘死’字,便低下头用嘴堵住了她的唇。片刻后,他放开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因描绘了淡妆而显得更加娇俏的脸蛋,无奈地说:“你别这样,我答应就是。” 回过头,厉爷爷早已不知去向。难道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出手帮忙?厉霂不由拧起浓眉。 南家榆看着他厚实冷硬的背,不由自主的将脸蛋深深伏了上去,然后伸出手环住他的结实的腰,“木头,你相信我,这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卓禹修足够爱萧静容,那么,不管多久他都不会放弃她,他们终究会走在一起,就像自己和厉霂一样。而若是卓禹修不爱萧静容,那么这就更加不是什么坏事…… 第123章 也许是一辈子 一个月后,曼城。 萧静容从曼城医院里走出来,一脸茫然地站在医院门口的不远处的公路边。突然,一辆taxi经过她身边停下,师傅摇下车窗问她坐不坐车,她摇摇头,车子便开走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辆,她伸手摸摸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命运太喜欢戏弄人,当你已决意舍弃过去时,却又让某件东西牵绊着你。 “静容,你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 回过头,是沈隽。 他的手上提着医生开的保胎药。 “医院里的气味压得我胸口透不过气来,所以就出来外面等你。”她淡淡说。 沈隽闻言不再说什么,走到她身边来,雍容的脸上,表情很是严肃,“你的身体条件并不允许你生孩子,你真的不考虑拿掉吗?”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已经不在卓禹修的身边。不过,后面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萧静容表情一僵,想起了方才妇科的砂楚医生对自己说的话。 孩子才一个月,还很小,完全可以轻松拿掉,并且不会造成她任何安全问题。反之,因着她的哮喘病,四十周后,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承担不可预测的风险。所以,砂楚医生请她再回去考虑考虑,考虑好了过几天来动手术。 但萧静容知道自己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就已有了决定。推算了时间,应该是她和卓禹修在岛那两天有的孩子…… 她以为卓煦苒和贺从婚礼前一夜的温柔景象、旖旎风光只是场梦,但原来卓禹修也曾对她极致呵护过……痛楚缓缓划过眼眸,萧静容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 那天,沈隽和她从岛出来,上岸后便坐上厉霂派出的直升机离开c市,但她却突然不知道去哪儿。 她想回英国的公寓去。可是如今陆心在那儿,段言浩也在那儿。她就这么贸然回去了反而不好,毕竟段言浩和卓禹修的交情那么深。因此,后来她问沈隽去哪儿,又介不介意她跟着他。 沈隽是不介意的,甚至很赞成。他是曼城人,对曼城很熟悉。如果萧静容也到曼城,他可以帮帮她。于是萧静容临时决定到曼城来。到今天,已经有一个月。 “再说。” “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只是能不冒险就不要冒险。性命是你的,你要珍惜。不过,你要是想好决定生下来也行。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砂楚医生,沈隽熟得很,不对,连曼城医院的裴院长,他都熟得很。 萧静容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心中有了答案,不过,此刻她仍然这样回道:“我会好好考虑清楚的,沈先生。” 沈隽定定看着她,表情有些无奈,再一次强调,“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沈大哥,怎么说?” 点点头,萧静容不再说话。 因为没有开车来,沈隽只能走到路边拦车。 很快,便有一辆空的taxi停在他们的面前。“我们回去。”沈隽将后车门打开,示意萧静容上车。后者也没有丝毫的扭捏,理当如此般上前两步,举止自然地弯腰坐了上去。 关上车门,沈隽坐到副驾驶座上,转头将目的地报给了司机。 如今他们住的地方是沈隽父母的旧居——隽永村。 座落在城市中间的旧居,路一点都不好找,司机也是在沈隽的不断指引下,才勉强找着路进去。 隽永村的外面一眼看去十分普通,就像是普通人家居住的平楼,然而尽管如此,但深入里面却别有天地。 走进去,有个旧街道。一些退休的老人围着大树桩下棋;有老人拿着食物在喂鸟;有三两老人在锻炼身体;也有几个小孩在戏耍。第一天跟着沈隽走进来的时候,萧静容心中的惊喜是完全形容不出的。她喜欢这样的环境,踏实,温暖,不像独居一处的昂贵豪华别墅。太大太空太冷清,给不了她一丝安全感。 一个月的进进出出,那些老人基本已经和他们熟络,看见他们两个经过时,都开口打招呼了。 像是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父亲的样子,望着他们,萧静容的胸口总是不断膨胀,溢出了别样的情感。 回到家门口时,住在他们家右手边的张爷爷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见他们便打招呼道,“阿隽今天又带媳妇儿去哪逛了?” 萧静容一脸尴尬,只和张爷爷打了声招呼便不知道说什么,而沈隽则不以为然地拍拍她的肩膀,“是啊,张爷爷。太久没有回来,需要买的东西太多,这不,刚逛回来。改天,咱们喝一杯叙叙旧?” 张爷爷从小就认识沈隽,呵呵笑了笑,走开。 经过一个月的布置和整理,落脚的旧居基本恢复了家的模样。 当然,这些全是沈隽一个人的功劳。萧静容闻不得灰尘,只负责晒晒被套床单,沈隽也仅让她做这些而已。 “进去坐坐。别再忙着画图不吃不睡了。”一进门,沈隽就叮嘱萧静容,“还是我打个电话和海伦说下好了,让她给你宽限几天再交设计图。你说呢,zoe大!” zoe是才华横溢的新锐建筑设计师,英国着名建筑设计师海伦的首席弟子,夸张地说句,世界各国这行的人都知道。zoe的成名作是c市云山名城1号别墅。不过萧静容就是zoe,这个事,沈隽却是不久前才得知。 萧静容将薄外套脱下自然而顺手的递给他,然后坐到碎花布艺沙发上,“行了,你做主,沈先生。” 这声‘沈先生’丝毫没有生分夹在里头,反而是种调侃。沈隽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好。 沈隽为什么会放弃他在c市的一切名与利,回到曼城过平淡如水的日子,萧静容没有问,也不想问。就像沈隽没有问她为何要离开卓禹修一样。 他们各自守着心中的一方土地,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他们两个,是在绝境中相互救赎的人,往后将变成对方不可或缺的部分,温暖着彼此走下去。 至于多长时间,她不知道。也许,是一辈子。 第124章 习惯 三个月后,c市。 卓禹修率领全特助和林秘书以及公司的各部门经理参加了这次曼城举办的大型商家交流会。整整一个星期,累垮了大家。而他,也超负荷地忙碌着。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飞机一降落在c市机场,卓禹修便让全海桦和林秘书及一众经理先各自回家休息调整状态,明天进公司再进行会议讨论。 精英团队陆续离去,他也转身走出机场,而卓家的陈司机,已在一旁等候。一看见卓禹修,陈司机便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 “大少爷,回饭店还是别墅?”给萧静容以备不需之时的陈司机如今成为了他的司机,三个月来,这是他问过最多的一句话。 卓禹修靠着椅背,眼睛都睁不开,声音透着深深的疲倦,“陈姨在家吗?” 陈司机抬头,从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说:“在。” “那就回饭店。” 尽管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但陈司机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什么都不应该多说,于是调整了一下自个的情绪,应道,“好的,大少爷。” 车子发动,驱使,不一会就上了高速公路。这时,卓禹修才缓缓睁开眼睛。 陈姨自从知道萧静容离开后,每次见到他都在反复问同样的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把少夫人找回来。” 卓禹修厌倦了这样的问题,所以他不想回别墅,不想再回答,便搬到s饭店暂住了下来。可是,他的周围,谁都在找萧静容、萧静容、还是萧静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萧静容”一样。 她离开四个月,从春天到秋天,跨越了夏天,一百多个日子,他得不到半刻安宁,就连好不容易进入的梦乡,也还是“什么时候把萧静容找回来”这样的追问…… 一个小时后,卓禹修回到饭店的套房,将行李箱丢在一边,他边走向沙发边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带,可是当手指碰到领带的刹那,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萧静容那次要帮他整理领带,但却被他的拒绝而露出的黯然。 他愣在原地,心中泛起了一片怅然若失。萧静容,该死的你什么时候才不会像空气一样缠着我?卓禹修突然间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用力地扯下了领带,然而那闷窒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 坐在沙发上,卓禹修将手机打开,但立刻就有电话进来。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他迟疑一下接通。“什么事?”他语气冷淡地问。 很快,卓禹扬焦躁的声音压抑着传到他耳里,“你什么时候才派人把大嫂找回来?” 这桀骜不驯的弟弟从来没有好好的和自己说过话,却为了萧静容好声好气到不行。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那个女人哪里来的本事? 他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挂断来电,良久,卓禹扬透着犹豫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还不去找,可不要后悔。挂了,真不知道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冷硬成这样……也许大嫂离开你才是明智之举,你就后悔去……” 听到卓禹扬的碎碎念,卓禹修的脸色逐渐铁青,攥着手机的手收紧,薄薄的手机边硌得他的手掌心生疼。 做错事的人是萧静容,为什么承受折磨的人是他?她不说一句就走,那么洒脱,那么干脆,毫不留恋,头也不回…… 这桩婚姻,她当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的抛弃了。就连他,也被她所抛弃,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回来?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卓禹修双目含冰地凝望着前方,脸色十分的冷漠,但心中却有如一把滔天的大火熊熊燃烧,再大的水柱也扑灭不了,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都泛白,那紧绷的程度,仿佛下一秒那尖锐的骨头就要破开了皮,透着一股森然的青紫。 突然,他决定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小陈,过来饭店接我。”拨通电话,他沉着声音吩咐道。 “是,大少爷。请您三分钟后来饭店门口。” 卓禹修没有再捡起领带系上,而是由着深蓝衬衣的领口敞开,随意卷卷两只衣袖,拿起门卡出了门。 三分钟,卓禹修到达饭店门口时,陈司机已经开着车停在不远处等候。 “大少爷,请上车。”小陈将后车门打开。 那自身的倨傲与生俱来似的,卓禹修眼皮都不抬一下,从容坐进车内。 陈司机也很持重,给他关上车门后坐进驾驶室,等候吩咐。 “回别墅。” “好咧。” 陈司机的声调微微上扬,诡异到卓禹修无法忽视,他不由抬起头,看向前方,“小陈,你吃错药?” 小陈汗,“不是不是。我看大少爷肯回别墅,一定是已经准备好要去把少夫人找回来。” 谁料,卓禹修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无表情地望着后视镜,冷道:“小陈,你是不是在提醒我,该换个司机?” 小陈大吃一惊,马上闭上了嘴巴,并在心中责骂自己的得意忘形。 今天的道路无比的顺畅,他们很快就回到了云山名城。 听见了汽车的喇叭声,陈姨从里头走出来,看清楚下车的人,立即迎了上去,“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卓禹修从她旁边擦身而过,留下了一句话,“陈姨,别再问我什么时候才去把那个女人接回来。我不想回答。” 陈姨一愣,转身跟了上去,“我再也不问你了。因为觉得没那个必要。既然大少爷都不爱少夫人,何必勉强。把她找回来也是受罪。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前女友!” 卓禹修步伐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继续大步向前。 “我去给你煮点吃的。”陈姨什么也不再说,径直进入厨房,忙碌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厨房飘香。陈姨走了出来,“大少爷,可以吃了。” 一言不发地坐在餐厅里,卓禹修慢慢就着小菜喝着清粥。宽大的餐桌,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显得是那么的清冷,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汤匙碰到瓷碗的声响。 忽而,站在不远处的陈姨出声问,“要来杯咖啡吗?” 那又咸又苦的咖啡吗?那个清晨,萧静容恶整他的记忆纷至沓来,令卓禹修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不用。” “那看财报吗?” 还用问吗?才报萧静容不是一向都自觉准备好放在餐桌上的?可是,这个人是陈姨,不是萧静容。 “今天的我在飞机上看过了。”卓禹修回过神来,淡淡回绝。 陈姨继续说,“那大少爷,要不要给你准备洗澡水?”她在复刻萧静容做的每一件事! “陈姨!”卓禹修放下汤匙,抬起头,“您是不是故意的?” 陈姨露出委屈,“大少爷啊,我怎么故意啦?这不都是在积极做好我自己的本分么?不说你不习惯,我也不习惯咧。当初这些都是少夫人做的,但现在少夫人不在,那么这些只能重新由我来做了。” “陈姨,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卓禹修微微扯动嘴角,一时之间,心里涌上许多不可名状的滋味。 “那就好。”陈姨马上夸张地松了一口气,继续杵在那儿看着卓禹修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卓禹修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颗光泽鲜艳的青菜,然而放进口中的青菜咬下去时,却如同嚼蜡,淡的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最后他还是嚼着嚼着咽了下去。 “这菜实在难吃,下次陈姨别买了。”说罢,他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陈姨欲言又止,看着他冷傲的背影,只有一个想法:明明是同一个店里的青菜,而且还是最天然最贵的那种。 不久后回到主卧室,卓禹修来到阳台,站在外面,任温热的夏风掠过五官,任骄阳打在脸上,却始终无法做到心平静气。 缓缓走向更衣室,抬手慢慢掠过一件件如同摆在精品店里的新衣裙,无意间掠过一件衣服竖起来的挂牌时,深邃细长的眼睛凌厉地眯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那些衣服的吊牌全都没有剪下来,新得就像是没穿过。随便取下一件闻了闻,仿佛都还带着新衣服的味道。 手上攥着裙子,卓禹修想,为什么她都没穿?是不喜欢吗?他记得自己曾问过她,但当时的她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不说。蓦地,脑海里掠过上次陪她去服装店时出现的小插曲。 那天,自己挑选给她的衣服因为尺寸不对,后来导购重新给她换了另外的码数。刹那间,他明白了萧静容为什么都不穿这件衣服了。 因为,尺寸不对!这些衣裙全都不是按着她的尺寸所买!怪不得她都没穿……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猜测,他打开专门装旧衣的柜子,然而空落落的柜子,什么都没有。心,一下子便空洞了。 宽敞的更衣室,一半用来装他的衣物,而另一半是装她的。可是现在,那一半除了剩下新买的衣服,就再没有什么。萧静容,她连使用过的痕迹都一并擦掉,当真是走得彻底决绝。 是筹谋已久了? 从她第一次提离婚开始,便开始筹谋着离他而去。 进浴室,卓禹修的眼里不再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早已经知道那些洗漱用品只剩下一半,他用过的一样。看着镜子上的自己一脸落寞,渐渐变成了过去某天萧静容被自己困在胸前为所欲为,脸红耳赤的画面…… “禹修,不要在这里……”那天早上,萧静容被他抵在洗手台要了一遍又一遍,细碎的求饶声恍若还在耳边,不自觉地他下腹传来异样的感觉……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像是一副无形的毒药,你看不见在哪儿,却能感觉到它在入侵你的五脏六腑,然后慢慢地侵蚀着你的骨血,凌迟着你的感官,让你痛的死去活来。 猛地打开水龙头,猛地将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片刻后,卓禹修压下体-内的燥-热抬起头,前额的水珠不断地沿着他的眼角往下蔓延,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仿佛能滴出血的眼睛,他悲哀地发现,尽管完美地骗了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他想她。 强烈的想。 第125章 早产,孩子大人都有事 夜幕降临,繁华都市的霓灯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闪烁着。 卓非凡站在公寓的落地玻璃前,俯瞰着远处的所有景象,一动不动。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卓非凡几乎是立即转身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滑开屏幕放到耳边只听到李恒在那头说,“老板,找到了,萧静容在曼城。” 听到‘萧静容’三个字,卓非凡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睛有了动静,“那他知道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李恒给出的答案,不是肯定的。 卓非凡的神情显然是不悦的,声音中也不觉道出几分冷酷,“应该?李恒,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我是不是也应该换个助手?” “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老板,我马上去确认。”李恒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慌乱从手机的听筒传到卓非凡的耳里。 “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我要听到肯定的答案。”话一说完,没等李恒回复卓非凡就切断了通话。 几个月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她又为什么会和沈隽扯上关系…… 卓非凡抬头看向墙壁上与萧静容拍的婚纱照上的卓禹修,在心中默默道:“一年前,我慢了你一步,但这次,我一定会比你快。” s饭店的总-统套房内,卓禹修坐在沙发里,右腿叠在左腿上,前面的电脑开着视讯,屏幕上全海桦在给他汇报工作上的事。 他的脸色淡淡,两片薄薄的唇动了下,“有消息了吗?” “总裁,九个月前,沈隽亲自将同为律师的女友景长悦送进监狱这一件事轰动了法律界。没过几天,他便从cbd律师事务所搬走,再来就是一个人离开了c市,而到现在音讯全无,他的朋友同事一个也没有联系过……” 听着听着,卓禹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他的事到此为止。萧静容呢?还没找到?海桦,我要质疑你的人到底有没有办事能力了。”卓禹修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份不耐,令他错失了多么重要的信息。 屏幕里的全海桦脸色一变,“总裁,我会让他们尽快找到少夫人。” 因为顾及到卓家的声誉以及卓森集团的股市,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因此这样便增加了难度,而且,说来奇怪,他们在寻找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批这样,那样的人来找麻烦。不过这样的事,全海桦并没有告诉卓禹修。 “那就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再找不到,你自己看着办。”他不要听没用的废话,也不养无用的废才。 全海桦了然并严肃地回道,“我知道了。”随即,卓禹修便挂断了视频通讯。对着黑色的电脑屏幕愣了半晌,他才起身离开书桌走到客厅,却看到许明望从外面回来。 “你下班了?” “嗯。好累,先让我喘口气……”许明望踢掉脚下的高跟鞋,丢下包包,没有形象地摔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小脸满是疲倦的痕迹,全海桦略觉心疼地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 “当法医这么累,不如回家来当全职太太?”他说。 许明望从他怀里抬起头,盯着他片刻,“别提这事了,我怎么可能放弃我这份工作。倒是你,找到人了吗?你的卓大总裁没少为难你?” 岂止是为难,再找不到少夫人,他就得收拾东西回家了。难道他真要回家‘啃老’么?全海桦嘴角微扬,伸手刮刮她的鼻尖,将她紧紧裹在怀里背靠着沙发没有说话。 萧静容从岛离开的那天,总裁虽然斩钉截铁地说不去找,可是,一转身便让他留意飞机的航班以及出入名单。 然而,萧静容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任何的踪迹。不但在每个机场找不到出入记录,就连c市的每一个火车站他们也派人去追寻,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可是她不见了,是铁一样的事实,而且至今已经不见了九个月。 总裁与生俱来的骄傲注定了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可自己还是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背后,有着不同寻常的惊慌和悲痛。因为,少夫人离开后的某天早晨,他上楼汇报工作,无意中看见总裁在问林秘书,少夫人穿什么码数的衣服,又在得知了答案后,面不改色,但垂在两侧的手掌却缓缓捏起了拳头,那是一种隐忍的愧疚。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总裁是在乎少夫人的。尽管总裁没有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现实并不是只要在乎就够了。总裁还有一个前女友,他要照顾这个“生病”的前女友。 蓦地,全海桦想起两天前无意知道的某件事,只是因着不确定,还没有和总裁说。 “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许明望好奇地问。 全海桦回神,低下头道:“没什么。你去泡个澡,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冬天的夜安静、冰冷,街上行人理应很少。不过由于今晚是平安夜,行人出奇的多。 晚上十点,卓禹修驱车从s饭店的停车场出来,因着人多他缓缓打着方向盘,直到驶入公路才逐渐加快速度,但却在经过城市广场的时候,他慢慢靠边,最终停下。 望着人头攒动的广场,卓禹修眼里划过淡淡的痛楚,那时,萧静容在人群中,他一眼便找到了她,而如今,她在哪儿?一张张陌生的脸蛋,一道道陌生的背影,却唯独没有她。 失落的感觉几乎没让他有所准备,就猛地掠过心扉,留下浓烈的惆怅。 半个小时后,卓禹修收起落寞的神情,发动车子离开城市广场。回到半路,他接到了牧琳打来的电话。“这么晚,你找我有事?”他的语气十分的冷淡。 牧琳的声音听起来是颤抖的,还伴随着惊魂未定的语气,“禹修哥,姐姐她……突然激动的跑出去……我没来得及抓住她,现在,姐姐被车撞了……情况很严重……”她断断续续的努力地向他说明情况。 听闻此言,卓禹修的心跳漏了一拍,牧情的情绪刚稳下来,也才刚从医院搬出,到公寓不久,怎么会……怎么会又出意外? 脑袋一片空白的他来不及细细寻思,双手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极速奔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曼城 “静容,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沈隽焦虑地安抚着在副驾驶座不断喊痛的孕妇——萧静容。 冰冷的冬夜,她却满头大汗。一手紧紧拽着椅座,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声音已是沙哑不已,下唇也被咬得早破了层皮。 气力用尽,始终不能够舒缓阵痛的感觉,“沈大哥,我……好痛……啊!”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生孩子会这么地痛。萧静容闭上眼睛,换气,调整,却仍然痛得她死去活来。 沈隽尽量让自己稳住情绪,沉稳地开着车。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她一眼,“我知道我知道,很快到了,乖,再忍忍……再忍忍。” 今晚萧静容因哮喘发作,动了胎气,孩子要提前出来,沈隽一时之间慌了神,失了冷静。 她的身体因怀孕几个月以来,就出过好几次问题,生孩子对她来说本就是强人所难,一件很危险的事,这下,早产……沈隽甚至不敢往下细想。 抵达医院,萧静容已经疼得陷入了昏迷中。沈隽把她从车子里抱出来,心惊胆颤地大叫,“快救救她——”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曼城医院的门口当下乱成了一团。 一行医护人员脚步急促地从医院里面奔了出来,并各守其职的将萧静容从沈隽手中接过去放在装有轮子的病床上,推着往里走。 沈隽一边跟着他们,一边拨打裴伯礼的电话,“喂,阿礼,马上安排医院里最优秀的妇科医生到产房来,静容可能早产了,她还有急喘症状……” “行,您先别慌,我马上安排两名医生过去。”裴伯礼从容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里传过来,令沈隽安心了一些。 提步跟上去,却只听到萧静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卓禹修……卓禹修……”她是真的不够清醒,所以口中一直含着这三个字反复。因为清醒着的她,是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 离开c市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还以为她已经慢慢淡忘了过去,但原来只是藏得太深,一如他自己。 看着她被医护人员推进特殊产房,因着裴伯礼的吩咐,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两位妇科医生也匆忙赶到,推开产房的门走进去。 盯着门板,沈隽两眼红得几乎能滴出血,她真的好傻。而没过多久,房间里头就传来了她痛叫的声音,是她,痛醒过来了?沈隽有些心疼。 只是几分钟后,那种痛叫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时刻关注着产房里面的动静的沈隽心猛地提了起来,恨不能立即破门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时,有医生从里走出来,似乎不认识沈隽,走到他面前噼里啪啦的说:“你就是‘卓禹修’?产妇体质太弱,又是早产,加上她有哮喘,这时已经缓不过气,没法用力,接下来生产过程估计会更加艰难,孩子和大人也都有危险……请你,做好心里准备。” “医生,能让我进去给她打气吗?”沈隽道:“里面的这个人不可以出事,孩子也不能有事。否则你们,甚至曼城医院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医生拧眉望他,见他语气虽轻,但脸色却十分严肃,当下点头,吩咐他去消毒,穿无菌衣,进产房。 第126章 什么才是真相 萧静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再次从疼痛中清醒的她还躺在病床上,孩子还是没有出生,而得到允许进入产房的沈隽则紧握着她的手,脸色凝重。 “静容,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孩子的生命迹象已经开始逐渐变弱,可能……可能……” ‘可能要放弃孩子’这样的话,沈隽实在说不出口。 “咳咳,救她……我求你……了!沈大哥……” 由于生孩子需要花大量的气力,这时候的萧静容已是出气多吸气少。她伴随着咳嗽,断断续续地说话,盛满水雾的眼睛一眨,温热的泪珠便从她的眼角滚落。 “那你就要咬紧牙关,多用力不能够松懈,不然这个孩子咱们就得放弃,静容。因为医生说,现在要选剖腹产已然不及了。而且那样需要注射药物,孩子到时不定会出什么事。” 沈隽一鼓作气狠下心把医生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她。因为他知道,此时唯有刺激她,才可能令精疲力尽的她重新燃起斗志,凝聚力气。 只因,她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这个孩子上。 只因,她把孩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 果然,萧静容听完这些话,瞳眸缩成了一团,手立即用力,把沈隽的手背抓得红了一片。 也许是母爱天性,让她多了份勇敢与坚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会,加油……啊!”子—宫突如其来一阵猛烈收缩,尖锐的痛传至全身每个细胞骨骸,令萧静容咬牙切齿地尖叫出声。 “非常好!继续用力……” 正在接生的医生道了一句这样的话,沈隽心中一松,不过看到萧静容几乎拼了命一样惨白着脸咬着下唇,非常心疼。 他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勇敢,才能忍住这份独自产子的痛。 “啊!”萧静容只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那种疼痛,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经历一次。 按着医生的吩咐,萧静容强忍住痛楚继续深呼吸然后用力。张开眼睛,坐在床边守着她的男人的五官不知何时已被另一张冷峻无情的面容替代,她拧着五官,一句‘卓禹修,我恨你!’就这样从牙缝隙里出来。 随即,有医生说了句,“孩子快出来了。继续保持……”这时产房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医生开始把沈隽请到产房外面等候,随后关上产房的门。 约莫二十几分钟后,孩子终于出世,如他们所盼望那样是个女孩。 由于是早产儿,孩子需要放进保温箱,沈隽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的瞧一眼。那么小的一团,偶尔才动一下,看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 忽而,有医生护士从他旁边经过,沈隽本不打算理会,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大,而且内容…… “不好了,303的产妇大出血……” “糟糕,休克了……” “医生,由于产妇血型罕见,医院库存不够……” ……。 303?那不是萧静容的产房?大出血?休克?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隽听得心惊胆颤,拔腿跑回了产房。看见多名护士进进出出,他随手拽住了一个问:“里面的产妇出什么事了?” “303产房的产妇突然大出血,血型稀少,库存不够。加上体质虚弱,如今又有哮喘病发的迹象……”护士说了一大堆,沈隽因而清楚地知道,萧静容的情况很危急,随时要搭上一条小命。 “我的血型和她一样,带我去抽血……” “快点!”见护士还愣着,沈隽终于无法容忍的大吼出声…… 惊险延至凌晨,经过多名医生全力抢救,终于将萧静容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可她脱离生命危险的同时却也陷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昏迷之中…… 汉斯医院,急救室门口走道。因着是深夜,尽管开着灯,空气的冰寒却驱散不开。 牧情被送到医院抢救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急救室的门却还是没有动静。 衣物染了不少血迹的牧琳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此时坐在塑料椅子上还没有回过魂,整个身体无法抑制的簌簌发抖。 接到电话从城市广场开车赶到医院的卓禹修,来到急救室的门口,带着一身寒气,揪起牧琳的手臂问,“牧情怎么样了?” 亲眼目睹姐姐被车撞得血肉模糊的画面,加上在救护车上牧情对她说的那些话……牧琳心中的恐惧无法驱散,此时被卓禹修一揪,一下子吓得飙出了眼泪,哽咽着话不成句。 卓禹修见此只能松开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背靠冰凉墙壁站在走道上,抬头盯着门口上方的显示灯,满脸焦虑。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咔哒’一声,抢救室厚重的门从里面被拉开,接着身着绿大褂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请问谁是病人的家人?” 医生的出现令牧琳如梦初醒,从椅子起身跑上前去,“我是病人的妹妹。” 卓禹修同在医生面前,张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自称,因此沉默着一言不发。 医生两眼一眨取下口罩,露出了遗憾的神情语气婉转地说道,“很抱歉,我们尽了最大的力量抢救,但由于病人伤得太重,抢救无效。请你们跟我进来见病人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怎么可能? 卓禹修心脏顿时像是被人用五指紧紧揪着,有种说不出的痛。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跟医生进入急救室,只见到牧情身上的抢救设备已全部被取下,只剩下氧气罩罩着她的嘴巴和鼻子,为她延续最后的生命。 “禹修……”她用尽余力似的抬手摘掉氧气罩,艰难开口。但那弱微的声音却像是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卓禹修的心口,他神情凝重地走上前去,蹲在病床边心疼地用手去抚着她苍白凹瘦的脸蛋。 “牧情,你认得我?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的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卓禹修只能将自己的耳朵凑近她的嘴边,却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 “对不起!……我,我在你到英国……接我的时候,就好了。禹修,我好累!明明有爱的人,却还要,装作很爱你……我对不起你,不能将,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对不起萧大哥……” 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卓禹修蓦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但下刻,宣判死亡的声音就“嘀——”的响了起来。 那代表着生命的曲线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生命终止的直线,像是利刃穿透卓禹修的心脏。他双手颤抖地去抚她的脸蛋,但她已一动不动,两眼紧闭,神情也因道出最后心里话而显得无比平静。 “牧情,你说什么?牧情?牧情!你快醒过来说清楚——牧情!你醒醒!” 卓禹修接受不了她丢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走了,这些话仿佛一下子摧毁了他一直以来心中所坚持的信念,于是激动地摇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最后从家里赶过来医院的全海桦,强硬地将他拉开。 被全海桦大力牵制着的卓禹修情绪激动,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牧情平静的五官被医生盖上白色的布,又被医生推着经过自己的跟前,最后出了急救室,向太平间去。 牧情留下的那段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卓禹修的脸上,令他整个脑袋空白一片又嗡嗡作响,怎么也无法释怀。 心中烦乱得一塌糊涂,卓禹修离开急救室,向医院外面走了出去。 毫无预兆的,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令这大冬天的深夜更添冷意。 卓禹修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似的,走进了大雨中,很快,冷入骨髓一样的雨水就将他的衣服全数打湿,原本往后梳去的发丝渐渐狼狈服帖垂在前额。 牧情另有所爱?那两年只是装作很爱他?她对不起萧静毅? 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那么他之前对萧静容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到底算什么?他差一点就害死了她啊! 想到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原来是误会一场,萧静毅没错,萧静容没错,错的人是自己,卓禹修心中的所有信念在刹那间轰然倒塌。两脚一软,他直接跪在了冰冷湿漉漉的公路旁。 他过去到底是有多过分,萧静容才会放弃他,绝望地离去? 为什么真相来的这么迟? 为什么牧情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 她给他的两次告别,比将他凌迟还要残酷。 原来他才是自欺欺人的那个。 萧静容曾说过,他总会有一天会后悔的,现在,他这又是不是后悔了?这算不算是他的报应? 牧情不爱他? 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为什么听着似曾相识?像不像曾经他对萧静容说过的话? 这算不算是他的报应? 一阵阵袭地掩天的冷风与骤雨,冷得叫人直打哆嗦,也寒得叫人颤抖。但卓禹修却跪在公路旁讥诮地扬起薄削的唇角,不顾打在脸上的雨水,不顾自身的狼狈,更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医院走廊中观看着他眼神复杂的冷酷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卓禹修的惺惺相惜的对手——厉霂。他的身边站着南家榆。 因着爷爷身体突然不舒服被送入院,他们夫妻接到家中管家的通知,冒雨从度假区赶到医院。此时,爷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他们出来,准备回家,但因着雨势太大,没能立即离开。 又刚好撞见卓禹修从医院走出来……于是,厉霂便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儿看起了好戏。 卓禹修此时经历的这副情景是那么的熟悉,厉霂不由松开手,面容凝重。 站在旁边的南家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手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轻柔地说,“木头,我冷。” 自从生完孩子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怕冷。因此,尽管此时她身着大毛衣,也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听到老婆喊冷,厉霂回过神,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大外套,然后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完了还把她拥紧。 宽厚的大外套还带着他身上的余温,十分暖和,南家榆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十分沉重的看向那个淋了约莫半个小时雨的男人。 片刻后,南家榆回头望着厉霂说:“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现在回家。” “听你的。”厉霂回道。 第127章 时光荏苒 为了生下女儿,萧静容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她以后再也不能怀孕。因着产后大出血,昏迷了一个星期的她自然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填出生证明时,沈隽没有征得萧静容的同意就在父亲那栏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私自给孩子取了小名——爱丽丝。 相信萧静容不会怪他。而大名则是萧静容之前取好的——天晴。至于姓什么,得等她醒来后决定。 这天,是元旦。北风呼啸,天气干爽。 沈隽一早从家里赶到医院。 看了一下还在保温箱里但已经有些活跃的爱丽丝后,他心满意足地回到萧静容的病房。 一进入病房,便看到护士在说话,沈隽惊喜地来到萧静容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静容,你醒啦?” 萧静容还不够清醒,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沈大哥……” 接下来,护士叮嘱了一大堆注意的事项,沈隽一一记在心中。护士离开后,他给萧静容调高了床头。 “冷吗?”怕她受凉,沈隽将暖气开大了一点。 “对了,我一个大男人没照顾过产妇,我拜托张爷爷帮忙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月嫂。你出院后,有人照顾身体也能恢复得快。”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沈隽如此说道。 看着为自己而忙上忙下的男人,萧静容鼻头一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中的感动也无法言喻。 “沈大哥,你看过宝宝吗?她怎么样了?”她沉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最后梦到女儿不见了,所以惊醒了过来。 “医院把爱丽丝照顾得很好。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说着,沈隽拿出手机。 萧静容微微一愣,“爱丽丝?” 沈隽嘴角勾起一抹笑,“嗯,我给她取的小名。好听吗?” “不错。”萧静容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沈大哥。” “你想回c市吗?”蓦地,沈隽沉声问道。不久前,厉霂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其实,卓禹修在找你。” 萧静容果断摇头,没有一丝犹豫。尽管她脸蛋苍白着,但神色却格外平静。 良久后,她轻轻开口说:“我更想重新开始。” 既然已经决定不要卓禹修了,那就让他彻底留在过去。可是这时的她又怎会想到,五年后,自己会亲自回去找他。 沈隽闻言看着她无法开口反驳。 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寻一个‘重新开始’。 远在曼城的他们不会知道,这一天在c市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在萧静容出院那天,沈隽请求他的同龄侄子裴伯礼,也就是曼城医院的院长,将她的病历以及她在医院的全部痕迹彻底抹掉。 因此,当卓禹修的人寻到曼城来时,彻底断了线索。 不过,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萧静容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看了他们足足半个小时。 萧静容看见卓禹修得到前台护士的答案后,像一个疯子一样,神情激动地伸手去掐护士的脖子,最后几个高大的保安赶过来将他大力拉开。 当卓禹修面容冷酷地从医院出来后,戴上墨镜大步走向车子时,而她抱着爱丽丝与他擦肩而过,坐上沈隽的车。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近在咫尺。她能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辨别出还是一股淡淡的柠檬味。萧静容知道,那是牧情身上的味道。 之前出发到岛参加小堂妹的婚礼前,她曾悄悄去找过牧情。在那时候,她就知道了,为何卓禹修总是坚持用一个牌子,一个味道的沐浴露,一直没有变过。 从那之后,淡淡柠檬味成了萧静容最讨厌的味道。 此刻,闻着这令她痛苦的清香,她加快步伐,与他背道而驰,彻底离开了他的范围。 有那么一瞬间,卓禹修有所感应似的,回过头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许久,才再次坐回车子。这一幕,萧静容自然是错过了。 后来的某天傍晚,沈隽告诉她,那天护士按照院长的吩咐,告诉卓禹修,“萧静容因生孩子难产而死。” 而卓禹修则这样告诉曼城医院的医生跟护士,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告他们医院,因为他们把他太太的命当实验体,明知道她有哮喘不能生孩子,还支持她把孩子留下来。 后来的后来,爱丽丝越来越大,萧静容已经不再刻意去听这些和卓禹修有关的事。 同样,沈隽整天与爱丽丝黏在一起,也没有再告诉过她卓禹修的任何事。 时光荏苒,五年就这样过去。 这五年发生了许多事。 五年前,萧静容给陆心发过一封简明扼要的邮件,那上面的句子,只有陆心一个人懂。 后来,陆心再给她发信,她都保持沉默,没有回过,但尽管如此,陆心还是不间断地给她发来邮件,因此她也不断知道c市的情况。 据说,她的公公婆婆已经重修旧好了。 据说,小堂妹与贺从的婚姻出现裂痕,迎向婚姻的尽头。 据说,卓禹扬被邻居妹妹收服,也就是当初在医院跟萧静容打过照面的韩小悉。两人结婚已有一年的光景。 陆心搬去英国五年,段言浩始终跟在她的身边,不管他们之间怎样,陆心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四岁。 唯独卓禹修的事,陆心似乎是怕她伤心,从没有提及过。但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消息,萧静容是避也避不开的。 如今,卓禹修已经变了,变得格外高调。他不断出现在杂志的封面上,以及电视上。除非她不看电视,不看杂志,否则她不可能将他的信息完全封死。 搁下这个月的人物周刊,萧静容望向前面院子里玩得无忧无虑的女儿,暗沉的眸光逐渐变得柔和。蓦地,看见女儿准备爬院子的篱笆时,她心脏揪紧,‘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起身,那篱笆可不稳。 不过沈隽已经更快的从厨房跑了过去,然后在女儿往后倒的瞬间将她稳稳抱在怀中。 “爱丽丝,你的皮给我绷紧一点!”萧静容从里面走出来,含怒目视。 这小家伙长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却尽是做些危险的举止,还屡次不听。。 第128章 充话费送的 “妈咪,爱丽丝不敢了……” 爱丽丝窝在沈隽的怀中,声音糯糯的,粉嫩的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再加一副无辜的表情,不管是谁,只要看了都会心软。 只是萧静容见识过她的古灵精怪,早已经有了免疫力。 所谓一物克一物,爱丽丝平时软硬不吃,但偏偏怕萧静容怕的紧。 “过来!” 听到母亲不容置疑的口吻,爱丽丝慢吞吞地从沈隽的怀中走了出来。 但下一秒,她便马上抱住萧静容的大腿求饶,“妈妈,爱丽丝发誓再也不爬墙了!沈叔叔可以作证好么。”说着,便给沈隽打眼色。 后者看见萧静容的脸色阴沉,只能对爱丽丝摊手,表示他也爱莫能助。 爱丽丝见此,顿时露出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神情。 妈妈总是对她这么凶,已经彻底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不用多说,她肯定是充话费送的。唉╮(╯▽╰)╭,亲爹不在身边的娃就是这么滴命苦…… 事实上,早在爱丽丝用手圈住自己大腿的瞬间,萧静容的心就软了。 她生气也只不过是在害怕而已。 不会有人知道她多么害怕失去女儿。 女儿就是她的命,她的全部。没有了女儿,所有的一切将不再有任何意义。 尽管爱丽丝此刻活泼得跟猴子一样,但下一刻,难免又会进医院。 是的,爱丽丝遗传了她的哮喘。 爱丽丝曾在幼稚园犯过一次病。 当时被送入医院抢救,接到通知赶到医院急诊室的萧静容,以为自己将要失去她。 从那次开始,她就暗暗发誓再也不让女儿做任何危险的事,即使这毅然使她成为女儿心中的‘母老虎’。 “静容,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其实爱丽丝的体质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沈隽突然出声道。 “沈大哥,我冒不起这个风险。”萧静容咬咬牙,硬起心肠对女儿道,“爱丽丝,进去面壁。不到半个小时,不准出来。记住,以后再不听话,就不止半个小时了。” 爱丽丝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帮那个叔叔捡东西了。这下可好,得面壁半个小时! “妈妈能不能……”最后见萧静容毫无商量的余地,爱丽丝也只能松开双手,极不情愿地嘟起了小嘴磨磨蹭蹭地向书房走去,偶尔回头眨巴着大眼睛看萧静容。 直到看着女儿走入书房,乖乖坐在榻榻米面对着浅蓝色墙壁,萧静容一度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彻底回到原位。 “静容,其实爱丽丝……”沈隽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然而,下一秒萧静容便看着厨房的方向说,“沈大哥,你在煮什么?已经焦了。” 沈隽闻言皱起眉,知道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她也是说真的,他刚才焖了排骨在锅里,因这一小插曲,此时已经飘出一股焦糊的味道,所以他现在只能去顾厨房里的排骨。 萧静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神色平静。一阵春风吹来,掀起了她的发丝露出额际,美丽的五官敞露,几乎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高挑单薄的身子还是妙曼玲珑,不过身上的气质看着却比以往更淡然,更从容了。 曼城比起其他城市,气温要高一些,初春,她只穿轻薄连衣裙和一件针织衫就够了。 过几天又到父亲的忌日。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回去,而今年,她想带爱丽丝回去c市祭拜父亲,但她害怕出现什么意外,此刻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杂志上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忌日的那几天,卓禹修是不在c市的。 他要去欧洲新开的分公司,自己回去也不怕会遇到他……可是,最近她心中总是有一抹不安挥散不去。 她是否想太多了?或许沈隽说的没错,是她太杞人忧天。 有着厉霂的帮忙,她每次回c市都没有暴露身份,所以,即使她这次带爱丽丝回去,也不会有人查到她的行踪的。 说到厉霂,他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是只要和卓禹修碰在一起,仍然像是山中二虎,非得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奇怪的是,他对自己却很好。萧静容因而想,可能是因为南家榆的关系。硬汉变成绕指柔,更多是因为心中有份浓厚的爱意。 若不是沈隽告诉她,她也不知道原来厉霂与南家榆之间曾有着一段那么曲折的过去,而现在的幸福又有多么来之不易。 这几年,南家榆每次来曼城看她恩人的时候,也会顺道来看看萧静容和爱丽丝。好几次南家榆都婉转地对她说,只要她肯和卓禹修重新开始,她也可以得到幸福。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告诉南家榆,卓禹修不是厉霂,卓禹修不爱她,更不会像厉霂那样,为了求得南家榆的原谅,放下身段,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 卓禹修的那份高傲,注定了他不会愿意为任何一个人牺牲。尤其是一个他不爱的人。 何况,在五年前,卓禹修为了牧情飞去英国,让父亲带着遗憾离世的那刻起,自己与他,就很难再重新开始了。 想到c市,自己唯一的亲人,萧静容的眸光黯淡了些许。 据她所知,哥哥两年前就出狱了。 但是他离开监狱后,就去处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包括她自己。或许是牧情的死给他的打击过大,或许是他因为父亲的死自责,更或许是一些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伸手勾起耳畔的发丝,萧静容拢了拢开衫,转身走回屋里。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那个男人就是她不知去向的哥哥。已在此处默默关注着他们有段日子的萧静毅看见妹妹转身入内,停留片刻也不舍地离开。 有的人一转身便是毫不留恋的舍弃,但也有人执拗的停在原地等待一个可能不会回来的人。 三天后,c市春意融融。 两大零售业的总裁积怨已深,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新闻,但情况愈演愈烈,直接撕破脸倒是前所未见。 商场上再斗得你死我活,各方为了留一条后路,也不会直接兵戎相杀。 但昨日两大集团的总裁厉霂和卓禹修却直接在nt酒店的一楼大堂打了起来。 当时画面有多激烈,根本不用众人费心去揣测,这事第二天就被本市最大报社某记者口齿伶俐在各大电视台报道了,再加上凌厉的笔锋撰写出来的新闻头条,大家均都一目了然。 林夏纯一早来到公司,发觉ay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钟,确定才八点半。 睨了一眼,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的人,林夏纯问道,“ay,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秘书,赶紧过来看啊。这个人,是咱们总裁?”ay头也不抬地说。 林夏纯蹙眉走过去,只看见自家总裁和励集团的总裁殴打的画面,心中一片震惊,昨天晚上,总裁不是应该就到欧洲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收敛起内心的讶异,呵斥ay道,“你是不是忘记了集团的规定?” 第9条,在公司内不准八卦。ay自然是没有忘记的,她脸上的表情一变,默默关了新闻网页。 林夏纯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黑亮的电脑屏幕发呆。 自从总裁夫人离开后,总裁的性情就愈发难以捉摸,更在那件事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深沉得谁也看不透,连时刻跟随在他身边的全特助想必都不能,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五年前,卓非凡被强制调到法国分公司任命ceo这件事,林夏纯想想还心有余悸。 这当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原因,想知道也没有人敢问。 如今有哪个不是兢兢业业的在做事?就连刻薄傲慢的副总裁卓禹扬也都因此脾气收敛了不少。更何况是与卓禹修仅有一门之隔的自己。 头好疼!老板的私事可不能八卦,搞不好下一秒就得丢饭碗,加上若想早点调去和男友一起工作她就更加不能出任何差错。林夏纯揉揉太阳穴,弯腰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管他多忙,日子丝毫没有因此变得好过,哪怕他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投入在工作中。 下午五点半,卓森集团所有员工准点下班,到了五点四十分,整栋大厦基本人去楼空。 静谧宽大的总裁办公室里,伏案工作中的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几秒,果断搁下手中的文件从位置上起来。 随即他走入设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套间。这里比外面办公室要大出三分之一,酒柜和台则占领了里面一半的空间。 深色酒柜陈列着的名酒随意拿出一支就是价值不菲的多年珍藏。卓禹修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红酒中轻轻游走,最后定格在一支82年fite上面。 他没有酗酒的爱好,也不会纵容自己成为一名酒鬼,但今晚,却很想喝一杯。 从容不迫地开了酒,随即倾斜着酒瓶倒出红色的液体,空气中立刻就弥漫出葡萄酒的味道。将酒瓶随意搁在台,他端起盛了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来到落地玻璃幕墙前,挺拔而立。 夜幕已然降至,整座城市在夜幕中展现出另的一面。 繁华喧嚣的商业区,鳞次栉比的商业大厦广告灯箱霓虹间或闪烁。 凌厉如刀锋的视线收回,卓禹修脸色暗沉的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放到薄削的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看着玻璃倒映中的自己,眼神迷离。 五年了! 一千多个日子。 萧静容,我终于盼到你的消息。 知道你还没有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紧握着高脚杯,就犹如掐着萧静容的细白颈项,卓禹修细长的双眼微眯,手指缓缓收紧,不留一分空隙。 若不是昨日在nt酒店无意间听见厉霂的大儿子讲到萧静容,也许这辈子,他也不会知道,萧静容其实离自己是这么的近。 这五年,他总是下意识到曼城,却又不知道为何,如今,他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残破的照片。这是他从厉霂儿子手中抢来的。因着争抢,照片断成了两半。一半被他紧紧拽在手掌中,无论厉霂怎么与他纠缠扭打也夺不走。 缓缓摊平,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孩的五官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触及上面那一双纯净无瑕的大眼,卓禹修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心尖儿都在颤抖。 这是,他的女儿? 第129章 回C市 当初得知萧静容在曼城医院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最终只得到护士一句冷淡无比的答复—— “萧静容一个星期前难产而死!” 难产!那么间接害死她的凶手就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大意,她不会怀孕,也就不会因着生孩子而出意外。 卓禹修永远都忘不掉当时听到护士说那句话的感受。那种仿佛心脏瞬间被挖空了一样的感觉,空洞得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一贯平静深沉的眼底忽然划过一抹痛楚,握着酒杯的手指尖下意识地用力收紧,很像当时他在曼城医院因着愤怒掐住那位护士的脖子一样,高脚杯就这样脆生生的应声碎裂在手中。 玻璃杯破碎的瞬间,红色的液体也溅在了胸口上,卓禹修一下子从屋子里被推了出来。 低头,只见自己的蓝色条纹衬衣已被红酒打湿并迅速染红。因着没有收敛的力度,部分玻璃碎无情地扎进他的掌心,尽管一片血肉模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把自己手上的玻璃碎简单收拾了一下,卓禹修拿着外套就离开了公司。 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街道广场,行人熙攘,因着下班高峰期已过,车辆倒是偏少。 卓禹修开着车一路无阻回到卓家大宅。 “大少爷!你受伤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血?”陈姨与卓禹修打了一个照面,见到他胸口处深红一片,惊叫了起来。 卓禹修浓眉微拧,低头一看,知道是陈姨误会了,不过他没有多加解释,只淡淡道了一句“哦,那是红酒,不碍事”便向着二楼奔去,样子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很急的事。 近几年忙着扩展集团各个领域的业务到处飞,卓禹修其实难得回一次大宅。就算是回来了,也是行色匆匆的,没待多久就又匆忙离开。 今晚突然回来,有什么事吗?老爷和夫人不在家,也不是逢年过节,每个人又都有房子在外面,很少人会回来,家里因而十分冷清。 陈姨寻思片刻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偶尔会抬起头看向楼上。 一直以来,大少爷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今天怎么了,这是?红酒洒在衣服上,都成那样了,他居然说不碍事? 陈姨有些搞不懂了。 就像几年前,明明是在意少夫人的,明明是想念少夫人的,却不去把人找回来。 卓禹修冲到二楼,奔回自己的卧室,径直走向浴室。当看到那个发夹还安好地躺在洗手台上的时候,他大松了口气。 是她,爱丽丝。 拿起发卡的同时,某些记忆由深处涌向眼前。照片上的小女孩与仅有一面之缘的爱丽丝的脸蛋完全重叠到一起。卓禹修的澎湃了一个晚上的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此刻更为汹涌。 爱丽丝是他一年前到曼城观察新商场的营业情况时,偶然遇见的小女孩。两人有过短暂的交集,可惜也只有一次,往后,他再刻意到那儿,怎么也遇不到了。 想着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卓禹修心头的律动猛的掉了一拍,几乎是同时,初为人父的难以言喻的情感便也溢满了他的胸腔。 卓禹修手指捏着小巧发卡,勾起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再过两天,就是萧静容父亲的忌日,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只要守在那儿,不怕见不到她。 走出浴室,他看着满室冷清,突然想起那年的春节,他领着她回家过年时的情景。若是一家三口在一起,该是多么的温馨。 白森森的灯光之下,卓禹修神情变化莫测,蓦地两眼微眯,眸光深深。 萧静容,你在这段婚姻中缺席了整整五年,走的那么洒脱,那么义无反顾,而我却在历经了你“逝世”的讯息后,守着这段婚姻痛苦得度日如年。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了。 不过,我不急。因为—— 咱们来日方长。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静容从噩梦中醒来。 打开床头柜的灯,发觉爱丽丝就在自己的身旁睡得沉稳,她才松了一口气。侧起身,伸手将女儿往自己的怀里带,搂紧,心才稍微放下。 连续一年,没有一天,她不做那个梦。总是梦见爱丽丝不见了,而自己只能听着,爱丽丝在叫妈妈,却看不到人。那种深深的绝望令她半夜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一年前,她大意地把爱丽丝留在商场,回头找不着,当时她疯了一样,几乎把整个商场掀了,最后是那个商场的一名保安将爱丽丝带到她面前。回家后,她自责了一个月,也是从那次起,只要和爱丽丝一起外出,她都寸步不离守着女儿。 而爱丽丝也是从那次起,只要在电视上或是杂志上看见卓禹修,就“sa”,“sa”一个劲的瞎叫。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萧静容并不知道那个“sa”就是卓禹修。 伸手轻轻掠过爱丽丝的五官,看着她无意识的皱着脸,萧静容顿时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幸福了。 “爱丽丝,妈妈爱你。非常非常爱!” 想起最近爱丽丝总是粘着沈隽说,“沈叔叔,你为什么不是我的爸爸呢?”然后是一副忧伤的样子,但随即,她又露出恶作剧的神情,“不行不行,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你看他一直忙着赚钱给我和妈妈!” 萧静容不觉中,心中一凛。 爱丽丝想爸爸!谁也取代不了的人! 即使自己很少对她提起过那个男人,爱丽丝却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安慰说,“爸爸在忙,爱丽丝要乖!” 现在就连沈隽,都开始委婉地建议她回去c市找卓禹修,就当为了女儿…… 是吗?为了爱丽丝……萧静容咬咬下唇,拉起薄被盖住女儿和自己,试图不要再想,甚至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但却徒劳无功。 几天后,厉霂亲自驾直升机到曼城,为了方便萧静容回c市,南家榆随行掩示。 雾霭笼罩下的墓地更显阴森,萧静容却神色平静的只手牵着爱丽丝,另外只手捧着一束白色栀子花,走向父亲的墓碑。 因着雾霭有些厚重,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她没有发觉,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 “妈妈,爱丽丝怕。”偶尔有乌鸦的叫声在周围响起,显得诡异,爱丽丝毕竟才四岁,会害怕也很正常,此刻她便哆嗦着拽了拽萧静容的衣服。 萧静容紧紧牵着她的小手,声音温柔安抚道,“宝贝别怕。这是妈妈的爸爸,爱丽丝的外公,来,我们给他鞠躬。” 尽管爱丽丝不知道外公是什么人物,也还是乖乖跟着自己的母亲弯腰低头鞠躬。 在萧静容对着父亲的墓碑说话时,爱丽丝目光精亮,她转过身,立刻发觉了那两个男人的存在。看到其中一个正是她口中的“sa”叔叔,她眼睛一亮,扯了扯母亲的手。而萧静容转过脸时,却看见卓禹修面无表情地向自己缓缓走过来,越来越近…… 第130章 卓太太 尽管经常在电视上或者是杂志上看到这个男人,但此时萧静容也不得不暗暗叹一声,岁月真是善待了他。 修长挺拔的身形由远而近,最终卓禹修定定站在了她的面前。 深沉冷酷的目光,就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豹子盯着猎物一样,散发着危险的冷芒落在她身上,而看不出情绪的面孔透着线条分明的冷峻。 “我亲爱的卓太太,五年不见,”他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目移移到爱丽丝的身上,缓缓开口,“一出现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他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夹杂着一抹别人看不透的复杂。 萧静容却很快察觉到他笑容下的不怀好意,气息略显凌乱,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用力。 爱丽丝的小掌心被捏得生疼,她粉嫩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嘶嘶”抽气,但意识到气氛中的不同寻常而不敢把那句“妈妈,爱丽丝疼”说出口。 卓禹修深谙的目光落在萧静容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精致五官上,慢慢往下,清楚地看见她肩部线条一僵。 如此看来,再见到他,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然而尚未由他一颗心定下,萧静容便毫不留恋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父亲的墓碑,神情淡漠地开口,“卓总,你确定……我还是卓太太?” 卓总?陌生而冷淡的称呼让卓禹修眯起细长的眼,反观她,平静的表情早已没有了刚开始见到他时的诧异。 她线条柔美的侧脸更像是一面平静得没有丝毫涟漪的湖水。她的情绪不再为他的出现而出现任何起伏,他也不再是她曾经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爱人。意识到这点,卓禹修冷峻面孔僵硬着,眼中有隐隐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像是在商场上,什么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这份不确定,让他内心莫名的空虚。不是不知道,五年很长,长到他常常觉得害怕。害怕这么长的时间会改变某些东西。例如改变了她眼底那份曾让他嗤之以鼻过的爱恋。 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她才好。 “不承认自己是卓太太,难不成你给我带了绿帽?”他咄咄逼人的向前走近一步,露出一副只要她敢答‘是’便一口咬死她的表情。 看着他凶悍无比的神情,萧静容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转过头勾起一抹深意的笑看着他,聪明得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刻,卓禹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和五年前的单纯相比,她彻底变了。变得该死的复杂,令他无法一下子就看透。但同时,他又忍不住地想靠过去。想层层渗入她的灵魂,想剥下她平静的面具,想清楚她心里装着什么,还想知道,她对他……是否还有一丝爱意。 “妈妈……”爱丽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很认真地看了卓禹修一眼,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对萧静容开口说—— “爱丽丝要尿尿。” 夹杂不好意思的声音柔柔的,糯糯的,让卓禹修不觉勾了勾嘴角,释出满满的善意向爱丽丝伸出手,下一秒却因萧静容呵斥一句‘别碰她’而僵硬在了半空。 但也仅是几秒钟,很快他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萧静容抱起爱丽丝,往一边走去,他则跟在她们的身后。然而—— “sa叔叔,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过来!”爱丽丝小脸严肃着说。 卓禹修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爱丽丝叫自己叔叔,这让卓禹修分外不高兴。他转眼盯着萧静容淡定的脸蛋,试探地开口,“她是我的女儿?” 他微微的迟疑却惹得萧静容眸光一冷,“你都不确定了,那自然不是。”她说着,将爱丽丝的裤子提上来,然后牵着爱丽丝的手要走。 “我会确定的。但不是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卓禹修哪里会让她轻易走掉,直接往她面前一站,堵了她的去路,“你一走五年,我要跟你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这时萧静容看见一个西装男人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心中一凛,更加抓紧了爱丽丝,对卓禹修道,“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卓禹修顷刻之间逼近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仿佛要低头,吻她。 萧静容一愣,只觉得爱丽丝的手缓缓从她掌心滑落,莫名的空洞让她害怕地叫出来,“爱丽丝——” 可是,那名随卓禹修来墓地的保镖已将爱丽丝抱起来,这个男人不是冯新月是谁? 卓禹修将萧静容的腰紧紧桎梏着,语气冷酷地对冯新月说,“阿月,将爱丽丝带回卓家。” “知道了,卓先生。” 随即,他也强行将萧静容打横抱起。 爱丽丝害怕的哭,“妈妈,爱丽丝怕!” 听见女儿的哭叫,萧静容用力拍打卓禹修的胸膛,急红了双眼,“卓禹修,让阿月放开爱丽丝!”见卓禹修对爱丽丝的哭叫置之不理,萧静容恨得咬紧了银牙,转身对冯新月说,“阿月,阿月,不要带走爱丽丝。” 冯新月疾走的脚步一顿,不是因着萧静容的哀求,而是爱丽丝哽咽着对他说—— “阿姨,拜托你不要把爱丽丝抱走,呜呜呜,爱丽丝求你了。爱丽丝不值钱,爱丽丝是充话费送的,呜呜呜……爱丽丝不见了妈妈会伤心……阿姨。” 爱丽丝叫冯新月阿姨……姨……这! 三个大人,三种心情。 卓禹修意外地看着冯新月,没想到他,竟是个女人!浓眉皱起,停在原地。 萧静容突然安静下来,只觉得很无语。爱丽丝说什么来着?充话费送的?她瞬间风中凌乱了……也暂时忘记自己是被卓禹修抱在怀里的。 而冯新月当场石化了,下意识松开手。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女儿身是被一个四岁小孩拆穿的,突然之间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爱丽丝趁机滑下来,站稳后先是伸手擦擦泪水,才跑回到卓禹修的身边,打算将自己的母亲从坏人手中解救出来。 “sa叔叔是坏人!快放开我妈妈!”爱丽丝拍打卓禹修,用牙齿咬他的手,用一点点跟的鞋踩在卓禹修的高级皮鞋头上,学着电视上那些女主角用高跟鞋去踩坏人一样,用力地踩下去。 不过她那点力气对卓禹修根本就不是威胁,他依旧抱着萧静容纹丝不动。 坚强的爱丽丝让萧静容看得既心酸又心疼,片刻,她抬头看着卓禹修悠悠开口…… 第131章 你欠我的 “放手!不要再打扰我,也别打爱丽丝的主意。” “这是你欠我的。当初你收购萧氏企业,导致我爸爸病情急转剧下,最后抱憾终身;你让我哥哥坐了几年冤狱,如今不知去向;你还将我困在这段婚姻里,承受你那些报复,就连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也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五年了!我用了整整五年去释怀……如今,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卓禹修,你明白吗?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就算你不肯签字离婚,我也不会再回卓家亦或是再回到你的身边。” 萧静容始终淡淡的,“我问过律师,分居五年,我可以走诉讼离婚。但为了爱丽丝,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爱你爱到,捂上耳朵和闭上眼睛,不管你对我多过分都愿意去包容你的女人了。” 无亲无故…… 一个人…… 不再是五年前…… 不愿意再爱你…… ……。 她的平静,她的一字一句,无不使卓禹修感到失落和难受。 她将他抛在了五年前,自己却挣脱了出来。 他下颚绷紧,慢慢地把她放在地上,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萧静容。” 是的,不爱了! 不敢爱,也不能爱!只有那样,卓禹修才不会有机伤害到自己。萧静容亦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一向把高傲的自尊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若想全身而退,自己绝不能跟他以硬碰硬。 萧静容没有回答,卓禹修不敢逼得太紧,只要她没有不爱自己,终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我可以不跟你抢爱丽丝,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卓禹修是位商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萧静容没有轻易相信,她将爱丽丝抱起来,充满警惕地问,“什么事?” 曾经在她的世界里可以肆意妄为的自己,如今早已没有了这个权利。看见她防备的眼神,卓禹修感到一阵窒息的难受,俊美的面孔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你别这样,容容,我只是希望你别再离开c市了而已!” “那你就离我远远的,卓禹修!” 萧静容说罢抱着爱丽丝毅然转身,慢慢走出了他的视线。 阴暗的雾天,笼罩着墓地,周围一片荒凉。 卓禹修收回目光,看着萧屹的墓碑,一颗心就像是一块沉不下去的浮木,在水面上摇摇晃晃,不知道飘向何处。 墓碑前,静静地躺着两束白色栀子花。 抱过她的双手余温似乎还在,卓禹修的心扉掠过一丝痛楚。 五年的空虚已经让他受够了!他无法再容忍另一个没有她存在的五年! 哪怕是远远看她一眼也好。他不想再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度日如年,不想再在每个夜晚来临时只能对着空了一半的床想念入骨,更不想再在睁开眼睛的每个早晨只能面对无尽冷清…… 她的决心有多大,已经在五年前就让自己见识过,因此,哪怕他想她想到发疯也只能慢慢来。 转过身,冯新月一脸尴尬地站在不远处。 “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他满脑子都是萧静容和爱丽丝,无心听她的解释,沉冷道了一句,“先回去再说。”便抬脚离开了墓地。 冯新月赶紧跑去开车门,入驾驶室,忐忑地开车。 路过华景公寓,坐在车后座的卓禹修突然叫停车。 冯新月将车子靠边停下,顺着老板的目光望出车窗外面,只见到那个在律师界消失五年的沈隽此刻站在公寓大门口东张西望,看见萧静容后,立即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爱丽丝。 可爱的爱丽丝笑着搂住了沈隽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 三人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家三口!那样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卓禹修的眼睛。 原本,这种幸福是属于他的。 第132章 不熟 他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着掌心的肉,溢出了生疼的感觉才逼得自己冷静下来。 紧绷的下颚可看出卓禹修隐忍的妒火。 记得萧静容五年前从岛离开的时候,沈隽也离开了c市,他竟然忽略了那么多细节! 爱丽丝和他之间的亲昵熟稔,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才认识的样子。 难不成…… 望着他们一起走进公寓,卓禹修的目光倏地冷冽眯起,一下子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转过脸,重新将墨镜戴好,头部靠到椅背上,吩咐道,“回公司。” “是,卓先生。” 被卓禹修冷酷的声音一醒,冯新月不敢多停留一分钟,立刻发动车子,驶入车河之中。 萧静容从墓地出来后,坐上厉霂安排送她来,又在原地等她的黑色宾士。 本来答应了南家榆祭拜父亲后就带爱丽丝到厉家一趟,可是此时萧静容只想去找沈隽。 曾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段婚姻,再见到卓禹修,她不可能毫无感觉。但五年的时间也确实改变了萧静容,她没有曾经那么温和了,可能这就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 但方才卓禹修一见面就让人抱走爱丽丝的行为却也刺激到了她…… 想到沈隽已经先自己几天回来c市,便对驾驶室的司机道,“李叔,麻烦您先送我们到华景公寓。” “好的。” 老李是厉家聘请多年,厉霂非常信任的司机。话很少,但人很善良。一般老李是用来接送厉威廉爷爷出入的。不过每次萧静容回来祭拜父亲,厉霂都安排他送自己来,接自己走。 即使已经坐在车上,即使已经远离了墓地,即使卓禹修一再保证不跟她抢夺爱丽丝,但不好的感觉却像是鬼魅一样,依然缠着她!看着墨色车窗外一片朦胧的景象,萧静容神经绷紧。 “妈妈……”爱丽丝唤了她一声。 萧静容回过魂,怔怔地低头看着女儿。 “怎么了?宝贝。”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爱丽丝捏了捏她的掌心,脸上带着一抹好奇,“妈妈的手在抖!” “因为妈妈害怕别人带走爱丽丝啊。”萧静容心情复杂的将女儿抱在大腿上,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蛋,觉得不够似的,又亲了两口,“宝贝以后可不能随便跟别人走!” “sa叔叔真坏!”爱丽丝撇嘴,“我以后都不理他了。” 萧静容这才注意到爱丽丝对卓禹修的称呼,柳眉轻蹙,好奇问道,“爱丽丝,谁告诉你他的名字的呀?” 爱丽丝露出失望和郁闷的小表情,“就是sa叔叔说的啊~” “什么时候说的?” 她记得方才爱丽丝和他除了那句‘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过来’后,再没有多余交流的。 “妈妈把爱丽丝落在商场那次……sa叔叔和爱丽丝玩过呀……” 才满四周岁的爱丽丝记忆力已经很惊人的了。连萧静容都吓了一跳,那可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一年前?莫非……难怪那次之后,爱丽丝只要在电视上或者杂志上见到卓禹修就有不一样的举动。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爱丽丝讨不讨厌他?” 听到这样的问题,爱丽丝实在为难,小脸蛋一下子皱成了一团,但最后她还是实诚的摇头,“不讨厌。” 萧静容的表情一变,很是难看。 “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宾士靠路边停下,老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萧静容彻底回神。 华景公寓的大门口便在前面,因着一百米内都不能停车,她们下车后需要步行一小段路。 “谢谢李叔。” “需要我在这里等你吗?”老李问,“少奶奶吩咐了要亲自把你接回厉家别墅。” 萧静容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待会给家榆打个电话。李叔您先回去,我怕厉家需要用车。” 厉家哪可能只有一个司机,即便用车也不一定非要老李。但既然萧静容这么说了,老李也只好点点头。 接到萧静容的电话后,沈隽就在公寓门口等她们母女。 见到他,萧静容忐忑了一路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抱起爱丽丝向他走了过去。 “沈叔叔。”爱丽丝向沈隽伸出手,在他抱稳自己时,圈住了他的脖子。 沈隽亲了亲她,抬头问萧静容,“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在墓地遇到他了?” “嗯。”萧静容轻轻应了一声,和他并肩同行,“沈大哥,卓禹修要是把爱丽丝抢走怎么办?” 萧静容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沈隽,后者那份雍容的神情不变,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 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习惯忍耐的人。因着哮喘病,很少发脾气,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母亲逝世时,她忍着不敢在父亲面前哭得太伤心,在英国读书时,除了家人她一向是一个人独处,在看见同学能活蹦乱跳,随随便便运动时,忍着那份渴望和正常人一样的心情。最后她忍着独处的孤单,直到遇见了陆心,和她从陌生人变成最好的朋友。 就连几年前生爱丽丝的时候,也可以忍耐那份非常人能承受的产子之痛。 可是刚才,卓禹修带给她的冲击却令她差点崩溃。 也许是爱丽丝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沈隽已经非常了解她,安抚道,“先别着急。我想,他应该不会这么做。”除非他要萧静容恨死他。如果方才没有看错,那辆在路边停靠了一阵的黑色轿车是卓禹修的?不过沈隽没有对萧静容说。 “我还是怕。我向来猜不到卓禹修的想法。不如我们今晚就回曼城?……不不,我们去英国?去其他地方?总之不能让他把我的爱丽丝带走。” 沈隽有些无奈,只好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拥住,像一个长辈一样耐心地对她说,“你冷静一点。你能躲他多久?一辈子?爱丽丝怎么办?不如直接面住,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你看,今天面对他,你也能全身而退!如果你确定要离婚,那我帮你打官司,帮你夺抚养权……也顺便帮爱丽丝找个爸爸?” 萧静容终于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第133章 打什么主意 至于沈隽,他自己的事一点都不打算对萧静容说。不是不信任她,五年时间,他和她相互温暖彼此,早已经像家人一样不分彼此了。 但他不忍心的是,在萧静容忙着应付卓禹修时,还来为他担心。 所以,他在她面前若无其事。 把爱丽丝哄睡后,沈隽走出客房来到厅,萧静容也正打完电话从阳台走入屋内。 下午三点,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沈隽将室内的灯光打开,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萧静容,坐到沙发上,开口说道,“今晚,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客房我已经收拾过了。” “好。”哥哥的住处,她没有带钥匙,开不了门。而且本就没有打算回c市居住,也没有准备落脚处。今天,是特殊情况。 既然卓禹修见到了她,那么她回曼城或者留在c市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过去五年保持的安静在这一天已经被打破。像沈隽说的,她不用害怕,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不过,我马上要出门一趟,明天下午才回来。”沈隽随后又说,“你们ok?”语气还是带着一些不放心。 “我和爱丽丝没问题啊。”喝了一口温水,萧静容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你又不是第一次离开我们,放心!”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透着满满的依赖感,让沈隽温暖一笑。 他们一直都在依赖彼此。过去五年,那些漫长得他无法入眠的夜晚,是身边这个女人给了他鼓励。讲这句话的人应该是他。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存在:她不是你深爱的人,但却是你离不开的人。 忽然,萧静容将杯子搁在茶几上,问他,“对啦,你去哪里?” “厉总交代的事,去一趟a市。。”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尽管已离开律师界多年,但却不能拒绝厉霂的要求,励集团或者是厉霂需要帮忙时,沈隽还是会出手,就像现在得要率领励集团的律师团队去a市处理这单官司。 萧静容轻轻“哦”一声,便沉默了下去。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一有什么事,就跟厉太太说,我相信她很乐意帮你的。” “知道了,你不是说过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吗?这样看来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信心!”缓冲过心情后,萧静容早没有了方才的惊慌,眼底一片平静。 沈隽耸耸肩头,不置可否的拿着外套出了门。 公寓装修简洁却处处透着温馨,这是萧静容第一次踏入沈隽的领域。 尽管过去五年,他们生活在一起,但她从未有过擅自窥探他心事的想法,何况她本就不是多事之人,更不会去追问他不愿意提起的事物。 在曼城的时候,沈隽常常对着漆黑的夜空露出寂寥沉痛的神情,那也是她见过他最多的一面。即使他一转身面对自己时,总是笑得很从容。 环顾起四周,她这才发觉墙壁被刷成了米黄色。心中好奇揣度,这不是沈隽的风格。 萧静容从沙发起身,仔细打量起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 与此同时,卓森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卓禹修坐在真皮沙发上,裁剪合体的马甲裹着结实上身,右腿叠在左腿上面,深色西裤整齐没有皱褶。 他以随意的姿势倚着沙发靠背,双手搁在两边的沙发边缘,质量上乘的衬衣袖口两枚昂贵材质制作而成的袖扣很是亮眼。听着全海桦给他汇报有关于萧静容的五年点滴,修长手指在沙发上轻轻起落,每一个动作无不散发着他的沉着。 五年时光荏苒,让他越发稳重,更具魅力。短发一丝不苟往上梳着,不苟言笑的五官则透着线条分明的峻冷。 忽然,他收回搁在沙发边缘的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曾经他不屑戴,将戒指丢弃在抽屉里不见天日,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每天将这枚戒指戴在无名指,后来就再也没有取下过…… 记得萧静容亲手帮他戴上这枚戒指时,他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萧静容还对他说,左手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因为左手无名指有根血管是连着心脏的,同时无名指亦称为‘通心指’。所以,结婚了戒指就要戴在左手无名指,表示把对方放在心上。 彼时,他嘴角噙着冷冷的讥笑,不置可否。此时,他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深陷在过去的记忆里,不可自拔。 只不过,耳边听到全海桦提起卓非凡的名字时,他慵懒如豹的眸子一锐,深邃阴沉的目光,有几不可见的狠绝和凌厉划过。办公室的空气仿佛为之一滞,顷刻间凝固起来,全海桦也不由受到影响停下了报告,直到卓禹修语气冰冷地命令他继续! 其他人绝对不知道几年前卓非凡因何被调去法国分公司,但作为卓禹修的助手,全海桦却十分清楚内情。 冯新月是女孩子的事,全海桦是不知情的。此刻被总裁责备,他心中也十分震惊。实则,没有人能看出来,因为她一七八的个头看起来比一般女孩子高挑,而举手投足俨如一个男孩子。最多就是五官看起来比男孩要更为清秀,但比女孩子美的男孩子也比比皆是啊,因此,谁又能想到,她是个女孩! 将自己花了一天一夜调查出来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卓禹修,也被言语责备一顿后,全海桦得到允许就离开总裁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全海桦坐到位置上,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好在,卓禹修念在冯新月这五年的出色表现,愿意让她留在公司。 想到当云之焰听到这个事情时,神情里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全海桦不由皱眉,莫非他早就知道了?忽然,一通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全海桦离开办公室后,卓禹修便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办公椅上,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牛皮袋。 缓缓解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一沓a4纸,一页一页,由上到下认真浏览起来。大约有十分钟的光景,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纸张。 这是当初收购萧氏企业股份和注册‘zx’股份有限公司以及上百家由‘宁心’改为‘君度曼巴’的连锁咖啡店的财产评估文件。 如果他将它拿给萧静容,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接受? 萧静容或许不知道,但卓禹修相信,萧静毅很清楚。当初即使卓森肯入资萧氏企业,也挽救不了其面临破产的命运。 萧氏企业的问题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内部问题是最大隐患,不破不立。与其让它成为一个填不完的无底洞,不如将它灭了,再重新打造!当然,卓禹修并不否认,彼时的自己有着一份仇恨驱使的私心。 他迁怒萧静容,为了看萧静容痛苦的样子,他一字一句都没有解释过。没有人知道,那时候他多么想把萧静毅杀了,然后给牧情陪葬! 可是,看到萧静容生着病却还是为了萧静毅四处奔波,甚至去找卓禹扬,去找贺从! 为着她那份坚强,他终究不忍心。 萧静容,你终于回来了。 卓禹修如是想着,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接着,他穿上宝蓝色西装,然后将纸张装回文件袋,紧紧拽在手里离开了办公室。 爱丽丝从熟睡中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经全部擦黑。 由落地窗望出去,是c市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怕她刚起床会着凉,萧静容给她多穿了一件毛衣。 c市的天气可不比曼城,尽管冬天已经过去,但夜晚还是很凉。 爱丽丝粉嫩小脸蛋因着刚睡醒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惺忪的两眼透着懵,看得萧静容内心又怜又爱地猛亲她两口,“宝贝,肚子饿了吗?” “妈妈,爱丽丝想喝水。”爱丽丝伸手搂住萧静容的脖子,无尾熊一样悬挂在母亲的身上,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她迷迷糊糊的再次伏在萧静容的肩膀上。 萧静容脸上满是宠爱的表情,将她抱出客房,倒了温水给她喝。 “我们去哥哥家里吃饭好不好?” “好~”爱丽丝就着杯子的口喝了两小口,又将脸埋到萧静容身上,敷衍回道。 萧静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然后抱紧她。来到楼下,已经七点钟,而南家榆的电话打了两通,老李也开车在公寓附近等着了。 抱着爱丽丝,走到公寓大门口,不想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萧静容微愣,后打算当做没看到一样走向不远处的宾士。 可是,卓禹修却伸出手,将她拦在身前,“你要去哪里?我有事想和你说。”他声音低沉,公寓大门暗黄的灯火打在他的脸上,神情影影绰绰。 “我没空!”萧静容心中一揪,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去哪里?我送你,车上再谈也可以。” 萧静容定了定心,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心静气,“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谈离婚的事?那就找我的律师约谈。至于我要去哪里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卓先生。” 她语气态度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卓禹修气结,却无可奈何!他没有忘记白天在墓地,她说的那一段段,使他内疚,使他哑口无言的字句。 一时之间,他们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让步。 老李坐在黑色宾士里等,许久还没有看到人,便从车里出来。往公寓大门口的方向望了望,发现了萧静容的身影。他刚想坐回驾驶室,却看见一个男人堵在她们母女的面前…… 他犹豫一下,决定过去看看萧静容需不需要帮忙。只是,当他靠近一些,看清了男人的五官时,便立即停下脚步,改为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拨打着谁的电话…… 第134章 想念 “就算是……和萧静毅有关你也不感兴趣?” 萧静容闻言猛地抬头看他,“我哥怎么了?” “别着急!据我所知,你哥哥目前好得很。但你若是想知道其他情况,比如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卓禹修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停顿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那就上车。或是……自己来找我。明天一早我要飞去欧洲,但今晚我会在s饭店等你。” 说完这些,他果断转身离开,颀长的步伐很流畅,没有一丝迟疑。 他这算什么?欲取姑予?萧静容杵在原地,死死咬着下唇,恨不得马上追上去咬死卓禹修!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必卓禹修已死去无数回!只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手上还抱着爱丽丝,而厉霂派来接她的黑色宾士也还等在不远处。 再三思虑,她脚步坚定地向黑色宾士走去。 “李叔,我们走。”坐上车后座,萧静容将爱丽丝放在一旁并对老李说,语气平淡。 老李心中觉得诧异,方才打电话给少爷,少爷明明说……不过老李虽然感到纳闷可没有迟疑,当即发动车子离开。 看到萧静容离开,卓禹修并没有多加阻挠,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抬头仰望华景公寓的高楼,眸光暗了暗,但随即他脸上便挂着运筹帷幄的神情从容坐到车上,沉声吩咐司机:“去s饭店。” “好的,卓先生。” 给卓禹修开了很多年车的司机认真开着车,将速度控制得不紧不慢,然后逐渐地融入到川流不息的车河中,而憨厚老实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丝毫惊讶。这几年来,s饭店俨如老板的第二个家,除了偶尔回一次卓家,大多时候是在公司和饭店两个地方来回。 车窗外面,繁华市区的街道行人无数,幢幢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一闪而过,卓禹修抬头望向墨黑没有尽头的天空,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不知道萧静容如今的性子如何,到底变了多少……白天在墓地的时候,她彻底把他视为一名陌路人,眼底平静,口气冷淡,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是往事一桩…… 忽然,卓禹修转过脸倚向靠背,敛着眉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眸,看不清里面的色彩,像是只阴在暗处的豹,浑身积蓄着不可预测的能量。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厉家。 一听见汽车喇叭声,南家榆从屋里面走出来。当她看到萧静容从车上下来,马上迎了上去。“容容,你没事?李叔说,方才卓禹修去找你了?” 哪知萧静容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神情一派悠闲的将爱丽丝放到地上,笑着问道,“李叔和你说什么啦?” 老李正准备将车开到车库,听到她们的对话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没有没有。爱丽丝,来,我们进屋里去。”南家榆吐了吐舌头,牵住爱丽丝另一只手,和她们一同走入屋内。 厉霂抱着小儿子逗弄,已经十岁的厉延津则端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厉家的佣人和管家立在一旁,看到萧静容带着爱丽丝进来,都露出了笑。 爱丽丝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一进屋挣脱掉两个大人的手,迈着小脚步跑到厉延津的身边去。 后者早在听见汽车喇叭声时神情就已出现松动,而在爱丽丝甜甜地跑到身边叫了一声‘厉哥哥’后,干脆搁下手中的书本,轻轻地捏了捏她圆圆的小脸蛋。 “小家伙,饿了么?” 爱丽丝笑眯眯的对他点点头。 厉延津抬头看自己的父亲,“爸,可以开饭了吗?” 厉霂将小儿子交给保姆,转头对管家吩咐道,“开饭。” “好的,少爷。” 管家带着佣人回厨房端菜上桌。不用五分钟,餐厅的饭桌便摆满了菜,十分丰富。 南家榆落座时,说,“我特意吩咐阿姨做了一些你和爱丽丝爱吃的菜,多吃点。” “你们太客气了!”萧静容洗手过后,抱着爱丽丝坐在一边的位置上,转头对南家榆说。 吃饭期间,厉霂坐在主位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话也不多,偶尔给身边的南家榆夹菜。 “听说,你遇到卓禹修了?” 厉霂突然开口,萧静容怔了一下。 “是,他知道我回来了。”她平静答道。 浓眉一挑,心底却很佩服她的波澜不惊。原以为南家榆已经是‘奇葩’中的‘奇葩’了,但想不到萧静容比她更上一层,这副淡然的样子也未免太过平静。平静中透着一股怪异! 看来卓禹修有苦头吃了。身为男人,厉霂很是同情他。身为敌人,厉霂又十分解气。 “他没有为难你?需不需要我帮忙?爷爷逝世前吩咐过我,不管以后你有什么要求都尽量答应你。” 闻言,萧静容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这辈子何德何能,得到厉爷爷的帮忙,得到厉霂的庇护!当时她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厉威廉爷爷一年前因病去世,由于情况特殊,她未能回来c市参加葬礼,心中多少有些遗憾,此刻听到厉霂这么说,更是感恩。 “暂时不用了。”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将厉霂搬出来!她不想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 厉霂了解卓禹修的为人手段,深知他如今的城府心胸都到了火候,面对失而复得的妻女不可能没有行动!所以此刻厉霂言语中有所保留,“那你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 这次萧静容也不再矫情地推托,大大方方道,“谢谢!我会的。”如果真到了非厉霂帮忙不可的那天,她会的。 晚饭过后,爱丽丝跟着厉延津,南家榆去哄小儿子,而萧静容则一个人来到露台。望着远处亮起的灯火,心头滋味复杂。 哥哥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但卓禹修却偏偏捏住了她的软肋,以哥哥来要挟她。 她到底该不该去找他? —————— 晚上十点半,s饭店。 房间里有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但蜡烛已然燃尽,佳肴却还一筷未动,静静摆放在桌上。但卓禹修在等待萧静容到来的过程中,盘坐在落地窗前的木地板上,几乎喝了一瓶的红酒。 嗯,是喝,而不是灌。卓禹修也没有醉,始终清醒。 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嘴里含着一点一点的渡入喉咙。他想到过去五年,那些漫长等待中度过的日日夜夜,连呼吸都困难。现如今,终于等到萧静容,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任她离开自己。她爱他也好,恨他也好,甚至是厌恶他都好。 初春的夜晚,空气没有冬夜那种吸入肺中就透着刺骨冰凉的感觉了。 脚边的手机突然传来信息的提示音,他望着外边夜景,微微笑开,似乎并不急着去看短信。 等他终于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放下空空的酒杯,才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点开信息。 看完后,他眸色一浓,回了两字“上来”。 接着,房间的门铃响了。 她终于还是来了! 卓禹修发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门铃的响声慢慢加速。 开启房门,看见萧静容立在门前,他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扯进屋里,然后伸出脚踢上房门。 萧静容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地摔到他怀中。他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犹如汹涌潮水,瞬间将她全部包围。 她挣扎着起身,但卓禹修下一秒便将她紧紧抵在胸膛和门板之间,居高临下地低头凝视她,眸中色彩浓烈地说,“你终于来了。” 闻着周围弥漫的酒味,萧静容深呼吸,缓缓抬头,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着。 “是,我来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哥哥怎样了吗?” 她冷淡的声音,清澈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卓禹修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冷战,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只是因为这个来?” 卓禹修沉着声音开口,词句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 萧静容嘴角微微一扬,讥讽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来与你破镜重圆,言归于好的吗?卓先生。” “不可以吗?”卓禹修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身,坚硬胸膛抵着她的柔软,宣示一样说道,“不管是你,还是爱丽丝,我都要定了。” “即使爱丽丝不是你的女儿你也要?” 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肌肤透着热。萧静容不敢轻举妄动,轻轻咬着下唇,垂在两侧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握紧。 “要!”卓禹修低头道,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那种坚定差点让萧静容都要信以为真! “可是我不相信你!” 卓禹修勾起她的下巴,前所未有的温柔道,“你丢下我五年,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地对我?至少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好吗?” 萧静容别过脸。 “当初你又何曾给过我机会?你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夜里的我又有多么的绝望。”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颤抖。 “那晚,我跪在别墅的门口,看着你毫不犹豫地走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所有东西仿佛都在顷刻之间变成了黑色。你的冷酷你的无情像是一把利刃,一起一落扎着我的心,那个瞬间,我痛得想马上死掉。可是,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死,因为爸爸还在医院里,他还等着我。就是那种念头支撑着我度过那些你去英国寻找牧情的日子……” “别说了!” “我不说,不代表这些没有发生过!你还不清楚,当我爸爸在医院遗憾离世那一刻我有多恨你!”萧静容推开他,像是五年来,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泪如雨下地拍打着他,“卓禹修,我恨你……听到没?我恨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容容,对不起!”卓禹修揪着心,将失控的她紧紧按在怀里,他语无伦次地道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我连命都可以给你。” 哭着哭着,萧静容笑了起来,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呵呵呵……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爸爸能活过来吗?!”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解恨?”卓禹修始终搂着她不撒手,就好似只要一放手,这个人便要彻底地失去。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卓禹修固执的说。 萧静容早就猜到他会这样!他要是轻易放手,那就不是卓禹修了。毕竟她见过他的执着,那种一定要将她推入死局的执着,透着森冷,透着无情。 “要什么好处你才肯把哥哥的消息给我?是不是要我陪你一晚?”拭去泪水,缓缓站起,萧静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当她把外套丢在地上时,卓禹修寒着脸站起来,伸手按住她脱衣服的手,“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两眼仿佛染上了冰霜,一股寒意从心底爬起,然后蔓延向每个细胞。 “这不正是你今晚约我来饭店的目的?”萧静容甩开他的手,缓缓将自己连衣裙侧边拉链拉下,脸上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穿上你的衣服!” 卓禹修咬牙切齿地说。但见她不但没有穿上,还伸手到背后,解开内衣的暗扣,他开始极致地克制自己,深怕忍不住伸手将她掐死,“萧静容!” “卓禹修!”她吼道,委屈的声音震耳欲聋,“你还要我怎么做?这不正是你今晚要我过来饭店的目的吗?!” “在你心中,我是个怎样的人?”他双眸染上愠色,紧锁着她,冷冷问道。 “这个重要吗?” 萧静容强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一脸不屈地站在他的面前。 卓禹修心中恨她将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可是却又无力反驳,无从解释。 曾经那些很深很深的夜,他想着她,彻夜辗转,难以入眠。他想她想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泛疼,仿佛再多想一分钟都要发疯发狂! 蓦地,萧静容的赤裸的身子紧贴了上来,卓禹修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脑海空白的僵在那里,全身都无法动弹。 她! 过去,两人缠绵悱恻的那些夜晚,她哪敢有这样大胆的举动?哪怕他想开着灯做她都没有答应。 而现在……她!她变了。 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她有这样的改变?又是谁,教她这样大胆? 一股浓到化不开的酸一点点腐蚀着卓禹修的心脏,一时间,整颗心脏酸疼得他浓眉拧成团。眸光凌厉地伸手握住她圆滑的双肩,一把推开,露出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的表情。 未等萧静容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便低下头,压住她双唇,一通如狼似虎般啃咬出血腥来。 萧静容终于,终于有了害怕的反应,手软脚软! 卓禹修将她抵在门板上,她背部顿时一片冰凉。那种冰凉让萧静容清醒过来,然而这个男人早已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一手霸道地揉着她,一手握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着她。 萧静容只觉得自己的唇一片麻痛,张开嘴巴想喊,不料他趁机含住她的舌纠缠不休…… 她撑不住他的重量快要滑倒,他便将她抱起来,压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索要,疼爱,怜惜。 他大大的手掌用力压着她骨架纤细的肩,不让她退缩…… 一整夜,他毫不克制的将她彻底累坏! 第二天清晨起床时,卓禹修掀开被子,见熟睡中的她一身青紫,一种钝钝的痛感开始强烈,从血液蔓延到骨骸,从抽搐的心脏疼到蜷缩的脚趾头和手指尖。 深深呼吸几口,才渐渐压下那种四处游走的痛觉。他给她盖好被子,拿起闹钟看了看时间,他只有一个小时洗漱然后赶到飞机场。 转身,低下头在萧静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第135章 爱 房间外边,阳光灿烂,而厚重纱帘全部拉上的室内,暗无光线。 这一觉,是萧静容五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 她醒来时,卓禹修已经离开了。 放纵过后,全身都透着疲软。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微微皱眉,咬牙强忍着不舒服,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服走入浴室。 萧静容站在镜子前,只见自己全身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脖子,锁骨,胸前……在这方面上,卓禹修真的一点没变。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五年,他对别的女人可能也会这样激情狂起、失去理性……一腔火热,刹那间冷却。 她打开水龙头,手心盛着冷冷的自来水泼到脸上,两颊的绯红很快就消褪不少,连眼里的温度也下降很多。 昨晚把爱丽丝留在厉家,萧静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这些,便马上打开浴室的热水器,站在喷头下面,从头到脚,冲刷起自己。 只是,当她的手触到沐浴露的瓶子时,顿了一下。下意识将鼻子凑过去闻,发现不是自己厌恶至极的柠檬味,而是自己曾经使用过一阵子的樱花淡香味,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只是当她转念想,这应该是饭店统一准备的,每个房间都一样,心中便不再有其他别的感觉。 将自己彻底收拾好,萧静容拿起自己的手机和手提包,离开房间时,她只觉得自己这是在作死,不但没有从卓禹修的口里得到哥哥的任何讯息,还自己送上门,让他将自己吃干抹净。 她无心留在饭店里,心里想着女儿,匆匆离开。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床头柜上的字条,而那上面有卓禹修给她的留言,有重要的讯息…… 才过了一个晚上,厉霂就让人在市区里给萧静容找好了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房子偏偏就在s饭店附近,离卓森集团也不远。 作为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萧静容一个人照顾爱丽丝,在金钱上并没有任何的困难。 因此在曼城生活的那几年,一分一毫的支出她都坚持使用自己的钱,就连和沈隽住的时候,也每个月都按时交房租,而沈隽总是到日子‘收房租’的时候,就露出一副别人催他缴房租一样的神情。 过去的那几年,她的生活重心都在曼城,一下子要搬回c市,心里倒是有几分不舍。 搬家的过程很顺利。 而爱丽丝对于搬回来c市这件事,似乎特别的高兴。 卓禹修因着去欧洲暂时不在c市,也暂时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萧静容还是隐隐担心着,尤其是冯新月今天突然给她送来一袋文件。她看了里面的文件,不知道卓禹修好端端的把那些全给她送过来,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五年光景,c市的建筑物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灯火,以及那隐约的心痛。 回来几天,她听说了很多事。 据说,卓禹修最爱的女人,牧情当年出车祸,死了;据说,牧情的葬礼过后,牧琳被卓禹修送出国留学了;还据说,卓非凡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卓禹修,以致被他强行调到法国的分公司去……而这些据说里面,却没有一个是关于她哥哥的,仿佛他就那样人间蒸发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静谧咖啡厅内靠窗边的位置,萧静容与卓禹扬相对而坐。 卓禹扬成熟了很多,连言语之间也带着几分稳重,“大嫂,谢谢你肯见我。”再见萧静容,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得知萧静容回c市的消息,他是高兴得不得了。 萧静容不以为意,笑了笑。 “好久不见,听说你结婚了?” “是啊。”卓禹扬眉眼带笑答道,看起来很幸福,“大嫂,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她是——”望着爱丽丝,他的语气微微激动。 “她不是。”萧静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像是知道卓禹扬在想什么,她果断地开口,“她和卓禹修没有任何关系。” 还以为这是大哥的女儿……卓禹扬亮起的眸光黯淡了些许,语气也平静很多,“大嫂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这几年,大家都挺想你的……尤其是妈,她为自己当年对你的不善感到耿耿于怀,很想亲自和你谈谈,如果你方便,不如回一趟卓家?” “几年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我早就记不得了。你和妈说声,不要太在意……至于回卓家么?再说。”萧静容云淡风轻地说。 没有人比卓禹扬更清楚当年卓禹修是怎么对萧静容的,所以他也很理解她,知道她需要时间,当下也没有勉强,“好。我很喜欢爱丽丝,可以常来找她玩吗?” “爱丽丝愿意的话是可以的。” 爱丽丝听到萧静容提自己的名字,将头从蛋糕里抬起来,嘴角粘了一些巧克力,咧着嘴笑,卓禹扬心中刹那间那个柔软,好喜欢她。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 “爱丽丝,叔叔以后再来找你玩可以吗?”卓禹扬问爱丽丝。 爱丽丝反问道,“叔叔还请爱丽丝吃蛋糕吗?” “请!爱丽丝想吃什么,叔叔都请!”卓禹扬那种愿意倾尽所有的表情,很是夸张,看得萧静容都笑了。 她并没有忘记当初因哥哥的事陷入困境时,是卓禹扬对自己伸出了援手,而父亲去世时,卓禹修不在,是卓禹扬在一旁关心她难不难过……对一个真心把自己当成家人相待的人,她没有办法冷着面孔,也无法硬起心肠。所以,今天她才答应出来和他见面。 卓禹扬离开前,突然回过头对她说,“大嫂,其实哥也挺想你的。” 萧静容起身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哪怕她掩饰得很好,却仍然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不是赶时间吗?你还是快走。”她牵着爱丽丝从位置上出来,跟在卓禹扬身后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然后分别离去。 —————— 欧洲十天的行程,卓禹修用一个星期搞定,当然最明显后果就是疲劳过度。可他仿佛不知道累似的,飞机一降落c市国际机场,便刻不容缓地赶回s饭店。 他以为萧静容还在等着自己。其实想想这怎么可能。面对意料之中空荡荡的房间,他站在门口还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解开袖口和领带,卓禹修颓然摔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倚向靠背,浓浓的失落感令他整颗心都很空洞。 忽而,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滑开接听,段言浩的声音传到耳里。 “什么事?”他疲惫地问。 “听说你老婆回来了?”得知萧静容回c市的消息,段言浩终于是按耐不住给他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卓禹修睁开眼睛,“是的,她回来了,你想说什么?” “no。打电话给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在作死。” 卓禹修俊脸一黑,冷道,“别给脸不要脸,挂了!” 段言浩仿佛在深呼吸,话筒里有风声传来。 “别啊!这是我作为过来人好心奉劝你一句,听不听由你。反正我现在有老婆有儿子——” 卓禹修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出声打断他,“段言浩,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只是向我炫耀你有多幸福就免了。” 好久不联系,打电话过来就是给他添堵么?谁不知道他段言浩多幸福啊!卓禹修生气地将手机丢在茶几上,心中郁闷无比。他,怎么可能像段言浩那样做?但如果萧静容和自尊一定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那么他会怎么做?难道要去跪她,然后求她原谅吗? 卓禹修几乎是立刻就否决了这样的假设。只是,此刻的他又怎么会想到,在未来的某天,自己会连命都愿意不要,就只是为了她一句话。更别提跪她,求她,没脸没皮地赖着他,而且比起段言浩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累!在别人面前一直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样子,真的好累!卓禹修靠着沙发,连澡也不洗,就这样睡到第二天早上。洗了澡刚到办公室,全海桦就进来向他报告道。 “总裁,少夫人这几天都有去厉家,她似乎和厉夫人很要好。” “去那里做什么?”不过,他想想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当年不就是厉霂出手帮忙,萧静容才能躲开自己这么多年的吗? 想起厉霂这个罪魁祸首,卓禹修抿着薄唇脸色铁青,眉眼森冷。 全海桦迟疑一下还是如实回答,然而想起另一件事,说道,“总裁,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告诉您。” 卓禹修傲睨着他,冷冷命令:“说!” “厉总裁似乎有意聘请少夫人进励集团,参与‘望海’这个项目的设计。” ‘望海’因为南家榆的关系搁置了许多年,如今重新启动。卓禹修是有所耳闻的。但萧静容要参与?他真的不知道,“你确定?”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据说厉总裁是有这个打算的。” “不行!她有哮喘怎么能到工地去?那里全是灰尘,太伤身体了!” 全海桦突然低下头,声音有些奇怪,“那个,总裁,少夫人是建筑设计专业,负责画图就好,不用到工地里的……” 卓禹修察觉到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也是一愣,他怎么连最基本的常识也……面孔倏然一冷,沉声开口:“尽快去确定这个消息。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不想见到她接下这项工作。还有,法国分公司那边怎么样?……” 第136章 离我远一点 法国 夜晚的巴黎充满惊艳和浪漫,到处散发着迷人的芬芳。由远及近的埃菲尔铁塔在夜幕中闪着金光,在巴黎的夜空抹上浓重华丽的一笔,而独自一人走在街头里的卓非凡在夜\\色的笼罩下,也显得面部轮廓格外清晰。 原以为一切都在几年前已经画上句点,但想不到现在才刚开始。 卓非凡挺拔高大身躯站在熙攘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摘下墨镜,线条硬朗分明的清瘦五官面无表情。 他比一般亚洲人还要白皙的肤色在一身黑色服装和夜色的衬托之下更加明显,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反光玻璃上,他黑色双眸慢慢染上戾色。 不是不知道,从他踏上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开始,卓禹修就派了人在暗处,在公司,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紧紧盯着自己。 快五年了! “给我滚远点!”卓非凡突然冷酷开口,头也不回地穿越人群,往阴暗处快步走去。 隐在他身后不远处人群中的两个墨镜男人,闻言迅速对视一眼,眉头紧锁。这话显然是对他们说的。再次转过头去,却发现已失去卓非凡的行踪,两人不由低骂一句拨开人群疾步奔走。 他们没看到,已然离开的男人,却又突然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看到原本一路跟着自己的两名私人保镖越走越远,卓非凡不屑一顾地转过身,准备回住处,哪料此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奔过来,一下子跌在了他怀里。 “唔!”怀里人闷哼一声,双手紧拽着卓非凡两只手臂,仰起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年轻干净的容颜。 “对不起——”季清悠用发音不够准确的法语道歉。 卓非凡面无表情瞅着怀中陌生女子,两片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触及男人冰冷阴沉目光,季清悠浑身一震,低头揉揉撞疼了的鼻尖,马上从他怀中离开,又往后退两步给他让路。发觉自己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 捡起的东西中多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季清悠马上转过身,想问问那个陌生男人,却发现他早已离开。 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季清悠的目光不死心地在熙攘人群中搜寻那道冷毅身影但却无果。最后,她垂下眼帘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袖扣,喃喃自语,“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清楚他住在哪里,那这个东西,要怎么还给他?” —————— c市,凌晨五点半。 新搬的屋子处处透着陌生的气息,萧静容还住不太习惯,睡眠也总是很浅。一觉醒来,天都还未亮。 她伸手打开床头灯,爱丽丝在身旁正睡得香甜。 动作轻轻的将两枚枕头叠在一起,她撑起身体,半倚着床头。 别过脸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的文件袋,萧静容微微失神,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卓禹修是想用这些来补偿她吗?zx股份公司、当初购买的萧氏股份,还有上百家连锁咖啡厅…… 他为什么不干脆点告诉她哥哥的消息?她也只是想知道哥哥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萧静容望向窗户,透过纱帘,看到城市中还有灯火亮着,而天色已经开始逐渐泛白,新的一天很快又要开始了。 以保护爱丽丝为唯一条件,她考虑了两天,决定答应厉霂盛情邀请,成为‘望海’游乐园的设计总监。 这几天沈隽给爱丽丝找了一间幼儿园,也顺利报了名,因此,萧静容一早就把爱丽丝叫起床,给她换衣服绑辫子,最后吃了早餐,母女两一起走出家门。 可是她们来到小区门口时,却没有看到沈隽的车子如期而至,反而卓禹修倚着车,站在不远处。 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卓禹修的车就已经到了。忐忑等在小区门口,直到萧静容牵着爱丽丝出现在视线里。 他迅速走上前去,站在萧静容她们面前,若无其事地开口:“是送爱丽丝去幼儿园?我特意过来送你们,上车。” 萧静容拧起眉,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冷淡拒绝,“不用了,我等沈大哥的车。” 沈隽!卓禹修不动声色地握起拳头,“再等他就要迟到了。这时候交通拥挤,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别倔了,上车。” “那也不见得非要坐你的车。”萧静容牵着爱丽丝走到路边,准备拦出租车。 卓禹修拦在她面前,脸色如常,语气却毋庸置疑地威胁,“我说了,不要倔!你想自己牵着爱丽丝乖乖走过去,还是要我扛你过去?” “你——”萧静容闻言瞪他,小区门口出出入入,这时候正是别人上班和上学的高峰期,人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离我远一点!” 卓禹修丝毫没有将她的警告放在眼里,更加逼近她,“你是不是忘记那个晚上了?我们没有关系会发生那种事?嗯?”他语气一扬,露出了深谙目光。 那种目光让萧静容脸红耳赤,她好恨自己太不争气!迫不得已拉着爱丽丝走到他的车前。 司机马上从驾驶座里走出来打开后座车门,“太太请上车。” 萧静容上车的动作一僵,把爱丽丝安置在座位中间,从车上下来严肃地纠正司机的称呼,“我不是……” 卓禹修跟在后面,伸手压下她的头,往车里一塞,回头对司机吩咐道,“你开车去。” “是,卓先生。”司机关上车门,跑回驾驶室。 卓禹修一坐进来,就紧紧挨着萧静容,后者只好把爱丽丝往里面挪了挪。 “你是不是有病!”萧静容咬牙切齿地转头瞪着他。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卓禹修淡淡说,不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双手越过她面前,将爱丽丝抱了过去。 “卓禹修,你要做什么?”萧静容继续往旁边挪动,直到退无可退。 “嘘——你的话,真的太多了。”卓禹修突然将脸庞凑过去,低沉着嗓音在她耳畔说,火热撩人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萧静容全身倏地绷紧,心中怒想,自己是不是就这样被他吃定了? 爱丽丝对上次在墓地里的事还心有余悸,对卓禹修有些抗拒。 卓禹修看她沉默着,低下头温柔耐心地开口,“爱丽丝,上次是sa叔叔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爱丽丝乌黑眼珠转动,感到很为难地皱起眉,最后她在卓禹修的怀中仰起头,“sa和妈妈道歉了,爱丽丝就原谅你。” 萧静容惊讶地看着女儿,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去,带着戏谑的笑容望向卓禹修,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而卓禹修则眼里划过一抹尴尬,别过脸去。 “爱丽丝,他才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事。他不会跟妈妈道歉的……”最后萧静容讥讽地开口,打算从卓禹修怀里抱回爱丽丝。 卓禹修却在她手伸过来之前开了口,“好,如果sa叔叔和妈妈道歉了,爱丽丝就要原谅sa叔叔?” 萧静容的心中顿时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sa叔叔,你快跟妈妈说对不起!”爱丽丝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他,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叔叔。 卓禹修难为情的咳嗽两声,凝视着萧静容的脸蛋,眼眸是别人看不透的深沉,“其实,sa叔叔早就和妈妈道歉了,但她不肯原谅叔叔,爱丽丝你能帮帮我吗?问问妈妈,要sa叔叔怎么做才不生气。” 爱丽丝“啊”了一声,嘟起嘴看向萧静容,“妈妈不是跟爱丽丝说,只要别人知道做错了,来跟自己道歉就要原谅他的吗?” 当初爱丽丝和幼稚园的小朋友发生矛盾,自己确实是这么说过,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善意辩驳的人,一时之间,萧静容竟无言以对。 “爱丽丝,不能怪妈妈,是sa叔叔做的事情太错,让妈妈伤心了……以后sa叔叔会对妈妈更好的。不过,爱丽丝愿意让我接送你上学吗?”卓禹修沉默一下后,再度开口,似真似假的话让萧静容失神。 她紧咬下唇想,这个男人太阴险了,竟然跟爱丽丝装可怜。 忽而兜里手机响起,让萧静容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滑开接听键,“喂,沈大哥……哦,不要紧,你没事?……好……那等一下我在幼儿园门口等你……嗯,拜拜。” 接电话时,她声音温柔,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面对自己时惯有的冷淡。 她不可能像五年前那样以自己为中心,而这样温柔的声音也不会再是对他,更不会有带着爱意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卓禹修如此醒悟过来,心脏在刹那间溢出了浓烈的苦涩,下一秒又像是浸泡在一桶浓缩柠檬汁里一样,当下酸涩,麻痛,抽搐,各种各样的感觉蔓延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最后那种疼得死去活来得感觉,差点让他当场崩溃。 “到了,卓先生。” 到了?这段路这么短?卓禹修微愣,而萧静容也刚好挂断电话。 司机打开门,萧静容收拾好东西,下车,然后弯腰从卓禹修怀中抱起爱丽丝,疏离而陌生地对他说,“卓禹修,今天谢谢你。不过,以后就不用麻烦你特意过来了。毕竟你又不顺路……” 卓禹修坐在车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最后还是忍不住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不如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让你心甘情愿回头接纳我?” “当完好的玻璃碎了,该怎么粘上它才不会看到痕迹?你做得到吗?我的心就像是玻璃杯,当初我将它放到你的手里,你不要,将它狠狠摔在地上,它碎了,你不嫌扎手吗?”萧静容说完,等他松开手,然后走进了幼儿园。 卓禹修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沮丧,无奈,束手无策! 这个女人离开五年,已经变得这么狠心了吗?油盐都不进了!他该怎么办? 拉下脸跪她求她?段言浩的话蓦然在耳边响起,再联想到那个画面,卓禹修浑身一震,脸色不是很好地走回车上。 第137章 工作 励集团,总裁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四面通透,光线充足。 “卓总,不知道您突然到访……”尽管厉霂明明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多余地问了一句,且将尾音拖得很长。 卓禹修深谙人性的目光淡淡扫过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厉霂,知道这趟来少不了会让他嘲笑一番。可是为了萧静容的健康,他觉得无所谓。 “厉总,直接开门见山。我今天到这儿不是来谈工作的,想必您也清楚我和萧静容的事。她五年前能顺利离开c市,还真多亏了您的帮忙,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 听出他的讽刺,厉霂挑挑眉,不动声色。 “听说您有意邀请她参与贵公司‘望海’这个项目?” “是的,她已经答应我了。”厉霂回道。 卓禹修仍然没有动气,只是目光却仿佛含着冰块睨向他,说:“她不适合这种工作,身体吃不消。我不想看到她因参与这个庞大的项目,而累坏身子。”说到‘庞大’二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卓禹修愣了下,皱起眉峰。这事他怎么可能问过她。 “她说,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她还说,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有价值。你真的是为她好吗?如果是,你为什么要阻止她去做自己喜爱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去好好了解她?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穿哪个牌子的衣服,喜欢什么花,喜欢哪一个明星,有哪些爱好,又有哪些习惯……等等,这些你都了解吗?” 厉霂口吻凌厉,字字诛心,像是连环炮,轰向卓禹修,逼得他一退再退。 “我……我……”在厉霂面前,他首次话不成句。浓厚的罪恶感差点就将他没顶。 厉霂看他在自己的面前,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曾像你一样,对自己的妻子一无所知,却又喜欢自以为是,还沾沾得意。但后来发现那是多么的混蛋!” “萧静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没有一个人喜欢别人对自己的梦想横加阻扰。她也是深思熟虑后才答应加进来的。如果你爱她,是真的为她好,那么你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否则,她会更加讨厌你。更别说,回到你身边。” 卓禹修一直以来都像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可是此刻却茫茫然地看向厉霂,沉默着,良久后才颓然地开口,“她有哮喘,我害怕她忙碌到忘了照顾自己。她的身子是那么的虚弱……” “你担心她的身体,那你可以好好照顾她……还是说,知道爱丽丝不是你的女儿,就不喜欢她了?”厉霂默默观察着他的脸色,目光深邃。 卓禹修抿唇,露出黯然的神色,“爱丽丝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根本就无所谓。我要的人是萧静容。但如果她真的很爱那个孩子,那我也会视为己出,真心相待。毕竟,我本来就不打算让她为我承受生孩子的危险……将来,也不会。” 厉霂逼问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孩子?” “我五年前做了结扎手术。” 那时,他以为萧静容像曼城医院的护士说的那样,真的是因为难产……回忆起那个画面那个场景,他的心还是会再次传来钝痛的感觉。 卓禹修的语气平淡,厉霂却瞬息变了脸色,凝重地盯着他,辨别他所说的话有几分真。 “为什么?” “医生说她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而我,不想冒着失去她的任何可能。” 所以,他情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 厉霂深思,也许他低估了卓禹修对萧静容的在乎? 可是,为什么萧静容会说他不爱她呢? “其实……萧静容有过你的孩子,也曾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这些你应该都不知道?”厉霂不知道自己将那件事说出来应不应该,但还是选择告诉他。 “什么!”卓禹修有些失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厉霂狠狠心,将某部分真相隐瞒了下来,站到卓禹修面前,继续刺激他:“当时她到底有多么委屈,多么凄惨,多么绝望,你根本体会不到。所以,哪怕她现在叫你去死也不过份。” 是的,一点都不过分!与她承受的痛苦比起来,他那点牺牲连狗屁都不算。 卓禹修捏紧拳头,心头沉痛,万分后悔自己在岛的时候被欲望冲昏了头……一次而已,他以为,不会那么巧。 “厉霂,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缓冲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卓禹修当下做出了某种决定。 “不客气。我不是白白帮你照顾她五年。” 厉霂观察着他的神情,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卓禹修心知肚明,面不改色的说:“那想必你也不介意再照顾她一阵子?。” “什么意思啊你。” “我要你保证在开展‘望海’这个项目的时候,不能让萧静容劳累过度。” 厉霂刚想反驳,手机却即时响起,卓禹修见此,默默走出办公室。 他拉开玻璃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厉霂口吻充满宠溺地说:“老婆,怎么了?” 那一瞬间,卓禹修有些失神,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从不曾这样温柔地叫过萧静容,在她面前,他冷漠到令人发指,让人心寒。回想起自己的恶劣,卓禹修的心就像被无形的大掌紧紧揪住,窒息般的泛起钝痛感。 来到电梯前,卓禹修没有等得太久,电梯很快在本楼层停下,且叮的一声敞开。就在他踏进电梯时,有人同时从隔壁电梯走了出来,正是萧静容和沈隽。 而卓禹修乘坐的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合上,他站在里面,从缓缓合上越来越窄的门缝里看见萧静容扭过头对沈隽展露笑颜的画面…… 但很快,电梯的门就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第138章 默默关心 卓禹修在电梯里面焦躁得恨不得立刻走出去,但是他的手指却在碰到电梯按钮时因着想到厉霂的话,无奈地停了下来。 只是短短几秒的迟疑,电梯的楼层数字就已开始迅速地变换,直到稳稳停在了一楼。 要重新赢回萧静容的心,就得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这是卓禹修回到公司后,最深刻的领悟。 就像厉霂说的,如果连支持她的梦想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能做到,那还谈什么以后的幸福。 所以,卓禹修没有再出现在萧静容的面前,只是吩咐司机每天早上按时去小区门口等着,送她们母女去幼儿园,下午又准时等在幼儿园门口,把她们接回小区,一直风雨不改。 尽管,萧静容一开始很拒绝,但偶尔赶时间,沈隽又来不及的时候,她也只好接受司机的好意。 卓禹修开着车停在不远处观看着她们,心中也有小小的满足感。 比如此刻。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只要她每天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耐心等待她的回心转意,心里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总裁,我们快来不及了,现在是不是要出发了?全海桦问道。 卓禹修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目光始终落在励集团办公大楼门口处萧静容的身上。 置千万生意不顾只为多看夫人一眼的老板,全海桦略感到无奈,只好再次开口,也提高了声音,“总裁我们该出发了。” “来不及就算了。”卓禹修有了回应,但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总裁!!”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无动于衷的侧脸,全海桦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当卓禹修终于心满意足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十分钟之后,“走。”他说着,坐到后座上,面色不改。 全海桦只好跑回副驾座上,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因着他们的迟到,来到酒店时,对方老总脸色很是不好。全海桦端起酒杯自罚两杯,但对方还是不罢休。毕竟对方是从a市过来的,卓禹修自知有错,只能亲自端起酒杯先干为敬,喝了起来。看到他确实够诚意,对方这才稍微解气,毕竟都是生意人,还有分寸。 晚饭过后,卓森集团顺利拿到了a市龚氏旗下的独家商超入驻权利。对方因这顿饭吃得够尽兴,签合同的时候很是爽快。 “龚总合作愉快!”走出酒店,站在门口,卓禹修主动伸出手与对方话别,“祝您一路顺风。” 龚氏老板龚祁笑容满面,看上去有几分醉意,“合作愉快!有机会再见。”说着,他松开手,坐上酒店的商务版轿车直奔国际机场。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海桦,你自己坐车回去。”卓禹修见此,也不再多留一分钟,司机一把车子停稳在他面前,就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去沁阳小区。”他吩咐道。 “好的,老板。” 全海桦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扬长而去的小车,露出无奈的神情,然后走向路边拦车。 到达沁阳小区,也就是萧静容目前居住的高档小区,已经是晚上十点。 黑蓝天空高高挂起了皎洁月白,小区花园里面走动的人已经逐渐减少。 卓禹修不知道萧静容肯不肯见他,进入小区后,站在楼下的单元门口,没有勇气上楼。 不远处有秋千有滑梯有各种各样小朋友玩耍的设备。他带着微醺的醉意,来到秋千面前,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修长双腿屈起,双手抓着秋千两边的铁链抬起头,只见萧静容的住处有淡淡的光线从窗户透了出来。心想她应该还没睡,卓禹修露出浅浅的笑,就这样保持同一个姿势仰头看着高处。 只是,那扇窗透出来的光很快消失,好久都没有再亮起。片刻,卓禹修内心失落地站起,准备回去。却不想,他才站起身,就见到了萧静容从上面下来,沈隽并肩随行。 “你快上去。爱丽丝一个人在上面,我不放心。”沈隽在门口停下脚步。 萧静容点点头,回道:“那你开车小心点。” 想着沈隽和她共处一室到这么晚,此刻还站在门口如胶似漆,恋恋不舍。卓禹修内心的醋坛子一下子打翻,酸的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沈隽狠狠揍一顿。可他还是极力克制了自己的冲动,站在原处观察他们,直到沈隽离开。 见到萧静容转身想进去,卓禹修大步冲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臂攥住,“这么晚,你还让一个男人留在你那里。有没有考虑过爱丽丝的感受!”还有,他的感受。 对突然出现的男人,萧静容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她甩开他的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这么晚,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她下意识地露出排斥的表情,皱着眉头的样子看在卓禹修的眼里却误解成其他意思。 他很不开心地说:“我的出现就这么让你感到厌恶吗?你也知道时间这么晚了,还让其他男人到你那里。”浓眉揪成一团,手劲缓缓加重。 “你放开我,痛!” 听到她喊痛,他连忙松开手,“哪里痛?” 萧静容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可是,毫无防备的她却一下子被卓禹修拦腰抱起,吓得她差点大叫,只能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来。 “你干什么!”她不满地吼他。 “你不是说痛吗?我抱你上去。”他低头说。 这样的卓禹修令萧静容感到十分陌生。 她哪有那么珍贵?让他这么宝贝着,不过就是手痛了一下而已,萧静容讷讷地开口:“我只是手痛,脚又没事,放我下来。” 卓禹修抱着她走到电梯口。 第139章 冷落 “放我下来!”萧静容拒绝着他,“比起你曾经的伤害,这点痛算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多少个无助的时刻,她都是一个人熬着,哪怕是生孩子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她也能咬牙忍耐,现在这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呢? 她淡淡的言语让卓禹修的心中一痛,更加将她抱紧,最后进入电梯里,他才道:“过去……确实是我的错。容容,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已经学会了在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去照顾自己。”萧静容露出淡笑,“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这么快学会独立和成长。” 她真的不是在埋怨,可比起真正的埋怨来,却更让人心中难受。 卓禹修本就不习惯哄女孩子,深怕又说错那句话勾起她过往的伤心处,最后干脆抿唇什么也不说了。 霎时间,电梯里寂静无声,萧静容被他搂在怀里,耳边只有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着。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叮’一声停在了她所住的楼层。卓禹修自顾自的抱着她走出电梯,来到家门口,才把她放下来。 站稳后,萧静容转过身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准备扭动门把时,身后却传来卓禹修低沉的叮嘱,“最近天气有些潮湿,容易感冒,你和爱丽丝都注意点,特别是你,要工作,更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走了。” 萧静容僵在门口前,心头很不是滋味。 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她才缓缓回过头去看空荡荡的过道。 卓禹修,何必再来关心她,就让彼此形同陌路不好么? 她进入屋内,身上沾染了的他的味道却久久不散,萧静容躺到床上,反复辗转到深夜,才倦倦睡去。 第二天,萧静容像往常一样,在早上七点钟带着爱丽丝出门。 那辆高级奢华轿车一如既往停在不远处,格外显赫,而服装整洁的司机等在车子外面,一看见她们母女就立即上前来。 “太太,我来。”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他先将她手上提着的爱丽丝的书包接了过去。这下,她倒不好意思不坐他的车了。 沈隽昨晚过来和她说,他又得离开c市一段时间。因此萧静容牵着爱丽丝走过去,在司机打开车门时,坐进后座。 “太太,还是去幼儿园吗?”司机上车后,回头问。 “嗯。”萧静容轻轻应了一声,注意力放在女儿的身上,“宝贝,你怎么了?”最近她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也越来越爱发呆,显然有些不妥。 “妈妈,爱丽丝不想去上学。”爱丽丝忽然小嘴一扁,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看着母亲,委屈得有些想哭,“爱丽丝不想去上学。可以吗?” 萧静容心一揪,将女儿抱起放在自己怀里,“宝贝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他们……哇!他们像小胖一样,喜欢欺负爱丽丝。笑爱丽丝……没……呜呜呜……没有爸爸。” 萧静容绷紧身体,嘴角有些僵硬,“爱丽丝,当然有爸爸!” 哪知爱丽丝听到母亲这样说,哭得更大声,“可是爸爸不要爱丽丝,不要妈妈。呜呜呜……都不来看爱丽丝……爱丽丝不去上学了。爱丽丝要爸爸!呜呜……”她哽咽着,将脸蛋埋在母亲的脖子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静容很心疼很愧疚,将女儿紧紧搂着,“宝贝不哭,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她编着连自己都不善言辞的谎言。 “爸爸……呜呜,什么时候回来看爱丽丝?” 爱丽丝抬头,被泪水浸泡过的两眼晶亮地盯着她,“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爱丽丝?”因大力哭泣,爱丽丝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一边打着嗝,一边问。 萧静容闻言有些喘不过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力拧着,泛着丝丝疼痛,“怎么会呢?宝贝,爸爸很爱你的。还有妈妈呢,妈妈最爱爱丽丝了。” “可是……”爱丽丝抽泣着,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爱丽丝想要爸爸送我去幼儿园……” 另一辆车里,卓禹修看着这幅画面和听着她们断断续续的对话,眉头直接皱成了一个‘川字’。 爱丽丝哭泣的小脸,委屈的声音,和萧静容苦涩的笑容,深深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感觉到窒息般的难受,想立刻揪出那个罪魁祸首痛扁一顿。 他阴着脸伸手摘下耳机丢到一旁,目视前方,最后提升速度跟上与他车子有段距离的那辆车。 第140章 爱的人 幼儿园很快就到了。在司机停车时,爱丽丝却反而哭得更加大声,萧静容都哄不停她,只得无奈地留在车上。 正想对女儿说点什么,耳边就传来司机恭敬的声音说,“卓先生,你来了?”不由抬头看出去。 卓禹修打开车门,将头伸进来,“爱丽丝。sa叔叔和妈妈带你进去好不好?” 爱丽丝咬着嘴唇,委屈地看着他,“sa叔叔,又不是爸爸。”随后便摇摇头,将自己贴近母亲的怀抱,就是不肯出去。 “sa叔叔可以当爱丽丝的爸爸啊。”他诚恳地说。 萧静容的呼吸片刻的停顿,看了卓禹修一眼,神色很复杂。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爱丽丝这么说。是不是他发现……?不可能,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可是……妈妈不同意。”对卓禹修的提议很心动,哭声很快沉默了下来,但想到母亲,爱丽丝想想又说。 卓禹修目光深邃地瞅着萧静容,等她答复。 “爱丽丝是怎么想的,说出来。”萧静容知道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若无其事。 “妈妈,”爱丽丝的哭声已经阻止,晶亮双眼期待地看着母亲,“sa叔叔真的可以当爱丽丝的爸爸?” 萧静容不禁感到疑惑,真的那么开心吗?为什么之前沈隽也对她这么说,却兴趣不大? “嗯。”她松了口。 爱丽丝立刻从她怀里出来,将手伸向卓禹修。 “诶——”爱丽丝,你要不要表现得这么积极啊?萧静容从另一边下车,不甘心地看着爱丽丝和卓禹修不用怎么培养感情,就能那么亲近。 “妈妈。” 听到爱丽丝的叫唤,萧静容收起内心的不满,来到他们身边。 卓禹修将爱丽丝抱在手上,动作还不够熟练,深怕自己的力道伤到爱丽丝,肢体动作有些僵硬,抿着唇没有说话。 “爸爸。”爱丽丝又叫。 两个大人却同时一愣,心中有不同的感觉。 卓禹修不知道自己为何有那么奇怪的感受,仿佛他真的是爱丽丝的爸爸,而爱丽丝真的是他的女儿一样。 “爱丽丝……叫我什么?” “爸爸呀。”爱丽丝再次唤了一声,卓禹修喉结上下滑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萧静容沉默的在一旁看着他,想不透他为什么会出现这副感动的模样。 她没有忘记,当初她说要给他生一个孩子时,他有多么冷酷。她也不曾忘记,每次抵死缠绵,他都把安全措施做得滴水不漏。 他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她,也不会让她怀他的孩子。所以,若知道爱丽丝是他的亲生孩子,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又会做出多么残忍的事情来? “以后,sa叔叔就是爱丽丝的爸爸。好不好?”卓禹修用高挺的鼻子去蹭爱丽丝细嫩的脸蛋。 爱丽丝转哭为笑,连连亲了卓禹修的脸蛋两口,“拉勾,骗人是小狗哟。” 他们的对话将萧静容一下子从往事里狠狠推了出来。 “进去。”比起他们得热络,她显得相当冷淡。 卓禹修眸光顿时黯淡了些许,沉沉“嗯。”了一声,抱着爱丽丝进入幼儿园里面。 特意把爱丽丝抱到中班里,卓禹修当着小朋友的面,言道:“爱丽丝,爸爸晚上来接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还是想去海洋公园?” “今晚去游乐园,明天去海洋公园。”爱丽丝是个人精,默契地配合着。 萧静容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心里有点酸酸的,又有点莫名的感动。卓禹修出来后,和她一同站在窗户外面,看着里面的情景。 之前笑爱丽丝没有爸爸的小胖,将凳子挪过去,“爱丽丝,那个是你爸爸?” “当然!我爸爸帅?”爱丽丝得意地将脸蛋抬高。 小胖马上点头,羡慕地看着爱丽丝…… 望着此情此景,萧静容和卓禹修相视一笑,随后又尴尬地别过脸。 走出幼儿园,卓禹修主动开口,“你,没有什么对我说吗?” 萧静容步子一顿,转过身,“说什么?说谢谢吗?”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卓禹修心中暗道。 “不客气。我很愿意当爱丽丝的爸爸。” 他意有所指,她假装不懂。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 “走。你不是要去上班?”最后,卓禹修说。 幼儿园的斜对面就是励集团。 萧静容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卓禹修站在原地看着她安全走到对面才收回目光,走向自己的车子。 过了马路,萧静容回过头,发觉幼儿园的门口,已经没有卓禹修的身影和车子。 方才的事给她震撼不小。 爱丽丝那么自然地就答应叫卓禹修爸爸……却不知道他其实就是自己的爸爸。萧静容脸蛋苍白地想,自己不让他们父女相认,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爱丽丝。 第141章 爸爸 下午五点半,萧静容准时来到幼儿园的门口。 “妈妈——”爱丽丝一看到妈妈的身影,立刻挣脱老师的手,迅速奔了过去。 来到萧静容的面前,却四处张望,最后目光回到母亲的身上,有些无精打采地问,“爸爸早上骗人……” 萧静容心脏猛地抽搐,与女儿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有些无奈地看向手上牵着的小人儿,温柔安抚,“爱丽丝想去游乐园是不是?妈妈陪你去?” 爱丽丝嘟嘴,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她像拨浪鼓一样的摇头说道:“爱丽丝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和小胖他们那样……” 她小手指着幼儿园门口,萧静容望过去,只见小胖的爸爸妈妈接了他后,一家三口相携离开。尽管爱丽丝在不久前才和小胖发生了争执,可这会儿她眼睛里却满是羡慕。 萧静容心疼地准备将她抱起来,但很快,面前就横出一双手臂,将女儿抱走,她忙抬头,见到卓禹修脸上带着匆忙的神色,宠爱地亲了亲女儿的脸蛋,讨好地说:“爱丽丝,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爱丽丝小脸上的表情顷刻之间阴转晴,萧静容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神情复杂地瞅着男人的侧脸。 “爸爸,以后不准迟到哦。”爱丽丝霸道要求。 萧静容知道这个男人能在这会赶过来已经很是难得,柳眉不觉微微一蹙,对女儿严厉道:“爱丽丝,不可以这么任性。” 卓禹修的眉眼却露出淡淡笑意,“好好好,这次是爸爸错了。以后爸爸都提前到好不好?” “好啊好啊。”爱丽丝像是没有看见母亲脸上的严肃一样,很满意地啄了啄卓禹修的脸蛋,紧紧搂住他脖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咱们先去吃晚饭,再去游乐园,走。”卓禹修单臂抱着爱丽丝,伸出另一只手臂,环住萧静容的肩膀,神色自然。 萧静容却别扭地挣脱他的环抱,步伐仓促地走向车子。 卓禹修抱着爱丽丝走在后面,视线追随着前面的女人,平静眼底隐藏着的是一抹落寞和黯然。 憨厚的司机早已将车门打开,他们上车后,又利落甩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卓先生,去哪儿?” 卓禹修低头问了一下爱丽丝一句,然后又转头口气有些讨好似的问萧静容,“想吃什么?” “随意。”萧静容显得意兴阑珊,淡淡回道。 见此,卓禹修自己拿了主意,然后报给司机一个地址。 下班放学时间段,市区的道路堵成了停车场,车辆密密麻麻的,只能停停开开,慢吞吞地爬行着。 卓禹修庞大手掌始终包裹着爱丽丝粉嫩小手,萧静容则静默不语地看着外面。 “难不难受?”卓禹修开口问她。 这样行驶,坐车的人并不好受,尤其是对有哮喘的萧静容来说。 “我没事。”即使难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能任性。只是,爱丽丝…… 萧静容多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女儿,见她兴致盎然地抓着卓禹修的袖扣玩,她又悄悄打量着男人,只见他西装革履,从头到脚的搭配都用了心思,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接她们的。 选在游乐园附近的一家餐厅,吃过晚饭后,卓禹修就带着她们来到游乐园。 “爸爸,爱丽丝想玩旋转木马……” “爸爸,爱丽丝没有玩过这个……” “爸爸,爱丽丝……” ……。 爱丽丝对‘爸爸’非常感兴趣,加上本就喜欢卓禹修,所以根本不顾萧静容眼里的警告,全程都粘着‘爸爸’。 这玩玩逛逛一趟下来,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卓禹修把熟睡的爱丽丝放到房间,守在床边好久,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出卧室,来到外面。 萧静容端着一杯温开水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出来,缓缓开口:“今天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冷漠的驱赶,让卓禹修的心头一突,“何必这么客气?我是她的爸爸。陪她是我的责任。” “呵呵,你明知不是真的!”萧静容冷笑着站起来。 “只要你是她的妈妈,我就是她的爸爸。”卓禹修走到她面前,不容置疑地说:“容容,我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认真,我想和你重新开始的想法不变,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 卓禹修走后,萧静容重新坐回沙发,有些痛苦地将脸蛋埋在膝盖上。 他想重新开始,不过是因着他心里的愧疚而已…… 第142章 包裹 卓禹修从沁阳小区出来后,才坐上车就接到了全海桦打来的电话。“什么事?”他伸出修长手指缓缓拨开手机屏幕,放到耳边。 “煦苒小姐在‘蓝夜’,似乎是喝醉了。现在惹了一点麻烦……” 全海桦那边非常吵,说话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传到耳里,卓禹修皱起眉头问:“小苒出事了,为什么是你在她身边?贺从呢?他才是她的丈夫。” 结婚五年来,贺从和卓煦苒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全海桦和他的女朋友许明望都牵扯在其中,很是复杂。他以为堂妹长大了,应该有能力解决自己的事,但现在看来,情况越来越糟。 “贺高检似乎在执行任务,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没接接听……” 身为高级检察官的贺从,总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这也就是卓煦苒都这么晚了还跑到酒喝酒的最大原因。 闻言,卓禹修脸上霎时间裹上了一层寒霜。掐断电话,眉眼森冷着命令司机改变方向去‘蓝夜’酒。 仿佛蕴着冰块一样的口吻让驾驶座上的司机露出恐惧的神情。 只不过因着在卓禹修身边做事已久,心理素质都比常人更高,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马上掉转车头,在夜幕下扬长而去。 几天后,天气晴好。 萧静容将爱丽丝送到幼儿园后,来到励集团。 “萧总监早~” “早。” 和助理打过招呼之后,她便推开办公室的门,准备进去。 “萧总监,请等一下。” 萧静容握着门把的手一松,回过头问:“怎么了?” “这束花,是您的。” 花?萧静容心中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脸上却是微笑着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花。 “谢谢。”她说。低下头一闻,很快她就被这束花里面百合花的味道熏得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起来。 谁给她送百合花?不知道这花的味道太浓郁,她根本闻不得吗? 进入办公室里,萧静容就把捧在手上的花随意往茶几上一放,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办公椅坐了下来。 整洁的办公桌因着助理用心打扫,台面光洁透亮,纤尘不染。她和爱丽丝的合照摆放在上面,一眼便可触及到。她把手机放在桌上,伸手拿起了相框。 想起这些天,爱丽丝和卓禹修相处时的样子,萧静容的心蓦然一沉,脸色凝重起来。 她还从没有看见爱丽丝这么开心过。 尽管她和沈大哥在一起也照样没心没肺地玩耍,但那始终是有所保留的。就像爱丽丝常常对她说的那样,沈叔叔不是爱丽丝的爸爸……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助理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总监,有您的快递。” 萧静容搁下相框,对她说:“哪里来的?” 助理摇摇头,将小盒子放到她面前,“上面没有详细地址。” “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做事。” —————— 卓森集团,总裁办公室门口。 “林秘书,我让你办的事,还记得吗?” 林夏纯闻言连忙从位置上起身,“总裁,我一早打给花店订好送过去了。” “辛苦你了。”卓禹修的眼里有几不可见的感激。 林夏纯一看不得了,立刻回答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卓禹修唇角一勾,转身走进办公室,一直跟着他的全海桦也二话不说追随其后,走了进去。 “林秘书也跟我五六年了?海桦,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放她走?说实话,她很能帮忙,做人也知道分寸。”卓禹修并不想把一个这么好的员工放走。只是英国分公司那边,华靖·希尔最近催他催得紧,说他们要结婚了…… “华总若是知道总裁不舍得放人,估计会直接飞来c市抢人。” 这倒是事实。卓禹修眉头微皱。 全海桦随即又道:“ay是林秘书亲自带出来的,所以就算日后林秘书去了英国,她应该也可以独当一面。” “她,始终差了点。” 对于ay,卓禹修依旧有所保留。说着,他将外套挂到衣架上,才走到办公桌的高背牛皮椅坐下,宽大桌面左右边摆着一堆高高的文件夹。 “哦对了,萧静毅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他抬起头问道。 全海桦神色一敛,严谨地说:“已经找到他了。他目前在曼城某家小公司打工。” “你先派人盯着他,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好的,总裁。”全海桦说完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但这时候卓禹修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只好压下到嘴边的话。 卓禹修接通电话,对方有些焦虑的声音便传到耳里:“沈天晴小朋友的爸爸是吗?这里是……她突然间气喘,情况非常危急,请您到……” 第143章 我爱她 当卓禹修开车从公司赶来汉斯医院的时候,萧静容已经到了,并且办好了手续站在急诊室外面等。“爱丽丝怎么样了?”他疾步走到她身边,语气关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她还在里面急救……”萧静容不断地踱来踱去,心里焦急得很想一把掀开帘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早上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就出事儿了呢?”说话时萧静容嘴唇颤抖,可见她有多么害怕,却仍然保持着镇定,故作坚强。 看着她这个样子,卓禹修的心头一下子涌出了剧烈的钝痛,“你别太担心了。爱丽丝不会有事儿的。”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爱丽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这话,萧静容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然后她也微微地愣在了一旁。 卓禹修的呼吸猛地一窒,血液仿佛凝固了起来,脑袋里也开始嗡嗡作响。 即使早在重逢那天,他就知道了爱丽丝对萧静容的重要性,但却没有想到会重要到可以拿来和她的生命相提并论。 “爱丽丝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卓禹修不舍地伸手揽过身子有些颤抖的她,张开的手掌捂着她的侧脸将她按在自己的心口,以完完整整的保护姿态拥抱着她。 这种温暖的举动陌生得让萧静容突如其来的感到一阵害怕。 在这一刻,她突然发觉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他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拥抱而已,居然就让她心酸到想落泪…… “你放开我~”她蓦地如梦初醒般挣扎起来,但他却对她低喝一声:“别动!”然后收紧手臂。 停下挣扎,萧静容的心头轻轻颤动,良久,她缓缓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卓禹修见她乖顺下来,便带她到一边的椅子坐下。环着萧静容的手臂一松,然后往下,寻到她微凉的手,便立刻张开手掌包住她的。 好多年了,他没有再到过这家医院,但今天因着萧静容和爱丽丝,他重新走了进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走进来。 想到彼时的情景,想到牧情逝世前留下的那些话,结痂的伤口仿佛再度被撕裂,伤口开始渗出脓血,疼得他手掌下意识收紧,却将萧静容的手攥得发疼而不自知。 “卓禹修,疼!”听到萧静容喊痛,卓禹修如梦初醒,回过神后放松了力度,却并没有将她的手松开。 “对不起。”他缓冲了一下微微激动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冷静。 萧静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如果只是因为握疼了她的手,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 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在焦心的等待中,很艰难地又过了半个小时,那道隔绝了视线的帘子才终于被医生拉开。两人迅速走到医生面前,问道:“医生,请问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别担心,小朋友做过急救后,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神色冷静地开口:“她吃了一颗水煮鸡蛋黄,卡在喉咙噎不下去才导致呼吸困难……你们要切记……下午再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他们便马上来到病床边。 看见爱丽丝小脸蛋苍白,没有什么精神躺在上面,萧静容非常痛恨自己。 几年前,爱丽丝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她就曾发过誓,不会让爱丽丝再出任何意外,却没有想到,现在又让她躺在急诊室里。 “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她轻轻牵起女儿的手,放到嘴边心疼不住地亲,眼里全都是自责。 卓禹修站在一边,看着爱丽丝病怏怏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活力,心中也不好受。 “意外来的,谁也不想。你不需要太过自责。” 性子使然,在安慰人的时候,卓禹修的声音也都带着一股子冷。和萧静容泄露了情绪的颤抖声音相比起来,他低低沉沉的声线显得格外从容冷淡,但却带着十分难得的温柔,发挥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看来还是幼儿园的老师不够细心,不如把爱丽丝带去小苒那儿,毕竟是自己人,我也比较放心。” 没有得到答复,卓禹修轻轻拧了下浓眉,再次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不舍地将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萧静容抬起头看他,“你是说煦苒吗?” “嗯。”他答,“你同意的话,我立刻打电话给她。从沁阳小区过去,也不远。” “小苒不是当法医了吗?”记得五年前卓煦苒和自己说要当法医的,她说这样可以离贺从更近些。 卓禹修露出无奈的神情,“她啊,确实说过想当法医来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跑去当了幼师。”想起她最近的状况,他神色不觉凝重些许。 “哦。当幼师也挺好的。”萧静容低下头,没有注意到卓禹修凝重的神情。 “你还没回答我:好,还是不好?” 萧静容知道他是好心为爱丽丝着想,所以没有立刻拒绝地回他:“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说。” 卓禹修不再开口说话,静静站在一旁,以着守护她们母女俩的姿态。 没过多久,爱丽丝就缓缓醒来。 “宝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静容二话不说俯身将她搂在怀里,“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爱丽丝不乖……” 想到自己吃了母亲不准她吃的鸡蛋,爱丽丝的声音透着胆怯。又因着她刚病了一场,没有平时的灵动和朝气,小脸蛋和小嘴都透着病态的白。软软的声音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都疼着。 “爱丽丝不听妈妈的话,结果就出事了。以后不能任性知道吗?”萧静容松开她,看她乖巧地点头,语气一软,心疼地问:“爱丽丝想不想喝水?” 给爱丽丝喂了温开水,又看她的脸色逐渐变红润,萧静容紧紧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随后,爱丽丝发现了卓禹修的存在,小脸顿时露出笑容,“爸爸~” 卓禹修靠了过去,疼惜得摸摸她的头,“爱丽丝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爱丽丝乖巧地摇头,伸出手抓着他,“爸爸不要走~” “爸爸不走。”卓禹修搬来椅子,和萧静容一样坐在床沿,一直陪着她到下午出院。 他不知道,自己随手扔在车上的手机响了一个下午,更没有想到,因为没有及时接听电话,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 第144章 只想平静地生活 爱丽丝越来越喜欢卓禹修,都快忘记她的沈叔叔了。萧静容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回到c市也快两个月,但她从没有想过要和卓禹修重修旧好。而目前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想过平淡低调的生活。 但下午出院时,爱丽丝却抓着卓禹修不肯放手,萧静容只能狠下心肠,像以往拒绝爱丽丝每一个不合理的要求一样语气很冷硬地说:“爱丽丝不许任性!爸爸很忙,他要回去工作。” 她没有商量余地的语气,让爱丽丝扁着小嘴很委屈又不甘心地松开了卓禹修的手。 “今天不是很忙。我开车来,先送你们回去。”身为一家大集团的总裁,他不可能不忙。然而,比起回集团枯燥地工作,卓禹修却更想留在她们母女的身边。 这种念头一闪过,他心头震惊不已: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动辄过亿的生意开始比不过她们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 但冷静地想想,又没有什么说不通,仿佛这就是一个天经地义的决定。 毕竟萧静容说过,她将爱丽丝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那么对他来说,萧静容也是这样的存在。 “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就可以。”萧静容拉住爱丽丝的手,表情冷淡地拒绝了他。 卓禹修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语气不容拒绝地对她说:“你们在这里别走开,我去取车,马上过来。” 见他理也不理自己的拒绝就转身走开,萧静容心中很不快:“什么人啊,还是这么霸道……” 在卓禹修取车这段时间里,萧静容想到幼儿园老师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打电话通知卓禹修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孩子有哮喘这事,当时还提到了孩子的姓名。 沈天晴……不知道卓禹修对这三个字有什么样的想法。但她敢肯定,他的心中并不像表面上露出来那样风轻云淡,甚至他有很多话要问自己,只是在医院里不方便开口罢了。 她倒不怕他去查,除非她亲口告诉他,爱丽丝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卓禹修就是掀了曼城医院,也查不到爱丽丝的真实身份。 沈隽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她无条件地相信着。 “爱丽丝,你是不是有了爸爸就忘记沈叔叔了?”想到沈隽,萧静容心头一松看着爱丽丝,打趣道。 爱丽丝乌黑大眼眨巴眨巴地,“sa叔叔是爸爸嘛,沈叔叔又不是。” “爱丽丝,你说这话,沈叔叔觉得很伤心。”忽的,沈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站在不远处,一副受到天大打击的样子看着爱丽丝。 “沈大哥你怎么……不是还在a市……吗?” 萧静容遁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到沈隽身着笔挺西装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提着公文包,少了份平时的雍容,多了一份匆忙的气息,显然是从机场赶过来的。 沈隽走到她们身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捏了捏爱丽丝的小脸蛋,“是啊。我确实在a市忙来着,但我一接到邵老师的电话,就马上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坐飞机赶回来,但是……爱丽丝你太伤我的心了。唉!” 爱丽丝咯咯笑,见沈隽蹲下来,连忙将小嘴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爱丽丝也爱沈叔叔的啊~”她甜丝丝地讨好,“不要桑心嘛~”说着,又搂住沈隽的脖子猛亲两口。 萧静容则站在一旁笑得很灿烂,毫无防备……不像是,在他的面前,即使是笑着也是冷冷的讥笑。 尽管十分讨厌沈隽,甚至恨不得狠揍他一顿,但卓禹修又不能否认,沈隽对萧静容来说,确实比自己更重要。 首先在少之又少的熊猫血型中。他和她相同,无形中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然后,他还照顾了她五年。他甚至想过放手成全他们,只要萧静容觉得开心……可是,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卓禹修坐在车子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关节泛白。目光寒冰一样,紧紧瞅着他们三个人的互动,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又肿又痛,十分难受。他忍不住握起拳头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打断了不远处的三个人的互动,纷纷转过头来。卓禹修的心这才好受了一些,打开车门走下去。 “爱丽丝,上车。”他倚着车,对爱丽丝说,相比之前的温情,此刻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冷淡许多。 萧静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而爱丽丝却恍然不觉,松开沈隽的手就兴奋地跑向卓禹修,偶尔回头催促道:“妈妈,沈叔叔,走快点。” 沈隽对萧静容勾了勾嘴角,仿佛什么都看透,而后者则不自觉地红了耳根,别过脸目光游离。 “你们到底还走不走?”卓禹修语气不善。 第145章 不能对他好点吗 萧静容过去处于劣势而被动,如今可不,她冷淡回他,“要是赶时间,你可以先走。” 本来目光凌厉语气不善的男人顿时像被放了气的气球,讷讷道,“我不赶。” “走。”沈隽说,提着公文包走向卓禹修的车,萧静容随后。 卓禹修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到驾驶座,但是……看到他们三个人都坐在后座时,他又莫名不爽,转过头对萧静容说:“你坐到前面来。” “爱丽丝可以坐到前面吗?”爱丽丝听到爸爸叫妈妈坐前面,马上问。 卓禹修回:“不可以,这是妈妈的位置。” 爱丽丝顿时失去活力,因此他马上又加上了一句,“现在爱丽丝还小。长大后就可以了。” 萧静容扫过他自以为是的神情,不悦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又不是司机,到前面!”卓禹修峻冷的脸庞一黑,眉心紧皱,但一看萧静容的神情阴阳怪气,不好惹的时候,语气又软下去,“坐前面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他就差说一句“求你了”这样的话。其实只是这样的程度已经很难得了。什么时候他低声下气求过人?萧静容的心头滋味复杂。 这时候,沈隽嘴角含笑地转过头,“去。” 萧静容脸色一松,“嗯”了一声开门下去然后坐到前面的副驾驶座。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卓禹修倍觉不爽。但瞥见她没有扣安全带,他墨黑眸光一闪,转过头问:“安全带会扣吗?” 萧静容脸颊一热,伸手拉起安全带利索地扣好,而极想代劳的某男莫名失落。 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很低沉,除了爱丽丝和沈隽在后座偶尔说两句。就再也没有人开口了。 “小苒答应了。”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前等红灯时,卓禹修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 卓禹修转过头,“小苒答应了,园长也答应了,让爱丽丝到她那边上学。”其实根本不用问,只要萧静容答应了,一切都很好说。 “我还没答应?”萧静容冷冷地哼,“目前这间幼儿园并不差,邵老师也是沈大哥认识的人。至于早上这件事,并不能全怪老师。” 女儿多少斤多少两,没有人比她这个当妈妈的清楚。回头看后座,爱丽丝已经靠在沈隽的怀里,睡着了。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又刚好转灯,他一打方向盘,向着沁阳小区那边的方向驶去。 意识到如今的萧静容完完全全不需要他,卓禹修沮丧得不知道自己这样厚着脸皮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路上,他不再开口,萧静容则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后悔。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心,只是不爽他自以为是的帮她们做决定而已。转过头,看到他的表情冰冷,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抿紧了唇不再出声。没过多久,车子就稳稳停在沁阳小区的门口。 沈隽把爱丽丝抱下去,而萧静容也无声地下车,拉开后座的门,提起沈隽的公文包,再跑到沈隽的身边。 卓禹修则留在驾驶座上,不知道下车还是不下车。忽然间他觉得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却偏偏受她的冷遇!她就不能对他好点吗? 看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那么和谐,他若插一脚下去,只会显得无比多余。 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一时。况且,接下来他还要出差一个星期,就暂时放过她好了。这样想着,卓禹修便忍住了没有下车。 萧静容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沈隽途中倒是回过一次头,但看在卓禹修的眼里,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却成了无声的得意! 收回目光,卓禹修准备启动车子回公司。只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副驾驶座时,却发现……萧静容的东西掉在上面。 他勾勾唇角,本来一潭死水似的眼睛霎时间无比的晶亮。 不出片刻,萧静容就表情焦急地往他这里冲了过来。卓禹修没有任何意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发觉她看到自己还没走时脸上的表情蓦然一松。 萧静容一冲过来,就伸手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卓禹修,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你的手机不见了?” “嗯。” “在哪里不见的?会不会掉在办公室或者医院?要不要我带你去找找?”卓禹修热心地提议着,在心里却暗暗佩服起自己来。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演技这么好。 萧静容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失落的表情,卓禹修见此眸光深了深,开口:“很重要吗?上车,我带你去找。” 第146章 腹黑的卓大少 “可是……”萧静容站在车门口,一脸犹豫。 卓禹修:“爱丽丝有沈律师看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看你这么紧张,手机上应该有很重要的资料?” “车上真的没有吗?把手机借给我打一下?” 卓禹修面色如常,果断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嗯,你先打一下看看也好。” 萧静容接过他的手机,往电源键一按,亮起的屏幕上却是……她的照片! 心脏突然砰砰砰地跳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滑开没有设置密码的屏幕,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然而—— 拨出去的电话在屏幕上显示着的“老婆”二字是如此晃眼。 她极力压抑住心头的澎湃,拨打了两次自己的号码,结果却大失所望:“打不通。” 能打通才怪。卓禹修在心里暗道,脸上却不露声色。 萧静容的手指无意间点了一下通讯录,结果发现上面只有一串号码,是她的。她瞅着那两个字,移不开目光。 曾经她要求他把自己的昵称备注为“老婆”,他却不予理睬,如今……她失魂落魄又故作镇定的将手机还给他,“谢谢。” 卓禹修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再次开口:“那,你要不要去找找?” 或许在办公室里而已?但手机里面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于是萧静容顺从地坐上副驾驶席扣上安全带,然后客客气气地对他道:“……那就麻烦了。” 卓禹修不喜欢她对自己这么客气,这样只会把彼此的距离拉的很远。可是比起她的冷淡,她客气一点,自己的心里却好受很多。因为他发现至少这样,她的注意力会在自己的身上。 能和她静好地坐在一个空间里,就算不做什么,卓禹修的心也是满足的。他先是带她去了医院,没找到,再开车到励集团。只不过,一路上,他像是故意的,将车速控制得又稳又慢…… “不如先去吃饭?”她中午在医院,没吃什么,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卓禹修不由开口提议。 因着在医院没能找到手机,萧静容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了。”她摇摇头,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可是,我!饿!了!”因着心疼她,卓禹修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陪我去吃顿饭不过分?” 萧静容浑身一个激灵,转头看他。刚才她只顾着找手机,都忘了这会已是晚餐的时间了。她把手伸到他面前,说:“手机给我。” “什么?”卓禹修瞬间心惊肉跳起来,语气多少透着些心虚,只是,萧静容没看出他的异样。 “我要打电话给沈大哥,让他先带爱丽丝去吃饭。” 卓禹修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发现是自己把手机藏起来了。她要打电话给沈隽?她记得他的手机号码?他的手机上可没有存沈隽的电话。 “手机没电了。”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萧静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十分英俊,却透着一股子冰冷。 但没想到,一阵手机铃声在此刻响了起来。 卓禹修心头一突,心虚地看着萧静容,后者则是一副‘你骗我’的神情。 “哦,我忘记还有另外一部手机。”说着,他将车子往旁边开去,然后停下。 脱下的外套被他随意扔在后座,响着铃声的手机正在兜里。他起身把手伸向外套,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喂——”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目光有冷芒划过。萧静容将他的神情一滴不漏地纳入眼内。 卓煦苒带着哭音的声音即刻传入耳里,“禹修哥……我想和贺从离婚!帮帮我……我错了……我不该强迫他和我结婚……”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卓禹修问,语气冰冷。 “我……”卓煦苒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我……我……” 她支支吾吾了好久都没办法说清楚,最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卓总,我是景歌。卓小姐现在一个人在蓝夜的‘如若’,喝得有点多,您快派人来把她接回去。” 卓禹修挂了电话后,英俊面容含着愠怒,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 萧静容悄悄打量着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在这时开口指责他方才骗自己手机没电的事。 倒是卓禹修想起了什么,敛了一下冰冷神情,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你给沈隽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照顾爱丽丝,然后你陪我去找小苒。她一个人在酒喝醉了,我担心她出事……” 萧静容伸手接过手机,发现不是刚才的那一部,心里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哦。小苒怎么了?” “她要和贺从离婚。” 第147章 你怎么能不清楚 萧静容露出意外的表情:“不是?怎么回事?” “等下你和小苒聊聊,我也不是很清楚。”卓禹修专心看着前面。 “你怎么能不清楚?” 萧静容紧紧皱着眉头,声音比方才大了一倍:“三个哥哥中,她可是和你最亲近。” 卓禹修轻咳了两下,无奈地说:“自从你这个大嫂不辞而别后,她就把我当作仇人一样,每次看见我,只给我脸色看……” 这些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并不是一时半刻,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萧静容不是不懂。 “那你也没有找贺从聊过吗?” “没有。” 卓禹修理所当然的回道,干脆的语气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淡。 他自己的事也一大堆,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管别人的感情事。 事实上,卓禹修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闹到要离婚这么严重。 萧静容郁闷地闭上嘴,别过脸去再也没有出声。 卓禹修眼角余光扫过她安静下来的侧脸,无声地将车速提起。 车子飞快地掠过路边霓虹,萧静容有些恻然地望着外边斑斓的夜色。 他们来到蓝夜就直奔‘如若’。 打开门,卓煦苒缩在房间的角落,手上拿着酒杯一边喝,一边哭。房间里斑驳陆离的灯光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神情。 “卓煦苒,你这是做什么?”卓禹修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单手抓着她的臂膀,强行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喝酒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吗?你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先别骂她啊。”萧静容心疼地把卓煦苒扶到沙发上,拿掉她手上的酒杯搁到桌上,对卓禹修说道:“你去拿一杯水过来。” 听到萧静容的声音,卓煦苒抬起头,“嫂嫂?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禹修哥骗我呢!呃……” 她说道,打了一个酒嗝。 “是我。”萧静容无力地说:“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那就好……嫂嫂肯回来就好!我,有好多话要……要和嫂嫂说啊……呜呜……”说着,她像个小孩一样趴到萧静容的身上哭。 “卓煦苒!你安分一点。”不然发酒疯伤到萧静容,他一定把她的皮给扒掉。 卓禹修一边警告,一边不是很放心地出门拿水去了。 “嫂嫂,我要上洗手间……”卓煦苒打着酒嗝松开萧静容。 “我扶你去。” “嫂嫂,我没带纸巾……” “我有带。” “嫂嫂,我好想你啊……” 萧静容将摇摇晃晃的卓煦苒扶到里面的隔间,“……你能站稳吗?” “……能。” “那就好。” 忽而,‘砰’的一声,萧静容站在外面焦急地拍打洗手间的门板。 “小苒?小苒?你怎么了?” 良久,‘吱’的一声,门终于打开了,“嫂嫂,我……没事。” 萧静容松了一口气,扶住她:“洗个手,咱们出去。” 洗了脸,卓煦苒清醒些许,走路时也不那么摇晃。 回到包厢,卓禹修正着急地找她们。一看见她们,就紧张地上前:“你们去哪里了?” “我扶小苒去上洗手间了。”萧静容说:“我们带她回去。这里的味道我受不了。” 卓禹修闻言,蹙起眉峰从她手上扶过卓煦苒,“你没事?” “没什么……走。” “嗯。” 走出蓝夜,就看到贺从从车上走下来。看到他,卓禹修的面容犹如裹了冰霜。 “卓煦苒。”贺从站在不远处,朝着他臂弯里的人说:“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路灯之下,他的脸色平静,语气听起来却是危险极了。 卓禹修立刻就感到卓煦苒全身一僵,脚步不由停了下来,与萧静容对视一眼。 “嫂嫂,我不想见到他。”卓煦苒扯着萧静容的手臂说。 贺从走近,眼神狠狠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次?” 接收到萧静容递过来的眼神,卓禹修将小堂妹交给她,然后站到贺从的面前,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动作狠厉迅速的重重揍了他一拳。 后面两个女人立即发出惊呼声。而卓禹修收回拳头,挡在卓煦苒的面前,不让贺从靠近一分。 贺从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嘴角的血丝,深邃目光越过卓禹修,定定落在卓煦苒身上:“你想和我离婚?” 卓煦苒心跳如鼓,嘴唇一动刚要回答,却又听到他冷冷的说:“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后果你自己要承担!” “是,”卓煦苒轻声说,这件事她想得非常清楚,“我要和你离婚。” 第148章 前女友有什么好 卓煦苒从无名指上拔出结婚戒指,走到贺从的面前:“我昨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但你不当一回事,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愿意问我,就又离开了家。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气我绑架了你的自由而冷落我,婚后我想尽方法去讨好你!而你,哪怕用正眼看我一次都没有。 好,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所以,自食恶果,我认!” 萧静容在卓禹修身旁看着她的举动,一脸担忧。卓禹修则若有所思地旁观。 “你不是一直在怪我耍心机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和前女友重修旧好吗?既然许明望已经不是全海桦的女朋友了。那我现在还你自由……也算成全你们。” 她说完,把戒指丢到他身上。 向来内敛隐忍的贺从,被气得额际都突出了青筋。他弯腰捡起脚边的戒指,目光可怕地看着卓煦苒,想将她活剥生吞了似的。 他解开衬衫的袖扣,然后随意地往上卷了几层,在大家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之下,将他面前一身酒气的卓煦苒拦腰扛起,狠狠地说:“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你。” “你放我下来!嫂嫂,救我——” 贺从不顾卓煦苒的挣扎,将她扔到副驾驶座上。“不准叫!”他冷冷威胁道,随即给她扣上安全带。 萧静容见此,着急地想上前帮忙,却被卓禹修一把拦住,“别管他们。” “什么跟什么!贺从生气着,谁知道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呀。你居然说放任不管?”萧静容转头瞪他。 卓禹修看她生气,连忙开口解释:“我没有放任不管。贺从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我是觉得,现在让贺从把她带回去彻底谈清楚也好。贺从向来沉着,但你看看,小丫头都把他气成什么样了?啧啧,还真是有本事。” 想想萧静容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一直对他忽冷忽热,说实话,卓禹修还挺羡慕贺从的。 “刚才听小苒提到许明望,什么重修旧好,前女友到底有什么好?以至于让你们男人都念念不忘?” 看着贺从开着车在夜幕下扬长而去,萧静容有些恻然地收回目光,哀怨看向卓禹修。 她意有所指的‘前女友’,让卓禹修听在耳里,犹如锋芒在背,头皮一阵发麻。 他试图转移话题,“现在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爱丽丝怎么样?不如我们回去?” 一件事还一件事,萧静容也知道的,于是收回了目光,“嗯。” 泊车小弟很快把他的车开了过来。接过车钥匙,卓禹修绅士地给萧静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后者神情自然地坐了上去。 卓禹修合上门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不久后,就将‘蓝夜’远远甩在了后面。 “你这么生气不是因为贺从,而是因为我,对?” 萧静容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波澜,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出声。 “我自以为是地为牧情报仇,伤害了你,伤害了你的亲人……” 卓禹修放缓了车速:“结果到头来却是误会一场。就连她的爱,我也误会了……呵呵,你知道吗?她临死前对我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看着前面的路,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想必,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 转过头,萧静容安静地看着自己。 卓禹修收起嘴角的笑,深邃目光色彩暗淡。一抹痛苦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扑捉不及,他便已经把目光移开。 “可是,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做同样的决定。不管她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但我深爱过她是不争的事实。她受到伤害,我为她报仇,我不后悔……尽管所谓的报仇只是一场笑话。”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萧静容想起自己过去那段非常人能忍受的日子,心尖儿一颤,漫过悲痛,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唇齿颤抖着问他:“你说,你不后悔?!” 卓禹修没有出声,而萧静容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我后悔的是,你还在我身边时却从没有认真看过你一眼;”片刻后,他沉着声音开口:“我后悔的是,自己对你的了解太少太少;但我最后悔的是!放你离开了我五年……” 他神色冷静,声音却哑的像刚刚被砂纸磨过了声带,“容容,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回来,心中有多么高兴。” 萧静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着一样生疼。她悻悻然地别过脸去,将动容的眉眼深深地隐在斑斓的夜色中,渐渐,泛着涟漪的心湖平静了下来。 第149章 真是没出息 卓禹修认为爱就是爱,不管有多么不堪,他都不会否认过去。 他不想为了讨萧静容开心就否定他爱过牧情的事实。 选择坦诚,是想对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然后在未来的每一天他全心全意去对萧静容。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女人的心情。 听着卓禹修说他有多么爱牧情,萧静容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你有多爱牧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是回收站,你爱的女人不爱你,你就回头来找我。很抱歉,我不要的东西,我不会再捡回来。卓禹修,你说你不后悔,可是我却很后悔自己曾经死心塌地的爱过你。” “你后悔爱过我?”卓禹修搭在方向盘的手悄声无息地收紧。 因为正开着车,他没法转头去看萧静容的神情,只听到她冷淡的声音。 “五年来,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如果可以从头再来过,我只希望自己没有遇到你。” 卓禹修猛地用脚踩下刹车,‘吱’的一声,车子紧急地停在了沁阳小区的门口不远处。他抬起头,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此刻铁青的面容。 车内霎时间一片静寂。 萧静容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默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因着方才卓禹修突然刹车,她被吓得有些腿软,双脚落地不由得踉跄了两步。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她顺手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卓禹修如梦初醒,打开座位中间的方盒拿出手机,也下了车。 “等等——”他快步绕过车头,追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扯的重重撞进他怀里。 夜幕下,灯火霓虹,车来车往。 “我不是因为牧情不爱我才回头找你的。”卓禹修强势地搂住她,力度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 萧静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发空。卓禹修被她那眼神看得莫名的心如刀割,不由松手放开了她。 “这手机我故意藏起来,是因为想找时机和你在一起。”他这样对她说。 这支对萧静容而言很重要的手机,里面有很多关于爱丽丝的资料,这也是她急着想找回来的原因。 “无聊。”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手机,然后冲进小区。 又一次不欢而散!甚至因为卓煦苒跟贺从的破事,也没吃成晚饭! 卓禹修懊恼的站了一会,才回到车里,然后驱车回公司。他明天要去曼城出差,今天又在外面待了一整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处理的事应该多不胜数。 可是如愿找回了手机,萧静容回家时的样子却有些失魂落魄。 “没找到手机吗?”沈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找到了,”萧静容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 沈隽看她脸色略显苍白,不由关心地问:“你还好?” “我很好啊。爱丽丝睡了,已经很晚了,趁还能拦到车,沈大哥你先回去。” “行。我过段时间再去a市,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知道了。” 沈隽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从沙发上起来,换了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爱丽丝的姓要不要找时间去改回来?” 当初让爱丽丝姓沈,只是怕她姓萧会被人说闲话。 萧静容闻言身形震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这个,以后再说。” “那你想清楚再和我说,我找人把爱丽丝的姓氏改回来也很方便。不过,卓禹修找人会更方便点。”沈隽意有所指地说完就开门出去,然后又顺手把门关上。 此时,萧静容心乱如麻地将身体往后靠,屋顶白花花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她的双眼立刻就浮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为什么听到卓禹修说他深爱过牧情时,她那么生气?他对牧情那种义无反顾的爱深深刺激了她心中的那根弦,于是她自我保护起来,然后口不择言地攻击他。 她说后悔认识他,后悔爱过他。 可是,事实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啊。 一直以来,她埋怨过他,痛恨过他,甚至是放弃了他,却唯独没有后悔爱过他。 她以为自己已彻底放下,原来还没有。 听到他那么直白地对她说他深爱牧情,她会觉得委屈,她的心脏会抽搐,全身的细胞都会疼得死去活来。 真是没出息啊!萧静容抡起拳头往胸口处重重地捶了两下。 真疼,疼得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叮咚——叮咚——”门铃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沈大哥有什么忘记拿了?萧静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泪水,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但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却是…… 第150章 他是容容唯一的亲人 看到门外的人是卓禹修的时候,萧静容第一反应是把门合上。但——他却率先将脚伸了进来,因此,门一关,便把他的脚给夹住。 “嘶~”卓禹修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出来的,“好痛!我的脚——” “怎么样?”萧静容连忙将门拉开,“谁让你把脚伸进来,痛死你活该……”她说着咬住下唇,站在原地。 卓禹修深邃眼眸划过亮光,趁机挤进屋内,然后又顺手把门关上。 萧静容后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她退,他进,“别害怕,我说两句话就走。” “在车上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又来说你有多么爱牧情吗?你有多爱她,在五年前我就很清楚的了,你没必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唔!” 她说的那些话,像是巴掌一样重重扇在自己的脸上。卓禹修猛地伸手扯过她,低头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强劲有力的手臂始终禁锢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掌则固定着她的后脑勺。这不算是一个吻,只是卓禹修当下不知道怎么做,他只想让她安静下来。 他的唇没有动,但也不让萧静容挣扎。这样的姿势足足维持了一分钟,才松开她的小嘴。 萧静容推开他,剧烈地喘气,蕴着一团火苗的胸脯正在一起一伏。等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后,她二话不说地伸出手掌往他的脸庞扇了过去。 手掌心扇在脸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一巴掌打下去,萧静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阵紧张,转过头去不敢看卓禹修。 她见过他冷若冰霜的样子,也见过他暴戾恣睢的样子,所以不知道自己打他一巴掌,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被打了一巴掌后,语气却十分平静地告诉自己:“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不介意你多打我几下。” 萧静容皱眉,既怕吵醒爱丽丝,又怕惊动隔壁邻居,再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她的语气近乎哀求:“卓禹修,我求求你了,快走,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说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她烦不胜烦到无力哀求的样子让卓禹修的心里说不出的刺痛,“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他顿了一下,深怕萧静容赶他,于是马上又开口:“在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又想,觉得你应该是误会我话里的意思了,所以决定回来和你解释清楚。在车上之所以那么说,是想告诉你,目前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而我和牧情的一切早已在五年前结束了。” 萧静容感觉自己又疲又累,已经无心听他说什么。 白天因爱丽丝入院,惊心动魄,傍晚又因为手机不见了,出去找还顺便去安抚卓禹修的小堂妹,到回家时卓禹修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然后到现在,她真的很累。 “要说的就是这些是吗?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她说着,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好好照顾自己,”卓禹修离开之前说,“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他一踏出房间,萧静容就将门关上再锁上,连个再见也没有说,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仅隔着一道门,却犹如隔了两个世界。卓禹修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一阵失落。只是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再纠缠下去并不会有什么进展。 何况逼得太急,只会适得其反。卓禹修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依依不舍地离去。 而萧静容将房门锁上的同时,全身的力气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到地板上,心中既难受又无助。 此时她是如此怀念过去在家人庇护下成长的日子,她想到了逝世的父母,想到了不知行踪的哥哥…… 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谁愿意一个人坚强?她曾以为卓禹修是自己的依靠,但过去的教训告诉她,能依靠得住的人永远只有自己。所以,她必须坚强。唯有这样,她才能成为爱丽丝今后最牢固的依靠。 因着想到女儿,萧静容一下子全身充满力量似的,站了起来。也不管沈隽是不是已经睡了,她从沙发上拿起手机走到阳台,给他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这么晚还没睡?”沈隽在电话那头问。 萧静容低头看了一眼小区下面静悄悄的庭园,开口说道:“沈大哥,我决定上诉离婚,请你帮我。我还要一份四年前领养爱丽丝的有力证明……” “什么?”沈隽很惊讶,他还以为……“你真的想清楚了?” “很清楚。”她的语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没有一秒迟疑的坚定。 那边的沈隽沉默了片刻,“那好,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 挂了电话后,一种情绪铺天盖地地从心里透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萧静容手里拿着手机,一个人沉寂了很久,然后才缓缓仰起头兆望夜空。 深远的上空一如往常的墨黑,稀少的星星却极为闪耀。 几天后,曼城某个商场。 “总裁,要不要我去知会一声?” 卓禹修闻言转过头,睨了一眼开口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说什么。黑色笔挺西装彰显出他身上倨傲清贵的气质,面无表情的脸透着线条分明的峻冷,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中年男人后背莫名的直冒冷汗,目光游移着不敢直视卓禹修深邃的黑眸。 而站在他身边的全海桦则直接开口:“知会一声?那总裁还怎么视察商场运营的真实情况?你,赶紧让你的人走远点。” 中年男人连忙附和,“全特助说得极是!”回头,开口吩咐一众黑西装男子远远散开,“总裁,全特助,我们走。” 全海桦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卓禹修已经走得很远。见此,两人马上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商场满目琳琅的商品,有的围满人群,而有的无人问津。 “本季销量最好的是什么?”走着走着,卓禹修突然停下脚步。 中年男人反应还算敏捷,张口就报上商场本季卖的最好的产品。 “这也算好?那你知道,和往年比较,业绩下降了吗?” 中年男人羞愧地低头,卓禹修见此冷哼一声,往商场的门口走去。 “卖的最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差?你回去分析好报告给全特助。还有,我不想见到员工服装不整齐,精神面貌不饱满,和语气不好等情况。今天就到此为止。”说完,卓禹修步下阶梯。 “是,总裁。您慢走。”中年男人如送一尊大佛一样送走了卓禹修后,全海桦瞪了他一眼,追上老板的脚步。 站在原地的中年男人则伸手摸了摸直冒冷汗的额头,大松一口气。 回酒店的途中,在卓禹修的要求下,改道去了萧静毅工作的地方。 卓禹修坐在车上远远看着萧静毅,一些感觉接踵而来,目光逐渐变得纠结。 “总裁,要我去叫他过来吗?”全海桦回过头问。 “不用。等工作告一段落后,我亲自去找他。你上次不是说他在某家小公司工作吗?为什么他在咖啡店里上班?” “总裁,对不起。我当初没有说清楚。那家小公司是经营连锁咖啡店的。” “是吗?”卓禹修收回目光,淡淡吩咐:“回酒店。” “好的。” 两天后是周六,也是卓禹修回c市的日子。但原本晴朗的天气,到傍晚飞机要起飞时却刮起了狂风暴雨。 飞机延后,大家都得等。 卓禹修端着热咖啡站在机场休息室的超大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幕里的倾盆大雨,心头有些不安。 低头看着杯中滚烫的咖啡,他想起了昨晚去找萧静毅时的情形…… “为什么不回c市?”还记得自己见到萧静毅的第一句话是这样问他。 那个时候,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萧静毅正在耐心教实习生冲调咖啡的技巧。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见到果然是卓禹修,脸色很是难看,声音里蕴着怒火:“你来这里做什么?” 卓禹修像是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径自说道:“容容很想你。你怎么忍心躲着不见她?” 萧静毅顿时安静了下来,轻轻地说:“我知道她回c市了。” “我到外面等你。”卓禹修说完,就走出了咖啡店。 皱着眉头犹豫了几秒钟,萧静毅解开腰间的围裙放到柜子里,转头吩咐实习生:“你看着店,我很快就回来。” 萧静毅和卓禹修站在公路旁,车子在不远处。他们也不是一下子就开始交谈,而是沉默了很长时间。 “只要你肯回c市,我就把当初收购萧氏的全部股份和上百家咖啡连锁店归还——算是我的补偿。” “补偿?”萧静毅笑了,但是很淡,“对我还是对容容?” 卓禹修声音很轻地说:“你是她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最在乎的人是你,只要你肯回c市,我和她的未来才有可能。”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你自己。”萧静毅勾起嘴角,讥笑。 “是!”卓禹修干脆地说:“我不否认。若不是因为想要她回到我身边,我也不会来找你。” 萧静毅觉得他比五年前更加现实了,他收起讥笑,认真无比地说:“我会回c市的。但我不要你所谓的补偿。” 卓禹修拧起眉,“你要什么?” 萧静毅看着车来车往的道路,昏黄的路灯透着迷离的光。他想,他是容容唯一的亲人,若有危险,卓禹修一定不会不顾。除非他没有像说的那样在乎容容。 “明天周六,我不上班,晚上去爬山。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会把答案告诉你。”萧静毅说着,转身走回了咖啡店。身后,卓禹修闻言满腹狐疑地眯起了眼…… 外面风雨摇曳,隔着玻璃也让人觉得深深绝望,卓禹修回过神,端着咖啡的手,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萧静毅居然用自己的生命来玩,他妈的疯了! 第151章 不能让他出事 想明白了萧静毅的意图,卓禹修就只剩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够让他出事。 “总裁,您要去哪儿?总裁——” 全海桦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到老板把手上的咖啡搁到座椅上,行色匆匆地往出口处走去。 夹着狂风的大暴雨持续下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停过,这会儿在夜幕里显得更加狰狞,几乎像是从天上倒下来的程度。 卓禹修才走出机场,衣服和鞋袜立刻就被瓢泼而来的雨水全部打湿。 一向讨厌下雨天,也憎恨湿漉漉的地面,但现在他却无暇顾及地迎着挥洒的雨水走到路边,打算拦车。 这时候雨那么大,是不会有人从机场里出来打车的,连偌大的公路都很少有车辆驶过。就算是有车,也不会停下来。此刻卓禹修却没有这样的意识。 全海桦手上撑着在机场里拿来的雨伞走到他身边:“总裁,出什么事了吗?” 卓禹修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额头滴水的发丝往上拂去,露出整张五官:“海桦,你马上想办法给我弄辆车过来,要快!” “什么?”全海桦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风和雨都那么大,总裁这是又要去哪里? 卓禹修凌厉的目光冰刀一样射向全海桦,“我说的话你没听清?” “总裁,我这就去想办法。”全海桦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立刻从兜里拿出手机来寻找此刻能帮上忙的人力资源。 他们来机场时,是坐酒店的车来的,一时之间能去哪弄辆车?而且这里又不是c市。可是不好办也得办!总裁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耐心。 拨打电话的同时,全海桦看了老板一眼,只见他杵在一边,脸上的神情越发森冷和不耐。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老板这样失去冷静?全海桦揣度着,打通了卓森集团曼城分部百货商场的负责人的电话。 将老板的要求一一吩咐出去后,全海桦走到卓禹修的身边,“总裁,车没有那么快来,不如先进去里面?” 卓禹修动也不动,看着雨夜下的公路,开口问:“还要多久?” “最快要半个小时。”电话那边的人是这么说的。 “太慢了。”卓禹修转过头,“机场里的那些工作人员有没有车,能不能借到一辆?” “我马上去问。” 不久后,全海桦开着一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车停在卓禹修的面前。 卓禹修二话不说上前去把全海桦从驾驶室拖出来,自己坐了进去。 “你必须保持手机通畅,我待会有事找你,别让我找不到。”离去之前,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发动车子在风雨夜里扬长而去。 “总裁——”望着已经开远的汽车,全海桦还糊里糊涂的没弄清楚老板这番行为到底是所为何事。 没有萧静毅的手机号码,卓禹修根本联系不上他,只能先开车去他工作的咖啡店。 “他今天休假。”实习生这样告诉卓禹修。 “萧静毅平时去爬山的话,都会去哪座山?” 实习生闻言怪异地看了卓禹修一眼,最后摇摇头,说:“不清楚。” 卓禹修的眼神动了动,问道:“能帮忙打个电话给他吗?” “哦,可以。” 实习生拿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但没有多久就抱歉地看着卓禹修:“打不通。” “谢谢你。”卓禹修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要了萧静毅的手机号码。 出了咖啡店,卓禹修的肩膀僵硬得犹如石头般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这会暴雨还持续下着,丝毫没有变小。望着无尽的黑夜里被滂沱大雨冲刷的道路,他的心也仿佛坠入深谷,不住地往下沉。 若是明知萧静毅有危险而不理,有天让萧静容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他的!一定!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萧静容的容颜,卓禹修的心狠狠一扯。 该死!萧静毅到底知不知道他对萧静容来说有多重要?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深吐了一口气,卓禹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去哪里才能找到萧静毅。半晌后,他冒着暴雨走向来时开的那辆车。 坐进驾驶室,他抽了些纸巾擦了擦头上和脸上的雨水,才从湿漉漉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全海桦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卓禹修十分冷静又清晰地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吩咐其安排人手上山找萧静毅,而他自己则先开车去距离咖啡厅最近的那座荒山找。 全海桦听到他要一个人上山,倒抽一口冷气,竭力阻止,但卓禹修又怎么会听。他只想快点找到人。否则,这样的形势,萧静毅在山上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然而,他根本没想过,这种时候自己一个人上山又有多么不安全。 第152章 你想我死 咖啡厅附近的山是还没开发成景区的荒山,没有硬化的道路,在下着暴雨的夜里登山,危险不可预测。 滂沱的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把整座大山都浇透了,松软的山体饱含着大量的雨水,极易引发泥石流。 车子开不到一半,就上不去了。 前方的黑暗犹如猛兽大张的血盆大口,四处透着不可预测的危险,此刻还贸然前进,无疑是在找死。若就此折返的话,还能安全下到山脚。 然而,卓禹修却视若无睹般找遍车上的东西,把能用的设备都带在身上后,毅然开门下车。 几乎是双脚一落地,就感受到了山路有多滑,他只能慢慢的前进。庆幸的是,这时的雨势已开始减弱。 “萧静毅——萧静毅——” 不知走了多久,也数不清摔倒了几次,卓禹修满脑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找到人,但原本拿来照路的手机却在这时耗完了最后一点电源。 四周一下子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卓禹修前进着的脚步忽而一打滑,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首先着地的后脑猛地磕在山路边的石头上,尖锐的疼痛伴着晕眩感,顷刻之间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卓禹修闷哼了一声,无能为力地闭上了眼睛…… 深夜十一点半,曼城医院。 “请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放心,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相信很快就可以醒了。” “谢谢医生。” “不客气,我先去忙了。” “慢走。” 送走医生,萧静毅转过身。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沉睡着的男人,他神情复杂地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五年前一意孤行已经大错特错,现在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没想过卓禹修真的跑上山去。所以,雨停后下山看到昏迷在半路的卓禹修,他都愣住了。 不管怎么样,他从没想过要卓禹修死。而且,卓禹修也不可能死。他死了,容容怎么办?爱丽丝怎么办? 那晚见到卓禹修的第一感觉就是愤恨!但更深入一层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 若不是他为一己私欲,悄悄把牧情藏了起来,又怎么会有后面的那些事发生?若不是怕牧情被卓禹修发现,毅然认罪入狱,父亲应该也不会那么快病逝,而妹妹更不会一个人远走他乡。 所以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也不是不肯见容容,而是没脸以如此落魄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忽而,卓禹修的眼睫毛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皮。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在哪? 看到陷入沉思中的萧静毅,卓禹修试图从床上起来,却发觉自己周身都像被大卡车碾过似的,连动下手指头都没力气。 “我怎么了?”良久后,他开口问,声音难掩喑哑和疲惫。 “你醒了?”萧静毅吃惊地抬头,但很快,他就拉下脸庞,语气也变得冷淡,“你的后脑撞到石头,昏了过去。但你命大,没有死。” 卓禹修闻言皱起眉头,“你想我死?” “想你死又怎么样?比起你对容容做的那些事,这只是凤毛麟角。” 第153章 始料不及 看卓禹修良久不说话,萧静毅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并再次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不是今天回c市的吗?我以为你这个人是不会傻到冒着生命危险上山的,但我出乎意料的看到你晕倒在半山。” 温水滋润了喉咙的干涸,卓禹修觉得舒服了很多。 “你说过只要我上山就会告诉我,你怎样才肯回c市。”他淡淡地说。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肯回c市?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容容而已。”萧静毅接过他手上的杯子搁到柜子上,再次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当然,并不是你在乎她就足够了。这一次,我要支持她的感受,她的选择。如果她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那我势必拼死也不会让你靠近她半步。” 萧静毅说话时的语气不容置疑,神情坚不可摧。他有多么认真,卓禹修知道,因此神色颇为凝重地开口:“但我也绝对不会再轻易放手。” 卓禹修一定是还没有领教过容容的顽固才会这样说。 萧静毅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忽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病房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深夜里,医院静悄悄的,从透明的玻璃窗望出去,依稀可见到病房外面的树枝在摇曳,同时可以想象出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卓禹修想到萧静容那晚的神情,心头莫名的空洞,下意识拧了拧眉心。 因为怕把她逼急了,又偷偷走人,所以出差一个星期以来,他都忍着没有给她打电话,不知道她们母女在c市如何了? “我已经通知你的助理,他应该很快就赶到。那我就先走了。”萧静毅见他也没有大碍,起身准备回去。 “等等。”卓禹修回过神,发觉他已经走到门口,连忙出声。 萧静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想时机成熟再回去找她,但我决定现在回住处收拾东西,明天和你一起回c市。你不就是想带我到容容面前,好让她感动,从而原谅你的嘛!” 被他一语中的,卓禹修尴尬地移开目光,“我只是想,如果有家人陪在身边,她会更开心,更幸福一点。”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雨夜里还愿意冒险上山的缘故。 萧静毅似乎也有所感触,他收起原本讥讽的脸色,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风雨过后是晴天,早晨的空气中处处透着清新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复查过没有大碍后,卓禹修便请求医生把白色绷带拆掉,只用面积小的医用胶布贴住脑后的伤口。让全海桦办理手续后出院,然后和萧静毅会面一起去机场回c市。 两个小时后,从曼城飞到c市的波音777徐徐降落在c市国际机场。 等全海桦办好入关手续,三个人低调地从机场贵宾通道走了出去。在两个小时前接到全海桦的通知,司机提早出发来到机场,此时正在路边等候着他们。 然而,让卓禹修始料不及的是,才刚回到c市,才刚开手机,卓家私人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吗?私人律师找不会是公司的事。卓禹修突然间涌上了一股不安。 刚滑开屏幕,他都没来得及出声问是什么事,电话那头充满焦虑的声音就传入耳里:“卓先生,您总算开机了。我法院里的朋友刚向我透露,太太一个星期前开始着手诉讼离婚。我们本想去面谈,但太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并让我转告您……您看……” 律师的话,让卓禹修犹如五雷轰顶。只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挂了电话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面色如常地坐进轿车的后座。 第154章 我不离婚 萧静毅在卓禹修坐进来时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只可惜,没看出什么来。尽管他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错过卓禹修刚才接电话时蓦然一变的模样。 这时,全海桦也坐进车子的副驾驶室。伸手拉上车门后,他便转过头来关切地问:“总裁,您的伤口还疼吗?我们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了,直接回公司。”卓禹修温淡地开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就跟身上服帖的西装一样,没有任何皱痕,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只隐约感觉到有事发生。 全海桦拧了拧眉,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车厢内一片静默,而司机保持着一定的车速沉稳地控着车子奔驰在机场高速上,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萧静毅扭过头静静望着车外面高速公路一闪而过的沿途风景,心头不知不觉开始沉重了起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进入市区后,就在路边放我下来。”他收回视线,看着卓禹修说。 卓禹修本来打算待会回到公司就带他去对面的励集团见萧静容,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又设身处地地想想,知道他需要做一番心理建设。而且自己刚好也有些事要处理,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让兄妹相见的好时机,于是便抬头看着车子的后视镜,沉声吩咐司机:“听到萧先生的话了?” 司机尽管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但一听到老板的吩咐,还是反应迅速地应道,“听到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想了想,萧静毅终究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容容到法院上诉离婚。”卓禹修回道,似乎没有想过要瞒着他。 “什么?”萧静毅大吃一惊,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冷静地想想,又不应该这么震惊,所以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那你呢?怎么想?” “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卓禹修笑着反问他。 萧静毅长出了一口气,“谁知道!反正你是活该,自作自受。你别妄想我会站在你那边。”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卓禹修丝毫不意外,“我知道。我从没想过会得到你的帮忙。况且,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反正我绝对支持容容。” 萧静毅一句话结束了对话,卓禹修也静默了下来。 转头看看窗外,发现车子已经进入市区,车速也开始缓了下来。 熟悉的街景接二连三的进入了眼帘,当看到某栋大厦时,萧静毅便对司机说:“就在这停车。” 司机闻言,默默地将车子停到街道的一旁。而萧静毅则拿起背包走下了车。 卓禹修从车里望出去,只觉得萧静毅如今的形象和以往有着很大的差别。 没有西装革履的光鲜修饰,穿着洗白牛仔裤和棉质连帽长袖t恤的他倒是显得很随性、休闲。而且这样走在街头,也不会有人专门去留意他,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慢走远,卓禹修才转过头吩咐司机开车。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卓森集团的办公楼前。 和全海桦从专属电梯回到办公室,卓家的私人律师团队已经等在了会客室。 与此同时,萧静容刚从工地回到办公室。 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设计图,便接到了卓禹修打来的电话。 久违了有一阵子的手机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些,而后迟疑了片刻,才皱着眉滑开手机屏幕。 “我想和你谈谈离婚的事。” 卓禹修的声音平静地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却是带着不容别人置疑的语气。 第155章 给我一年时间 愣了一下,萧静容才将卷成圆筒的设计图轻轻搁到办公桌上,吃惊地发问:“你答应签字了?” “见面再说。”卓禹修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你一个人来,或者带上你的律师。” 他随即补上的后半句话让萧静容悄然松一口气。她一手拿着手机紧贴耳旁,另一只手则握起拳头,用力地捏了捏手掌心。 尖利的指甲扎着掌心的肉,生疼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全身的神经细胞,让萧静容瞬息万变的思绪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也好,早点解决这件事,她就不用再提防着他来抢她的女儿,日子也不用过得提心吊胆。 萧静容思及此,浑身是劲,体内有一种即将要上战场的热血在翻涌。 “在哪里见面?”她问他,脸上是一副不管对方使用什么方法她都无所畏惧的表情。 他给出的一家西餐厅的名字,正好就是他们上次带爱丽丝去玩的时候吃饭的那家西餐厅,萧静容感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乱跳。 “待会见。”卓禹修嗓音低沉地说。 萧静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马上就是午饭时间,她咬咬唇瓣回道:“待会见。” 卓森集团 “总裁,你真的答应离婚?”卓家的几名律师走后,全海桦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确定通话已经被那边挂断,卓禹修才收起手机坐回沙发,身体往后靠,右腿叠在左腿上面,两手则放在沙发的扶手。 他没有回答全海桦的问题,深邃的目光紧紧瞅着茶几上的牛皮文件袋,神情温淡。 静默了一阵,卓禹修突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从沙发上起身:“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召集大家开会。”说着举步走出了接待室。 全海桦跟在卓禹修后面出来,远远看到他的后脑勺隐隐约约暴露出来的医用白胶布,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心。 —————— 尽管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但餐厅内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萧静容今天穿着淡蓝色套装。 上身是质地柔软的翻领纯色长袖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有扣上,白皙的脖子以及锁骨都恰到好处地露出来。下面是白色亮片饰绉纱束腰中长半裙,而原本披在肩膀的拼色领浅色西装外套,则已被取下挂在椅背上。 本来早上为了方便下工地视察,她特意穿的牛仔裤和紧身背心以及浅灰开衫出门。但过来餐厅的时候,她还是换了一身,决定以容光焕发的精神面貌来面对卓禹修。 就算提前到达餐厅,但萧静容也没有等得太久。 刚坐下不到十分钟的光景,一身宝蓝色西装的卓禹修就出现在了西餐厅的门口处。 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有提前预约吗?” 卓禹修拿下墨镜,露出轮廓深邃的英俊五官,“有预约,在……” 年轻的女服务员脸蛋一红,忙让过身,“先生里面请。” 快走到预约好的位置时,卓禹修倏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萧静容,目光带着说不出的缠绵和贪恋。 她一个人坐在比较安静的位置,面容有些憔悴,但是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美丽的容颜,特别是服务员走过来,她抬起头时的婉尔一笑简直是明眸皓齿,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卓禹修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座位上的男性,发现他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静容看,目光一沉,便向她的位置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解开西服的扣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萧静容抬头,淡淡地说:“哦,是我来早了。” “你就这么急?” “是的。” 听到萧静容想也不想就回答,卓禹修拿方巾的手指微微地弯曲起来,紧紧捏着方巾,片刻才若无其事地铺在身前:“你的律师呢?不一起来么?” “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寄过去的协议书收到了?有没有拿过来?” 卓禹修抬头,淡定地出声,“先吃饭再说,我饿了。” 萧静容看着他,最后无奈地说着:“……好。” 各自点了菜,等待期间,卓禹修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萧静容聊着天,后者则爱理不理地玩着手机。 菜上来后,卓禹修慢悠悠地切着牛排,优雅地享用着,而萧静容却如坐针毡,根本没有心情细细品味盘中美味的食物。 终于,等到卓禹修吃完最后一口食物,用方巾擦了擦嘴角,语气温淡地说:“离婚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萧静容一听,急忙问道。 “给我一年的时间,”他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瞅着她,就像是盯着盘中的食物一样,“你只要再和我相处一年。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随后,他又迅速补上一句话,“这是唯一的条件,否则,我是不会离婚的。” “你——” 卓禹修抢着说道:“你想想,一年才365天,很快就过了。之后,你就自由了。” 萧静容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纷飞的思绪就像是秋风落叶,杂乱无章。 她没想过,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第156章 只要能离开你 从西餐厅出来,萧静容浑浑噩噩地回到公司。 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她可以感到自己的手脚正在发抖。 还记得自己问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也记得最后卓禹修语气淡漠无比地对自己说:“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我纵然会身败名裂,也跟你耗到底。你回去好好考虑,是要和我打官司还是答应我好好相处一年。如果你坚决认为自己能够赢我,那么,现在就拒绝我。然后,我们明天开始在法庭上针锋相对。告诉法官,告诉大家,你是怎么丢下我的,又是怎么和别的男人生活了五年的……” 不知道多想痛痛快快地拒绝他的要求,哪怕最后身败名裂,只要能离开他。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女儿。 她不能让爱丽丝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不能让爱丽丝在长大懂事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的父母曾经是如何撕破脸皮,又是怎么在法庭上相互诋毁,怎么相互指责,怎么相互仇恨的…… 她不能。 坚持了五年,她不能让这一切就这样功亏一篑。 萧静容当然记得自己是为什么离开他的,又是怎样在曼城生活了五年的。 几乎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她痛苦又失控地打断他:“别说了。” 又回答他:“尽管连看到你我都会觉得痛苦,但像你说的,一年而已,很快就过去,所以我可以忍耐。你也不必感到惊讶,只要能离开你,我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最后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各自律师的见证下签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书。” 她不会天真到认为他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补偿自己在过去所受到的伤害,所以,她的心中并没有抱着任何期待,更多的是怀着无从选择的无奈。 可这时的萧静容又怎料到,未来的一年里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完她的话,卓禹修脸色近乎铁青地坐在位置上,搁在餐盘右侧的手紧握住杯子,目光是吓人的冷冽,原本漠然的表情也终于濒临崩溃。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爆发一样。 然而,他到底还是高深地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感觉和面目,若无其事般起身,结账,最后离开。 以为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不想卓禹修根本就没有给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当天晚上,萧静容接了爱丽丝回到家,卓禹修已守在门口等着她们。 没想好怎么开口,爱丽丝已挣脱了她的手,兴高采烈地向他飞奔过去,“爸爸!” 卓禹修抱起爱丽丝,挑衅地看着她,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看,爱丽丝多喜欢我。” 萧静容尽量保持着镇定,掏出钥匙开门。 “收拾行李,现在跟我回去。”卓禹修站在一侧,平静地下命令。 扭转着门把的手受到惊吓倏然一松,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么快?” 萧静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在刚才看到他时,也只当他是过来看看爱丽丝的。 卓禹修讥讽地回道:“一点都不快。你不是急着摆脱我?” 是,我是急。急得不得了。只恨不得你立刻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萧静容想就这么吼出来,可是看到女儿天真活泼的笑脸后,却默默地把所有委屈全部咽了回去。 “那你在外面等着。我把爱丽丝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跟你走。至于其他的,我等有空再过来拿。” 她肯妥协,都是为了女儿。 背对着他,萧静容再度在心里道。 第157章 争气点 太阳西下,落日余晖笼罩着云山名城整个庄园。 萧静容离开多久,这里的别墅就空置了多久。而家中的所有摆设,在卓禹修的吩咐之下全都原封不动。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她从没有离开过…… 他也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儿的家,然而没想到在五年后的今天,自己竟还能带着她,再次回来…… 卓禹修的喉头缓缓漫过一阵阵苦涩。他打开门,停顿一会才回过头,挤出了三个字,“进来。” 说完他便伸手接过爱丽丝,率先走了进去。 萧静容举目四顾,五年前所发生过的一切恍若昨日…… 一阵钝痛突然袭来,直接又猛烈的,让她的心脏不住的抽搐。 那个夜晚,她就是在如今站着的位置上,一遍遍求着卓禹修,让他不要走,让他帮帮穷途末路的自己,可是,不管她当时怎么哀求,他最后还是走了。 走得那般决绝,那般干脆…… 萧静容缓缓握起拳头,心中涌上一股恨意。 不能忘。也忘不了。 卓禹修当初是怎么对自己的,历历在目,她怎么敢忘! 激动地回忆着,她的心头突然一阵窒息,脑袋也蓦地变成空白,她…… “你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发现她没跟着进屋而放下爱丽丝折返回门口的卓禹修见此及时伸手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哪里不舒服?” 萧静容靠着他的胸膛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是不是哮喘……” “我没事。”她冷淡地打断卓禹修的话,并推开了他。 卓禹修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难看,眼眸倏地一沉。 下一秒,他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屋里面。 屋里面透着一股清新,处处纤尘不染,明显是刚清洁过没多久。 “坐好别动。”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卓禹修转身拿来了一瓶矿泉水。 他把拧开瓶盖的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 “不用。” 拒绝了他的好意,萧静容把到处走动的爱丽丝抱回身边,一起坐在沙发上。 卓禹修握着水瓶的手指蓦地收紧,水便马上从松开的瓶口溢了出来…… “爸爸,水流出来了……” 甜糯的童声响起,卓禹修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必定很难看。 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他深呼吸一口,看向爱丽丝,“啊,爸爸不小心把水挤出来了呀。” 爱丽丝马上咯咯笑出声来,“爸爸,笨手笨脚,和妈妈,一样。”她笑着用手指点点母亲高挺的鼻子。 萧静容一听下意识就反驳道,“爱丽丝!妈妈哪有笨手笨脚!” 卓禹修闻言,倒是马上舒开眉头,也露出耐人寻味的一抹笑,“是吗?爱丽丝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爸爸亲手做的饭呀?爸爸做菜可好吃了。” 爱丽丝马上从母亲的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来他身边,仰着脖子问,“真的吗?真的吗?” 卓禹修伸手摸摸爱丽丝的头,然后看着萧静容的侧脸说,“当然了。你问妈妈就知道了。” “妈妈,是真的吗?”爱丽丝又兴高采烈地跑回母亲的身边,期待地问道。 “呃,妈妈不记得了。” 萧静容含糊说着却同时想起那次,卓禹修亲手做的饭菜有多么可口…… 抬头,对上卓禹修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间,她像是说谎话被当场逮到一样,满脸通红。 第158章 你也没说过不可以 晚饭过后,卓禹修把爱丽丝带去别墅外面散步,萧静容拒绝和他一起出门,于是便一个人留在家里。 今天的事情根本不在她的预测之内。她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度回来这里。 从大厅走到露台,天色已全部擦黑,别墅区也已亮起了灯火。 想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沈隽说一声就搬到这里来,萧静容迟疑片刻从外套的兜里掏出手机,继而拨通了他的电话。 她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边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沈大哥……” “吃过饭没有?” “刚吃过,你呢?有没有按时吃饭?” “……。有。” “哦……”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大哥,我……“萧静容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片刻,用力咬住下唇,闭上眼说:”我答应了卓禹修的条件,搬来和他生活一年。目前在云山名城。” 电话那头的沈隽闻言,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萧静容早已把他当作了一家人,他的看法于她很重要,以为他生气,不由有些着急:“沈大哥?” “静容,”沈隽终于出声回应:“你想清楚了?”却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他说,只要一年。之后他便不会再来打扰我和爱丽丝的生活。”萧静容说着,将背部靠在了露台的玻璃上。 “重要的是你的感觉。你觉得ok那就ok。” “谢谢。” “不客气。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如果你感觉到痛苦,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我有分寸啦。不打扰你了,快忙去!”萧静容心头一松,勾起嘴角说:“我知道沈大哥有朋友在云山名城的某栋别墅,嗯,沈大哥什么时候想念我们了,就过来看我们?” 沈隽立刻说:“行了。我想你们了会去看你们的。注意身体,我挂了。” “拜拜!” 确定那头的通话已经掐断,萧静容也收起手机,然后望着远处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萧静容讲电话讲得太投入,压根就没有发现卓禹修站在她身后,所以当她进屋时,便赫然吓了一跳。 “怎么也不出声,你想吓死谁啊?你——” 她和沈隽说话时温柔如水,对自己却……卓禹修忍着强烈的不满打断了她:“爱丽丝困了,去给她洗洗澡,让她早点睡觉。” “嗯。” “以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给别的男人打电话。” 卓禹修说完便抱着犯困的爱丽丝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走上二楼。 萧静容看着他的背影拧眉,他以为他是谁啊?她和谁打电话关他什么事啊?他凭什么要干涉她的私事?而且,她也没在他面前打电话呀! “卓禹修,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静容不满地追上他的脚步,说:“我给谁打电话为什么还得你同意?说好我只是过来和你住一年,可没说过你有权利限制我的个人言行。我爱给谁打电话是我的自由——” 卓禹修抱着爱丽丝走进浴室,然后才回头:“你说够了没有?”他记得她之前没有这么多话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聒噪的? 萧静容闻言瞪他:“没。等下我们得好好谈谈。” “等下,我们是得好好谈一谈!”他冷冷地瞅着她,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先给爱丽丝洗澡。” 萧静容想过他们应该是在客厅里,面对面谈话的。 反正怎么也不会是这样,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卓禹修就来到她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 深怕吵醒爱丽丝,她压低声音:“卓禹修!” 卓禹修像是吃定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嘘——今晚我没心情和你谈,明天再说。” 萧静容气死了,却又不好发作,她咬牙切齿地说:“那请你出去!” “只要还没签字,我们就还是夫妻,我为什么要出去?而且,你也没说过不可以和你睡。” 卓禹修得寸进尺地伸出长腿把她紧紧锁在怀里,把脸埋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第159章 后果自负 萧静容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企图。她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四肢僵硬,不敢再乱动。 她可不想总是被他压制。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欠他什么,没必要委屈自己,任他摆布却一声不吭。可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她被他紧紧抱住。 此时,显然不是逞强的时候。 不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卧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而彼此的心跳声,却格外清晰。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紧张,卓禹修无声地笑了笑,慢慢闭上眼睛。 他闻着她的味道,听着她的心跳,数着她的呼吸,感受着他们身体的贴合与温暖。 五年来一直漂泊的灵魂、起伏不定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久违的归宿。卓禹修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需要她。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他们是一体的。没有另一半,就不可能完整。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 想到她和沈律师一起生活了五年,她的生命中有五年是自己没有参与的空白,卓禹修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睁开了眼睛。 他本想狠狠地惩罚她,然而现在,却只希望她能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萧静容因为后背紧贴着卓禹修起伏的胸膛,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根本睡不着。可是她也不敢乱动,所以没多久,就有点撑不住了。 这个男人太卑鄙了!太不要脸了!被他搂着睡一整晚,她还怎么睡觉啊? 萧静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转过身来。 卓禹修哪会放过这送到嘴边的肥肉,他就像头饿狼,精准地噙住她的唇。这个吻霸道又热烈,带着满满的思念,他用力地吮吸着,毫无顾忌地闯进她的牙关。 萧静容慢慢觉得嘴唇又麻又痛,四肢也没了力气,脑袋也晕乎乎的。 就在她快要不省人事的时候,右手突然碰到了熟睡的女儿,瞬间清醒了过来,使出全身力气去推身上的男人。 “你不可以……” 卓禹修却不管不顾,伸手扯开她睡衣的扣子。 “我提醒过你的,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说完,他便埋进她的脖子。 萧静容忍不住颤抖,轻声恳求道,“不要……” “你确定?”卓禹修嘴角上扬。 这男人也太无耻了!萧静容被他的出声取笑弄得回过神来,又羞又恼,不停地挣扎着。 卓禹修闷哼一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无论是五年前的亲密无间,还是五年后的再度结合,都没有像今晚这样,让萧静容感受到卓禹修这个男人竟然也可以如此温柔体贴。 他那不似真实的举动,让她不知不觉地放下心防,慢慢融化,甚至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沉沉睡去。 卓禹修凝视着熟睡的女人,眼中满是宠溺、心疼与怜爱。 他原本觉得,这辈子怕是很难再见到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即便她说过不要他、不爱他,然而只要她还在,他就有办法让她重新建立对自己的信任和信心。 第160章 能屈能伸 次日清晨,萧静容醒来,未见卓禹修身影,她果断执起笔在日历上作了个标记。 萧静容觉得自己还挺能屈能伸的,所以对于卓禹修的要求,她都没有反对。 就像他出门时,非要“顺路”送她上班,还要送爱丽丝去幼儿园。 她清楚卓禹修决定好的事情很难改变,也就懒得费时间、费力气去跟他对着干。 况且,她也明白,他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卓森集团和励集团的确是面对面。可在市中心这路线复杂的地方,哪怕两栋大厦就隔了一条公路,开车也得绕好多冤枉路才能到。 不过,要是走路的话,就能省不少时间。 然而,卓禹修既已表示无妨,时间也充裕,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此想着,萧静容便理所当然地坐在车上查阅起自己的文件。 经过他一周来的高调接送,在公司里,萧静容已然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人物。不过,对她这样一心埋头工作、不闻外事的人来说,并没有带来任何麻烦。最多也就是在经过一楼时,多回应几声招呼,多面对几双含意深远的目光罢了。 从施工工地回到办公室时,已至下班时间。 萧静容取下安全帽,携带化妆包和衣服前往洗手间补妆。她步入隔间换衣,未料到会听到与自己相关的谈论。她摇头,不以为意地开始脱去脏衣。 “真不知道总裁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卓禹修卓大少的夫人来为他工作……” “就是说啊。不过……卓大少怎么会同意自己老婆出来上班呢?” “你来的晚,不知道五年前萧氏企业的丑闻?我跟你讲……” …… 萧静容在里面听着,扣衬衫扣子的手突然停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瞬间,她很快换好衣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谈话声随着她的出现戛然而止。 “萧总监!”其中一个女孩是萧静容的助理,她尴尬地站在一边,就像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还没走呢?” 萧静容微微一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洗手台前继续化妆。 “那个……总监,我们先撤啦。” 助理拉着旁边的人,像逃难似的跑出了洗手间。 只剩自己一个人时,萧静容的眼神暗了下来,连化妆的心情都没了。 五年前,萧氏企业……似乎勾起了她很多回忆。快乐的、伤心的、痛苦的……太多太多了…… 管别人说什么呢! 萧静容深呼吸一口气,收好化妆的工具,丢进化妆包走出了洗手间。 此时,一辆暗色劳斯莱斯停在励集团的办公大厦不远处,卓禹修坐在车子后座一边工作一边等着萧静容。 生怕错过,他吩咐司机紧盯着出口的同时,自己也时不时抬头望向大厦的门口,但半个小时过去了,走出来一批又一批的人群中却始终没有萧静容的身影。 以为厉霂还不放人,卓禹修按捺不住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一接通,他便开口道:“厉霂,我不是说过,不许让萧静容加班的吗?她的身体不好,经不起操劳,你……” “卓总裁?” 厉霂调侃的声调在耳旁悠悠响起,“你要知道,我身为一家大集团的负责人工作有多么繁忙,我哪来的时间为难你的老婆呀。怎么,不是已间都在门口盯梢了嘛?你接不到人?” 卓禹修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直接打开车门下车。 因为他看见,萧静容已经从公司走了出来。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第161章 不是不知道 “梁特助!” 进电梯时,萧静容看到厉霂的助理梁景琛也在。她本来想按目标楼层,却发现指示灯“1”已经亮了。 梁景琛伸手扶了下眼镜框,点点头说:“今天事情很多吗?怎么现在才走呢。”虽说现在也不算太晚,但是…… 萧静容笑笑:“我刚从工地回来。” 梁景琛一听,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您怎么去工地了啊?” “不去看看,我心里总不踏实。” “总裁有特别交代——” “我晓得。” “那您……?” 这时,电梯“哐”的一声,稳稳地停在了一楼,电梯门慢悠悠地打开了。萧静容耸了耸肩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梁景琛一脸无奈,也跟着出了电梯。“卓太太!”他一个箭步拦在萧静容面前,“总裁说了,您的身体不适合总往工地跑。” “嗯。我知道。”萧静容灵巧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所以,我也没有总去。” 嘿!梁景琛的脸上露出些许懊恼。 “卓太太——”梁景琛又一次挡住去路,萧静容只好停下。 “梁特助!求你高抬贵手,我还得赶去接我女儿呢。” “抱歉!但请您以后别再去工地了,行吗?” “行。今天要交代的事也差不多了,以后我不去就是了。现在,梁特助可以放我回家了?”萧静容笑着打趣。 梁景琛听了,心里一松,侧身让开,“不好意思。” “那我先走了。”两人走出办公大楼后,梁景琛就朝左边的快餐厅跑去。 他的身影消失后,萧静容才收回目光。 只要“望海”游乐园一天没竣工,她就一天放不下心。这可是她亲自设计的作品,哪能不当回事呢? 回头一看,卓禹修正黑着脸站在她身后。 “厉霂的助理怎么和你走在一起?” “大家都在励集团工作,算是同事,一起走很正常啊。”萧静容不以为意,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卓禹修跟在后头,打开车门,手护在她头上,等她坐好。一关上车门,他就转头说道:“我不喜欢你跟他走一块儿。” 只要是异性,他都看不顺眼。萧静容白了他一眼,继续沉默,并不打算搭理他。 卓禹修见状,眼眸一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扭过她的脸说道:“听到没?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在一起。” 萧静容终于忍不住吼道:“卓禹修,你烦不烦!” 卓禹修被她这么一吼,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也松开了。他心里犯起了愁,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招人烦? 突然,驾驶座上的司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卓禹修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 “好好开车,不然,你以后就别开了。”他看着车子的后视镜,冷冰冰地说。 “对不起,大少爷,我马上开。”小陈赶忙收起笑容,发动了车子。 幼稚!萧静容转过脸看向车外。 车子启动后,卓禹修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他当然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她至少在一年内还是卓太太。 谁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异性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还能高兴得起来? 他看了一眼格外冷淡的萧静容,也不禁转过脸去。 第162章 习惯后不愿再离开 卓煦苒接到卓禹修的电话后,就抱着爱丽丝在幼儿园门口等待。 “我妈妈!!”爱丽丝一看到萧静容,立刻从卓煦苒身上滑下来。 “妈妈!妈妈!”女儿渴望的呼喊让萧静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爱丽丝今天乖不乖呀?” “爱丽丝很乖哦。”说完,爱丽丝马上把手伸向萧静容,要抱抱。 萧静容抱起女儿后,说道:“小苒,谢谢你照顾爱丽丝。” “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啦,而且爱丽丝那么听话!”卓煦苒忍不住摸了摸爱丽丝的脸蛋。 卓禹修看着她们的互动,原本冷硬的脸部线条逐渐变得柔和,目光也比之前温暖了许多。 “小苒,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的,嫂嫂!” 萧静容抱着爱丽丝离开,卓禹修的目光始终落在小堂妹身上,眼神深邃,“要不要一起回去?” 卓煦苒撅了撅嘴,“不用啦不用啦,禹修哥肯定不想我这电灯泡在你们面前碍事。我已经打电话给贺大哥,让他来接我啦。你们快走。” “嗯。”卓禹修没有错过她脸上瞬间的不自在,但他选择了不点破,“有时间就来我家吃饭。” “知道啦。” 上车后,爱丽丝看到卓禹修和萧静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有点坐不住了。 她一会儿拉拉萧静容的手,一会儿又坐到卓禹修的怀里去。 “爸爸……” “嗯?爱丽丝怎么啦?”卓禹修听到她甜甜的叫声,心里一软,低头看向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爱丽丝就像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宝贝。 然而实际上,爱丽丝并不是他的女儿,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因为萧静容说过“爱丽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他心甘情愿对这个孩子更好些。 所以卓禹修跟爱丽丝说话时,声音特别温柔,就怕自己稍有冷淡就会惹得萧静容不高兴。他不希望萧静容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不开心。 他要让她习惯有他的陪伴!习惯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萧静容有些呆呆地望着他那英俊帅气的面庞,感觉到车后座这小小的空间里,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妙。 说来奇怪,爱丽丝和他们俩都不太像,但又确实是她和他的孩子。 爱丽丝管他叫爸爸,那叫一个顺口自然,毫无违和感…… 忽然,卓禹修嘴贴到爱丽丝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萧静容看得是一脸懵,瞬间好奇心爆棚。 卓禹修察觉到萧静容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就连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小陈偷笑,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萧静容不想一直看这男人,就转脸看向车外,结果发现车没往云山名城开,而是回市中心了。 “我们不回家吗?”她问。 卓禹修对爱丽丝眨眨眼,才回答:“嗯,今天我们出去吃。” “可是……”萧静容眉头紧皱,半天不说话,明显是反对,但又没啥特别理由。 “妈妈妈妈!”爱丽丝一看妈妈这表情,赶紧伸出小手扯她,“你答应 sa 叔叔好不好嘛?妈妈……好不好嘛?”为了能在外面吃饭,爱丽丝连“爸爸”都不叫了。 卓禹修听惯了那声“爸爸”,冷不丁来一声“sa 叔叔”,还挺刺耳,他一下子愣住了,心里莫名有点不爽,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萧静容勉强答应:“好。” “耶!爸爸,爸爸!妈妈答应了耶!” 卓禹修听到爱丽丝的欢呼声,感觉心情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因着那句“爸爸”,还是因为萧静容答应了在外面吃饭。他抱紧爱丽丝,心想,他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喜欢这个孩子。 萧静容以为卓禹修是不想动手给她们做饭所以才提议到外面吃。 毕竟她回云山名城后,每天晚饭都是卓禹修在负责,已经连续一个星期。 但她没想到走进预定房间后,居然会见到—— 她好久不见的哥哥! 萧静毅! 第163章 他们不能离婚 在看见哥哥萧静毅的那一刻,萧静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激荡,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与震撼,以至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她呆立在原地,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刻而变得静止。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让她无法出声。 她从未想过,他们兄妹的重逢会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发生。在她心中,哥哥的形象总是那么高大而坚定,为她遮风挡雨,给予她无尽的关爱与保护。然而,此刻的哥哥却让她感到陌生而遥远,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然而,当萧静容走近萧静毅时,她发现哥哥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种颓废的样子。他依旧是她熟悉的那个哥哥,高大而坚定,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能够为她抵挡一切风雨。 熟悉的感觉让萧静容几乎产生了错觉,仿佛这几年他们从未分开过。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她忍不住走上前去,握起拳头,狠狠地打在哥哥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哥,你混蛋!真是混蛋!大大的混蛋!今天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她的声音哽咽着,拳头也越发用力。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仿佛要将这几年来的痛苦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而萧静毅看着妹妹如此激动,心中也是万分感慨。他在曼城偷偷看望她时,虽然心中充满了思念和担忧,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 “容容……”萧静毅轻轻握住妹妹纤细的手腕,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在合身的棉质t恤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健硕,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 他低下头,看着妹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疼爱、有愧疚、还有种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但我也好恨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躲起来不和我见面?这五年来,我有多苦,你知不知道!!” 萧静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心酸。 坐在对面的卓禹修抱着爱丽丝,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疼痛,仿佛被尖锐的刀片划过。 他看着萧静容眼角滑落的泪珠,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是他,让这个女人有家不能回;是他,在五年前逼得她无路可退,远走他乡。这一切的过错,都归结于他——卓禹修。 他欠她的,欠她的情、欠她的人命、欠她岁月静好的五年。这些债,他该如何偿还? 他不能离婚!他不能失去这个身份,失去留在她身边的资格。否则,他又该如何全数偿还她所受的苦楚? 他细长的眉眼微动,黑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住萧静容的丈夫这个身份。只要他们没有离婚,他就还有机会弥补过去的过错,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容容,别哭!你所受的苦,我都知道。容容,以后我都不离开,不让你吃苦了,好不好?” 萧静毅温柔地抹去妹妹眼角的泪水,将她的脸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声地承诺着。 “好!我不哭。”萧静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头埋在哥哥的胸口,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 第164章 生日礼物 “容容,我特意为你点了一道清蒸石斑鱼,你之前最喜欢吃的,尝尝看?” 萧静毅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轻轻地挑去鱼刺,然后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 哥哥还记得自己的喜好!萧静容心中涌上一股欣喜之情。她看了萧静毅一眼,然后夹起碟子上的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那鲜美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她不由得笑了笑,一口接一口地将鱼肉吃完。 此时,卓禹修正抱着爱丽丝坐在萧静容的对面。他们坐在一张大大的桌子旁,相隔甚远,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卓禹修看着萧静容和萧静毅的互动,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插不上一句话。 “妈妈,爱丽丝也想吃鱼!”突然,爱丽丝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听到女儿的要求,萧静容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她抬起头看向对面,正好对上卓禹修深沉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悄然滋生。 卓禹修看着萧静容,忽然开口说道:“卓太太,生日快乐!”他的声音冷淡而低沉,却充满了力量,让萧静容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萧静毅闻言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他这才意识到,今天竟然是容容的生日!他有些自责,竟然连妹妹的生日都忘记了。难怪卓禹修非要让自己在今天和容容见面不可。 他暗自打量着斜对面的男人,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复杂。他并不喜欢卓禹修,但是看到他对容容的用心和细心,又不禁有些感动。他缓缓地收回目光,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突然,包厢的灯火熄灭,眼前出现了一片漆黑。萧静容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一双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似的。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浑身紧张。 而爱丽丝被卓禹修抱在怀里,却乖顺得很。她并没有因为黑暗而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地贴在卓禹修的胸口上。 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包厢的房门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卓禹修示意了一下,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接着,点着蜡烛的蛋糕被放在酒店专门装食品的手推车上,由两名服务员推到萧静容的旁边。同时,一个精致的锦盒和一个小盆栽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后,服务员默默地离开了包厢。 摇曳的烛火将萧静容此刻脸上的神情暴露无遗。她看着眼前的蛋糕和礼物,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卓禹修坐在对面,少了明亮的灯火,他的脸上神情影影绰绰。唯一能看清的,便是他墨黑的双眸中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火焰。 他带她来见哥哥,她已经分外惊喜。而现在他还给她过生日,还送她生日礼物!这一切都让萧静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知道卓禹修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萧静容轻轻低下头,望着服务员方才放下的锦盒和小盆栽。当看清了盆栽里的花种时,她的心口顿时出现了一片惊涛骇浪的汹涌。 她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她匆匆地拉开了包厢的门,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有些窒息的空间。 卓禹修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心头一沉。他眯起双眼,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感到有些失落和不满,不明白萧静容为什么会这么逃避自己。 察觉到来自萧静毅的视线,卓禹修若无其事地伸手碰了一下转盘,然后从容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些滑嫩的鱼肉放到爱丽丝面前的小碟子上。他记得爱丽丝刚才说她想吃鱼,所以他特意为她夹了一些。 “谢谢爸爸!”爱丽丝高兴地接过小碟子,开始品尝起美味的鱼肉来。而萧静毅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不禁对卓禹修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为什么爱丽丝叫你爸爸?”言罢,室内一阵静谧。萧静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卓禹修的目光始终落在爱丽丝身上,嘴角浅扬:“说来话长。” 萧静毅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正想要说一句“长话短说”,却没想卓禹修抱着爱丽丝突然起身,并向自己走过来。 “麻烦你照顾一下爱丽丝。我去看看她。”说罢,便将爱丽丝往萧静毅的怀里一放,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伸手在门边打开了包厢的灯火。 萧静毅知道卓禹修是去看容容。 低下头,爱丽丝正好抬头看着他说:“爸爸说,叔叔是我妈妈的哥哥,是爱丽丝的舅舅。”陌生的关系爱丽丝还无法理解,小脸蛋纠结了一会,继续喊道:“舅舅。” “诶!” 萧静毅忍不住应了一声。 上一次在曼城见面,爱丽丝叫他叔叔。 “舅舅……” “诶!” 第165章 风信子 风信子的花语多样,但最为显着的是“重生的爱”。这代表着我们要抛却过去的忧伤,迎接全新的爱情。 萧静容不禁思索,卓禹修是否真正了解过风信子的深层含义。 又或者,他送的那盆仿真风信子,其实根本不存在任何特殊的寓意。 毕竟,他送的不过是一盆没有生命的仿真花。 而萧静容之所以对风信子如此了解,是因为沈隽曾买了一盆风信子,声称要送给某个人,希望与对方重新开始。 从那时起,风信子这种植物便在萧静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萧静容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看着镜子,感觉自己在洗手间待得有点久了。然而,当她走出洗手间时,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住,拖到了出口的一侧。 是卓禹修! “你怎么回事?”他直接问道,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高大的身躯几乎紧贴着她的。 萧静容后背紧贴着墙壁,努力维持着冷静,与他对视,“什么怎么回事?” 卓禹修低下头,嗓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刚才,为什么要跑出来?” 萧静容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我只是想上个洗手间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她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卓禹修怀疑地看着她,微微皱眉,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松开了她的手臂。 “那我们回去。” 他缓缓转过身,她紧随其后,两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包间走去。 酒店的走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经过大堂门口时,喧嚣声不绝于耳。 卓禹修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与内心的某种情绪抗争。待萧静容赶上他的步伐后,他侧过头,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萧静容的脚步不觉间变得沉稳,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显严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调中带着几分郑重地对着卓禹修说道:“卓禹修,真的很感谢你,带哥哥来见我。” 卓禹修听到此言,心中微微一愣,随即便见她继续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至于生日礼物,算了。” “为什么?”卓禹修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萧静容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萧静容微微垂眸,下唇被轻轻咬住,声音里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声却坚定地吐出了三个字:“不想要。” 这三个字虽简短却充满了力量,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卓禹修的心头。 他看着她那决绝而坚定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隔绝。 他回想起自己为她精心准备的生日庆祝,那份想要给她惊喜的心情,还有那份承载着自己心意的生日礼物,却没想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拒绝。 一种莫名的受伤感在他的心底悄然蔓延开来,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扔掉。”卓禹修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包间,留下了一地的寂静和萧静容那依然低垂的眼眸。 房里,舅甥两个没有任何生分玩得正欢。 吃完饭出了酒店后,萧静毅出声说道:“卓禹修,你有事可以先走。我晚点再把她们母女送回家。” 卓禹修还没从被拒绝这件事里缓过神来,沉吟不语地站在一旁,有些发怔。 萧静容看了过来,目光里流露出期待。 她也想和哥哥多坐一会。 回过神来,卓禹修毫不犹豫地将车钥匙递给了萧静毅,随后又从萧静容的怀抱中轻轻接过爱丽丝,柔声说道:“开我的车去,爱丽丝也让我来带。你们好好聚一聚。” 萧静容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觉得卓禹修真的在逐渐改变,变得更加善解人意。她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你把车给哥哥开,那你怎么回家?这里离别墅很远。” 萧静毅接过车钥匙,已经快步走向酒店的停车场去取车了。 此刻,只剩下卓禹修、萧静容以及偶尔出入酒店的几位客人。卓禹修单手抱着爱丽丝,爱丽丝则乖巧地将脸蛋埋在他的肩膀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爱丽丝的头发,目光坚定地看着萧静容说:“我待会打电话给司机过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 萧静容的耳根微微发烫,她口是心非地反驳道。 卓禹修的目光深邃带着笑意,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久,萧静毅将车子开了过来。卓禹修目送着萧静容上车,然后看着车子缓缓驶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第166章 他还不够用心吗 卓禹修抱着爱丽丝上车,她已困得哈欠连连,眯眼倚靠在他肩上,显得异常安静,与往日的活泼判若两人。 他脱下西装,披在爱丽丝身上,将她紧紧拥住,随后吩咐:“小陈,调高空调温度。” “明白,大少爷。”陈司机驾车汇入车流,平稳前行。 萧静容竟然将那份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丢进垃圾桶,这让卓禹修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她怎能如此不珍惜他的心意?说不想要就随手丢弃! 风信子,风信子,风信子……卓禹修脑海中回荡着不久前的那通越洋电话。 “陆心,我想知道容容的生日,送什么礼物她会喜欢?”卓禹修破天荒地主动给她打电话,显然让她颇感意外。然而,这个问题,她也无能为力。 “我没见她对什么特别感兴趣,只知道,曾经让她笑逐颜开的,是一个叫卓禹修的男人。现在嘛,应该是爱丽丝。至于物质,她好像真的不缺。”或许,她拥有的已经太多。 听完陆心的话,卓禹修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陆心,我是真心想和容容重新开始。” 他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呵呵,我理解。但我真的不清楚。不如你自己用心去了解一下,或许能找到答案。” 卓禹修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用心?他还不够用心吗? 她是真的不懂他有多想和她重新开始,多想弥补她吗? 本想送她一盆真正的风信子,但又担心花香会诱发她的哮喘。于是,他选了盆仿真的,还是最好的那种。 他还送了她一条铂金项链,指环吊坠的内环刻着他亲手写下的字迹。 或许,萧静容只是不想懂,所以才说“不想要”。 知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哥哥,他便带她来这里与萧静毅相见。 他并非计较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但她的不领情,确实让他感到受伤。 卓禹修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爱丽丝安静的脸庞上。 方才萧静毅让他先走时,他内心竟涌起了一丝不安!他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刻,生怕萧静毅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因此,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抱爱丽丝。 只要爱丽丝在手,他就不必担心她会离开太久。他深知她对爱丽丝的在乎。 若容容知道他的心思,必定会说他卑鄙? 卑鄙吗?卓禹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又有谁知道,这五年来,他每晚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他每晚都梦见萧静容突然离他而去,然后惊醒。 那种痛苦的感觉足以淹没所有其他感受。因此,他无法再次忍受她的离开,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在c市的夜晚,商业区如同白昼般灯火璀璨,热闹非凡,喧嚣声此起彼伏。 萧静毅驾驶着车辆,缓缓穿梭在这繁华的街景中,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身旁的容容,然后轻声开口:“容容,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萧静容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深意,心头不禁一紧,她好奇地转过头,注视着萧静毅的眼睛:“什么事啊?很重要吗?” 萧静毅微微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卓禹修曾经去曼城找过我。” 第167章 折返酒店 “卓禹修去曼城找过你!”萧静容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声音较之前几乎大了一倍,“他找你做什么?” “容容,你别激动啊,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我只是害怕。毕竟他对你,有些误会……”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萧静容正努力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同一时间,她也想起了,自从那天晚上自己把卓禹修赶走之后,就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过他。而再见面时,已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中午,他打电话给她,说要谈离婚的事了。 就是那次去的曼城是不是?他是特意去找她的哥哥?那是……为了什么? “其实,在曼城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萧静容望着哥哥的侧脸,安静地听着。她的表情有些纠结,心里也有些矛盾,甚至有些说不明白的忐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听到什么,直觉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可她又不希望自己对卓禹修抱着任何期待。 “但让我震惊的是,”萧静毅想起那个雨夜,卓禹修对他坦诚的目的,“他居然为了让我回c市和你团聚,答应我去爬山。那天正下着大暴雨,他原本要回c市的,可是最后他还是上山去找我了。在那之前,我要求他到山上见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静容的心口一揪,话便脱口而出。 “他可能是怕我遇到危险你会因而更加憎恨他,会再也不原谅他,但我觉得,他更大的原因,或许是害怕你会伤心。”萧静毅自顾说着,没有回话。说着,他发现自己对卓禹修的憎恨随着那件事淡了一分,“容容,你会不会其实也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太坏?” 萧静容不认同地摇头。她怎么也忘不了父亲临死前见不到哥哥最后一面的那种绝望。 车子开过c市商业区那一段路,路况顺利了很多,他们很快就到了华景公寓。萧静毅把车子停在公寓的附近,但没有把火熄灭。他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手指有节奏地起起落落。 “哥,怎么了?”萧静容问。 萧静毅闻言,手指顿了一下,缓缓地握紧了方向盘,酝酿了一下情绪近乎一分钟才说道:“容容,我太自以为是了。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份私心,也许一切都不会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卓禹修如果知道牧情还活着,可能不会回国,不会接管卓森,不会答应卓夫人的要求和你结婚。他会陪着牧情,治愈牧情。他可能会成为一名医生,一直留在英国……” “你不会因为爸爸的要求回国,你不会遇见卓禹修,你不会嫁给他,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幸福……你更不会,因为那些事受到伤害。” “哥……”萧静容把自己的手搭在哥哥的手背上,开口想要说点什么,但萧静毅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太久,想说太久,如今,他终于说了出来。 “容容,我对不起你。记得我在曼城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拿着我们一家人的相片,说再也没有机会像以往那样,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年了,我有多恨自己你知道吗?可是我没有勇气上前和你相认,哪怕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他一直自责地说个不停,萧静容听着不忍心,但她心里也后悔,也恨。让她后悔的多,恨的也多。 “过去了的事情,不可能再重来。说得再多,又有何用?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望,我只希望每一天都能看到爱丽丝,看到哥哥。其他的,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哥,你也别再自责,我曾经很恨你,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连家族企业都不顾,可是最终,我还是原谅你了,你是我的哥哥不是吗?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无论多过分,最后都能原谅。亲情血浓于水,不是吗? “你也会原谅卓禹修,是不是?”萧静毅问得突然,萧静容一怔,“我看得出他真心想和你重新开始。他不顾一切带我回来c市见你,他给你制造生日惊喜,他还给你送风信子……这些难道不都是出自真心吗?” 风信子……萧静容目光一顿。他是真心的,那她是不是不该扔进垃圾桶里?她甚至都还没有把他送的生日礼物拆开! 她忽然有种想返回酒店的冲动。 她忽然很想去把卓禹修的真心捡回来。不管一年后,他们是不是要分开。 第168章 五年前 “哥,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回酒店处理。”萧静容在车内突然说道。 萧静毅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发动了车子。没过多久,车子稳稳地停在了nt酒店的门前。 车门打开,萧静容迅速解开安全带,转身对哥哥说道:“哥,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好,你去。”萧静毅温和地回应,目送着妹妹走进酒店。 萧静容刚步入酒店大堂,便被一位急匆匆赶路的男子不小心撞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站稳后,耳边响起了那声熟悉的“对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 她疑惑地抬起头,当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瞳孔骤缩,心跳瞬间加速。 “竟然是你!”她惊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五年前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就是这个男人,在这家酒店里设计陷害她,让她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更让卓禹修对她产生了深深的误会。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很快,他便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你别走!”萧静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怒目而视,“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当年你到底为什么要陷害我?” 男人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束缚,但萧静容却紧紧地抓住他不放。 “你放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男人矢口否认,但眼中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不认识我?那你是谁?为什么五年前要那样对我?”萧静容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男人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否认下去。他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咬了咬牙,决定和盘托出。他指了指酒店大堂的沙发区,对萧静容说:“我们到那边去谈。” 萧静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跟着他走到了沙发区坐下。 “我告诉你也可以。”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卓禹修不会来找我麻烦。” “卓禹修?关他什么事?”萧静容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条件:“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静容犹豫了片刻,她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 男人点了点头,开始回忆起五年前的那段往事。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是在讲述一个恐怖的故事。 “当时,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砸在萧静容的心上。 “那个人,到底是谁?”萧静容紧紧地抓住沙发的扶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萧静容竭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尽管她的内心早已如狂风巨浪般汹涌澎湃。 男子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既害怕卓禹修的报复,又忌惮着那个人的狠辣手段,因此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开口。 “快点告诉我!”萧静容急切地催促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急。 男子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卓非凡。” “你说什么?”萧静容惊呼出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名字对她来说不陌生,只是她难以置信。 “没错,那个人就是卓非凡!那件事是他吩咐我做的!”男子再次确认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 听到这个名字,萧静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件事竟然会与堂哥有关。为什么?堂哥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男子见萧静容呆愣在原地,便趁机迅速地离开了酒店。留下萧静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沉思和痛苦之中。 第169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静容努力地回想着过去,但卓非凡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却变得异常模糊。她唯一能清晰记得的,便是那一次昏倒在街头,是他将她送到了医院,之后两人便再无交集。 因此,当得知卓非凡竟然会陷害她时,萧静容感到十分意外。这是为何?在短短几分钟内,她反复地问自己。毕竟,在她记忆中的卓非凡是一个沉默寡言、略显冷淡的人,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且,那个男人还提到了卓禹修!看到他脸上的担忧之色,萧静容不禁开始猜测,卓禹修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自从回到c市后,卓禹修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或许在他看来,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件事在萧静容心中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萧静容,你怎么能忘记卓禹修那一天对你说过的话! 他嫌弃你脏! 作为你的丈夫,他竟然对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他甚至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 那段记忆仿佛瞬间涌上心头,无情地嘲笑着她之前的种种行为。就在刚才,她竟然还想把已经扔掉的卓禹修送的礼物捡回来!她是不是疯了?萧静容双手紧握成拳,无法原谅自己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她呆呆地望着酒店大堂,那天追逐卓禹修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她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那个男人真的会爱你吗?他不过是因为愧疚感而已!萧静容,你傻一次还不够吗?当初你一头栽进去,结果呢?头破血流,家破人亡!这惨痛的教训还不够让你醒悟吗? 萧静容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赶紧伸手抹去泪水,转身离开了酒店。电话从她离开酒店后就一直响个不停,但她既不看也不接,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她不停地走着,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 周围的楼房、马路、流动的灯光,仿佛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萧静容的灵魂紧紧束缚。她迷茫地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中央,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望着前方陌生的街道,她的心里充满了慌乱和迷茫,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突然,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辆辆汽车开始在她面前穿梭而过。就在她心脏尚未落地之际,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伸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带着她如同木偶般的身体前行。他们走走停停,向着前方走去。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当他们走到对面街道停下时,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在萧静容头顶响起。她猛地抬头一看,居然是卓非凡!尽管他的脸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不是应该在巴黎吗?萧静容此刻头脑一片混乱,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心口一阵窒息。但最终,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卓非凡努力地克制自己,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乎让他感到心力交瘁。若非他眼疾手快地认出了她,又或者他并非恰巧在此地,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简直无法想象。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下次别再这样了。幸运之神不会每次都眷顾你。” 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揪住卓非凡的衣领,质问他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然而,她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只是平静地向他解释:“我并没有想要自杀……我只是突然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行。” 听到她的解释,卓非凡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明白,萧静容所经历的一切,或许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说你不知道该怎么走?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试探着问道。 萧静容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想,你不需要这么做。就像五年前那样,你也不应该那样做,堂哥。”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她很排斥他! 第170章 我可以帮你 五年前?卓非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街角闪烁的灯火映照着他难以捉摸的表情。 “你可知道,五年前我最渴望的是什么?”他突如其来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执着。 萧静容蹙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并不想深究这些过往,只希望能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当她不久前得知他曾设局陷害自己,更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然而,卓非凡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这五年来,他以为再也无缘与她相见,却不料命运再次将他们牵扯在一起,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将你从卓禹修的身边夺走。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如此。” 他毫不掩饰地吐露心声,令萧静容感到难以置信。她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无法挪动分毫。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让她心惊胆战,此刻更是感到一阵无力。 “我们从未有过交集,我不明白……”她抬头望向卓非凡,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卓非凡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感到十分困惑。 “你真的全都忘记了吗?在你回国之前!”卓非凡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失落与不甘。 回国之前?英国?萧静容努力回想,却依然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自己应该记得什么。即便已经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依然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依然懵懂无知。 突然,她想起了爱丽丝。那个顽皮的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卓禹修能否应对得了她的调皮捣蛋?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担忧与牵挂。 卓非凡太危险了!“我要回家。”她坚决地说道。 “不,你不能走。”卓非凡伸手拉住了她,“萧静容,你别生气,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五年前我在想什么。” “不……我对此毫无兴趣。请你放开我,卓非凡,求你了!”萧静容挣扎着说道。 她深知卓禹修不会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个念头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尽管已经过去五年,但她似乎依然无法摆脱卓禹修的影子。每次面对异性时,她总是先考虑卓禹修会不会因此而不开心,然后自觉地与他们保持距离。 卓禹修的警告仿佛还回响在耳边,从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萧静容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你真的已经忘记那个被你救下的男人了吗?”卓非凡松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萧静容努力回想,却依然没有任何印象。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救过哪个男人。” 卓非凡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那我们就不提这件事了。”他沉声说道,“那你和卓禹修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要离婚?” 萧静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是打算和卓禹修离婚……”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在一年后。 “其实……我可以帮你的。”卓非凡沉默片刻后说道。 “谢谢,但不必了。”萧静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转身离去。 她未曾察觉卓非凡那深邃而复杂的目光,也未捕捉到他那副志在必得的坚定表情。 在返回云山名城的路上,萧静毅怒火中烧,对妹妹进行了严厉的训斥,“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在停车场足足等了你一个小时,电话也不接……容容,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没去什么地方,当时碰到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些事,有点受刺激了。”萧静容小声回应,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沮丧,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你没事?”萧静毅虽然因为担心她而有些恼火,但依然关心的问道。 “哥,我没事了,你还是专心开车,注意安全。”萧静容轻声说道,试图平息哥哥的怒火。 萧静毅愤愤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别墅时,卓禹修还没睡觉,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专注地观看着电视节目,似乎是夜间新闻或其他内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与专注。 萧静容换好鞋后,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生怕打扰到卓禹修。 她先去看了看正在熟睡的爱丽丝,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走进浴室洗澡。 第171章 狗男人 洗完澡的萧静容顿感舒适,但出来时却被吓了一跳。 “你——” 卓禹修半躺在床上,背靠床头,双腿交叠伸直,被子上放着他的 v 字领白色 t 恤,为他增添了一丝性感,而浅灰的宽松长裤则让他看起来很慵懒。 萧静容惊得合不拢嘴,呆呆地看着他。 自从她拒绝去主卧室后,他就搬来客房,不顾她的反对,强行占据了半张床,还大言不惭地说他有行使丈夫权利的义务。 去他的丈夫! 去他的义务! 不过是找个借口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狗男人!! 卓禹修抬眼,不咸不淡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连爱丽丝都不要了?怎么可能!萧静容在心里暗暗撇嘴,站在浴室门口继续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 “今晚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她模仿着他的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是啊,太多了。”他话中有话,然后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萧静容紧张地吞吞口水,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合法的。反正这个狗男人总是这么说。 他们是夫妻,要做夫妻该做的事。 至少这一年内是这样。 这些都是他说的,她无法反驳。 唉,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萧静容心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你把我送的礼物扔了?” “那又怎么样?” 卓禹修眉头微皱,那又怎么样?!罢了,他确实不能把她怎样!但也不想轻易放过她!她今夜着实把他气坏了,竟然还回来得如此之晚。瞅瞅时间,已临近凌晨十二点。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为了挑选那份礼物,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卓禹修愤愤地说道。他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然而,最终还是抑制住了冲动,仅仅抬手抓了抓头发。 “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告诉我,不应该把你送的礼物扔掉?在酒店你装作无所谓,其实你一直在怪我扔了你的礼物!” “不是,没有,我怎么可能怪你。”卓禹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眼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我守在电视前等你回来,只是想在凌晨十二点到来前,再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仅此而已。或许,这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萧静容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傻傻地看着卓禹修,目光无法挪移。 不,这怎会没有意义呢? 他不知道,他的这些话让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此外,她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过于温柔了些,但她并不讨厌他的温柔。然而,那个高贵傲慢、不近人情的冷漠总裁卓禹修,却让她无法不恨! 萧静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低声说道:“我很抱歉。”其实,她并不想争吵,她只求能平静地度过这一年,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 今晚发生太多事了。 哥哥和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男人,以及后来的卓非凡。 “我不是在怪你。”卓禹修用手轻抚她的脸颊。 萧静容从他深不可测的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沉默一下,她偏着头说:“我想睡觉。” “那就去睡。” 发现卓禹修跟着自己一起到床上来,萧静容往里边挪了一下说道:“卓禹修,我只想一个人,拜托你给我一点独处的空间。” 她清楚自己的阻拦没啥用。 “这是不可能的。” 卓禹修毫无商量余地地回绝了她,手脚也迅速缠上了她。 爱丽丝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他可以在这张床上为所欲为了。 他的拥抱紧得让萧静容快喘不过气,但又出奇地给她满满的安全感。原来卓禹修的气息还有让人安心的作用呢,萧静容晕乎乎地想着,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她像只小团子一样缩在卓禹修怀里,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172章 意外 傍晚时分,夜幕悄然降临,城市的霓虹灯逐渐亮起。 卓非凡独自一人坐在西餐厅内,手中握着空荡荡的咖啡杯,面前的牛排几乎未曾动过。他的眼神迷离而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无法名状的困扰。 距离那个偶然遇见萧静容的夜晚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但卓非凡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萧静容的话语如同一线希望的曙光,在他心中悄然绽放。只要他们能够离婚,一切似乎都有了转机。 然而,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他只能痴痴地望着从办公楼走出来的萧静容,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卓非凡深知,卓禹修很快就会出现,像往常一样接萧静容回家。他们的夫妻关系依旧牢固,无论做什么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只是…… 今天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同。 卓非凡透过西餐厅的落地玻璃,远远看到卓禹修和萧静容之间似乎发生了争执。 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卓非凡可以清晰地看到卓禹修突然发火,拽着萧静容的手腕往车上拖去,动作粗暴得令人触目惊心。 卓非凡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暗暗咒骂着他,心中充满了对萧静容的怜悯和不舍。 五年前的轻率让卓非凡输给了卓禹修,但如今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强忍住怒火,没有冲出去,只是静静地坐在餐厅里,直到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然后,他招手叫来服务生,冷冷地丢下一句“买单”,便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下班高峰期,市中心的车道如同一个拥挤的停车场,车辆缓慢地移动着。卓禹修和萧静容坐在轿车后座,气氛异常沉闷。他们的车子在拥堵的车流中开开停停,直到交通逐渐恢复顺畅。 此时的卓禹修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克制,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担忧。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冷若冰霜:“说话。” 萧静容的心猛地一紧,她不知道卓禹修想让她说什么。 是说那不是她的错吗? 还是说今天望海游乐园的事故全都是因为她的草率造成的? 她不敢去看卓禹修那张冷硬但充满担心的脸,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过脸颊。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萧静容低声哽咽着,“如果我能坚持下工地测试,今天的意外就不会发生,那个年轻的工程师也不会有事……总工骂得很对,是我的设计不合理……我搞砸了这个项目……我活该受到谴责……” 卓禹修不忍的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是人总会犯点错。厉霂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然而,卓禹修的安慰似乎并未触及萧静容内心深处的痛楚。 她的心灵被自责和痛苦的阴霾重重笼罩,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的璀璨光芒,显得空洞而无神。卓禹修凝视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痛楚。 他深知,这次的事件几乎将她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真的吗?” 萧静容此刻显得六神无主,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上一次见到她这样,还是在五年前她父亲的葬礼上。 卓禹修心中一痛,仿佛被尖锐的刀刃刺入,感官传来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 “当然是真的。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爱丽丝我已经安排小苒照顾了,你不用担心。”卓禹修轻轻地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表情凝重而充满关切。 车子在别墅附近缓缓停下,萧静容试图从卓禹修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但未能成功。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不让她离开。 “你全身都在发抖,容容。”卓禹修轻声说道,她的无助和脆弱让他无法忽视。听到这句话,萧静容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开始放声大哭。 一整天的恐惧和愧疚如同重锤般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看着萧静容在哭泣中疲惫地睡去,卓禹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疼惜。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车后座抱起来,动作轻柔而谨慎。 在梦境中,萧静容仍然无法逃避众人的谴责。她被噩梦惊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此时已是深夜,卧室里的灯光昏暗而柔和,并不刺眼。 “全海桦,你听好了……我要那个老家伙以后在建筑行业无法立足……对……他竟敢辱骂卓太太!”卓禹修的声音从半开的浴室门缝中传出,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冷酷和不近人情。这声音让萧静容的心猛地一颤,睡意顿时消散无踪。 不一会儿,卓禹修拿着手机从浴室走出来。当他看到萧静容睁着双眼望着他时,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先这样,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卓禹修挂断电话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 “我吵醒你了吗?”他温柔地问道,声音与刚才打电话时截然不同。 之前的大哭让萧静容声嘶力竭,此时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现在几点了?” “已经十点多了。你饿不饿?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东西。”卓禹修俯下身轻声说道,他的俊美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萧静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第173章 信任 究竟是因为卓禹修那令人惊艳的容貌,还是因为她真的感到了饥饿?她心中泛起一丝迷茫。 卓禹修并未沐浴,依旧身着那套宝蓝色三件套西装,只是领带已不见踪影,衬衫领口微敞,透露出一种随意的潇洒。 萧静容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几乎想要狠狠地掐自己一把,以驱散这荒诞的念头。然而,在经过他那笨拙却真诚的安慰后,再加之一夜安睡,她的心情已平复许多,甚至感到了一丝饥饿。 “家里有什么吃的吗?”她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 卓禹修坐在床边,偏过头看着她,面部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有鱼,不过这么晚了,你可能不会想吃。还有培根、意粉、普通面条、丸子,或者你只是想喝点粥。我去冰箱里看看……你想吃什么?吃点容易消化的。” 这一周,她忙于工作,他也同样忙碌,两人几乎都没有时间回家吃饭。他不确定冰箱里哪些食物还能食用。 他本应该叫陈姨过来帮忙的,但他不愿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们难得的二人时光。此刻,他矛盾地看着眼前这个温顺的女人,目光中满是眷恋。 萧静容也喜欢这样的卓禹修,他的平和与尊重让她感到心安。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柔声恳求道:“我想喝一杯酒可以吗?白天的事真的把我吓坏了。还有你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冷淡的态度也让我有些受不了。总之,我需要喝一杯,然后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卓禹修沉默不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生气了?他的下颚紧绷着,萧静容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但我真的忍不住。”卓禹修突然握住她想要缩回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她的手腕上还有他之前留下的红痕,那是他愤怒时的痕迹。 “你不应该被那个老家伙骂得抬不起头来。当厉霂告诉我这件事时,我真的很想杀人。在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前,没人有资格指责你,更不能说这就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反驳他?你只会对我发脾气吗?你的伶牙俐齿怎么只用来对付我?” 他抿紧嘴唇,薄唇形成一条严厉的线条,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静容皱眉看着他,她哪有? 是她常常输给他的刻薄跟冷酷。 卓禹修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事实上,你很了不起,你知道吗?看看我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就知道了。” 萧静容震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我……” 他居然知道! 他知道这个别墅是她设计的! 卓禹修依旧抿着嘴,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豪:“卓太太,你的才华我向来都是知道的。而且,我还见过你的师父。所以,我绝不相信这次的问题会出在你身上!” 萧静容缓缓伸出手,五指轻轻扣住他的手。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这份心意,她如何能不珍惜? 他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她在五年前就知道他不是。 他不体贴,一点也不!刚结婚的那阵子,他总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总是用残酷的语言把她攻击得体无完肤,把她虔诚讨好的心撕成碎片……但,他今天居然可以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会安慰人。 “谢谢你信任我。在公司,没有一个人肯听我解释,都一致认定我是罪魁祸首,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萧静容咬着下唇,说不下去。 “我不要你的感谢”卓禹修轻抚着萧静容的指腹,将后半句话深藏在喉间,未曾出口。 那他的期望又是什么呢?萧静容不自然地挺直脊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然而,就在此时,卓禹修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从床上站起。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去洗个澡,等你出来时,应该就有食物准备好了。还有,不要背地里埋怨我霸道,我不允许你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许喝酒。尽管你看起来比五年前健康许多。” “知道了。”萧静容轻咬下唇,无奈地爬下床。 她心中暗自腹诽,霸道总裁模式又开启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卓禹修似乎又消失无踪了。 萧静容拿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而卓禹修则开始忙碌起来,他熬制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还准备了一碟精致的小菜。 半小时后,他回到卧室,却发现室内一片寂静,浴室的门依旧紧闭,只听得见淅淅沥沥的水声。这令卓禹修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他目光深邃地盯着浴室的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他动手解开身上的西装,随手丢在地上,接着又脱下马甲,解开衬衫的扣子 然而,对于这一切,对于卓禹修内心的想法,萧静容却浑然不觉。她正在浴室中淋浴,洗去一身的疲惫。 第174章 爱惨了她 浴室的门并没有上锁,这是因为萧静容从未料到会有人在她洗澡时进来。 这样的疏忽,恰恰为卓禹修提供了方便,使他得以轻易地进入浴室之中。 这间客房的浴室虽不如主卧室那般宽敞,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间小巧而透明的独立淋浴间。 此刻,萧静容正站在莲蓬头之下,全神贯注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却又透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与诱惑。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动的魅力,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引诱着犯罪的发生。 卓禹修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中闪烁着更为炽热的渴望,目光赤红如火,仿佛能够燃烧一切,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在刚才短短的一分钟之内,他的初衷仅仅是与她一同沐浴,并趁机欣赏她羞涩迷人的姿态。 然而,此刻的他却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将她紧贴在墙上,深情地占有她。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感到无比冲动,几乎无法自持。 他情不自禁地向萧静容靠近,每一步都充满了渴望与急切。 她的反应完全如卓禹修所料,她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地伸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眼神中流露出愤怒,愤然要求他立即离开。 卓禹修静静地站在淋浴房的门口,他光着上半身,展现出健硕的体格。结实的腹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显得分外紧致有力。他的肌肤比常人更为白皙,犹如被月光亲吻过的瓷器,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此时此刻,他正用手指揉着下唇上下打量起她,像个不要脸的流氓。 在狭窄的空间里,萧静容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后退着,然而她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打滑,仿佛地面在捉弄她一般。 转眼间,她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透明的玻璃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快点出去!” 她怒吼道,声音中难以掩饰的颤抖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温暖的水流由于没有及时关闭而持续不断地倾泻而下,宛如一道幕帘般的水帘,将他们隔开,为她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安心与庇护。 卓禹修仿佛对周围的情境置若罔闻,毫无从浴室离开的意图,他风轻云淡地开口,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 “我们一个多星期不在一起了,你不想吗?” 尽管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讨论日常的天气,但眼中那两道灼灼热烈、犹如野狼般凶狠的光芒,却与他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他那热烈而执着的目光,容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羞红。 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就算……你也不用这么急,总得让我先洗完澡……” 她发现自己总是无法像他那样坦然地说出那些直白而露骨的话语,只能以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仿佛经过了一段漫长而无尽的时光,他终于缓缓走来,轻轻关掉了莲蓬头的水流。他站在萧静容的面前,伸出粗糙而温暖的手,细心地拨开她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帮帮你。” 萧静容的身体不禁一颤,仿佛被一阵冷风吹过,她抬起头,望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让她瞬间失去了言语。 他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他低声说道:“你好美。”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深情,仿佛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赞美。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一刻,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眸子中的色彩变得更加深邃而迷离…… 萧静容再度陷入了沉默,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紧紧抓住他硬如铁石的手臂,用尽全力稳住自己那因恐惧或激动而颤抖不已的身体。 她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肉中,仿佛想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和勇气,以支撑自己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 今晚的他刻意地想要取悦她,而这一点,萧静容显然能够深切地体会到。 她感到自己无力抗拒他此刻的疯狂举动,只能无力地扯着他的短发,试图以此阻止他继续下去。 “啊!” “乖……”卓禹修起身将她拥入怀中,用轻柔的嗓音安慰着她。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细致入微地对待一个女人,他或许早就爱上了她,爱惨了她。 那种爱,如同烈火般炽热,却又如同细雨般绵长,让他无法抗拒,无法自拔………… “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卓禹修拿开她的发丝,吻吻她的肩。 他不累吗? 萧静容枕着他的手臂,精疲力尽地侧卧在床上,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呼吸急促。 当她再次从睡梦中苏醒时,天已完全放亮。 阳光透过纱帘,肆无忌惮地洒进卧室,萧静容在被窝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感到浑身的酸痛,但同时又觉得身体内部似乎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顺畅感。 她伸手想要掀开被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她立刻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涩与尴尬。 卓禹修身着笔挺西装,自浴室款步而出,尽显成熟男性魅力。他温柔地将被子与她一同揽入怀中,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低声细语:“早安。” “早安。” 萧静容轻声回应,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不自在地挪动着身体,试图从卓禹修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他总是这样,一旦抱住她,那强大的臂力便让她无法挣脱。 她抬头仰望,只见卓禹修神采奕奕,眼神中透露着愉悦与满足。 “我们待会去医院。”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温柔。 萧静容闻言,眉头微蹙,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的一幕幕:那场突如其来的工程事故,小邱痛苦地躺在病床上,同事们指责的目光…… “别太担心了,好吗?”卓禹修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声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萧静容心中暗自叹息,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随卓禹修一起前往医院。 第175章 再起风波 汉斯医院的重症病房内,原本宁静的氛围被一句失控的怒骂声所打破。 “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滚!你给我滚出去!” 在这突如其来的冲突中,萧静容庆幸有卓禹修陪在她身边。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因为小邱母亲的愤怒指责而皱起了眉头,于是她立刻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阻止他做出冲动的举动。 “伯母,我真的很抱歉” 萧静容尝试着解释,但邱母此刻的心情异常激动,她的儿子年纪轻轻却昏迷不醒,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绝望。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听萧静容的解释,而是将她视为仇人,手中的物品毫不犹豫地朝她扔去。 “不!容容——” 卓禹修眼见玻璃杯飞向萧静容,心中一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迅速将萧静容护在怀中,并转了一个方向。 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咚”的一声砸在卓禹修的后背上,然后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邱母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知所措。 她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别人,但看到儿子昏迷不醒的样子,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一时失去了理智! 萧静容被卓禹修紧紧地护在怀中,得以毫发无损地逃过一劫。然而,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对卓禹修的担忧,因为他此刻的身体仿佛紧绷的弦,充满了紧张和愤怒。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焦急。 对于卓禹修而言,这点轻微的伤害根本算不得什么。然而,他却愤怒得难以自已。 他冷冷地盯着邱母,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我太太有任何损伤,我发誓会让你儿子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今天他还能躺在一天一万块的病房里,你应该感到庆幸,这都是托了我太太的福。但现在,你彻底激怒了我,我打算把他扔进普通病房,让他自生自灭。” 邱母被他那冷酷无情的言语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她深知,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儿子得不到妥善的照顾,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当她听到卓禹修要离开时,心中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瞬间清醒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挡在两人面前,神情中充满了悔意和乞求:“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要哭出声来。 卓禹修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紧紧地拥着萧静容往病房门口走去。 “你别吓邱伯母了,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善意,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但卓禹修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道:“我只看到她拿着杯子砸你!”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冷酷,让邱母更加惊恐和绝望。 “她应该不是有意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今日是爱丽丝躺在医院,昏迷不醒,而我却将责任归咎于你,我敢肯定,我的愤怒与悲痛一定会比邱伯母更加深重。这份心痛,唯有身为母亲的我们才能深切体会。” 卓禹修听后,一时无言以对。 他自然清楚,若是爱丽丝遭遇不测,萧静容的反应会是如何激烈。因此,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管语气仍显冷淡。他瞥了邱母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又何必如此焦急?何以断定她就是罪魁祸首?况且,事情的真相尚未水落石出。” 邱母闻言,不禁瑟缩了一下,怯生生地回答道:“是老梁告诉我的。他说是因为设计不合理” 邱母口中的老梁是望海游乐园的总工程师,那个老家伙因为对容容心存不满,背后没少搞小动作。 卓禹修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萧静容赶紧把头转向邱母,说道:“邱伯母,我明天再来看望小邱。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您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医生说过两天他就会醒来。我们先走了。关于医疗费用,您也不必担忧,我们总裁已经说了,公司会全额承担。” 邱母闻言,仍有些犹豫,胆怯地看了卓禹修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 萧静容见状,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邱伯母,您别怪他。他是我先生,脾气有时候确实不太好。但他并没有恶意,刚才只是因为担心我受伤才发了火。我理解您的心情,您是担心小邱的安危才会那样说的。我不会怪您的。” 邱母听了萧静容的话,羞愧地低下了头,默默地让开了路。 “你刚才为何要那样吓唬她?”萧静容一进入车内,便扭过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卓禹修紧紧抿着双唇,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萧静容轻叹一声,催促道。 卓禹修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去,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责:“你让我怎么说?我真的很害怕,你信不信?我特别害怕你会受伤,尤其是在我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没能好好照顾你。我说过,这一年里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你看,刚才你差点就受伤了!”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习惯性地要面子,没想到他内心竟然如此自责。 萧静容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仿佛被人用力地揪扯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你别这么说。意外情况谁又能预判得到。”她柔声安抚道,“我本来以为自己不敢进病房看小邱的,但看过他之后,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卓禹修沉思片刻,握住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公司,好好想想这次事故的源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调查。” “不用了,我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萧静容微笑着摇了摇头。 卓禹修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划开接听键后,对着话筒怒吼道:“什么事?” 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萧静容只看到卓禹修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说完,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萧静容还在身边,迅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深沉。 “稳住她。”他压低声音说道,生怕别人会听到似的。说完,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萧静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是工作上的问题吗?会不会很严重?她记忆中,卓禹修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你没事?”她忍不住问道。 卓禹修恍惚地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沙哑地说:“没事。” 她不想强迫他说出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处。而且,她自己也有一堆麻烦需要解决。奇怪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慌感却在她心中悄然升起。 “你真的没事吗?”她再次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卓禹修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彼此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来传递自己的安慰和力量。然而,他却依然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自己心事的信息。 “真的没事。不要怀疑我说的话。”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但萧静容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安。 “放我下来?这里还有司机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从他的腿上爬下来,但他的手臂却像钢铁一般坚固,紧紧地抱着她不放。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卓禹修轻轻地笑了笑,抬手把她披散的发丝勾到耳后,静静地凝视着她。然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爱丽丝不见了。他的脖子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掐住,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他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萧静容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就在不久之前,贺从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砸向卓禹修——爱丽丝失踪了。 那一刻,他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他深知,如果萧静容得知这个消息,她可能会陷入崩溃的边缘。因此,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卓禹修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个消息。 第176章 无法冷静 “我想爱丽丝了。那个小家伙一定也想我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给小苒找麻烦……禹修,晚上我们去接她好不好?” 突然,萧静容出声道。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卓禹修才终于出声,“嗯哼!我不想她那么快回来打扰我们……正好小苒想要孩子了,让她再带带不好吗?也让她分分心不再和贺从闹离婚……再说,我们各自有事要忙,根本没时间陪她。等手头上的事都搞定了,我们再去接她?到时候我把工作放一放,陪着你们。” 他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自然,然而,每当他吐出一个字,心脏便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划过,疼痛而滴血。 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内心深处,对那个小家伙的牵挂和担忧竟如此之深。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地爱上了爱丽丝。尽管她并非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却常常有种错觉,仿佛能感同身受她的喜怒哀乐。 此刻,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小家伙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因为某些事情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画面。这种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萧静容紧紧拥入怀中,试图通过这份亲密的接触来平复内心的慌乱。 萧静容闷哼一下,“唔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 卓禹修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轻柔地抱到一旁,让她安稳地坐下。 这看似毫不费力的举动却让萧静容心生郁闷,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被当作了一个娇小的娃娃来对待,尽管事实上并非如此。她很想知道。卓禹修的力气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平日里也不见他锻炼的。 车子在励集团门口停稳,司机便马上下车给她打开车门。卓禹修没有像平时那样下车,只探出头对她说着:“晚上小陈过来接你。好好工作。” 萧静容点点头。 她原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起进去的。不过想起刚才在车上时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她只觉得他真的有急事。 “那我进去了。”她轻轻弯腰,话音未落,卓禹修已悄然靠近,深情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如潮水般汹涌,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化在这无尽的柔情之中。萧静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回应着他热烈的吻。 终于,卓禹修放开了她,微微后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好了,我很想把你拖进车里,但这里人来人往,算了!快进去。”他的语气虽然带着一丝调侃,但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戏谑与不舍。 萧静容睁开眼,瞪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她恼怒地转过身,快步向办公楼走去,似乎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人。当她再次回头望去,卓禹修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茫茫车流之中,只留下她独自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她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他的事情究竟有多么紧急呢?毕竟,今天他陪伴她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更何况,作为一位跨国集团的总裁,他的日程安排向来精确到几点几分,能够牺牲如此多的休息时间,推掉众多的应酬,只为每天晚上回家陪伴她,每天早上送她上班,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萧静容想到这些,胸口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有些愧疚。但她并未深究这种情感,因为眼前还有太多亟待解决的事务。 刚才在车上,卓禹修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虽然她内心极度渴望见到爱丽丝,但这种强烈的念头已经让她无法集中精神。于是,她默默告诉自己:爱丽丝,你再乖乖地等妈咪两天。到时候,妈咪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萧静容努力克制住想要立刻见到爱丽丝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踏进了励集团的办公大楼。 此刻的电梯内,空无一人,她走进去伸手按下了目的楼层的按钮。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下意识地想要定睛细看,但就在这一刹那,电梯门却已迅速闭合,将那道身影隔绝在外。 幼儿园 “他妈的,给我一字一句地说清楚,爱丽丝到底为什么会失踪?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说!”卓禹修面色铁青,双手重重地拍打在幼儿园办公室的桌子上,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愤怒与焦急。 “堂,堂哥……”卓煦苒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惶恐。她从未见过堂哥卓禹修如此暴躁的一面,即使是嫂嫂离开的那五年,他也未曾如此失态。更何况,此刻的他还爆出了粗口,这简直让她感到心惊胆战。 卓禹修再次怒吼道:“我让你说话!哑了吗?”他的面容冷酷而紧绷,仿佛被愤怒和担忧所笼罩。 卓煦苒战战兢兢地退到墙边,一边回忆着早上的情景,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今,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课本了,所以让爱丽丝在停车场里等我……禹修哥哥,我真的错了!”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在此时,贺从走了进来。他看到卓煦苒跌坐在地上哭泣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你没看到她已经很后悔了吗?你已经是三十五岁的成年人了,不是十五岁的小孩子。麻烦你,冷静一点。” 卓禹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艰涩地开口道:“我不是不想冷静。但是一想到爱丽丝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容容会哭得死去活来,我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我完全做不到!你们没有见过上一次爱丽丝出事入院时容容的样子,但我见过。我情愿今天有事的人是我,也不愿意让爱丽丝受到任何伤害!” “迄今为止,我们尚未接到任何一通电话,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贺从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状况,他的沉稳使得在场的三人之中,唯有他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始终清楚自己的行动方向。 卓禹修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明白。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贺从,我想去华景公寓的停车场看看,或许只是爱丽丝的一个恶作剧,但我也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贺从轻轻拍了拍卓禹修的肩膀,以示支持与安慰,“我陪你一起去。” 卓禹修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在离开幼儿园之前,他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嘱小苒,“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苒微微缩了缩肩膀,两只刚刚哭过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清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卓禹修却似乎并不完全相信她的承诺,离开时脸色依旧凝重如霜。 第177章 好久不见 这一天的工作异常繁忙,萧静容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处理各种状况之中。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得以暂时抽身,稍作喘息。 在下午的那场会议上,梁特助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宣布了工程事故的调查结果。他明确表示,这次的事故与设计方案无关,而是由于采购的材料存在严重问题导致的。而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担任项目总工的老梁。 这个消息在会议室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议论纷纷,萧静容也感到十分意外。不过,随着事情真相的逐渐明朗,她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松和释然。 然而,回想起老梁被强行带离会议室时那失控的模样,萧静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悸。她深知,这次事故对于老梁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去面对和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萧静容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和那片绚丽的晚霞,心中的阴霾似乎也随着这晚霞的消散而逐渐散去。 她缓缓地露出了这个星期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一切都在慢慢好转,自己也可以提早去接爱丽丝回来了。 萧静容在整理电脑桌面的过程中,顺手拿起了手机,打算与卓禹修分享这个消息。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然而传来的声音却并非卓禹修本人。 “您好,总裁现在无法接听电话。请问您有什么重要事项需要我代为转达吗?” 萧静容仔细聆听,那甜美而礼貌的女声似乎有些熟悉。她迅速回忆,终于认出那是ay——林秘书曾经的得力助手,一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孩。现在,她已经是卓禹修的秘书了?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萧静容疑惑的是,卓禹修为何没有随身携带手机。 这部手机向来都是他的贴身之物,几乎从未离身,更别提让其他人代为接听了。 萧静容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没事”,随后挂断了电话。 她失望地将手机放回手提包,打算亲自去接爱丽丝回家。然而,当她从宽大的办公椅上站起时,手肘却不慎碰倒了旁边的水杯。 “啪”的一声脆响,精致的陶瓷水杯瞬间摔碎,化作一片狼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静容眉头紧锁,不禁抱怨自己总是笨手笨脚的。 她心想,此刻大家应该都已经离开公司了。为了避免清洁工阿姨明早打扫时受伤,萧静容只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陶瓷碎片,逐一扔进垃圾桶,突然,玻璃碎片扎破了她的手,好在伤口并不深,她迅速将冒血的手指放入口中轻吮,同时四处寻找创可贴。 突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快递包裹。这包裹似乎已经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已经记不清究竟何时收到的了。 谁寄来的?盒子里面是什么?她摇了摇,好奇的拆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透明封口袋装着的sd卡。 这究竟是谁会寄给自己的东西呢?萧静容怀着忐忑的心情,将sd卡取出,迅速插入到尚未关闭的电脑中。随着sd卡的连接,电脑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其中的内容——一个时长不到两分钟的小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中出现的两人让萧静容的心猛然揪紧,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几乎让她窒息。画面中的两人,正是卓禹修和牧琳。 “我不想打扰到禹修哥……”牧琳的声音在视频中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禹修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牧琳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我爱的人只有牧情一个。”卓禹修的回答冷漠而坚定,仿佛没有一丝犹豫。 …… “她是你的妻子,你们天天相处,会爱上她也天经地义。”牧琳试图为萧静容辩解,但卓禹修的态度依然冷漠。 “你想太多了。我,是永远都不会爱上萧静容的。”卓禹修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了萧静容的心中。 萧静容跌坐在大班椅上,反复播放着这个视频,仿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安慰或解释。然而,卓禹修那冷漠而坚定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让她感到心如刀绞。 夜幕降临,晚霞的余晖逐渐消失在天际,窗外的万家灯火逐渐亮起。但萧静容却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世界中,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着她的脸庞。她呆愣地坐在大班椅中,任由卓禹修的话语在黑暗中回荡。 她没有开灯,仿佛想要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然而,卓禹修那冷漠的声音却像一阵寒风,不断地吹拂着她的心灵。她打了个冷颤,缩在椅子上,伸手紧紧环住自己试图驱除这股寒意。 无论这个快递是谁寄来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卓禹修不爱她这个事实已经如此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既然已经决定一年后和他离婚,她此时此刻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意识到这个可悲的事实后,萧静容的泪水开始无声地滑落脸颊。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每一滴泪水都像是从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使得原本静谧的空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萧静容缓缓地抬起那张布满了泪水的脸庞,麻木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了手机。 “喂……”她带着一丝哭腔,声音略显颤抖地开口。 “妈妈”电话那头传来了爱丽丝带着哭音的声音,仿佛一根尖锐的针刺痛了萧静容的心。她犹如被人重重一击,急忙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努力坐直身子。 “爱丽丝?”她试探性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呜呜,爱丽丝好害怕呀妈妈”女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爱丽丝你怎么了?你在哪儿?爱丽丝?爱丽丝!”萧静容连续呼喊了好几声,但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来女儿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冷的冷笑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你是谁?” 萧静容的神经瞬间绷紧,本能地问道。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仿佛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久不见啊,萧静容。哦,不,看我这记性我今天才见过你。”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让萧静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牧琳! 为什么她会和爱丽丝在一起! 她想做什么? 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不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第178章 一个人来 “牧琳,你到底想做什么?”萧静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力,艰涩地问道:“或者,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不伤害爱丽丝,我都可以给你。” 牧琳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如同黑夜中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萧静容紧紧地握住电话,生怕错过对方的每一个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每一秒都显得异常漫长。终于,牧琳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威胁和恶意:“想再见到你的宝贝女儿,就马上一个人到华景公寓的祥云阁二十二层一号套房门口。” “好,我马上过去!”萧静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迅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她想要找卓禹修,想要找哥哥,想要找任何能帮助她的人。但是,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听从牧琳的话,尽快赶到约定的地点。萧静容抓起皮包,快步走出办公室,心中却在不停地思考对策。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大楼的时候,牧琳的声音再次在电话中响起,语气更加冷酷和残忍:“如果你敢报警或者告诉任何人,我保证,你见到的将会是小鬼头的尸体!” 萧静容闻言脸色一白,她惊恐地停下脚步,双手紧握住电话,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她不敢想象失去爱丽丝的后果,只能哀求道:“牧琳,我求求你,别这么对爱丽丝!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报警……我现在就过去,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琳粗暴地打断了:“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萧静容被吓得浑身一颤,她不敢再说话,只能沉默地抓着手机。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她知道,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去保护她的爱丽丝。 “你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是、是的。” 不敢再有一丝迟疑,萧静容在电话挂断的瞬间便急忙打开了手提包,迅速找到了沈隽留下的车钥匙。因着去a市出差,他的车钥匙交由她保管,此刻,这把钥匙却意外地成为了她救女儿的救命稻草。 虽然她会开车,但平时却鲜少有机会驾驶。然而,此刻的形势已容不得她有任何犹豫和选择,她果断地拿起了车钥匙,离开了励集团。 在道路上,萧静容如同疯了一般地疾驰,她不顾他人的咒骂,也不顾交警的阻挠,一心只想着尽快赶到目的地。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必须见到活生生的爱丽丝! 牧琳的警告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孩子的父亲——卓禹修。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萧静容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孩子提起她父亲时那骄傲不已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同锋利的刀片,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还没有让爱丽丝知道她喜欢的“叔叔”其实就是她的爸爸。这个秘密,如今却成为了她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爱丽丝,妈咪对不起你。爸爸明明就在你面前,妈咪却无法让你们相认。妈咪真是个坏蛋,宝贝儿……求求你别有事…… 汹涌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萧静容的视线,前方的道路也因此变得一片朦胧。但她很快记起自己正在开车,于是赶紧抬手擦去泪水。 当她抵达华景公寓地下停车场并见到卓禹修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牧琳知道卓禹修也在这里,她会对爱丽丝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萧静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必须避开卓禹修,尽快到达二十二层去见牧琳。萧静容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卓禹修却突然直直地望了过来,让她大惊失色,匆忙背过身去。 牧琳那残暴血腥的警告不断在她的耳边回荡:如果你报警或者告诉任何人我保证,你见到的将会是小鬼头的尸体。 想到这里,萧静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迈开脚步向电梯门口狂奔而去。 如果一开始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在看到萧静容慌张逃离的那一刻,卓禹修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物击中一般。“容容!”他焦急地喊道,但萧静容已经闪身进了货梯。 卓禹修急忙跑过来,只看见站在电梯里的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而电梯的门却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迅速闭合,让他无法触及。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爱丽丝在华景公寓失踪了? 在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卓禹修的头皮仿佛被一股寒意侵袭,一阵发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抬头望着楼层指示灯不断变换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无力感。他无奈地伸出手,轻轻地在自己乱糟糟的短发上划过。 电梯的上升速度似乎变得异常缓慢,但最终还是在第二十二层停了下来,没有再向上移动。一种难以置信的想法在卓禹修的心底悄然滋生,他紧锁双眉,试图理清头绪。然而,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 第179章 你想报仇吗 电话是全海桦打来的。 难道他已经有所发现了? 但愿情况不是他所担忧的那样,毕竟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卓禹修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接通了来电。 “说,查到了什么?”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话那头,全海桦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迟疑:“总裁,是……” 全海桦此刻正在仔细查看华南公寓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是否应该如实向卓禹修汇报。 卓禹修并未动怒,他心中早已有所预料:“查到什么就直接说,不用隐瞒。” “是牧琳小姐。”全海桦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实话,“虽然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我确定是她带走了爱丽丝。” “还有呢?”卓禹修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确实如此,祥云阁第二十二层的一号房,是他当初特意为牧琳购置的。因此,当萧静容乘坐的电梯在二十二层停下时,他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牧琳竟然敢偷偷回国,甚至胆敢对爱丽丝下手。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实在让他感到愤怒和失望。 电话那头的全海桦似乎察觉到了卓禹修的情绪变化,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还有……太太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这个时候她应该到华景公寓了。” “她已经到了。”卓禹修简短地回应道,“海桦,你立刻打电话报警,并通知公寓的保全人员前往祥云阁二十二楼。” “是,总裁。”全海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静地应道。 然而,电梯似乎出了故障,按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卓禹修收起手机,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楼梯间…… 萧静容按照牧琳的指示,来到了指定的楼层。她急匆匆地走出电梯,步履坚定地走向一号套房的门口。 “我已经到了。”她取出手机,迅速拨回了牧琳的电话。 “密码是xxxxxx,自己开门进来。”牧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明白。”萧静容依言输入密码,推开了套房的大门。 从踏入电梯的那一刻起,她心中便充满了紧张和焦虑,始终紧绷着神经,无暇顾及其他。然而,当她踏入房间的瞬间,双腿却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她软软地跌跪在玄关处。 “爱丽丝!”她抬头望去,只见女儿被悬吊在大厅的水晶灯上,双眼紧闭,毫无反应。萧静容的心中瞬间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泪水夺眶而出。 牧琳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她看着萧静容,嘲讽道:“呵呵,萧静容,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痛苦到想杀了我吗?” “牧琳,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爱丽丝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萧静容挣扎着站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冲你来?我傻吗?禹修哥五年前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还有卓非凡!他为了你竟然让我打掉自己的孩子,这些你又知道吗?”牧琳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她冲向萧静容,狠狠地揪住她的长发,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萧静容被打得一个踉跄,但她很快稳住身形,坚定地看着牧琳:“牧琳,放过孩子。我愿意任你处置,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真的希望走到这一步吗?弄出人命,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牧琳听着萧静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回头路?我为什么要回头?我敢回c市,就没想过要回头。我要让你们一起下地狱,你这个贱人!”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回荡,显得尤为突出。然而,对于萧静容而言,这声响却仿佛已化为无形,她仰头,面色决然地开口道:“牧琳,你动手,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哈哈哈……真是感人至深啊!”牧琳放声大笑,随后松开了紧握着萧静容头发的手,“我倒要看看,为了你那心爱的宝贝女儿,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牧琳,求你先放过孩子……”萧静容眼中满是心疼,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爱丽丝身上,哀声恳求道。 牧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而望向那个虚弱无力的孩子的眼神中,却未流露出丝毫的同情与怜悯。 “你若聪明些,就该立刻闭嘴。”她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萧静容的呼吸瞬间停滞,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曾经她,最擅长的便是忍耐。如今,她更需要将这份忍耐发挥到极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激怒牧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机械般地问道:“那么,你想看到什么?或者,你想要我做什么?” “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你先拿起来。”牧琳望向门口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萧静容无奈地走过去,弯下腰,拿起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你想报仇吗?”牧琳突然问道。 萧静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牧琳的侧脸。她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恨意也有不甘。 “禹修哥五年前为了我姐姐那样对待你,你父亲离世,家族企业被收购,你哥哥含冤入狱……难道你不恨他吗?”牧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怨恨。 “恨。”萧静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中的坚定让牧琳的神情微微松动。 “是吗?我也恨他。”牧琳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的声音颤抖着,“我恨他爱着姐姐,甚至爱着你,却唯独不肯爱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所以,你只需朝着他的心脏捅上一刀,为我报仇雪恨。” 萧静容听得心惊胆战,然而她却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牧琳接下来的话更加冰冷而残忍—— “你若是不照做的话,我就用这把刀,狠狠地捅进你女儿的心脏。” 她手中拿着另外一把刀子割开悬挂着爱丽丝的绳子,紧抱着昏迷不醒的爱丽丝冷冷说道。 “不要!” 萧静容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尤其是当她目睹牧琳手中的刀子闪烁出刺眼的白光时,她更是慌乱得语无伦次,“我照做!牧琳,我全部照做!求你别伤害爱丽丝!”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萧静容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凝视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门。 不到两秒钟,大门轰然敞开,满头大汗的卓禹修赫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看到萧静容安然无恙,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 “容容!”他轻声呼唤着,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然而,萧静容的内心却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明明恨这个男人,但一想到要伤害他,她的胸口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该怎么办?她无助地望着卓禹修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卓禹修没有注意到萧静容的异常,他一心只想着保护她。他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哭什么?我不是来了吗?”他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在她耳边低语道:“下次不准一个人面对困难,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相信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萧静容僵硬地摇了摇头,她无法说出心中的痛苦和挣扎。她的右手紧紧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她怎么能伤害自己深爱的人呢?可是如果不照做的话,爱丽丝又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小,那么无辜,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去探索和体验。 不行!她不能让爱丽丝受到任何伤害!萧静容在心中坚定地告诉自己。 于是,她抬起右手,准备向卓禹修刺去。然而,在最后一刻,她突然转身朝牧琳跑了过去。牧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乱。 但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萧静容已经成功地从牧琳怀中抢走了爱丽丝。她紧紧抱着爱丽丝,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爱丽丝,我会保护你的!” 牧琳终于回过神来,双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愤怒,紧紧盯着萧静容跑向卓禹修的背影,她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于是,她紧握着手中那把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也朝着两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快得令人窒息。卓禹修还未来得及理清头绪,便目睹了牧琳高举着刀子,狠狠地刺向萧静容后背的惊人一幕。 “不——” 卓禹修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呼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深深地刺入萧静容的后背,仿佛也刺入了他的心脏,带来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他痛苦地嘶吼着,“不容容!” 萧静容在剧烈的疼痛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她踉跄着向前跌去,但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中,她依然紧紧地护住怀中的爱丽丝,不愿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不要!”卓禹修惊呼一声,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萧静容。然而,萧静容却为了不让他压到爱丽丝,硬是侧着身倒在了地上。 随着头部重重地撞击地面,萧静容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整个头部,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撕裂开来。那种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感到全身像是被重锤击打一般,疼痛难忍。后背的伤口更是黏糊糊的,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在剧烈的疼痛中,萧静容不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而卓禹修望着自己空空的两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那种从身体到心灵的颤栗让他无法自已。他害怕看到萧静容的伤势,害怕失去她,那种恐惧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萧静容逐渐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地远去,但她的内心充满了对爱丽丝安危的担忧,她拼尽全力,用最后的意志力与即将降临的黑暗抗衡。 “卓禹修……救救爱丽丝……求你救她!”她的心中焦急地呼唤着,期盼着卓禹修能够救下他们的孩子。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那黑暗仿佛是一只巨兽,正在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萧静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卓禹修突然变得异常狂暴,他愤怒地朝牧琳走来,那气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牧琳看着眼前的卓禹修,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哪怕是五年前那个夜晚,他也不曾这样。 “牧琳,你找死!”卓禹修两眼猩红,他一把掐住牧琳的脖子,声音冰冷而充满了杀意,“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竟敢伤害她?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你记住是不是?是不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牧琳的脸色很快变得青紫。 牧琳感受到了卓禹修手上传来的巨大压力,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夜晚的恐怖经历,全身不住颤抖。 卓禹修的力度愈发加大,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牧琳感到呼吸困难,无助地摇头。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的思绪不禁飘回了五年前。 第180章 离 五年前,牧琳曾满怀期待地对卓非凡说:“卓非凡,我有你的孩子了。”她以为这个消息会带给他无尽的喜悦,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将她打入冰窖。卓非凡用冰冷而决绝的声音回应她:“那就去医院做掉!” 牧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颤抖着声音追问:“为什么?难道你为了惩罚自己曾经对萧静容的伤害,你真的这辈子都不要孩子?” 卓非凡面无表情,冷漠地回答道:“那又如何?我从未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牧琳心如刀绞,坚决地拒绝道:“不!我绝不会去医院!” 卓非凡抬起头,目光如寒刃般锋利,让牧琳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要逃离,却被卓非凡一把抓住。 “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那就没必要再去了。”卓非凡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牧琳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卓非凡,求求你放过我……”牧琳哀求道,但卓非凡却毫不动容。 突然,卓非凡猛地抓住牧琳的肩膀,屈起膝盖狠狠地往她腹部一击。牧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卓非凡却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再次用膝盖狠狠地顶向她的腹部。牧琳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着,几乎叫不出声来。 卓非凡冷漠地看着她痛苦地挣扎翻滚,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牧琳的心彻底碎了,她捂住肚子,在痛苦中艰难地呼吸着。 而五年后的今天,卓非凡闻声赶来却对牧琳的痛苦视而不见。他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检查着另一个女人的伤势,对牧琳的生死关头挣扎置若罔闻。 牧琳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和失望。她双眼一翻,便含恨晕了过去。 此刻,卓禹修敏锐地察觉到了卓非凡的阴谋,他毫不犹豫地撇下了昏迷的牧琳,疾步返回萧静容的身旁。然而,一切似乎都显得为时已晚。 眼见卓非凡将萧静容凌空抱起,卓禹修惊恐地大喊,“住手!别碰她!” 他深知,任何轻率的举动都可能加剧萧静容后背伤口的撕裂,使她的伤势雪上加霜。 卓禹修双目赤红,犹如野兽般猛冲向卓非凡,试图夺回萧静容。然而,卓非凡的坚持与执着使得这一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萧静容身上,无人顾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牧琳,也无人留意到刚刚苏醒过来、脸色苍白如纸的爱丽丝。 “把她交给我!”卓禹修怒气冲冲地吼道,眉宇间凝聚着熊熊怒火。 卓非凡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回应,“做不到!卓禹修,你把她害成这样,我绝不允许她再留在你身边。” 卓禹修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深邃,他冷声道,“卓非凡,把她交给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依然是巴黎公司的ceo。” 卓非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是在担心她吗?还是为了你那所谓的面子而强留她?何必呢?你根本不爱她!” 卓禹修盯着萧静容那染满鲜血的后背,心如刀绞。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刻地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卓非凡,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弟媳!”卓禹修咬牙切齿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如果再拖延下去,萧静容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脏再次紧缩起来。 卓非凡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提出要求,“离婚!只要你和她离婚,我就放了她。” “不可能!”卓禹修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坚定地拒绝道,“我绝不会放手!” 卓非凡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反问道,“是吗?那你情愿看着她死也不愿意放手?”说着,他伸手狠狠地按向了萧静容后背的伤口。 不!卓禹修的心仿佛被那刀子深深刺入,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即便我们离婚,你和她之间也绝无可能,难道经历了五年的时光,你依旧无法领悟吗?”卓禹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我清楚得很,但我并不在乎后果!”卓非凡冷冷地回应,目光如刀般锐利地盯着他。 “既然她决心要与你结束这段婚姻,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卓非凡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何会如此? 其实,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不是吗? 如若不是深知此事,五年前又怎会因愤怒而将他远送巴黎? 卓禹修无法接受自己的堂哥竟然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这种背叛和屈辱让他无法容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沉默了下来。 萧静容的伤势已经刻不容缓,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后背,卓非凡心中焦急万分。 见卓禹修依旧沉默不语,卓非凡不禁焦躁起来,他厉声喝道:“你是打算离婚,还是眼睁睁看着萧静容死去?快说!” “离。”卓禹修突然开口,声音干脆而决绝。 卓非凡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痛快地做出决定。 “我说了,离!”卓禹修再次低吼,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怒,“现在可以把她交给我了吗?” 卓非凡回过神来,卓禹修已经将萧静容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卓禹修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扛在肩上。 昏迷中的萧静容软绵绵地趴在卓禹修的肩上,毫无意识,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她的生命力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让人心疼不已。 这时,全海桦带着公寓的保安赶到了现场。屋内一片狼藉,卓禹修扛着萧静容准备离开,而卓非凡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全海桦看了一眼卓非凡,但并未开口说话。他向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卓禹修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爱丽丝。 他停下脚步,回头对全海桦吩咐道:“爱丽丝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可能受到了惊吓,你要好好照顾她。至于牧琳,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定,仿佛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是,总裁,我知道了。” 卓禹修暗自庆幸自己曾学习医学知识,使得在救护车赶到之前,他能够镇定自若地为萧静容处理伤口。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萧静容曾一度苏醒过来。然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爱丽丝没事?禹修,快告诉我!”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爱丽丝安危的深深关切。 卓禹修此时已恢复了冷静,他伸出手,轻轻拨开萧静容额前因汗水而湿透的发丝,温柔地回应道:“小家伙没事,你放心。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听到爱丽丝安然无恙的消息后,萧静容似乎放下心来,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81章 他的照顾 救护车紧急将萧静容送往医院,与此同时,警察也迅速抵达了华景公寓。 全海桦小心翼翼地抱着仍在抽泣的爱丽丝,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 “我要妈妈……爱丽丝要找妈妈……”爱丽丝显然受到了惊吓,一醒来便泪眼婆娑地哭泣不止,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法平息她的情绪。 由于缺乏照顾孩子的经验,全海桦感到异常紧张,仿佛肩负着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 “爱丽丝乖,不哭不哭,叔叔马上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他尽量放低声音,温柔地哄着爱丽丝,但效果并不显着。 爱丽丝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十分可怜,让人心疼不已。 全海桦看着爱丽丝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柔情,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尽管爱丽丝已经四岁多了,但在她心中,妈妈永远是她的依靠。每当她感到害怕或不安时,她总是想要找到妈妈。而此刻,看不到妈妈的她,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无助和恐慌。 面对爱丽丝的哭泣,全海桦感到束手无策。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前女友许明望打电话求助,希望她能够提供一些安慰或建议。 在c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急救中心,卓禹修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眼睛红肿,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双手时不时地拂过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萧静容被推进手术室已经长达半个小时,然而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卓禹修心中的不安愈发加剧,他仿佛能感受到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萧静容,你一定要没事。”卓禹修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帝能听到他的声音,给予他一丝希望。他无法想象失去萧静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卓禹修忍不住伸手去推手术室的门,但那道门却如同坚不可摧的磐石,任凭他如何用力也纹丝不动。他无奈地收回手,开始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凌乱不堪,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更是触目惊心。然而,此刻的卓禹修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萧静容的安危。 如果可以,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萧静容。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他用力地捶打着墙壁,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我?”卓禹修在心中不断地质问着自己,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抓狂、焦心和无助。他背靠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禹修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了动静。他立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容容!”他脱口而出,迅速从地上起身。然而,当他看到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时,心中的期待瞬间化为了失望。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萧静容的哥哥——萧静毅。他接到电话通知后,立刻从萧家郊外别墅赶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紧张。 “容容怎么样了?”萧静毅急切地问道,他的脚步匆忙而有力,几步便来到了卓禹修的面前。 卓禹修沉重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她还没出来。”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担忧。 萧静毅听到妹妹仍在手术室中生死未卜的消息,情绪瞬间失控,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揪住卓禹修血迹斑斑的衣领,声音颤抖而愤怒地咆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容容怎么会受伤?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是哮喘发作吗?” 尽管萧静毅提出了疑问,但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似乎并非如此简单。哮喘发作怎么可能导致这么多血迹?他清楚地看到卓禹修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哮喘发作所能造成的。 萧静毅怒火中烧,双眼冒火地怒视着卓禹修,然而后者却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开口解释的意思。 由于手术室外禁止喧哗的规定,萧静毅只能强忍怒火,放弃继续追问的念头,与卓禹修一同静静地等待手术的结果。 …… 在无尽的黑暗中,萧静容感到自己仿佛沉睡了许久。她努力地想要挣脱这片黑暗,然而却感到浑身无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交谈声,她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沈大哥的声音、还有卓禹修和医护人员的交谈。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而嘈杂的旋律。 “她怎么还没醒?”一个焦急的声音问道。 “卓先生,您太太后背的那一刀非常深,差点伤及心肺。伤口的剧痛让她暂时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她的意识选择了逃避痛觉。”医生解释道。 卓禹修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真的很难说,她什么时候能醒,主要取决于她自己的意愿。” “是吗?”卓禹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担忧。 “不过请放心,她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两天,现在只需要等待她自己的意识慢慢恢复。”医生安慰道。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渐远,病房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萧静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黑暗再次席卷而来。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只能任由自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 “总裁,牧琳小姐她……”助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被隔断了。 萧静容躺在病床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听不到外面的对话内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头,试图睁开眼睛,然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卓禹修背对着她,正在和助理交谈着什么。他并没有发现萧静容已经醒了过来,而萧静容也只能无助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卓禹修转过身来。 “就顺其自然。五年前,我出于情面,已将她送出国深造,她却丝毫不知感恩。” 卓禹修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仿佛整夜未眠。萧静容放弃了挣扎,静静地聆听,陷入了沉思。 突然,全海桦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总裁,您和太太的离婚协议书,律师已经准备就绪了。” 离婚?什么离婚协议书?萧静容的心猛地一颤,卓禹修竟然要签署离婚协议书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突然?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不要她了吗? 萧静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仿佛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我知道了。”卓禹修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你先出去。看好卓非凡,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现在得照顾卓太太。” 卓非凡?他怎么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却又无法开口,只能紧皱眉头。 “好的,总裁。” 全海桦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萧静容以为卓禹修也离开了,但她能感觉到他依然留在原地。 因为他正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容容……” 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是道歉吗?萧静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选择屏蔽他的声音,再次陷入了昏迷。自然也没有听到卓禹修接下来的话语—— “我太爱你了,爱到即使在生死关头也不愿放手让你离开!” “但我发现我错了。看到他拿着刀,不断加深你的伤口,那种痛让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是,即使我放你离开,我仍然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不要走,不要去别人的身边。不要!” …… 漫长的三天过去了,卓禹修的耐心似乎已被消磨殆尽。 他不想再等待了,再等下去他恐怕会发疯。今天,他下定决心要将她唤醒。 他愤怒地凝视着床上那个宛如睡美人的女子,见她依旧沉浸在沉睡中,丝毫没有即将苏醒的迹象,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粗暴地将护士驱赶至门外,随后砰然一声将房门反锁,隔绝了一切外界的打扰。 萧静容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尤其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衣物并非由护士更换,而是被卓禹修亲手脱下时,她的内心瞬间涌上了强烈的不安和焦虑。她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在内心挣扎和呐喊。 这个男人!他怎么脱她的衣服?萧静容紧皱眉头,心中充满了抗拒和不满。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卓禹修为所欲为。 混蛋!萧静容在心中怒骂道。 第182章 苏醒 “萧静容,别再睡了,我命令你立刻醒来!” 卓禹修那粗暴的嗓音,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入她的耳中,萧静容顿觉脸颊如被烈火焚烧,灼热难耐。 她拼尽全力,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然而,那股力量仿佛一座山岳般沉重,让她无法动弹。她用力咬着牙,努力挤出一丝声音:“卓禹修,你快放开我!” 然而,卓禹修似乎对周围的声响置若罔闻,他那两片薄而冰冷的唇瓣以一种霸道至极的姿态,自她的耳垂处一路向下,悄然触及那精致的锁骨…… 萧静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微微睁开了双眼,她气喘吁吁地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住,住手……”她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与无奈,似乎是在恳求对方停止那无法忍受的举动。 卓禹修的动作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仿佛被她的声音所震慑。他迅速撑起身躯,目光紧紧锁定在身下的女人身上,那呆滞的神情仿佛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那充满力量的声音竟然出自她的口中。 他瞪大了眼睛,凝视着萧静容,仿佛要将她看穿。她那喷火的目光直射而来,如同两把利剑,直刺他的内心。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卓禹修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都未能发出声音。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他胸口翻涌,仿佛即将爆发。 萧静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内心的羞涩还是因为这空气中的一丝寒意。 终于,卓禹修如释重负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谢谢谢谢你,容容。” 他将脸庞埋入她的颈间,新长出的胡渣扎得她有些痒痛。 “谢我什么?谢我没死吗?” 萧静容回想起几天前的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但背上的伤口却让她深吸一口气,感到一阵疼痛。 “痛吗?”卓禹修关切地问道。 萧静容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卓禹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痛就好,这样你以后就不敢再乱来了。” 萧静容皱眉,心中不满。什么乱来?女儿失踪了,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生气了?”卓禹修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萧静容抽回手,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再搭理他。 卓禹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拉了拉白色的被单,轻轻盖在萧静容的身上。 “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下。”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 萧静容闻言睁开眼睛,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诶,我没穿衣服。” 病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萧静容感到有些尴尬,别过脸去不看卓禹修。 卓禹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嗯,我竟然忘记了。”他重新落座于床边的椅子上,言语间似有所指。 “哼!” 在她苏醒之前,医生已对她进行了伤口的详细检查,这让卓禹修内心的忧虑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一边细心地为她整理衣物,一边轻声说道:“你沉睡了整整五天。” “才五天吗?” 望着他那一脸疲惫与憔悴,她本以为已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才?” 卓禹修在为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时,手不觉一顿,内心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这五天对他来说,是如何的漫长与煎熬吗? 见她微皱眉头,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卓禹修默默完成了手中的动作,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这五天来所有的思念与担忧都融入这深情的目光中。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才收回目光。 护士拿着钥匙打开门,一脸怒气地走到卓禹修面前。 萧静容抬头望去,发现来人竟是韩小悉。 “禹修哥,你怎么能这样!”韩小悉气呼呼地抱怨道。 卓禹修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别吵了。” “哼!”韩小悉虽然不满,但当她看到萧静容已经苏醒时,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嫂,嫂子,你醒啦?” “出去!”卓禹修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拽住韩小悉的手臂,想要将她拖出病房。 “我不走!我是护士,我有责任照顾病人。”韩小悉挣扎着说道。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有权利要求更换护士。”卓禹修的语气坚定而冷漠。 “这是我们家的医院,我将来是要当院长的,你有本事就换啊!”韩小悉抱住门把手不放,让卓禹修无法关门。 萧静容看着他们的争执,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小悉!”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中透露出沉冷与怒气。 韩小悉的情绪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萎靡,她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门把。 萧静容则轻轻一笑,心中暗自猜测,这应该不是禹扬的声音?但随后,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心中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来人正是卓禹扬。 “哥,对不起。”卓禹扬向卓禹修道歉,同时轻轻地捏了捏韩小悉的耳朵。随后,他向萧静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 卓禹修走到床边,关切地问萧静容:“你饿不饿?”萧静容摇了摇头,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完全没有胃口。 “我想回家。”她轻声说道。 然而,卓禹修却并未立即答应她的请求。她刚刚苏醒,身体状况尚未完全恢复,他自然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出院的。 真正的出院日期是在三天后。在这三天里,萧静容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和恢复。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爱丽丝一面,看着她健康活泼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下。 爱丽丝看到母亲醒来,兴奋地小跑着来到她跟前,仰起头张开双臂:“妈妈,抱抱!”然而,由于后背的伤口,萧静容弯腰都变得异常艰难,她只能无奈地看着女儿。 爱丽丝见状,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妈妈”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萧静容心中一阵心疼,她挣扎着想要去抱女儿,却被卓禹修及时阻止了。 “爱丽丝乖,妈妈受伤了,现在不能抱抱。”卓禹修耐心地解释着。爱丽丝听了父亲的话,虽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懂事地拽着母亲的手,轻轻地呵着气,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母亲。 看着女儿贴心的小举动,萧静容的内心涌出一股暖流。她更加坚信,自己当初选择留下这个孩子是正确的决定。 谁能忍心去伤害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可人儿呢? “妈妈已经不痛了,爱丽丝真是贴心的小棉袄。”萧静容尽量保持背部的挺直,轻轻蹲下身子,温柔地在女儿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由于后背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换洗衣物变得尤为不便,卓禹修更是亲自上阵,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萧静容。 原本,萧静容以为卓禹修会趁着这个机会提出离婚,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至于牧琳的事情,他更是只字未提,仿佛那天的医院对话只是萧静容的一场梦魇。 就这样,日子在平静中悄然流逝,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萧静容的伤势也基本恢复如初。 深夜,万籁俱寂,时针指向了凌晨一点。萧静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辗转反侧。 最近,卓禹修总是回来得很晚,少了他的怀抱,萧静容竟然开始失眠了。 她深知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却无法控制自己。 连续几天的失眠让萧静容感到焦虑不安,正当她打算起身去看看爱丽丝时,卧室的门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卓禹修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自从爱丽丝不再与他们同睡后,萧静容便养成了不留灯的习惯。 此刻,室内除了窗外洒进的淡淡月光,再无其他光源。 卓禹修怕打扰到萧静容的休息,便没有开灯,而是借着月色,走到床尾的小沙发上坐下。 今天,段言浩从英国归来,带着妻子陆心和儿子段云起,一家三口温馨和睦的画面深深触动了卓禹修。 原本,他也曾有机会拥有这样令人羡慕的幸福,可惜他选择了放弃。近期,忙于处理公司和堂哥的事务,让卓禹修身心俱疲。只有每晚回到家,躺在萧静容的身边,他才感到一丝生活的温度。 这一切的忙碌和纷争,如今终于告一段落。其实,他本可以早些回家,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伴在萧静容和爱丽丝母女身边,他也会感到满足。段言浩却将他拉去了蓝夜酒,听他讲述这五年来与陆心在英国的点点滴滴。 听着段言浩的叙述,卓禹修内心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他渴望能与自己深爱的人共度时光,享受那份简单而纯粹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是他所羡慕的,也是他亏欠萧静容的。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他不会去说如果怎样,因为五年时间已经过去,再说如果也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实。就像堂哥曾经说过的,如果时间能回到五年前,他不会让萧静容有机会认识自己。但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当父母得知他和萧静容一年后将要离婚的消息时,责备他太过胡闹。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争取这一年的时间,他还能做些什么来挽回这段婚姻呢? 他难道不想得到萧静容的原谅吗?他当然想。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的原谅呢?五年前,他那样深深地伤害了她,这份伤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抚平的。 或许是卓禹修坐在那里太过安静,萧静容忍不住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彼此的身影。 第183章 旅游 “我吵醒你了吗?”灯刚亮起,卓禹修便迅速地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他此刻的模样略显随意,衬衣领口敞开着,领带被随意地放置在一边,仿佛刚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萧静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卓禹修的面前,带着些许疑惑地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洗澡睡觉?” 卓禹修微笑着将她拉至自己的腿上坐下,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正在思考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旅游,好好放松一下。” 萧静容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问道:“旅游?真的吗?” 卓禹修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她:“是的,旅游。你想去哪里呢?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说着,他低头在萧静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给她。 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些实际问题:“可是,你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吗?作为总裁,你真的能抽出时间来旅游吗?” 卓禹修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总裁又如何?我也需要放松和享受生活。工作固然重要,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也同样珍贵。” 萧静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卓禹修的一个深情吻堵住了嘴巴。他的吻温柔而缠绵,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疑虑和担忧都融化在这份深情之中。 许久之后,卓禹修松开了她,轻轻地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卓禹修如此细心地撩起她的头发。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感到如此心动和幸福。 “去哪里都可以吗?”她轻声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卓禹修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她:“是的,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会陪你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仿佛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去。 …… 五日后,岛。 不知为何,最近卓禹修的思绪总是频频飘向五年前那段尘封的记忆。仿佛这座岛屿成为了某个触发回忆的开关,每当他踏上这片土地,过往的种种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每当他想到萧静容曾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了漫长的五年,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揪痛。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实则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与毅力,她的坚强程度甚至让卓禹修都感到难以置信。 想到这些,卓禹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羞愧感。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被扣动了扳机一般,一件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新婚之夜的粗暴对待、婚后对她的冷漠忽视、以及在她父亲病重时的无情冷漠……这些回忆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的心灵。 笼罩在这些回忆之上的羞耻感让卓禹修的眉头紧锁,他深知自己曾经对萧静容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即使她一辈子都不肯原谅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卓禹修转过身,想要拥抱身边的萧静容,却发现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立刻从床上坐起,四处张望。寂静的卧室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响,空荡荡的房间里哪里还有萧静容的身影? 他焦急地打开浴室的门,又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光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着。当他终于在厨房看到萧静容的背影时,心中的紧张感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卓禹修快步走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萧静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力道大得让萧静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容容!”卓禹修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心中依然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萧静容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卓禹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萧静容,更不想让她担心。 “以后不准比我早起!”卓禹修在萧静容耳边霸道地说道。他不想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清晨的孤寂和冷清,他想和她一起分享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萧静容闻言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反驳道:“明明是你自己睡得太晚了!我总得起来给爱丽丝做点吃的呀……”她说着便挣开了卓禹修的怀抱,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卓禹修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时,他注意到窗外的蔓藤秋千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玩耍,仔细一看,原来是段言浩的儿子段云起。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卓禹修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疑惑。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来了岛,段言浩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让他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 卓禹修并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和萧静容的二人世界,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他决定要去找段言浩问个清楚,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184章 我原谅你 “你能否为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卓禹修目光如炬,凝视着眼前这位本不该出现在此刻的好友,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冷淡。 段言浩轻挑眉毛,眼神中流转着笑意,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倚靠在沙发上,以轻松的口吻问道:“解释什么呢?我做了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吗?” 卓禹修的眼神中满是不耐与烦躁,显然被这位不请自来的好友打乱了原有的宁静,“你别装糊涂了!”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段言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好友那略显郁闷的神情。最终,他的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两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明明有我老婆这么好的资源,却不懂得如何利用,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陆心?卓禹修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稍加思索后,便明白了段言浩话中的深意。 他深知,女人心思细腻,最能理解女人的内心世界。陆心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母亲,自从有了孩子后,她的性格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次见面时,卓禹修便察觉到,她比过去更加宽容,对自己也早已没有了五年前的敌意。 若是有陆心的陪伴与劝解,说不定容容能够重新接纳自己……卓禹修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期待。 然而,段言浩看着陷入沉思的好友,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向儿子走去。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卓禹修自己去面对和解决,他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厨房里,两个女人一边忙碌着准备午餐,一边低声交谈着私密的话题。 “容容,能和卓禹修重新开始,其实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别想太多了,放下过去的包袱。”陆心轻声劝慰着。 萧静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陆心,犹豫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每当我想起过去,他那种冷漠无情的样子……五年前我有多痛,现在就有多害怕。我不可能做到毫不在意。” “我明白你的感受。”陆心放下了手中正在清洗的生菜,握住萧静容的手,“但我也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在乎你。如果说他心里没有你,那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萧静容有些惊讶地看着陆心。 陆心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嘛,毕竟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萧静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望向窗外的海面。厨房的窗户正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那广阔无垠的海面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 陆心并没有强迫萧静容做出决定,她深知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好友的情况。她转过头,发现卓禹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陆心朝他点了点头,便悄悄地走开了。 卓禹修看着萧静容静默的背影,心中不禁忐忑起来。明明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却仿佛依旧遥不可及。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她的存在。 念头一闪而过,卓禹修便走到了萧静容的身后,伸出双臂将她圈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萧静容如同受惊的小兽般颤了颤,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很快平静了下来。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卓禹修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十指紧扣着她的手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她的颈间轻轻吻了吻,低声说道:“容容,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 萧静容的心头猛地一震,她颤着声音反问道:“你爱我?” “我当然爱你。”卓禹修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萧静容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呆呆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为何这样看我?” 他温柔地凝望着她,轻轻地抬起手,将她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拨至耳后,仿佛并未察觉自己的话语中蕴含着多么强烈的情感。 萧静容不禁陷入沉思:都说女人是这世间最善变、最感性的生物,此刻看来,果真如此。 就在刚刚,她还与陆心倾诉着心中的种种介怀与不满,可此刻,却在他的一句“我爱你”中找到了原谅的勇气。那些过往的委屈与不快,仿佛在这一刻,都被他的爱意所化解,烟消云散。 “你……你竟然说爱我?”萧静容的眼角不禁泛起了晶莹的泪花,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湿润。 卓禹修看着她流泪的模样,心中一阵悸动。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表白,竟会让她如此动容。 他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捧着她的脸颊,低声道歉:“容容,对不起,过去,我太混蛋了。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他不擅长安慰女人。看到萧静容的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淌,他心中更是焦急。于是,他索性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用双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试图帮她平复情绪。 过了许久,萧静容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她靠在卓禹修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卓禹修,我原谅你了。 她心说,等回到c市,我就把爱丽丝的身世告诉你。 第185章 你应该开心才对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一回c市就向卓禹修坦白爱丽丝的身世,但萧静容仍有几桩心事未解,她打算与好友陆心探讨,然而陆心连日来忙碌不堪,无暇与她深谈,因此事情便一拖再拖,转眼已过一周。 今日,段言浩终于舍得放陆心稍作休息。不过,在去见陆心之前,萧静容还需前往幼儿园接爱丽丝。她心里琢磨着待会儿与陆心的会面,决定先给卓禹修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尚未到下班时分,厉集团的地下停车场显得格外静谧,空旷的场地内仅回荡着萧静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她心跳加速,不时回头张望,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她伸手入包,取出车钥匙轻轻一按,不远处一部福特福克斯随即发出清脆的鸣笛声。 萧静容快步走向自己的座驾,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自从从岛归来,每当独自一人时,她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错觉,而今天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系好安全带后,她拨通了卓禹修的电话…… 夜幕降临,c市的cbd区域仿佛披上了一层华丽的霓裳,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纷纷亮起璀璨的夜景灯,将整个城市装点得如梦如幻。 卓禹修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脑海中回荡着在岛度过的点点滴滴。他不禁产生一种冲动,想要与萧静容在岛共度余生。想到萧静容,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流露出愉悦的心情。 临近下班时分,卓禹修本打算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接萧静容,却不料她打来电话说已经约了陆心见面。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并未多说什么。 他暗自思忖着萧静容何时回家,趁着这段时间处理一下公司的紧急事务也好。毕竟在岛待了半个月,虽然有些事情在他看来并不紧迫,但却是必须处理的。 卓禹修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刚一落座,手机便响起了来电铃声。他一看是厉霂的来电显示,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划开了屏幕,问道:“厉总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电话的另一端,厉霂的声音显得异常严峻:“最近你们外出时务必保持警惕。保安向我反映,老梁总是在停车场徘徊,我担心他可能心有不甘,想要伺机报复。所以,你们务必提高警惕,多加小心。” 卓禹修闻言,眸色一沉,他深知厉霂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于是郑重地回答道:“我明白了,会小心的。” “那好,就这样,我先挂了。”厉霂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卓禹修放下手机,却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在落地窗边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何应对可能的危险。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萧静容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卓禹修便急切地问道:“容容,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接了爱丽丝,准备和陆心在城市广场会合,去那家我们常去的西餐厅吃饭。”萧静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卓禹修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小心翼翼。 听到她的声音,卓禹修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嘱咐道:“那你们注意安全,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萧静容微微皱眉,想要拒绝:“不用这么麻烦……”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卓禹修打断了:“听话,这是为了你和爱丽丝的安全。或者,你要我现在就去接你们?” 萧静容无奈,只好妥协:“好,我知道了。” 停好车后,萧静容牵着爱丽丝的小手,朝着城市广场走去。远远地,她看到了陆心正牵着小云起的手,站在商场的入口等她们。 一行人走进西餐厅,店经理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对陆心说道:“段太太,您预约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看着熟悉的餐厅环境和曾经坐过的位置,萧静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陆心带她来这里用餐的那段时光。虽然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但她们的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萧静容牵着爱丽丝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小云起也乖巧地坐在一旁,开始玩弄着手中的玩具。 不久,菜便陆续上桌。萧静容一边给爱丽丝喂饭,一边和陆心聊起了天。 “陆心,说实话,五年前我真的以为你和段言浩就这样结束了。” 陆心回应道:“谁说不是呢,我自己也曾这么认为。” 萧静容紧紧握住她的手,感慨道:“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陆心脸上的幸福无法掩饰,她轻轻地说:“嗯,是的,幸好他从未放弃。” 这漫长的五年,足以检验一个人的真心。 “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萧静容由衷地为好友感到欣慰。 在岛的时候,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她们的话题总是难以深入。但现在,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聊起了这五年来的生活点滴,最后,陆心突然问道:“那你呢?你打算和卓禹修好好走下去,还是……” 见萧静容沉默不语,陆心又补充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静容转头看了看女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陆心,在岛的那段时间,卓禹修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我在想,为什么不继续这份幸福呢?” 陆心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萧静容的眼睛。见此情景,萧静容露出了微笑,“所以,我决定原谅他。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也给我们一个追求幸福的可能。” “他知道吗?”陆心好奇地问。 萧静容摇了摇头。 “我想先和你聊聊,然后再回去告诉他我的决定。顺便,我也会告诉他爱丽丝的身世。” “那真是太好了!”陆心由衷地感叹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九点了。这期间,卓禹修打来了两次电话。 紧接着,陆心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牵着儿子的手说:“我们该回去了。下次再聊。” 萧静容怀着不舍的心情轻轻点了点头,“他说要来接我,应该快到了,我再坐一会儿。” “好的,没问题。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打我电话。”陆心回答道。 萧静容脑海中回想着前段时间的一些片段,她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回应道:“好,我就是怕你太忙了,没时间接电话。” 陆心听了这话,耳朵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 萧静容嘴角微微上扬,目送着陆心缓缓走向那个高大英俊、宛若童话中王子的男人。只见陆心像个公主一样被王子轻轻吻了吻额头,然后优雅地上了车,消失在视线之外。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卓禹修又打来了一通电话。萧静容微微一笑,轻轻划开手机屏幕,接通电话,将听筒放到耳边,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温柔地问道:“你到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卓禹修语气一如既往地霸道:“我在对面马路,很快就到。你乖乖在店里等我。” “好的。”她轻声应道,同时伸长脖子遥望马路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他。 在涌动的人群中,她的眼中只有那一道伟岸修长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明亮起来。 萧静容的心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开来。 “爱丽丝,我们下去找爸爸。”她转身对身边的爱丽丝说道。 因为小云起的离开,爱丽丝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但一听到要去找爸爸,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兴奋地嚷嚷道:“嘤嘤!去找爸爸!让爸爸带我去找云起弟弟!” 萧静容闻言有些汗颜,心想:爱丽丝,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的厉延津哥哥了…… 母女俩走到公路边时,卓禹修已经差不多过完马路,正朝她们这边走来。 眼见前方仅有几步之遥,萧静容牵着爱丽丝的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望着他逐渐走近自己的身影。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她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敞开了内心深处的世界。 就在这时,爱丽丝一眼看到了卓禹修,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了萧静容的手,欢快地奔向了他,口中欢快地呼喊着:“爸爸!”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辆汽车突然横冲直撞而来,一道身影瞬间被撞飞出去,紧接着传来躯体落地的沉重声响。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萧静容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她怔怔地望着不远处那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的震惊和痛苦如同巨浪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第186章 爱是无法克制 老梁原本的目标是向萧静容冲撞而去,然而,在目光触及卓禹修的瞬间,他临时改变了策略。 回想起过去,如果卓禹修当初没有那般冷酷无情,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境地。他恨意滔天,将这一切不幸的根源都归咎于卓禹修。既然他不给自己留活路,那自己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愤怒之下,老梁的双眸瞬间充血,他紧盯着卓禹修,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油门。 此时,过马路的人群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恐四散,小小的爱丽丝也在慌乱中被人群绊倒,摔倒在马路上。她放声大哭,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卓禹修见状,心如刀绞,他迅速冲过去想要抱起爱丽丝,避免她受到更大的伤害。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老梁的车子狠狠地撞向了他。 在撞击的瞬间,他的身躯被猛烈地抛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刻,空气仿佛被冻结,整个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人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卓禹修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 萧静容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卓禹修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朝夕相处的陪伴?卓禹修陷入了沉思。他与爱丽丝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情感却如此深厚。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产生了深厚的情感?还是因为爱丽丝那双酷似萧静容的眼睛,让他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纯净和善良? 卓禹修突然意识到,原来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依然无法放下对萧静容的深情。 他爱她,这份爱深入骨髓,无法割舍。然而,他的爱也是自私的,他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看到萧静容被其他男人所拥有。这种矛盾的情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禹修,你快点醒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 卓禹修此刻已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自然无法听到萧静容的呼唤。只是在他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萧静容为他流泪,为他心痛,为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一刻,卓禹修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哪怕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禹修,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我本来打算一回家就告诉你的……” 此刻的萧静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卓禹修的爱早已无法抑制。她不顾卓禹修是否能听见,一股脑儿地倾诉着内心的情感:“禹修,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她的心中一片迷茫,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却始终无法醒来。那种冷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让她感到浑身冰冷。 她紧紧握着卓禹修的手掌,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禹修,我是萧静容!你看看我,我是萧静容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每一声呼唤都像是从心底撕裂出来的一般。救护人员在一旁听着,也不禁为之动容。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煎熬。终于,救护车到达了医院急救中心。接着卓禹修被推入了手术室,那一刻,萧静容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为什么总是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感到后悔? 萧静容站在手术室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她只能守在门口,祈祷着卓禹修能够平安无事。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却又无处可去,无法可想。 回首望去,她那曾视作心头至宝、珍视如命的女儿此刻正静静地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乖巧得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萧静容步履匆匆地走到女儿身旁,轻柔而坚定地将她揽入怀中,她的唇齿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颤抖,她反复呢喃着:“爱丽丝,别担心,爸爸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第187章 比想象中爱他 最先抵达医院的是段言浩和陆心两人。 陆心陪伴着情绪紧张的萧静容,两人并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默默等待着手术的结果。而段言浩则步伐匆匆地走到走廊的尽头,开始忙碌地处理后续事宜。 他首先拨打了报警电话,随后联系了保险公司,确保相关事宜得到妥善处理。最后,他开始逐一通知卓家的成员,让他们尽快赶到医院。 接到通知后,卓家的成员们纷纷赶来,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焦虑。不久后,萧静毅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就在他到达的那一刻,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萧静毅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妹妹萧静容迫不及待地跑到医生面前,急切地询问着手术的情况。 “医生,我先生怎么样了?” 萧静容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整颗心都紧紧揪在一起,无法放松。那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紧绷感笼罩着她,让她感到无比的无助和恐惧。 回想起母亲逝世时,她曾在家人面前强装坚强;再到后来失去父亲时,心中的巨痛几乎让她无法承受。而现在,她眼睁睁地看着卓禹修被车撞,然后被送进急救室抢救。那种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一直伴随着她,让她几乎无法支撑下去。 此时望着医生那平静的面容,萧静容却感到更加害怕。 她深怕医生会告诉她,卓禹修救不过来了。她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卓夫人也紧张地注视着医生,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身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述说着卓禹修的伤势:“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外部有多处擦伤,三根肋骨断裂,肺部受到严重挤压和损伤,并且还伴有内出血的迹象……不过,请放心,手术已经成功完成。” 医生的话意味着卓禹修成功被救活了?! 萧静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松懈,她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奔涌不息。 “大嫂,请保重身体。”卓禹扬见状,立刻上前搀扶起她,轻声劝慰道。 时旎也泪眼婆娑地转过头,对丈夫说道:“磊,我们的儿子没事了!” 然而,医生在沉默片刻后,再次以漠然而详细的口吻向大家说明:“虽然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他脑部曾经遭受过撞击,现在又再次受到重创,导致颅内出血形成血肿,压迫了脑组织,使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状态。他能否苏醒过来,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好消息是病人的求生意识非常强烈,如果有他在乎的人多多陪伴在身边,或许能早日唤醒他。总之,他何时能够醒来,现在还无法预测,这需要根据他身体的恢复情况来判断。一般来说,如果各项身体体征平稳,治疗可以促进脑细胞的修复和苏醒。情况乐观的话,大约两个月左右……接下来,我们会将伤者转入重症监护室进行持续观察。” 医生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在场的众人感到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萧静毅听完医生的话后,眉头紧锁。他深知医生的说法其实相当保守,实际情况可能比这还要糟糕。 他,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萧静毅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惋惜之情。毕竟,卓禹修是自己妹妹深爱的男人。 医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而众人仍然沉浸在一片悲伤和惋惜之中。 不久之后,卓禹修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缓缓推出,尽管已经经过了紧急处理,但他的伤势仍旧显得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一行人跟随着推车来到了重症病房,却只能隔着玻璃窗向内探望。在这紧张而凝重的氛围中,出人意料的是,萧静容却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说道:“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就好。”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充满了坚定与执着,“我能够接受卓禹修变成残废人,甚至变成植物人,但我唯独无法接受他死在我的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他苏醒过来。” 然而,植物人的状态无异于一个活死人,虽然理论上可能还有清醒的希望,但这样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 萧静毅看着妹妹如此坚决地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人性的自私,容容还年轻,本应有更多的选择和可能。 但他也清楚,妹妹的决心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 “容容,你不要糊涂。”萧静毅忍不住开口劝道。 “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萧静容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请你尊重我。” “容容,谢谢你能够在这种时刻选择留在他身边。”卓磊感激地说道,“你的善良和执着让我们都感到敬佩。真的谢谢你。” 时旎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除了感激之外,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第188章 她爱他 萧静毅深知,一旦萧静容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件事,她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同五年前那次,她毅然决然地离开,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决定。 卓禹修在昏睡中度过了漫长的三个月。 在这期间,尽管他偶尔有些动静,但始终没有恢复意识。而萧静容为了全心全意地照顾他,毅然辞去了工作,并将女儿爱丽丝托付给了小堂妹照料。 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在卓禹修的床前,默默守候着他的苏醒。 经过两个月的密切观察,医生确认卓禹修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于是将他转入了普通病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现在看起来已经与普通病人无异,只是仍未从沉睡中醒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萧静容为卓禹修擦洗完身体后,感到有些疲惫。她便在旁边的床上躺下,打算小憩片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暖洋洋的,让人感到舒适而宁静。萧静容很快便陷入了梦乡,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的轻微声响。 而此刻的卓禹修,似乎也在经历着一段漫长的梦境。他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很久,醒来时感到异常的疲惫和口渴。 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喝水。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起身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看见了床头的通知按钮。他费尽力气抬起手,按下了那个按钮。 由于这间病房是级别的,且院长特别交代需要重点关照,医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 当他们看到患者终于苏醒过来,每个人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紧接着,医护人员迅速为他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每一项都一丝不苟。 在卓禹修的示意下,他们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所有工作,然后逐一离开病房。 随着病房再次恢复宁静,卓禹修缓缓将视线转向旁边病床上的萧静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永远也看不够,舍不得移开视线。 突然,卓禹修毅然决然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起身走到萧静容身边躺下。他伸出手臂,轻轻圈住她的腰肢,感受着她的呼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长长地叹了口气。 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挣扎,卓禹修对萧静容的爱意愈发深沉。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个疑问:这辈子,他还能放得下她吗?恐怕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而,刚刚苏醒过来的卓禹修还感到有些困倦。他轻轻地在萧静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便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再次陷入了沉睡。 当卓禹修再次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萧静容充满期待的眼神。 原来,在卓禹修沉睡期间,萧静容也醒了过来。当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卓禹修紧紧搂在怀中时,内心的震惊难以言表。 尽管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已经苏醒过来,但真正面对这一幕时,她仍然感到难以置信。 卓禹修消瘦的脸庞依然俊美如初,紧闭的双眼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轻轻颤动。 萧静容心中激动不已,她轻轻地侧身躺下,目光贪婪地盯着卓禹修的脸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醒了! 最后,在情感的驱使下,萧静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卓禹修的嘴角。 她爱他呀,是那么的爱他。这份爱意深到让她感到害怕和痛苦,但她仍然选择奋不顾身地投入他的怀抱。 第189章 妻子的职业 “你终于醒了?”萧静容的声音轻柔得几乎要融入空气,她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担忧,生怕这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卓禹修沉默片刻,似乎正在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识:“我……我睡了很久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显沙哑,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沉寂。听到他的回应,萧静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是啊,你睡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默默承受着无尽的煎熬和等待,同时也见证了许多变故和波折。 卓禹修心中暗自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沉睡了这么久。然而,在这漫长的昏睡中,他却只做了一个梦。他默默地看着萧静容有些颤抖的小手,轻轻地将它举到自己的唇边,珍惜地亲吻着。 过了许久,萧静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急忙站起身想要叫医生过来检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卓禹修却轻轻拉住了她:“别忙了,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都刻印在心底。 萧静容看着他,心中的忧虑逐渐消散。她看得出来,卓禹修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状态还不错。于是,她放下心来,坐在床边陪伴着他。 “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卓禹修轻声问道。 萧静容略感意外,却迅速调整心态,以一种平和的口吻回应道:“我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做我该做的事。”尽管她的声音显得波澜不惊,然而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仿佛隐藏着什么深层的秘密。 “只是这样?” 卓禹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要探寻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萧静容的眼眸深处,情感如潮水般翻涌,但她依然努力保持平静与坦然,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就只是这样。” 卓禹修凝视着她,带着一丝探寻与期待地问:“那么,以后你是否还会像今日这般,细心地照料我?继续承担起一个妻子应尽的职责?” 萧静容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轻声反问:“你曾许下的诺言,是否依旧算数?” 诺言?什么诺言?卓禹修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曾经说过的话太多,她指的是哪一句呢?他迟疑着,未敢轻易开口。 萧静容轻轻叹息,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你曾说要我回到你身边,说要好好照顾我和爱丽丝……这些话,你是否还记得?” 卓禹修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湿润的光芒:“那些承诺,我从未忘记,也从未失效。容容,你是说真的吗?你愿意回到我身边重新开始?”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将她所有的温度都牢牢锁住。 萧静容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平静的神色,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后,终于找到了内心的宁静。 “容容,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卓禹修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向她许下永恒的誓言。 病房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而门外,一个身影犹豫了片刻,提着饭盒悄悄走远。过道上人来人往,但病房内的两人却并未察觉到有人曾来过。 过了一会儿,萧静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柔声问道:“禹修,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卓禹修心中满是幸福与满足,他其实一点也不饿,但看着萧静容关切的眼神,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我想喝白粥。” “那你稍等片刻。”萧静容温柔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等一……下……”卓禹修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见萧静容已经提着一个便当盒走了回来。她在床头柜上揭开盖子,一股热气伴随着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卓禹修好奇地挑了挑眉,心中充满了疑惑。 萧静容低头为他解释着:“我每天都会让陈姨熬一些粥,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如果像今天这样,你突然醒了过来,也能有口热粥喝……”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就只剩下萧静容清晰而温暖的声音。这些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卓禹修的心田,让他感动得无法言语。 他只能默默地点着头,仿佛小鸡啄米一般,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与幸福。 第190章 这感觉很好 晚饭过后,前来探视的亲友们陆续离去,萧静容轻轻搀扶着卓禹修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宁静的绿带区,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共同欣赏着天边绚丽的晚霞。 “医生曾提及你的后脑曾遭受过撞击,你能回忆起那是在什么时候吗?”萧静容关切地问道。 卓禹修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我想不起来了。” “哦,既然如此,那便不再追究了。”萧静容见他神色有些凝重,便没有再深究,她深知自己已了解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察觉到卓禹修的沉默,萧静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则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禹扬告诉我,你曾经怀揣着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是吗?”萧静容轻声问道。 卓禹修点了点头,叹息道:“作为卓家的一份子,我身不由己,有很多事情无法自主决定。禹扬为何会跟你提起这些?其实,我早就释怀了。” 萧静容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争取到实现梦想的机会,你会怪我吗?” 卓禹修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请说清楚。” 萧静容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和爸爸商量过了,等过完年,禹扬接手集团的事务后,你就可以继续追求你的医学梦想了。” 卓禹修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并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有些沉重。他神色严肃地问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萧静容微微一笑,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当然是跟着你一起。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英国,共同开启新的生活。” 听到这里,卓禹修心中的重担才终于放下,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其实,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确实不太适合继续管理庞大的卓森集团。这几个月来,公司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由禹扬在打理,而且处理得并不比自己差。将总裁之位交给弟弟,他感到非常放心。 更何况,禹扬对公司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和热爱,这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宝贵品质。 “你是不是生气了?”萧静容见他沉默不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揣测着他的想法。 然而,卓禹修却突然低下头,深情地吻住了她。这个吻缠绵而热烈,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忧虑都融化在唇齿之间。 直到萧静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卓禹修才满意地抬起她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笑着说:“我的卓太太如此体贴入微,我又怎敢轻易生气呢?” 卓禹修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他今生何时修来的福气,能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为了他能够实现梦想而操心。这感觉,可真好。 萧静容微微嘟起红唇,略带娇嗔地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语气中透露出丝丝柔情:“你总是这样,故意让我担忧不已。” 卓某人轻轻地用指尖摩挲着容容那红润且充满光泽的唇瓣,再次难以自持地低下头,深情地吻了吻她。他含糊地低语道:“每次看到你紧张的模样,我就感到特别开心。”容容在这缠绵的吻中,几乎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他尽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时光缓缓流逝,暮色的光影逐渐将整个城市笼罩,仿佛为这宁静的傍晚披上了一袭神秘的面纱。在那把椅子上,两个身影紧紧相依,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萧静毅静静地站在远处,目光柔和而专注地注视着他们,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欣慰与喜悦。 当他得知卓禹修已经苏醒过来,萧静毅内心充满了喜悦与欣慰。他的清醒不仅是对自己生命的顽强坚持,更是对容容未来幸福的承诺。这份喜悦与欣慰让萧静毅感到无比欣慰,仿佛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幸福与美好。 他怎能不高兴呢?卓禹修的清醒不仅让他们的友情得到了升华,也让容容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期待。这份喜悦,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照亮了萧静毅的心房。 “萧先生,您不打算过去打个招呼吗?”助理小姐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萧静毅微微侧过头,目光却并未回望,他淡淡地回答道:“现在过去?似乎并不太合适。” 助理小姐仍是实习生,她歪着小巧的脑袋,仔细思考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这样美好的时刻,谁又忍心去打扰呢?” “那么,萧先生,我们走。”助理小姐提议道,她转身看向萧静毅,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方总的航班是在20:00点起飞,如果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却发现萧静毅已经迈开了步伐。助理小姐连忙跟上,但由于她还不太习惯穿高跟鞋,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吃力,一拐一瘸地跟在萧静毅身后。 “萧先生,您别走那么快嘛……”助理小姐忍不住喊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与此同时,卓禹修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出院了。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日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容容的身边,与她共度美好的时光。然而,现在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容容在自己身边忙碌,却什么都不能做。每当他提出想要与她亲热的念头时,总会被她以各种借口婉拒。这让他感到既无奈又失落,但他知道,他必须耐心等待,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 对于一个身体健康、生理状态良好的男性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折磨。这种体验不仅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更在心理上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力,仿佛置身于无尽的煎熬之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卓禹修轻轻搂着萧静容,两人一同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然而,此刻卓禹修的心绪却略显纷乱,难以平静。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心头轻轻挠动,却又总是无法触及那最为关键的地方,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容容,容容……” 他轻声地在她耳边呼唤着,声音温柔而深情。 萧静容被他紧紧地搂入怀中,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心脏骤然加速跳动,噗通噗通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仿佛连她自己都能听到那有力的跳动声。 “容容,可以吗?宝贝……”卓禹修继续撩着她,尽往她脖子她耳后呵气。 萧静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卓禹修那只不安分的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愤怒,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卓禹修似乎并未感受到她的愤怒,反而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方式轻轻吻住了她细滑如玉的脖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容容……我难受……”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辜。 “……” 在他的声声哀求之下,萧静容无奈的,以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话。 随后,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朝他那里伸去…… 第191章 如果你再伤害我 卓禹修回过魂,感激地吻了吻她额际,反手伸到床头柜上抽了些纸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擦干净手,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才把脸搁在容容的肩上舒服地叹息:“老婆,你真好。” 卓禹修那双有力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的,仿佛要将她整个身心都牢牢锁住。他深情地望着她,十指与她紧紧相扣,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眷恋。随后,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问道:“老婆,这五年里我都在等你,我是不是特别乖?”他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归来,用他的全部身心守护着她,只为与她再次相聚。 萧静容陷入了沉默,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些令人羞赧的言辞。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她心中不禁暗叹他的厚颜无耻。 然而,尽管这些话可能是他信口胡诌,但听在萧静容耳中,却仍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她并非真的相信那些甜言蜜语,但那种被人在意、被人在乎的感觉,却是她久违的体验。 卓禹修见萧静容一直默不作声,不禁有些着急,开口问道:“你呢?这五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萧静容心中微微一动,她想起那五年的时光,大多数时候她确实很少想起卓禹修。她的世界里充满了爱丽丝的笑声和身影,那个小人儿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但这些话,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告诉卓禹修。 于是,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有啊,当然想过。不过每次想到你,我都会想起你是怎么伤害我的,然后就再也想不下去其他的了……” 卓禹修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 萧静容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唇边却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愧疚啊?后悔当初那么对我?” 卓禹修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好啦,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萧静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已经原谅你了。以后你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如果你再敢伤害我,我就真的不会再回头了,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卓禹修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说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吗?” 此刻的萧静容早已不再是那个单纯付出、毫无保留的小女人。哥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想要一个男人长久地在意你,你无需倾尽所有,也无需过分在乎他的感受。只需保持一种淡然的态度,让他明白你并非非他不可,尤其是当这个男人曾经亏欠于你。 萧静容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含糊:“嗯,睡。” 说完,她真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卓禹修紧紧搂着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踏实感。这种感觉,是他这五年来一直渴望却未曾拥有的。 他庆幸自己终于等到了她的归来,更庆幸的是,她愿意回头,再给他一次爱她、守护她的机会。这份幸福,他誓将珍惜到底。 第192章 爱情是盲目的 这场雨说下就下,让人毫无准备。今天是卓禹修出院的日子,萧静容从主治医生那拿药回来,就开始收拾两人的生活物品。 都收拾好了,雨却还没停。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卓禹修一刻都想再待了,说:“不等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他们回到卓家老宅,卓夫人已经吩咐阿姨给他们收拾好房间,立即就可以住的那种。 卓禹修很满意家人甚至是母亲对萧静容态度的转变。在路上他还怕母亲会为难容容,现在看母亲对容容的关心不像是假的。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卓家人全都齐了,开饭前卓磊开口说道:“阿淼,阿焱,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卓煦苒的父母神情一派轻松,秉着淡然的性情,什么也不顾,过得自在,感情又好,容容五年不见他们,感觉他们愈发年轻了。但是卓非凡父母的脸色不是很好。 突然,卓焱开口说:“大哥,你说这件事之前我想我也有点话说。”他夫人沈立霞点头附和。 卓磊:“好,你有话先说,我这说的也不是什么急事。”卓禹扬接替卓禹修位置的事的确不急于一时。 “大哥,我知道非凡闹出那样的事,大家很难再原谅他,我也不奢求大家原谅他,而且他也被逐出卓森集团,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禹修,容容,我替非凡给你们说句对不起,希望日后相见也手下留情,毕竟,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大哥!” 其实这些事,容容都不知情。那时候,她住院回来后跟禹修去了岛度假,后来禹修又出了车祸,到现在她是第一次听见卓非凡的名字…… 卓禹修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也不开口答应卓焱的要求,原本轻松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叔,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们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禹修,你说是不是?”静容说完摇了摇卓禹修的手臂,示意他说句话。 卓禹修只好点点头,但谁都看出他有多么的不乐意。 就算如此,卓焱和沈立霞也松了一口气。 晚饭过后,卓禹修搂着萧静容的肩膀:“爸妈,我和容容还有话说,先回房了。” 萧静容也有些事坦白,于是配合地跟着回房。 “卓非凡喜欢你,那时你被刺伤,他逼我跟你离婚。而且,他出卖过公司……” 萧静容听完了他的话,顿时傻眼。她真的不知道那阵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所以,我这么对他并不过分对?容容?” 萧静容没有说话。 卓禹修用手指爬过自己的短发,语气充满了自嘲:“你也觉得我很绝情?觉得我很坏?连自己的亲人都……” 萧静容回过神连忙摇头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不是那样。” “都过去了。容容,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也绝对不行。”提起卓非凡和牧琳,卓禹修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然而当他低下头看着她时,眼神却柔和下来。 “容容,进来。”卓禹修打开怀抱,声音带着暖意不容拒绝道。 萧静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充满力量的心跳,整颗心前所未有的柔软。 别人怎么样,她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莎士比亚在他的《威尼斯商人》中曾写下这样的名句:“爱情是盲目的,恋人们都看不见。” 萧静容深以为然。 爱着一个人时,就是不管他有多少这样那样的缺点,无论他曾经怎样伤害过你、时间过去多久,你仍然无法停止爱他,也根本管束不了想要向他靠近的心。就仿佛吸烟的人明知吸烟有害照样吞云吐雾一样。 曾经,陆心要她重新开始,可是她实在太爱卓禹修了。爱到好像生命只有一次那么爱。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哪怕伤的支离破碎;心灰意冷过,生不如死过,也曾恨之入骨,却依然执迷不悔,更不想去爱别人。 就像某位知名作家曾说过的一句话: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知道,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尝过失去的滋味,萧静容才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才懂得珍惜,而是想要珍惜却差点失去。 第193章 爱丽丝是唯一 萧静容和沈隽好久不见,这天下午约在城市广场的咖啡馆见面。 彼时,沈隽也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事业爱情两全,他愈发的意气风发。 他们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谁开始的话题。 服务员给杯子续上咖啡,沈隽端起喝了一口问萧静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卓禹修,爱丽丝是他的女儿?” “不是我不想,是根本没有适合的时机。”萧静容无辜地说着。 沈隽闻言不赞成地摇头:“不如让我去告诉他?” “那还是我自己说好一点。其实告诉他也不难,直说就好。我相信他不会生气,他喜欢爱丽丝。” 沈隽笑了笑,没说话。 萧静容带爱丽丝回到卓家已是下午四点半。 “大少奶奶,你回来了?大少爷正问起您呢,我这就去告诉他。” “陈姨您等下,我自己去。麻烦你带下爱丽丝。” “好嘞!” 爱丽丝望着自己母亲,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这几个月,妈妈几乎都不理睬她,一心待在医院里照顾爸爸,现在突然把她从姑姑家接回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因为她怕妈妈又把她扔给姑姑。 爱丽丝看着妈妈头也不回走向二楼,只好乖乖让这位奶奶牵着去外面的花园玩耍。虽然她根本不愿意。 萧静容因心事重重根本没注意,爱丽丝比以往沉默。 卓家后花园。 “陈姨,你说禹修哥哥和容容嫂子会不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呀?” 出声的年轻小姑娘,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是卓夫人时旎堂弟的宝贝女儿。因着放假,堂弟就把她送过来玩一阵子。 她两手抓着秋千的身子一摇一晃,圆润的脸蛋上两只眼珠黑溜溜的打量着爱丽丝,像是一只小鹿,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你胡说,爱丽丝就是妈妈唯一的孩子。” 这不是爱丽丝第一次听到这话,她闻言立刻就出声反驳。死死瞪着秋千上没见过的小姐姐,很生气,鼓起了小脸蛋。 陈姨看一眼爱丽丝委屈的小表情,马上出声阻止道:“欢欢小姐,你别胡说八道!爱丽丝小姐就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孩子。” 哪知道时欢却不服气地回嘴:“可是姑妈就是这样说的呀!姑妈说禹修哥哥还没有孩子呢!那,那爱丽丝以后可能会有弟弟妹妹!” “有了弟弟,爸爸妈妈就不疼我了!我不要不要不要!!” 爱丽丝想起了幼儿园班上的同学说的话,小脸蛋顿时一片惨白。 煦苒姑姑也说过她会有弟弟或者妹妹这样的话! “欢欢小姐,你带爱丽丝小姐一起玩儿,不许胡闹。”陈姨牵着爱丽丝到时欢跟前,“爱丽丝小姐,这是小姑姑,你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陈姨因着卓夫人的吩咐,必须要外出一趟,但她有点担心爱丽丝小姐。因此走之前又叮嘱了一遍。 “欢欢小姐,要带好妹妹哦!” 陈姨走后,爱丽丝手里一直拿着沈隽买给她的毛毛(小熊玩具),安静看着时欢,沉默地噘着嘴。 “妹妹,过来坐秋千!” “我要去找我的妈妈!” 时欢刚牵起爱丽丝的手,爱丽丝就用力把时欢推开,转身跑开。 但很快就因撞到迎面而来的女佣人而倒在地上。 爱丽丝哭了起来。 “我不要在这里!” 对爱丽丝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想去找妈妈。 女佣人是陈姨叫过来照顾两位小小姐的。 “爱丽丝小姐,我们一起玩秋千好不好?” 爱丽丝不依,也不肯让女佣人抱,爬起来哭着跑开,连最爱的毛毛掉在地上都没有捡起来。 女佣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留下来。 因为两位祖宗都很重要! 然而这犹豫,后果更严重! 知道这件事后,卓禹修第二次展现这种雷霆之怒,而首次是在五年前因萧静容的离开时爆发过。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早干嘛去了?有没有看到她往哪儿跑?” 女佣人站在陈姨身旁只会无声落泪,被卓大少吓得全身颤抖,支支吾吾,说不会话了。 卓家人都很在意隐私,除了大门口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装监控。而卓家花园那么大,有假山有喷泉,也有树木林立,花草丛生,要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马上去找,找不到爱丽丝你们都别回来了!” 家里的佣人听后顿时散开! 客厅恢复安静,卓禹修回头发现萧静容已不见影踪,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是去找爱丽丝了! 此时,爸妈去见友人不在家,而其他人工作也还没回家。 不知道这么几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眼见天都黑了。 卓禹修想着爱丽丝害怕天黑的模样,眉头一皱,边拿出手机给全海桦打电话,边离开大厅走往后花园。 爱丽丝蹲在花丛中,哭呀哭呀,突然妈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宝贝,来妈妈这里。” 萧静容找了许久,才找到女儿。看到爱丽丝蹲在地上,听着她哭泣呜咽的声音,心都碎了。 听见母亲的声音,爱丽丝抬起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问道:“妈妈,你是不是不……不要……爱丽丝了?姑姑说,爱丽丝会有弟弟,真的吗?” “爱丽丝是妈妈的唯一。以后不会有弟弟也不会有妹妹!只有爱丽丝一个宝贝!!” 萧静容说着蹲下来,伸手把女儿抱进怀里,抹去她脸蛋上的泪水。 “真的吗?”爱丽丝把脸蛋靠在母亲的肩窝上,小手环着母亲的脖子不确定地问。 萧静容抱着她站起身,卓禹修也找到了她们,从远处走过来,气喘吁吁。 听到母女的对话,他接着说:“当然是真的啦!只有爱丽丝才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哦!爸爸也排在爱丽丝的后面呢!”他从萧静容手里抱过她,温柔地说。 爱丽丝已经平静了很多,又问:“可是,姑姑说爸爸不是真的爸爸!爱丽丝没有爸爸,妈妈说真的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小朋友说爱丽丝的爸爸死了!因为他的爸爸也死了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虽然她还不理解那些话的意思。 卓禹修瞪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萧静容见此心虚地低下头。 在这之前,她向卓禹修坦白爱丽丝的身份,可意外的是,卓禹修说:“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萧静容吃惊地走到他面前:“你知道爱丽丝是你的女儿?所以,一直以来你是为了爱丽丝才对我好吗?” 卓禹修把微含愠怒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对上她的眼睛,字字句句,吐字清晰:“你居然以为我是为了爱丽丝对你好?你又知不知道,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根本不会有她的存在?” 血色从萧静容的脸上褪去,惨白一片。 卓禹修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终究还是不忍心用过于严厉的话语去伤害容容:“当初度爵曾警告过我,你生子会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所以我决定不冒这个险。这或许显得我有些冷酷无情,但我宁愿选择不要孩子,也不愿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然而,命运却似乎总是爱开玩笑,最终还是……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你对我而言的重要性,只是我始终不敢正视这份情感。容容,我真的很抱歉,一直以来让你误解了我,也给你带来了伤害。” 听着卓禹修那诚挚的解释和充满悔意的声音,容容心中的郁结终于慢慢消散。然而,她心中仍有一丝疑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呢?” “最近才知道的。” “最近吗?” 萧静容疑惑地皱起眉头,心中不禁纳闷,他竟能忍住这么久不问出口。 “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这样。” “嗯。”卓禹修点了点头,决定道,“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得带爱丽丝去上户口。” “好。”萧静容应声道,但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他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爱丽丝,”卓禹修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坚定地说,“你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我。你姓卓,是卓家的小公主,无论谁都不能欺负你!”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爸爸这么重视她、保护她,爱丽丝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爱丽丝是爸爸和妈妈唯一的小公主!我有爸爸和妈妈,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 第194章 平静而满足 伦敦,这座充满历史底蕴的城市,总是给人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或许,整个英国都是如此,尤其是在那雪花纷飞的冬日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安详。 卓禹修一家三口来到英国已经将近半年。如今,爱丽丝已经到了适合上小学的年纪,这使得为她寻找一所合适的学校成为了他们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尽管他们并非本地人,解决起来相对棘手,但在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在开学前为爱丽丝的上学问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开学第一天,卓禹修早早地便赶往了医学院,因此只能由萧静容独自将爱丽丝送至学校。在送完孩子后,萧静容缓缓走在回程的路上,心中不禁回想起爱丽丝不久前提出的问题。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暗自感叹:这鬼灵精怪的丫头,有时候真是让人又爱又无奈。 “妈妈,爱丽丝第一天上学,为什么爸爸没有来?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一起来……”爱丽丝,也就是卓天晴小朋友,绑着丸子头,穿着小棉袄以及雪地靴,粉色围巾在小脖子上绕了几圈,只露出粉嫩小脸蛋儿以及一双圆碌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边转过身和母亲抱怨,一边依依不舍地跟随其他小朋友走进校园。 萧静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爸爸早上有很重要的课,来不了。但下午一定会来接爱丽丝放学。爱丽丝要听话知道吗?乖乖的,哥哥才会来英国看你。” 今年十一岁的厉延津,因着优异的成绩接连跳级,此时已被厉霂狠心丢到美国一所中学学习独立去。 真不知道当初厉霂是怎么想的。 在萧静容来看,厉延津再聪明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一般人家,也就还读小学,摊上厉霂这个父亲,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难怪南家榆会气得回娘家数月,晾他那么久。 还是陆心更省心些,段言浩妻管严。小堂妹现在也已经当妈妈了,不过,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呢,哎,贺从以后这是要带两个小孩子的节奏呀…… 唉,你看人家不幸福,别人却说不定乐在其中。这世间,有千万种人,幸福自然也千万种模样。 想到这,萧静容表情一派轻松。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轻车熟路地拐了个弯,往一处住宅区缓缓地走去。 这场雪下得并不大,轻轻飘着雪花,只是从不间断,下了一个晚上,屋顶已经一片雪白,街道两旁干枯的树枝全都白白的,地面也已看不见原来的颜色。 萧静容穿着和女儿同款的棉袄以及雪地靴,丝毫不觉得冷。想到回家没人,时间也还早,她便转身走向公交车站,坐车来到卓禹修上课的地方。 到学校的时候,正逢课间休息时间。不过他们上课大多时候都是很随意的,甚至有人带着女朋友,妻子或是孩子来呢。 卓禹修的同学有二三十岁的,也有四五十的,并且不少人是见过萧静容的,发现她站在校园的操场来回张望,倚在二楼课室走廊墙上的几个男人纷纷吹起口哨,有的人认出她便探头进教室里:“sa,你太太来了——” 认真复习功课的卓某人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书本上离开,没有表情的面孔扯出一抹难得温柔的笑意。 他迫不及待合上课本,起身穿外套,打围巾,最后迅速离开教室。 操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萧静容却只是安静地望着某一个方向,看着那个体格修长,面容俊美的男人仿佛一个发光体,一步一步走过来。 这个男人都三十六岁了,怎么还是那样好看,那样显得年轻?萧静容两眼放光,迷恋地看着他慢慢走近。 “你怎么来这了?” 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伸手抱住了她:“冷不冷?爱丽丝送到学校了?没怎么闹?” 萧静容在他胸前仰起头,无视二楼走廊上那一群围观的卓禹修的同学,心情如同五月的阳光一样泛起温暖:“那丫头乖得很。就是抱怨你了,怪你没一起去。你就不怕她真不理你?” “晚上去接她的时候,我买颗大棒棒糖哄哄她。” 萧静容撅起嘴:“就你闺女最重要,我也生你气呢,怎么你不哄哄我嘞?”她围着粉色的围巾,仰着头抱怨的模样也是异常可爱。 卓禹修低头吻吻她的嘴唇,耐人寻味地沉声道:“老婆,昨晚辛苦你了。以后我一定克制!一定!!” 意味深长的话令萧静容当即羞红了脸,伸手拍打他的胸膛:“哼!这话你可都是第n次说了,我才不信!今晚不准你进卧室。” “老婆我知道错了,漫漫长夜,还那么冷,不抱着你我会睡不着……” “讨厌!” 卓禹修拥着她慢慢走在校园中,直到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的转角处…… 萧静容推了推他,“你干嘛?” “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哄哄卓太太啊。”卓禹修勾起嘴角,把她困在墙壁和自己的怀抱之间。 “唔……”萧静容想反对却似乎已经来不及…… 日子一天天过,不急不躁,不快不慢,卓禹修和萧静容已经带着爱丽丝在伦敦度过了两个圣诞节。 这天上午,萧静容在温暖的光线照射之下悠悠转醒。 “老婆,你总算醒了。”说着低下头吻一下她的额头。 萧静容心里的幸福无以计算,迷恋地望着他,“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c市?” “机票我订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老公,你真好!”萧静容伸手搂住卓禹修的脖子,将小嘴伸过去猛的亲了一口。“我们顺便在c市过年了?” 这次回去主要是参加她大哥的婚礼,但过后就是春节,他们已经两年不在c市过年了,她难免有些怀念家乡的味道。 “好的,老婆。全都听你的。” 英国或c市,只要是你想要去的,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卓禹修也不催她起床了,自己转身走出卧室来到阳台,隔着一面玻璃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内心平静而满足。 第195章 此生唯你不可负 时光荏苒,新春佳节再度降临。尽管萧静容身处遥远的英国,但她的心却始终牵挂着遥远的祖国,那份对家乡的眷恋与思念如影随形。她时常提及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对亲人的无尽思念。 卓某人毕业后,毅然决定带着萧静容回到中国定居,共同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在他39岁,她32岁的那个年纪,他们携手回到了故乡。阴历十二月廿十,c市已经换上了节日的新装,年味愈发浓烈,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新年歌曲此起彼伏,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廿三这天,正是北方的小年,卓家的佣人们忙得不亦乐乎,忙着大扫除,换新灯笼,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足了准备。爱丽丝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嬉戏玩耍,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宅子。 除夕傍晚,卓家人团聚一堂,享用着丰盛的团圆饭。饭后,大家齐聚家后院,品茶聊天,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卓禹扬这个大朋友带着卓天晴、贺朝阳和卓星海等小朋友们,在不远处欢快地玩着仙女棒,他的身影在璀璨的烟火中显得格外温馨,完全褪去了大集团总裁的严肃形象。这一幕幕场景,与容容在卓家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如出一辙,充满了欢乐与温馨。 仙女棒在夜空中燃烧,发出呲呲的声响,闪烁着绚丽的花火。小朋友们兴奋地尖叫着,尽情享受着这份新年的喜悦。卓禹修则搂着萧静容站在一旁,虽然话语不多,但眼神中流露出如水般的深情。 萧静容突然问道:“当时你又不知道爱丽丝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还奋不顾身地救她呢?” 谈及往昔,卓禹修已经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他目光温柔地停留在怀中女人的脸庞上,口吻淡然却充满了真挚:“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实在不忍再见到你流泪。你曾两次在我面前为她痛哭流涕,甚至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如果她有个万一,你也无法独活。因此,我深深理解爱丽丝在你心中的分量。” 萧静容轻轻在卓禹修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老公,你到底有多爱我,才能如此了解我呢?” 卓禹修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深情地回答道:“多爱?这个问题真的难以用言语来准确描述……我只知道,我渴望与你共度每一个日夜,每晚抱着你入睡,清晨醒来第一眼便能见到你。我更是想要给你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说罢,他轻轻捧起萧静容的下巴,深情而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听着卓禹修一句句诉说着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萧静容的心中涌起一股股甜蜜的暖流。 其实,她心里明白,爱就是这样,无法用言语来精确衡量到底有多深。 “老公,我真的舍不得女儿。”萧静容突然轻声说道。 卓禹修轻轻拥抱着她,温柔地回应:“嗯,我们会尽量多陪陪她的。” 萧静容的目光落在已经长成九岁模样的卓天晴身上,那个愈发美丽动人的小女孩,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过完年,卓天晴就要被送回英国的学校了。没有她和卓禹修在身边,萧静容不知道女儿一个人能否照顾好自己。尽管卓天晴总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很坚强,可以独自应对一切,而且她还有一个中国好闺蜜陪伴在身边,但萧静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然而,萧静容的内心始终难以平静。她的女儿,那块从她身上剥离出的血肉,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特别是想到卓天晴遗传了她的哮喘病,萧静容便感到一阵揪心的自责。尽管卓禹修每次都会尽力安慰她,告诉她不必过于担忧。 “容容,你就放宽心。陆心不是在英国陪着爱丽丝吗?有姨妈在,她不会感到孤单的。”卓禹修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低下头温柔地安慰道,“如果你想她了,我们就去看她,好不好?” 萧静容咬着唇,犹豫地点了点头,但眼中仍流露出些许不安。 卓禹修见状,心中一动,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头轻吻她柔软的唇瓣。 片刻后,他抱起萧静容,转身对旁边的父母说道:“爸妈,容容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回房休息一下。”说完,便堂而皇之地抱着她离开了。 不远处,卓天晴站在原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心想,爸爸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从当了医生后,总是以妈妈身体各种不适为由,明目张胆地霸占着妈妈。 这时,贺朝阳表弟好奇地问:“爱丽丝姐姐,你妈妈怎么了?” 卓天晴恨恨地说:“妈妈不舒服。”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表弟催促道。 卓禹扬也默默地低头看着卓天晴。 卓天晴咬牙切齿地回应:“不去!我妈没什么大碍。”她可不想被爸爸轰出来。 这时,四岁的卓星海小弟弟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知道了!就像是我粑粑,总是说不舒服,让麻麻给他看病,结果他们就躺在床上不动了!”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尴尬,卓禹扬更是想要捂住儿子的小嘴都来不及了。 不远处,他们听闻后,便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哈哈哈!” 卓天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欢快地说道:“叔叔,我们还是继续玩烟火,真是太有趣了!” 卓禹扬看着老婆那带着一丝冷笑的表情盯着自己,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在二楼的走廊里,萧静容突然挣脱了卓禹修的怀抱,站起身生气地拍打着他:“你做什么呢?爸妈,还有大家都在,你怎么能这样把我抱进来呢!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大家啊?” 萧静容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干脆跑到他们房间门口,咔嚓一声打开门,然后没等卓禹修靠近又砰地一声关上门。 卓禹修深知她没有锁门的习惯,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了一眼床上隆起的一团,然后走上前去,试图讨好她:“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卓禹修继续轻声呼唤:“老婆……” ……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唉,看来我还是出去解释清楚。” 躲在被窝里的萧静容听到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禁开始着急。她以为他真的要出去解释,那这件事岂不是越描越黑?于是,她赶紧掀开被子喊道:“你回来!” 卓禹修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心中暗自窃喜。他转过头,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说道:“老婆,让你尴尬是我不对,但你还是让我出去解释清楚?不然大家都会误会的。” “不用!”萧静容坚决地回答道。 卓禹修笑了笑,回答道:“好嘞,听你的。”爬上床,把容容压住,拼命地一顿亲吻! “唔……混蛋,你放开我!” “不放!我已经一个月不碰你了!” 说着,扒了她的衣服…… 萧静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关灯!” “不关!我喜欢看着你红红的脸蛋,害羞的样子……” “狗男人!” 萧静容气息不稳抱紧了他…… 大年初一的清晨,床头柜上那个六片装的冈本空盒子与床脚边散落的几团纸巾格外引人注目,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昨夜的故事…… 到新年第二天的曙光初现时,卓禹修已经精神抖擞的准备着回萧家的事宜。 而被他折腾两晚的萧静容,却筋疲力尽,几乎无法站立。若不是要回萧家,她连床都不愿起。 回想起昔日好友那充满关切的告诫,萧静容此刻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那句“男人不能凉太久,否则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的忠告,仿佛又在耳边清晰回响,让她更加深切地领悟到了其中的深刻含义…… 这一年,卓禹修终于迈出了实现梦想的重要一步,他成功跻身于医学界的精英行列,成为了一名备受尊敬的专业医生。 经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他成功获得了在c市人民医院的工作机会,并在那里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卓禹修对医学事业充满了热情与执着,他决心用自己学到的知识,为患者带去健康和希望,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 全文完。接下来继续陆心,小堂妹的番外。。。 贺从卓煦苒1 大多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卓煦苒并不觉婚后生活有什么不好。 五年来每天早上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贺从,每晚入睡时拥抱的人是贺从。卓煦苒觉得很满足,也很幸福! 虽说这段婚姻是她强求来的,但贺从也不假装清高。从新婚之夜起,他该要的一次也没少要。 只除了第一次在床上贺从有些粗暴外,后来他对卓煦苒倒也温柔,每次都耐心做足了前戏,才一击到底。 卓煦苒一边惧怕着他的冷淡,一边又无可救药地沉溺在他给予的温柔里! 不过呢,贺从最近好像有了一些变化。比如说,每天她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还有,他也不再天天去接她下班了;更过分的是,不到深夜他都不回家。 即便这样!就算这样,卓煦苒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贺从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结婚第一天,贺从就撂下一句狠话,打死不离婚。卓煦苒也很干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贺家的门,就没打算找第二个。所以这五年,俩人甭管怎么吵怎么闹,谁也没提过分手。顶多就是卓煦苒被贺从气得不行,回娘家住几天,然后贺从再灰溜溜地把她接回去。 要不是她亲眼看到那个场景,卓煦苒就算被打死,也不会相信贺从是那种人。 这五年发生了好多事,因为当初是她强求的他,所以她一直默默忍受,痛并快乐着。可就在昨天,她远远看到贺从和许明望拥抱在一起,突然就觉得好灰心。 如果说贺从是块石头,那她就是那个火炉。五年的时间可不短,足够把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融化再造了! 堂哥没了嫂子,浪费了五年时光。堂哥有多懊悔,她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了绝对不能让贺从在失去自己后才后悔,更不能让两人有分开的可能。 卓煦苒忍受着贺从对她爱搭不理的无视,也忍受着贺从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坦白地说一句,他是在乎她的,他爱她。 他要是不在乎她,才不会担心她被困在起火的大厦里,更不会不顾危险往里冲。他要是不在乎她、讨厌她,根本就不会和她翻云覆雨,更别提一次次跟她玩成人游戏了。 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创造了那么多回忆。卓煦苒才不相信,贺从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毕竟,就算是养只狗也会有感情的呀。 贺从在卓煦苒对面坐了好久,始终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卓煦苒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贺大哥,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和许明望拥抱的时候,她可是站在远处看着呢。现在,他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贺从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接着,贺从站起来准备出门。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卓煦苒终于忍不下去,彻底爆发了!。 她追到门口,气鼓鼓地攥紧拳头,“砰”地一下砸在贺从的后背:“你为啥不解释?” 任凭她怎么追问,贺从就是不吭声,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出门。 卓煦苒打骂得没了力气,贺从这才转过身,不咸不淡地开口:“你闹够了没?” “你觉得我是在闹?只是在闹?”卓煦苒瞪着红红的眼睛,十分委屈。 贺从皱起眉头,满脸写着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我解释了你就不闹了?” 卓煦苒只觉得贺从连敷衍她都这么没耐心,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要跟你离婚!” “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贺从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拦腰抱起卓煦苒就往主卧走。 上一次这样,还是卓煦苒困在起火的大厦里被救回来的时候。 “我就要说!”卓煦苒拼命挣扎,嘴里还嚷嚷着:“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我要离婚!听到了没?我就是要跟你离婚——” 贺从二话不说,把她扔到床上,紧接着整个人压了上去。 卓煦苒在床上蹦了一下,眼前直冒小星星,等她反应过来,一坨黑影已经把她给罩住了。 “吃熊心豹子胆了?这贺太太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贺从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睡裙的扣子,紧接着就是一个充满报复性的深吻,落在了她那细长白嫩的脖子上…… 贺从卓煦苒2 “不要!不要!贺从,我不要!!” 贺从愣住了,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卓煦苒如此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更是第一次遭到她如此激烈的反抗和拒绝。 此刻的卓煦苒,满脸都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绝,那眼神中的坚定让贺从不忍再继续下去。 面对这样的卓煦苒,贺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无奈。毕竟,他从未想过一向温柔顺从的她竟然也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终于,贺从慢慢松开了原本紧紧抓住卓煦苒的手,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默默地看着她。 然而,在卓煦苒眼中,贺从似乎真的已经不再留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她分明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涌动着强烈的欲望,但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表现得如此迟疑不决呢?要知道,以前每当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呀! 想到这里,卓煦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尽的悲伤之情,她倔强地翻过身去,背对着贺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滑落,肩膀微微颤抖着,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贺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一般,疼痛难忍。 实际上,贺从早已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所有纽扣,甚至连裤子的腰带也松开了。可是就在关键时刻,贺太太突然喊停!面对贺太太如此坚定的态度,他又怎能不停下来呢? 因此,此时此刻正坐在床边的贺检察官,模样显得极为狼狈不堪。 今晚这个小女人的情绪显然与往日大相径庭,就连那句令他最为忌讳的“离婚”二字也能被她如此轻易且毫不迟疑地说出口贺从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伸出手试图掰开卓煦苒裸露在外的单薄肩头,准备和她认真谈一谈。 谁曾想,卓煦苒早已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执拗得如同十头蛮牛也休想将其拉回。 她死死揪住被子,不管贺从如何使劲儿,始终坚决不愿转过身来,似乎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背影面对他。 眼看着卓煦苒的肩膀已经被扯得通红一片,但却依然无法改变她分毫,贺从最终只得选择放弃。 他静静地躺下身子,用敞开的胸怀紧贴住她的后背,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下方,另一只手则环绕在她纤细的腰部,竭尽全力将她整个人牢牢拥入自己温暖的怀抱之中。 卓煦苒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便听到贺从强压着情绪、保持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告诉我,你究竟对我有哪里不满意?” 人啊,就是这样,有时候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咬紧牙关,决不让一滴眼泪掉下来!卓煦苒就是这种性格,以前贺从冷落她,她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此刻贺从就只是轻轻问了一句,卓煦苒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她那么听话,贺从还对她不好,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从小家人就宠着她,为了贺从,这五年来她可没少受委屈!这下好了,她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打开泪水的开关后就再也没想过要关上! 听到老婆的哭声,贺从的心猛地一揪,没办法,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也不说话了,默默听着她哭诉自己的十大罪状。 不过这一听,贺从可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五年来自己对她真有那么差吗? 等听到她说“都和我结婚五年了,你还跟前女友藕断丝连……”,贺从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我和明望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男朋友刚和她分手,我不过就是同事间安慰两句,你别胡思乱想行不?” 见贺从愿意解释,卓煦苒也见好就收,停止了抽泣,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你能不能别再跟她单独见面了?看到你俩抱一起,我心里别扭,虽然你说没啥……” 谁知贺从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你想反悔!”卓煦苒一下从他怀里弹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你刚才都是骗我的?!” 贺从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眼睛又黑又沉:“她是法医,我是检察官,我们工作常打交道,我怎么跟你保证以后不见她?” 卓煦苒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说道:“那要不你换个部门,不对,干脆换个行业好了!你看你这一年总是早出晚归的,吃饭也不规律,更别说还可能随时遇到危险,遭到犯人报复……我,我好担心你的安全啊!” 望着贺太太的睡裙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落,他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过去,早就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了。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此刻又汹涌而来,尤其是看到贺太太细长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卓煦苒还想说话,贺从已经迫不及待地扯下她,压在床下继续做之前没做完的事…… “唔!不要……人家还没说完……啊!”卓煦苒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已经无法集中精神…… 当然,贺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边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哄着:“乖!专心点,有事明天再说。” 五年来,在这事上贺从一直如狼似虎,加上有半个月没亲近过,他愈发要的凶狠,卓煦苒隐隐有些吃不消了,却又没办法拒绝。 直累得她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毫无疑问,贺从已上班去。 想到昨晚没说完的话,卓煦苒郁闷无比。他到底怎么想的还没给她答复呢! 再想到自己的没骨气屈服,卓煦苒更郁闷了,说好这次反抗到底,为什么还是被吃得死死的? 贺从卓煦苒3 那晚过后,卓煦苒又是好几天没见贺从。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总是她闹,他哄,接着再和好,却依然没有彻底解决他们的问题。这种情况仿佛已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下班时间但一连几通电话都找不到贺从,卓煦苒心里有团火,却无处发泄。 她索性把刚买回来的菜扔在料理台,出了厨房。 坐在沙发里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卓煦苒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没意思。 嫁给贺从五年,她一句委屈都没敢对他说,就怕他觉得她烦,觉得她不懂事。 可结果呢?他理所当然认为她不会委屈,没有委屈。 其实这半年他已不再像以往那样天天回家吃饭,可她依然每天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结果他大多是一通电话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丝毫没顾及过她的心情! 真真没意思!卓煦苒决定,今天起不做饭了。反正做了他也没空回来吃。 她洗完澡就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花了不到做一顿饭的时间,画出了一副精致的妆容。 怔怔望着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脸蛋,良久,卓煦苒才起身走进更衣室。 走出家门时,她身穿黑色吊带连身短裙,手提一个圆形小包,脚下踩着恨天高,与平时出门的装扮判若两人。 许久不见的好友贝拉见到她,惊愕的表情如同看见什么了不得的外星来物。 “苒苒,你这,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她回过神迎上来问道。 卓煦苒却心说:很好,看来她的改变够彻底!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趁年轻多享受,熬成黄脸婆了再想出来玩可就没资本了。” 贝拉高兴地尖叫一声,勾住了她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走,咱们好好逛,逛完街继续下一个节目!” 直到被好友拉来酒,卓煦苒才终于知道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望着舞池里放纵的男男女女,卓煦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烟雾缭绕,灯红酒绿,那些人看起来好不快活! 她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贝拉叫来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未玩尽兴她又不好意思独自离开。 若是贺从知道她来这种地方会怎么想?可卓煦苒想到自己已经一连几天没见到他的人,心里又倏地冒出一丝幽怨。 也许自己玩回去,他还未必知道她出来过呢!如此想着,她伸手端起一杯像啤酒又像洋酒,总之是卓煦苒叫不出名字的酒。 一口灌下去一大半。 “哇!苒苒,看不出来你那么厉害!”贝拉刚好回头看到,又一次张大了嘴,展现惊愕的表情。 卓煦苒对她傻笑一下,显然已经有些微醺,贝拉见此便不敢再走开,生怕她喝醉了被人欺负,也省的到时候检察官大人找自己麻烦! 可无巧不成书,贺从几乎一走进酒,深邃的目光就落在了舞池里某一具婀娜多姿的背影。随着那放纵的舞姿,贺从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如果没看错,那是他本应该乖乖在家的老婆大人? 贝拉回头,与贺从的目光相遇,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连忙扯了扯卓煦苒,指着这边的方向大声说,“苒苒,你看。” 卓煦苒正跳得起劲,可贝拉不休的动作令她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啦?”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贺从黑着脸望着自己。 贺从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哪知卓煦苒只是倔强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卓煦苒受伤,委屈,生气:他宁愿来这种地方也不回家吃饭?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贺从浑身上下都透着烦躁,却碍着身边的人无法发作,他冷冷瞪了卓煦苒一眼,转身走开。 最后卓煦苒自然是随贺从回的家。 卓煦苒醉得超乎贺从的想象。他一腔怒火又不能对着一个不清醒的人发作,他只能忍着脾气,照顾她。 贺从一夜没睡,一脸疲倦地望着沉沉入睡的女人,心想她去酒是不是因为她太寂寞了? 虽然她没抱怨过,但她毕竟年轻,他的工作又忙,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她从嫁给自己后,生活的重心几乎都在他身上,至少他没见她跟朋友出去过,所以昨晚看见她出现在酒他才会那样震惊。 想到最近父母给他提的事,贺从认认真真考虑了起来。 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哪怕有孩子陪着,小苒也不至于那么孤单,那么多想法。至少,有了牵绊,她不会再动不动跟自己谈什么离婚…… 他这两年工作忙得他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加上最近他又三天两头出差别的省市,想陪小苒更是难上加难。 过去那几年他不想要孩子,避孕措施做得滴水不漏,当时卓煦苒因为想套牢他,想方设法要怀孕,却无机可乘。 可是此时的贺从,却不知这样的决定已经为时已晚。 他不知道,现在就算他肯要,卓煦苒也未必会配合。 贺从卓煦苒4 日上三竿,卓煦苒终于睁开眼,晕晕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 进浴室一通洗漱,出来时,贺从刚好走进卧室。 能够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卓煦苒有些意外地问道:“今天不去工作啊?” 就算是周六,可是过去这个男人也会去检察院的啊! 卓煦苒以为自己接下来少不了一顿挨批的。 毕竟像贺从那种拘谨严肃的男人,又是g省的高级检察官,看到自己在酒玩还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他肯定会狠狠地把她说一顿才会罢休? 结果贺从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端着一杯茶水向她走来:“把醒酒茶喝了出来吃早餐。” 这男人为了教训自己一顿,连班都不上了吗? 望着贺从转身离开的后背,卓煦苒的心情很忐忑。 “那个,我……”卓煦苒看男人一言不发地往她的碗里盛着稀饭,开口打算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几次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贺从不说话,她只好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早餐。 咸菜和煎蛋配着稀饭,意外的合胃口。 终于,卓煦苒吞下最后一口稀饭的时候,贺从开口道:“小苒,我们谈谈。” 卓煦苒抿嘴,直觉逃避着:“我没空和你谈!” 见她急着离开,贺从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没空?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不用你管!” 闻言,贺从的脸色一沉,“再说一次?” 卓煦苒不敢,抿着小嘴不出声。她知道他的脾气,哪敢再火上浇油,可她又很不甘心地抱怨道:“你又怪我,就会怪我,就会怪我……” 哪怕她压低了声音,贺从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开始就变成了这样,他心里不是滋味,“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我还不够听话吗?五年来我没有抱怨过你什么?你说喜欢我在家等你,我哪一次不是乖乖在家等你?可你不回家也不告诉我,常常让我等你等到三更半夜,饭菜冷了你都不回来,我抱怨过一句吗?贺从,你没良心!” 也不知忍了多久,卓煦苒再也忍无可忍的哭着冲贺从吼道! 贺从的心一颤,赶紧将失控的小女人紧紧抱进怀中,“小苒,你别哭,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唉!贺从在心里不断叹息!对外面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他都可以冷静自持,唯独对这个小女人,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一哭,他就乱。 卓煦苒没看过贺从在日常工作时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样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此时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不正常,不然她也不会委屈成那样,以为他不在意自己。 她以为贺从对谁都这样。 “想不想去玩?”贺从突然问道。 卓煦苒一怔,她当然是想的! 她做梦都想跟贺从两人单独去旅游一次。 结婚五年,他们的蜜月还没去呢! 那时因为觉得对不起贺从,卓煦苒可是从来不敢提去度蜜月的事。 后来,贺从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忙,她也忘了那一回事,虽然偶尔想起时她也会觉得很遗憾。 “可是,你有时间陪我么?”卓煦苒小声说。 贺从的心就这样被她一句话戳中,有些疼,有些酸。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真是的,没有时间我会这么问你吗?去收拾衣服。” 卓煦苒一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现在听到贺从要陪自己去旅游,她哪里还有脾气,立马跑到卧室收拾衣服去了。 贺从不得不承认自己拿了假期陪卓煦苒去旅游的目的性很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对卓煦苒的生理期最清楚,除了贺从不做其他人想。 也许连卓煦苒都不知道,这几天正好是危险期。 贺从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做好,而且做到万无一失。 连要小孩这种事,他也是机关算尽。 后来当他无意撞见卓煦苒吃避孕药时,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贺从卓煦苒5 十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旅游回来,贺从自然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 不过两人的关系经过这次旅行确实有得到一些改善。 中午回到办公室,贺从拨打内线吩咐秘书拿文件进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频频想起旅行时所发生过那些事。 只是当他想到最后几天,卓煦苒异常浮肿的脸蛋,皱了皱眉。 “扣扣扣——” 贺从回过神,“进来。” 看到来人,贺从有些意外。拿文件进来的人不是他的秘书。 从位置上起来,走到沙发坐下,他说,“怎么有空过来?” 许明望坐在贺从对面的单人沙发,勉强的笑了笑,“听说你休完假回来,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样,她还跟你闹吗?跟她和好了?” 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听她提起自己的妻子,贺从露出一抹宠溺温柔的神色,“乖很多了。可能是我的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回家陪她,她才胡思乱想。我准备要孩子了。” “是吗?你想通了?不过,我不是很赞同你这个决定,你知道那个案子涉及的范围有多大,会有怎样的危险,其实你还来得及……” 贺从没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我当然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才下这个决定。我万一出事,她还有个念想,还有个寄托,到时也不会太伤心。” 一直都很了解他,这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让许明望也没辙,方才不过是做最后挣扎罢了。 “ok,随你。”耸耸肩,将一直拽着的牛皮袋放到茶几上,许明望从沙发起身。 贺从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连忙问道:“小苒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脸蛋老是浮肿,你知道原因吗?” 许明望是学医的,问她总归不会错。 “睡前喝太多水?” 贺从想了想,摇头,“她爱美,从不会在睡觉之前喝水。” 因为没有见到卓煦苒本人,不知道症状,许明望也不好判断,“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形吗?药物过敏?吃东西太咸?你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无端浮肿搞不好会出问题……” 许明望离开后,贺从出神地回忆着卓煦苒的生活习性和饮食习惯。 他隐约记得刚结婚那会,自己不喜欢做任何措施,让她吃过避孕药。那时,她也是常常浮肿,所以后来他才选择戴安全套。 又想到前阵子,卓煦苒老是在事后吃维生素c,当时他就觉得怪怪的,不过得到她的一再保证他也就松懈了,难道…… 无端的猜测让贺从心烦意乱。抓起茶几的文件,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望着左手边两个人的合影,贺从絮乱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当暮色抹去最后的阳光,夜晚也随之降临。 这是贺从半年来第一次准时回到家。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小身影,贺从的心头异常柔软。 卓煦苒一听到开门的声响,高兴地探出头说道,“你回来啦!” 贺从鞋都没换,径直走进厨房,伸手抱着她问,“累吗?” 把熬汤的火调成文火后,卓煦苒转过身。 “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她仰着头说。圆润的脸蛋透着一种健康的桃红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盛满了喜悦。 “你很开心?” 难以压抑内心的澎湃,贺从低头吻住她微微嘟起的嘴唇。 “我当然开心啦——唔……” 卓煦苒没有拒绝的余地,被迫承受他深深的亲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就在卓煦苒以为自己要晕的瞬间,贺从松开了她。 靠在他的怀中,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卓煦苒晕乎乎的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却想不到,这样的幸福原来只是镜花水月,终究太过短暂。 贺从卓煦苒6 “小苒,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贺从目不转睛地瞅着卓煦苒的脸,自然没有错过她转瞬变得僵硬的笑容。 很快,卓煦苒挣开了他的怀抱,“这个,迟点再说。” 默然转身,关火并揭开锅盖。 贺从的心慢慢的往下一沉,可见他之前猜得没错。 至于卓煦苒现在还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她知道贺从的工作太忙,而她自己一个人绝对带不好孩子。 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在她看来,贺从明知道他们的关系最近才好转却还提起这个话题,不过就是随口说说。 “你不想要孩子吗?” 他咄咄逼人。 “可以吃饭了,你想先洗澡还是想先吃饭?” 在贺从刀刃一样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心虚地转开话题。 “卓煦苒?” 贺从试图借着孩子的话题继续讨论,卓煦苒却将他推出厨房,“上了一天班,你不如先去洗澡好了。” 饭后,卓煦苒回书房备课,贺从收拾好两人吃剩的饭菜和碗碟,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书房里卓煦苒备一会课发一会呆,始终无法集中精神,更静不下心。 贺从今晚的言行实在和以往太不一样,她试图回忆他说要孩子时的神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当时她被他吻得晕乎乎差点断气,他松开她后她只顾着拼命呼吸,根本没去观察他的表情,更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忽然想到他们旅游那阵子他在床上的表现,卓煦苒的小脸一红。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不知餍足,凶狠的行动力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而且每一次他都没有戴安全套,才导致自己第二天要跑去药店买事后药吃…… 难道……今晚他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可是在过去的五年里,不管她怎样求他,他都没松口,现在突然这样算什么?他敞开心胸真正接纳她了,所以决定跟她生孩子? 正胡思乱想着,书房的门一开,贺从一边擦拭湿哒哒的短发,一边走过来,卓煦苒抬头,只见他浑身上下只在腰部以下的地方围了一条浴巾。 心脏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节奏,扑通扑通有力地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她口干舌燥的别开视线,不敢再看那副穿上西装显得清瘦什么也不穿时线条均匀的精壮身躯,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把扑上去。 当贺从来到她身边,近距离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卓煦苒吞了吞口水,勉强的找到自己声音,“你还没睡呢?” “等你。”他回答,声音那么低沉,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一道声音。 “我、我还没写完……” 他的脸颊忽地贴上她颈侧,“明天再写。” 卓煦苒“啊”的一声,撑起身子时被身后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从书房到卧室,贺从像是恨不得要把余生的精力全用在这个夜里,卓煦苒被他折腾得很惨。直到下半夜他总算精疲力尽,躺在一旁沉沉睡了过去。 夜清冷,卓煦苒全身酸痛的爬下床,双腿打颤地套上睡裙,然后窸窸窣窣一番从床头柜找到药瓶紧拽在手心里,灯光都没开,摸黑出了主卧室。 黑暗里把药丸倒在手里,端起水,整个屋子忽地一亮,白花花的灯光顿时晃花了眼。 “又在吃避孕药?” 闻言,卓煦苒的心一紧,低下头掩饰脸上慌乱的神色。 “为什么?”贺从面无表情来到她面前,全身笼罩着一股寒霜,令人窒息。 “不,不是……”卓煦苒下意识摇头否认。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贺从用力地拍掉她手里的药,“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贺从卓煦苒7 贺从很少会动粗,更别说那么用力地拍打自己的手,卓煦苒望着掉落在地下的药丸,不知所措。 手心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泪水涌上眼眶,此时她要怎么解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望着她大声逼问:“何必偷偷摸摸的,直接说你不要孩子就是了,何必!你不要孩子是不是?说啊,是不是?” 卓煦苒抬起头,脸上泪痕斑斑,显然吓坏了呜咽说道:“贺大哥,你别生气……” 他的脸色和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冷,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仇人。半晌后,一语不发地转身,摔门离开了房子。 结婚五年多,每一次争吵,贺从都没有主动离开过家门,离开卓煦苒的身边,然而此刻他若再不离开,可能会一个忍不住掐死她。 其实他少有这种冲动的时候。性格使然,他向来沉着冷静,坦然地面对任何人和任何事。只有她才有本事令他失控。只有她。 凌晨三点,贺从开着车在华景公寓附近的街道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直到街道出现清洁工人的身影,才开车返回公寓。 刚熄火,还没下车,一阵三星手机的经典铃声响了起来。 瞄了眼来电显示,见是卓煦苒的手机号码,贺从没有第一时间接起。慢慢地解开安全带扣子,待来电铃声响到尾声,他才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贺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知错了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 非同寻常的安静让贺从皱眉,“在吗?小苒你说话。” “贺大检察官,别来无恙啊……” “你!”这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让贺从心惊肉跳,手机差些从耳边滑落,他咬咬牙下了车。 眼前的停车场此刻成了一片空白,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走马灯一样从头到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勾结?谋杀?还是贪污?最后想起许明望的提醒,贺从一阵后悔。 “贺检最近这么关照我,不回敬一份大礼似乎有点说不去呢……” 贺从竭力保持冷静,可拿着手机的颤抖的手却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害怕。 “你别伤害她,你,我们见面谈谈!” 回他的却是充满了不屑的语气,“见面谈?前几天贺检可不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嘟嘟嘟……” 对方没有再说话,一串笑声过后便是通话挂断的声音。 “该死!” 贺从太明白这个人的手段了,迅速冲向电梯门口,反复按着指示键,可是近一分钟过去,电梯还没有来,这栋楼唯一的电梯像是被谁故意挡在了二十楼,没有一点动静。 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贺从刻不容缓地转过身,箭一样的脚步往安全楼道跑去。 徒步跑上二十楼,汗水浸湿了贺从的衣服,他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地打开家门。 “小苒?小苒!” 没有人回答,凌乱的屋子里哪还有卓煦苒的身影,贺从一下子失去力气跌坐在偌大的客厅,说不出的后悔一阵阵的席卷而来。 如果小苒有什么事,他……活了三十二年,贺从没有今晚这么后悔过!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不应该离开她的! 贺从卓煦苒8 汉斯医院,病房。 “小苒醒醒!小苒——求求你!” “好吵……”卓煦苒头疼欲裂的睁开十二分沉重的眼皮,说话的声音仿佛磨过一样沙哑。 “对不起,小苒!谢谢你……” 贺从如释重负地搂住她,又如获至宝似的吻吻她的额头,吻吻她的脸颊。 “怎么了?”她从未见过贺从长满胡茬的模样,很糟糕,很颓废。卓煦苒只记得他们在吵架,接着贺从就离开了家里。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就响了,以为是贺从忘记带钥匙,她跑去开门,后来…… 当所有意识回到脑子里,卓煦苒突然全身发抖,发出困兽一样无助的呜咽,像是还在海水中垂死挣扎一般,在贺从的怀里用力地挣扎着,“呜呜……” 贺从心疼不已,紧紧桎梏着她秫秫发抖的身子,一遍遍的柔声安抚,“别怕,没事了!小苒,没事了……”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当救生人员将她从海底捞上来时,她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那副模样。 “对不起,小苒,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贺从的声音带着哽咽,卓煦苒抬起头,发现他两眼通红,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一片。 她虚弱的伸出手抹掉他的眼泪,泪流满面地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吻去她不断流出来的泪水,贺从答道:“之前我在你的手机安置了定位系统,不管你在哪里,都能及时找到你。” 得知卓煦苒被绑架后,贺从不敢消沉太久,因他知道即刻起,时间就是生命。他绝对不能拿卓煦苒的命来开玩笑。 他即刻打电话报警,再打电话通知负责那桩案件的所有同事。同时间,贺从还在定位系统里寻找到卓煦苒的所在地——远离市区的东海。 贺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以那个人的势力,就算将人带到邻市也不是不可能。 那时贺从心里只有害怕,不知道那个人会怎么对付卓煦苒。过去,他将那个人逼入绝境,现在他会怎样对待卓煦苒,也许比贺从能想得到的手段更残忍。 好在……好在,他们及时找到她、救起她! 否则他见到的,只会是卓煦苒冷冰冰的尸体。 贺从心里的寒意仿佛到现在还无法完全驱散,唯有一直抱着她娇小温热的身子才能得到一丝安心。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你昏睡了整整两天!”这两天贺从没有离开过医院,寸步不离守着她,就怕她醒来见不到自己。 突然间,心口涌上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卓煦苒压抑不住的再次流下眼泪。 死里逃生,有些话当立即说,卓煦苒没有半分犹豫,“贺大哥,我愿意为你生孩子,我们……” 贺从打断她,按铃呼叫医护人员,“这个以后再说。现在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彻底检查一下。” 获知她醒来的消息,家人很快赶到医院,脚步由远而近,病房挤满了人,贺从被大家推到一旁去。 贺从卓煦苒9 当天下午卓煦苒想回家,医生把她多留一日,贺从守在病房哪儿也没去。 半夜她做噩梦发高烧,医生过来打了退烧针,贺从上来挤在小小病床里,抱着她安抚,像妈妈耐心哄着婴孩,她嘤咛片刻,慢慢入睡。 出院后,贺从寸步不离卓煦苒的身边,俨然她聘请的私人保镖。 一天傍晚到幼儿园接卓煦苒回家,他站在门口等待,片刻看到妻子牵着约莫五岁的小女孩走出来,画面这样美好,贺从一阵恍惚,小女孩大抵是卓煦苒两天前提起过的爱丽丝:卓禹修和萧静容的女儿。 那件事过去也个把月,卓煦苒早恢复以往活泼,看到贺从迫不及待为他跟小女孩做介绍,“贺大哥,这是爱丽丝。爱丽丝,快叫姑丈。禹修哥哥说晚点来接爱丽丝,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你喜欢。”贺从抱起小女孩,牵着妻子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上车后问她:“去哪儿?你想吃牛排还是泰国菜?亦或海鲜大餐。” 圆溜溜大眼睛转了两圈,“麦当劳可以吗?” 坐在一边的爱丽丝听到“麦当劳”三个字立马双眼一亮,目光落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丈的脸上。 换做平时,贺从不会同意,但此刻望着两个萌萌哒的一大一小,无奈顺从一次。 “老公,你真好!” 贺从顿时只觉这次妥协十分值得。 七点半,卓禹修接走爱丽丝。 小朋友一走,卓煦苒心中怪失落,一路缠着贺从,不断说:“老公,我们也生一个,你看,爱丽丝多萌啊……” 可是回到家,贺从也没正面给个回应,她一进门便气呼呼冲入卧室生闷气。 贺从随后走进来搂着她哄道:“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真是个小孩子,一言不合就不理人!” “我才不是小孩子……唔!”卓煦苒沉默良久,正打算说几句,贺从却二话不说低头以唇封住她的嘴。 半晌后,贺从意犹未尽地说:“这张小嘴与其整天叽叽喳喳,不如用来亲吻,你说是不是?” 卓煦苒拍打他,“你又这样!” 见她露出不满,贺从浅笑,“我决定换工作,贺太太你怎么看?” 贺太太这才露出笑容,回抱着他的腰,不停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为了贺太太跟小小苒,你说呢?” 卓煦苒一愣,片刻反应过来环住贺从的脖子跳到他身上欢呼,“啊——老公,我爱你!我太爱你了!” 可不是高兴坏了吗。她一直不喜欢他这份工作,很危险不说,还常跟前女友碰面,后来也按时回家吃饭,想想都不是滋味。现在他妥协是最好不过的事,她怎会不激动。 贺从托住她不停下滑的身子,笑得温柔。一直知道她爱他,可此刻听着她最简单直接的言语,又是另一种体会。 要是一早这样多好。过去他都不知道“我爱你”原来是这样动听呢。 一年内,贺从弃政从商,迅速创建了《c市朝阳保全有限公司》。 公司在这一天正式开张,身为公司总裁,贺从有必要西装革履出席剪彩仪式。而卓煦苒作为总裁夫人,则有义务帮他搭配服装、打领带等。 贺从卓煦苒10 贺从新的事业发展很顺利,日子稳定不久,迎来了他跟卓煦苒的第一个孩子。同一年,卓禹修辞去卓森集团总裁职位并同萧静容母女定居伦敦,决定复读医学。 秋天,卓煦苒已经怀孕九个月开始休产假。 没再去幼儿园教课,她每天闲得发慌。 这天午饭前,接到贺从不回家吃饭的电话,卓煦苒当即吩咐钟点工做好饭菜,自己也没吃,拿一件毛开衫穿上,带着两人份的便当直往朝阳。 前台小姐已经跟总裁夫人很熟,打过招呼,卓煦苒直接上总裁办公室。 这种时候总裁秘书已经到楼下饭堂吃饭,办公室门口无人,卓煦苒也就没有敲门,可是进去却发现贺从的办公室里有客人在。 是许明望。自从贺从换工作后,她们没再见过面。卓煦苒看着贺从对面的女人一阵发呆。 “怎么来了?” 贺从见着大腹便便的爱妻,紧张地从沙发起身,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便当盒,扶着她到沙发坐下。 卓煦苒踌躇,想起身,“我以为你忙到没空吃饭,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给你带了便当……” “小苒,明望下个月结婚,她过来派喜帖。” 许明望点点头,为了证实贺从所说不假,伸手指了指玻璃茶几上的红色请帖。 卓煦苒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恭喜你,许小姐。” 许明望是个有眼力见的,笑笑起身说:“谢谢。我还去别处,不久留了。” “挺着大肚子跑来公司,贺太太,你不听话。” 与贺从对视,他深谙的目光令卓煦苒无法招架,撒娇道:“贺大哥,我好饿。” “饭都没吃?罪加一等!”贺从虽这样说,却没真舍得惩罚她。 贺从是真忙,两人吃过饭没多久他就又投入工作中。 卓煦苒躺在柔软沙发上,一边望着忙碌的丈夫,一边满足地感叹。 临近生产,卓煦苒情绪不稳定,贺从基本没去上班。 对贺从没有说过爱不爱她这件事,她耿耿于怀,从未放下过。 羊水破那天,贺从送她到医院,半路她一边痛呼,一边问着每个女人都问的问题:“贺大哥,你爱我吗?你从没有说过你爱不爱我。” 贺从好气又好笑,“我以为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会和我不爱的人结婚吗?我会和我不爱的人生孩子吗?你居然到现在还问我这种话。” 卓煦苒咬牙狡辩,“我不知道呀!你会跟我结婚是我逼你的!你跟我生孩子也是我逼你的!你……啊!好痛……” “好好好,听好了,我只说这一次。”贺从心疼地伸手抹去她额头不断冒出来的汗水,“小苒,我爱你!” 显然,此生贺从不可能只表白这一次。 卓煦苒三十岁时,他们迎来第二胎。而她生贺家小公主时因为身体原因吃了很多苦,贺从心疼无以复加,如法炮制,不断说“我爱你”,助贺太太度过危机。 春节,贺从夫妇携爱妻儿女回卓家小住。 晚饭过后,女儿放在房间睡觉,由保姆照顾,儿子贺朝阳则随表姐爱丽丝及表弟卓星海在雪地里打雪仗,好不快乐。 时光静静流淌,幸福永不停歇,他与她默默走过酸甜苦辣的十年。 —— 完。 接下来更陆心的番外。 段言浩陆心1 英国伦敦,午夜时分。 “不要动来动去。”没有开灯、窗帘紧紧拉上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瘦小的陆心被男人霸道地固定在怀里,无法动弹。 男子身上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息,刺鼻难闻,显然他的意识并不清醒。 尽管在被推入房间的那一刻,陆心就已经预感到这种局面会发生,但她仍然无法坦然面对,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努力保持镇定,但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她正准备开口解释,然而,男人那强壮有力的手臂却始终紧紧地环抱着她,丝毫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心完全没有防备。她的眼眶慢慢湿润,泪水在里面打转,好像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 千若,你怎能!怎能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毁了我!! 时间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停下“抢夺”的动作,安心地睡着了。 陆心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一眼床上的男人。她急急忙忙找到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心里又紧张又慌乱,连衬衫掉了颗扣子都没发现。她一副狼狈相,好像在逃难似的,急匆匆地离开了那个豪华的酒店房间。 当她从酒店后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几乎要涌上心头,她甚至有了想要杀了千若的冲动。 刺骨的晨风,犹如千若的冷漠,无情地穿透陆心的身体,给她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她孤独地站在空旷无人的停车场,面对着眼前的困境,茫然又无助。无法抑制的伤心,化作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深知,回到公寓只会让容容担忧不已。她这副模样,显然是经历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然而,此时的她,却并不想过多解释。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让时间来慢慢疗愈内心的创伤。 陆心泪眼婆娑,视线在冷清寂寥的街道上徘徊了许久,内心挣扎过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坚定地走到路边,伸出手臂拦下了一辆驶过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送我去机场。”她声音略带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半年之后。 一月的c市,三天两头就下场雨,仿佛要潮湿到人们的心里去。这不,才停没几个小时就迫不及待又下起雨来了。 陆心撑着雨伞站在路边打车,却久久不见空车经过,而且这场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一眨眼的功夫,雨水瓢泼一样落下来。此刻想截到空车,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陆心放弃打车想折回地铁站坐地铁时,一辆出租车却吱的一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陆心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收起雨伞看也没看便上前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生怕手慢了被别人抢先。 出乎意料的是,这车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乘客还没下车呢……陆心在心中暗暗想着,但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 等男人结账,等男人下去,等司机开车。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身边男人冰冷莫名的驱赶:“请你下去。” 听着男人冷漠而缺乏情感的声音,陆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也瞬间被激起层层涟漪,犹如平静的湖面被微风拂过,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聚焦在男人的脸庞上,仿佛要将他的五官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陆心段言浩2 段言浩转过脸,发现这个陌生女孩呆呆地望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珠含着他看不懂的神色,心头闪过一抹不快。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他的声音像是裹了冰块,陆心如梦初醒。 “对,对不起……我这就下去。”她慌乱紧张的打开车门,冲入雨里。 段言浩发现脚边躺着把滴水的雨伞,皱起眉头从车窗望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心已被大雨淋湿全身,在雨中难以前行。但她根本不管,停下脚步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那个男人是他,居然是他!” 深深埋藏的记忆随着男人的出现纷至沓来,陆心久久无法平静。 淋了很久的大雨,陆心病倒了。 和半年前一模一样,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不同的是,这次她在医院躺了足足十天,而上次五天。 “陆院长,陆医生,我郑重向您提出出院请求!” 陆镜清埋首于病历中,闻言抬起头睨了一眼短发女孩又低下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风轻云淡地说:“请求驳回,不得有议。” “exce ?” “嗯哼!” “二叔,不要嘛。我真的知道错了。拜托您让我出院……再不出院,再不去公司报到,老板肯定fired了我。拜托拜托了,二叔……” “整天忙死忙活,保姆都比你悠闲多了,fired了也罢。” “……可是人家很喜欢这份工作啊,现在想找到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很难好不好?” 听着女孩甜甜糯糯的声音,陆镜清心头一软,但没有让步,这次是没有任何回应。 到底是从小相处到大的家人。女孩一看出他心软赶紧抬腿跑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撒娇:“二叔,心心最爱你了,放我走嘛。这次公司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啊,安迪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二叔。” 陆镜清受不了她撒娇,放下钢笔:“好啦赶紧的松手,陆心,你都二十几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陆心丝毫不觉羞耻:“在二叔身边我就是个小孩嘛!” 在陆家,陆二叔是最疼她最关心她的人,陆心对他自然更亲近些。 “咳,安迪真生气了?”陆镜清迟疑一下问她。 陆心马上笑着走开:“心心也不知道哟!” 陆二叔发现自己上当,掀桌子要:“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然而陆心早已跑远…… wendy身为dl娱乐公司旗下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之一,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陆心身为她的私人助理是一年365天都得忙碌着。这次若不是病倒,被二叔强制命令住院,她根本不可能休息整整十天。 “心心!” 陆心在公司门口就看到安迪招手,她赶紧小跑过去。 等她来到身边,安迪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说:“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小公举就要闹罢工了。你赶紧去安抚安抚。整个娱乐圈,怎么她就只吃你那套?真是奇了怪了……我自认为自己多难缠的人都手到擒来,但现在居然搞不定wendy!” 提起这事,陆心得意着呢。 “其实她生气的时候我也害怕,但办办法,谁让我掌握着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呢……”陆心半开玩笑说着与安迪一同走进化妆室。 wendy的专用化妆台上面瓶子东倒西歪,乱成一团,而她本人嫌恶的站在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不肯化妆。造型师和化妆师们个个束手无策的立在不远处。 真是个任性的小公举!陆心无奈地摇摇头,走到wendy面前:“我的小祖宗,谁惹你不开心了啊?” wendy看见陆心总算露出笑容:“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搞定小公举后,陆心来到洗手间。 “听说了吗?段二少要接手掌管我们公司了!” “身为dl的一员,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啦。不过…让我兴奋的是他还单着耶,而且长相身材还都不输名模影星……” 洗手间永远都是个谈论八卦的是非之地。不过谈论的内容和自己不相关,陆心便没有多加理会,洗完手抽出纸巾擦干水渍,走了出去。 但若是知道她们讨论的段二少是他,陆心绝对不会那么平静地走开。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陪着wendy参加总公司的年会。 当时陆心的震惊不亚于那个下雨天。但看着段言浩陌生的目光,她果断选择掩埋过去的秘密,接下来也很努力的像个隐形人一样工作在他眼皮底下。 如果后来段言浩没有招惹她的话,她几乎都成功了。 陆心段言浩3 一个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午夜,陆心却接到一通堪称不寻常的来电。 “小祖宗又怎么了?”陆心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床头灯,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陆心,我不管你在哪里,现在你必须过来陪我!” wendy说完就切断通话,陆心都没来得及问她在哪里见面。 一向如此任性! 陆心抓狂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一路上,陆心都在拨打wendy的手机,却没有一次可以打得通。 一个普通人喝醉发酒疯不是什么大事,但作为公众人物的wendy绝对不行。 否则公司这一年里帮她塑造的良好形象,将毁于一旦。 三更半夜,陆心找她找得发了疯。 c市说大不是最大的,但说小也不小,单是酒就数不清有多少间! 夜凉如水,她只穿一件普通连帽短t,从“蓝夜”出来后站在昏黄的夜灯下,冷得瑟瑟发抖。 “你到底在哪里?”眼看快要天亮,陆心有点绝望。然而就在此时,她想起了一个地方…… wendy是害怕的。她怕陆心生气走掉再也不管自己了。所以,当陆心一巴掌甩她到脸蛋上的时候,连吱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反而没心没肺的笑,笑得浑身都在抖,直到等陆心消气,才缓缓开口。 “他回来了,心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块,好疼好疼!!我不知道自己没拿手机……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wendy年纪比陆心小,对陆心来说更像是个邻家的小妹妹,温顺时惹人疼,但发起火来谁都不敢靠近,除了她。 一年前,wendy还是个没人问津的十八线女明星,走在路上都没人理的那种。 若不是遇到陆心,她都不知道如今自己会在哪混。对wendy来讲,陆心就是她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因为是陆心把她推荐给金牌经纪人安迪,经过安迪的造星工厂一次次包装和推动,wendy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她依赖陆心就如同无尾熊依赖尤加利树,于是陆心便成了她的私人助理。 对于她的心事,陆心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看她脸蛋上清晰地浮着五个手指痕,醉得找不到北的样子,陆心火气也就都下去了:“还不滚回去休息,你是不是非得带着水肿的样子去参加明天的新剧发布会才高兴?wendy,你能不能争气点啊?不就是个长得帅一点的负心汉么,章如锦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久?!就没见过你这么傻蠢的。”陆心戳了戳wendy的额头,扶着她离开顶楼。 “心心……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我睡不着……”电梯到了所住的楼层,wendy拉住了陆心。 陆心迟疑一秒,点头。 “嗯,开门呀。” wendy赶紧输入密码,推门进屋…… 翌日清晨,陆心艰辛地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洗漱。 因为昨天纯属突发事件,也没有准备睡在这里,所以陆心根本没带任何过夜的东西,包括换洗的衣服。 她洗完澡也只能用围巾裹着身体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心心,估计是化妆师来了,你快去开门,我还没好……” 陆心看了看自己,皱起眉头,但想到化妆师也是女人,她只好用手抓紧浴巾迈开脚步去开门。 “wendy她还在……”陆心边说边打开门,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彻彻底底呆住了…… 陆心段言浩4 看着戛然关上的门板,段言浩面沉如水。 从小到大,还没哪个女人胆敢让他吃闭门羹呢。 如果没记错,她是wendy的私人助理。 她是陆心? 端着一张青涩未褪的学生面孔,却让安迪这种在娱乐圈纵横多年的金牌经纪人赞不绝口!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连wendy这个小火药在她面前也能够温顺听话? 段言浩对陆心充满了兴趣,只是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而陆心看到门外的人是他后,三下五除二甩上门,跑到厨房喝凉水压惊! 一大早的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为什么会敲wendy的门? 他来干什么? wendy和他认识吗? 为什么她没听到wendy提起过他? 陆心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却得不到解答! 她再次喝下一口冰水,试图舒缓她紧绷的脑神经。 wendy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是五分钟后。 只看到陆心一个人,她问道:“心心,化妆师呢?” “嗯?”陆心抬起头,有些失神地说:“哦,化妆师还没到。” “没到啊!”wendy手上拿着一套便服,递给她:“那你先换上衣服!不过我不知道你合不合适。反正没别的衣服了。” 陆心接过衣服:“意思是就算不合适我也得穿是?” wendy立马哈哈大笑:“心心,你真了解我!” “哼!” 陆心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更换,等她出来,wendy已经不在大厅了。 只有门口不断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霍温迪,什么叫做你妈已经死了?你明知道她活着,在哪里,是谁!” “那又怎样?从她赶我出门那刻,我和她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段言浩简直恨死了他这个表妹的硬脾气,和他姑妈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 但这对母女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他是真的不清楚也不明白。如果不是姑妈求他帮忙,他也懒得管。哪怕,霍温迪就在段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hot得一塌糊涂! 段言浩好言相劝:“现在姑妈只剩不到半年的生命,你就不能放下过去的事去看看她吗?” wendy冷冷回击:“要我去看望她?你让她别妄想了!她不是有个好儿子?怎么不把她儿子找回来?” 段言浩再开口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知道如锦不是她的儿子!” “怎么不是?她可是为了章如锦不顾一切把我抛弃!当初她有多无情你不会了解!” 段言浩沉下脸:“小温,那都是误会……” wendy口不择言地:“不要再说了!她若是死了我可能会看在她生了我的情份上去给她磕个头、上柱香!就当我还了她生我出来的恩!” 泪水死命的想往外涌,她只能高昂着脸颊抑制眼泪滑落。 “霍温迪,到时候你最好不要后悔!”最后,段言浩愤怒甩开她的手臂,扬长而去。 wendy看着表哥的身影随电梯门合上后消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说错了。 不用到时候,她现在就后悔了! 那个狠心的女人,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日子?wendy心头一下难受得厉害!只好用拳头拼命捶着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心痛。 陆心站在门口,听得够清楚,也听得一腔怒火! 好呀,你霍温迪原来是段氏的亲戚,却居然骗我说自己是孤儿。 然而看到wendy依墙坐在地上落泪的模样,陆心迟疑了…… “分明舍不得为什么要逞强?”陆心叹了一口气,来到wendy身边。 wendy抹去脸上的泪水:“心心,你全听见了?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孤儿……” 还能如何? 对着楚楚可怜的美人儿,陆心根本气不起来。 她一边担心地看着wendy,一边掏出手机给安迪打电话…… 陆心段言浩5 段言浩虽然端着一杯威士忌和卓禹修坐在“蓝夜”的招待区沙发上,心却不知已飘到哪里去了。 因想到家里那个病恹恹的女人,卓禹修心烦地放下酒杯:“我先回去了。” 段言浩盯着不远处的一个长发女人根本不理他。 卓禹修见此,默默地迈开脚步离开。 那个长发女人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对段言浩一笑。 段言浩有些呆滞的目光才渐渐有了神采。 他起身来到女人身边:“一块喝一杯?” “有何不可。” 女人有着一头黑色的直长发。裹在紧身短裙里的苗条身姿,格外的惹火。 两人站在台前碰起了杯。只是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很快便淹没在音响之中。 尽管身经百战,被一个英俊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女人也还是感到了一丝羞涩。 “怎么这样看我?” 段言浩耸耸肩没有回答,转头跟调酒师又要了一杯“白色之恋”。 “唔!”光线温暖的走廊中,两具身躯纠缠到极致。他们吻得浑然忘我,只恨不得就地解决了。 来到房间门前,段言浩喘着粗气微微松开女人,从口袋掏出房卡。 门一关上,他便粗暴地将女人抵在门板上,手也探向她的裙下风光…… 夜,静悄悄的。 段言浩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忽明忽暗的灯火,衬衫大敞,胸口印着口红…… 然而木然的表情并没有事后餍足的样子。 女人很热情,但感觉不对,也不是那个她! 段言浩心里很清楚。 可是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张青涩的学生脸。 他和陆心不过是见了一面的关系。 而且陆心根本不可能是她! 哪怕在黑暗中,哪怕已经过去一年,但他还记得,那个女孩有一头顺直的长发。 段言浩从西裤的兜里拿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纽扣,眼眸有种形容不出的神色。 愧疚?还是想念? 他只知道这颗衣扣自己保留了很久都没扔是想着有天能找到它的主人。 站了良久,段言浩总算有些动静。 他捡起扔在地毯上的外套,没有迟疑地离开了酒店…… 此时,陆心才刚从公司回到住处。 她洗完澡像以往一样冲了一杯牛奶,坐在阳台藤椅上拿着平板电脑刷起微博,在热门微博里找到“wendy”的存在后,她翘起嘴角满意地放下平板。 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嘴里满是浓郁的奶香味,是她喜欢的感觉。 想到早上发生的事,她舔嘴唇的动作一顿! wendy是她某次回国时偶然遇到的,后来她把wendy推荐给安迪,但可惜那时候安迪把全部心力放在千若身上,直到自己再次回国……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失落的痛楚 一个人的路途 也不会孤独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长度 无论我身在何处 都不会迷途 我要稳稳的幸福 这是我想要的幸福 …… 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打断了陆心的回忆。 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却没有接,静静听着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直到屏幕恢复黑暗。 有些伤疤是一辈子的,再怎么修补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身为当事人,陆心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感受,别人又怎能够体会。 来电铃声停歇不久,“叮咚”的短信铃声响起,提示着有短信进入。 陆心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但她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屏幕…… 陆心段言浩6 很久没回趟家的段二少难得在家吃顿饭,但段老爷子却在此时告知:“老二,你若还要这个破公司,马上给我结婚!” 段言浩知道最近a市方家有意收购dl娱乐公司,也知道段老爷子正想趁机卖掉公司。 可能是最近受到哥们的刺激,他回道:“我倒是想结婚,可一时间去哪里找个女人回来!” 段言浩的筷子在糖醋小排和红烧鱼之间徘徊,下不定决心要吃哪道菜,毕竟两者都是心头好! 段老爷子看不下去,夹了块糖醋小排放入儿子的饭碗里。 “爸,你就是懂我!”段言浩夹起碗中那块肉包着脆骨的小排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段老夫人笑着插话:“这还不容易,让你大嫂给你介绍个啊!” 段言浩想起大嫂无趣的模样,谢绝道:“大嫂那款?得了!” 段老夫人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幸好宠妻狂魔段大少爷今儿出去应酬不在家。不然听到这么说他老婆,就是亲弟弟也照打不误! “还用得着介绍啊,我看陆心就不错!为人低调,处事圆滑,关键是她在你眼皮底下工作。”段老爷子给自己夹了块红烧鱼,边吃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 段言浩心头一跳,抬起头好奇地问:“爸,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盯住陆心的?” “这孩子说话是不是都不经过大脑?”不过,段老爷子不生气,反而兴致盎然地谈起了陆心。 谈陆心的为人,谈陆心的家底。 段言浩一碗米饭已经见底,叫来家里阿姨又添了一碗。 “爸你不是一向讨厌在娱乐圈工作的女孩子家么?怎么会觉得陆心好?” “她不一样。” 段言浩不以为意:“她哪里不一样了?相貌不倾城,身材没看头……” 段老爷子冷哼:“肤浅!” 话不投机半句多。段言浩吃完饭便站起来说:“结婚就结婚,反正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司被收购!” 段老爷子与段老夫人对视一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个月的期限,多一天我都不会给你!” 段言浩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结婚那天,dl正式归我,爸和大哥不得再插手!” 段老爷子:“兔崽子,等你找到人愿意跟你结婚再大放厥词!” 段言浩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老爷,你这招能行?” “夫人你不信?” “不信。” “打个赌。”段老悠哉地说:“赌注是欧洲半月游。” 段老夫人看着丈夫露出与小儿子一模一样的神色,高深地说:“咱们走着瞧!” 与段家的温馨不同,此刻的陆家,正陷入剑拔弩张的局面。 原因不外乎就是她的小妈怪她当初不声不响抛下千若跑回c市,又捧红了一个外人。 见陆心没有回应,陆臻也加入了老婆的阵列,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陆心,你情愿帮别人也不去帮你姐,这么做对得住我当初资助你出国留学吗?又是谁带你入演艺圈的你也忘了是不是?” 那种唯有千若才是他宝贝女儿的模样令陆心心里止不住的凉。 陆心段言浩7 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对一个前妻出轨的证据比自己亲生的女儿好。 哪怕千若和陆心一样同是出轨的证据,两人的命运也截然不同! 自从知道了真相以后,陆心觉得自己连伤心的立场都不可以有! 即使陆心是陆臻最爱的女人阮雯所生,但陆心的亲生父亲却不是陆臻!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陆臻憎恨! 尽管他明知这是阮雯对他的报复。 先背叛了婚姻的人是他,一错再错,步步错,到最后已无法回头! 照顾陆心到嫁人的代价是阮雯名下的全部嫁妆——阮氏企业。 当然了,阮氏企业早在阮雯去世那年改名为陆氏企业! “我不是不肯帮千若!是她不需要我!再说,她身边有更好的公关团队,哪一个单拿出来不比我厉害?” 陆心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她比别人多的不过是一股执着。 可是陆臻不是这样想的。 不管陆心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更像是推脱的借口。 一顿晚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在陆臻和小妈面前所表现的无所谓,等陆心回到自己住的小公寓后,强忍着的情绪终于崩溃…… 天黑天又亮。 新的一天早上九点,段言浩准时出现在卓森集团的总裁特助办公室。 刚坐下,敲门声便有节奏的响起,紧接着秘书林夏纯推门走进来。 “段特助,这是我连夜查到的所有资料。” 看着她递过来的牛皮纸文件袋,段言浩口吻淡淡说:“谢谢,放桌子上就好。” 林秘书:“ok,我出去工作了。” “嗯。” 段言浩坐下来,从文件袋里面拿出纸张,只是当他越往下看,眼睛便睁得越大。 这上面陆心的资料与段言浩想象的有很大的不一样…… 下午三点,城市广场,某高档西餐厅。 陆心甚至没看清楚西餐厅的名字。 此刻她坐在位置上没说话。 她不知道段言浩是为什么事找上自己。 段言浩有她的联系方式,陆心一点都不觉得吃惊,虽然现在他还不算是老板,但总有一天他会真正接手dl娱乐公司的。 只要他想找,一个员工的联系方式对他来讲能有多难! “身为个助理,你把wendy带的很好。” 陆心望向他,松了口气,心头却莫名有点怅然若失。 她还以为…… 以为什么呢! 陆心以为段言浩找自己是因为别的。 “应该的。wendy是个很好的老板!”陆心淡淡地说。 她的眼神让段言浩的心跳陡然一顿。突然间,他想起那个雨天,那个女孩子…… 陆心是她?!难怪看到她自己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段言浩:“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找你有什么事?” 陆心抿着嘴笑:“我的确是不清楚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这不等着您说明来意么。” 段言浩也笑,但眼里却透着恼怒和冷意。 “wendy最近闯了很大的祸,已经有多家合作的公司打算解约,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所以,段言浩这趟目的是这个?要为难她? “如果段先生是指微博上爆出来的事,我觉得没有大碍啊!过段时间,这件事也就淡了,到时候有新的话题,甚至新新的……谁还会记得wendy曾经酗酒抽烟过?而且wendy现在也没有这些恶习了。当然,我已经跟安迪姐商量过,要怎么回应这件事,甚至也商量了怎么去解决合作商提出的解约问题。我们会重新包装wendy的身世,我会说服wendy去医院看她的母亲,一举两得!” 段言浩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这个女人,不急不躁地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心里什么都有数,而且已经安排妥当。他忽然觉得父亲说得不错。 陆心,是有点不一样! “ok,反正对粉丝们和合作商有个交代就可以。这件事我们暂时放在一边。”段言浩说道。 “所以?”陆心挑眉。 段言浩:“你最近有麻烦?” “段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陆心想到最近小妈和陆臻不断给自己安排相亲头就痛!不是不明白父亲只是急着摆脱她,并不是真心想她找到幸福。但陆心却没有拒绝,哪怕每次和男方见面都无聊到令她呵欠连连。 “因为我刚好有空帮你处理麻烦。如果你不介意。” 陆心闻言讽刺道:“是每位员工有麻烦,段先生都这么热心相助的吗?” 段言浩:“你是第一个我想帮的员工。” “……”明知不应该,明知不可能,明知不可以,陆心却还是因着这些话心跳加速。 深深呼吸了一下,陆心拿起包站起来说:“如果段先生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段言浩没有挽留,静静看着她走出餐厅。 陆心段言浩8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陆心从没想过自己和段言浩还会有交集! 就算wendy与段言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那是他们,与她的工作无关! wendy的事,陆心认为她自己就可以处理好,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可是段言浩却以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姿态进入她的生活和她的工作! 陆心知道他霸道,只是想不到他这么霸道! 请她吃饭,却不让她点菜。陆心瞪着面前的糖醋小排,就是不肯妥协!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排骨,还是糖醋排骨!”陆心气鼓鼓说道。 “那你该试试,这样你才知道味道有多棒!我嘛,这辈子只喜欢吃糖醋小排这么个菜!”段言浩夹了块带脆骨的小排放入嘴里,有劲地嚼着。 陆心翻了翻白眼:“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时候你才让我回wendy身边?” 这是陆心第二次来这家西餐厅。坐在靠窗边的雅座,看着桌上的糖醋排骨,陆心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段言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来西餐厅点中餐吃。 当然,陆心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以这半个月的观察,她已经深深知道,这个男人的报复心有多强! 当初,陆心不过就是拒绝了他的“帮忙”,隔天wendy的身边立刻有了别的助理,wendy的工作也不用她来打理了,直接一纸通职书,把她调到他身边,担任秘书的职位。 如果这都不算是报复,陆心真的无话可说。 “回wendy身边做什么?她已经有新的助理了,而且新助理挺得wendy的欢心不是?” 问题就在这了! 自从陆心把wendy带去医院看望段珏英开始,两人就有了隔阂。而且不管陆心怎么解释,wendy都不肯听,直至段言浩把陆心调走,两人的误会也没能解开! 陆心低估了wendy对段珏英的恨意,同时也没想到wendy会这么生气。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同意段言浩的建议,带wendy去医院! “服务员——” 段言浩突然出声,陆心回过神。 服务员过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新的食品盒。 陆心不明所以看着段言浩,心想他要做什么,却听见他吩咐服务员:“老规矩。” “我明白哈,段先生!” 服务员笑嘻嘻回道,然后把碟子里吃不完的排骨一块一块夹起来放进食品盒里。 段言浩:“还有酸甜汁……” “知道知道!” 按他的吩咐,服务员把盘子里诱人的酸甜汁全数倒进去,盖上盒子,才走开。 陆心看段言浩拿起盒子,就要走人,不由急道:“你不结账?” 这么个高档餐厅,虽然段言浩只点了碟排骨,可是陆心感觉这必定是道价格不菲的菜,尽管她没有尝过它的味道! 段言浩没说话,只是回头牵住她的手把她带走。 后来,陆心才知道,这是段言浩朋友开的店! 坐在总裁秘书办公桌前,陆心慢吞吞敲着键盘,眼看快到下班时间,工作却还没完成三分之一,整个人不由又急又燥。 总裁秘书的位置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至少她做不来!陆心想道。 五点半一到,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陆心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接听电话。 “其实小妈您只要把地点发到我手机里就可以。用不着打电话过来提醒我。” 陆心小妈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道:“少给我废话!六点半我要见到你在希尔顿酒店出现。陆心,今年你要是再不嫁人,你就给我永远的滚出陆家!” 陆心感觉自己的心脏窒息了两秒钟。 这是就是亲妈和后妈的区别。 亲妈可能会为你考虑将来的幸福,而后妈只怕你留在家里多一天,家里的米就会少一盅。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会想念亲妈,但陆心对死去的母亲只有淡淡的印象,更谈不上有多厚的感情。 不管了!工作还是回头做! 陆心起身打卡下班,然后拿着自己的包包冲出了办公室。 段言浩冲出办公室时,连陆心的背影都来不及抓住! 他怒气冲天地把平板电脑甩到办公桌上,问旁边另一位秘书:“她又跑了?” 秘书战战兢兢回道:“是的,段先生。” 段言浩不懂陆心为何情愿一次又一次地相亲,却不肯跟他合作! 陆心段言浩9 夜晚降临,商业中心林立的店铺热闹非凡,马路拥挤,喇叭声一片。段言浩关掉办公室最后一盏灯,乘坐专用电梯来到负二层停车场。 今晚他打算回星海都会看看。只是看看。 那里有套三居室是在两年前买的,但段言浩一直没有搬进去住。 当初买那套房子,不过是因为某人说过喜欢那里无与伦比的海景。 回忆像杯黑咖啡,蔓延着苦涩的味道。 段言浩的眼眸划过一抹痛楚,只是很快又消失无影。 他并没有在停车场停留多久,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当车子转弯准备开出地下停车场时,一个瘦小身影却突然跑出来挡在车头前。 最后车头硬是停在了来人几厘米远的地方。 然而,段言浩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等看清那个人是谁后,他气炸了,一把扯掉安全带下车。 “你是嫌自己的命大,还是想害死我?” 陆心听到来自头顶的怒吼声,缓缓睁开眼,发现她原来还活着。 平复了一下心情,陆心抬起头,望着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清清楚楚问道:“段言浩,你提出的条件还算不算数?” 段言浩怔了怔,皱起眉,心想这女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可是待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她全身狼狈。 冒着血丝的嘴角,红肿的双眼,死灰一般的脸色……她不是相亲去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段言浩深深地沉默。 见男人很久不说话,陆心有些失望地转身,正准备离开段言浩却突然把她的手抓住。 段言浩打开副驾驶室的门,等她坐上去后立刻甩上门,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一气呵成! 陆心的心脏慢慢落回原位,复杂的目光落在段言浩出色五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这种眼神!段言浩有些抓狂,但今晚他打算忽略。他是不怕没有机会弄明白! 段言浩微微起身帮陆心扣好安全带,意味深长说道:“现在你反悔也来不及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声音刻意压低,口吻带着丝丝暧昧。陆心的心跳一下快到极致,久久平复不下。 许久后,拉风的兰博基尼终于在拥堵的红绿灯停下来。 陌生的街道,没见过的路线,陆心好奇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段言浩却卖着关子回道:“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海风吹着脸颊,陆心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以海景闻名的高档公寓“星海都会”在眼前出现,陆心瞪大了眼珠。 “我在这里有套房子。”段言浩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 谁不知道这里的风景有多美,房子的价格就有多美。 当然,段言浩是什么人,在这里有套房子有什么出奇。他当然可以拥有一套海景房! 但这里的房子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的。 像这种无敌海景房,一般是设计图刚出来房子就抢空了。 陆心压下心头的震撼,跟着他来到来到2203房门口。 段言浩毫不忌讳地当着陆心的面输入密码,像在谈论天气问题一样的口吻平静地说:“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装修。结婚之后,我们搬进去住。” 很令人心动的条件!哪怕陆心再淡然的心态,也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他们只是假结婚,为了他,为了她。 而哪怕已经在合同上签名,陆心却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出了电梯,段言浩侧过脸再次说道:“一年后,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 “难道你不觉得太便宜我了吗?只需在外人面前,在你家人面前配合你,扮演你的妻子,我就可以得到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与一次深造的机会!” 段言浩闻言,缓缓勾起嘴唇,一字一句地说:“呵,哪有的午餐!你难道都没有看合约?这场游戏,只有我,才有结束的权利!” 陆心蓦地抬头,黑溜溜的眼珠全是震惊。 这一刻,她不是心思细腻的明星助理,只是个误入圈套的小白兔而已。 段言浩的眼里透着一股深沉:“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陆心段言浩10 也不管陆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段言浩开着兰博基尼潇洒离去。 留下的陆心,在星海都会门口站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 明天真的要去民政局扯证吗?陆心带着疑惑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陆心来到民政局门口,段言浩却没有如约而至。 从早上等到下午,陆心只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段言浩这个王八蛋,把她耍了! 陆心一肚子火回到住处,二话不说打开电脑写起了辞职书。 半小时后,文档上除了辞职书三个字,再无下文! “唉!”陆心叹了一口气,把空白的文档关上,再把电脑关掉,最后去冲了一个冷水澡。 而这个时候,不见人影的段言浩,因着卓森集团的事务正在曼城奔波。 段言浩听了林秘书的报告后大吼道:“你说卓禹修回去了?” 今天早上十点他应该是在民政局门口出现的,但卓禹修却把他拉到这里来!最后见是和蓝雪集团签约,他只好静下心来工作。毕竟,当初决定跑去卓森集团帮忙的人是他自己。 三天!他们整整在这里耗了三天。而今天对方终于答应要签约时,卓禹修却因一通电话跑回了c市! 段言浩气得直翻白眼! 他要去拿结婚证这么重要的事都搁下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多大的事让卓禹修连签约这样的事都不顾的? 难道是他那个病秧子老婆出事了? 段言浩带着满肚子疑惑,与林秘书同往蓝雪集团的总部。 最后,没有耽误一点时间,段言浩同一天与林秘书回到c市,而他回到c市的第一件事,首先就是去找陆心赔罪! “段先生,我们很熟吗?”陆心冷冰冰的语气并没有逼退段言浩。 可以说,陆心的反应完全在段言浩的意料之中。 陆心绕过他走进电梯,段言浩见此赶紧跟上去,而身后的那一堆员工在他一眼瞪过来时止步。 陆心被他拦在电梯里走不出去,只好停下来沉默地看着电梯一层一层下降。 段言浩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那天没有去民政局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去做。” “而我去了!还等了你一天!”一阵怒火袭上陆心的心头,“我觉得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段言浩说的很真诚。 陆心皱眉,别过脸蛋:“无所谓了。” 段言浩默然,陆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管他想什么都和她无关。 然而,电梯门一打开,段言浩就拉着陆心的手把她带到车子前。 “段言浩,你要干什么?”陆心根本挣脱不开,被他像绑架似的一把推进车子的副驾驶座,再扣上安全带。 “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容许你反悔。” 段言浩话也不多说,一坐进驾驶座就踩油门发动车子离开。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车听见没有?” 红绿灯就在前面,只剩两秒的时间。段言浩脚底一踩,停在了红灯前。 原本他看起来像是要闯红灯的样子。 “我要弥补你。” 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 他就是这样弥补的?强行带她走?而且要去哪里她都不知道。陆心气得呕血:“我不要你的弥补,段言浩,你放我下去!” 段言浩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一转绿灯,他就发动车子,一路前行,直接来到民政局门口。 “到了。”段言浩先下的车,然后来到她那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她下车的姿势。 陆心下车后看到安迪,吃了一惊。 “心心,这等好事你还瞒着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安迪走过来,掐了掐陆心的脸蛋说道。 陆心段言浩11 应段言浩的要求,安迪守口如瓶,没有将这个消息发出去。 陆心喜闻乐见。 说实在的,陆心不想把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结婚的事能保密最好不过。 从陆家搬走时,一如当初陆心所料,没有得到陆氏夫妇的挽留。 医院的走廊排了长长的队,医护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陆心径自来到院长的办公室。 既然安迪姐知道了这件事,二叔没道理不知。 “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回来找我,不准等到扛不住了才说,你听到没有?” 陆镜清的反应也在陆心的意料之中。 陆心感动在心间,点头回道:“谢谢二叔,心心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安迪也说过,在陆家最疼陆心的人是陆镜清。 “傻丫头,客气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可是把我当一家人的却只有二叔你啊!陆心在心里说道。 星海都会的屋子在装修,段言浩要陆心搬进他在华景新城的公寓,但陆心坚持住在自己的小公寓没有妥协。 “别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这婚也不是玩真的!” 陆心看着不请自来,坐在她小沙发上的男人,咬牙切齿说着。 段言浩一边打量着陆心的小麻雀,一边鄙视地说:“随便你,明天跟我回家一趟。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爸妈!” 陆心凝眉,“你要把我介绍给你家人?” “当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拿个结婚证回家,我家老爷子就相信?他可是头狐狸,想骗过他,咱们还嫩得很!” “那是你的事!”陆心没好气的说。 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个坑,而她想爬出这坑却没那么容易的样子。 看她一副防备的表情,段言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这样的,不对我胃口。” 陆心气结,不假思索回道:“你更不是我杯茶!” “那就更好不过了。走。”段言浩说完率先走出房子。 见段董事长和段老夫人,那她应该穿什么衣服? 陆心那个纠结,用手揉了揉短发。 最后陆心认真挑了件得体的连衣裙。 但到了陆家,段老夫人上下打量的样子就好像陆心根本没穿衣服。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如果不是段言浩始终拥着她的肩膀,她真的有立马闪人的冲动。 “你就是陆心?”段老夫人脸色不太好。 这场比赛,她输给了老段,自然不爽。 “我就是陆心。” “你真嫁给老二了?” 陆心淡定的从包包里拿出小红本,又把无名指的戒指亮出来:“珍珠都没那么真。” 段老:“噗!夫人,认赌服输啊!” 段老夫人看了一言不发的儿子一眼:“不,我不信。他们看起来陌生得很!” 本来就不是真的夫妻,当然陌生得很!陆心腹诽。 哪知,段言浩低头,伸手勾起陆心的下巴,唧响亮地亲了一口。 “妈,我是不介意在你们面前有更限级的举动,我是怕我今晚只能睡沙发。” 陆心震惊过后,悄悄伸手在段言浩的腰狠狠掐了一把,以示警告。 段老立马伸手遮住段老夫人的眼,警告儿子道:“你这臭小子要点脸!” 然后转头对陆心意味深长地说,“阿心,段家会给你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不会就这么委屈你的!” 段言浩闻言眉心深锁,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这老头在打算什么主意? 陆心更是震惊,大大的震惊。 陆心段言浩12 只要段言浩愿意,他绝对可以在段氏集团呼风唤雨,可是他偏偏为了一间小公司把终身幸福都赔上。 别人可能不清楚其中原因,卓禹修却不会不清楚。 看着段言浩一杯接一杯的灌,卓禹修也不开口劝,任由他喝个够!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段言浩不服都不行。 为了娱乐公司到手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距离举行婚礼只剩三天时,有她回来的消息! 段言浩不知道她是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回国的,还是别的原因。 那个女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懂过。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你要帮忙,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忽而,卓禹修漠然开口说道。 段言浩闻言犹如一头炸毛的狮子站了起来,可是看着面色无比认真的好友,又一下子泄气跌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不需要!” 他有他的坚持,卓禹修懂。 段言浩晦涩不明的眸子黑得深沉,“禹修,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把红本子亮出来,让卓禹修看一眼又收回西装暗袋去。 卓禹修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露出了然笑容。 这家伙从来都是,想什么就去做。 他说结婚,就是真的结。 只是到婚礼那天,卓禹修才知道萧静容和陆心竟然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别人的事你插什么手?”卓禹修看着身边情绪波动很大的女人,冷冷问。 萧静容转头看他,慢慢道:“知不知道,你口里的别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卓禹修皱眉,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但又怎样。 萧静容发现段言浩眼里一闪而过的凶狠,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眼神。 她忍不住扯了扯身边男人的手臂:“段言浩他想做什么?” 不可以!萧静容已经通过陆心知道,他们之间的协议。那这又算什么?段言浩绝对不是深情看着新娘,他的余光在人群中的陆千若,陆心的姐姐身上! “别多管闲事!” 语气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像是冰渣,割得萧静容整颗心生疼生疼的。 这男人怎么回事,三天不见人,一见面就像是陌生人,冷淡得她不适应。 忍着心里的痛楚,深深地看着卓禹修,但她分明看不懂他。 在一阵热烈掌声中,段言浩挂着得逞的笑,陆心垂着头,看似羞涩,但谁知道她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种悲凉的情绪涌上萧静容的心头,她太了解无爱的婚姻有多令人煎熬。但她还是希望陆心能够得到段言浩的真心对待。 哪怕是相敬如宾也不要像仇人那样针锋相对。 “容容,你要走了吗?这么快?对不起,我都没空陪你说话,我……”陆心换过晚礼服,趁着段言浩和人说话的时间,往萧静容这边走来。 她没看到卓禹修,只有容容一个人安静待在酒店门口。 陆心皱眉,哪知道萧静容温柔地拥抱了一下自己,说道:“心心,虽然知道是奢望,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得日子能够过得好一点,幸福一点。” 陆心怔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段言浩便把她拉走。 回过头,看着孤单的萧静容,她心疼地皱起眉。 那个男人呢,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疑惑是到婚礼晚宴尾声才得到解答。 卓禹修这个疯子,把容容一个人丢下,自己回去了。现在发现容容没回家而是不知去向,终于知道着急了。 如果不是段言浩拦着,陆心真想上去扇他两巴掌。 “卓禹修你这个混蛋,容容有什么不测,我非宰了你不可!”陆心咬牙切齿说道。 哪知卓禹修看过来,莫名其妙的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现在相信了,你们真的是好朋友。” 陆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离开。 因着担心容容,陆心恍惚了一晚上,把最后一个宾客送到酒店门口,段言浩拥着她的手臂,目送客人上车,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 刚要往回走,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在身旁响了起来—— “总算有空跟你道句恭喜了。” 是wendy! 陆心回过神,wendy愈发美艳无双,短短一个月,她就陌生得陆心认不出来。 wendy来参加婚礼是必然的。所有公司的同事都会来参加! “我说你怎么会带我去见那个女人,原来是和段家的二少有一腿。” 陆心闻言心头一阵刺痛感。 “wendy……”她想说点什么,却就是说不出口,为当初那件事道歉吗?已经道歉过了,但并没什么用。 她们,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所以陆心干脆沉默,让wendy发泄个够。 只是她忘了段言浩也在这里,段言浩可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男人。 陆心段言浩13 段言浩当场冷下了脸。 “霍温迪,你劝收拾是不是?别以为你现在红了一点,所有人都得捧着你,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本事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顿了下,段言浩吐出不容置疑的词句:“现在,马上,跟你表嫂道歉!” 不留情面的言语劈头盖脸而来,wendy不敢相信地瞪着段言浩,忘记了说话。 良久,wendy指指自己,再指指陆心,问着段言浩:“你让我跟她道歉?” 段言浩坚定不移:“没错。” wendy哪肯受这样的屈辱,在她眼里,陆心才是最应该道歉的人。 连陆心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这太让wendy难看了,不由伸出手拽了拽段言浩的衣角,让他适可而止。 再说,她现在担心的是容容。 但wendy像是要和段言浩杠上,再次添上一把火,倔强回道:“我不。绝不!” “你当然可以不道歉。”段言浩没有理会陆心的小动作,愤愤说:“等着你的下场将会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今天不教训一下这丫头,他心火真的很难消。 然而,wendy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嚣张说道:“你有本事最好雪藏我!” 她现在是dl最能拿得出手的艺人之一,失去她绝对是一大损失! 场面愈发难以控制,陆心抚抚额头,直接走人! 段言浩见此,转头狠狠对wendy说了句“下次,我再收拾你”后,跟上了陆心。 以wendy对陆心的了解,她很清楚这是陆心的无声妥协。 只要陆心走开,她也就不用道歉了。 这样想着,wendy皱起眉,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后背,心里不是滋味。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她惊得一脸慌乱。 “发泄够了?你不是小孩子,却总是做小孩子才会做的事,霍温迪,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任性。” 转过身,面前这对璧人不正是她的继兄章如锦和他的未婚妻。 wendy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却很快掩饰住不让人有机会察觉。 “这样的我,你不深深了解吗?” 夜幕下的wendy像是只骄傲的孔雀,穿着晚礼服的单薄身子却也禁不住凉意,微微发抖。 然,章如锦良久没说话。 最后,拥着未婚妻离去…… 此刻的酒店总统套房内,陆心迫不及待地要解开头上的发饰。 随后走进来的段言浩见此,伸出手帮忙。 陆心放下自己的手,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他一边动手,一边抱怨说着:“你为什么要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那丫头向你道歉有多费心机啊?你……” “谢谢你!”陆心开口道。 段言浩的动作顿了顿。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她的感激。 正想再说点什么,陆心却又说:“但那是我和wendy的事,你不必插手!嘶——” 段言浩突然用力地扯了扯手里的发丝,陆心感到头皮一阵生疼。 “我看你这个女人也欠收拾!”段言浩生气地拽着陆心瘦小得不堪一击的肩膀,将陆心从凳子提了起来。 陆心就像被人生生捏碎肩头一般,猛地抽气。 “段言浩,你要干什么,我好痛你知不知道?” 听到她喊痛,段言浩才惊觉自己的内心有多愤怒。 不,他并不想伤害她。 段言浩抿着嘴甩开陆心,冷淡地说道:“放心,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陆心皱眉,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开口想要解释一下,段言浩却已然走出房间。 这一天,本应是开开心心的,最后却乱成一团。 后来,陆心在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找段言浩。 不知道他喝醉了会去什么地方,但陆心最擅长的就是挖地千尺也能把人找出来。 没回国之前,她总是到处去找陆千若,回国后则是wendy,现在,她得去找段言浩,她名义上的丈夫。 然而天快亮时,陆心才找到段言浩。 陆心站在冷清清的街道上,远远望着他们上了辆车。 陪在段言浩的身边的女人陆心认识也很了解。 那是陆千若,她的姐姐! 一阵早上的凉意席卷而来,陆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眼里的疲惫更加疲惫。 在结婚之前就知道段言浩和陆千若的关系,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这是不对的! 她在期待些什么? 段言浩只是需要一个配合的妻子,配合做戏,配合结婚,配合离婚。 她不也是。 没有她的贪心,怎么会有这桩婚事。 她需要人带她离开陆家,她需要权利,也需要金钱,更需要…… 陆心环抱住手臂,不敢再去想,怕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让她都崩溃! 陆心开始转身往回走,不管自己乱糟糟只解开一半的头发,不顾被高跟鞋磨破皮的脚跟。 陆心段言浩14 陆心是徒步走回酒店的。 回来时,段言浩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陆千若坐在一边照顾他。 听到脚步声陆千若回过头,面色不改。 “心心,你跑去哪了?” 陆心冷淡的看过去,没有回答。 关于那件事,陆心还没有原谅她,陆千若是知道的,因此也不生气,从椅子上起身。 “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好好照顾他。” 陆千若拿起随手放在一边的手机,准备离开时,陆心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这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呵呵。”陆千若走了过来,近距离对陆心说道:“心心,你不再叫我姐姐了。” 陆心一愣。 过去陆心叫千若都是叫姐姐。虽然小妈对她并不好,陆千若对她却不差。所以她甘愿在千若身边,照顾她,帮她,把她当作姐姐。 然而,这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就在陆千若以为得不到回应时,陆心开口说道:“是你没把我当成妹妹。” “当时我不是故意的!要我解释几次你才相信?”陆千若此时无比的烦躁,她还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这么固执,油盐不进的。 陆心勾出一抹讥笑,她显然不这么觉得,漠然地说:“你还是赶紧离开,不然我不保证明天上报纸头条、上微博热搜的人是不是你。一个大明星以第三者的姿态面对大众粉丝!” “你——”说不过牙尖嘴利的陆心,陆千若气呼呼离开了房间。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陆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口一阵窒息,莫名有种曲终人散的错觉! 明知有些人不该靠近,却还是如同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昨天的婚礼折腾了一天,后来又到处去找段言浩找了好久,陆心基本累得一沾床就睡。 中午,太阳高挂,光线强烈,纱帘也难以阻挡它照进房间,段言浩眯着眼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酒喝得太多,此刻头疼欲裂。 段言浩表情痛苦的进了浴室,半晌才走出来。 他一向是个容易喝断片的人,对于昨晚喝醉后怎么回到酒店的,段言浩是一点都没印象。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喝醉前和陆心的争吵! 话说那女人跑哪里去了?房间安安静静的,哪里有她的身影,段言浩忍不住皱起眉头。婚后第一天,就看不到陆心的人,段言浩的心情着实是好不起来,更别说现在他还头痛,胃不舒服。 就算他们各取所需,但至少做戏做整套,一起出现在媒体前秀个恩爱还是有必要的。 段言浩心想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心的电话。 陆心很久后才接听电话,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就像是有人在她身边似的:“你妈在我这呢,你快过来!” 段言浩听到段老夫人跑去找陆心,脾气都来不及耍呢,就提起西装外套离开了酒店。 在他还没赶来的时候,段老夫人端坐在陆心的小布艺沙发上,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边说着:“马上给我搬进段家去住!还有,你既然嫁进了段家,就绝对不容许你丢段家的脸!咱段家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老幺至于让你住这么寒酸的地方?” 都说豪门规矩多得无法想象,豪门婆婆也是想象不到的刻薄,陆心听得心里一阵郁闷,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段老太又话锋一转,快得陆心都跟不上节奏。 “你若是看中了哪套房,哪栋别墅,尽管开口,段言浩不是买不起,他买不起,他老子买得起!” “其实……”本以为段老太来这里是找她的晦气来着,哪知道……陆心的眉头拧了个结。 陆心欲语还休,段老太狐疑地抬头看着她,“不过,你若是告诉我,段言浩和你结婚只是为了那间什么破公司!你们有什么协议的,我倒是可以考虑送你一套海景房,保证你满意!” “……”陆心决定还是闭嘴,等段言浩来再应付。 而此刻段言浩刚上来还没进屋呢就听到母亲的建议,马上推门进来,一个大跨步走到陆心的身边,伸手拥住陆心的肩膀:“这都叫什么事!我和陆心当然是因为相互中意才结婚的。” 段老太不动声色从包里掏出一沓相片,丢在小小茶几上。 “那这又算什么?别说我不相信你们,现在你们俩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陆心看过去,发现散开来的照片里全是段言浩和陆千若从酒出来上出租车的画面,表情顿时一僵。 陆心段言浩15 这叫她怎么跟段老太解释?这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如何解释? 陆心顿时觉得头很疼。 “没法解释了?你们这对骗子!根本就是在演戏,根本就是在骗我们!”段老太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吓了段言浩一跳。 刚才看到陆千若跟自己在一起的照片,段言浩一下就懵逼了。 他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他记得自己是一个人在喝酒来着。 不过当下重要的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段言浩正思忖着应付段老太呢,就听见陆心开口道:“妈,其实,昨晚是我不好。为了点小事跟阿浩吵架,把他赶出去,后来姐姐见到他喝醉了,把他给送回来,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这女人很会演戏嘛,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段言浩睨了陆心一眼,腹诽道。 段老太深深地看了陆心一眼,缓缓说:“那你知不知道,陆千若和阿浩是什么关系?” “妈!提过去的事做什么?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陆心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今天就是回来这里拿些她的东西,我们又没说不回段家。” 这无疑是段言浩最大的妥协了,段老太只好闭上嘴,哼了一声,先走了。 门板合上良久,陆心听到那辆载着段老太而来的奔驰传来发动的声音,才有点动静。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段家住了?我不去!”陆心说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刚才段老太突然到来,吓得她六神无主,现在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那可由不得你,段太太。”段言浩居高临下说道。 陆心端起茶几上段老太从头到尾没碰过的牛奶一口喝光。 仰起头,她一脸鄙视地看着段言浩,没发现嘴角还沾着牛奶。 “我。不。去。” 段言浩闻言俯身,双手撑在小沙发的扶手,轻而易举将陆心困在身前。 近距离闻着他散发出来的剃须水的味道,陆心吞了吞口水别过脸去,下一秒段言浩却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别忘了你已经签过协议。” 段言浩说着愈发靠近,呼吸喷在陆心的脸上,嘴唇也蓦地落在她的嘴角,然后舔了舔:“牛奶的味道!” “你!”陆心瞳眸紧缩,黑白分明的眼珠闪烁着失措。 “难道你想违约?”段言浩眼里闪烁着陆心看不懂的光芒。 陆心压下翻涌的情绪:“可是……” 段言浩强势打断了她,“没有可是。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等你十分钟,收拾好东西下楼。” 时至此刻,陆心是说不出的后悔。当初怎么就脑抽答应他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手按在段言浩胸膛,用力把他推开。 “我知道了。不就是配合你演戏嘛。”陆心站起来说道。 段言浩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走出屋子。 回到车上,段言浩想起了段老太找人拍的他和陆千若的照片…… 他用手揉揉太阳穴。 昨晚发生了什么,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同那个晚上,仿佛只是做了场梦。 半晌,段言浩拿出手机翻出陆千若的号码却久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两人到达段家时,段老太看起来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 此时坐在沙发上,和段老爷子喝茶谈论接下来的旅游事宜。 陆心不知道段老太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打招呼的,一副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现在的人都太能装了,谁知道谁在想什么? 因着段老爷子段之山在餐桌上发话,让段言浩未来三天不要去公司了,带陆心好好熟悉陆家,有什么需要就去买,顺便把生娃也提上行程。 陆心只能卧槽了! 她可没答应要给段言浩生孩子。 她才不要假戏真做。 虽然段言浩后来对她是真的很厚道,也很用心。 段老爷子跟段老太是第三天才出发,因此,搬进段家的头两天,陆心只能像承诺过的,硬着头皮去配合段言浩演戏。 夜里,陆心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对段言浩说,“我睡沙发。” 哪知道段言浩拽过她手上的枕头,低声说:“没必要分开睡。”顿了顿,若有所指道:“像你这种干巴巴的身材就是没穿衣服我也硬不起来。” “神经病,你……”陆心气得浑身发抖。 段言浩突然伸出食指放到嘴唇上,“嘘——小声一点。我妈在门口。” 陆心吓了跳。 至于吗? 陆心对段言浩翻个白眼,走向大床,径自躺上去,盖上了棉被。 很快,身边的位置一陷,段言浩也躺了上来。 沉默有倾,陆心转过身子背对着段言浩。 陆心没有丝毫睡意。 因着此时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她的神经无比紧绷。 陆心段言浩16 两人背对背躺在床上,沉默无语。 段言浩并没有像说得那样平静。 陆心沐浴过后身上散发着自然的体香。 淡淡的,不像其他女人总是带着一股人工香料味。 段言浩情不自禁想起了白天,舔她沾在嘴边的牛奶时的感觉。 那是过电一样电流蹿遍全身的感觉。 “睡了吗?”他沉声问。 身边躺着个男人,陆心怎么也不可能睡着。 良久,她才闷声应道:“没。” 段言浩转过身,望着陆心的后背,有种冲动。 “你知道我跟陆千若的事吗?” 陆心怔了怔,然后点头。 然而想到段言浩看不到她的动作,她出声道:“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她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果然!”段言浩冷哼:“你答应我签协议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目的?” “就算是,那你想怎么样?”陆心反问道。 段言浩一愣。 对啊,他为什么会觉得不爽?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 不知为何,猜中陆心的答案,他的内心竟然是失望的。 失望中有些愤怒。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那间娱乐公司吗?” 陆心诚实道:“也许你是因为喜欢这间公司。” “难道你就没注意过公司的名称?dl用的是段和陆的首字母。懂了!” 陆心听了他的解释才懂。 段言浩之所以这么看重这间公司,是因为陆千若。 没得到陆心的回应,段言浩皱起眉。 但由于已经在不知不觉说了太多,加上又是深夜,他便转过身睡觉。 仿佛只是闭上眼而已,天就大亮了。 第二天段言浩起床时,发现陆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小沙发上去睡的。 她以着自我保护的姿势缩成了一团。 段言浩皱眉走近,居高临下望着还在沉睡中的陆心,内心深处忽然有一块软塌。 他弯腰抱起她。 陆心很瘦小的一只,段言浩轻松把她放到床上,最后才进了浴室…… …… 虽然段言浩按照约定结了婚,但这间娱乐公司依然要到两年后才真正属于他。 不过段老爷子也说到做到,没再对它打任何主意。 a市方家的收购计划只能作罢。 最近因着陆千若和环球的合约到期并回归dl公司,曝光率更加频繁。 这天更是以无法抵挡的姿态在半个小时内跃上微博热搜第一名。 陆心习惯每天都上微博刷一刷,自然也会看到。 “千若,你为什么回国?是因为进军好莱坞遇到阻碍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记者大多不是吃斋的,问的问题大多都够刻薄,如同尖锐的笔尖,写出来的文字可以让一个人的形象散发光辉,也可以让一个人从此一落千丈。 然而陆千若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没开口给出任何回应。 “你对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的新老板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据说,你跟自己的妹夫也就是现在的老板段言浩在过去曾是情侣,请问是你妹妹横刀夺爱的吗?” 一则一分钟的采访小视频,大多是问陆千若和段言浩的私人感情。 只见陆千若始终沉默以对,最后记者见无法深挖,只好把麦伸向了一同出席活动的段言浩跟前。 画面也是到此戛然而止。 陆心默默放下平板电脑,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段言浩见此,莫名的觉得失落。 他怎么会希望陆心来兴师问罪呢? 有什么理由? 可他真的是期待陆心会生气,会找他对质。 然而…… 段言浩第n次望向门口秘书的位置,陆心还一直埋着头,不知道忙些什么都没停下来过。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布置那么多工作给她? 段言浩倏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来到陆心身边,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位置上拽了起来。 陆心一下重心不稳往后摔去,倒进他怀抱中。 在旁边小秘书看来,陆心更像是投怀送抱。 只有陆心清楚,段言浩有多大力气。 她站稳后仰头瞪了段言浩一眼,“怎么啦?” “我饿了。和我去吃饭。” 陆心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哪些没做完?”段言浩问。 陆心伸手指了指桌面那一沓资料。 段言浩二话不说拿起来放到隔壁办公桌:“下班之前完成它。” “好的,段总。” 小秘书笑眯眯应下,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是陆心抢去做而已。 所以,现在段言浩叫她做,她一点不满都没有。 “喂!你……” 陆心反应过来时,段言浩已经把她带进电梯,并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把她推到墙上…… 陆心段言浩17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段言浩说道。 陆心一头雾水,只觉得段言浩莫名其妙。 “我要问你什么?还有,你发什么神经?你饿你去吃饭就好啦,再说我也已经吃过三明治了。” 段言浩在不爽什么? 不爽陆心看到自己和陆千若的绯闻无动于衷吗? 他再没说什么,松开陆心站到一边。 此时的电梯叮一声,稳稳停在一楼。段言浩先走出去,陆心盯着他后背两秒只好也跟着出来。 其实陆心不饿,只是段言浩的霸道令她无从拒绝。 “要我说几遍?我很讨厌吃排骨,尤其最讨厌酸酸甜甜的口味。” 段言浩却没放在心上,趁她开口说话的空隙,夹了一块带脆骨的小排塞到她的嘴里。 陆心皱眉瞪着他,吃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因为下一秒,段言浩便扬起嘴角,警告她说道:“不许浪费粮食。” 她还不能拒绝了都! 只是此刻的陆心没有想到,因为段言浩的关系,接下来的日子她竟然渐渐习惯和喜欢上了这家西餐厅,尤其是这里不卖给其他人专为段言浩而做的那道糖醋小排。 即使后来没有段言浩一同吃饭,陆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也会过来。 自从不当wendy的助理之后,陆心便和一般的上班族那样一周上五天班。慢慢地,她也习惯了朝九晚五,周六日休息的模式。 这个周末因着段言浩去别的城市出差,她便回了之前住的小公寓。 虽然不住在那里好长时间,但总归是她贷款买的房子,况且她一直没有放弃还贷。 哪怕段言浩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两年后星海都会那套海景房的主人会是陆心。 陆心在周六的早上起床后,就去了菜市场。她买了两斤排骨,以及一些做酸甜口味的调料。 搜寻着网上各种各样的菜谱,她不厌其烦地跟着学。 想当然,首次做糖醋小排陆心是以惨败告终的。 望着碟子上黑漆漆看不出样子的东西,她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周日早上,陆心已经放弃了学做糖醋小排的念头,日上三竿,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走出卧室的时候,发现段言浩坐在客厅沙发上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回过神时陆心问道。 段言浩深沉的目光从她出来后就紧锁着她。陆心觉得有些不对劲,低下头打量了下自己后,终于意识到…… 因着刚睡醒,也没想过会出现别人,她起床时便随便套了一件长度只到腿根的白色t恤,至于里面则什么都没有穿,两只小红豆也若隐若现…… 段言浩只觉得有一股热血冲上了大脑,浑身都燥热不已。不过一眼,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如同突然爆炸的炸弹,刹那间粉碎。 他的心跳很快,像是要破膛而出。这是怎么了?段言浩扯了扯领带。是太久没碰过女人的原因么? 段言浩盯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挪不开目光。 陆心蓦地涨红了脸,反应过来立马跑进房间。 她的心脏此刻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早已自乱阵脚……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心终于衣着整齐从房间走出。 “卓禹修让我带你去医院劝劝卓太太。” 此时的段言浩也已冷静了下来,淡淡开口道明来意。 陆心吃惊地看着他。 “容容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来到段言浩的车子前,陆心径自坐进副驾驶座。 半年来,她已习惯成自然。 “我刚从曼城赶回来也不是很清楚。”段言浩发动车子时只说了这么一句。 陆心一愣,转过头打量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皱巴巴的西装,应是还没来得及换下。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卓禹修!他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这么对容容!” 段言浩无奈地摇摇头。陆心对卓禹修有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卓禹修之所以这样有他的理由,但你为你朋友打抱不平我也能理解。有时候,我也蛮同情萧静容的……” 陆心立刻白了他一眼。 此刻似乎说什么都错都是狡辩,段言浩唯有闭上嘴认真开车。 因为担心萧静容,陆心的眉头一路上都没舒展过。在医院见过萧静容的惨况,陆心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萧静容对卓禹修这场战役,注定会输得一无所有。 毫无经验的她如何能与经验老练的卓禹修抗衡?陆心仿佛感同身受,一时半会难过得不行。以至于陆心看到段言浩都觉得有些碍眼。 段言浩想想,自己这枪躺得真是无辜…… 陆心段言浩18 卓禹修阴着脸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然而每听段言浩说一句话,脸色便下沉一分,直到最后已有些忍无可忍。 “你还是不是男人?现在卓太太已经毫无还击之力了,对你什么威胁都没有,你好歹对人家好一点?” 卓禹修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开口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 段言浩没有看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你看你。你都不知道因为你的关系,陆心生了我一个星期的气。现在都还没理我……”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她跟你只是合作关系。你还说,她就算脱光衣服你也不会多看一眼。现在,你的眼是瞎了?”卓禹修一针见血地提醒他。 段言浩端着杯子的手一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陆心之所以疏远他,可能也不全然是卓禹修的关系,更多的也许是因为那个差点擦枪走火的夜晚…… 段言浩想事情太过投入,回过神来才知道,卓禹修已经结完账走了很久。 临近春节的每一个夜晚似乎都特别冷,段言浩走出酒后便切身感受到了这股冷空气。 就算他搂着一个女人也无任何温暖。 酒后巷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可是不知怎的,望着暗黄灯光之下脸上充满期待的陌生女人,段言浩突然就失去了全部兴趣。 他没有半分留恋松开了女人,冷漠说道:“你走。”也不理女人错愕的神情,段言浩从后门进入酒。 回到之前坐的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大衣,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开车来到陆心所住的小公寓楼下,段言浩在车里整整坐了十分钟,抽了两根烟。冷冷的风灌进车内,他因此清醒了很多。 此时此刻,整栋大楼没有几盏灯亮着,段言浩熄灭车灯,下车来。 上次拿了陆心的备用钥匙,他就再也没有归还。 门口的保安亭两个值夜班的保安呵欠连连,因着天冷,呵出来的全是白雾。见到段言浩时,他们冲他点了点头,很快放行。 段言浩在来的路上给陆心发过一条短信,进屋时,淡淡的橘色壁灯仍然亮着,小小客厅每一处都透着温暖。 这温暖的场景令段言浩莫名觉得有种归属感。 就像是他本应该这样生活着才完整。 这是过去他和陆千若交往时从没体会过的感受…… 段言浩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把这场戏演得太真了。忘了和陆心结婚的目的,忘了他们只是假夫妻…… 一心想着要把陆心征服,最近还想着,吃了她! 这个念头一闪过,他吃了一惊。可尝过她的滋味,怎么还控制得住。尽管那不过只是一个吻。 段言浩脱下大衣走进卧室,陆心此时已沉沉入睡,恬静的睡颜陷入在柔软的枕头里,令他挪不开目光。 都是因为喝了酒。段言浩给自己在这里留宿找了一个借口。 面对早上醒来时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情形,陆心已能淡定接受。 每次段言浩去出差,她就会来这里小住,段言浩出差回来在华景公寓找不着她就会找到这里来。 有时候是半夜三更,有时候是一大早。而这一次,他是提前发过一条信息给她的。可是,这个男人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心试图推开禁锢着自己腰身的大手,却一次次都失败。 男人不满别人打扰他的睡眠,大手掌按着陆心的后脑勺,将她的头一把按到胸口处,四肢缠着她,以陆心平时搂抱枕的姿势,把娇小的她全部裹在了怀里:“让我再睡一会。” 经过方才的挣扎,男人的某物此刻硬邦邦抵着陆心的小腹,她迫不得已只能停下动作,姿势僵硬但不再乱动。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懂的。 陆心仰起头,却只望得见段言浩的喉结,冒了些胡茬的下巴。 除了偶尔突如其来的冷漠,段言浩对她并不差,更别说他还差三岔五的给她惊喜。 可是陆心害怕。 怕自己深陷后被打回原形。 所以,她固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萧静容明知卓禹修不爱自己时却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因为爱情就是身不由己的。 爱上一个人的理由可以很简单,简单到他只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已足够。 可是陆心从未想过,奋不顾身之后被打回原形的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 虽搬出了陆家,但陆心跟陆家的关系却并没有彻底断绝。陆臻夫妇看在段言浩的面子上,对陆心也算客气,竟然还会关心起她来。 年后他们回陆家时,陆臻破天荒让家里佣人准备了丰盛的佳肴来接待他们。可在陆心看来,陆臻不过是为了讨好段言浩从而获得可图的利益而已。 从陆家出来,段言浩并不急着开车回家。他载着陆心不声不响来到了c市的海湾大桥。 车子靠边停下,段言浩下车来到车子的另一边,将车门拉开。 来到一直都想来的地方,陆心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伸手解开安全带,她弯腰下了车。 “好美啊!”陆心双手把着桥墩衷心感叹道。 段言浩站在她身后,高出一个头的距离轻而易举把她惊喜的表情收进眼底,心头没由来的一阵悸动,“是啊,好美。”风景再美不及你半分。 陆心转过身痴痴地凝望着男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而冷风冻得鼻子通红。 “段言浩,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好!!”我又如何能不爱上你。陆心嘴唇微微张着,甚至有一些颤抖。 段言浩做事从来都很随性,他眸色一深,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了上去…… 陆心段言浩19 那日过后,段言浩常常走神。 此时人虽坐在会议室开会,心里却想着那个在海湾大桥上和陆心激吻的每一个细节。。 说实话,陆心那天的表现让他特别震惊。她就像是做好准备似的,毫无保留地回应了他。 想当然,他们吻得酣畅淋漓。 那种滋味太过销魂蚀骨,段言浩从没体会过。他不喜欢接吻,对床上运动向来都是直奔主题。可就算他不喜欢接吻,他吻过的女人也不少。 然而,还没有一个能像陆心那样带给他绝对的震撼。 这种震撼并不是源于她的吻技有多么高超,而是那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仿佛他们接过无数次吻,熟悉彼此,契合无比。 段言浩没有失忆。他很清楚自己和陆心之间根本没有关系。或者,他们只是磁场较合罢了。 这样想着,段言浩缓缓勾起嘴角。 想当初他会认识陆心,还是因为表妹wendy的关系。他当时甚至不知道她是陆千若的妹妹…… 抬眼望向认真做笔记的陆心,段言浩悄声无息地从西装口袋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很快,陆心放在桌上的手机无声地闪烁了几下。不过,陆心并没有理会。 陆心是在会议结束后才打开手机,才看到段言浩给自己发的短信。 下班后等着我。——段言浩。 六个字加一个句号。陆心愣是看了很长时间。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办公室里面的男人。 大家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陆心是认同的。 此时段言浩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电脑屏幕上,虽然陆心不知他在看什么,但也看得出他十分专注认真。 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期待,陆心第一次巴不得快点到下班时间…… 段言浩冲破陆心最后一道防线不过是早晚的事。 美酒,红玫瑰,蜡烛。 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一道专注的暧昧目光,一句随口而出的甜言蜜语,就已足够让陆心沦陷。 同一个餐厅,不同的是他们这次吃饭的位置更为隐秘。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环境幽静的独立间。 段言浩问:“喜欢吗?” 在光线昏暗的包间里,陆心看不太清段言浩的神情,却依然有种被他捧在手里重视的感觉:“喜欢,谢谢你。” 第一次有人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推到陆心的面前,静静看着她一块一块吃完。 “好不好吃?” 段言浩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享受陆心感动的目光。安排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不过是打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陆心嘴里咀嚼着牛排,唯有无声的点点头,何止是好吃。 段言浩端起手边的红酒,举向陆心。 “cheers!” 陆心用方巾擦擦嘴角,也端起酒与他碰杯:“cheers!!”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都像是带着快乐般清脆。陆心想,这是她目前得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尽管也许没人会记得,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放下空空的酒杯时,段言浩想起了上一次出海,卓禹修眉眼含着的那一抹淡淡的温柔。 不知道卓禹修当时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有那种特别强烈的感受,很想要把握机会重新开始。 “想不想跳舞?”段言浩如是问道。 陆心诚实地摇头。 “我不怎么会。” “来,”段言浩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她身边,伸出厚厚温热的大手掌,笑着说:“给我一次当老师的机会。” 陆心挑挑柳眉,犹豫片刻,毅然将小手放到他大大的手掌之中:“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后悔。” 当段言浩理解过来她的意思后,脚背已经被她尖尖的鞋跟踩了好几下。 陆心无辜地耸肩:“你不能骂我,我有告诉过你,我不会跳舞的。”随着身子来回的走动,竟然又踩了他一脚。陆心吐吐舌头,“呃我很抱歉”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笨。”段言浩搂着她的腰,只好再度放慢脚步,一个节拍一个脚步的带着她走。 今晚,他的耐心倒是出奇的好。 陆心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去看他,垂下的浓浓睫毛轻轻颤抖,而恰是这样的楚楚动人,更令眼前的男人心猿意马。 回家的路上段言浩克制再克制,进了屋之后他再也克制不住。 灯都没来得及打开,一将陆心压在门板上,他便迫切地吻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双唇。 陆心借着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的白月光,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回应着。 她的回应无疑是把小火苗,瞬间引爆深埋的地雷…… 陆心段言浩19 那日过后,段言浩常常走神。 此时人虽坐在会议室开会,心里却想着那个在海湾大桥上和陆心激吻的每一个细节。。 说实话,陆心那天的表现让他特别震惊。她就像是做好准备似的,毫无保留地回应了他。 想当然,他们吻得酣畅淋漓。 那种滋味太过销魂蚀骨,段言浩从没体会过。他不喜欢接吻,对床上运动向来都是直奔主题。可就算他不喜欢接吻,他吻过的女人也不少。 然而,还没有一个能像陆心那样带给他绝对的震撼。 这种震撼并不是源于她的吻技有多么高超,而是那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仿佛他们接过无数次吻,熟悉彼此,契合无比。 段言浩没有失忆。他很清楚自己和陆心之间根本没有关系。或者,他们只是磁场较合罢了。 这样想着,段言浩缓缓勾起嘴角。 想当初他会认识陆心,还是因为表妹wendy的关系。他当时甚至不知道她是陆千若的妹妹…… 抬眼望向认真做笔记的陆心,段言浩悄声无息地从西装口袋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很快,陆心放在桌上的手机无声地闪烁了几下。不过,陆心并没有理会。 陆心是在会议结束后才打开手机,才看到段言浩给自己发的短信。 下班后等着我。——段言浩。 六个字加一个句号。陆心愣是看了很长时间。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办公室里面的男人。 大家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陆心是认同的。 此时段言浩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电脑屏幕上,虽然陆心不知他在看什么,但也看得出他十分专注认真。 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期待,陆心第一次巴不得快点到下班时间…… 段言浩冲破陆心最后一道防线不过是早晚的事。 美酒,红玫瑰,蜡烛。 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一道专注的暧昧目光,一句随口而出的甜言蜜语,就已足够让陆心沦陷。 同一个餐厅,不同的是他们这次吃饭的位置更为隐秘。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环境幽静的独立间。 段言浩问:“喜欢吗?” 在光线昏暗的包间里,陆心看不太清段言浩的神情,却依然有种被他捧在手里重视的感觉:“喜欢,谢谢你。” 第一次有人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推到陆心的面前,静静看着她一块一块吃完。 “好不好吃?” 段言浩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享受陆心感动的目光。安排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不过是打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陆心嘴里咀嚼着牛排,唯有无声的点点头,何止是好吃。 段言浩端起手边的红酒,举向陆心。 “cheers!” 陆心用方巾擦擦嘴角,也端起酒与他碰杯:“cheers!!”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都像是带着快乐般清脆。陆心想,这是她目前得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尽管也许没人会记得,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放下空空的酒杯时,段言浩想起了上一次出海,卓禹修眉眼含着的那一抹淡淡的温柔。 不知道卓禹修当时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有那种特别强烈的感受,很想要把握机会重新开始。 “想不想跳舞?”段言浩如是问道。 陆心诚实地摇头。 “我不怎么会。” “来,”段言浩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她身边,伸出厚厚温热的大手掌,笑着说:“给我一次当老师的机会。” 陆心挑挑柳眉,犹豫片刻,毅然将小手放到他大大的手掌之中:“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后悔。” 当段言浩理解过来她的意思后,脚背已经被她尖尖的鞋跟踩了好几下。 陆心无辜地耸肩:“你不能骂我,我有告诉过你,我不会跳舞的。”随着身子来回的走动,竟然又踩了他一脚。陆心吐吐舌头,“呃我很抱歉”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笨。”段言浩搂着她的腰,只好再度放慢脚步,一个节拍一个脚步的带着她走。 今晚,他的耐心倒是出奇的好。 陆心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去看他,垂下的浓浓睫毛轻轻颤抖,而恰是这样的楚楚动人,更令眼前的男人心猿意马。 回家的路上段言浩克制再克制,进了屋之后他再也克制不住。 灯都没来得及打开,一将陆心压在门板上,他便迫切地吻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双唇。 陆心借着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的白月光,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回应着。 她的回应无疑是把小火苗,瞬间引爆深埋的地雷…… 陆心段言浩20 段言浩一个吻紧接着一个吻,陆心毕竟没什么经验,很快就有些承受不住了,腿脚发软,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等到段言浩把陆心压在身下,陆心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仿佛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这样跳动。 陆心不由自主忆起之前那个同样深沉的夜,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害怕。但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又是如此不同。 段言浩感觉到陆心的退缩和紧张,不知不觉放缓了动作…… 陌生的感觉如同潮水席卷而来,陆心颤抖,小声呜咽,像是小兽被困在深深的坑里出不来般无助。 段言浩耐心等待着她适应。 那是段言浩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去照顾一个女人的感受。虽然当时他不懂为什么当自己看到陆心皱着眉头一脸无助时,心里会有丝不忍。 很久很久后,陆心躺在段言浩怀里,头枕着他结实的臂膀,没有睡意。 “段言浩,你对我这么好,又和我上床,该不会是爱上我了?”说完,陆心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段言浩淡淡开口:“陆心,上床和zuo爱是不同的。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单词。让你产生误会,我很抱歉。” 她呼吸一滞,“哦,是吗?”他的解释与道歉让陆心的心拔凉拔凉的。 “其实……我也没误会什么,只是怕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而已。” 段言浩闻言皱起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将自己的手臂从陆心脖颈里抽出,翻个身背对着她。 “很晚了,睡。” 看着他冷漠的后背,陆心的眼眶红了,嘴巴微张着却仿佛有人掐着她的喉咙,久久都无法发出声音,一脸委屈的表情。 可是这一切,段言浩不曾发觉。 女人把自己全部身心交付给男人,要的回报其实也很简单。此时此刻,陆心不过是大多女人中的一个,要一个温存过后的拥抱而已。 “哈秋——” 刚坐上车,陆心又打了个喷嚏。段言浩揪了一天的心脏,随着这道嘹亮的声响,忽然颤了颤,伸手调高车内空调的温度。 过完年之后,c市的气温已慢慢开始回升,近几天已然升到二十八九度的高温。路上可以看到,很多人都换上薄款外套了。 作为怕热体质的陆心是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厚厚的外套,只在连衣裙外面套了件薄薄的中长款小西装。 但任谁也想不到,一阵冷空气就这样在傍晚时分突然来袭。 打喷嚏的原因,陆心的鼻头红彤彤的。此时打了个喷嚏后,眼神已有些溃散,怏怏靠着椅背没有说话的欲望。 段言浩望了她一眼,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当下转了个方向。 望着车窗外,陆心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可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睁睁看着段言浩把车子开到医院,任他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医院,接受路上行人和医生护士的眼神洗礼。 陆镜清知道陆心进医院后,很不高兴,对着段言浩说话时语气也格外重:“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你知不知心心发烧了的?你居然任她烧到快四十度才送她来医院?!” 段言浩的心头倏然一紧。 他显然没想到这么严重。 虽然早在陆心在办公室打第一个喷嚏开始,他就没心情工作了。 他默然看着床上已然睡过去的小女人,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疼惜和愧疚。 陆镜清见此不再说什么,吩咐护士调慢输液开关,便离开了病房。 段言浩坐在床边守着陆心,输完点滴外边的天已经全部擦黑了。 陆心才睁开眼又被白花花的灯光刺激得再度闭上。 等到终于适应了当下的亮度,她虚弱地抬手碰碰段言浩。 望着窗外面的段言浩察觉后立马回过头,紧张询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陆心只是摇头,小手握着他的手掌。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碗粥?” “我只想回家!你能带我回去吗?” 段言浩正有此意,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他是说不上来的讨厌。这辈子光闻这一次就够了。也许从这一刻起,医院的苍白,也会是他讨厌的颜色。 “那好,但我得先去和你二叔说一声。” 虽然段言浩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陆心,但身为男人终究是比不上女人的心细。 想起经验丰富的管家王妈,段言浩直接开车回了段家。 陆心段言浩20 段言浩一个吻紧接着一个吻,陆心毕竟没什么经验,很快就有些承受不住了,腿脚发软,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等到段言浩把陆心压在身下,陆心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仿佛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这样跳动。 陆心不由自主忆起之前那个同样深沉的夜,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害怕。但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又是如此不同。 段言浩感觉到陆心的退缩和紧张,不知不觉放缓了动作…… 陌生的感觉如同潮水席卷而来,陆心颤抖,小声呜咽,像是小兽被困在深深的坑里出不来般无助。 段言浩耐心等待着她适应。 那是段言浩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去照顾一个女人的感受。虽然当时他不懂为什么当自己看到陆心皱着眉头一脸无助时,心里会有丝不忍。 很久很久后,陆心躺在段言浩怀里,头枕着他结实的臂膀,没有睡意。 “段言浩,你对我这么好,又和我上床,该不会是爱上我了?”说完,陆心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段言浩淡淡开口:“陆心,上床和zuo爱是不同的。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单词。让你产生误会,我很抱歉。” 她呼吸一滞,“哦,是吗?”他的解释与道歉让陆心的心拔凉拔凉的。 “其实……我也没误会什么,只是怕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而已。” 段言浩闻言皱起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将自己的手臂从陆心脖颈里抽出,翻个身背对着她。 “很晚了,睡。” 看着他冷漠的后背,陆心的眼眶红了,嘴巴微张着却仿佛有人掐着她的喉咙,久久都无法发出声音,一脸委屈的表情。 可是这一切,段言浩不曾发觉。 女人把自己全部身心交付给男人,要的回报其实也很简单。此时此刻,陆心不过是大多女人中的一个,要一个温存过后的拥抱而已。 “哈秋——” 刚坐上车,陆心又打了个喷嚏。段言浩揪了一天的心脏,随着这道嘹亮的声响,忽然颤了颤,伸手调高车内空调的温度。 过完年之后,c市的气温已慢慢开始回升,近几天已然升到二十八九度的高温。路上可以看到,很多人都换上薄款外套了。 作为怕热体质的陆心是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厚厚的外套,只在连衣裙外面套了件薄薄的中长款小西装。 但任谁也想不到,一阵冷空气就这样在傍晚时分突然来袭。 打喷嚏的原因,陆心的鼻头红彤彤的。此时打了个喷嚏后,眼神已有些溃散,怏怏靠着椅背没有说话的欲望。 段言浩望了她一眼,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当下转了个方向。 望着车窗外,陆心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可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睁睁看着段言浩把车子开到医院,任他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医院,接受路上行人和医生护士的眼神洗礼。 陆镜清知道陆心进医院后,很不高兴,对着段言浩说话时语气也格外重:“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你知不知心心发烧了的?你居然任她烧到快四十度才送她来医院?!” 段言浩的心头倏然一紧。 他显然没想到这么严重。 虽然早在陆心在办公室打第一个喷嚏开始,他就没心情工作了。 他默然看着床上已然睡过去的小女人,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疼惜和愧疚。 陆镜清见此不再说什么,吩咐护士调慢输液开关,便离开了病房。 段言浩坐在床边守着陆心,输完点滴外边的天已经全部擦黑了。 陆心才睁开眼又被白花花的灯光刺激得再度闭上。 等到终于适应了当下的亮度,她虚弱地抬手碰碰段言浩。 望着窗外面的段言浩察觉后立马回过头,紧张询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陆心只是摇头,小手握着他的手掌。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碗粥?” “我只想回家!你能带我回去吗?” 段言浩正有此意,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他是说不上来的讨厌。这辈子光闻这一次就够了。也许从这一刻起,医院的苍白,也会是他讨厌的颜色。 “那好,但我得先去和你二叔说一声。” 虽然段言浩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陆心,但身为男人终究是比不上女人的心细。 想起经验丰富的管家王妈,段言浩直接开车回了段家。 陆心段言浩21 事实上,段言浩带陆心回段家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作为在段家工作了很多年的管家,王妈不用段言浩吩咐,看到他是抱着陆心进的卧室,又看到他把退烧药消炎药等一袋袋的堆放在床头柜,便已自动进入厨房又是淘米又是洗菜忙乎去了。 夜里,怕陆心再次发烧,段言浩并不敢睡,搬来椅子便坐在床边守着她。 他遵照陆院长的吩咐,时不时的伸手去探陆心的温度。 陆心倒是睡得很熟。 段言浩把毛巾和脸盘拿去放好后回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段太太不雅的睡姿却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又长又直还细的美腿。 许是觉得热,陆心将一条腿伸出了被子外面。 被单是深色系,一时间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光滑。 画面这样香艳,段言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仿佛她的腿正紧紧盘在自己的腰上,一下子有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段言浩汗颜地伸手刮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弯腰把被子抽出来将睡觉不老实的陆心重新裹住。 段言浩再次坐下来。 望着陆心无邪的睡颜,他不由想起在几天前,陆千若说的那些话…… “那个晚上,是陆心。在伦敦……” 知道这则讯息,段言浩如同遭了雷劈,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 陆千若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里面的人会是你,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陆心替我……” 所以,陆千若以为是某个导演,为上位不惜牺牲了妹妹的清白? 段言浩这么说时,陆千若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说她做错了。 “然而这个错误是你这辈子都没法弥补的。” 想到什么似的,他蓦地站起来。 段言浩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窸窸窣窣的翻找一番。 半晌后,找到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粒小小纽扣。 当段言浩的目光再度落到陆心的脸蛋时,是蕴着愧疚的。。。 如果不是对陆心好奇,他也没想过去查她的资料。 陆千若知道后,意外地告诉了他这个真相。 他找了那个女人很久,却没想过她原来就在身边。她就是陆心。 段言浩很少会在外面喝酒。因为他一喝醉就断片,所以当时从酒店醒来后,他是没有印象的。只隐约地猜到自己可能和某个女人发生过关系。 后来,他费了些力气找关系去查酒店的监控,可惜没查到什么有效信息。 由始至终,监控都没拍到那个女人的脸蛋,只看到她有一头黑亮的长直发,体型娇小。 那时候他喜欢陆千若的事情,大多同学也都知道。那些同学本是好心帮忙,想帮他挽留恋人,却不知道帮了倒忙。 段言浩在酒店的地毯捡到这粒扣子,其实是意外收获。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把这粒扣子留到如今也没扔。。。 陆心问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爱上她了。段言浩觉得自己这么做只是愧疚罢了。因为他同学的恶作剧,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的清白毁了,他不该觉得愧疚吗? 尤其知道是陆心之后,段言浩更加坚定了要弥补她的决心。 这些日子他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 好到他都有一种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上她了的错觉。 也难怪陆心误会他。段言浩如是想着。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段言浩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想着陆心已经退烧,他安心地躺到床的另一边,睡在陆心的身旁。 后来那段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日子里,段言浩对陆心没有限度的容忍跟宠溺,陆心是强烈感觉得到的。 尤其在她生病的那几天,段言浩体贴到不行。那时候陆心如同置身天堂,享受着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陆心段言浩21 事实上,段言浩带陆心回段家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作为在段家工作了很多年的管家,王妈不用段言浩吩咐,看到他是抱着陆心进的卧室,又看到他把退烧药消炎药等一袋袋的堆放在床头柜,便已自动进入厨房又是淘米又是洗菜忙乎去了。 夜里,怕陆心再次发烧,段言浩并不敢睡,搬来椅子便坐在床边守着她。 他遵照陆院长的吩咐,时不时的伸手去探陆心的温度。 陆心倒是睡得很熟。 段言浩把毛巾和脸盘拿去放好后回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段太太不雅的睡姿却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又长又直还细的美腿。 许是觉得热,陆心将一条腿伸出了被子外面。 被单是深色系,一时间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光滑。 画面这样香艳,段言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仿佛她的腿正紧紧盘在自己的腰上,一下子有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段言浩汗颜地伸手刮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弯腰把被子抽出来将睡觉不老实的陆心重新裹住。 段言浩再次坐下来。 望着陆心无邪的睡颜,他不由想起在几天前,陆千若说的那些话…… “那个晚上,是陆心。在伦敦……” 知道这则讯息,段言浩如同遭了雷劈,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 陆千若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里面的人会是你,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陆心替我……” 所以,陆千若以为是某个导演,为上位不惜牺牲了妹妹的清白? 段言浩这么说时,陆千若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说她做错了。 “然而这个错误是你这辈子都没法弥补的。” 想到什么似的,他蓦地站起来。 段言浩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窸窸窣窣的翻找一番。 半晌后,找到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粒小小纽扣。 当段言浩的目光再度落到陆心的脸蛋时,是蕴着愧疚的。。。 如果不是对陆心好奇,他也没想过去查她的资料。 陆千若知道后,意外地告诉了他这个真相。 他找了那个女人很久,却没想过她原来就在身边。她就是陆心。 段言浩很少会在外面喝酒。因为他一喝醉就断片,所以当时从酒店醒来后,他是没有印象的。只隐约地猜到自己可能和某个女人发生过关系。 后来,他费了些力气找关系去查酒店的监控,可惜没查到什么有效信息。 由始至终,监控都没拍到那个女人的脸蛋,只看到她有一头黑亮的长直发,体型娇小。 那时候他喜欢陆千若的事情,大多同学也都知道。那些同学本是好心帮忙,想帮他挽留恋人,却不知道帮了倒忙。 段言浩在酒店的地毯捡到这粒扣子,其实是意外收获。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把这粒扣子留到如今也没扔。。。 陆心问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爱上她了。段言浩觉得自己这么做只是愧疚罢了。因为他同学的恶作剧,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的清白毁了,他不该觉得愧疚吗? 尤其知道是陆心之后,段言浩更加坚定了要弥补她的决心。 这些日子他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 好到他都有一种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上她了的错觉。 也难怪陆心误会他。段言浩如是想着。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段言浩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想着陆心已经退烧,他安心地躺到床的另一边,睡在陆心的身旁。 后来那段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日子里,段言浩对陆心没有限度的容忍跟宠溺,陆心是强烈感觉得到的。 尤其在她生病的那几天,段言浩体贴到不行。那时候陆心如同置身天堂,享受着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陆心段言浩22 如果可以,陆心希望这场戏演得久一点; 如果可以,陆心还希望这场戏永不落幕。 但是不可以。一部剧有开篇有过程有结局才是正常的演出方式。 演戏的过程有多幸福多愉快,结束时就有多不舍多痛苦。 不是不知道,这出戏既然是演出来的,总有一天会结束。 然而这天来得这么快却是陆心没有想到的…… 这天,段老爷子和段老太终于旅游回国,陆心应段言浩的要求下班跟他回了段家。大哥大嫂去机场接机,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只有王妈一个人在厨房准备着今晚的晚餐。 段言浩去了洗澡,陆心闲着没事走进厨房,见王妈又准备做糖醋排骨便问:“王妈,段言浩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糖醋排骨啊?” 王妈在一边腌制排骨,听陆心问起这事,她笑着答道:“哦这个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估计是喜欢吃呗。可以说这是老爷子大少爷二少爷都非常喜爱的一道菜。” “是吗?”陆心挑挑眉,确实想不到理由会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段言浩喜欢吃糖醋排骨是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缘故的呢。 “不过,王妈做的糖醋小排确实可以媲美五星级大厨。味道一级棒!”连她不喜欢吃酸甜口味的人都天天念着。可惜王妈不轻易做这道菜。 段言浩洗过澡下楼来,走到门口时听到陆心这么说便接过来话头:“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王妈年轻时曾拿过美食大赛的冠军。” “是真的吗?”陆心吃惊地提高声音。 王妈却只是口吻平淡的说:“哪有二少爷说的那么夸张,那不过就是个小比赛,当时也是因为急需一笔救命钱,才去丢人现眼的。” 陆心默然。 晚餐准备得差不多时,段大少夫妇也已把段老爷子和段老太接了回来。 “阿浩,陆心你们有好消息了没?”吃饭时,段老爷子问道。 陆心呼吸一滞,但段言浩很快出声应道:“大哥都不急,我一个做弟弟的急什么。爸,你不公平,不催大哥大嫂却催起我们来。” 毫无疑问的,段言浩马上挨了一记眼刀。 段老爷子闻言当真点点头,转头问大儿子:“也对,你怎么说?公司里有那么事情要忙吗?忙得你几年还不想要个孩子?” 段大少磨刀赫赫的目光射过来,那是一副想把弟弟剐了的模样。 又不是不知,他还想过几年二人世界,段言浩把火引到他身上安的什么心。 大少爷无声冷哼! 见不得段言浩喜滋滋的表情,段大少平静地插了弟弟一刀:“爸,你说呢?我一个人为公司尽心尽力,这些年三天两头去出差,就是想要孩子也得有时间。阿浩倒好,抱着个破公司也不来帮我。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段言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陆心汗颜,不敢出声默默吃着饭。 这时候段老太因着长途跋涉,有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有些不在状态,吃了点饭之后便上楼去歇着了。 至于段大少奶奶,默默无语坐在段大少身边,仿佛一个透明人。如果她不是对陆心笑了下。 两兄弟你一刀我一枪,明争暗斗,最后段老爷子一锤定音。 “阿浩,你现在不要孩子也可以。从今天起接手你大哥的一切事务,好让他有时间跟你大嫂生孩子。至于那什么娱乐公司我看就让阿心管理得了。” 陆心闻言抬头,一脸吃惊。而段大少也不说好不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笑着吃饭。和段言浩同时夹到一块排骨时,他用力抢了过来。 段言浩已没有了吃饭的欲望,眉头深锁地放下筷子。 他思忖着,衡量着,生孩子和管理段氏集团到底哪一个划算。 段言浩抬头看了眼陆心,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段老爷子也不再说话,望着两个儿子缓缓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随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吃饭。 深夜,段言浩从书房回来后便进了浴室洗澡。 陆心躺在床上,想起在饭桌上段言浩说的话,心情难以平静,但想着这也许只是段言浩的拖延战术,陆心压下情绪,拿出平板登上微博刷新动态。 忽而,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陆心转头看着提示灯闪烁的手机良久,终究没有拿起来。 “陆心,我们生个孩子?” 不知段言浩何时过来的,陆心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段言浩,你是不是疯了?” 段言浩闻言很不悦,“我是认真的!” “可剧本不是这样写的!算了,这戏我不演了!你找别人演个够!” 生了孩子,她还能无所谓地放手吗?段言浩有没有想过后果! 陆心段言浩22 如果可以,陆心希望这场戏演得久一点; 如果可以,陆心还希望这场戏永不落幕。 但是不可以。一部剧有开篇有过程有结局才是正常的演出方式。 演戏的过程有多幸福多愉快,结束时就有多不舍多痛苦。 不是不知道,这出戏既然是演出来的,总有一天会结束。 然而这天来得这么快却是陆心没有想到的…… 这天,段老爷子和段老太终于旅游回国,陆心应段言浩的要求下班跟他回了段家。大哥大嫂去机场接机,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只有王妈一个人在厨房准备着今晚的晚餐。 段言浩去了洗澡,陆心闲着没事走进厨房,见王妈又准备做糖醋排骨便问:“王妈,段言浩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糖醋排骨啊?” 王妈在一边腌制排骨,听陆心问起这事,她笑着答道:“哦这个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估计是喜欢吃呗。可以说这是老爷子大少爷二少爷都非常喜爱的一道菜。” “是吗?”陆心挑挑眉,确实想不到理由会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段言浩喜欢吃糖醋排骨是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缘故的呢。 “不过,王妈做的糖醋小排确实可以媲美五星级大厨。味道一级棒!”连她不喜欢吃酸甜口味的人都天天念着。可惜王妈不轻易做这道菜。 段言浩洗过澡下楼来,走到门口时听到陆心这么说便接过来话头:“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王妈年轻时曾拿过美食大赛的冠军。” “是真的吗?”陆心吃惊地提高声音。 王妈却只是口吻平淡的说:“哪有二少爷说的那么夸张,那不过就是个小比赛,当时也是因为急需一笔救命钱,才去丢人现眼的。” 陆心默然。 晚餐准备得差不多时,段大少夫妇也已把段老爷子和段老太接了回来。 “阿浩,陆心你们有好消息了没?”吃饭时,段老爷子问道。 陆心呼吸一滞,但段言浩很快出声应道:“大哥都不急,我一个做弟弟的急什么。爸,你不公平,不催大哥大嫂却催起我们来。” 毫无疑问的,段言浩马上挨了一记眼刀。 段老爷子闻言当真点点头,转头问大儿子:“也对,你怎么说?公司里有那么事情要忙吗?忙得你几年还不想要个孩子?” 段大少磨刀赫赫的目光射过来,那是一副想把弟弟剐了的模样。 又不是不知,他还想过几年二人世界,段言浩把火引到他身上安的什么心。 大少爷无声冷哼! 见不得段言浩喜滋滋的表情,段大少平静地插了弟弟一刀:“爸,你说呢?我一个人为公司尽心尽力,这些年三天两头去出差,就是想要孩子也得有时间。阿浩倒好,抱着个破公司也不来帮我。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段言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陆心汗颜,不敢出声默默吃着饭。 这时候段老太因着长途跋涉,有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有些不在状态,吃了点饭之后便上楼去歇着了。 至于段大少奶奶,默默无语坐在段大少身边,仿佛一个透明人。如果她不是对陆心笑了下。 两兄弟你一刀我一枪,明争暗斗,最后段老爷子一锤定音。 “阿浩,你现在不要孩子也可以。从今天起接手你大哥的一切事务,好让他有时间跟你大嫂生孩子。至于那什么娱乐公司我看就让阿心管理得了。” 陆心闻言抬头,一脸吃惊。而段大少也不说好不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笑着吃饭。和段言浩同时夹到一块排骨时,他用力抢了过来。 段言浩已没有了吃饭的欲望,眉头深锁地放下筷子。 他思忖着,衡量着,生孩子和管理段氏集团到底哪一个划算。 段言浩抬头看了眼陆心,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段老爷子也不再说话,望着两个儿子缓缓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随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吃饭。 深夜,段言浩从书房回来后便进了浴室洗澡。 陆心躺在床上,想起在饭桌上段言浩说的话,心情难以平静,但想着这也许只是段言浩的拖延战术,陆心压下情绪,拿出平板登上微博刷新动态。 忽而,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陆心转头看着提示灯闪烁的手机良久,终究没有拿起来。 “陆心,我们生个孩子?” 不知段言浩何时过来的,陆心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段言浩,你是不是疯了?” 段言浩闻言很不悦,“我是认真的!” “可剧本不是这样写的!算了,这戏我不演了!你找别人演个够!” 生了孩子,她还能无所谓地放手吗?段言浩有没有想过后果! 陆心段言浩23 陆心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绝不可能答应你生孩子的要求!你要如何演戏是你的事,我不奉陪!”说完,她在段言浩的注视下,随意穿上一件外套,抓起包包冲出门去。 段言浩并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让陆心反弹得这么厉害。她就像一只被踩中痛处的小动物,一见到他就躲避,这让他倍感郁闷。 三天不见面不说话已经是段言浩的极限。相处大半年,哪怕这恩爱都是演出来的,段言浩也已经习惯了陆心的存在。 一部戏演到一半换女主角?他这个男主角可不答应!这天早上陆心刚走到公寓的门口就被段言浩堵住了去路。 见到段言浩,陆心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开。而段言浩则被她这冷淡莫名其妙的态度刺激得不轻,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走。 陆心吃痛不依,“你强盗啊,放手!” 段言浩自是不肯放,直接拉她上车。坐进车内发现陆心想逃的意图,段言浩立马将车门锁上。 陆心无计可施,转过脸,狠狠瞪他。 “陆心,你不和我说话躲着不见我是几个意思?”段言浩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陆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生孩子。” 生孩子的事明明是可以商量的,偏要搞得跟生死抉择一样。段言浩紧握着方向盘,克制着脾气问道:“所以?” “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你的房子我不要了!”虽然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房子,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陆心以为,段言浩会像过去那样好说话,至少一直以来他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虽然她也没有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到此为止?”仿佛听了一个世纪笑话,段言浩冷冷地笑了,“陆心,你以为这场戏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吗?协议上怎么写的,看来你并没有认真去看。毁约?呵呵,这代价你付不起!”他绝不承认,入戏太深的人是他自己。所以在这一刻,他是这样恐慌。听到陆心说要结束,他就慌了。 这是什么意思?陆心闻言皱起眉头,可段言浩已经发动车子,飞快冲向前方。 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惊人的车速让陆心面无血色,霎时间惨白得像是刚刷了一层白粉的墙壁。 陆心承认,那一刻她害怕了。 虽然,段言浩后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那天车子一停,陆心便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段言浩递过来的矿泉水,她想都不想便伸手打掉,“段言浩,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而段言浩也当真开车走了。 陆心一个人站在海湾大桥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泪流满面,绝望得就像是被汹涌的海水灭顶。 那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时的绝望。 段言浩和她结婚是为了娱乐公司,而娱乐公司存在的意义是陆千若。 现在,段言浩为了陆千若不惜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生孩子。陆心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痛! 车子一下海湾大桥段言浩就后悔了。伤害陆心并不是他想要的。想到陆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段言浩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终究做了自己曾经最不屑做的事,他把陆心一个人丢在海湾大桥!! 后来等段言浩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般生气,回头去找陆心时,陆心已经不在那里了。 夜幕伴着倾盆大雨降临。 接到陆千若的电话,段言浩已不像过去那样心跳加速。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找了陆心一天,太过疲惫没有感觉了而已。 陆千若站在雨中,没有打伞,不知道到底淋了多久。段言浩见此情形就像是有人推了他一把突然清醒过来,举着黑色的伞快步走到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他还关心她,作为一个朋友。 陆千若抬起头,脸上的妆早已被雨水冲散。 她凝望着段言浩,缓缓开口:“心心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你是不是傻?那间娱乐公司比你的幸福还重要?” 段言浩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陆心说的?她凭什么这么说? 他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陆千若却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上来。段言浩蓦地瞪大眼睛,愣住,任雨伞从手上滑落…… 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见有人冲过来推了他一把。段言浩踉跄两步稳住身体,想要伸手把陆千若从地上扶起,紧随而来的却是一个颤抖的巴掌“啪!”一下狠狠落在他脸颊上。 “萧静容?” 段言浩看着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陆心段言浩23 陆心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绝不可能答应你生孩子的要求!你要如何演戏是你的事,我不奉陪!”说完,她在段言浩的注视下,随意穿上一件外套,抓起包包冲出门去。 段言浩并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让陆心反弹得这么厉害。她就像一只被踩中痛处的小动物,一见到他就躲避,这让他倍感郁闷。 三天不见面不说话已经是段言浩的极限。相处大半年,哪怕这恩爱都是演出来的,段言浩也已经习惯了陆心的存在。 一部戏演到一半换女主角?他这个男主角可不答应!这天早上陆心刚走到公寓的门口就被段言浩堵住了去路。 见到段言浩,陆心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开。而段言浩则被她这冷淡莫名其妙的态度刺激得不轻,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走。 陆心吃痛不依,“你强盗啊,放手!” 段言浩自是不肯放,直接拉她上车。坐进车内发现陆心想逃的意图,段言浩立马将车门锁上。 陆心无计可施,转过脸,狠狠瞪他。 “陆心,你不和我说话躲着不见我是几个意思?”段言浩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陆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生孩子。” 生孩子的事明明是可以商量的,偏要搞得跟生死抉择一样。段言浩紧握着方向盘,克制着脾气问道:“所以?” “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你的房子我不要了!”虽然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房子,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陆心以为,段言浩会像过去那样好说话,至少一直以来他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虽然她也没有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到此为止?”仿佛听了一个世纪笑话,段言浩冷冷地笑了,“陆心,你以为这场戏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吗?协议上怎么写的,看来你并没有认真去看。毁约?呵呵,这代价你付不起!”他绝不承认,入戏太深的人是他自己。所以在这一刻,他是这样恐慌。听到陆心说要结束,他就慌了。 这是什么意思?陆心闻言皱起眉头,可段言浩已经发动车子,飞快冲向前方。 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惊人的车速让陆心面无血色,霎时间惨白得像是刚刷了一层白粉的墙壁。 陆心承认,那一刻她害怕了。 虽然,段言浩后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那天车子一停,陆心便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段言浩递过来的矿泉水,她想都不想便伸手打掉,“段言浩,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而段言浩也当真开车走了。 陆心一个人站在海湾大桥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泪流满面,绝望得就像是被汹涌的海水灭顶。 那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时的绝望。 段言浩和她结婚是为了娱乐公司,而娱乐公司存在的意义是陆千若。 现在,段言浩为了陆千若不惜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生孩子。陆心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痛! 车子一下海湾大桥段言浩就后悔了。伤害陆心并不是他想要的。想到陆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段言浩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终究做了自己曾经最不屑做的事,他把陆心一个人丢在海湾大桥!! 后来等段言浩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般生气,回头去找陆心时,陆心已经不在那里了。 夜幕伴着倾盆大雨降临。 接到陆千若的电话,段言浩已不像过去那样心跳加速。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找了陆心一天,太过疲惫没有感觉了而已。 陆千若站在雨中,没有打伞,不知道到底淋了多久。段言浩见此情形就像是有人推了他一把突然清醒过来,举着黑色的伞快步走到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他还关心她,作为一个朋友。 陆千若抬起头,脸上的妆早已被雨水冲散。 她凝望着段言浩,缓缓开口:“心心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你是不是傻?那间娱乐公司比你的幸福还重要?” 段言浩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陆心说的?她凭什么这么说? 他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陆千若却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上来。段言浩蓦地瞪大眼睛,愣住,任雨伞从手上滑落…… 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见有人冲过来推了他一把。段言浩踉跄两步稳住身体,想要伸手把陆千若从地上扶起,紧随而来的却是一个颤抖的巴掌“啪!”一下狠狠落在他脸颊上。 “萧静容?” 段言浩看着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陆心段言浩24 听着萧静容声声质问,原本有些愧疚和不知所措的段言浩在看到不远处的陆心之后,所有情绪倏然消失。 段言浩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萧静容,这些话你应该对你的好朋友说。” 雨,越下越大。 萧静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但也不知道卓禹修怎么一回事,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他老婆回去,却莫名其妙挂了自己的电话! 那时候段言浩就在想,这个男人总是心口不一。什么管她去死这样的话现在说了又怎样,回头还不是愉快地打脸! “去洗个热水澡,雨停我送你回去!” 段言浩口吻之强硬让陆千若不得不乖乖照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冥冥中有人推了她一把,不得不为之。有着报复的快感,有着报复的刺激。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的,陆千若心里也清楚。 陆千若进入浴室后,段言浩再次来到公寓门口,只是,除了雨水狠狠打在地上的情景,什么也不再有。就仿佛那个小女人从没有出现过。 就连萧静容,都走了。 段言浩再见到陆心是两天后在段家。 段之山知道他们是协议结婚时,样子并不是太吃惊,就连段老太也是。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段老爷子不但不生气还资助陆心去英国学习。 陆心要出国!要到英国!!刻不容缓!!! 知道是明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后,段言浩想把她撕了! 她怎么就这么冷静? 可段言浩你又为什么这么激动和生气?事情这么发展很正常也很合理不是吗? 把办公桌所有东西推落,段言浩却还不解气。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公司驱车来到陆心的小公寓。 “下来!”一通电话过去,也没理陆心是不是愿意,段言浩霸道地命令她下楼! 陆心此时正在收拾行李,接到他的电话,平静的心不知为何竟激烈跳动了一下。可当他冷漠的声音传入耳里,她的心脏便狠狠抽搐,痛着。 “神经病!”陆心本不想理他,可是想到自己就要去英国了,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远远看到他的车,陆心快步走了过去。 段言浩坐在驾驶座没下来,跨过大半个身子,伸手推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口吻冰冷:“上车。” 不知为何,陆心竟觉得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特别委屈! 可能是过去他每一次都会下车来,亲自帮她开门。毕竟段言浩这样坐在车上冷冷命令她,还是头一回。 陆心冷着脸坐上去,以为段言浩会开车,但他没有。 “明天早上你有空?”陆心出声打破沉默。 段言浩挑挑眉,斜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想,既然,董事长都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去民政局……”把离婚证也领了。可不知为何,看着他愈发阴沉森冷的眉眼,便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休想!”段言浩那个怒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真想当场掐死她算了! 陆心转头直视着他,“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为什么拿的结婚证我们都心知肚明,反正董事长也知道了,也没想把你的公司怎么样,你不但不开心你还生气?” 这个道理段言浩懂,可就是控制不住要生气,总觉得说结束的人不应该是她:“陆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那么想离开我?” “可你对我好又不是爱我!你不过是因为在英国伦敦发生的事!”陆心吼道。 段言浩楞了一下,“你知道我知道了?” 陆心无力点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段言浩,你对我那么好却不是因为爱我,我有点接受不了。更别说你爱的人是千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能,我也是个正常女人。我也有私心,我也会妒忌,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我又不能勉强你爱我,也不能自欺欺人,所以只能结束。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可是,我也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你这样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先你一步说分手!你不过是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罢了!不管怎样,我去英国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听了陆心的话,段言浩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等很久很久后他回过神来,陆心已经走进公寓。 望着车头前方,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涌上段言浩的心头。 呵呵,陆心说爱上她了?陆心喜欢他?段言浩忍不住咧开嘴角,原来他是那么稀罕陆心的喜欢。 段言浩当下激动地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订一张明天下午到英国伦敦的机票!” 陆心段言浩24 听着萧静容声声质问,原本有些愧疚和不知所措的段言浩在看到不远处的陆心之后,所有情绪倏然消失。 段言浩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萧静容,这些话你应该对你的好朋友说。” 雨,越下越大。 萧静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但也不知道卓禹修怎么一回事,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他老婆回去,却莫名其妙挂了自己的电话! 那时候段言浩就在想,这个男人总是心口不一。什么管她去死这样的话现在说了又怎样,回头还不是愉快地打脸! “去洗个热水澡,雨停我送你回去!” 段言浩口吻之强硬让陆千若不得不乖乖照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冥冥中有人推了她一把,不得不为之。有着报复的快感,有着报复的刺激。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的,陆千若心里也清楚。 陆千若进入浴室后,段言浩再次来到公寓门口,只是,除了雨水狠狠打在地上的情景,什么也不再有。就仿佛那个小女人从没有出现过。 就连萧静容,都走了。 段言浩再见到陆心是两天后在段家。 段之山知道他们是协议结婚时,样子并不是太吃惊,就连段老太也是。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段老爷子不但不生气还资助陆心去英国学习。 陆心要出国!要到英国!!刻不容缓!!! 知道是明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后,段言浩想把她撕了! 她怎么就这么冷静? 可段言浩你又为什么这么激动和生气?事情这么发展很正常也很合理不是吗? 把办公桌所有东西推落,段言浩却还不解气。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公司驱车来到陆心的小公寓。 “下来!”一通电话过去,也没理陆心是不是愿意,段言浩霸道地命令她下楼! 陆心此时正在收拾行李,接到他的电话,平静的心不知为何竟激烈跳动了一下。可当他冷漠的声音传入耳里,她的心脏便狠狠抽搐,痛着。 “神经病!”陆心本不想理他,可是想到自己就要去英国了,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远远看到他的车,陆心快步走了过去。 段言浩坐在驾驶座没下来,跨过大半个身子,伸手推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口吻冰冷:“上车。” 不知为何,陆心竟觉得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特别委屈! 可能是过去他每一次都会下车来,亲自帮她开门。毕竟段言浩这样坐在车上冷冷命令她,还是头一回。 陆心冷着脸坐上去,以为段言浩会开车,但他没有。 “明天早上你有空?”陆心出声打破沉默。 段言浩挑挑眉,斜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想,既然,董事长都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去民政局……”把离婚证也领了。可不知为何,看着他愈发阴沉森冷的眉眼,便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休想!”段言浩那个怒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真想当场掐死她算了! 陆心转头直视着他,“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为什么拿的结婚证我们都心知肚明,反正董事长也知道了,也没想把你的公司怎么样,你不但不开心你还生气?” 这个道理段言浩懂,可就是控制不住要生气,总觉得说结束的人不应该是她:“陆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那么想离开我?” “可你对我好又不是爱我!你不过是因为在英国伦敦发生的事!”陆心吼道。 段言浩楞了一下,“你知道我知道了?” 陆心无力点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段言浩,你对我那么好却不是因为爱我,我有点接受不了。更别说你爱的人是千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能,我也是个正常女人。我也有私心,我也会妒忌,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我又不能勉强你爱我,也不能自欺欺人,所以只能结束。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可是,我也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你这样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先你一步说分手!你不过是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罢了!不管怎样,我去英国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听了陆心的话,段言浩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等很久很久后他回过神来,陆心已经走进公寓。 望着车头前方,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涌上段言浩的心头。 呵呵,陆心说爱上她了?陆心喜欢他?段言浩忍不住咧开嘴角,原来他是那么稀罕陆心的喜欢。 段言浩当下激动地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订一张明天下午到英国伦敦的机票!” 陆心段言浩25 第二天下午两点。 陆心手里拉着拖杆箱和萧静容一起从卓森商场里的咖啡店走出来。 “小陈,你开车送陆心去机场,我自己回家。” “好的,少夫人。” 陈司机原本是不肯答应的,但萧静容却不是在跟他商量。他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接下来都必须把陆心送到机场。 见陈司机已经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陆心不舍得搂了一下萧静容,说:“我到英国后给你发微信。” 萧静容点头。这几天,她正在跟卓禹修冷战,可笑的是那男人该工作还是去工作,丝毫没理会她的感受。 “心心,一个人在国外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如果我不是……”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她也想离开。 陆心知道她的情况,但自己也只能安慰几句:“如果真的撑不下,你就去散散心。”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走。”萧静容催促道。 此刻她们又怎会想到这一分别,会是漫长的五年呢。 上飞机后陆心发现自己的位置在头等舱,但她没有和乘务员反复确认,因为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坐的。 这半年生活并没有白过不是吗。 走到指定位置坐下,陆心的心当真是又甜又酸。 那男人敢不敢不这么霸道? 陆心这次去英国是去读书没错,但她也打定主意不会再回来了的。 仿佛在c市已没什么值得她留恋。她有家却更宁愿没有。知道她铁心和段言浩离婚,父亲竟当场跟她断绝关系! 陆臻、小妈、二叔、安迪等等人的脸走马灯似的,一一从陆心的脑海里掠过,接着是wendy,陆千若,容容,最后是段言浩! 虽然霸道,却也是除了家人好友外唯一对她好得过分的男人。 他很好,只是不爱她而已。 再留下来,陆心怕自己只会越陷越深,于是离开便是唯一出路。 从她昨天告诉段言浩她爱上他后,他就没有回应,早上也没来民政局,陆心不知道他想要怎么样。 望着身边空空的位置,陆心隐隐有些期待。只是这种期待却随着飞机起飞,陌生人入座的那一刻转瞬冷却。 身旁的座位不是他订的位置,心里的失落强烈到陆心无法自欺。 原来她还是有所期待,期待段言浩会突然出现。 可陆心不知道的是,段言浩原本就是要跟她去英国的。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也还是坐在开往机场的车子里。 如若不是半路上接到了某通电话,段言浩早就坐在陆心旁边的位置上了。 而这一切陆心是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些时间,陆心想着自己到英国后就不用这个号码了,便给萧静容打了通电话过去。 萧静容知道她要去英国,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住的地方,是之前萧静容的父亲给她买的公寓。 刚好一直空着,现在正好可以给陆心住,而且她也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有种特殊的情感。 陆心因此还拒绝了段老爷子的好心。 不过去到英国,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想到萧静容忧愁的模样,陆心的心情很沉重。 虽然她劝过萧静容,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有多么死心眼。 明明就是个性情淡漠的人,却没想到当她爱上一个人时会这么执着。 执着得令人心酸心疼。 就在飞机缓缓起飞,逐渐远离c市天空的同时,段言浩正在忙着寻找陆千若。 今天早上她有场电影要拍的,可是她没有准时出现在片场。半天过去,当所有人都打遍了电话也没找到她。 她的手机并没有关机,一直都是忙音,所有能找的地方都去找过了,却一无所获。 所以,经纪人才上报公司,总裁秘书知道后斟酌片刻当机立断给段言浩打电话。 段言浩接到这通电话立即吩咐司机调头。 陆千若虽不是dl唯一的艺人,也不是名气最大的那位,而是因为千若是陆心的姐姐。 万一她有什么事,陆心知道后说不定会恨他呢,毕竟是一家人。 在找陆千若这事上段言浩是全力以赴的。 他找了很多关系,又是调监控,又是调动保全,就差把整个c市翻过来了。 可陆千若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直到第五天的下午,陆千若的手机才终于接通…… 坐在去往机场的车子里,段言浩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滋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 航班抵达英国,段言浩下了飞机,便开手机拨打陆心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陆心段言浩25 第二天下午两点。 陆心手里拉着拖杆箱和萧静容一起从卓森商场里的咖啡店走出来。 “小陈,你开车送陆心去机场,我自己回家。” “好的,少夫人。” 陈司机原本是不肯答应的,但萧静容却不是在跟他商量。他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接下来都必须把陆心送到机场。 见陈司机已经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陆心不舍得搂了一下萧静容,说:“我到英国后给你发微信。” 萧静容点头。这几天,她正在跟卓禹修冷战,可笑的是那男人该工作还是去工作,丝毫没理会她的感受。 “心心,一个人在国外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如果我不是……”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她也想离开。 陆心知道她的情况,但自己也只能安慰几句:“如果真的撑不下,你就去散散心。”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走。”萧静容催促道。 此刻她们又怎会想到这一分别,会是漫长的五年呢。 上飞机后陆心发现自己的位置在头等舱,但她没有和乘务员反复确认,因为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坐的。 这半年生活并没有白过不是吗。 走到指定位置坐下,陆心的心当真是又甜又酸。 那男人敢不敢不这么霸道? 陆心这次去英国是去读书没错,但她也打定主意不会再回来了的。 仿佛在c市已没什么值得她留恋。她有家却更宁愿没有。知道她铁心和段言浩离婚,父亲竟当场跟她断绝关系! 陆臻、小妈、二叔、安迪等等人的脸走马灯似的,一一从陆心的脑海里掠过,接着是wendy,陆千若,容容,最后是段言浩! 虽然霸道,却也是除了家人好友外唯一对她好得过分的男人。 他很好,只是不爱她而已。 再留下来,陆心怕自己只会越陷越深,于是离开便是唯一出路。 从她昨天告诉段言浩她爱上他后,他就没有回应,早上也没来民政局,陆心不知道他想要怎么样。 望着身边空空的位置,陆心隐隐有些期待。只是这种期待却随着飞机起飞,陌生人入座的那一刻转瞬冷却。 身旁的座位不是他订的位置,心里的失落强烈到陆心无法自欺。 原来她还是有所期待,期待段言浩会突然出现。 可陆心不知道的是,段言浩原本就是要跟她去英国的。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也还是坐在开往机场的车子里。 如若不是半路上接到了某通电话,段言浩早就坐在陆心旁边的位置上了。 而这一切陆心是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些时间,陆心想着自己到英国后就不用这个号码了,便给萧静容打了通电话过去。 萧静容知道她要去英国,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住的地方,是之前萧静容的父亲给她买的公寓。 刚好一直空着,现在正好可以给陆心住,而且她也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有种特殊的情感。 陆心因此还拒绝了段老爷子的好心。 不过去到英国,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想到萧静容忧愁的模样,陆心的心情很沉重。 虽然她劝过萧静容,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有多么死心眼。 明明就是个性情淡漠的人,却没想到当她爱上一个人时会这么执着。 执着得令人心酸心疼。 就在飞机缓缓起飞,逐渐远离c市天空的同时,段言浩正在忙着寻找陆千若。 今天早上她有场电影要拍的,可是她没有准时出现在片场。半天过去,当所有人都打遍了电话也没找到她。 她的手机并没有关机,一直都是忙音,所有能找的地方都去找过了,却一无所获。 所以,经纪人才上报公司,总裁秘书知道后斟酌片刻当机立断给段言浩打电话。 段言浩接到这通电话立即吩咐司机调头。 陆千若虽不是dl唯一的艺人,也不是名气最大的那位,而是因为千若是陆心的姐姐。 万一她有什么事,陆心知道后说不定会恨他呢,毕竟是一家人。 在找陆千若这事上段言浩是全力以赴的。 他找了很多关系,又是调监控,又是调动保全,就差把整个c市翻过来了。 可陆千若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直到第五天的下午,陆千若的手机才终于接通…… 坐在去往机场的车子里,段言浩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滋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 航班抵达英国,段言浩下了飞机,便开手机拨打陆心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陆心段言浩26 接下来两天段言浩花了很大功夫才终于找到陆心。 拿着想尽一切办法从萧静容那里得到的地址,一大早段言浩早餐都没吃就来到陆心在英国的住处。 可远远看着那一幕,他差点活活气死! 这个女人几天前还说爱他,现在勾三搭四的算什么事?耍着他玩呢? 段言浩正想上前去跟陆心谈论爱不爱的问题,陆心却已经转身走进公寓,至于那个跟她说话的外国男人则跟在她身后进去。 狠狠吐出了一口气,段言浩站在公寓的门口等。 他就不信陆心今天不出门了! 抽了n支烟,快到中午的时候,段言浩终于等到陆心从里面出来。 陆心是一个人出来的,段言浩远远跟在她身后,不知为何,他就默默地望着她的背,没上前。 她上车,他就上。她下车,他也下。 不知到了哪里,段言浩跟着陆心进了一家看上去类似国内的私人疗养院的地方。 陆心来这里做什么?段言浩感到很奇怪,但没来得及问清楚,“牧情”这个名字从陆心的嘴里说了出来。 段言浩震惊地望着陆心的侧脸,再看向她对面的医生,他目光复杂,沉得可怕! 他忍着没有上前质问陆心,直到亲眼看到活生生的牧情出现在他眼前…… “陆心,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看到段言浩那刻,陆心便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跟卓禹修的感情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而这件事段言浩必然会告知卓禹修的,她也知道。可她还是觉得就算卓禹修会知道也是从萧静容那里知道。 “段言浩,我求你了!求你别多管闲事好吗!” 陆心冲上前,扯住段言浩的手臂,不让他打电话给卓禹修! 可是段言浩哪会听她的,一通电话过去,所有事情一次说清。 “陆心你可能还不知道,禹修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这件事萧静容错得太离谱!我告诉你,她要是一早就告诉禹修这件事,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修补的余地。现在……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后果!” 陆心满心愧疚,一直打不通萧静容的电话,她都快急死了! 从阳台离开进入屋内,段言浩一脸阴沉坐在沙发上…… 想当然,接下来两人都为了彼此的朋友一顿恶吵! 可不怎的,吵着吵着就变成了拥吻。 陆心恨他,更恨自己。她用力推开段言浩,背过身。 “段言浩,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找我?为什么吻我?看到我无力拒绝你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得意?你现在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吗?” 段言浩望着她小小的背,深深地呼吸,“你当真就这么想离开我?之前还说你爱上我了,现在你又把我推开算什么事?你耍着我玩呢?” 想起陆心跟隔壁的外国男人相谈甚欢的画面,段言浩就来气。 言语间不觉变得刻薄,仿佛只有不断伤害她,自己的心情才不难受。 “呵呵,是我傻,傻到竟然相信你这样的女人真的爱我,傻到追来英国,傻到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陆心,这一切全是我一厢情愿,既然你觉得我在这里碍你的眼,那我走!” 陆心此时心情乱的很,根本无心听他说了什么,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也冷冷回道:“段言浩,我又没求着你来这里,你要走马上走!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 段言浩真是快被她气死了,该死无情冷漠的女人! 走就走!要身材没身材,脾气也不好,更没倾城的姿色,没傲人的家世,一个爹妈不爱的阶层低下的草根拽什么拽! 段言浩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为什么要热着心去贴她的冷脸! 可一出她家门,段言浩听到她的哭声就迈不动腿了! 问他怎么回事?他td哪里知道! 还有,她有什么脸大声哭?把他撵出门她还敢哭? 段言浩站在门口,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一拳打到墙壁上,他还得顾忌到邻居而不敢出力!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外面的天都黑了,段言浩还是守在门口一步都没离开。 虽然很不想承认是自己离不开她,但段言浩犹豫片刻,还是厚着脸伸手敲门! 经过了一个下午时间独处,陆心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有了前两次经历,陆心以为又是邻居的詹姆斯来借东西,毫无防备开了门。 后来发现是段言浩时她想关上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心段言浩26 接下来两天段言浩花了很大功夫才终于找到陆心。 拿着想尽一切办法从萧静容那里得到的地址,一大早段言浩早餐都没吃就来到陆心在英国的住处。 可远远看着那一幕,他差点活活气死! 这个女人几天前还说爱他,现在勾三搭四的算什么事?耍着他玩呢? 段言浩正想上前去跟陆心谈论爱不爱的问题,陆心却已经转身走进公寓,至于那个跟她说话的外国男人则跟在她身后进去。 狠狠吐出了一口气,段言浩站在公寓的门口等。 他就不信陆心今天不出门了! 抽了n支烟,快到中午的时候,段言浩终于等到陆心从里面出来。 陆心是一个人出来的,段言浩远远跟在她身后,不知为何,他就默默地望着她的背,没上前。 她上车,他就上。她下车,他也下。 不知到了哪里,段言浩跟着陆心进了一家看上去类似国内的私人疗养院的地方。 陆心来这里做什么?段言浩感到很奇怪,但没来得及问清楚,“牧情”这个名字从陆心的嘴里说了出来。 段言浩震惊地望着陆心的侧脸,再看向她对面的医生,他目光复杂,沉得可怕! 他忍着没有上前质问陆心,直到亲眼看到活生生的牧情出现在他眼前…… “陆心,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看到段言浩那刻,陆心便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跟卓禹修的感情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而这件事段言浩必然会告知卓禹修的,她也知道。可她还是觉得就算卓禹修会知道也是从萧静容那里知道。 “段言浩,我求你了!求你别多管闲事好吗!” 陆心冲上前,扯住段言浩的手臂,不让他打电话给卓禹修! 可是段言浩哪会听她的,一通电话过去,所有事情一次说清。 “陆心你可能还不知道,禹修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这件事萧静容错得太离谱!我告诉你,她要是一早就告诉禹修这件事,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修补的余地。现在……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后果!” 陆心满心愧疚,一直打不通萧静容的电话,她都快急死了! 从阳台离开进入屋内,段言浩一脸阴沉坐在沙发上…… 想当然,接下来两人都为了彼此的朋友一顿恶吵! 可不怎的,吵着吵着就变成了拥吻。 陆心恨他,更恨自己。她用力推开段言浩,背过身。 “段言浩,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找我?为什么吻我?看到我无力拒绝你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得意?你现在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吗?” 段言浩望着她小小的背,深深地呼吸,“你当真就这么想离开我?之前还说你爱上我了,现在你又把我推开算什么事?你耍着我玩呢?” 想起陆心跟隔壁的外国男人相谈甚欢的画面,段言浩就来气。 言语间不觉变得刻薄,仿佛只有不断伤害她,自己的心情才不难受。 “呵呵,是我傻,傻到竟然相信你这样的女人真的爱我,傻到追来英国,傻到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陆心,这一切全是我一厢情愿,既然你觉得我在这里碍你的眼,那我走!” 陆心此时心情乱的很,根本无心听他说了什么,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也冷冷回道:“段言浩,我又没求着你来这里,你要走马上走!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 段言浩真是快被她气死了,该死无情冷漠的女人! 走就走!要身材没身材,脾气也不好,更没倾城的姿色,没傲人的家世,一个爹妈不爱的阶层低下的草根拽什么拽! 段言浩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为什么要热着心去贴她的冷脸! 可一出她家门,段言浩听到她的哭声就迈不动腿了! 问他怎么回事?他td哪里知道! 还有,她有什么脸大声哭?把他撵出门她还敢哭? 段言浩站在门口,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一拳打到墙壁上,他还得顾忌到邻居而不敢出力!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外面的天都黑了,段言浩还是守在门口一步都没离开。 虽然很不想承认是自己离不开她,但段言浩犹豫片刻,还是厚着脸伸手敲门! 经过了一个下午时间独处,陆心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有了前两次经历,陆心以为又是邻居的詹姆斯来借东西,毫无防备开了门。 后来发现是段言浩时她想关上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心段言浩27 之前负气把段言浩赶走了之后,陆心就没想过他会回头。但陆心不知道,段言浩一旦回头,想赶走他也必然很难! 再说,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霸道,把她这里当成自己家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段言浩在沙发上坐了会,起身问道。 他表情正常,仿佛在这之前他们没发生过不愉快!陆心此时却心烦得很,没理会他径直进入卧室,用力甩上房门。 段言浩自然也明了这是她的无声拒绝。可不管怎样,这么一天下来饭还是得吃的!于是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食材,速速做了两份意面。 刚把两盘意面放在餐桌上,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 段言浩皱眉,抽纸巾擦了擦手,去开门。 哪知道一打开门早上段言浩看到的那个英国男人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段言浩心头一阵愤怒,这才几天时间,陆心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他不满!很不满! 她知不知道,只要他不签字,她就还是段太太? 难道陆心想要婚内出\/轨?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简直一秒都无法容忍!段言浩心里不满,肢体十分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他愠怒的目光射向英国男人,随即怒气腾腾甩上大门。 那英国男人也是无辜,分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想跟陆心借点胡椒粉,然而看着当面甩上的门,他唯有转身回自己的家。 陆心睡得昏昏沉沉的,被段言浩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那蕴着火气的眼睛瞅着她,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陆心,你是不是恨不得立刻跟我解除夫妻关系?然后跟老外鬼混到一起?” 陆心头疼难当,一听到他那么刻薄难听的话,不由分说举起手往他脸上一甩—— 骤然响起的巴掌声十分清脆,不但段言浩懵了,陆心也一脸茫然,但很快她回过神说道:“段言浩,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又不爱我,你管我跟谁在一起?” 段言浩被甩了一巴掌,心火难忍,当下两眼猩红吼道:“可你还是我段言浩的明媒正娶的老婆!!就算我不爱你,你也得遵守妇道!你不能丢段家的脸!你别以为自己在英国就可以乱来!我不许听到没有?” “不是那样的,我们不是真的夫妻……唔……” 听到陆心否认他们的关系,段言浩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他不想听!扣住她的后脑勺,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陆心,你只能是我的!” 段言浩双眼一片血红,语气横极了。 明明是爱他的,偏偏要说那么多伤人的话!说了,她心里又能痛快几分? “陆心,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段言浩说到这里,顿住,见陆心没开口反驳自己,心里有几分高兴,便接着说,“我也爱你。可能在你看来不够真诚,尤其没有说服力,但知道你要离开我那一刻,我整颗心就空落落的,挖空心思从萧静容那儿得到你的地址,我就赶过来找你了,可你倒好,跟老外谈笑风生,你不能怪我说话刻薄,是个男人都没法容忍这种事!” 陆心沉默,半晌没吱声。听着段言浩扑通扑通倏然加快的心跳,她不知说什么。巨喜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心口,她以为幸福从来不会属于自己,可现在幸福又似乎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招手。 凭着段言浩以前为千若做的那些事,那感情多深啊,此刻段言浩说爱她,讲真,陆心是不太相信的。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回应他的告白。 可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她也没有抵抗力。这男人仿佛阿芙蓉,沾上就戒不掉似的。 两人躺在床上不想动。但段言浩饿了,陆心也饿了。可他们偏偏不肯从床上爬起来。 而在这之前段言浩做的两盘意面,依旧孤单安静的被冷落在餐桌上。 陆心段言浩27 之前负气把段言浩赶走了之后,陆心就没想过他会回头。但陆心不知道,段言浩一旦回头,想赶走他也必然很难! 再说,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霸道,把她这里当成自己家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段言浩在沙发上坐了会,起身问道。 他表情正常,仿佛在这之前他们没发生过不愉快!陆心此时却心烦得很,没理会他径直进入卧室,用力甩上房门。 段言浩自然也明了这是她的无声拒绝。可不管怎样,这么一天下来饭还是得吃的!于是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食材,速速做了两份意面。 刚把两盘意面放在餐桌上,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 段言浩皱眉,抽纸巾擦了擦手,去开门。 哪知道一打开门早上段言浩看到的那个英国男人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段言浩心头一阵愤怒,这才几天时间,陆心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他不满!很不满! 她知不知道,只要他不签字,她就还是段太太? 难道陆心想要婚内出\/轨?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简直一秒都无法容忍!段言浩心里不满,肢体十分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他愠怒的目光射向英国男人,随即怒气腾腾甩上大门。 那英国男人也是无辜,分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想跟陆心借点胡椒粉,然而看着当面甩上的门,他唯有转身回自己的家。 陆心睡得昏昏沉沉的,被段言浩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那蕴着火气的眼睛瞅着她,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陆心,你是不是恨不得立刻跟我解除夫妻关系?然后跟老外鬼混到一起?” 陆心头疼难当,一听到他那么刻薄难听的话,不由分说举起手往他脸上一甩—— 骤然响起的巴掌声十分清脆,不但段言浩懵了,陆心也一脸茫然,但很快她回过神说道:“段言浩,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又不爱我,你管我跟谁在一起?” 段言浩被甩了一巴掌,心火难忍,当下两眼猩红吼道:“可你还是我段言浩的明媒正娶的老婆!!就算我不爱你,你也得遵守妇道!你不能丢段家的脸!你别以为自己在英国就可以乱来!我不许听到没有?” “不是那样的,我们不是真的夫妻……唔……” 听到陆心否认他们的关系,段言浩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他不想听!扣住她的后脑勺,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陆心,你只能是我的!” 段言浩双眼一片血红,语气横极了。 明明是爱他的,偏偏要说那么多伤人的话!说了,她心里又能痛快几分? “陆心,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段言浩说到这里,顿住,见陆心没开口反驳自己,心里有几分高兴,便接着说,“我也爱你。可能在你看来不够真诚,尤其没有说服力,但知道你要离开我那一刻,我整颗心就空落落的,挖空心思从萧静容那儿得到你的地址,我就赶过来找你了,可你倒好,跟老外谈笑风生,你不能怪我说话刻薄,是个男人都没法容忍这种事!” 陆心沉默,半晌没吱声。听着段言浩扑通扑通倏然加快的心跳,她不知说什么。巨喜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心口,她以为幸福从来不会属于自己,可现在幸福又似乎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招手。 凭着段言浩以前为千若做的那些事,那感情多深啊,此刻段言浩说爱她,讲真,陆心是不太相信的。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回应他的告白。 可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她也没有抵抗力。这男人仿佛阿芙蓉,沾上就戒不掉似的。 两人躺在床上不想动。但段言浩饿了,陆心也饿了。可他们偏偏不肯从床上爬起来。 而在这之前段言浩做的两盘意面,依旧孤单安静的被冷落在餐桌上。 陆心段言浩28 到英国快过去半个月,陆心没有一次能成功联系上萧静容。其实自从那天段言浩把牧情的事情告诉卓禹修之后,她就联系不上萧静容了。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更不知道萧静容的父亲在那天逝世,等终于知道这些事时,段言浩却告诉她,萧静容已经离开c市,并且毫无音讯。 接下来她理所当然跟段言浩冷战。 与其说是冷战,不如说这是她单方面的冷落。 段言浩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让那些居心叵测的邻居有机可乘! 他不容拒绝的搬进她住的公寓,蛮横霸占她的客卧,与她过起了同居生活,专职照顾她的一天三餐,兼职暖床! 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淡,始终不能逼退段言浩。 说真的,陆心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不要脸。 可她同学听了却笑说,如果那个男人只对你一个人无耻,不外乎是在意你,爱你。不信你看他有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恬不知耻。 这什么歪道理?可陆心第二天真的这么观察起段言浩的言行举止来……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陆心刚下课走出教室,却看到不远处来接她的段言浩被几个女同学围着。 她一怒之下打算悄悄离开,一个人回去。但想起同学对她说的那番话,腿就迈不开了,无声站在不远处,打算看看段言浩会怎么跟那几个居心不良的女同学说话。 不知为何,远远看到段言浩对着那些女人面无表情,沉默冰冷的模样,陆心的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潜意识里认可了同学的话却还不自知…… 而那天段言浩面对态度骤变的陆心又惊又喜,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终于用自己的真诚感动陆心,哪里会想到竟然是自己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取悦了陆心呢。 时间飞快,陆心来英国已经半年。 原以为萧静容好歹会联系自己,可陆心依然没等到任何关于萧静容的讯息。 她不明白卓禹修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与容容的哥哥无关,为什么还不去把容容找回来。 可能那个男人真的很无情也不爱容容。她想。 望着段言浩前后忙碌的身影,陆心忽然觉得自己比容容幸运得多。 这个男人对自己至少用心了的。 “段言浩,我要喝水!”陆心冲他喊道。 段言浩闻言赶紧放下手上一切事情,倒了杯温白开拿过来。 “一上午你光喝水,你不饿吗?宝宝不饿吗?” 虽知道幼稚,而且无理取闹,陆心还是忍不住问道:“段言浩,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宝宝呢?是不是没有宝宝你就不对我好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有你的孩子你才对我好的?” 天啊,孕妇都这么不可理喻的吗?段言浩见她又发作,连忙过去抱着她安抚:“别瞎说!你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妈妈,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我爱的是你。宝宝是蹭你的光。” 陆心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再闹下去,直接把自己拉去医院堕胎来表明爱她的决心这样的事,段言浩并不是做不出来。再说,五个月前知道她怀孕时他已经想这么做了。若不是医生告知他说流产对女人的身体有伤害阻止了他疯狂的举止。 萧静容和卓禹修那事,陆心始终怪他,一直迁怒自己,段言浩不是不知道。 若知道别人的破事会破坏自己和陆心的关系,段言浩一开始就不会管,更别说现在萧静容一点消息都没有…… “心心,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你不能一不高兴就威胁我说要离开我,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你,我做错事我认,但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发展,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别人的事让别人操心去好不好?”段言浩把陆心安置在自己腿上,低头闻着她的发香,耐心无比的说着。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时,陆心默然。 “心心,宝宝踢我。”段言浩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肚皮,忽然开心说道。 陆心扬起嘴角仰头看着他,“就这么开心?” 段言浩低头啄了啄她的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他愈发觉得自己来英国的决定下得明智。 若当初就那么放手,他可能也就错过了此生唯一幸福。 卓禹修现在尽管取笑,他真的不在乎。 陆心看他笑得毫无心机,也跟着有了好心情。 他说得对,就这样过,别矫情了,他对你好你就受着,别折腾了,多想想卓禹修那样无情的男人就会知道段言浩有多好了。 “我饿了,想吃瘦肉粥。” 陆心自动要求进食,段言浩恨不得立刻捧上食物。 他小心翼翼把陆心抱到沙发上,走进厨房去煮粥。 别人怀孕后是体重不断上升,陆心却反之,段言浩看着只能干着急。好不容易最近陆心不怎么害喜了,胃口也有了,他还不赶紧伺候着能怎么的。 她想吃啥他都愿意做。 半年时间下来,段言浩的厨艺那个突飞猛进,都可以媲美一级大厨了! 进了厨房,段言浩立刻一通越洋电话打回段家。 “王妈,告诉我瘦肉粥怎么做才不腻?别问,快告诉我,陆心饿了不能久等……嗯,等会我记一下……好……”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开放式厨房并不能阻隔多少“噪音”,还是被陆心听了一大半。 听着听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蓦上心头,陆心愈发觉得自己够幸运。 这一刻,岁月静好。 陆心段言浩28 到英国快过去半个月,陆心没有一次能成功联系上萧静容。其实自从那天段言浩把牧情的事情告诉卓禹修之后,她就联系不上萧静容了。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更不知道萧静容的父亲在那天逝世,等终于知道这些事时,段言浩却告诉她,萧静容已经离开c市,并且毫无音讯。 接下来她理所当然跟段言浩冷战。 与其说是冷战,不如说这是她单方面的冷落。 段言浩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让那些居心叵测的邻居有机可乘! 他不容拒绝的搬进她住的公寓,蛮横霸占她的客卧,与她过起了同居生活,专职照顾她的一天三餐,兼职暖床! 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淡,始终不能逼退段言浩。 说真的,陆心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不要脸。 可她同学听了却笑说,如果那个男人只对你一个人无耻,不外乎是在意你,爱你。不信你看他有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恬不知耻。 这什么歪道理?可陆心第二天真的这么观察起段言浩的言行举止来……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陆心刚下课走出教室,却看到不远处来接她的段言浩被几个女同学围着。 她一怒之下打算悄悄离开,一个人回去。但想起同学对她说的那番话,腿就迈不开了,无声站在不远处,打算看看段言浩会怎么跟那几个居心不良的女同学说话。 不知为何,远远看到段言浩对着那些女人面无表情,沉默冰冷的模样,陆心的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潜意识里认可了同学的话却还不自知…… 而那天段言浩面对态度骤变的陆心又惊又喜,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终于用自己的真诚感动陆心,哪里会想到竟然是自己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取悦了陆心呢。 时间飞快,陆心来英国已经半年。 原以为萧静容好歹会联系自己,可陆心依然没等到任何关于萧静容的讯息。 她不明白卓禹修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与容容的哥哥无关,为什么还不去把容容找回来。 可能那个男人真的很无情也不爱容容。她想。 望着段言浩前后忙碌的身影,陆心忽然觉得自己比容容幸运得多。 这个男人对自己至少用心了的。 “段言浩,我要喝水!”陆心冲他喊道。 段言浩闻言赶紧放下手上一切事情,倒了杯温白开拿过来。 “一上午你光喝水,你不饿吗?宝宝不饿吗?” 虽知道幼稚,而且无理取闹,陆心还是忍不住问道:“段言浩,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宝宝呢?是不是没有宝宝你就不对我好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有你的孩子你才对我好的?” 天啊,孕妇都这么不可理喻的吗?段言浩见她又发作,连忙过去抱着她安抚:“别瞎说!你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妈妈,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我爱的是你。宝宝是蹭你的光。” 陆心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再闹下去,直接把自己拉去医院堕胎来表明爱她的决心这样的事,段言浩并不是做不出来。再说,五个月前知道她怀孕时他已经想这么做了。若不是医生告知他说流产对女人的身体有伤害阻止了他疯狂的举止。 萧静容和卓禹修那事,陆心始终怪他,一直迁怒自己,段言浩不是不知道。 若知道别人的破事会破坏自己和陆心的关系,段言浩一开始就不会管,更别说现在萧静容一点消息都没有…… “心心,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你不能一不高兴就威胁我说要离开我,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你,我做错事我认,但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发展,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别人的事让别人操心去好不好?”段言浩把陆心安置在自己腿上,低头闻着她的发香,耐心无比的说着。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时,陆心默然。 “心心,宝宝踢我。”段言浩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肚皮,忽然开心说道。 陆心扬起嘴角仰头看着他,“就这么开心?” 段言浩低头啄了啄她的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他愈发觉得自己来英国的决定下得明智。 若当初就那么放手,他可能也就错过了此生唯一幸福。 卓禹修现在尽管取笑,他真的不在乎。 陆心看他笑得毫无心机,也跟着有了好心情。 他说得对,就这样过,别矫情了,他对你好你就受着,别折腾了,多想想卓禹修那样无情的男人就会知道段言浩有多好了。 “我饿了,想吃瘦肉粥。” 陆心自动要求进食,段言浩恨不得立刻捧上食物。 他小心翼翼把陆心抱到沙发上,走进厨房去煮粥。 别人怀孕后是体重不断上升,陆心却反之,段言浩看着只能干着急。好不容易最近陆心不怎么害喜了,胃口也有了,他还不赶紧伺候着能怎么的。 她想吃啥他都愿意做。 半年时间下来,段言浩的厨艺那个突飞猛进,都可以媲美一级大厨了! 进了厨房,段言浩立刻一通越洋电话打回段家。 “王妈,告诉我瘦肉粥怎么做才不腻?别问,快告诉我,陆心饿了不能久等……嗯,等会我记一下……好……”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开放式厨房并不能阻隔多少“噪音”,还是被陆心听了一大半。 听着听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蓦上心头,陆心愈发觉得自己够幸运。 这一刻,岁月静好。 陆心段言浩29 陆心接近临盆的日子,段言浩更是谨慎得寸步不离,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即使经过段言浩的细心照料,陆心生产时还是痛足了十个小时,小子才嚎啕大哭着蹦出来。见臭小子这么折腾他妈妈,段言浩气得想将他一把扔了! 后来哪怕国家开放二胎政策,段言浩也坚决不肯再要小孩。 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那种焦虑不安、无计可施的感觉。 某天,陆心看着医院里的女娃流口水,就跟段言浩打商量想再要个孩子。 哪知段言浩却不容置疑冷冷说道:“这事没得商量。要真喜欢女娃,你去幼儿园过过眼瘾我不阻拦你。” “每个女人生头胎都那样,你别草木皆兵!”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可以也不可能!我不答应!” 陆心知道他的担忧,心中一半甜蜜一半不甘的低声抱怨:“讨厌!不要二胎还夜夜跟我做……” 段言浩本来一脸冷漠,可听到她的呢喃,突然间又有些不忍心,放低语气安慰她道,“心心,我以后会只对你一个人好,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你乖,听我的好吗?一次就够我吓得,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原本陆心还打算说点什么的,但听到最后她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爱一个人何必让他担惊受怕。 因此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陆心唯有妥协。 五年后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陆心并不能说不想知道。可是真让她去找,她又不想找。既然二十多年都不露脸,她现在又何必自作多情。更别说,她的存在还是个错误。 所以当段言浩要找人去查的时候,陆心果断拒绝。 “别查了,我不想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有你有宝宝在身边,我已经满足了。” 段言浩也是这么想的,那种无情的人何必扯上关系,再说陆心是什么性格相处这么久他也已摸清,如今陆心能够想开他求之不得。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今天我们接了云起直接在外面吃饭?小家伙昨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叽里呱啦念个不停,正好我今天没事。” 陆心坐上副驾驶座,“你别太宠他,前两天你才去带他去吃了披萨!你要约束下你儿子,不能对他有求必应。不过今天老爷子老太太来英国看他,我就勉强同意了……” “老婆,你最好了!”段言浩将脸凑过来,吻了陆心一口,说道,“我爱你,你呢?” “行啦!快开车。”陆心脸蛋微红,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亲吻的举止跟随时随地的表白。 段言浩闻言只好压下失落的情绪坐正发动车子。 五年岁月静静流淌,谁也想不到段言浩当初说不要娱乐公司就真的不要,留在英国,留在陆心身边。 可五年来,他对陆心说过无数次“我爱你”,陆心却绝口不提,从未对他说过那三个字…… “唉!”段言浩忽然叹了一口气。 陆心转过头看他,“你莫名其妙的叹什么气?”车窗敞开的关系,陆心瀑布黑长发有几根被吹飞了起来。 “感觉你是因为云起才留在我身边的。”段言浩委屈口吻说道。 “……”陆心无言以对。 这话不是应该她说才对?这男人干嘛抢她台词? 段言浩放慢车速,继续道:“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我说中了?” “……” 段言浩看她继续沉默,又说,“反正你不是因为爱我……” “你闭嘴!”陆心冷眉冷眼地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为了云起留在你身边?我不爱你?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段言浩你混蛋!” 她不爱他会允许他留在身边? 她不爱他会愿意生他的孩子? 混蛋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愿听到她的表白,段言浩心喜,“误以为你不爱我,老婆,我错啦!” 陆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些什么,当下冷哼一声,别过脸望向车外。 段言浩察言观色,知道她并未真的生气,只不过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心果然上钩,再次转头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段言浩扬起嘴角:“萧静容回c市了……” “哼!容容就这么回去倒是便宜卓禹修了。”提起卓禹修,陆心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不屑。 “别这样嘛!我们这么幸福,我自然也希望禹修能得到幸福……” 陆心立马打断:“破镜重圆吗?他想得美!” 段言浩不再说什么,就连他都不怎么看好卓禹修与萧静容的未来,更何况陆心。 五年来,萧静容并未与陆心彻底断了联系。 所以陆心知道萧静容在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而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提起卓禹修时才会总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段言浩作为陆心这五年最亲密的一半,自然也知道。只是迫于陆心的威胁,他没有把萧静容的消息透露给卓禹修罢了。 虽然他们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会双双飞回c市,帮助卓禹修与萧静容破镜重圆。 “好啦,我们不谈这件事了。没必要为了别人不开心,想想我们待会去哪里吃饭!” 陆心“嗯”了一下,倒真的不再纠结这事。 可就在这时,段言浩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而显示的来电地址正是他们方才谈论过的c市…… 陆心段言浩29 陆心接近临盆的日子,段言浩更是谨慎得寸步不离,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即使经过段言浩的细心照料,陆心生产时还是痛足了十个小时,小子才嚎啕大哭着蹦出来。见臭小子这么折腾他妈妈,段言浩气得想将他一把扔了! 后来哪怕国家开放二胎政策,段言浩也坚决不肯再要小孩。 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那种焦虑不安、无计可施的感觉。 某天,陆心看着医院里的女娃流口水,就跟段言浩打商量想再要个孩子。 哪知段言浩却不容置疑冷冷说道:“这事没得商量。要真喜欢女娃,你去幼儿园过过眼瘾我不阻拦你。” “每个女人生头胎都那样,你别草木皆兵!”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可以也不可能!我不答应!” 陆心知道他的担忧,心中一半甜蜜一半不甘的低声抱怨:“讨厌!不要二胎还夜夜跟我做……” 段言浩本来一脸冷漠,可听到她的呢喃,突然间又有些不忍心,放低语气安慰她道,“心心,我以后会只对你一个人好,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你乖,听我的好吗?一次就够我吓得,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原本陆心还打算说点什么的,但听到最后她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爱一个人何必让他担惊受怕。 因此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陆心唯有妥协。 五年后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陆心并不能说不想知道。可是真让她去找,她又不想找。既然二十多年都不露脸,她现在又何必自作多情。更别说,她的存在还是个错误。 所以当段言浩要找人去查的时候,陆心果断拒绝。 “别查了,我不想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有你有宝宝在身边,我已经满足了。” 段言浩也是这么想的,那种无情的人何必扯上关系,再说陆心是什么性格相处这么久他也已摸清,如今陆心能够想开他求之不得。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今天我们接了云起直接在外面吃饭?小家伙昨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叽里呱啦念个不停,正好我今天没事。” 陆心坐上副驾驶座,“你别太宠他,前两天你才去带他去吃了披萨!你要约束下你儿子,不能对他有求必应。不过今天老爷子老太太来英国看他,我就勉强同意了……” “老婆,你最好了!”段言浩将脸凑过来,吻了陆心一口,说道,“我爱你,你呢?” “行啦!快开车。”陆心脸蛋微红,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亲吻的举止跟随时随地的表白。 段言浩闻言只好压下失落的情绪坐正发动车子。 五年岁月静静流淌,谁也想不到段言浩当初说不要娱乐公司就真的不要,留在英国,留在陆心身边。 可五年来,他对陆心说过无数次“我爱你”,陆心却绝口不提,从未对他说过那三个字…… “唉!”段言浩忽然叹了一口气。 陆心转过头看他,“你莫名其妙的叹什么气?”车窗敞开的关系,陆心瀑布黑长发有几根被吹飞了起来。 “感觉你是因为云起才留在我身边的。”段言浩委屈口吻说道。 “……”陆心无言以对。 这话不是应该她说才对?这男人干嘛抢她台词? 段言浩放慢车速,继续道:“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我说中了?” “……” 段言浩看她继续沉默,又说,“反正你不是因为爱我……” “你闭嘴!”陆心冷眉冷眼地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为了云起留在你身边?我不爱你?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段言浩你混蛋!” 她不爱他会允许他留在身边? 她不爱他会愿意生他的孩子? 混蛋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愿听到她的表白,段言浩心喜,“误以为你不爱我,老婆,我错啦!” 陆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些什么,当下冷哼一声,别过脸望向车外。 段言浩察言观色,知道她并未真的生气,只不过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心果然上钩,再次转头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段言浩扬起嘴角:“萧静容回c市了……” “哼!容容就这么回去倒是便宜卓禹修了。”提起卓禹修,陆心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不屑。 “别这样嘛!我们这么幸福,我自然也希望禹修能得到幸福……” 陆心立马打断:“破镜重圆吗?他想得美!” 段言浩不再说什么,就连他都不怎么看好卓禹修与萧静容的未来,更何况陆心。 五年来,萧静容并未与陆心彻底断了联系。 所以陆心知道萧静容在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而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提起卓禹修时才会总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段言浩作为陆心这五年最亲密的一半,自然也知道。只是迫于陆心的威胁,他没有把萧静容的消息透露给卓禹修罢了。 虽然他们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会双双飞回c市,帮助卓禹修与萧静容破镜重圆。 “好啦,我们不谈这件事了。没必要为了别人不开心,想想我们待会去哪里吃饭!” 陆心“嗯”了一下,倒真的不再纠结这事。 可就在这时,段言浩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而显示的来电地址正是他们方才谈论过的c市…… 陆心段言浩30 从离开的那一刻起,陆心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踏上c市这片土地。可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她才蓦然发觉自己对c市复杂的情感。 “你很紧张。不是让你别担心吗?有我在呢!”段言浩见她脸色不佳,连忙安抚道。 陆心摇摇头,感激地握住他的手。 五年没回来,不知道c市的变化大不大,这次回来还是帮卓禹修那混蛋男人追老婆呢! 原本说好眼不见为净的,却始终抵不过那男人苦苦哀求。 能让那男人求助于她本来就是件白日做梦的事,更何况卓禹修亲自到英国找她,后来又三番四次打电话给她,所以啊,她也难得对他心软了。 可陆心能心软是在她还没见到萧静容前,后来见了萧静容后,她又对卓禹修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一回到段家,陆心就把儿子丢给王妈照顾,然后让段言浩开车送她到城市广场与萧静容见面。 “老婆,坐飞机很累,别聊太久。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 陆心翻白眼,“知道了,你赶紧走!一大老爷们啰啰嗦嗦……” 段言浩一步三回头,最后干脆不顾行人目光,冲回来狠狠亲了她一口才走。 陆心虽然嘴上嫌弃,但心里却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 回c市前,陆心不顾段言浩的阻拦,毅然把一头长发剪到原来的长度。 原因是,打理长发太费劲,太浪费时间,毕竟现在她已是知名经纪人,手下无数当红艺人,烦心事特多,一头长发更是加重她的烦恼。 宠妻狂魔段总裁心里呕心沥血,却又没法苛责老婆的任性妄为,只好由着了。 不过两天下来,他倒也慢慢认可并接受了这一事实,此刻远远望着人群中的陆心,竟然觉得她无比耀眼。 陆心常自嘲自讽的说她是灰姑娘,段言浩此时却只觉得,她才不是灰姑娘,她那么耀眼,那么漂亮,还那么能干,她是女王才对! 虽然在见面之前,陆心已经知道萧静容这五年来的经历,可面对面聊天的感觉又不一样。 人们总是站在弱者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天性如此。 本来陆心打算帮卓禹修劝萧静容的,可两人聊过之后,她心里又不愿意了。 现在在陆心看来,卓禹修根本不值得她同情,也不值得她心软。 “哪怕最后你选择与他重新开始,也不要轻易让他知道,你得让他吃尽苦头……算了,你别原谅他了,容容,你那么苦!我给你介绍青年才俊,你条件又不差,凭啥吃回头草呀……唔!” 陆心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段言浩捂上,她气的鼓腮瞪眼的伸手去掐他。 “有你这么劝人的嘛?青年才俊?接下来我不许你再插手这件事了听到没有?” “呜呜~(>_<)~”陆心说不了话,瞪他,一直瞪! 段言浩望着她圆碌碌的黑眼珠子,心里软软的,凑上去亲她,亲了额头亲鼻尖,脸蛋,一路往下,最后松开手,吻住她嘟起来的嘴唇,反复辗转。 “我怎么就这么爱你!”他呢喃,很不甘心这一辈子栽在她手里似的,“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嗯?” 陆心发不出声,心说:死男人,尽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对我下蛊了。 夫妻两人吻得浑然忘我,丝毫不觉这一幕已落入别人眼里。 娱乐公司的三楼,努力五年,已成为影后的wendy从落地窗往下望着这对(jian)狗(fu)男(y)女(fu)直翻白眼。 某天夜里入睡前,段言浩问道,“老婆,当初是谁告诉你我知道英国那件事的?” “就老爷子旅游回来那次,你去洗澡的时候,陆千若给我发短信了。” 虽然一开始陆心忍着没看短信,可没过多久,她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查看。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也就那么一回事。 “这死女人,我那时候告诉过她我的事不准她插手的,想不到……”段言浩咬牙切齿说道。 陆心连忙摆手,“算了,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追究没意思。” 段言浩闻言消了气,搂过陆心:“也对,重要的是当下。” “你当初不是对我百般嫌弃?为什么后来喜欢上我了呀?段总,你这脸打得疼不疼啊?”陆心取笑道。 还以为段言浩会无地自容,哪知他厚颜无耻回道:“嗯,你有毒呗!尝过你的滋味,我就对其他女人失去胃口了。” 听闻此言,陆心怒:“你才有毒!你全家都有毒!!还有,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还没做那啥的时候,你跟外面的野女人乱搞了是?段言浩,你马上给我滚下去睡地板!” “老婆,天地良心!我自从跟你结婚以后,就没乱搞过男女关系!我发誓我身心都是干净的!” 他虽这么说,陆心却还是一脚把他给踢下床去了。 至于后来,陆心睡着后,段言浩再偷偷上床这事,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ps: 此番外到此完结了,谢谢大家的一路跟随。 陆心段言浩30 从离开的那一刻起,陆心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踏上c市这片土地。可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她才蓦然发觉自己对c市复杂的情感。 “你很紧张。不是让你别担心吗?有我在呢!”段言浩见她脸色不佳,连忙安抚道。 陆心摇摇头,感激地握住他的手。 五年没回来,不知道c市的变化大不大,这次回来还是帮卓禹修那混蛋男人追老婆呢! 原本说好眼不见为净的,却始终抵不过那男人苦苦哀求。 能让那男人求助于她本来就是件白日做梦的事,更何况卓禹修亲自到英国找她,后来又三番四次打电话给她,所以啊,她也难得对他心软了。 可陆心能心软是在她还没见到萧静容前,后来见了萧静容后,她又对卓禹修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一回到段家,陆心就把儿子丢给王妈照顾,然后让段言浩开车送她到城市广场与萧静容见面。 “老婆,坐飞机很累,别聊太久。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 陆心翻白眼,“知道了,你赶紧走!一大老爷们啰啰嗦嗦……” 段言浩一步三回头,最后干脆不顾行人目光,冲回来狠狠亲了她一口才走。 陆心虽然嘴上嫌弃,但心里却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 回c市前,陆心不顾段言浩的阻拦,毅然把一头长发剪到原来的长度。 原因是,打理长发太费劲,太浪费时间,毕竟现在她已是知名经纪人,手下无数当红艺人,烦心事特多,一头长发更是加重她的烦恼。 宠妻狂魔段总裁心里呕心沥血,却又没法苛责老婆的任性妄为,只好由着了。 不过两天下来,他倒也慢慢认可并接受了这一事实,此刻远远望着人群中的陆心,竟然觉得她无比耀眼。 陆心常自嘲自讽的说她是灰姑娘,段言浩此时却只觉得,她才不是灰姑娘,她那么耀眼,那么漂亮,还那么能干,她是女王才对! 虽然在见面之前,陆心已经知道萧静容这五年来的经历,可面对面聊天的感觉又不一样。 人们总是站在弱者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天性如此。 本来陆心打算帮卓禹修劝萧静容的,可两人聊过之后,她心里又不愿意了。 现在在陆心看来,卓禹修根本不值得她同情,也不值得她心软。 “哪怕最后你选择与他重新开始,也不要轻易让他知道,你得让他吃尽苦头……算了,你别原谅他了,容容,你那么苦!我给你介绍青年才俊,你条件又不差,凭啥吃回头草呀……唔!” 陆心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段言浩捂上,她气的鼓腮瞪眼的伸手去掐他。 “有你这么劝人的嘛?青年才俊?接下来我不许你再插手这件事了听到没有?” “呜呜~(>_<)~”陆心说不了话,瞪他,一直瞪! 段言浩望着她圆碌碌的黑眼珠子,心里软软的,凑上去亲她,亲了额头亲鼻尖,脸蛋,一路往下,最后松开手,吻住她嘟起来的嘴唇,反复辗转。 “我怎么就这么爱你!”他呢喃,很不甘心这一辈子栽在她手里似的,“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嗯?” 陆心发不出声,心说:死男人,尽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对我下蛊了。 夫妻两人吻得浑然忘我,丝毫不觉这一幕已落入别人眼里。 娱乐公司的三楼,努力五年,已成为影后的wendy从落地窗往下望着这对(jian)狗(fu)男(y)女(fu)直翻白眼。 某天夜里入睡前,段言浩问道,“老婆,当初是谁告诉你我知道英国那件事的?” “就老爷子旅游回来那次,你去洗澡的时候,陆千若给我发短信了。” 虽然一开始陆心忍着没看短信,可没过多久,她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查看。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也就那么一回事。 “这死女人,我那时候告诉过她我的事不准她插手的,想不到……”段言浩咬牙切齿说道。 陆心连忙摆手,“算了,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追究没意思。” 段言浩闻言消了气,搂过陆心:“也对,重要的是当下。” “你当初不是对我百般嫌弃?为什么后来喜欢上我了呀?段总,你这脸打得疼不疼啊?”陆心取笑道。 还以为段言浩会无地自容,哪知他厚颜无耻回道:“嗯,你有毒呗!尝过你的滋味,我就对其他女人失去胃口了。” 听闻此言,陆心怒:“你才有毒!你全家都有毒!!还有,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还没做那啥的时候,你跟外面的野女人乱搞了是?段言浩,你马上给我滚下去睡地板!” “老婆,天地良心!我自从跟你结婚以后,就没乱搞过男女关系!我发誓我身心都是干净的!” 他虽这么说,陆心却还是一脚把他给踢下床去了。 至于后来,陆心睡着后,段言浩再偷偷上床这事,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ps: 此番外到此完结了,谢谢大家的一路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