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南天》 第1章 兵临城下 玄武国国都。 气宇恢宏的神殿内,一位身披金甲的老者,缓步走到一座堆满奇珍异宝的架子旁。 他的白色战袍上,已是血迹斑斑。 尤其是胸甲上,有一道明显的斩痕,令人触目惊心。 远处人马厮杀声渐渐减弱,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座神殿也微微晃动了好几次。 然而,老者却置若罔闻。 只见他伸出手,从一格中轻轻抽出一本书籍,封皮已经磨损不堪。 而他身后不远处,四位全副铠甲的将军笔挺的站着。 地上蹲着一个头顶玉冠的顽童,正和一只浑身金光闪闪的幼年金麒麟,玩得不亦乐乎。 “快过来,爷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老者轻拭额头的血迹,面带微笑地向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闻言,将怀中一脸呆萌的金麒麟放下,蹦蹦跳跳的跑到老者身边。 他仰起头,好奇地打量着那本破旧的书籍。 只见书皮封面上赫然写着,《周国天象纪略》几个大字。 “爷爷,这就是您常和我说的,那个出身人族的大能之士,和咱们先祖相遇的故事么?” 男孩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也曾像这孩子一样,坐在奶奶的膝盖上,听她讲述着那位传奇人物的事迹。 那时,奶奶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怀念与钦佩,仿佛那段往事是她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神殿中央的神龛上,香火缭绕,一排排灵位,诉说着这个四圣大陆上,传承千年的传奇皇族。 这些灵位代表着玄武国皇族的历代先祖,他们的英魂长眠于此,守护着玄武国这片土地和子民。 然而,在这些灵位中,有一块最中央的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它的颜色独特,上面刻着的姓氏,也并非玄武皇族所属。 “是的,彻儿。” 老者轻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对我们皇族有着再造之恩。可惜当年,他未能成功飞升。否则,今日玄武国也不会面临这场劫难,却束手无策。” 男孩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我听学院里的老师说过南天大陆的事,当年那个人族只是大陆上最下等的存在,连最简单的灵气都无法凝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最强的血族都闻之色变的,我想学。” 还没等老者回答,男孩突然觉察到,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在努力蹭着自己的小腿。 低头一看,一双扑闪扑闪的灵动大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老者手里那本书。 正是刚刚被冷落在一边,略感无聊的小麒麟。 “金麟,你不知道。我跟爷爷说的这个人族,当年还骑过你爷爷呢。 你爷爷被他强行骑了后,觉得颜面尽失,于是躲进洞府修炼了一百年,发誓出来后要找那个人族找回面子……” 男孩蹲下身,将小麒麟抱在了怀里。 小麒麟听得似懂非懂,圆滚滚的脑袋歪向一侧,一副努力去理解和思考的模样。 “爷爷,爷爷,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人不是没法吸收灵气,区区几十年寿命,为什么其他各族都不敢招惹他?” 老者微微一笑,摸了摸男孩的头,缓缓道。 “他凭借过人的聪慧,融合了诸族的修炼功法,独创一派,从而成为了诸界中任何势力都不敢小觑的存在。” 男孩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各族修炼功法,本来就是依照本族体质,由各族大能之士耗尽心血而创。 就算是同族的功法之间都会有门户之见,不同种族的则有着天壤之别,怎么可能一同修炼? 这样做的人,恐怕在修炼到中阶功法时,就已经走火入魔。 男孩还在疑惑时,老者便一把牵起他的小手,走到供奉灵位的神龛前。 他领着男孩跪下,向着供奉在高台上的灵位深深地拜了三拜。 “陆觉大人在上,我玄武皇族三百年来,一直信守当年与您的盟约。即便现在到了亡国的一刻,我们也不会后悔。 其他三国可以降,唯独我玄武国宁可玉碎, 绝不屈服!” 老者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神殿之中。 老者并非虚言,在历时数月的战事中,玄武皇族的族人,已经伤亡大半,这才惊动了已经闭关数年的自己。 正是冲击下一境的关键时刻,他也不得不出来维持局面。 身后四位将军闻听老者之言,纷纷跪拜于地。 “太上皇,吾等愿誓死血战到底,直至最后一息。皇上与衡盟必定会挥师回援!” 老者摇了摇头,艰难的站起身来。 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沧桑。 “尔等无需隐瞒,我已知悉实情。皇帝亲率精锐之师驰援不工族之孤城,然而音讯全无已逾半月,恐怕已深陷险境。 而今,通往他界的星路尽皆断绝,衡盟亦因缺乏修复材料而无法穿越星界前来支援。老朽对此早有预料。” 老者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哀伤。 闻听此言,几位将军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们心中都清楚,傲视四圣大陆千年的玄武国,或许真的将要在今日走向终结。 “此乃我玄武皇族之最后一缕血脉,老朽恳请诸位将军,念在我族历代对臣民仁厚,护送这可怜的孩子前往南天大陆,寻求天幻大人的庇护。 事成之后,诸位将军何去何从,老朽无权干涉,唯有感激不尽。” 老者的话语中,充满了恳求与期望。 言罢,老者强忍伤痛,向四位将军深深一拜,四人慌忙上前将他扶起。 随即,老者深吸一口气,口中一阵晦涩不明的咒语,伴随着双手结印,启动了数百年前就镌刻在神殿地面上的传送阵图。 随着阵图的缓缓旋转,阵中的光芒逐渐汇聚,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 “太上皇,请您带着皇子先行离去。我等纵使粉身碎骨,也定要守住殿门,为您争取穿过通道的时间。” 为首的一位黑袍将军,已经泪流满面。 面前的这位老者,曾在几十年前,将他从杀父仇人的魔爪中救出。 而如今,是他回报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其余三人亦是深受皇恩,他们纷纷磕头不止,也是坚决不肯离去。 “君王死社稷。诸位无需再劝,这座由陆觉大人亲手督造的神殿,唯有皇族血统之人方能激发其真正威力。 即便是血族真祖亲临,也需费些时间才能攻破。 老朽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几名真祖的契灵陪葬。” 老者的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战意。 就在此时,大殿门外的广场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第2章 真祖亲临 “战士们,玄武神殿内藏有无数珍宝,大家一齐杀进去,先到者先得!” 广场上传来一声号令,紧接着便是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起。 显然王都内城最后的护卫们,已经被血族的大军击溃。 看了一眼正在启动的传送阵图,老者将手中的男孩郑重地交给四位将军后,便昂首挺胸地走向了大殿的门口。 广场之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血族战士,在看到还有人敢从神殿内走出时,渐渐安静了下来。 “是玄武国的太上皇!他的人头,值十万血晶石!” 为首的血将,一眼就认出了老者的身份,整个广场顿时又沸腾了起来,不少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抢夺这份天大的功劳。 老者环视了一圈将神殿围得水泄不通的血族大军,然后深吸一口气,向广场上的众人大声喊道。 “虽然我已经年老体迈,但手中的这把宝剑依然锋利无比。我可以保证,前十个冲上来的人,必死无疑!”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响彻整个广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血将瞥见老者身后的传送阵迸发出璀璨的光芒,顿时面色骤变。 “大家一起动手,他已被云丛四将四位契灵大人联手重创,破了无上金身。我们只需车轮战便可将他耗尽。绝不能让玄武的余孽有机会逃脱去搬救兵!” 血将大声命令道。 闻听此言,七八名胆大的血战士挺起手中兵器,毫不犹豫地冲向神殿大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功勋和财富的渴望。 老者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静静地等待血战士们的接近,然后在他们即将触及自己的瞬间,双手紧握长剑,猛然一挥。 一道耀眼的弧形红色剑芒划破天际,冲在最前方的几名血战士瞬间身首异处,鲜血如注。 而那些跑得较慢的战士,脸上溅满了同伴的鲜血,惊恐地后退着,不敢再前进半步。 老者横剑于胸前,脸上的痛苦之色难以掩饰。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伤势,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与血族几大契灵强者的连续激战,已让他油尽灯枯,恐怕难以熬过今晚。 但此刻,他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只为给自己的孙子争取一线逃生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惊恐的呼喊打破了老者的希望。 “太上皇,不好了,传送阵被人强行停止了!” 老者猛然回头,只见原本旋转的传送阵图,似乎受到了某种咒力的影响,速度已经渐渐放缓,刚刚亮起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消散。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此时,广场上的血族大军突然整齐地分开一条道路,从中走出一位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持杖中年人。 他的出现让老者瞬间明白了传送阵被阻止的原因。 “大破空术?能在我毫无察觉之下,能将玄武神殿与外界的时空通道斩断,恐怕只有七十二真祖了。 不知亲临此地的是哪位真祖,真是看得起我玄武国,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么?” 老者苦笑着说道。 他知道,在拥有任意操纵和改变下界空间实力的真祖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今天,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包括他唯一牵挂的孙子。 只见黑袍人缓缓掀开兜帽,露出头上一对尖角,还有一副惨白如雪的枯瘦面容。 “我是谁,你个将死之人,知不知道又能怎样?三百多年前,我血族就是因为大意,让玄武皇族逃走一个余孽,引来了天大的变数,致使我族蒙羞。 今天我奉宝灵始祖大人钧令,亲自坐镇此地,务必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黑袍人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锐牙齿说道。 “宝灵?你是说那个被陆觉大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么?当年陆觉大人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面子上,早就让宝灵魂飞魄散,也不至于有今日了。” 老者眼中尽是不屑。 黑袍人脸色一阴。 “找死!敢对宝灵大人不敬,老夫让你永世无法轮回!” 领军的血将看到黑袍人动怒,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不敢劳烦宗浩大人出手,给我等一柱香时间,定能拿下玄武神殿。” 黑袍人却冷哼一声。 “就凭你们这群毛手毛脚的家伙?别把殿中的百叶紫心草给弄坏了,我身上的诅咒,还全指望它们。” 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此刻,殿中的小男孩,眼睁睁看着传送阵逐渐熄灭,也感受到了异常的气氛。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小麒麟走出殿门,四位将军则紧随其后。 “快进去!” 看到男孩出来,老者脸色一变,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宗浩远远望见男孩怀中的小麒麟,双眼顿时一亮。 “原来躲在这里!难怪我搜遍圣界都找不到。那条老龙就算被炼成血傀,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连肉药引都不用再找了!” 他仰天狂笑起来。 “宗浩大人稍等片刻,我等即刻拿下他们!” 血将一声号令,上百名战士举起利刃狂热地冲向老者等人。 他们渴望在此战中崭露头角,若能被宗浩真祖看中成为他的契灵,那将是无上的荣耀。 就在距离殿门仅剩二十丈之遥时,老者猛然单掌按住了殿门旁的一根石柱,瞬间启动了神殿的防御结界。 整座神殿周身环绕起九道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都散发着极强的灵力波动,令黑袍人眼中都露出震惊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隆隆声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原本密布的殷红血云,在这一刹那,竟然被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划开,仿佛撕裂了空间的束缚。 紧接着,一柄三尺长的青锋宝剑,周身裹挟着金黄色的雷电,自高空如流星般坠落,直插向血族战士们与大殿台阶之间的地面。 宝剑触地之时,释放出惊天动地的冲击波,将最前方的十几名战士瞬间震飞,连同他们身后的同伴也都被撞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而宝剑落地之处,地面竟然裂开数道深邃的裂缝,有的甚至蔓延至十几丈之长。 老者身后的几位将军,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这广场乃是用坚硬无比的乌金石打造而成。 坚守了这么多天,就算是对城用的器具,也仅仅能在其表面留下淡淡的划痕。 血将目睹这一幕,也是面露惊骇之色, 而居中的那位黑袍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插在地上的那把散发着金光的宝剑,眼中充满了惊疑。 第3章 以卵击石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高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五个身缠各色灵光的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身着耀眼的红衣,踏在云端之上,左手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他俯瞰着广场上的血族众人,眼中尽是睥睨之色,仿佛在瞧蝼蚁一般。 “是你!” 黑袍人一眼认出了这位青年,掩饰不住的惊讶。 青年人连同另外四位仙风道骨的同伴,飘然降落在广场之上。 他轻轻将地上那把被金色闪电环绕的金剑拔起,随意地收入袖中。 “原来是宗浩小弟弟啊,不在自己的血色领域里好好待着,反而跑到这下界来凑热闹了?” 红衣青年瞥了黑衣人一眼,似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你不是被七大始祖抽干了六合之力,联手永囚血渊了吗?” 红衣青年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和实力。 “那只不过是我身外化身中的一具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正愁找不到地方淬炼那具化身的躯体,没想到打瞌睡你们就送枕头了,我只能却之不恭。 估计血渊的魔气也被他吸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看着对方手中滴血的包袱,宗浩心中已感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镇守上方的云丛四将呢?” 红衣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将手中的包袱一抖,几颗人头便滚落在地。 虽然面容各异,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不甘与绝望,显然是死不瞑目。 “宗浩小弟弟,你看这几个家伙刚死,但还热乎着,有些微弱的血气。 我感应到下方有真祖出现,就特地不辞辛劳带来,若是你看得上眼,不妨收作契灵? 当然,他们可能不够强大,但给你打扫个小院子还是手到擒来的。 至于他们原先的主人那边,你大可放心,我会去帮你打好招呼的。” 红衣青年眼中闪烁着友善的光芒,仿佛真诚地为宗浩着想。 然而,宗浩愤怒的脸庞上,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熊熊。 “始祖们有令,现在暂且留你一命,但你竟敢对我血族的契灵下此毒手! 这几人是星尊圣祖的仆从,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援手,你让我如何向星尊大人交代?” 宗浩心中焦虑不已,这些人一死,他如何面对星尊圣祖? 红衣青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哎呀,原来是最弱圣祖的手下。本来只是想问问路,哪知道他们上来就动手,等反应过来想收手时,我的剑灵已经出手了。 你们真祖不是能重新契灵吗?那就劳烦你帮我还给他。不过,他们的身体被打得稀烂,得重塑了。” 宗浩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杀了任何始祖的契灵,无异于宣战始祖所在的那一支血族。 他心中虽恐惧,但表面仍强装镇定,咬牙从怀中掏出一面古朴的半透明镜子。 镜子在他手中碎裂的瞬间,其碎片便如同受到指令一般,迅速围绕在红衣青年的身体周围,不断释放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在场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撼,尤其是从那镜子碎片上传来的空间波动,令人心悸。 “哦?有意思,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两界镜还有如此用法。” 红衣青年的同伴中,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开口赞叹。 他眼中充满好奇,仿佛对这镜子碎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见红衣青年被自己的两界镜困住,宗浩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种级别的法宝珍贵无比,自己上万年也不过才收集了三四个,还欠了其他真祖不少人情。 但在这危急关头,也只有它能暂时牵制住这名让整个血族都忌惮的青年。 宗浩心中仍忐忑不安,他慌忙翻找身上的本命血符,打算撕碎它让正在攻打各界的始祖们感知到这里的异变。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一只手突然从背后的虚空中伸出,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战兢兢地回过头,宗浩的瞳孔骤然收缩——红衣青年如同鬼魅般已站在他背后。 “若走漏了我的行踪,你必将形神俱灭。” 红衣青年的声音冷冽如冰,眼中已无半点笑意。 宗浩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激怒了此人。 因为,在红衣青年的肩头,一只纯白如雪的小狐狸静静蹲着,其浑身散发的灵气之浓郁,竟将广场上血族大军铠甲上的血色之气,都压制得暗淡无光。 小狐狸怀中抱着一堆两界镜的碎片,它像吃零食般,一块块将碎片丢进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宗浩纵然活了万年,也从未见过能够吞噬圣血器的异兽,这一幕让他惊愕至极。 不远处那名血将的怀中,紧紧抱着一颗刚刚滚落在地上的头颅,眼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 那是他的大哥,是始祖契灵中一等一的存在,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众将士,随我诛杀此人!” 血将挥舞着手中的剑,大声呐喊。 血族战士们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争先恐后地向红衣青年冲杀过去。 宗浩见状大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他急忙披上黑袍,口中诵读真言,瞬息之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百里之外。 面对蜂拥而来的血族大军,红衣青年的眼中只有一片淡漠。 他的耐性已经耗尽,不再愿意与这些蝼蚁纠缠。 只见他单手伸过头顶,遥遥一招,苍穹之上便出现一道绵延十里的紫色天雷。 那紫色巨雷如同银河落地般壮观,避开了青年和神殿,将广场上的一切击成粉末。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尸臭和烧焦的气味,广场上血雨倾盆。 片刻之间,笼罩在玄武国国都上空数月的血云,便消散无踪。 宗浩远远地望着那骇人的天象,喃喃自语:“想不到他连施法准备都不屑于做,直接用出的神威天雷诀都如此恐怖。难怪始祖们不惜损耗寿元,也要镇压此人。” “陆道友啊,每次跟你出来,你这打雷又下雨的场面,能否提前打个招呼? 我们几位道友,每次与你同行,都得先写好遗书,跟徒子徒孙们把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生怕哪天就有个闪失。” 说话的是一名紫眉金目的大汉,正是青年的此行的道友之一。 待血雨停歇后,他周身金光消散,轻松地打趣道。 第4章 百叶紫心草 “我说古道友,你不是怕死,是舍不得你那宗门里如花似玉的十八位仙侣?” 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收起一柄紫金色的仙伞,笑着用手中拂尘指了指大汉,言语间满是戏谑。 青年挠了挠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歉然道:“哎呀,真是对不住,我一时投入,便忘了周遭的一切。这些虫豸实在讨厌,明知我时间紧迫,却还要来捣乱,害得我来不及以德服人。” 这时,神殿台阶上的老者听到青年姓陆,不禁微微一怔。 天下之事,竟有如此巧合? 然而,他仔细打量这位姓陆的青年,却发现其容貌与先祖留下的陆觉画像大相径庭,似乎并无血缘关系。 青年缓缓向神殿走来,四位将军则警惕地将皇子围在中间,寸步不离。 虽然此人出手灭杀了血族大军,但敌友难辨,仍需小心谨慎。 而被围在中间的男孩,却从人缝中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你姓陆,是不是叫陆觉?” 老者闻言,面色骤变,血色全无,狠狠瞪了男孩一眼,厉声道:“启儿,在上仙面前不可无礼,还不快道歉!” 青年听到“陆觉”二字,脸上不禁露出古怪之色。 此时,青年同伴中的一位女子,看着男孩倒也不生怯意,微笑着答道:“你所说的,应该是几百年前人族的那位大能。这位是我们灵族的天骄——陆临渊,只是同姓而已。” 老者一听对方竟是传说中的灵族,顿时肃然起敬,拱手道:“失敬失敬,我乃本界玄武国上任国主。不知上界前辈光临我们这灵气贫瘠之地,有何贵干?” 见这老者颇为识趣,青年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其实也并非何等大事,只是我家娘子近日偶得一张古老药方,据说能够洗练人的神魂,使之更加凝练。 她遍览古籍,得知百叶紫心草乃是此药方中的一味关键药材,而这药材恰好记载于四圣大陆。 恰逢四位道友相邀,共同前往大荒界寻找那传说中的万年魔晶,我便想着顺道过来探寻一番。” 万年魔晶? 这四个字一出,老者身后的四位将军皆是心头一震,面露惊色。 要知道,万年魔晶乃是晶族的至宝,传说中才存在的珍稀之物。 活着的万年魔兽额头中央的魔晶,就算是血族始祖亲自出手,也恐怕只有五成把握拿到。 即便是从死去的远古魔兽头颅上剥离下来的魔晶,其蕴含的魔气也已然不再那般精纯。 但一旦将其融入可以承受那庞大魔力的武器中,也足以开山裂海,展现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玄武国的初代国主,便是凭借一把融入了万年魔晶的绝世神兵,在强者如云的四圣大陆中崭露头角,最终建立了玄武国的不朽基业。 只可惜那把神兵在上次的大战中损毁,否则血族大军又怎能轻易攻破国都。 老者听着陆临渊的话,心中也是半信半疑。 毕竟,这位青年竟然能够顺手便灭了攻入城中的血族大军,而且在谈笑间还逼退了一位拥有灭国实力的真祖。 这般实力,或许还真有探寻万年魔晶的资格。 在诸天万界中,得罪血族的种族往往难以善终。 如今,除了以衡门为首的衡盟仍在顽强抵抗七血联盟的进攻外,其他势力已是岌岌可危。 正因如此,身处腹地的四圣大陆才会被血族大军钻了衡盟防线的空子,轻易入侵。 “你无需过于紧张。”手持拂尘的道人轻笑着说道,“我们这位陆道友,最是惧内。只要是罗医仙交代的事情,他不惜得罪任何势力都会完成。” 一旁的大汉回想起往事,满面愁容地补充道:“韩兄所言极是。想当年,我家中有一颗半祖传的人参果,每十年才敢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舔上一口,以求提升些许寿元。 却不料被罗医仙得知了消息。为了保护那颗人参果,我差点被陆道友活活打死。” 大汉的话音刚落,陆临渊便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我不是赔了你十颗招魂丹吗?其价值远超你那颗破果子。” 说罢,陆临渊便迈开步伐,径直走进大殿之中。 老者和四位将军见状,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此时,只见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陆临渊的肩头轻巧地跳了下来。 几个跳跃之间,便来到了一座高台上。 它用小爪子拨弄着一番,便失望得向着陆临渊喊道。 “主人,这里薮有七株百叶紫心草。但其中只有两株已经成熟,其他几株尚显稚嫩,叶片不足百叶。” 说罢,小狐狸便伸出爪子,将那两株成熟的紫心草小心翼翼地拔了下来,衔在嘴里,又轻巧地跳上了陆临渊的肩头。 四将瞠目结舌,一人正欲开口,却被老者迅速制止。 老者心中明白,这七叶紫心草可是当年陆觉从天渊带回,亲手赠予玄武国的至宝。 此草百年方能成熟一株,且需玄武国的童男童女日以继夜,以精纯灵液滋养。 只需将一片叶子含于口中,便能令濒危之人重焕生机。 因其珍稀无比,几百年来整个玄武国也仅用过七八片叶子。 没想到这只小狐狸竟然一把拔走了两株,真是把这神圣之地,当成自己家菜园子了。 陆临渊轻嗅着叶子上的奇异清香,与古籍记载无异。 他满心欢喜地收起两株紫心草,心想这次回家定能博得夫人一笑,无需再受那白眼之苦。 老者作为昔日玄武国的至高统治者,眼见陆临渊取走紫心草,却无半点怒意,反而上前拱手道。 “前辈,还有两株紫心草,预计五十年后成熟,届时该如何送到前辈手中?” 老者面容恭敬,语气诚恳至极。 陆临渊略一沉吟,两株确实不足以供娘子研究之用,于是翻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轻轻弹向老者。 老者慌忙接住,一触瓶身,心中顿时狂喜。 因为他感受到瓶内蕴含的浩然生机,竟不亚于一条绝顶灵脉。 “殿中那块灵壤的灵力已近枯竭。你用这瓶灵液,早中晚各滴三滴于剩下的紫心草上。待我从大荒归来,无论你熟了多少,我都只取一半。” 老者感激涕零,正要下拜,却被陆临渊一把扼住脖颈。 第5章 一缕神念 四位将军见状大惊,刚要上前解救,却被老者一个手势制止。 陆临渊目光转向韩姓老道,笑而不语。 老道心知这次难免要破费了,无奈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玉瓶中,倒出一枚闪耀着七彩光芒的丹药,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好了韩道友,倘若寻得魔晶,我应得的那颗先让给你。” 陆临渊见对方吝啬之态,已显不耐。 “此话当真?陆道友可莫要反悔,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人。” 老道生怕陆临渊反悔,慌忙将丹药塞进老者口中,脸上露出喜色。 见老者服下丹药,陆临渊这才松开手。 “这枚混元补气丹,既能助你修复身体,又能让你突破当前境界的概率大增。” 老者感激涕零,不知如何言谢。 “别想太多,我只是怕你内伤过重,撑不了几天。我出门从不带疗伤丹药,等你死了,我找谁要紫心草去?” “哈哈,陆道友总是口是心非啊。” 殿外的大汉戏谑的声音传来,“韩道友,你也有今日这般境遇,真是难得一见啊。” 一切安排妥当,陆临渊刚欲举足离去,忽觉裤管被一物轻轻勾住。 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幼小的金麒麟,它正紧紧咬住自己的裤腿,眼中透露出几分恐惧与固执。 若是常人,被这等异兽咬上一口,就算是钢筋铁骨,也要碎成渣。 然而,陆临渊的炼体早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即便是万年圣级兽王全力施为,也难以在其体表留下半丝痕迹。 这只小麒麟虽然浑身颤抖,却仍然死死不放。 想必是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它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是敌人。 肩头的小狐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盈地跳下,围着小麒麟嗅了嗅。 小麒麟被这一举动吓得浑身一哆嗦,终于松开了咬住陆临渊的嘴,跑到皇子身后,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主人,我要重新编纂《山海异兽经》,很多位置正缺人,这家伙倒血脉精纯,倒是可以凑个数。” 小狐狸仰起头,口吐人言。 听到小狐狸的话,陆临渊的目光转向了那名皇子。 皇子紧紧抱着金麒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陆临渊不禁有些为难。 毕竟自己几百岁的高人,若是从一个小孩手中抢夺兽宠,身后这些喜欢八卦的道友回到灵界后,定会将自己这番举动绘声绘色地传扬出去。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一本古籍从皇子身上掉落在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随手翻开,其中一页赫然在目。 “初平七年夏夜,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现于朔风城东南。远近皆见,火光赫然照天,疑有仙人再世。州牧寻访无果,归途身染怪病卒……” “朔风城”这三个字,犹如一柄利刃,划过陆临渊的脑海,他本能地按住额头,手中的书也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 几位道友皆惊,正欲上前询问,却见神龛之上,那块并非玄武皇族的灵牌,银光四射,如梦似幻。 “这……这是神念的气息!” 韩姓老道惊呼出声,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缕神念的威压之强,竟至如斯境地。 即便它没有散发出丝毫的杀意,众人身上的仙器也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脱手飞出。 陆临渊袖中的奔雷青霄剑更是自动飞出,悬浮于身前,守护着主人。 而玄武国的众人,早已是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虔诚。 “究竟是何方神圣?仅凭一缕神念,便能压制我等,使得体内灵力运转不畅?” 陆临渊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灵牌,心中满是疑惑。 就在此时,那银色的眩光瞬间凝聚,化作一道飘渺的虚影,缓缓落在陆临渊的身前。 几乎在同一刹那,奔雷青霄剑化作一道闪电,直刺向那道虚影。 然而,只见虚影轻轻抬手一弹,那柄在诸界威震四方的奔雷青霄剑,便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地,其上所蕴含的无上灵气也在瞬间消散无踪。 剑身碎裂的瞬间,一道惊恐万状的婴童模样的剑灵从中飞出,想要逃回陆临渊的袖口。 然而,它却被虚影随手甩出的一根青丝紧紧缠住脖颈,生生拽回,捏在手心,小剑灵发出凄厉的哀鸣声。 “主人,救我!” 陆临渊眼见剑灵被抓,心中大急,连忙运转全身灵力,试图挣脱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前去搭救。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彻底凝滞,竟是无法调动分毫。 他尝试着催动身上那些从各界搜罗来的仙器,但这些仙器也如同死物一般,毫无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待你真正领悟大道真谛,自然能够破解这种低阶的术法。” 虚影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抬起手掌,对着剑灵的屁股狠狠揍了几下,打得剑灵哇哇大叫。 “你这小东西,见到谁都敢动手么?再不好好约束自己,迟早会害了你的主人。” 教训完剑灵之后,虚影稍微松开了手,失去了束缚的剑灵慌忙逃回陆临渊的袖中,再也不敢冒头。 老者看到碎裂一地的奔雷青霄剑,眼中满是惋惜。这柄神剑刚刚在殿外的威力,他也是亲眼所见。 虚影看到了老者的神情,眉头一皱。 “玄武皇族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眼皮子这么浅了?想不到玄英的后人,对这种粗劣凑数的凡品仙器还心有不舍。” 训完老者,虚影又瞥了一眼远处几个已经维持不住站姿的仙人,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始终站立如松的陆临渊,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 “呵呵,整座神殿里,就你还有点本事,就连随身那小剑灵在法则之力的压迫下,还能有所动作。白错这家伙,果然没看错人,替我选了个好苗子。” 陆临渊虽然心疼奔雷青霄剑的损毁,但见对方并未恶意,而且剑灵确实是自己先动手,便收起先前的狂傲,拱手道。 “敢问前辈,您可是传说中的那位大能陆觉?” “我非他,他非我。既然你能携带无界珠踏足此地,恐怕陆觉那家伙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不过是他留下的一道神念而已。 这座神殿,以六十四卦之精妙布局,是陆觉那家伙为了诛灭一人而精心布置的,我被他安排在此静候,等待着启动此阵的时机。 那本书本来就是个陷阱,没想到你的实力超群,竟然让我误以为是那人来了。” 第6章 三百年前 陆临渊听闻此言,内心震动,他惊讶于对方如何得知自己掌握无界珠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连罗姑娘都未曾知晓。 “前辈,晚辈鲁莽,误闯了此地触动阵法,实在是抱歉。若前辈有任何需要效劳之处,我愿以道心立誓,必竭尽全力助前辈完成心愿。” 那道虚影却只是轻轻挥手,显得并不在意这些。 “你们的到来,或许是天意使然。陆觉当年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这座神殿。而你无意间触发了这里的机关,也让我得以从长久的封印中解脱。 看你傍身神器是青霄剑,无界珠中的器空间,最后三层应该还没打开。我且问你,无界珠中留下的典籍,你又领悟了多少?” “晚辈资质愚钝,目前仅领悟了其中三成左右的精髓。” 陆临渊不敢隐瞒,不过也没有全说实话。 因为他赌对面这神念也不知道,自己已然解开了倒数三层的封印,只是求稳并没有仓促打开。 如果这虚影真有恶意,恐怕自己全力以赴,今天胜负未可知。 虚影微微摇头,叹息道:“不够,远远不够。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是凭自己的实力,足以与血族的始祖们抗衡吗?若不是有人念及陆觉的旧情,你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见陆临渊面露困惑,虚影拾起地上的书卷,缓缓开口:“我的时间不多了,你需仔细聆听。三百多年前,古星之上有块大陆,其名南天……” 三百多年前,南天大陆,广袤无垠,纵横达七万里。 相传在千年之前,这里的山川河流间,常有仙人的身影出没。 然而有一日,天空中骤然出现了十个太阳,它们连续三日悬停不动,炽热的光芒将大地烘烤得一片焦土,河流与湖泊也几近干涸。 当这场浩劫终于过去,幸存的人们胆战心惊地走出家门,却发现那些仙人仿佛人间蒸发,只留下了一些破败的洞府,渐渐荒芜在杂草的侵蚀中。 有些胆大的人曾冒险进入那些洞府探秘,偶尔能发现一些仙器的残片,但上面的灵气已然消散,甚至有些探险者一去不复返。 南天大陆上,星罗棋布地散落着上百个国家,传说都是那些仙人和他们的后裔所建。 而位于大陆中心的周国,乃是四战之地,被强国环伺。 其北方,便是南天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夏国。 周国与夏国的边境上,有一座重镇名为朔风城,它是夏国通往周国内陆的必经要道。 夜色渐浓,朔风城外的密林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夺路而逃。 嗖嗖嗖—— 身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如同死神催命的音符。 数枚暗器凌厉袭来,带着致命的气息,擦过少年身边,狠狠扎入林木之中,震得木屑四溅。 少年身手敏捷,身形一晃连续躲过数次致命一击,但左肩仍被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肩膀,疼痛传遍全身,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不屈。 少年名叫陆觉,是隶属于朔风城飞羽楼的一名信客,专门替人跑腿。 本以为今日能轻松完成这一趟任务,谁知刚出城不久,便遭遇了一群埋伏已久的武者。 这些家伙面生得很,显然是冲着他身上那封重要的信件而来。 这些年来,陆觉凭借对周边地形的熟悉,为人跑腿送物,补贴家用。 他有一条原则,那便是绝不充当外邦商队的向导或探子,因为那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太过危险。 也正因如此,他虽然偶尔被盗匪拦截,但对方见他年纪尚小,也就没有为难。 然而今日这些人,却与众不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危险与狠戾。 陆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当这些人出现之时,他机警地避开合围之势,闪转腾挪间,只用了数步便甩开了那些朝他抓来的大手。 窜出十余丈外后,他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和骂骂咧咧声中,夺路而逃。 身后,两名实力不俗的追兵紧追不舍,他们是那些人中唯一能跟上陆觉速度的。 至于其他人,早已被甩得远远的,放弃了追赶。 “小子别跑,交出东西不为难你!” 身后一人喘着粗气,咬牙怒喝。 “追上小爷我再说。” 陆觉一边逃命,一边不忘回嘴嘲讽。 在逃亡的间隙,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傍晚时分的情景。 天刚擦黑,朔风城的主城街道上已是灯火通明。 飞羽楼门口,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飞羽楼”三个大字照得透亮。 与门外的冷清不同,飞羽楼内却是人声鼎沸。 大家仿佛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纷纷聚集在此,争抢着好位置,不时传出几声喝骂。 不久,随着一声锣响,二楼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傲然地站在廊上,环视着众人,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显得格外惹眼。 原本吵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这位中年人。 “今夜,一份加急的大单需要完成,必须在黎明前送达城外五处不同地点。跑腿费用高达五百文,只招募五人,每位需缴纳二百文押金。识字的壮士,请上楼抽签。” 众人听闻酬金数额,双眼放光,纷纷从两侧的楼梯蜂拥而上,楼梯间不时传来被推搡者的怒骂与喧哗。 很快,宽敞的一楼大厅内,只剩下陆觉与几名囊中羞涩的信客。 “唉,今夜与这份大单无缘了,看来又得空腹过夜了。”一人叹息道,语气中透露出无奈与不甘。 “哈哈,老瞿,别垂头丧气的,明早我们再来碰碰运气。”另一人打趣着,试图活跃下气氛。 陆觉也轻轻叹了口气,这份要求识字的工作,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心有不甘的他,其他几人并未离去,想等等看会不会有转机。 不久,楼上的人陆续下楼。 前头的几人满面春风,精神焕发地奔向各个城门,而剩下的则带着失望与不甘离去。 眼见无望,陆觉也准备转身离开时,一楼大厅的一处偏门缓缓开启,一位老者步履蹒跚地走出。 “陆家小子,你又来寻活了?”老者声音熟悉而亲切。 “陈爷爷,有活吗?我什么都愿意干!”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第7章 穷途末路 旁边还未离去的几人顿时也精神一振,耳朵竖得老高。 但当听到陈管事点名陆觉时,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羡慕与嫉妒。 陈管事向陆觉招了招手,“跟我来。” 他说着,转身回到那间屋子。 陆觉紧随其后。 进入屋内,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桌旁,虽看脸上皱纹,差不多三十有余,但鬓角已见白丝,面色潮红,显然身体状况欠佳。 “你真的不识字吗?”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陆觉,轻咳几声后问道。 陆觉尴尬地挠挠头,“家里穷,没读过多少书,只认识几个简单的数字。”他坦言道。 中年男子见状,面色稍缓,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身体不便,你也能看出来。这里有一封家信,虽无重要内容,但我不希望被家中的奴仆窥探。” 说着,他将桌上一封书信推到陆觉面前。 信封普通无奇,只是左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衡”字,笔迹秀气而大方,不似出自男子之手。 陆觉并未多看信封一眼,这让中年男子感到满意。 “听陈管事说,论送东西的速度,你若排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他打量着眼前这位羞涩的少年,目光中带着几分怀疑。 “陈爷爷过奖了。” 陆觉谦逊地说道,“我只是比其他人手脚麻利些,对路况也更熟悉。但跟那些拥有马匹的信客相比,还是差远了。” “呵呵,如今这世道,有马的信客早就成了官府的囊中物。我们长话短说,城南三十里外的白杨林,有顶黑色轿子在等你,你要将信亲手交到轿中人手里。” 中年人轻轻晃了晃手中半块玉佩。 陆觉听闻此言,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虽然只是普通的家信,但对方给出的跑腿费却高达五十文,这在夜晚出城送信的任务中,也算是天价。 家中的米缸早已见底,这五十文无疑能解燃眉之急。 然而,这有限的时间要赶到城南三十里外的白杨林,必然要路过一片老坟地,而那里夜晚常有鬼怪出没的传说,让陆觉有些犹豫不决。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眉头微皱,“若你不敢接,我便从大厅里另选他人。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我接!我接!”陆觉慌忙应道,生怕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记住,子时之前必须赶到。轿中的人可不会等人。” 又是一枚乌黑油亮的飞镖便从陆觉耳边呼啸而过,劲风刮得他耳皮生疼。 陆觉心中暗骂,这哪里是家信,分明是催命符! 他不敢怠慢,不觉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身后的追兵紧随其后,他们的耐力出奇地好,追了七八里地仍不见疲态。 其中一人更是暗器高手,每当他与陆觉拉近到距离至二十步内时,便会有暗器袭来,准头极准。 幸而陆觉熟悉这片地形复杂的山谷,利用独特的步法,不断变化速度和方向,躲避追兵和暗器同时全力赶往白杨林。 与此同时,城内的飞羽楼大门缓缓开启。 门前停着一顶暖轿,几个轿夫笔直地站在一旁,没有像其他轿夫那样散漫地坐在台阶上等待,一看就知家风严格。 一位面色潮红的中年人裹着锦袍子,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轿夫们虽然光着膀子,但仍然汗流浃背。 而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却滴汗未流。 这在这个炎热的夏夜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他身后小胡子掌柜和陈管事正满脸堆笑。 “宁老爷您慢走小心台阶。” 掌柜抢先一步下了台阶候着,生怕灯笼的光照不清楚。 “冯掌柜你们请回,明早小女会来这里等待回信。” 中年人的声音显得虚弱但却透露出一种威严。 “宁老爷您放心,我会安排人明早恭候小姐大驾。” 冯掌柜满脸堆笑地做了个揖,然后带着陈管事缓缓退回了飞羽楼。 而轿旁的一位小厮则撩开了轿帘。 “老爷快上车别着凉了。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小子一出城就被十几个武者盯上了,一半以上都是附近的山贼。 我中午已经把消息都传了出去,现在少爷应该安全了,不会再有人认为信在他那里。”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南方喃喃自语。 “小子,老夫已经为了替你引开杀手,已经花费不少,剩下这些就看你自己了,莫要让我失望啊。” 说罢便弯腰进了轿子中。 “去定州。” 随着轿内传来的低沉指令,四位虎背熊腰的轿夫,小心翼翼地抬起暖轿。 暖轿在曲折的街巷中穿梭,时而左拐,时而右拐,最终向东而去,渐渐消失在深巷的夜色之中。 嗖——嗖—— 风声中夹杂着凌厉的破空声,陆觉再次弯腰,巧妙地避开了那几枚差点切碎他发丝的飞镖。 他的心渐渐变得焦躁起来,犹如困兽一般,不断在密林中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在他的记忆中,密林的尽头便是一片开阔的河滩,那里,他将无处可藏。 秋冬的枯水期,或许可以涉水而过,但此刻正值盛夏,前几日又暴雨连连,河水恐怕早已涨得汹涌澎湃。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片记忆中的河滩冲去。 很快,他的眼前便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河面横亘在前方,河水湍急,波涛汹涌。 月光洒在河滩上,一颗颗鹅卵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是大地的星辰。 可惜,此刻的陆觉无心欣赏这美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那两名穷追不舍的敌人。 在朔风城做信客的日子,今天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 一旦丢失了信件,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意味着他的信誉将一败涂地,被飞羽楼永远列入黑名单。 但他并没有为了那五十文钱和这份营生,就甘愿丧命于此的决心。 “二位大哥,别追了,我认输。” 陆觉依依不舍地将信件掏出,连同自己的飞羽楼初阶身牌一起放在地上。 “东西给你们,只求能放我一马。” 然而,为首的那人却冷冷地开口。 “晚了,你不该回头看到我们的脸。” 话音未落,五六枚飞镖便如暴雨般向陆觉周身要害袭来,他面色一变,刚想拔腿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8章 神秘高僧 在这般近的距离下,逃避已然无望。 他心一横,猛然转身,打算跳进波涛汹涌的河流中寻求一线生机。 然而,在他即将跃起的瞬间,身后却骤然响起几声清脆的金属与石头相撞的声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为何杀气腾腾?河中的鱼儿因你们的戾气而四散逃窜,而你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追逐陆觉的二人惊愕地回过头,他们尚未看清是何物击落了他们射出的飞镖,河岸边便传来了洪钟大吕般的声音。 他们全神贯注地追捕着眼前的少年,却未曾留意到十几丈外的河边,一位僧人正静静地端坐着。 这位僧人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地上散落着几枚断裂的飞镖和鹅卵石,显然,这些都是出自那位神秘僧人之手。 见到有人出手相助,陆觉惊喜得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僧人正缓步走来。 他身形干瘦,身披一件破旧的黑色袈裟,双手持着一串被磨得发亮的念珠。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念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僧人的嘴唇不时地微动,仿佛在默念着佛号。 他的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安详宁静的气场,这种气场虽无形,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秃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趟浑水你蹚不起。” 为首的汉子威胁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位施主,你们可有家人?倘若你们的孩子被人追杀,贫僧同样会出手相救。” 苦行僧双手合十,已然挡在了陆觉与二人之间。 “秃驴,我们没时间听你布道。我娘一生信佛,我也不为难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开?” 面对汉子的威胁,苦行僧闭上双眼,只是不停地拨动着手中的念珠。 见对方如此固执己见,为首的汉子也动了怒。他抽出腰间的钢刀,猛然向苦行僧的肩头砍去。 在陆觉的一声惊呼中,苦行僧骤然睁开双眼,双掌稳稳地夹住了迎面砍来的钢刀,硬生生地将刀刃止在了半空中。 一交手,为首的汉子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试图抽回钢刀,却发现钢刀仿佛被对方的手掌牢牢吸附住一般纹丝不动。 而另一人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射出了四枚飞镖,分别瞄准了苦行僧的几处要害。 只见苦行僧迅速张嘴叼住一枚射向面门的飞镖,轻轻一咬,飞镖便应声断裂,碎片被他随口吐出。 而另外三枚打在苦行僧身上的飞镖则仿佛打在了铁板之上一般,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后纷纷落地。 “金钟道法?你……你是力宗境的高手!” 汉子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然而眼前的苦行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掌中稍一用力,便将那柄钢刀轻易折断。 僧人中指微曲,将半片残刃夹在两指之间,紧接着一弹,犹如飞箭般射向另一人。 那人躲避不及,残刃犹如闪电,瞬间划破了他的右臂,鲜血如注,染红了他的衣角。 残刃继续在空中飞行了十几丈后,竟硬生生地穿透了河滩边一棵大腿粗细的树干,显露出其威力之惊人。 “速速离去。念你母亲信佛,我今日便不动杀念。切勿再纠缠不休。” 苦行僧再次缓缓闭上双眼。 “谢高僧不杀之恩!谢高僧不杀之恩!” 汉子扔下断刀,慌张地扶起受伤的同伴,眼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奈。 他贪婪地看了一眼那封信,最终咬牙转身,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待那两人消失无踪,劫后余生的陆觉慌忙向苦行僧合十作揖。 “感谢大师出手相救。敢问大师来自哪座寺庙?我虽身无分文,但日后必定前往贵寺,重塑金身,以表谢意。” 苦行僧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贫僧如今漂泊无依,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那大师总该有个名字?”陆觉好奇地追问。 “贫僧自幼出家,并无姓名,法号惠然。” 僧人苦笑一声,似乎不愿过多提及自己的过往。 “大师,既然自幼出家,您总该有个剃度出家的寺庙?” 陆觉坚持追问。 面对陆觉诚挚的眼神,惠然内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他望向东南方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小施主将来若有机会,路过颍州的佛门中宗,替贫僧上三炷香即可。” 他的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如同刻印在陆觉心底。 “惠然大师,我记下了。我还有急事要办,有缘再会!” 陆觉捡起信封揣入怀中,深深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施主请稍等。” 陆觉刚跑出十余步,身后便传来惠然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莫非这和尚也在觊觎这封信?想到他刚才轻松应对那两人的手段,陆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果然看到惠然一步步走来。惠然拿起信封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催动体内灵力,信封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十七”字样。 “这封信是你的吗?”惠然问道。 “不是,我是受人之托,要将它送到城外。”陆觉如实回答。 “难怪你会被人追杀。你要么毁了这封信,要么尽快送出去,以免引火烧身。我还要修行,不可能一直护着你。”惠然严肃地说道。 “多谢大师教诲。”陆觉感激地点头。 只见惠然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一物,递向陆觉。 “你与我佛有缘。这是一块玉板,乃我苦修途中偶遇一位高人所赠。他言此玉板藏有大造化,就在朔风城之中。” 陆觉好奇地接过玉板,只见其正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淡淡的光芒,而背面则刻着几个古朴而神秘的符号,仿佛蕴含着某种深邃的力量。 “老僧已在此地参禅多日,却未曾遇到任何异象,由此可见,此物对于修行并无多大助益。我一心向道,追求的是超脱生死,成就正果。这些世俗的纷扰,只会扰乱我的修行之心。” 惠然禅师淡淡地说道。 第9章 安州厉家 陆觉好奇地接过那块看似价值连城的玉板,手感沉甸甸的。 他仔细端详了许久,尽管当信客的这几年,他见过的东西也不少,却也难以看出这块玉板的奥秘。 他并非贪婪之人,刚想将玉板归还给惠然禅师,却被对方摆手拒绝。 “你是此地之人,与这玉板有缘。日后若有需要,便可使用它,只是切记不可用它为非作歹。倘若你觉得它是个累赘,便将它供奉在附近的佛寺中,让它静静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惠然禅师嘱咐道。 “好的,大师。倘若这玉板真是什么藏宝图,待我挖到宝藏,定将您应得的那份亲自送到颍州中宗去。”陆觉爽快地应承下来,收起了玉板,再次向惠然禅师辞行。 望着陆觉渐行渐远的背影,惠然禅师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子夜时分,朔风城南三十里外,一辆乌篷马车静静地停靠在白杨林旁的小道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三哥,宁家该不会是反悔了?怎么让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马车内左侧坐着的是一位面色黝黑的汉子,他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自从天黑以后,他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出去张望一次,眼睛都看酸了。 “反悔?哼,现在是宁家的老爷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求他们。”一位面容白皙的青年人轻蔑地笑道,手中轻摇着纸扇。 “嘿嘿,三哥说得对。要是让燕云宗知道他们宁家有人被衡门看中,恐怕宁家离灭门也不远了。”黑脸汉子听到青年人的话后,心中的焦躁顿时消散了不少。 “没错。厉雨表弟只是为了破境而出门历练,错过了这次的遴选时间。不然十七封信中,怎么也要有他的一份。论资质,他绝对不输于当今的任何世家弟子。” 青年人肯定地说道。 “是啊,宁家转让的这封白信已经是品阶最低的了。三哥,我担心咱们费尽心机拿到手后,厉雨表弟还会觉得委屈了。依我看,至少也要红信,不,紫信才能配得上他。” 黑脸汉子兴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对这位厉雨表弟的信心。 “我们不可过于自信。天外有天,衡门每三年一次的遴选都会有隐世逸才横空出世。另外,我听说这次出来的十七封信中并没有紫信出现。”青年人提醒道,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哈哈,紫信要是出现的话,哪次不是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南天大陆的各大宗门都会被卷入其中。我们厉家目前还没有染指的实力,连想一下都不敢让王城的四大家族知道。” 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同时停止了闲谈。 “终于来了。”为首的青年脸色一肃,收起折扇跳下马车站在路旁。黑脸汉子也紧随其后跳下车来警惕地护卫在他身旁。 不过片刻之间,两人眼前远处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疾驰如风。 待来人临近,他们惊讶地发现,这竟是一个脸庞稚嫩的少年。 少年稳稳地站住,微微喘息着,同时机警地扫视着路边的马车,并没有仓促开口。 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暗自赞许。 “是你们吗?” “东西带来了吗?” “信物呢?”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半圆的玉佩,递给少年。 月光下,玉佩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少年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终于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 青年男子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他接过信,手指微微颤抖。 拆开后他反复审视着信的内容,然后又递给了身旁的黑脸汉子。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这个东西,厉家等了太久太久了。 “小兄弟,多谢你了,这么晚了还冒险给我们送信。马车里有好酒好肉,要不一起喝一杯?”青年男子诚恳地邀请道。 “哈哈,多谢好意,不过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少年婉拒道。 这种场面话,对于走南闯北的陆觉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将信交出后,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 他并不想与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有过多牵扯。 青年男子见状也不再坚持,他将信贴身藏好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笛,吹奏了数声。 随着笛声响起,附近的山头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不一会儿,数十个精壮的汉子骑着骏马赶来。 陆觉心中并未感到惊讶,他早已看出对方有所准备。 他庆幸自己明智地交出了信,否则即便他腿脚再快,也逃不过这些骑马的武者。 “小兄弟,就此别过。你帮了我们大忙,我欠你一顿酒。将来若有机会去安州游玩,随便进哪家店铺,就说找厉三公子。我一定好好款待你。” 青年男子微笑着说道,然后优雅地转身进了马车。 看着马车在火把的映照下渐行渐渐远,陆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瘫坐在地上。 今晚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而此刻的城门已关闭。 多年的战乱使得朔风城外早已荒无人烟,想来想去,恐怕去刚刚路过的那片乱坟岗过夜,才是唯一 的选择。 而在那颠簸的马车中,黑脸汉子喜滋滋地拿着那封信封上写有“衡”字的信,看了又看。 “我说三哥,你还真打算请那个穷小子在安州喝酒啊?他能不能活到那天都是个问题。”黑脸汉子调侃道。 “能从那么多人手里逃出来,也算是个人物。如果他真的能到安州,我怎么会吝啬一桌酒席呢?”青年男子抚扇而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 “身后的尾巴们跟得很紧,我先去宰几个?”黑脸汉子一脸嗜血的笑容,提议道。 “给那少年一点时间逃命,我也不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原本,这辆马车,作为他的长眠之所很合适。既然命里注定他要挣扎一下,那不妨看看他的造化如何。” 青年男子的声音冷淡,脸上那比冬日冰河还要冷冽的笑容,仿佛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第10章 夜宿荒坟 往回走不过半个时辰,一座孤寂的小山丘便映入眼帘。 陆觉步履从容,朝着那山丘走去,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山顶之上,一株高大的槐木孤独地屹立着,据说这是二百年前,周国一位将军亲手所植,见证了无数的风云岁月。 期间不知道被雷电劈中过多少次,都顽强地生长着。 小山丘分为南北两侧,南坡安息着当地先人的遗骨,然而随着战火的蔓延,附近的村民纷纷逃离,只在清明时节才会回来祭拜。 而北坡,则是多年前周夏戎三国激战后,许多周国将士的英魂长眠的地方。由于战争惨烈,有些将士的遗体残缺不全,甚至连姓名都无法知晓,因此不少墓碑上空空如也,只余下岁月侵蚀的痕迹。 陆觉缓缓走向山坡,途经山脚的一片竹林时,晚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亡魂在低语,诉说着过往的沧桑。 一路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座座坟头,最终来到那棵高大的槐树下,合衣躺下。 陆觉心中坦荡,平日行事无愧于心,因此即便身处此等境地,也能安然处之。 然而,肩头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他紧了紧衣衫,不禁龇牙咧嘴。 小心翼翼地撩开衣服一看,伤口已经结痂。 “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觉自言自语,宽慰起自己。 他换了另一侧躺下,准备休息。 翻身的时候,衣兜里的那块玉板悄然滑落在地,开始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呼吸。 陆觉并未察觉这一异状,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随着玉板的光芒越来越亮,古树下一座无名墓碑的地下,也开始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这些红光与玉板的蓝光相互呼应,此起彼伏,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西北天空方向出现了一颗快速移动的星星,还伴随着隆隆的巨响。 然而此刻天空繁星点点,并无乌云遮挡,那雷声究竟从何而来? 陆觉猛然惊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以前跟父亲在寻找母亲下落的途中,也曾在野外露宿过,见惯了斗转星移。 但这次所见之星速度之快、声音之响都异常夸张,显然不同寻常。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的夜空便被那颗“星星”照得如同白昼。 那“星星”的真容逐渐显露出来,竟然是一个拖曳着彩色光带、两头尖尖的巨物,正朝着山丘直扑而来。 陆觉想逃,却发现为时已晚。 此时他才注意到,树下的一座无名墓碑竟然红光大盛,瞬间将整片山丘笼罩其中。 那发光巨物触碰到山顶红光形成的罩子时,仿佛撞击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微微改变了方向,向山坡下路过竹林旁的一条小河里坠去。 轰鸣声如同天崩地裂,震得陆觉耳膜嗡嗡作响。 一股炽热的气浪如同火炉中的狂风,瞬间将他席卷。 他仿佛成了狂风中的落叶,无力抵抗,被狂风卷起后重重摔在身后的古树上。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嗓子仿佛被烈火烧灼,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 眼前一黑,陆觉晕厥过去,最后的记忆只剩下那火烧般的痛楚和仿佛断裂的肋骨。 当意识从剧痛中逐渐恢复,陆觉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 他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一种冰寒的异物正紧紧贴附在他的肌肤上蠕动着,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力吸干。 他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身上那重如山的异物压得无法动弹。 此时,一个苍老而空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要死……要活?” 陆觉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睁开眼皮,朦胧中,他看到一张“人脸”紧贴在自己面前。 当他努力聚焦,看清楚那张脸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恐怖。 那张人脸之上,竟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紫红色黑洞,如同深渊一般。 尤其是中间那个最大的黑洞,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整个吞噬。 怪物的身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那火焰竟呈现出诡异的蓝白色。 怪物的身体表面正在融化,滴落着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那液体黏糊糊的,像透明的铁水,落在陆觉身上时,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很快,那金属质感的液体便覆盖了他的全身,紧紧缚住他,甚至封住了他的鼻孔和耳洞。 陆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快要被完全吞没,却连发出声音求救都不可能。 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那还未到手的五十文钱,葬身于此吗?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拼尽全力想要挣扎。 然而,绝望之中,“人脸”却将额头处的一个孔洞紧紧抵住陆觉的额头。 那孔洞如同一个吸盘,紧紧吸附在他的头盖骨上,几乎要将他的头骨压碎。 而中央那个最大的孔洞,开始一张一翕地念念有词。 仿佛梵音的咒语声响起,两人的额头连接处渐渐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幽绿光芒。 陆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向他的脑中涌入,头痛欲裂。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用斧子劈开了他的头骨,拼命往里面塞东西,根本不管他是否能承受得住。 “想不到人族的躯体作为容器……还意外地不错……”那“人脸”似乎很满意地说道。 陆觉不愿放弃最后一丝生机,他拼尽力气想要集中注意力抵御。 然而,当他刚刚产生抵抗的念头时,脖子就立刻被那金属异物紧紧勒住,仿佛被死神扼住了咽喉。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涌起一个强烈的愿望。 至少,至少让自己在死之前,知道失踪多年的母亲的下落。 当年,因为自己的贪吃和任性,非要缠着不能出门的母亲去集市买糖,结果却导致了母亲一去不回。 这个遗憾一直伴随着他,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这也正是他小小年纪,冒险做信客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尽可能的打听母亲的消息。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在陆觉的眼角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那张“人脸”的动作突然凝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绊。 “你,是在……思念自己的母亲……吗?” 第11章 如梦似幻 陆觉沉默不语,但那双眸中迸发出的强烈求生欲望,已然成为了最直接的回答。 “要死……还是要活?” 那深邃的黑洞中再次传出了苍老而空洞的询问。 “活!” 陆觉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金属异物的束缚中挣脱出口,吐出了这个字。 “人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汹涌而来,疯狂地涌入陆觉的脑海,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从深深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感到浑身酸痛无比,特别是额头中央处,仿佛被什么尖锐之物刺过,传来阵阵刺痛。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环顾四周,却发现那张恐怖怪脸已不见踪影。 是梦吗? 不,那种感觉太过真实,绝非梦境所能比拟。 就在他满腹疑惑之际,远处出现了几十个光点,它们汇聚成一条长龙,在夜色中起伏不定地向这边靠近。 是山贼?还是附近的驻军? 陆觉无暇多想,他迅速起身离开了那座坟丘。 无论来者是敌是友,他都不想与之产生任何纠葛。 然而,当他经过山脚下的竹林时,却发现地面被某种力量烧得焦黑一片。 他不禁回想起梦中那熊熊燃烧的蓝白色火焰,但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梦中那个两头尖尖的金属巨物的踪影。 远处的马蹄声已经隐约可闻,陆觉不敢再逗留。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奔向附近一条鲜为人知的荒芜古道。 就在陆觉悄然离去后不久,数十名身着轻甲的骑兵出现在附近。 他们在山丘周围搜索了数圈后,来到一位将官面前汇报。 “千户大人,我们已经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那位将官脸色阴沉,听完下属的汇报后,面无表情。 “继续搜,直到找到为止。” 众骑兵得令后纷纷下马徒步搜寻,然而除了那片焦土和南坡上断裂四散的碑石外,他们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突然山顶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大人,老槐树下发现了一块来历不明的玉牌。” 旋即,一位气喘吁吁的兵士恭敬地将玉牌呈递给将官。 将官并未下马,他接过玉牌仔细端详。 在火把的映照下,玉牌正面光滑如镜,背面则刻有几个古怪的符号。 将官沉思片刻后,将玉牌贴身收好,并取出一块令牌交给身旁的副官。 “王副官,速持我军令牌,连夜疾驰大帅营帐禀报。今夜朔风城外确有异象,然并未寻得异宝天物,恐系流星坠落,其残渣皆已化为灰烬。” “诺!” “另外转告大帅,我城防军营中粮草日渐匮乏,盼能酌情补给。众将士务必严守军纪,若有私下议论今夜之事者,一经查实,军法不容!” 将官眼神坚定,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副官应声而去,马蹄声在夜色中回荡。 他目光转向北坡之上,那片肃穆的墓碑林立,若有所思。 随后,他轻轻一挥马鞭,带领队伍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朝阳初升,朔风城的南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此刻,城外已是人头攒动,数支邻国商队早早地便在此等候,期待将千里之外运来的货物,运进城中开展贸易。 他们担心稍有迟疑,车上的货物便会失去市场的青睐。 “莫要拥挤!排队等候搜查!”昨夜看到南方天空异象的城门守官,熬了一夜。 他面色严峻,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喝道。 “我重申一遍,若有私藏兵器铠甲未报者,一经发现,立即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各商队所聘护卫,需在城外五里处扎营等候,不得擅自入城。” 守官的语气不容置疑。 说话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弓弩手已悄然出现在城头之上。 他们目光如炬,严密监视着下方的动静。 城门口两列军士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在朝阳的映衬下更显得威严凛然。 “规矩我们都明白,都明白。” 几位商队领头人纷纷点头称是,他们急忙根据自己商队车马的多少,将不同数量的银锭放在桌案上,随后回到自己的商队中整顿秩序。 见商人们如此识趣,城门守官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迅速将桌上的银锭收入囊中,侧身让开了道路,示意士兵开始逐一检查商队的货物。 就在众人耐心等待进城之际,一个脸上沾满尘土的布衣少年,突然从两个马贩子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稍矮的马贩被他踩了一脚,刚想发作,却被身旁的高个儿马贩拉住。 这两个马贩虽然头戴斗笠,但裸露在外的肌肉异常健壮。 少年嘴里不住地喊着“承让承让”,又接连挤得几人东倒西歪。 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迅速走到了商队的最前面。 他毫不在意地当着守官的面,大摇大摆地从正在接受检查地商队车马旁走过。 这一幕立刻引起了人群的不满和骚动。 “这小子是谁啊?” “他凭什么可以不按规矩来?”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已经恢复秩序的进城队伍,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布衣少年正是陆觉,他折腾了一夜几乎未曾合眼,此刻却显得精神奕奕。 他回过头,目光冷静地扫过身后的商队众人,仿佛对这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 人群中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守城官刚欲发怒,却发现惹事的原来是租住在钱仵作家的那小子。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陆觉赶紧离去别妨碍公事,随即继续指挥军士们一丝不苟地检查货物。 此刻的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昨晚天上又有异象,若是让夏国的奸细混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守城官死死地盯着一辆辆从面前路过的马车,绝不允许任何疏漏发生。 “哎,原来是这城里的人。” 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窃私语,带着几分好奇。 “军爷,这位小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如此自由地进出城门?” 第12章 宁府小姐 一个胆大的商人堆起满脸笑意,向身边正在检查的军士悄悄打听。 军士们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摇头苦笑,回答道:“这家伙啊,可是朔风城里出了名的穷酸,身上连一丝油水都榨不出来。” 另一人接着补充道:“他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在这城里连根草都不如。也不知钱仵作看中了他哪点,居然把西厢房租给他爷俩住,还当了他的保人。若真能从他身上榨出半文钱来,那朔风城早就遍地是黄金了。” 商人们本以为这少年出身城内某个世家大族,在城外遭了劫而已,才让守城官免于检查。 原本还打算打听清楚来历,或许还能结交一番。 但一听他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屁孩,便纷纷失去了兴趣,只得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检查完放行。 然而,先前被陆觉撞到的那两人,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其中稍矮的一人低声对同伴说道:“师兄,他身上怎么会有能石气息的残留,莫非昨晚——” “噤声。此地人多嘈杂,等进了城,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谈。” 高个儿对矮个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招摇。 穿过热闹的早市,飞羽楼出现在陆觉眼前。 他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只见大堂内人影稀疏,仅有数位等活的信客在低声交谈。 此刻时辰尚早,那些寻求帮助的雇主们还未纷至沓来。 一楼大厅中,一些信客已早早地聚集在此,他们或带着谄媚的笑容向管事打探今日的雇主,或站在布告栏前,注视着那些赏金微薄却难度不小的任务,脸上流露出无奈与期待。 还有些人则无所事事地坐在大厅四周的椅子上,闲聊着打发时间。 陆觉刚踏入大门,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被一个急匆匆进入的壮汉撞到了左肩。 他本以为会传来一阵剧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左肩并没有任何感觉。 他默默地让开,注视着那名壮汉怒气冲冲地走向二楼。 这时,一位似乎与壮汉相识的管事笑着迎了上去。 “真是倒霉透顶。昨夜外出送个寿帖,竟被野狼围攻。好不容易脱身,又碰上吴千户那厮,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看到管事迎了上来,壮汉停下脚步,向对方抱怨道。 陆觉原本打算立即寻找陈管事领取酬劳,但听到二人的对话似乎与昨夜之事有关,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嘿嘿,看来吴千户是在盘问昨夜城外的那道天外流火?”管事嘿嘿笑道,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难道城里也看到了?”壮汉惊愕地问道。昨夜他从卢家堡归来时已是深夜,确实曾目睹那道流火划破夜空。 那光芒与常见的流星相似却又有所不同,透着些许古怪。然而他并未深思其中的缘由。 “那可不。昨夜陈县令还亲自过来询问此事,今晨城门也加强了戒备。夏国人狡猾多端,不得不防啊。”管事回答道。 听到这里陆觉恍然大悟原来昨夜所见并非梦境。 那长蛇般的火光恐怕是观察到异象后,匆匆赶来的城外驻军,山贼绝对不可能那么招摇。 随着大厅里人声渐起,陆觉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便悄悄地走到一扇刻有“?”字符的房门前,轻轻敲三下。 “请进。”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觉推门而入,只见陈管事已笑盈盈地站起身来相迎。 而在昨晚中年人曾坐过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素衣少女。 她面容清秀绝俗,全身雪白唯有黑发如瀑,一看便知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此刻她面色稍显凝重,抬头望向进门的陆觉。 “宁小姐,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我来替您验一下玉。”陈管事恭敬地向少女说道。 陆觉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半块玉佩,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这块玉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它关系到他接下来几天的生计。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衣服口袋中惠然交给他的另一块玉牌不翼而飞了。 也许真如那和尚所说,自己与那块玉牌无缘。 不过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 有机会出城时再沿着原路寻找,说不定是遗落在了坟地。 陈管事眯起双眼,将两块碎玉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合在一起。 确认无误后,他将完整的玉佩递给了少女。 少女伸出纤细的玉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 一直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得正处于情窦初开年纪的陆觉,一瞬间也怦然心动。 “没错,这正是父亲常年佩戴的那块玉佩。”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如清风般飘荡,瞬间驱散了夏日清晨的燥热,令陆觉心旷神怡。 只见少女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贴身收好,同时从荷包中掏出一串铜钱,轻轻地放在桌上。 “这是给您的酬金,请陈管事点一下。” 她微微施礼,然后起身款款向门口走去。 当她路过陆觉身旁时,目光在他身上流转,最终停留在他肩头的那片血渍上。 她轻声说道:“辛苦了。” 这柔弱而清晰的声音,如同天籁般飘进陆觉的耳中。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感谢,陆觉感到有些惶恐。 这是第一次有委托人在支付酬劳后还向他表达谢意。 当他回过神来想要追出去时,大厅里却已经不见了少女的身影。 片刻之后,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铜钱,走在洒满朝阳的街道上的陆觉,心中涌起一股踏实感,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最终,他停在了一处墙角满是青苔的古朴的老宅门口。 确认了一眼身后并无人跟踪,他推开了侧面的小门,走了进去。 “我说小陆子,你这一夜未归,又去赚钱了?” 还没站稳,一个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陆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依着石阶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吸着旱烟。 他头发蓬松,胡须杂乱无章,正是陆觉的房东——钱大谦。 第13章 神秘宝珠 他是本城的仵作兼捕快,陆觉昨晚逃命的脚法,也是这个人抽闲暇的时间教导的。 看着钱大谦那杆黄铜旱烟还在吞云吐雾,陆觉讶异于这个点了,他还未出门公干。 他愣了一下,随即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走了上去。 “钱叔,您真是聪明绝顶,一猜就中。我昨晚确实跑了一趟城外,回来得太晚了,就等天亮城门开了才能回得来。” 钱大谦上下打量了一眼陆觉,眼尖地发现了他肩头的一块血渍。 然而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最终叹了口气,往地上敲了敲烟锅。 “安全回来就好。现在边境战事紧张,城外可不安全。 要不我去跟县令说说,牢房里缺个杂役。虽然工钱不多,但至少管饭,比你现在这样四处奔波要安全多了。也能让你爹少操点心。” 陆觉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谢谢钱叔的好意,但我不喜欢那种混日子的生活。牢头们天天喝酒赌钱,我可不想赚不到工钱,还要欠他们一屁股债。” 钱大谦哼了一声,“你们爷俩性格都是一样倔。算了算了,我出门有事了。你可别再穿着铁靴练功,赶紧回屋睡觉去!” 钱大谦所说的铁靴,乃是他为了训练陆觉腿法,特意找人定制的。 “钱叔您放心,我现在累得够呛,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更别说是练脚力了。” 陆觉笑着答应道。 目送着钱大谦那略有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陆觉便走进了西偏房。 他关上房门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冷峻。 换下了已经结了盐霜的衣服,低头看向肩头——那里并没有一丝伤痕,与衣服上那清晰无比的血渍格格不入。 陆觉再次用右手使劲按压了肩头,确实没有任何疼痛之感袭来。 昨晚与大树猛烈撞击后,那种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拧转的剧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怪人治好的?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突然从换下的衣物口袋中滑落,咕噜咕噜地在地板上滚动着。 陆觉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物品,好奇心驱使下,他弯腰捡起了这颗珠子。 触碰珠子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的刺痛,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了昨晚那张诡异莫测的脸庞,于是站起身来,仔细地将珠子捧在手心观察。 珠子表面并无任何光泽,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黯淡。 它的颜色泛黄,有点像琥珀,但质感却截然不同。 陆觉捏了捏珠子,仍旧没能看出它的奥妙,只得将其放在桌角。 他心中暗想,如果那个怪人真的就在朔风城附近,这段时间出城办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陆觉再次确认房门已经紧闭,随后掀起床上的席子,打开了床板。 床下顿时露出了一堆堆成小山的书籍。 他从最上面挑出一本,坐在桌前,开始仔细品读。 随着一页页地翻阅,陆觉时而紧锁眉头,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仿佛正在与书中的作者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一缕阳光透过窗缝,不偏不倚地照在了放置在桌角的那颗珠子上。 没过多久,珠子突然轻轻晃动了几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而此刻的陆觉已经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中,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与此同时,在朔风城中一座气势不凡的豪宅内,一名素衣少女正恭敬地将两块碎玉递给端坐在堂上的贵妇人。 贵妇人接过碎玉,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便将其搁置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辛苦了。”贵妇人的话语中透露着威严。 “替父亲和哥哥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少女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你这次回来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你父亲曾言送信之人可能无法回来,让你到时便返回。为何还会耽误?”贵妇人继续追问道。 “主母,是陈管事让我再等等的。他说此人是飞羽楼的第一招牌,必定不会辜负使命。我也很想知道确切的结果,所以便自作主张多逗留了片刻。” 少女磕了一个头,恭敬地回答道。 “罢了,既然你心中还惦记着宁显的事,这次我便不再追究。” 贵妇人端起了一盏香气四溢的清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你收拾一下先去上学。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天我会安排轿子接送宁显,你就不用等他了。” “诺。”素衣少女缓缓退出了正厅,向着偏厢房走去。 正厅门前,一道身着劲装的身影,双眸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光芒,紧盯着那位刚刚离去的少女。 忽然,他感受到厅内的动静,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妇人正款步而来。 他立刻收敛心神,躬身上前,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夫人,您这是要前往铺子巡视吗?”他恭敬地问道。 贵妇人却并未正眼看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赵义,从今天起,我对你有新的安排。” 半个时辰后,钱宅西厢房的屋顶上,一位中年人悄然坐定,眉头紧锁,正是钱大谦。 三年前来到朔风城外的这对租客父子,真是让他操心不已。 一个彻夜打铁,一个通宵送信,自己作为他们的保人,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当年看这两个父子可怜,因为没人作保,为了寻找亲人的线索,一直住在城外的破庙中。 交谈之下,才发现对方也是来自周国极南之地霸州,便动了恻隐之心。 没想到却成了自己一个大包袱。 他侧耳倾听,屋内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他心中一松,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随后,钱大谦将手中的黄铜烟杆,轻轻插在腰间,身形一跃,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围墙之外。 此时,数条街道之外,明明是白天,正是揽客的时候,宁东客栈的大门却紧锁。 客栈的二楼,一高一矮两位身影,正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兵刃,那上面沾染的血迹在进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矮个子男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忍不住开口道:“师兄,要不我再去街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落单的家伙当祭品?” 高个子男子却摆了摆手。 “别急,等我们的目标到手后,再抓祭品也不迟。现在,你先去地下室布置传送阵,我来布置驱人法阵,以防有人打扰我们的大计。”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矮个子男子身形灵活,迅速消失在楼梯口,而高个子男子则站在窗前,双手结印,开始低声吟唱起古老的咒语。 第14章 怪人重现 “阿觉,你醒了?” 一个略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迷迷糊糊间,陆觉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汉子,正站在床前。 看到陆觉苏醒,汉子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神色。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感觉头有些微微作痛。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是自己看书看得太入迷,不小心睡着了? 他努力回忆着白天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如同被一层迷雾笼罩,仿佛失去了一整天的时光。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中年汉子脸色泛红,那是长年累月被炉火熏烤留下的痕迹。 “爹?” 陆觉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想起昨夜那离奇的遭遇,刚想向父亲说明,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因为他突然感到脖子周围传来一种与昨夜一样的金属包裹的感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看到陆觉欲言又止的样子,父亲一拍大腿,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饿坏了,我也刚刚到家,才听钱头儿说你回来也没吃东西,就去睡觉了。我现在去煮点吃的,你等会儿。” 说着,他扶着陆觉的肩头,示意他躺下休息。 “你再休息会儿,饭一做好就来喊你。” 父亲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中年汉子离开房间时,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生怕打扰到陆觉的休息。 然而,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陆觉的大脑中突然响起了昨夜那苍老的声音。 “小子,算你懂事,泄露我一个字,就是死。”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钢刀,刺痛了陆觉的神经。 他浑身汗毛炸开,刚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心中惊恐万分,不明白这个神秘的声音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是怎么进入自己脑子的。 “看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告诉他昨晚的事情?”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压得很低,但其中的愤怒却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陆觉只得一言不发。 他明白,一味的辩解只会激怒对方。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神秘的存在,不要伤害到父亲。 “哼,没话说了。你们人族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是最不能相信的。” 那声音继续说道,“留你一命始终是个祸害。” 陆觉心中一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书桌上那颗半透明的黄色珠子缓缓升空,飞到了他面前数尺处停了下来,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 “我时间不多,不想死得太快的话,就把跟我沟通的方法学会。” 那声音说道。 在对方十足的威压之下,陆觉只得点点头。 “捏住你面前的珠子,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心里头想一遍我就会知道。” 陆觉将右手伸向前方,在距离小球几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这个珠子会不会是个陷阱。 毕竟这个神秘的存在,昨晚和刚才都表现出了对他的敌意和杀意。 “捏住它。”脑中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陆觉心中一凛,想到还在隔壁做饭的父亲,他不敢怠慢。 于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颗黄色的珠子。 与早晨的触感截然不同,此刻的小球沉甸甸的,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烛光映照下,小球内部似乎隐藏着无数复杂的纹路,犹如一位巧夺天工的工匠精心雕刻而成,令人叹为观止。 “滴一滴血在上面,以后你便可在心里跟我对话。” 那声音冷漠而机械。 陆觉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钱叔送的那把防身匕首。 他轻轻刺破指尖,一滴鲜血缓缓滴落在小球上。 霎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团朦胧的虚影,它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宛如一个幽灵般的存在。 那虚影看不出年龄和性别,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形的轮廓。 陆觉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去触摸这团神秘的虚影。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团雾气,它便如同幽灵般从他的指尖滑过,留下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陆觉鼓起勇气,按照对方教给他的方法,从心底发出最想问的问题。 “我是谁你不用问。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现在就把身体交给我,我会保留你的意志和记忆三天,帮你完成未了的心愿。三天后,你将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那声音冷漠而无情。 “凭什么?”陆觉愤怒地问道。 “要怪就怪你持有的那块玉牌,是它指引了我来到这里。人族孱弱的身体,我只能寄灵一次,时间一到我必须返回本体。那时,你也能重获自由。” 玉牌? 陆觉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了慧然托付给自己的那块玉牌。 原来,这一切的祸端都源于那块奇特的玉牌。 这秃驴,真是坑人不浅啊! 陆觉心中怒骂。 “我想听听第二条路。” 陆觉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第二条路,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你能找齐能修复我身体和那艘飞舟的东西,我自然会还你自由。”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陆觉质疑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那虚影突然一阵冷笑,身形开始渐渐模糊并抖动起来。 伴随着抖动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入陆觉的脑海。 那疼痛仿佛有千百根银针在扎他的脑瓜仁子一般,疼得他在床上翻滚挣扎。 “我答应了!你快停下!” 陆觉终于忍受不了这剧烈的疼痛,在心中大声喊道。 清晨时刚换上的干净衣物,此刻已被冷汗浸透。 “哼,你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屈服。” 那声音冷酷无情,充满了对陆觉的轻蔑与不屑。 “为了防止我沉睡时你搞小动作,低头看看自己的肚脐眼。” 陆觉颤抖着双手,撩开衣物,只见微弱的烛光下,他的肚脐眼上方,皮肤表面竟然长出一根寸许长的黑线,它犹如一条邪恶的小蛇,指向他心脏的方向。 第15章 建木树种 “按脐下三寸。”那声音命令道。 陆觉不敢有丝毫迟疑,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丹田所在的位置。 一阵剧痛瞬间如烈火般蔓延至他全身,他再次在床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你这家伙!” 疼痛稍微缓解后,陆觉愤怒地对着那团虚影怒骂道。 “这是白天对你催眠后,在体内种下的魂种,还算顺利,它终于生根了。” 那声音冷漠地解释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陆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天那困倦至极的睡眠,竟是这团虚影搞的鬼。 “等几年后这魂种蔓延到心脏位置的那天,你的整个身体都会属于我。 别想着用刀斧剜掉,那只会让它长得更快,更深入你体内。 到时候,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 那声音再次冷冷地提醒道。 陆觉他不敢再怀疑对方的实力,只能静静地听着,仿佛桌案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你所说的这个魂种,究竟是何物?” 虚影冷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让陆觉头皮发麻。 “它是一种能在人体深处悄然生长的神秘种子,源于那传说中的建木神树。此树乃天地间的奇珍,其果实被誉为神物,蕴含了无尽的生命力与奥秘。 若非担忧驭灵术可能侵蚀你的神志,坏了我的事,岂会轻易让你服下这等珍宝?” 说到此处,虚影仿佛有些可惜,继续说道。 “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现在便宜了你,它会在你的体内生根发芽,与你融为一体。它的力量,将与你共同成长,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可别浪费了。” 听着这番话,陆觉仿佛能够感受到那魂种在体内缓缓生长的感觉。 它如同一个神秘的生命,在不断地汲取着自己的体力和精力。 而那建木神树的传说,床下的书籍中正有,似乎是一个非常远古的传说,现实中也没听人说过。 看到陆觉不再反抗的态度,那团虚影似乎很满意。 “万一我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你耍赖怎么办?” 陆觉试探性地问道。 “哼,你以为我稀罕一具人族的肉体?不过是几十年的寿命罢了。” 那虚影显得不屑一顾。 “那你要找的东西究竟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陆觉急切地问道。 那团虚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需要些时间寻找。”它终于开口说道。 陆觉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差点气晕过去。 “那你凭什么给我定三年的时间?”他愤怒地质问道。 “哈哈,小子。因为魂种最多三年,就会完全侵占你的神志。我知道那东西不好找,说不定还在极危险的地方。 不过你手里这颗珠子内藏玄机,危险时可以借你一用。我现在需要休息,等醒了再谈。” 那团虚影说完,便化作一团雾气消散在陆觉的视野中。 只留下一颗光芒黯淡的珠子,在陆觉的手心里缓缓旋转着,最终停了下来。 此刻,父亲煮的青菜面香气扑鼻,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然而,对于陆觉来说,这香气却无法引起他丝毫的食欲。 他机械地用筷子将面条送入口中,每一口都像是在完成一项无聊的任务。 留意到儿子的变化,汉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中满含关切之意。 他轻声问道:“阿觉,你是否有什么不适?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少年陆觉勉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回应道:“父亲,我没事,可能是还没完全睡醒。” 然而,汉子的目光却落在了儿子换下的衣服上,只见肩膀处有明显的破损痕迹。 他脸上满是担忧。 “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本地那些孩子欺负了?” 陆觉夹起面条的筷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中,他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 “不是的,父亲。这是在城外赶路时,不小心被树枝划破的。” 见父亲眼中仍有疑虑,陆觉便放下了碗筷,将左肩露出,以示清白。 汉子走上前,仔细查看着儿子的肩膀,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伤痕,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自从妻子数年前一次出门神秘失踪后,儿子陆觉便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牵挂。 当年,族长曾极力挽留他们父子不要离开宗族的领地,但看陆觉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坚持母亲的失踪与自己有关,执意要独自踏上寻母的旅程。 汉子放心不下,便陪伴儿子一同出发,直到线索在周国北方边境的朔风城中断了。 因为不是本地人,他们父子二人只能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中,直到那天遇到出城勘查命案的钱大谦,差点儿还被当成嫌犯。 此时,屋外的庭院中,早吃完晚饭的钱大谦,正坐在石凳上,闷头抽着旱烟。 他偶尔抬起头,目光掠过树影婆娑的墙头,轻叹一声。 “小陆啊小陆,你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麻烦?还让不让我这个老头子睡个安稳觉了?” 话音未落,中年人手中刚刚盘弄着的数枚铜钱,已经激射而出,射向黑暗处。 墙头和屋顶上传来了数声闷哼声,显然是有人想要窥探什么,却未能成功。 他冷笑一声,心知这至少是今晚来的第三波人了。 饭后,陆觉仍然觉得困得不行,想必是那建木的树种在体内的副作用,和爹说了一声,便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关窗时却看到钱叔一直坐在院子里,外面有些起风了还没有回屋。 汉子则在烛火下,拿起女工,替儿子仔细缝补起衣服上的破洞。 他注视着那些还未洗尽的血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哪怕这是别人的血,也证明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儿子陷入了险境。 握着针线的手指偶尔颤抖,几次刺破了指尖。 最终,他将缝补好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陆觉的床头。 然后起身走进厨房,抄起一把趁手的菜刀,站到了院子里。 “钱兄,辛苦你了。后半夜我来守夜。我倒要看看,打我儿子主意的,到底是些什么家伙。” 第16章 神秘雇主 钱大谦头也未回,只是朝身后轻轻一挥手,那沉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惫。 “老陆,你昨晚在铁匠铺忙碌整夜,未曾合眼,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偷个闲,反正这小城难得有什么大案子。” 汉子也不再坚持,深深作了个揖,便进屋去了。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昨夜不知何时下起的瓢泼大雨,已将街道洗涤得如同镜面般洁净。 那湿润的石板上,反射着柔和的晨光,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与芬芳。 陆觉穿过热闹而喧嚣的市集,来到了飞羽楼的大门前。 昨日,因被神秘人种下魂种,导致自己昏睡了过去。 今日,他早早地来到飞羽楼,希望能碰碰运气。 转眼已是日上三竿,大厅里偶尔有雇主过来咨询,却都因他年纪尚轻,或是不通文墨而摇头离去。 陆觉只得枯坐在大厅一角打发时间。 出门时,钱叔的屋门紧闭,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陆觉记得,昨晚钱叔一直在院子里默默抽烟,从窗户缝看去,神色中藏不住的烦躁与不安。 想必,钱叔此刻正在屋内补着回笼觉。 就在陆觉胡思乱想之际,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那人身上,逆着光,陆觉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见她抬头仰望门头上的牌匾,然后缓缓步入大厅,径直走向一楼柜台。 这时,陆觉才依稀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粉色衣裙,脸上蒙着一方精致的面巾。 那面巾的左下角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樱花,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腰间悬挂的那柄佩剑与她那娇柔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迹般地和谐相融。 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啪嗒”一声轻放在柜台上。 原本满面慵懒的小胡子掌柜在看到那物件后双眼瞬间瞪大,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他堆满笑意地引领着少女前往二楼贵宾室,而几位执事包括陈管事也紧随其后。 不久之后掌柜便带着几名执事回到了大厅。 “前天夜里有谁出过城的?有活了。” 他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着,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大厅顿时沸腾了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然而却无一人站出来应答。 陆觉一听这委托与前天夜里的事情有关,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想起昨夜那个虚影的威胁,便打算悄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门口的那一刻,陈管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小陆子,前天晚上你不是出去送过信吗?” 陈管事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欣喜。 陆觉无奈地转过身来,嘿嘿笑着的挠了挠头。 听到有人符合刚刚那位尊贵雇主的要求,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小陆子,为什么要跑,有活干还挑三拣四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但更多的是发现合适人选的欣喜。 “快到午饭时间了,我想回家先吃了饭再来。” 陆觉只得憨憨地笑了笑解释道,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得罪掌柜而丢了饭碗。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 掌柜挥了挥手打断了陆觉的话,“你跟我上楼,有位极其尊贵的客人需要个向导。” 说着他便转身向二楼走去,而陆觉也紧随其后。 这是他成为信客以来,第一次来到二楼。 飞羽楼,乃是遍布整个周国的一个民间组织,以替人跑腿送货为业。 背后的楼主身份极少有人知道,听说只有几个分楼的楼主见过他的真容。 在飞羽楼发布任务,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十文起步,上不封顶。 单人委托的酬劳要达到五百文或以上,才会有资格在二楼发布任务。 而三楼的赏金更是高得吓人——传闻说完成一次任务便可一辈子不愁吃喝。 然而自从陆觉来到朔风城以来,却从未见过有人在三楼发布过任务。 他也曾向陈管事打听过相关情况,得知在朔风城的分楼开业以来,三楼只发布过三次任务。 那三次任务的领取者都是实力非凡的高手,其中甚至有一位已经达到了力宗境界。 可惜的是那几个人,最终都没有回来领取过赏金,想必已经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了不幸。 而如今,朔风城的飞羽楼三楼的台阶,早已落满了灰尘,静静地等待着第四个任务的发布者。 推开那扇沉重的贵宾房门,一个宽敞至极的空间映入眼帘,仿佛一个隐世庭院般宁静而深邃。 房内,粉装少女并没有像常规的委托者那样端坐于椅上,而是优雅地在房中散步,欣赏着墙上的书画。 当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少女缓缓回过头来。 尽管脸庞被那面巾所遮掩,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湛蓝的星海,令人心生敬畏,即便心怀邪念之人,在其目光下也不得不收敛。 少女面无表情,目光如炬,直视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陆觉。 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如冰:“你见到那晚的星落了?” 陆觉一愣,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星落?这是何物?” 一旁的陈管事见状,忙焦急地解释道:“星落,就是那天晚上的流星啊!” 他似乎也对这位年龄足以做他孙女的少女充满了敬畏,生怕有丝毫得罪。 然而,面对少女那毫不掩饰的傲慢态度,陆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快。 他本想转身离去,但想到陈管事平日里对自己的关照,又不愿因此得罪掌柜,只得强压下怒火,缓缓地点了点头。 “带路。” 少女二话不说,一把拽过还未反应过来的陆觉,便抛下众人,走出了飞羽楼。 被少女紧拽着前行,陆觉视线被遮挡,出门时不慎与一位进门的客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此人头戴灰色斗笠,遮住了面容,身材魁梧,背部宽厚如山,宛如一头下山的猛兽。 陆觉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但一时想不起来。 第17章 城门戏言 陆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之前在某个地方与此人有过交集。 然而,还未及他开口致歉,那人便如风一般急匆匆地消失在门后,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材略高、也颇为壮实的汉子。 陆觉注视着他们匆匆登上楼梯,突然,那名略高的汉子回头一瞥,与陆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陆觉几乎以为自己双目出现了幻觉,因为那壮汉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一抹诡异的幽绿之光。 他晃了晃脑袋,心想大概是突然从暗处走到屋外,阳光下自己看花了眼。 在大街上,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紧紧拽着手臂,陆觉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周围都是熟悉的小商小贩,一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打着招呼。 他却被一个陌生少女拉着走,这确实让陆觉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并不想强硬地甩开她,于是轻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怎么走。” 少女听到这话,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赶忙松开了紧握着陆觉的手,那双如玉般细腻的手指轻轻滑落。 她有些羞涩地站在路旁,轻声说道:“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还是你带我走。” 陆觉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走在了前面。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城门口。 这里的守卫似乎比昨天更多了,看来边境的紧张仍在持续。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通过城门,却被一位年长的军士喊住。 “小陆子,你又要出城送信了吗?” 军士笑着问道。 “嗯。”陆觉含糊地应道,抬头一看,原来是熟悉的李兵头。 “哈哈,后面怎么还跟着个小媳妇儿?你爹知道吗?”李兵头打趣道。 周围的兵士们也纷纷凑热闹,开起了玩笑。 而那位少女则被周围人的轻佻之语弄得一脸惊愕,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虽然那层轻薄的面巾遮掩了她的容颜,但陆觉猜想,那面巾之下,她的双颊必定已如朝霞般绯红。 “李爷爷,你们可别误会了,” 陆觉赶忙解释道,“她其实是委托人,我要出城给她做向导。” 眼见那身份尊贵的少女即将发怒,他急忙澄清,生怕这场误会引发更大的骚动。 “明白,明白。你们就好好的出城玩去。小陆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你爹透露一个字的。记得要把人家姑娘好好带回来啊。”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李兵头和其他守卫们解了闷。 他们目送着陆觉和那位气嘟嘟的少女匆匆走出城门,消失在远处。 行走了里地之后,陆觉估摸着身后的少女已经平复了情绪。 他回过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正准备向她解释那些城门守卫只是口无遮拦,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然而,当他回头对上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神时,心中不由得一颤。 即使是在烈日之下,他也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 “看够了没有,快走!”少女怒喝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觉心中暗自苦笑,好心却被当作驴肝肺。 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子,就算是佛祖也会动怒。 刚好看到路边有一颗小石子,便一脚踢开,算是发泄了心中的怨气。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那晚曾经遭遇袭击的河滩边。 昨夜的暴雨使得河水又涨了几分,水势湍急,不是水性良好的人,是根本不敢下去的。 陆觉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渡船的踪影。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深坑上——那是惠然曾经出现的地方。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坑深约数尺,底部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鹅卵石。 这显然不是用农具挖出来的坑洞,而是凭借强大的外力硬生生压下去的。 陆觉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骇然之情。 这就是绝世高手才有的能力吗?他感到一阵震撼和敬畏。 少女也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坑洞,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坑是你弄的?” 陆觉刚想如实回答,但一想到对方刚才那傲慢无礼的态度,他决定逗逗她。 “是我师兄打坐的地方。”他故意含糊其辞地说道。 少女闻言心中一惊,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在满是石块的河滩上,能将地面压下数尺而不见石块碎裂的人,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这样的高手绝非等闲之辈,绝对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对抗的。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荒无人烟。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村庄或人烟的踪迹,冷汗已经从她的额头渗出。 少女一手紧握着剑柄,警惕地问道:“谁是你师兄?” 看到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陆觉感到一阵解气。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我师兄?你以后肯定会知道的。最近他出去云游了,不在这里。” 听到陆觉这么一说,少女的神态稍微放松了一些,右手也从剑柄上挪开了。 陆觉看到她如此轻易上当,还敢出来跑江湖,真是不知世道凶险。 不过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还蛮可爱的,心里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赶了半天路,口渴难耐,陆觉于是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河水,畅快地喝了下去。 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喉咙,也带走了心中的一丝怨气。 “对了刚才只顾着赶路,还没谈酬劳的事情呢。” 陆觉直起身子问道。 “酬劳怎么算?是到地方你直接付,还是给我个信物回去找掌柜拿?” “酬劳?” 少女露出不解的神情。 “能替衡门办事是你们这些小民的荣幸,怎么还敢要酬劳?” 陆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横门”、“竖门”的根本听不懂。 冒险出城,他只认铜钱和银子。 按规矩,出了飞羽楼的大门,这个委托就已经成立了。 至于什么其他的才不关心。 “你不懂飞羽楼的规矩,也敢委托我?不管在哪座飞羽楼,委托成立了就得决定付酬劳的方式。” “我可没听你们掌柜说过。” 少女不甘示弱,一句话顶了回去。 第18章 委托终止 两个人的对话,仿佛是鸡同鸭讲,彼此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而此刻的飞羽楼内,陈管事火急火燎地推开了一扇贵客室的房门。 掌柜正站在那里,赔着笑向一位衣着华贵的商人解释着什么。 见陈管事没经人通报就擅自闯了进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何事如此惊慌,难道不知我正在款待贵宾吗?” 掌柜略显愠怒地瞥了陈管事一眼。 陈管事此刻已顾不得平日的稳重形象,他急匆匆地说道:“我差点忘了告诫小陆子,万不可向雇主索要跑腿费。任务完成后,我们飞羽楼会私下给予他应得的报酬。” 掌柜闻言,面色骤变,惊觉自己的疏忽。 都是因为那名少女急匆匆地将小陆子拽走了,让他没来得及交代这重要的事。 “那孩子,该不会真的胆大到直接向衡门的人索要费用?” 掌柜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尽管房间里摆放着解暑的冰块,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他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陈管事叹息道,“你还记得上次有个客人找去望君涯的向导吗?那是小陆子接的单。客人想赖账,结果小陆子把他扔在半路,让他迷了路。 最后被一个路过的商队发现时,那客人已经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得以生还,之后还去官府投诉了我们。” 听着这桩飞羽楼人尽皆知的往事,掌柜的心情更加沉重。 但二人已经出发很久,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 如今,他们只能听天由命,飞羽楼的前途全寄托在陆家少年的一念之间。 “什么?你不给钱?还要我感谢你?” 陆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顶着烈日为她带路去坟地,还冒着被脑中那个怪人发现后惩罚的风险,没想到连跑腿费都没有。 被人白嫖,是一名信客受到的,仅次于任务失败的最大羞辱。 这少女显然是踢到铁板了,敢占自己的便宜。 只见陆觉缓缓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在飞羽楼发布了委托,就得遵守飞羽楼的规矩。我带你到地方,你付我钱。二楼的任务,不低于五百文!” 少女愣住了。她这些年出来办事,只要亮出衡门的信物,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为她效劳,从未有人敢提报酬。 是她弄错了规矩,还是这尚未开化的边境乡民没见过世面,见钱眼开? 然而,身负师门重任的她,不得不强压住怒气。 扭扭捏捏翻遍了全身,也只找到百十文钱,这与陆觉的要求相去甚远。 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咬牙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咬着嘴唇说道:“你知道为衡门办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将来你有事也可以找衡门。而且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你信得过我的话,今晚我到飞羽楼,把剩下的都补给你,这根簪子作抵押。” 少女眼中已有一丝哀怨,态度明显比刚才软了很多。 衡门?当这个词再次出现时,陆觉突然想起了那个信封上的“衡”字。 他在那些史书里也曾读到过关于衡门的记载,但写书的人总是含糊其辞,似乎对这个门派保持着某种刻意的敬畏。 不过,不管对方身份如何高贵,都不应该赖账。 如果对方不肯给钱,他今天就又白忙了一场。 看到对方眼眶里已经似有泪水在打转转,陆觉更加心烦意乱。 因为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不要轻易相信动不动就流泪的人。 “算我倒霉,浪费了大半天时间。你找别人,我不伺候了。” 陆觉不想再跟少女啰嗦,一头扎进水里向对岸游去。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举动,想下河追又担心沾湿衣裳。只得焦急地在岸边跺脚,却束手无策。 当陆觉游到对岸回头看时,只见少女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 坐在岸边,陆觉开始旁若无人脱起了衣服。 吓得对面的少女花容失色,赶紧捂住了眼睛,又怕陆觉突然消失不见,时不时从手指缝中瞄过来一眼。 陆觉不慌不忙拧干了衣服上的水,穿上裤子,将上衣搭在肩头,站了起来。 “下次雇我时记得先付酬金哦!江湖再见!” 朝着对面扮了个鬼脸,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少女在河对岸呼喊和咒骂。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少女背后那怎样恐怖的存在。 眼见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连头也不回。 少女心中的希望如泡沫般破灭,她愤怒地将手中的剑扔在河岸上,随手捡起岸边的鹅卵石,狠狠地砸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在发泄内心的郁闷。 随着水面荡起的一圈圈涟漪,她的思绪也如同被石子打破的平静水面,回到了前天子夜时,周国的灵州境城。 在镜城郊外空旷的原野上,一群人围坐一起,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中央一位红衣女子的讲道。 她的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悦耳,气质高雅如仙子下凡。众人被她的话中的精妙之处深深吸引,不时有人点头顿悟,仿佛拨云见日。 然而,就在这个求知若渴的时刻,天际突然传来隆隆之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光点拖着五彩斑斓的光带划破苍穹,向东方坠落。 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认出这是罕见的“星落”天象。 红衣女子也面露凝重地望向星落的方向,随后招手唤来一名蒙面少女,低声交代了一番。 蒙面少女听后露出欣喜之色,匆匆向东而去。 而此刻,接到红衣女子任务的少女,正愁眉苦脸地蹲在汹涌的河边。 一想起那不靠谱的少年向导,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逃之夭夭的陆觉,并没有直接回城,而是径直来到了那座坟丘的树下。 可惜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那晚遗落的玉牌。 一想起玉牌背后可能关联着的神秘宝藏,便一阵揪心。 精神松懈下来的一瞬,腹中传来强烈的饥饿感,伴随着一阵腹痛。 慌忙撩起衣服,一眼瞥见腹部那根黑线,竟然比先前粗大了不少! 第19章 杀上门来 陆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回去的一路上,从口袋中掏出那颗神秘的珠子,用尽各种方法,试图与脑中的那个怪人沟通,可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 陆觉只得先回家,看看爹有没有在厨房留什么吃的。 当满月轻轻跃上地平线,一群身影如幽灵般从城西的官道上悄然出现,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们虽然看似行走得漫不经心,但每一步都透露出阵法的玄机。 即便是那些在西北边陲与夏戎二国浴血奋战多年的老兵,看到这一幕也会暗自惊叹。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位身着红衫的女子。 虽然夜色朦胧,但她的侧脸却透露出一种逼人的英气。 几天前,这些人还在数百里外的灵州镜城郊外,如今却已步行至此。 红衫女子在城门口停下,她的目光被一块巨大的石碑吸引。 石碑上斑驳的战痕,如同历史的烙印,诉说着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 她轻抚着石碑上“朔风城”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喃喃自语。 “朔风城,朔风城。当年你就是在这里抵挡夏戎二国联军的。” 她抬起头来,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齐老,”她转头看向一位目光炯炯的老者,“你确定那道星落是奔着这里来的?” 老者毫不犹豫地回答:“门主,绝对不会有误。” 女子微微皱眉,“这里可是他的家乡,怎么会这么巧合?”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和怀疑。 老者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门主,我多年观星,从未出过错。那晚占卜后,我也确实感到惊讶。” 他边说边用袖口擦拭额头的冷汗。 女子看着老者的紧张神情,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些。 女子心念一动,可能真的错怪师兄了。 但本门确实有一枚玄星召,连同几件极为重要的镇宗之宝,在上次内乱中失落。 老门主不幸罹难,自己匆匆接任,宗门也因此实力大损。 在这个毗邻夏国的边境,如此巧合的事情,仍然让她难以完全放心。 希望这次的异象,不会再次陷入燕云宗的陷阱。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道旁的大树上飞身而下,无声地跪在她面前。 这是一个苗条的身影,动作迅捷而优雅。 众人对此并未感到惊讶,仿佛早已预料。 黑影低着头,一字一句汇报着。 “老师,学生无能。本来已经找到了一个目击星落的信客当向导,但他贪财且傲慢,即使我表明身份,他也不把衡门放在眼里。最后还让他跳河溜了,请老师责罚。” 红衫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那个信客住在城中吗?” “应该是。他是本城飞羽楼的掌柜和管事推荐的人。” 女子点了点头,“先去飞羽楼。有些人已经忘了我们的规矩,虽说本门已大不如前,但还轮不到被他们轻视的地步。” 黑影应声而起,正是前几日被女子安排先行探路,下午却被陆觉丢在河边,一筹莫展的少女。 夕阳的余晖悄然褪去,银月的光芒轻轻洒落在朔风城古老的红砖绿瓦之上,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城池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孩童们尽情地嬉戏追逐,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夜色中回荡,仿佛连边境的阴霾都被这份纯真所驱散。 不远处的茶馆里,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往日传奇。 他口中的英雄少年,曾率领数千老弱残兵,英勇地抵御了夏戎二国的十三万精锐大军,长达半年之久。 每当说到精彩处,茶客们无不拍案叫绝,他们的情绪随着说书人口中惊险的一幕幕而跌宕起伏。 主要街道两旁,来自异国的商人们早早地摆出了各式各样的珍奇玩意儿,琳琅满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他们的卖力吆喝声与逛街贵妇人们腰间的环佩叮咚声交织在一起,共同谱写出了边塞地区独有的繁华乐章。 然而,这热闹的街市之声,却惊醒了临街一座幽静老宅中沉睡的少年。 他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缓缓从床上坐起。 回想起下午回家时脚步漂浮,疲倦至极,竟连身上未干的衣服都来不及更换,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摸黑起床,少年熟练地用火石点燃了半根灯芯,插在了烛盏的灯油中。 他转过身掀开席子,准备开始夜读。 白天为了生计奔波忙碌,而夜晚则是他沉浸在书海中的宝贵时光。 每当打开书卷时,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和蔼的目光,陪伴着他一同学习。 然而,就在床板刚打开到一半时,身后桌子上的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突然开始抖动起来,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少年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去,却敏锐地察觉到街道上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正迅速向这座宅子靠近。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少年他迅速合上床板,紧接着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大门被人粗暴踢开的声音。 “姓陆的,滚出来!” 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院子。 陆觉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细心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神秘珠子揣进口袋。 然后便打开房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陆家的小子,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壮汉吼道。 “快把信交出来,前天晚上的事我们便可以既往不咎。” 陆觉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那晚追逐他的其中一人。 他一阵头疼,信都送出去了,这帮人还是阴魂不散。 “那天晚上,信已经交给收信人了。” 陆觉非常坦然。 “朔风城里谁不知道,我陆觉送信,有信必达。” 今天是七月十五,也是父亲发工钱的日子。 陆觉知道,每到这一天,父亲都会准时收工绕道北街,买上半斤猪肉和一根糖葫芦,带回家与他一起分享这份简单的幸福。 本想安静地看会儿书,等待父亲的归来。 然而,眼前这些蛮横的家伙却打破了父子难得的休憩。 “臭小子,别睁眼说瞎话!” 壮汉怒吼道,“我们昨天追上了厉家的车队,厉家三公子说他们也被你骗了。昨天夜里有钱头儿替你守着,我们寨主欠他一个人情,不好意思硬闯。 但今天钱头儿不在,你最好识相点把信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第20章 冤家路窄 月色下,陆觉的脸色一变,他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真是匪夷所思,他竟为了微不足道的五十文钱,被巧妙地摆了一道。 究竟是那个衣着光鲜的委托人,还是那封信的接收者厉三公子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揭开这层迷雾。 然而此刻,他必须先稳住眼前的局势。 陆觉昂首挺胸,声音坚定:“我重申一遍,信已送出,内容我无从知晓。” 眼见那彪形大汉即将发难,一个身形瘦削、脸上挂着狡黠笑意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轻咳两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陆家小子,我们知道你不识字,也不想与钱头儿为敌。” 他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道,“你让我们进去搜一搜,若是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哥几个给你赔礼道歉。若是搜到了什么,那你可得承担后果。” 那中年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陆觉,仿佛要洞穿他的内心。 陆觉心头一震,若是这些人在床下发现了他藏匿的书籍,虽然与信件无关,但他识字的秘密恐怕会暴露无遗,这将严重破坏他与父亲的计划。 见陆觉纹丝不动,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那为首的壮汉放声大笑:“哈哈,小子,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言罢,他大步向前,意图硬闯。 陆觉警觉地后退几步,用身体挡在门前。 “这是民宅,岂能由你们随意搜查!”他据理力争道,“若有失物,也应是委托人向官府报案,而非你们擅闯民宅。” 陆觉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嘿嘿,小子,你对大周律法倒是挺在行嘛。” 中年人露出满口黄牙,笑得阴森,“那天在城外让你侥幸逃脱,害得我们三当家还受了伤,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大门已被我们封锁,我看你还能往天上飞不成?” 面对威胁,陆觉毫无惧色,他早已习惯了这些色厉内荏的家伙。 “你们最好想清楚,这可是钱仵作的家。去年有个不知好歹的醉汉闯入,至今仍在牢狱中受苦。你们若是不怕,就尽管试试。” “二哥,别跟他废话了,先拿下他再说。”壮汉凑到中年人耳边低语,“一不做,二不休。要是空手而回,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大不了事后再向钱头儿赔罪。” 中年人听后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山贼们使了个眼色。 眼见对方即将动手,陆觉虽想翻墙而逃,但却又担心屋内的藏书被发现。 犹豫之际,他就被那壮汉揪住了衣领。 陆觉奋力挣扎,但力量悬殊,如同雏鹰被老鹰轻易擒获,被拎进了屋子。 “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亲自动手搜?” 昏暗的灯光下,壮汉的脸庞显得分外凶狠。 而此刻,百步之外的街道上,一群人正悠然走来,为首的是一位红衣女子。 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景致,不时在外邦铺子前驻足,挑选着新奇的小玩意儿。 身后的随从们随着她的步伐时走时停,无人敢出声打扰。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宅子前。 宅内黑灯瞎火,门口却站着几个凶相毕露的家伙,令人望而生畏。 路过的行人纷纷避之唯恐不及,胆小的甚至绕道而行。 “齐老,想不到竟有人捷足先登。”红衣女子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身边须发半白的老者,“这个信客看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老者会意,微微一笑,抢先上前。 “走开,没看见我们正在办事吗?”门口一人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然而,老者出手如电,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他一一制服,跪倒在地。 红衣女子身后立刻蹿出数名健硕的武者,三下五除二,将刚刚反应过来的几人死死地按在了大门两侧的外墙上。 一个被制服的汉子仍不服气,口中不干不净,结果挨了几个响亮的耳光,两颗牙齿都被打得崩落在地。 其他人见状,顿时噤若寒蝉。 红衣女子从容地走进宅子,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屋内,几名正在押着陆觉,四处翻找的山贼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以为是钱仵作回来了。 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当中年人瞥见对方领头的是位陌生的女子,他顿时松懈了几分。 只要不是钱头儿归来,他们便无需在意。 “来者何人?难道不知青峰山黄沙寨在此办事吗?”他沉声喝问。 然而,红衣女子仿佛未闻其声,连眼神都未曾投来一个。 就在中年人额上青筋暴起,怒火即将喷薄而出之际,女子身旁的一位老者悠然上前,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看在你们郭寨主还算识时务,时常向边防驻军传递夏国情报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爬出去。否则,休怪老夫让你们黄沙寨今夜之后,只剩下一根旗杆。” “好大的口气!”一直紧抓着陆觉的壮汉怒吼一声,猛然将陆觉甩开,身形一闪便冲向老者。 只见那老者微微侧身,双脚仿佛生根般纹丝不动,壮汉的攻击顿时落空。 壮汉惊愕间刚要转身,老者的手掌已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小腹上。 伴随着一声闷哼,壮汉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挣扎了几下,却无力爬起,口中鲜血不止。 “这是——力士境!” 中年人眼中的轻蔑,一扫而空。 “好好,今天算我们兄弟认栽。衡门的东西我们不再觊觎,让给你们。” 说罢便走过去搀扶起壮汉,快步离开了这座宅子,生怕慢一点儿对面就会改变主意。 带着门口灰头土脸的几人,走出了大门数十步远,确认身后没人跟来,中年人这才放慢了脚步。 “二哥,你境界跟那老头儿相当,怎么这么怂的?” 壮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些许不满。 “哼,能让力士境的强者鞍前马后,你以为那女子是什么普通身份?大哥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小心把命搭进去。” 中年人不甘地回头望向远处的钱宅。 “哐当!” 一枚银锭,扔在了陆觉面前的青石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名蒙面少女,似笑非笑。 “是你?” 第21章 红衣女子 陆觉心头一震,本以为这些人会是他的救星,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与下午那位神秘少女是一路的。 那枚银锭从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他的脚边,正是出自那位少女之手。 “朔风城这弹丸之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不是说下次来找你时,要带上酬劳吗?”少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这些,应该足够了?” 陆觉暗自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余光四处扫视,寻找可能的逃脱路线。 他嘴上却也不甘示弱:“嘿嘿,你要是早点这么爽快,我们也不至于产生误会。不过你这明显给多了,除非你还想请我去勾栏听个小曲儿。” “你!”少女被他的厚脸皮气得满脸通红,瞪了你一眼,却无言以对。 红衣女子看在眼里,似乎是看穿了陆觉的心思,她抿嘴一笑,优雅地制止了正要发怒的少女。 “好了,长弦,别跟他斗嘴了。”她转向陆觉,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小兄弟,我们这么多人专程来找你,希望你能带我们去找那样东西。” “找东西可以,”陆觉挑眉,“那酬劳呢?” “酬劳不是已经给你了吗?”长弦忍不住插嘴,却被红衣女子一眼瞪了回去。 陆觉瞥了一眼地上的银锭,态度已然不卑不亢。 “士可杀,不可辱。我陆觉从来不捡地上的东西。” 红衣女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径直走向陆觉,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个少年虽然倔强,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坚毅。 齐老刚想提醒她,却被身旁的白袍老者拉住。“老齐,你还不了解门主的脾气吗?她一旦来了兴致,谁也拦不住。” 红衣女子在陆觉面前蹲下,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少年与某位故人神似,刚想开口询问,却被陆觉打断。 “喂,你离我太近了。” 话音刚落,长弦便拔出手中的细剑指向陆觉,“你怎么敢这样对先生说话?!” 红衣女子站起身,转脸斥责长弦,“不得无礼。” 长弦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自己的维护却换来了斥责,脸上青白交替,恨恨地退在一旁生闷气。 而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哄笑声,只有一名白衣少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女。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陆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别怕,我的弟子不懂事。” 陆觉挺直腰杆,虽然身高才勉强及女子的肩头,“我叫陆觉,才不怕她手里的剑。那不过就是个铁片子而已。” “你姓陆……”红衣女子自言自语道,似乎有些失望,“看来是我想多了。” “只问别人名字,不礼貌?”陆觉看着她,脸上露出不悦。 红衣女子掩口轻笑,“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苏姐姐。” 长弦趁机凑近小声说:“老师,飞羽楼的掌柜说,星落的那天晚上,这家伙刚好就在城外办事。他回来的方向,正是星落发生的地方。” 苏姓女子意味深长地看向陆觉,“前几天晚上,你在朔风城外看到了什么掉落的东西吗?” 陆觉警惕地扫了一眼她和她身后的众人,心中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那晚巨大的金属怪物落地时,周围可一个人都没有。 他想起虚影的警告,开始小心翼翼地应对,“你说的什么我不懂。夏天有流星很常见,好像是见过,但记得不太清楚了。” 边说着他边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苏姓女子眼中闪过怀疑之色时,陆觉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一脸尴尬地捂住肚子,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姓女子看着他的窘态,既好气又好笑。她伸手向腰间摸了摸,却发现随身的干粮已经吃完。长弦见状赶紧递上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 女子接过手帕缓缓翻开,一股食物的清香四溢在整个院子里。一块小巧玲珑、布满精致图案的糕点即刻出现在陆觉眼前。他看得不禁咽了口口水。 苏姓女子略带笑意地将糕点递向他,“想吃吗?” 陆觉双眼一亮但又有些犹豫,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失去了对陌生人的信任。他怀疑这块糕点不会白吃,必定有所图谋。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那苍老的声音终于又在他脑海中响起:“想不到灵气如此稀薄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仙食,接过来吃了。” 听到这句话陆觉又惊又喜,仿佛是找到了救星一般。 有他在,想必面前这些人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陆觉向女子道了声谢,便双手接了糕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 一旁的齐姓老者看在眼里,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这小子对如此珍贵的糕点竟无丝毫敬畏之心,吃相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要知道,这糕点乃是用传说中仙人留下的烹饪秘法制成,其中的食材珍贵无比,耗费巨大。 老者忍不住用宗门秘术向苏姓女子传去心声:“门主,您看这小子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是不是需要提醒他注意一下规矩?” 女子却轻轻摇了摇头,同样以秘术回应道:“算了,不知者不怪。我们不要再生事端,毕竟一会儿还有事情要问他。” 陆觉狼吞虎咽地吃完那块巴掌大的糕点,却感到一阵口渴难耐。 他站起身,准备回屋喝水。 然而,他刚迈出脚步,便听到苏姓女子冷漠的声音:“别再拖延时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陆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猛然转身,只见女子面容如同冰霜般寒冷。 他看了看对方人多势众的场面,无奈地打消了回屋的念头。 然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女子腰间挂着的精致水袋。 “既然不让回屋,那你腰间的水袋借我喝口水总行?”陆觉指了指那个旅者常用的储水袋说道。 女子稍作犹豫,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解下水袋扔给了陆觉。“只要你喝得惯,就喝。” “多谢了。”陆觉接过水袋,大口喝了起来。 他并未注意到女子脸上的微妙变化,也没有察觉周围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第22章 穿肠毒酒 陆觉不假思索,打开塞子便举起水袋灌了几大口。 突然他两眼一白,猛咳了几声。 人群中有人开始摇头叹息。 因为他们知道,少年余下的寿命,可以用时辰计算。 袋中不是水,乃是酒。 其名“断肠”,是本宗给叛徒留最后的体面所用。 没想到这小子不知深浅,主动向门主索要。 这几大口下去,毒水早就穿肠入肺,现在就算是大罗金仙再世也难救。 众人不敢揣测女子的心思,也没人当面说破。 毕竟那次老门主出事后,这位新任门主愈发得喜怒无常。 缓过劲来的陆觉,脸涨得通红,用左手粗鲁地指向女子那精致无瑕的脸庞。 “这不是水,根本就是酒!看你长得还怪漂亮,没想到心眼这么坏还骗人。太辣了我要去找水喝。” 说着便没好气地把水袋扔还给女子。 女子则笑盈盈地接住,收回腰间,也不辩解。 就在陆觉转身准备进屋时,女子脸上笑容一收,身形晃了一晃便出现在陆觉背后。 一根手指闪电般地搭在了他的左肩,令陆觉动弹不得。 陆觉刚想要挣扎,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又在脑中响起。 “这家伙很危险。我强行苏醒过来,也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你刚才到底喝了什么,魂种的反应如此巨大,生长速度一下子倍增,不想活了么?” 陆觉一下慌了神,想撩起衣服看小腹时,肩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疼,疼死我了。” 回头瞪了一眼这蛇蝎心肠的女子。 “你到底要去哪儿?” 肩头力道突然一松,一声轻柔在耳边响起。 “小陆觉,就带我去前几天有东西掉下来的地方看看。” 陆觉心中一惊,刚想要抵抗。 但女子的话语有着一股极强的催眠作用,疲惫的感觉渐渐涌上全身。 看着陆觉眼底渐渐浮现出来的迷离,女子抿嘴一笑。 在她看来,对一个将死之人,用下了本门的迷心术,也不算不人道。 虽说中了迷心术必然会心智受损,留下后遗症,但那也需要能活下来才值得考虑。 就在陆觉身体不受控制,脚步轻浮准备带着女子往宅子外走时,脑中炸响一声断喝。 “破!莫要被迷了心,快醒过来!” 陆觉心中一惊,仿佛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站定了身子。 只见他怔怔地望着女子,眼中又恢复了些许清澈。 女子一声轻“咦”,对眼前的小子平添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摆脱迷心术,不是运气好就是天资绝佳。 门下诸多弟子已经是千挑万选,但能从迷心术中挣脱的屈指可数。 可惜可惜,为了事后灭口,毒下的有点早了。 女子不由得一阵惋惜。 “去可以,等我爹回来,起码我要跟他说一声,万一在野外再有什么掉下来。” 陆觉猛地摇了摇头,后退了半步,死死地靠在大门上。 “哦,看来那晚你真的看到了什么?” 苏姓女子狡猾一笑。 意识到说漏嘴了,陆觉恨不得扇自己俩巴掌。 “别怕。姐姐很厉害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到你。” 说话间,右手食指指尖,又不知什么时候搭在陆觉的左肩上。 一想到刚才脑海中那怪人的话,加上肩膀上渐渐加重的力道,陆觉只得乖乖走在前头带起路来。 而名为长弦的少女,则用剑尖挑起地上的银锭,吹了吹灰又放入腰间的锦囊中。 到了南城门口时,大门已经早早下了锁。 陆觉心中一阵欣喜,这下有理由不用出去了。 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那位齐姓老者傲慢地向守城官出示了一块令牌,守城官便点头哈腰慌忙亲自打开了城门。 与李头儿擦肩而过时,陆觉也只从对方眼中,看出对身后女子的敬畏之色。 而一行人出城没多远,一高一矮两条黑影,便像幽灵一般,站在了城头,望向众人离去方向的两双眼睛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离城数里后,陆觉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与女子对视。 “你也别自称姐姐了,我觉得称呼阿姨刚刚好。” 少年的意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给了他挑衅强者的勇气。 原本静静跟在二人身后有条不紊的队伍,顿时一阵慌乱起来。 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小年纪,根本不知道门主的年龄,是宗门乃至周国的第一等禁忌话题。 上次有两个新入门的弟子,私下讨论被发现,已经罚扫了两年半的茅厕,笤帚都秃了好几把。 此言一出,只见女子柳眉微挑,脸上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怎么就不是姐姐了?小弟弟,你别看我个子高些,就大你几岁而已。” “不像大几岁,是大一圈。刚刚那个要拿剑戳我的,叫姐姐还差不多。” 陆觉用手夸张地比划着,没好气地说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想应该怎么称呼我。” 看到少年眼睛中的不屈,女子语气转冷。 周围的温度瞬间变低,队伍中甚至有人,腿脚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往队尾悄悄挪动着。 女子扫了一眼一样后退的长弦。 看到老师的目光袭来,长弦头低得更深了,雪白的脖颈在月光下愈加刺眼,不敢和其对视。 “等一下。” 突然像意识到什么,长弦猛地抬起头,举剑指向陆觉。 “这条路不对,你想带我们去哪里?说!” 听到长弦凌厉的质问,陆觉白了她一眼,又不慌不忙继续走了起来。 “下午带你走的那条路会碰到野狼窝,不过白天一般都出去觅食了,现在天黑了可不好说。这条路虽然绕一点,但肯定安全,真是好心没好报。” 陆觉边说着,便扭动了几次肩膀,还是摆脱不了肩头的那根手指。 扭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女子,脸若冰霜。 “你只管带路就是。区区几只野狼,不足为惧。” 陆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其实现在走的这条路,才真正会经过狼窝。 第23章 不速之客 本希望这么多人的动静,会惊动野狼,从而引来方圆几里的狼群。 自己趁着混乱,凭借过人的脚力和熟悉地形,全身而退。 可惜,他失算了。 就在众人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陆觉鼓起勇气朝着血腥处望去,只见一条身材异常魁梧的头狼,似脊梁断了一样,被挂在一棵树的树顶上。 脑袋还有小半,舌头耷拉在外面,仅剩的一只眼珠子垂在眼眶外,不知道遭了谁的毒手。 几根肠子也挂在身子外面,身上一道泛黑的血痕,从脖颈要害处横贯到屁股,月色下甚是诡异。 旁边还有七八具狼尸,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身首分离,有的扭曲成一团。 一看就知道死了没多久,还没引来其他野兽的啃噬。 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时,一双温润如玉的手便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随后手掌上一股奇异的清香也钻进了他的鼻孔中,闻着怪舒服的。 “门主,这——” 旁边齐姓老者不禁出声道。 “变阵。小弟弟别看了,不然你刚刚吃的糕点全部得吐出来。” 整顿好队伍,女子将手从陆觉眼前移开,继续压在他的肩头,催促着往前走。 只不过女子悄然将刚才的一指,变成了两指压在陆觉肩头的要穴处。 只为抑制他毒发的速度。 毕竟这个少年身上,还有不少秘密没有吐露,也许到了星落之地,多活片刻的他会想起什么。 众人经过一座木桥后,便看到了一座小山丘,孤零零地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山脚一片茂密的竹林,夜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而随着离山丘越近,地上到处都有烧焦的痕迹。 还有些半焦的树木,七零八落倒在道旁。 周围的蝉鸣,也渐渐消停了,只有竹叶被风吹摩擦的声响清晰可闻。 看着周围的焦痕,陆觉神思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晚的遭遇。 那个的金属巨物,到底被怪人藏哪里去哪里了? “小弟弟,在想什么呢?你刚才心跳得好快,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姐姐了?” 思绪被女子戏谑打断,陆觉回头送了她一个大白眼。 “喏,我那天看到就是这里了。可以把酬劳给我,放我回去了。” 女子将手指从陆觉肩上移开,半蹲下身子。 深不见底的双眸,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陆觉才发现,对方的眼眸中,有一层红绿相间的底色,在夜色中发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是他从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 “酬劳可以给你。但现在开始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要想好了再回答。姐姐不喜欢撒谎的人,骗我一定会有惩罚。” 看着严肃起来的女子,陆觉一阵紧张。 在异色的瞳孔注视下,心脏再度扑通扑通跳起来,连带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第一个问题。刚才在你家,那伙山贼说衡门的东西,是什么?” “信,是一封信。” 陆觉咽了口唾沫,这个问题他倒是可以坦然回答。 “信封上有个字,写在左下角,但我不认识。字写得还怪好看的。” 女子听后,点了点头。 “那信呢?” “信我送到一个厉三公子的手里。” 女子面色阴沉。 “门主,宁家未免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如果是被厉家抢去倒罢了,结果拱手相送。” 一旁的齐老有些愤愤不平。 “人各有志,宁家也有自己的顾虑,不想和衡门走得过近,只是可惜了他家那位子弟。” 女子淡淡说道,随即又面向陆觉。 “第二个问题。那晚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来过这里?” “是还有一伙人,我当时路过,看到着火了就没敢接近。然后远远地看见有一群人骑马往这边而来,便躲着走了。” 陆觉只得继续交代。 “除此以外,真的没再看到别人或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 陆觉瞬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犹豫,让女子捕捉到了。 “可以说说,那天晚上你看到的地火是什么颜色的吗?” 女子继续死死地盯着陆觉。 在对方的威压下刚想张口,陆觉脑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其他东西可以讲,唯独不能说见过我。说漏一个字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听此话,陆觉赶忙将到嘴边的话收住,佯装认真思考状。 “我记起来了。前天是有一个大火球从天上掉了下来,发出了老大的声音。不过那个火球不是圆的,是两头尖尖,所以不能叫球。” 边说边比划着。 “是你亲眼所见?” “我当时离得很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旁长弦已经隐忍不住,手又捏紧了剑柄几分喝道。 “小小年纪满嘴胡话,你衣角有烧焦的痕迹,难道是没事自己烧着玩的?星落之时,你一定离得不远!” 眼尖的长弦,白天跟在陆觉身后时,便已注意到他衣角的焦痕。 “你怎能断定我当时就在这里?” 陆觉反驳道,“那晚送完信,我看到流星陨落,心生好奇,所以过来看看。身上的火星,也许就是那时蹭上的。” 他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却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长弦目光如炬,陆觉的谎言在她的注视下显得如此拙劣,这让他不禁汗流浃背。 然而,为了掩盖那个神秘人的存在,他只能硬着头皮编造。 “好了,童言无忌。” 苏姓女子缓缓站起,她转过身,望向竹林深处,“三位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话音未落,数枚梅花镖从她手中飞出,直射竹林深处。 梅花镖被某种力量弹开,扎进竹节中,紧接着半空中传来狂妄的笑声。 狂风骤起,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坟丘,让陆觉感到呼吸困难。 风停后,三个人影背对着皎洁的月光,出现在竹林上空,仿佛他们一直在那里等待着。 “击毙那头头狼的手法,应该是夏国燕云宗的空云掌。” 苏姓女子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第24章 六境五系 “小婆娘,见识不少啊。”居左的干瘦老头嗜血地笑着,轻松折断了女子丢出的梅花镖,“不过,你们这群文弱书生,今天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 人群中一阵骚动,齐姓老者惊呼:“力师境?” 众人听闻,无不紧张。 他们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门主,也才刚刚踏入力师境。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武者们通过修炼,可以达到不同的境界。 而力师境,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层次了。 而对面一次就出现三人。 自从千年前南天大陆上的仙人们神秘失踪后,人族就开始了对仙术的渴望与探索。 虽然只能从残留的仙术秘籍中学习到一些皮毛,但仍有不少武者因此受益匪浅,甚至有人达到了圣境,开国立宗都不乏记载。 战乱中的各国,把武者们经过修行可以达到的境界,依次分为徒、士、师、宗、王、圣等六种境界。 其中能达到圣境者屈指可数,皆为各国王族不敢稍加怠慢的存在。 又依据功法和战斗手段的不同,分为力、术、技、法、器等各系,彼此间既有克制亦有配合。 就算是同境的术者,各自主修的属性也不尽相同,譬如有些擅长操水术,有些则对驱火有着独到的见解。 而睥睨夏国的燕云宗,便是因宗门里力系高手众多而威震南天大陆。 眼见对方露了一手绝活,苏姓女子竟然面不改色。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像街头卖杂耍糊口的?” 女子的讥讽,听得一旁的齐姓老者心里叫苦不迭。 对面三人敢深入周国境内,五十步内才被门主发觉位置,明显是燕云宗一等的高手。 这次出行破例并没有外门八极山的武道门人随行护卫。 门主带着这群以文士为主的内门弟子,真的不宜招惹狠人。 “找死!” 老头闻言顿时暴怒,额头青筋凸起,关节捏得嘎嘎作响,作势就要俯身冲来,却被居中的青年男子喝住。 青年男子向下方一抱拳。 “在下燕临,云宗七杰排行老二,并无意与各位交恶。如果也是为了天物,还请行个方便速速离开,不要枉送性命。” 说话男子正是燕云宗外门的翘楚,燕临。 数日前夜间,在边境执行侦查任务的他,接到宗门千里传音后,便和两位师兄弟一路隐藏行迹,终于在今天下午赶到了朔风城。 从本城密探处得到了天物确实出现的情报后,便来此寻觅。 路上不慎惊动了狼群,为了不暴露行踪,几人出手掌毙了野狼。 找遍了附近,直到天黑也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埋伏于此碰碰运气。 既然被对面识破了夏国人的身份,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索性抬出宗门的名头,或许还能震慑走对手。 “不管你是谁,趁我心情还不算太坏,赶紧滚。掉在周国境内的东西,衡门势在必得。” 女子并未因对方报出背后的宗门而有所忌惮。 “真的是衡门?” 悬浮在空中,一直闭目不言的第三人,蓦得睁开双眼,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此人正是云宗七杰之首,燕墨。 而刚才的老者,则是排行第四的燕鹤。 燕鹤虽然年长入门也早,但武功造诣不及另外几人,只能忝居老四。 燕墨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杀机隐现。 既然对面是衡门,那这次也就没必要留手了。 早知道会接到这个任务,下山时就应该把一直没勇气送出的那封信,悄悄放在云珊师妹的房门前。 “衡门”二字一出,燕临的身子也轻微晃了晃。 对方可是这块大陆上,燕云宗少数几个不敢轻视的势力。 大长老和他说过,衡门创派千年,宗门里积攒了不少天物。 虽然在大陆上一向很低调,也不支持本国王室扩张,但其真正实力不容小觑。 因为衡门,可是凌云宗在这块大陆上,少数几个忌惮的宗门势力。 在近千年的南天大陆传说中,衡门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门派,既出世也入世,与这块土地上的历代王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平年景,会暗中襄助本土的王族,治理国家。 天下大乱之时,便会辅佐新朝明主,加速旧朝的覆灭。 在各国宗门都以做大做强,将本土的国家和王族,变成自己的附庸,或者至少分庭抗礼为目标时,衡门却走的另一条道路。 对内延续承平时光,减少动荡岁月。 对外纵横捭阖,制衡周边国家,削强济弱。 使得本土附近既没有过于强大的势力威胁,又能让王族不失警惕之心,避免骄奢淫逸导致灭国。 所以衡门虽也传承千年,但始终是个小门派,鼎盛时期门徒不过数百。 而大陆上有些大宗门,门徒能达到数万人,可以媲美一国军队。 一旦宗主发难,可以震动一方,令各国侧目。 衡门历代门主,往往以隐士自居,将培养逸才为主要目标。 门主一般轻易不抛头露面,遇到国家危难,才适时出手。 有时候都不愿参与,顺其自然。 只要不是外族入侵,任天下自在更替。 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衡门虽然并不过多干涉王朝的自然盛衰,不过一直都有“山中宰相”的美誉。 因为千百年来,周国所在的这片土地上,人族所建立的历代王朝,都会以各自的方式,或明或暗,来争取衡门的支持。 从遴选帝师到祭祀征伐,当朝统治者,都无法绕过衡门的态度。 而如今,历史的车轮,已经滚入周朝二百年。 就在云青快速地盘算时,这边女子也颇感头疼。 燕云宗所在的夏国,位于南天大陆的靠北处,南部与周国相邻,北部接近中古大陆的沙漠地带。常年酷热,所以称为夏国。 曾听老门主谈及燕云宗,乃是夏国两大支柱宗门之一,一向积极参与夏国对外的战争,立下不少赫赫战功。 曾听内门长老谈及凌云宗,还是颇有几分忌惮的。 此宗底蕴极深,相传开宗老祖乃是仙人后裔。 第25章 狭路相逢 老祖潜心山中修行数十年后,带领族人出山,接连吞并夏国境内十余个宗门。 不服的统统灭杀,令内乱不断的夏国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在夏国王室的鼎力支持下,开宗立派后境内没有宗门再敢挑战其地位。 这次突然出现的燕云宗三人,能够凌空竹顶而不落地,在苏姓女子眼里,实力应当都到了力师境。 这次自己带着内门弟子游学较为仓促,外门并未派人护卫。 内门弟子大多力徒境,只为强身健体习武而已,达到力士境的寥寥数人而已。 最强的自己,也才刚踏入力师境不到一年,境界尚不稳固。 —旦动起手来,借助门派阵法,能不能五五开都没把握。 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而燕临这边也担心对方有后援,想着速战速决。 就在这转瞬之间,双方头领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又否定过,最后汇成一个字——战! 面对半路杀出的夺宝对手,燕云宗几人从容不迫。 三人目光简单交流,速度最快的燕鹤便率先闪身而下。 数息之间,他已出现在衡门众人身后,截断了退路。 而燕临和燕墨,也迅速占据了左右两侧的有利地形。 见到对方的抢先摆好围攻态势,女子冷哼一声。 “变阵!” 衡门众人迅速变换站位,结成了某种阵法。 一时间看不出路数,燕云宗三人竟然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 “长弦,你保护好这个小弟弟。我去会会那个老头。” 女子早已看出,三人中最棘手的,就是队尾这个速度最快的老东西,一旦偷袭起来防不胜防。 “诺。” 话音刚落,女子便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出现在队尾,拦住了燕鹤的去路。 长弦也赶紧持剑,挺身挡在陆觉前面。 因为距离过近,她及腰的长发发梢,被晚风吹拂起来,掠过陆觉的鼻尖,痒痒的让他有点不舒服。 刚想打喷嚏,但仔细闻了闻,一股好似山野间的清香,格外的淡雅脱俗,不像城里大多数女孩子身上的庸脂俗粉味。 身后陆觉的小心思,长弦并不知晓,只是一直提剑戒备着另外二人。 “小子,那红衣服的女的终于不在你身边了。你刚刚喝的酒里有剧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魂种都被影响了,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陆觉惊得一身冷汗,赶紧把手伸进口袋捏住了珠子。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神仙救我!” 陆觉此刻也放下了架子,被怪人这么一说,自己的腹中确实又开始隐隐作痛。 “哼,少拍马屁,我可不是神仙。想多活几天就放松左臂,左手小拇指竖直朝下,身体不要抵抗。我来帮你把毒水逼出。” 趁着周围人注意力都被阵外三人吸引,陆觉悄悄将手指摆好姿势,目光也移向了左手。 片刻后便感到一股暖流自小腹升起,冲向了左手小拇指指尖。 淡红色的液体开始从指甲缝中汩汩流出,滴落在脚边的土里,冒起了丝丝白烟。 此时左掌的掌心,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整个左臂火辣辣地疼痛。 看着地面上冒出的一缕缕白烟,陆觉恨恨地看向正和老头对峙的女子。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小妮子,身手不错啊。燕云宗燕鹤,前来领——” 燕鹤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场面上的客套话还未完全出口,他正准备拱手致意,却见对方猛然一掌斜劈向他的面门。 燕鹤被迫迅速后撤两步,稳住身形后,他愤怒地斥责道:“你们衡门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女子却只是冷笑一声,回应道:“等会儿就把你和那几条死狼埋在一起,让你在地下也有个伴。” 话音刚落,她又一拳直取燕鹤的面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燕鹤既感到又羞又怒。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泼辣,无奈之下只能出手招架。 就在女子的拳头即将触及燕鹤的手掌时,她突然变拳为掌,动作迅捷而凌厉。 燕鹤立刻感受到周围掌风阵阵,意识到对方试图用掌法来压制他。 自从出道以来,虽然燕鹤的身手还未跻身燕云宗前十,但他对自己的掌法一直颇有自信。 想当年,他正是凭借本门的空云掌成功晋级力师境,还曾得到过观战的大长老的赞许。 如今,面前的这个女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弃用更适合女性的拳法和指法,向他发起挑战。如果输了这场比试,那将是对他极大的羞辱。 与此同时,燕临和另外两人也与几位力士境的衡门弟子激战正酣。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坟场上的墓碑也受到了波及。 原本就已经残缺不全的墓碑在双方战斗的余波中纷纷碎裂,碎石四处飞溅。 整个坟场仿佛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弥漫着浓厚的战斗气息。 就在陆觉专心排毒时,一块飞石直直地朝他脑门飞来,他却浑然不觉。 就在飞石快要击中他面门时,只听哐当一声,一柄细剑将飞石格挡开。 被惊到的陆觉抬头看去,名为长弦的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受伤,便又警惕起四周。 君子不立危墙,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姑娘救了你一命啊,是你相好?” 怪人的话让陆觉一阵无语,看着落在脚边的碎石,只想着找机会脱身,并不想卷入这种势力争斗中。 指尖的毒水不再成股流下,开始滴滴答答,看来是挤得差不多了。 “只能先排出这么多了,还有些入体太深,我现在将剩下的凝聚在你体内,不让毒血到处游走,后面再想法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 但看着周围斗成数团的几波人,陆觉一时失了主意。 被衡门众人围在中间,还有个持剑少女接到命令看着自己,恐怕不是打个招呼就能走的。 抬眼看去,衡门这边的几位力士,在同门所布阵法的加持下,短时间内竟然和燕云宗的两位高手,斗得难分胜负。 燕临原打算围三缺一,让对方知难而退。 只是没想到衡门领头的虽是个女子,却选择正面硬刚,莫非真有什么后援正在赶来? 第26章 诡异秘术 越想越觉得危险,再这样缠斗下去,即便对方没有后援,但引来周围驻军,也甚是麻烦。 唯今之计,只有找到他们的破绽,破了这个棘手的防御阵型。 此刻的他,在应对面前数人之余,留意到被蒙面少女护在大阵中央的少年。 星落,天物,朔风城,坟地,衡门,一个个情报和细节,从他脑中飞快地闪过。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所有巧合都凑一起,那就是唯一的真相。 难怪找到现在都没什么发现,那个少年,一定是找到天物的钥匙! 就算燕云宗得不到,衡门也别想占便宜。 想通了一切的燕临,向燕墨喊道。 “去抓住阵中那个布衣少年!” 正在凝聚毒血的陆觉心中一惊,对方莫非目标是自己? “别慌,稳住心神,马上就好。刚才那块糕点所蕴含的灵力不能让我维持多久,一会儿你自己见机行事。” 看着指尖流出的液体从黑色渐变为红色,然后慢慢凝固在指尖,陆觉只得先听这老家伙的命令,抑制住了想逃走的冲动。 燕云宗三人中战力最高的燕墨,早已跻身上阶力师的行列,达到力宗境指日可待。 听到指令,燕墨突然加快出掌的速度,并不时瞟向陆觉这边。 四名衡门弟子围攻着燕墨,然而他的动作矫健、招式独特,让他们措手不及。 转眼间,其中两人已被击中,痛苦地退到一旁调息。 剩下的两人也已是气喘吁吁,明显疲于应对。 燕墨虚晃一招,巧妙地撇开两名衡门弟子,然后纵身一跃,直杀向陆觉所在的位置。 沿途的文士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得纷纷避让。 那两名力士弟子虽然奋力追击,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却让他们望尘莫及。 看到夏国高手冲来,陆觉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紧紧躲到了持剑少女的身后。 他没想到,下午曾经捉弄过的这位少女,此刻竟成了他最大的保护伞。 由于燕墨的破局,衡门的阵型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绽。 经验丰富的燕临瞅准面前三人分神的片刻,一掌重重地击在最近的衡门弟子胸前。 只见那名衡门弟子口喷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救援。 但失去了一大助力,他们刚才的均势已然变为守势,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燕临心中一阵窃喜,他知道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便可彻底击溃对面,于是他愈战愈勇,攻势如潮。 苏姓女子瞥见门人受伤,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而与她对战的燕鹤看到局面发生有利于己方的变化,顿时士气大盛,出招更加迅猛狠辣。 “本座没信心陪你玩了,把压箱底的保命活都亮出来。” 女子淡淡地说道。 “呵,小妮子嘴还挺硬。等正事办完,我带你回夏国快活快活!” 燕鹤一边嘲讽,一边望向面前这个姿容绝佳的女子,想看看对方此刻的表情。 然而,当燕鹤与女子的眼神交汇时,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看到女子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经转为血红,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是什么秘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瞳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幻术? 在燕鹤感到惊骇的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样,血液都开始凝滞。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对方一定精通某种术法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难怪她敢放出那样的狠话! 可是交手时她明明是一个力师怎么会术法呢? 燕鹤心中明白,他已无处可退,不能再有片刻的犹豫。 若等到全身血液彻底凝固,那他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猛然咬破舌尖,剧痛使他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随着他大喝一声,全身劲气激荡而出,衣袍在气流的涌动下嗤嗤作响,刚刚停滞的血液也开始重新流动。 他调整呼吸,凝聚力量,双掌猛然推出,掌风如刀,呼啸着直取女子的咽喉。 然而,面对这凌厉的攻击,女子却显得从容不迫。 就在燕鹤的攻击即将触及她的瞬间,她轻吐出一个字:“裂。” 燕鹤顿觉胸腔一热,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一股腥味涌上喉头,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他紧咬牙关,心中涌起同归于尽的决绝,双掌只是稍作停顿,便继续向女子的脖颈刺去。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停顿,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女子化掌为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轻巧地扣住了燕鹤的右手手腕。 她顺势一翻,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彻坟场,伴随着燕鹤的惨叫,众人无不心惊胆战。 手腕的剧痛还未消失,燕鹤的左膝又被女子脚尖踢中。 他顿觉左大腿以下失去知觉,噗通一声半跪在地。 当他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已被绑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被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此时,轻松击败另一名力士的燕临,看到躺在地上的燕鹤,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而另一边与燕墨对战的少女也已是强弩之末,她勉强用剑鞘撑着地面。 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她的力量显然已经耗尽。 如果不是刚刚及时赶来的两位衡门力士,帮她挡下了几下致命的攻击,她早已败下阵来。 燕临收起招式,看着一招便击败燕鹤的女子从容走来。 女子停在离他十余步的地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燕临面色郑重地问道:“刚才交手仓促,未知阁下身份。但从你擒住燕鹤的手段来看,莫非是衡门外门长老?” 女子微微一笑,回答道:“你不笨,云天澜挑选弟子还算有眼光,并没有任人唯亲。只可惜你猜错了。” 燕临心中疑惑更重。 据他的经验判断,刚刚对方红眸中所展示出来的诡异秘术,恐怕只有衡门外门才有资格学习并掌握。 而对方敢直呼自己燕云宗宗主的名讳,也让他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阁下是——” “本座衡门现任门主,苏蘅。” 第27章 死战不退 “衡门——门主?” 听到对面落落大方自报家门,燕临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虽然早有探报,衡门老门主过世后,传给了一个年轻人。 虽然他也知道,衡门选门主时并无男女偏见,不问性别只看才能。 虽然他还知道,衡门门主出行,必有圣境高手相随。 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模样二十左右的女子,竟是衡门门主! 本来做的最坏打算,顶多对方是个新晋长老。 为了天物,惹了就惹了。 谁曾想,竟然是衡门门主亲自带队。 二百年前,衡门当时的门主,遭到某国最大宗门围攻,侥幸逃脱。 之后衡门外门八极山的高手,悉数出动。 半个月后,那个宗门在南天大陆上最后的痕迹,也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侥幸逃出的门人,只得在外海之上漂泊。 不到三年,因为失去了最大宗门的战力,该国也成了史书里一个令人唏嘘的名字。 被绑在地上的燕鹤,听到二人对话时,内心叫苦不迭。 本来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没想到碰到最硬的茬子。 侮辱加上动手,自己余生只怕都会在衡门的追杀中度过。 燕临想起下山前宗主千叮万嘱,如果在周国边境,碰到衡门门主,或者八极山的八大山人,可直接放弃任务逃遁。 任何后果,宗门替他们担着。 可现在既已得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死磕到底。 如果能侥幸抢到天物,也算对得起宗门多年栽培。 “不知是衡门门主亲临,多有得罪。天物我等不再觊觎,还请高抬贵手。” 燕临放低了姿态,试图麻痹对方。 “晚了。” 苏蘅面无表情。 “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今天,你们三个谁都走不了。” 此话一出,燕临心底一凉,瞟了一眼陆觉所在的位置。 他明白,只要控制住或者杀了那个知道线索的少年,主动权都会在自己这边。 似乎看穿了燕临的想法,苏蘅缓步走向陆觉的所在。 “小辈,不用妄想了,从我接掌衡门以来,还没有保不住的人。” 燕墨也将两人对话听得明白。 被捆得牢牢的燕鹤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燕临也没有把握拿下衡门门主,自己就是此次对战的胜负手。 燕墨深吸了一口气,便从袖中掏出一柄古朴的铁扇,正是他的本命武器。 他本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武者,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总是不忍下重手。 然而,此刻的局势已不容他再有任何犹豫。 既然踏上了武者这条道路,就必须有杀人夺命的觉悟。 他眼神坚定,心中已然决定,不再心慈手软。 他紧握铁扇,冲向那个挡在陆觉面前的少女。 他希望她能够躲闪,不希望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白白消逝。 然而,长弦却毫无退让之意,她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在燕墨眼中,这位少女的身影与他的小师妹重叠在一起,她们的倔强和坚持如此相似。 他努力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底,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铁扇的尖端,只希望能一击结束这场战斗,也结束她的痛苦。 少女轻轻擦拭掉额头的血水,心中充满了愧疚。 正是下午的失误,才导致老师和同门陷入如此险境。 此刻,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弥补这个错误。 她微微侧过身子,银剑半收,剑尖藏在身后,这是她最强的反击姿态,准备迎接燕墨的全力一击。 在二人即将碰撞的瞬间,陆觉被两股莫名的寒气刺激得浑身颤抖。 杀气,这一定是杀气! 他曾经在城里听书人讲述过,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这股凛冽的杀气。 然而,就在铁扇即将与银剑交击的那一刻,一名白衣少年突然从衡门阵中冲出,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冲向二人。 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也让燕临看到了机会。 他顺着少年离开后暴露出的薄弱之处,大展拳脚,一连击倒了五六个阻拦他的人。 苏蘅凝视着白衣少年飞奔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毅然回身,面对着冲向她的燕临。 刚才对付云鹤时所施展的缚心术,是她的独门绝技。 只需一眼对视,她便能以瞳力干扰对方的血液流动,无论是加速还是减速,都能让对方气血翻涌,实力大打折扣。 然而,这门秘术的副作用也极大,使用后她会陷入极度的精神疲惫,无法连续施展,甚至连自身的修为境界也会暂时下降一小阶。 因此,苏蘅并不轻易使用这门秘术,但眼前的燕云宗外门弟子却是在逼她出手。 战局的另一端,长弦拼尽全力才勉强挡住了燕墨如同奔雷般的一击,但她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半截剑刃缓缓滴落。 长弦持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 数滴鲜血溅射而出,模糊了陆觉的双眼。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保护他的少女身受重伤,却无能为力。 虽然陆觉平日里也见过一些地痞流氓街斗,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但眼前的战斗却完全不同。 这些人之间的争斗,绝对是不死不休的。 尤其是那个名叫燕墨的男人,他在击败长弦后冷冷地瞟了陆觉一眼,那一眼让陆觉的双腿发软,恐惧使他半步都挪动不了。 燕墨抬起右脚,眼中没有半分怜悯,狠狠地向半跪在地上,仍然不肯退让的长弦头部踢去。 掠阵的齐老眼见少女已无力躲闪,心中一紧,紧紧攥住袖中一把冰冷的金属尺子,准备随时出手相救。 先前燕云宗三人出现在竹林上空时,门主便传音给他,让他相机而动,不要着急暴露。 因为少年是找到天物的关键钥匙,不容有失。 只有少年遇到危险时,才允许他动用宗门秘宝。 但齐老也可能放着眼前的少女不管。 就在齐老准备出手之际,身旁一位白袍老者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且慢,还不到时候。” 第28章 衡门底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燕墨的飞脚即将踢中长弦太阳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漆黑的小圆盾突然凭空出现在他脚前。 只听一声闷响,刚才从队中冲出的白衣少年怀抱着少女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右臂上套着的一块散发青红光泽的小圆盾已经出现了一大块缺口,而少年的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力师境巅峰的蓄力一脚果然非同小可,仓促之间硬接这一脚,对于当前境界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少年顾不上被震得失去知觉的胳膊,急切地询问怀中的少女:“没伤到要害?”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长弦空洞的眼神中,一抹劫后余生的光芒闪现,伴随着一丝羞涩。 她轻声说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老师回去肯定要训斥我俩……” 话音未落,长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罩顺势滑落,露出她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庞。 身旁的少年眼中怒火熊熊,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燕墨,却因实力不济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心中怒吼,如果族中长辈在此,今天定要让这男子付出代价! “好盾。”燕墨冷漠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柔和,他向少年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妹,如果师妹遇险,不论对手高出自己几个境界,他也一定会像这位少年一样,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 燕墨撇下倒地无法再战的二人,脚一蹬地便冲向陆觉。 失去了少女的牵制,陆觉仿佛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就在燕墨的扇尖即将触碰到陆觉时,一声暴喝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休想得逞!”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劲气已经袭来。 燕墨心中大惊,难道还有高手一直隐藏在暗处? 此人的出手时机恰到好处,刚好是他起跳和落地的间隙,让他在空中避无可避。 然而,身经百战的燕墨并未因此慌乱,他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与对方正面硬对了一掌。 对掌的瞬间,燕墨感到五脏六腑内气血翻涌,左掌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他落地后斜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半路杀出的是个白袍老者,此刻也有些面色潮红。 燕墨心中暗惊,能与自己这位力师境上阶的高手全力对掌而不受伤的人,至少也是个力师境。 若非自己之前已经鏖战多时,气力有所亏损,想必这一掌下去对方已然重伤。 而这位白袍老者,正是刚才阻止齐老之人,也是苏蘅有信心继续周旋的底牌之一。 出手的白袍老者名叫黄公度,乃是衡门内门长老之一,离力师境只差半步。 不过这是个怪人,对自己要求甚高。 破境试炼时,固执得从不用右手。 因此门内有人推测,如果愿意用双手,黄长老早就到达力师境了。 在他今年打算再度破境的关键时刻,苏蘅还是请他出山一路护卫,可见对他的信赖程度。 就在燕墨思忖如何再度接近陆觉时,先前与他交手的两名力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后两侧,与白袍老者呈品字形,将其困在中央。 三才阵! 燕墨一眼就认出,眼前正是衡门的惯用阵法。 三人便可成阵,用于困敌,棘手的很。 此时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左掌掌心刚刚刺痛处,隐隐出现个北斗状的符文。 不在强光下仔细看,几不可见。 而这边与燕临游走缠斗的苏蘅,余光一直没有离开陆觉周围的一切。 看到黄公度终于找准时机出手,稳住了局面,心头也稍微宽松了些。 那下面就是要集中精神,解决眼前这位了。 毕竟,擒贼先擒王。 燕临越是交手越是骇然。 自己不到三十岁进阶力师境,比燕墨还要早些,已是燕云宗外门里百年难得的天才。 对面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左右,现在却是以技师境才有的身法,与自己斗得不分胜负。 可她刚才用在二师兄身上的招数,明明蕴含了术宗才有的威能。 因为在燕云宗内,能一招制住燕鹤的,只有宗主和正在闭关的大长老。 宗主早已晋阶力宗,大长老则半只脚踏入术王境。 在南天大陆的高手们眼中,武学博大精深,最忌讳的就是东学西凑,杂而不纯。 古往今来,能达到宗师及以上境界者,莫是专精一门后,再旁通一两门。 旁通他门的原因,往往也是专精的这门止步多年,需要借助其他武道来参悟自己主修的武道。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能双修走上巅峰的,寥寥无几。 那些可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家,能写进官方史书,足以胜任一国国师的存在。 面前这位女子年纪轻轻,却精通起码三种,简直闻所未闻。 尤其从衡门众人出现在城外,燕临一直想伏击没找到机会。 可见在行军布阵上,女子也颇有造诣。 跟踪了半路,队伍看似松松散散,却未曾露出半点破绽,不然早就可以偷袭得手。 衡门到底培养了一个怎么样的怪物做门主。 现在多想无益,当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哪怕是逃出一个人送信也好。 想到逃字,突然一道闪电从燕临脑海中划过,他不经意间瞥向燕鹤被绑缚处。 燕鹤虽然躺着一动不动,好像昏死了过去,但身上的绳索却似有松动。 燕临心中一阵窃喜,燕鹤修炼多年的缩骨功,今日终有施展的机会。 看到转机,燕临抖擞精神,换了一套掌法,继续向苏蘅攻去,招招蕴含杀机。 苏蘅则眉头紧锁,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又开始不惜体力,猛攻了起来,让她心里莫名地焦躁了起来。 这是临危继任门主后,第一次在同一天,自己的心境有了多次波澜。 但自己刚才与那老头一战消耗过度,现在只能靠技师境的身法,闪躲腾挪寻机反击。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燕墨这边被三才阵围困在中央,虽知此阵法倒不难对付,但攻击阵中某一人时,另外两人便会出手牵制。 所以破阵很费时间。 时不我待,目标就在眼前。 只能强攻了。 第29章 偷袭得手 打定主意,燕墨一手出招,一手防御,与三人战作一团。 只等对方露出破绽,拼着自己受伤的风险,也要击溃一人。 就在双方斗得焦灼难分的时候,长弦也勉强用断剑支撑自己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陆觉。 不知怎的,她刚才就觉得战场上有些不对劲。 但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来。 只是凭借女人的直觉,觉得守在这个少年身边会更安心。 离陆觉只差步时,白衣少年突然大声惊呼。 “小心后面!” 听到警示,长弦刚提剑防备,但为时已晚。 伤重状态下,反应速度终究慢了一拍。 只见一道灰影从身侧飞速掠过,长弦便觉得双眼一黑一阵刺痛。 手中银剑落地,长弦痛苦地捂着脸,跪倒在地上。 数行血水从指缝间汩汩流出,粉色的面巾,也被鲜血浸透。 面巾一角绣着的那朵粉色樱花,也瞬间变成殷红刺眼。 原本精致玲珑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长弦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时的大意,会让今后的二十年,难见光明。 “阿弦!” 少年愤怒的咆哮,惊醒了众人。 有率先反应过来的衡门弟子正欲上前,但看到燕鹤的时候却纷纷停下了脚步。 只听燕鹤高声叫道。 “谁再敢过来,我就弄死这个娃娃!” 这个刚刚被门主制住的家伙,竟然挣脱了束缚,逆转了局面! 绑缚着他的绳子上,可是有着衡门特制的倒刺。 不挣扎倒罢了,越是挣扎,倒刺入骨越深。 只见燕鹤枯瘦的左手,已经死死地钳住陆觉的胳膊。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陆觉额头直冒豆大的汗滴。 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他只看到少女倒下的同时,一道灰影便杀到自己眼前。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肩膀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放开我!” 陆觉使劲挣扎,但力师境的铁爪,犹如铁钳一般,将他夹得死死的,岂是普通人能轻易摆脱的。 “杀了他!” 不远处的燕临,一见燕鹤得手,高声道。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杀无名之人。” 燕鹤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陆觉。 在这股磅礴杀气下,陆觉再一次体会到,生死捏在别人手里的那种无力感。 不过他慌乱之中摸到腰间一个硬物,又出奇地冷静下来。 “小爷我叫陆觉,你叫什么?来世必找你报仇!” 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少年,扭过头来时对上的不屈眼神,燕鹤微微一怔。 刀山火海里趟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临死还这么冷静的人,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立场和形势所迫,燕鹤真有种想将这孩子收为弟子的冲动。 虽然不明白燕临为什么要这小子的命,但燕鹤相信他的判断。 虽说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娃确实—— 正当燕鹤沉浸在深深的感慨之中,突然,一阵锐痛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右腿。 他低头瞥见,一柄匕首已深深扎入大腿根部,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渗出。 疼痛让燕鹤左手稍一松懈,被他擒住的少年便如脱兔般逃出十几丈远。 “小贼,你竟敢暗算我!”燕鹤怒吼一声,愤怒地拔出大腿上的匕首,随手扔在一旁。 他迅速封住穴道止血后,如猛虎般扑向陆觉所在的位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衡门弟子惊愕不已。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有齐老神色凝重,紧握着藏在袖中的尺子,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在这满是坟头的小山丘上,陆觉奋力穿梭于墓碑之间。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而身后的燕鹤则脚尖轻点,踏过一个个墓碑紧追不舍。 他的指尖几次触碰到陆觉的衣角,却总是被对方以诡异的步法巧妙躲过。 受伤的燕鹤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无法抓住一个小小少年,内心逐渐焦躁起来。 他开始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结果了这个小鬼。 与苏蘅一战后,他的心脉已经受损,身上的伤势也影响了他的速度。 否则,他早就捏碎了前面这个小鬼的头盖骨。 然而,陆觉在生死关头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 他逃跑的速度比那天晚上还要快上几分。 但他也不敢离衡门众人太远,只能带着燕鹤在山丘上绕圈。 当陆觉全神贯注地躲避身后的燕鹤时,一不留神就逃到了距离燕墨十余丈的地方。 突然,一柄铁扇从燕墨手中飞出,直取陆觉的咽喉要害。黄公度见状大呼不妙,但想要出手相救时已经慢了半步。 飞扇逼得陆觉不得不强行停下脚步。 然而,他的速度还是太快,难以立即停下,身后的燕鹤见状大喜过望。 “小子,只能怪你命不好。来世相逢,老夫再给你赔不是。”他狞笑着说道。 就在扇尖离陆觉咽喉只有数寸之时,燕鹤的铁爪也从斜后方直扑他的天灵盖而来。 面对死亡的逼近,陆觉的心瞬间凉到了底。 “爹,娘的下落就交给你了。下辈子我还要来做你们的儿子。” 他心中默念着,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快速闪过从记事起到现在的种种画面。 枯瘦的手掌已经捏紧了他的天灵盖,而脖颈也已感受到扇尖的冰寒。陆觉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已经做好了认命的准备。 然而,过了数息时间,那致命的铁爪并没有用力捏碎他的天灵盖。 相反地,刚才那凌厉的扇风也突然消失了,耳旁只传来哐当一声扇子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陆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全身,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人群中一位老人手捏一柄古旧的铁尺,指向自己站立之处。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把铁尺闪烁着淡淡的紫红光泽,仿佛传说中的仙物一般神秘而威严。 而抓着自己脑袋的老头此刻却怒目圆睁、动弹不得地死死地盯着那把神鬼莫测的铁尺,惊恐万分。 “这是——千钧尺?” 燕墨的瞳孔也猛然剧烈收缩,显然认出了这件传说中的宝贝。 第30章 千钧神尺 他想起大长老提过,衡门有一件天物,形状如尺,色泽紫红,可以将一定范围内被它指向的生灵,压制得无法动弹。 大长老年轻时,曾遇到了低自己一境的衡门高手。 对方亮出千钧尺,逼得大长老不惜损毁了好几件宗门秘宝才得以逃脱,至今心有余悸。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看见这把传说中的神尺。 此物一出,山丘上所有的争斗和对峙,仿佛被神明制止了一般,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这,这就是衡门的底蕴么? 燕鹤双眼暴突,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要把他的身体撕扯碎裂。 作为一个有尊严的武者,他宁可被万箭穿心战死,也不想这样没办法反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屈辱而死。 但被这把尺指着,双臂和双腿犹如灌满了铅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燕鹤只得运转全身的功力,勉强抵御住这股无形之力,但再也做不出多余的动作。 就在陆觉也觉得身体沉重,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身体表面却出现一层异样于周围的空气,缓慢地绕着自己流动起来。 那晚体表冰凉刺骨的感觉又来了。 这股空气渐渐凝实成一件透明衣物的模样,覆盖在周身之外,而自身所受的压力,也开始减轻。 脑中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还是来了。 “不错不错,虽然刻意改造了外观,作为一个仿制品,威能还有真品的大半,是有高人改造了能海么?” “你终于醒了。背后这家伙想杀我!” 陆觉欣喜万分。 似乎没听见陆觉的求援,苍老的声音继续自言自语。 “制作工艺应该第七代,体型虽然小了,但却也更加灵活。在这片大陆上绰绰有余,还不会引起星监会的注意。看来不工族为了隐瞒真实的实力,也是煞费苦心啊,回去后该找找他们国主的麻烦了。” “你再不出手,别说回去了,我们都得埋在这里!” 一看这家伙根本不看周围气氛,陆觉气不打一处来。 “好啦好啦,老夫早听见了。别怕,这玩意儿的真品,在我这里。等我恢复取出来借你玩两天。先假装也不能动,免得被他们发觉。我用金水衣吸收些那仿制尺子散发出的灵力,以备后用。” 陆觉根本不理解脑中怪人的脑回路。 别人马上就要把自己脖子拧下来当夜壶了,这家伙还慢慢悠悠要吸收什么灵气。 “我不要那个什么灵气。快想办法,把我从这个老家伙手里弄走。” “再等等,没有灵力支撑,我一会儿又会陷入沉睡,那时你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我衣服外面这个会流动的东西是什么?” “金水衣。想不到你居然看得见,难道是共生时出了问题?别问那么多,只要知道它能在我沉睡时护着你就行。” 就在陆觉和脑中之人说话时,突然感觉头顶燕鹤右手大拇指,微微动了下。 不好! 难道是这家伙所说的什么狗屁金水衣,把那尺子限制自己和这个老头行动的什么灵力吸没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燕鹤在感到那股奇异压力骤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按向陆觉天灵盖。 “小子,老夫送你一程!” 早就能动弹的陆觉,察觉到异样时便提前往前一窜,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后背被实实在在地击中,飞出去十几丈。 在地上翻滚了数圈后,双目紧闭,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衡门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将陆觉护在中央。 “受我一掌,这小子必死无疑了,我们得不到天物,你们衡门也死了这条心。” 燕鹤一阵狂笑。 看着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坟场上的争斗,这一刻也失去了意义。 双方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齐老,怔怔得看着手里的千钧尺发呆。 本门排名前几的镇派之宝,怎么突然就失灵了,是自己年纪大了,操作失误了吗? 齐老根本不会想到,少年身上的一件神秘透明衣物,在感知到千钧尺释放出来的威能时,就对周围的灵力开启了贪婪的吞噬。 看着齐老手中黯淡无光的千钧尺,苏蘅微微皱了皱眉,走到他身边。 “先收起来。” 黄老和千钧尺这两张底牌,都没起到预想的效果。 这让一向自负的苏蘅,无名业火顿起。 被一掌打得头晕眼花的陆觉,在几个人的掐弄下,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若不是他反应快,加上怪人的金水衣卸去了大半力道,恐怕他的下场不会比那条头狼好多少。 “老头,你是在给我挠痒么?” 苏醒过来的陆觉,晃晃悠悠站起来,稳了稳身子,朝着燕鹤大喊道。 衡门众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就连苏蘅也因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脸色微变。 只见她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这个中了力师境一掌,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的少年。 燕鹤则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的右掌,再看看站着没事一样的陆觉,简直不敢相信。 刚刚确实有实实在在击中的感觉,手上的感觉不会骗人,自己并未留手。 在自己的认知里,周国境内,恐怕只有金钟道法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无视空云掌。 可这个年龄,绝对不可能。 因为没有修到力宗境,根本无法习得金钟道法的皮毛。 除非有高僧圆寂前,将自身的修为度化给别人。 “敢问小兄弟,是佛家哪一宗的?” 燕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燕鹤身边。 看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陆觉才明白对面那个叫燕临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什么金钟佛宗的,自己根本听不懂,莫非和上次遇到的那个惠然有关? 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所忌惮的东西,没准可以保住这条小命。 “我师父说了,在别人面前不可以透露自己身份。” 燕鹤心中一阵骇然。 对方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根本没受伤,而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掌隐隐有些红肿,还泛着些金属的微光。 这正是打在佛门金钟高手身上后,才会有的反噬效果。 第31章 金钟道法 “错不了,就是金钟道法!师兄,这小子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燕鹤冷汗直冒。 今日两次出手,就惹了两大宗门,剩下那个宗门一定是佛家五宗之一。 看着燕鹤红肿的手掌,燕临此刻心中也是一沉。 没想到一向标榜自己清静无为的佛家宗门,也派出高手来觊觎天物。 还暗暗和衡门联手,那个看起来是俗家弟子的小和尚,竟然掌握金钟法门。 对方师父的境界一定更加深不可测,最起码也是力宗境以上。 这样的身份,难怪不能轻易地抛头露面。 派一个俗家弟子行走世间,做事确实会方便的很多。 说好的出家人六根清净,看来贪念不比其他宗门少,哼! 眼见燕临燕鹤来到附近,再围困云墨也没有意义。 黄公度撤了三才阵,带着两名衡门弟子回到阵中。 “小子,现在两拨人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太危险了。不能让他们发觉我的存在。” “那怎么办?” “他们一定是为了那晚看到了行天船。帮我把行天船召唤出来弃车保帅,你见机行事。” ““好。” “把手伸进口袋,用食指轻点那颗珠子三下。” “你真的舍得么?” 指尖触碰到珠子时,陆觉犹豫了一下。 就算年纪再小,他也明白那晚见到的行天船一定价值连城。 “婆婆妈妈的,是不是个男人?我俩都死了,要那个破船有什么用!以后再找机会抢回来。” 怪人用不容置疑地话语命令道。 见对方决心已下,陆觉也不再犹豫。 将对面三个夏国人的模样仔细印在心底后,陆觉的指尖轻动了三下。 在悄悄把手伸进口袋之时,不远处的苏衢正双眸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小动作。 虽然她也疑惑,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少年能挣脱千钧尺的束缚。 但在这个少年将手伸进衣服口袋后的一瞬,她悄然释放出的灵力,确实捕捉到了陆觉周身的一丝空间波动。 就在两拨人还在猜测陆觉真实身份时,周围的大地突然开始不规律的震动起来。 “地动?” 燕临大吃一惊,但凭借多年以前在沙漠上遭遇过地动的经验,赶紧腾空越上竹林,四处扫视。 燕鹤燕墨紧随其后,一同窜至竹林上空,与他互为椅角,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故。 与此同时,衡门诸人迅速围成一个形似八卦的古阵,将陆觉和受伤的长弦护在中央,密切注视着周围。 两拨人的注意力,都时刻没有从对面身上移开。 如此大的声势,双方都认为是对方蓄力已久的大杀招。 地鸣之声逐渐变响,而坟地旁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河面上却沸腾起来,冒起了一大片蒸腾的雾气。 燕临站得高,一眼就看到河底有一团深青色的东西正浮上来。 他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这趟没白来。 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此物带回去,让精工坊的巧匠们,好好研究研究。 如果能从中发掘出可用于实战的东西,最终列装夏国铁骑的话,那么凭此获得更高的爵位也指日可待。 南天大陆诸国,因为连年互相征战攻伐,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习武者只要有了境界提升,便可享有区别于普通老百姓的优待。 达到徒境,可免自身徭役。 步入士境,免一家的徭役加赋税。 而进阶师境后,更是高人一等,可以直接免除家族的徭役和赋税,还会得到官家定期发放的俸禄。 巨大的利益面前,各国民间均尚武成风。 而各地官方所置办的县学,文武弟子兼收,不过颇为昂贵,乃是大户人家首选。 民间也广设文武馆,学习费用更加低廉,有实力的学生也可在馆内兼职,面向更多的寒门弟子。 穷人家孩子一旦成为武学奇才,获得官家认可,便可成为全家摆脱生活困境的希望。 很多普通百姓家,但凡发现自家孩子有一丁点习武天赋,都会砸锅卖铁供其习武。 毕竟寒窗十年没有显赫家世也难登龙门,但若是武学奇才,年就能崭露头角。 而各国的宗门,便是由此逐渐兴起。 另外为了激励男子为国效力,各国纷纷设立了不同等级爵位。 虽然不同国度的细节不一,但基本上的原则都是功劳越大,积累的军功越多,能获得的爵位也越高。 而爵位的背后,代表着一国能给予你的资源多少。 佃户,良田,美女,甚至某些行业在一个地区的特许经营权,让人心驰神往。 而大家闺秀们最心仪的对象,便是官位或爵位与自家权势相匹敌的未婚男子。 所以这片大陆上,很多男人一生的目标,无不是出人头地,建功立业,抱得美人归。 就在双方对峙的片刻,影子的本体,终于呈现在眼前。 月光下一头两头尖锐的深青色“怪物”,悬浮在半空中。 巨物两端和腹部,各镶嵌有一块硕大无比的萤石。 而船头刻着“玄武”二字。 萤石规律地闪烁着七彩光芒,仿佛有生命和灵性一般呼吸着,令人心驰神往。 燕临一向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看清此物的那刻,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此物带回夏国。 管他什么衡门佛宗,他要借着这次立功的机会,正式向大长老提亲。 “你二人为我护法。” 燕临吩咐道。 只见他说完,左手便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张古旧的兽皮,上面画满了怪异的字符。 右手又从袖中翻出三杆青色小旗,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 这可是他晋级力师时,宗门破例奖励给他的宝物。 犹豫一闪而过,燕临很快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声起,小旗的旗幡上,开始浮现异光,光芒越来越盛。 不消片刻咒语念毕,只见他右手一指,三杆小旗激射向衡门众人附近的地面,形成一个品字形,将所有人围困中央。 旗帜落地后仿佛生根了一般,迅速幻化出一张青色的透明罩网,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第32章 天物再现 齐老见状,从袖间掏出一枚铁胆掷向青网。 结果铁胆碰到罩子后,直接化成了哧哧冒气的铁汁,沿着内壁缓缓流淌下来。 看到齐老的手段无效,苏蘅秀眉微蹙。 她想起当年老师曾带她在烽凌城,近距离观看过周国与夏国的一场激战,见到燕云宗长老动用过此类法宝。 此类法宝有困敌之效,在罩子维持期间,绝大多数东西触碰到它,都会被一股神秘力量迅速溶解掉,包括人在内。 罩子的缺陷是能维持的时间有限,而且困住的人越多,时间就越短。 如果有与布阵者同境的术者在,倒是可以借五行之力破除这个怪阵。 但现在门内两位术宗,一位坐镇山门,一位云游访友去了。 身边仅有三两个术士境的内门弟子,面对这种级别的阵法无从下手,弄不好还会被阵法反噬,连累了自己所有人。 既然自己出不去,对方也肯定进不来。 打定主意,苏蘅指示门下按兵不动,只待这个阵效果消失,再行动不迟。 看到衡门并拿出破阵举动,燕临心中暗喜。 这次赌得就是对方没有术师境的存在,而这个精通数种武道的门主,似乎也不会破阵。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根本不可能出来,夺宝事已成大半。 可惜燕临还是太过轻敌。 殊不知此刻山头那棵古树浓密的树叶中,正有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他们的举动。 而在场的众人,无一察觉到这双眼睛的存在。 见衡门众人已被困住,燕墨便掏出一只左右各刻着“云““燕“二字的小鼎,抄起一张紫色的符纸点燃,置于小鼎之下。 紫烟托着小鼎缓缓升空,在燕墨一番咒语催动下,小鼎在空中膨胀到令人目眩的大小,足足比刚刚出现的天物大上数倍,仿佛黑云一般,遮住了天上的皎月。 只见燕墨右手一指,大鼎仿佛通灵的灵兽一般,飞到悬浮在空中的天物上方,一口作势要吞了下去。 “休想!” 只见苏蘅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一柄金色羽扇,左手掐诀,口中急速念动一串晦涩不明的咒语后,奋力朝着天上巨物挥去。 霎时间罩子外狂风大作,无数地上的碑石碎块,齐齐飞向高悬夜空的天物。 众人只听到一阵砰砰巨响,抬眼望去,原本静止在空中的天物被打得剧烈晃动,船尾一角的巨大萤石也被击中,瞬间光亮黯淡了许多。 上方的大鼎更是被碎石击打得摇摇欲坠。 “快收!” 燕临一见苏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焦急万分。 得令的燕墨脸上已经青筋凸起,只见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吐在掌心,随即双手做出合十状,嘴中念念有词,指缝之间雾时红光大盛。 被碎石也击打得左摇右晃的大鼎,居然渐渐稳住了身形,任凭碎石如何打击,我自岿然不动。 随着燕墨双手下指,大鼎顶着如雨般的碎石,缓缓降下。 大鼎将将船型天物完全盖住后,便开始急剧地缩小。 鼎中的光芒也渐渐收敛,眨眼功夫,便化作开始时的巴掌大,飞回了燕墨手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衡门的众目睽睽之下。 阅历尚浅的年轻门人,终于见了一次世面。 “缩物术?” 脑中怪人惊叹。 “虽然术法并不完整,还能想到人咒器三者结合的法子,有点东西,就怕传送时会有损耗。” 眼前的异景给陆觉带来的震撼,是说书人那里无法体会到的。 而衡门的年轻人们,在看到了这一幕,也各个瞠目结舌。 只有齐老等几人见多识广,显得风轻云淡。 毕竟从前也见过燕云宗动用此物夺宝。 眼见天物到手,燕临为避免夜长梦多,便不做停留。 只见他衣袂飘飘浮在半空,向着苏蘅略一拱手,转身便走,燕墨紧紧跟上。 燕鹤并未第一时间追上去,而是用淫邪的目光,贪婪地上下打量了苏蘅凹凸有致的身体一番。 他这一行为,看得衡门众人怒目圆瞪,反倒是苏蘅一脸淡然,任凭对方出言羞辱。 “苏门主,改日来我燕云宗玩玩,老夫通宵作陪,绝不推辞。” 说罢,笑嘻嘻地将一只碧绿色的小瓶扔在地上。 “这是空云掌的解药,那个白袍小子,自己想办法破了罩子出来拿。不然等你心上人毒素入侵脑髓,神仙难医。” 几个腾跃后,便也消失在竹林深处。 搀扶着长弦的白衣少年,玉牙几乎咬碎,起身就要冲出罩子追上燕鹤拼命,却被人一把拽住。 “不要中了激将之法。再等一等,我调息下马上帮长弦治疗。” 白衣少年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人正是黄长老,这才将紧握的拳头缓缓放下。 “苏门主,如果你那女徒弟侥幸没死,过两年来燕云宗玩时记得一同带上啊,哈哈哈……” 极远处传来燕鹤的声音,七分嘲讽里夹着三分羞辱。 可被困在青色罩子里的众人,只能目送对方逃之夭夭。 这次的耻辱,几十年未有。 有少数人面露不满。 如果不是门主一意孤行,没带上八极山的高手,也不会被羞辱成这样。 “哈哈哈,还是大意了。” 看到众人欲言又止的神态,苏蘅自嘲一笑,似乎并未将今天的失利放在心上。 “门主,要不要传音看看附近的有没有外门弟子,能在他们出关必经之路上拦截。刚才对掌时,我已标记了那个燕墨,百里之内都可追踪。” 黄公度走到苏蘅身边,进言道。 “标记了就行,等阵解了,我自信能追上他们。” 看着这个不太靠谱的门主,诸人有些无奈。 内门办砸了,请外门出手是有些丢人。 但总比天物再一次在自己眼皮子下,被夏国人夺了去好。 眼前的女子,丝毫没有老门主的稳重和深谋远虑。 如果是老门主在,今天的结果肯定大不一样。 其实除了几个不在场的外门长老知道前因后果,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当年奄奄一息的老门主,非要传位给她。 就连身为苏蘅师兄的齐老和黄公度,也是接到门主死讯赶回来,才知道大位已定。 第33章 逃之夭夭 虽说综合能力,苏蘅确实比身为长老的师兄们强不少,但还是太年轻了。 衡门这几百年,她是第一个在二十岁之前就接掌宗门的。 上次这么年轻就掌管衡门大小事务的,还是开山祖师。 调息好的黄长老,来到受伤的长弦身旁,施展本门医术,帮她暂时止住了伤口的流血,但止不住少女满脸的痛苦。 陆觉呆呆地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看向接受着治疗少女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方虽然跟自己多有不合,但确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眼睛受了重伤,也又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偶尔对上少女旁一直陪伴的少年的眼睛,眼神中满是责怪。 心有亏欠的陆觉,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仿佛看透了陆觉的心思,脑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垂头丧气干嘛,是男人的话,以后找办法治好她就是。我认识——小心!” 就在陆觉陷入胡思乱想的时候,怪人的提醒震让他一愣。 抬头一看,只见苏蘅以超越鬼魅的身法朝自己扑来,转身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老鹰抓小鸡,一爪紧紧钳住陆觉的天灵盖。 今天这是第几次被她捉住了? 其速度和身手,远在那个叫燕鹤的之上。 “小陆觉,还记得姐姐刚才和你说的话么?最后问一次,天物是不是跟你有关?” —张冷若冰霜的美人脸,又一次贴在陆觉脸前。 对方呼吸的气息,都吹到了自己鼻子里。 看着月色下紧盯着自己的异瞳,陆觉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想赌一把。 赌这个女人不会下死手,因为自己有她迫切想知道的东西。 他还在赌。 赌这个女人真下手时,脑中的那家伙,会出手阻止。 苏衢看着并没有被自己的突袭吓到的陆觉,怔了片刻,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今天到底怎么了? 从见到城门口那块石碑上的字迹开始,自己的情绪就有些不同往常。 先前还斥责弟子对普通人出手,自己却也破了规矩。 苏蘅见陆觉并不答话,轻哼一声,便伸出另一手,拨开他头顶的头发。 仔细寻找,确实没有找到戒疤的痕迹。 又捏了捏陆觉的脸蛋,不像戴着人皮面具。 看来不是隐藏身份还俗的高僧。 据她所知,佛家是有门独特的童子功,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延缓衰老,让三四十岁的人看起来都像十多岁。 可明显眼前这个,没有伪装。 验证完心中所想,苏蘅缓缓放开陆觉,向后退了数步。 “既然不愿意说天物的事那就算了。自己是佛门哪宗的俗家弟子,总可以说?据我所知,佛门五宗年轻一辈中,你这个年纪的,没有谁能横练金钟罩。” “我真不是什么佛宗弟子,就是皮糙肉厚运气好点——” 话音未落,在众人惊呼声中,陆觉突然感觉后心一阵剧痛。 仿佛被重物击中一般,陆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数步扑倒在苏蘅的怀里。 忍着剧痛回头一看,一名怒目圆瞪的白衣少年,正被几个人死死拉住。 陆觉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人从背后偷袭。 看来这些所谓的大宗门里,没有几个好东西。 “安诚!为何偷袭别人?” 苏蘅扶起陆觉,面色一冷,怒斥被众人拉住的白衣少年。 “他明明会武功,还隐藏身份让弦儿替他挡招,到底是谁卑鄙!” 少年怒发冲冠,恶狠狠地盯着擦拭嘴角鲜血的陆觉。 “他要真是高手,会被你一个力徒小辈打得吐血?” 看到面前的一滩血迹,名叫安诚的白衣少年也清醒了下来,面色渐渐羞愧,不知道是自己哪里搞错了。 但对方明明可以硬接力师钻心一掌毫发无伤,怎么可能被差好几个境界的自己伤这么重? 苏蘅说完,刚想将陆觉扶起,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伸出去的手,却被眼前这位倔强的少年,啪的一声抬手打掉。 “不用假惺惺的,咳,咳,我自己站得起来。” 陆暗勉强支撑着身体,一步步挪到那棵百年大树旁半倚着,喘着粗气。 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 那个叫安诚的,出手这么狠,此仇不报非君子。 “喂,你那个什么金水衣,刚才怎么没起作用?” 陆觉在心里没好气地说道。 “那个女的就在你面前,我不能冒险。这一掌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反而能洗脱你是高手的嫌疑,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苍老的声音答道。 看着不远处面如死灰的陆觉,苏蘅才想起,这小子喝的断肠酒,差不多也该发作了。 刚才他中了空云掌,应该是运气好没打中要害,加上毒酒麻痹了他的痛觉,所以看上去毫发无伤。 安诚的这一掌,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希望他确实不是佛门俗家弟子,否则以后制衡周边各国,又少了一股可以结盟的势力。 朔风城东二十里的山野中,三个人影,以鬼魅般的速度穿林过涧。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有位老者模样的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临兄,他们哪有那么快追上来?论速度,咱们三人也是门内佼佼者。”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此行太过顺利。衡门今天展露的实力,和传闻中的相距甚远。” “临兄说的是,虽说七年前衡门遭受巨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稳妥起见,用遁空盘先把东西传送走?” 一向沉默寡言的燕墨,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只见燕临身形略一迟缓,脑中飞速盘算起来。 这次已经动用了好几样宗门秘宝,暴露了太多秘密,而且还是在衡门门主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再用遁空盘,引发了空间波动,岂不是把本国已经掌握远距传送的秘术,也昭告了天下? 万一传送失败,中途再被截杀,这次夺宝功亏一篑不谈,还会给宗门埋下不小的祸患。 千念万转之间,燕临还是决定保守一些。 真遇到截杀,再找个隐蔽处传送。 “对了,临兄,刚才受我那一掌的小子,不会真是佛门弟子?” 对佛门颇为忌惮的燕鹤,突然问道。 第34章 黄雀在后 当年他年轻时有一次当街调戏妇女,被一位路过的僧侣打成重伤,对他的修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甚至让他卡在当前境界多年未有突破,所以一直对佛门各宗有心理阴影。 记得那位高僧岿然不动,只是口念佛号,仅仅用金钟罩便抵御住自己的全力进攻。 而今天这小子,甚至不用言语便能运转金钟罩于全身,比当年那个高僧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年纪,只怕是佛门五宗长老的嫡传弟子,放在红尘中带发修行,武功和心境一同磨炼。” 听到燕临的分析,云鹤内心一凛,只怕自己年老体衰之后,此子要上门来报这一掌之仇。 只不过他的担心,有些多余的可笑。 因为他,已经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就在三人赶路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片毫无遮蔽的无人山谷,只有几只夜鸦的怪叫,穿透了夜的宁静。 但就在出林子的一瞬间,三人却怔在了原地,眼睛不约而同地直勾勾盯着前方。 应该是一个人——? 眼前的小溪边,站着一位戴着狐面的中年人。 看身形分不出男女,仿佛已在此等候多时。 此人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一袭融入夜色的长袍遮掩了身形,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不似习武之人。 站姿也是松散得很,全身都是破绽。 但当你想从他身旁过去时,却发现不论哪个方向,都在此人的攻击范围内。 就在三人揣测对方是何方神圣时,对面那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三位远道而来,只是抢个东西的话,老夫懒得管。但伤我周人,还留了一瓶劳什子药水诱人出阵,未免恃强凌弱了。” 之所以用“说话”形容,是因为此人嘴唇并未有动作,声音也不似人音。 更像是狐狸的声线,有些尖锐。 但声如雷鸣,震彻山谷。 “打扰前辈清修,实在不该。我等确实有重任在身,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三人被此人的声音震得心神不稳。 反应过来的燕临,急忙挤出一丝笑意,态度十分恭敬。 但这勉强挤出的笑意,瞬间又凝固了。 刚刚说话之时,他暗自运转灵力。 没想到灵力悄然触碰到对方身体时,却如石沉大海般。 习武者到一定层次,体内就会出现一种随心所控的灵力。 相传千年之前绝大多数仙人,就是因为依靠体内灵力充沛,才可以凌驾普通人,从而长生不老得道升仙。 当年仙人们广收门徒时,一条重要标准,便是看一个人对灵力是否已经有所领悟和掌控。 而如今,悟性高者在徒境时,就可感知到体内灵力的存在,而愚钝者到了宗境还是无法察觉。 有人说,这种灵力,来自于习武者本人对天地、自然和道法的整体感悟。 灵力只要主动释放出去,遇到活物基本都会反弹回来,让自身感应到,甚至可以察觉到的恶意。 而感知不到的情况,只有三种。 一是对面是普通凡人,因为灵力会穿身而过。 二是对面是掌握吞噬灵力手段的咒法系高手,可以化别人的灵力为自己所用,还能借机影响对手的神魂。 最担心的就是遇到第三种,高出你数个境界的高手。 而这位狐面人,看不到有咒器傍身,只可能是第三种。 其余两人也从对方的言语中,读出了来者不善。 只见燕鹤挺身向前,大喝一声:“你们先走,我来拖——” 话音未落,燕鹤只觉得自己左肩一阵剧痛,骨裂之声骤响。 伴随着一声惨叫,其余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鲜血,从同伴左肩撕裂处喷射而出。 而狐面人已经站在燕鹤面前,缓缓的吐了两个字。 “聒噪。” 一旁的燕临燕墨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狐面人用什么法子,只一步,便从数十丈外,踏至燕鹤面前,在身后留下数个残影。 这样的身法,除了传说中术圣境才能掌握的缩地术,燕临可从来没听说过。 但对方这力道,明显不是术者。 燕鹤反应也不算慢,忍着剧痛刚要反击时,狐面人又踏出一步。 原地只留下半个残影,而本体已经闪现在燕鹤背后。 只见他左爪再度钳住燕鹤左肩,只听喀拉一声,肩胛骨尽碎,连同手臂直接撕扯下一大块。 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在了碎石凌乱的河滩上。 燕鹤一声惨叫,便痛得摔倒在地,几乎晕厥了过去。 “你刚才偷袭人时的身法,哪儿去了?” 狐面人将燕鹤一脚踹翻在地,轻描淡写道。 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燕墨惊得浑身僵直,一步都挪动不了。 不是害怕,而是求生的本能,阻止他过去救自己的师弟。 他不是没见过大长老出手,但此人不论是速度还是霸道,都远在大长老之上。 仿佛,仿佛就像传说中那些上古凶兽一般。 一个人的指力,真能有那么强么? 就算是刀枪剑戟,砍中人骨时,还需要费大力气才能拔出来,更何况是硬生生连骨带肉撕扯下一大块? 出道以来,他一直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相信通过勤学苦练,迟早能达到或者接近大长老的境界。 但今夜一见此人出手,真切地明白那句话。 圣境之下皆蝼蚁。 自己再努力,也只是这种人眼里凑人头的而已。 “人留下,或者人和刚才抢的东西一起留下。” 狐面人冷冰冰的话语,将燕临拖回现实。 此刻的他才体会到,面对高山仰止的强者,自己渺小得多么可笑,刚才还动了以多欺少的念头。 “阁下莫非是衡门门主,真正的护卫?” 燕临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衡门那群饭桶技不如人,被当场打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看语气对方多半不是衡门中人。 忽然想起那名为陆觉的少年的金钟道法,再联想到狐面人刚猛的指力。 记忆中佛家正有一门极其霸道的力系武学——金刚指。 听说练到极致可以削金断玉。 燕临更加确信,对方是隐世不出的佛门高手。 刚才一定是怕混乱中,伤了少年,所以迟迟没有露面。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35章 宗门之耻 “如前辈信得过,我几人愿自毁双目,从此再不踏足周土,每日诵经念佛,也绝不找那少年麻烦。” 对方磅礴的杀意,想必是今晚自己几人见过那少年,才想要斩草除根。 燕临极尽卑微,能屈能伸,懂得审时度势是门主对他最大的评价。 不然也不会让他屡屡带队完成极其困难的任务。 这辈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过。 哪怕刚才面对衡门门主,都不落下风。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想起了下山前大长老嘱咐自己的一句话。 要不是数日前外事长老传音边境,勒令不惜一切代价,抢夺可能出现在周国的天物,今夜的自己也不会如此冒险。 “我只相信死人。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处理身后事。” 狐面人背过身去,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事已至此,逃是没机会了,再哀求也只是徒增羞辱。 燕临与燕墨交换了一下眼神。 只见燕墨立刻将身后的包袱放下,取出一块白净的玉盘。 小心地放在地上一番摆弄,玉盘上方的空气,渐渐扭曲了起来。 接着将刚才收纳的小鼎放在玉盘中央,燕临见状,也从腰间也扯下一块紫玉,一并放了进去。 紫玉上赫然刻着“临珊”二字。 看见紫玉上的字后,燕墨的心弦也被拨动,坦然地将怀中那封还带着体温的信,一同放进盘中。 只不过放信时悄悄用指甲划破食指尖,飞速写了几笔在信封背面。 血红的“陆觉”二字,映入一旁燕临的眼帘。 而信封上的“云珊亲启”,也让燕临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的笑容也挂上了嘴角。 一切做完,燕墨用手轻轻敲击玉盘侧边三下。 空气扭曲得愈加厉害,盘中诸物,也跟着渐渐模糊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东西都已消失不见。 玉盘中央随即出现了裂纹,随着空间波动的消失,盘子也碎了一地,根本看不出原有的形态。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卸下了心中多年的重负。 燕临站起身来,望向狐面人,朗声道。 “前辈请赐教。” “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燕云宗燕临。” “燕墨。” “还有我燕鹤。” 狐面人脚下的老者,咳出一口血,怒目道。 “既然是燕云宗的外门弟子,我就没必要再留了。” 话音刚落,燕临只觉得眼前一张狐脸闪过,脖颈处一凉,感觉整个人飞了出去。 眼中的天空和地面在不断地旋转,不过身体并没有知觉。 落地时才看见,自己的身子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胸前一道微光一闪即逝。 弥留之际的燕临才想起来,那道微光,大概就是下山前,大长老偷偷塞给自己,防身用的凝血符玉。 可惜对方太快了,大长老赐予的符玉应该还没来得及反应。 这一瞬后,他的思考戛然而止,永远地闭上了双目。 其实燕临到死都不知道,这块凝血符玉,是大长老冒着推迟破境的风险,不惜损耗修为,用自己的精血炼制,足可以抵挡宗境武者全力一击。 狐面人杀到之时,符玉已然感应到杀气启动。 只是对手太过强大,瞬间就击穿了符玉被动形成的防御。 就在燕临被杀的瞬间,几丈外的燕墨,也已身首异处。 上半身还维持着出了出招的姿态,而滚落在狐面人脚边的头颅,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狐面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符玉,呈血色状,上面隐约有个眼熟的云纹。 “是那个老鬼家的子侄么?可惜了,如果是提前催动,或许还能挡我一击。”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燕鹤,胸腔也已瘪了大半,了无生机。 而就在此刻,千里之外的燕云宗一间密室内。 一位端坐在蒲团上的白净男子,突然面色一阵潮红。 双眼蓦得睁开,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运气调息数次后,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窗。 皎洁的月光,洒进了屋内。 “看来临儿他们出事了。这笔账,等我破境后再去算。” 望着南方虚空处的男子目光阴沉,正是燕云宗大长老云默心。 就在燕临等人倒下的时候,山丘上困住众人多时的青色罩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了数下,随风晃了几晃,就消弭在空气中。 三杆斜插在地面上的小旗,也在剧烈的抖动中,升腾出一股银色的火苗,很快地便把自己烧成了灰烬。 见罩子消失,安诚也顾不得是不是陷阱,一个箭步冲向地上的小玉瓶。 捡起后打开瓶盖闻了一闻,有些踌躇。 他略一沉思,刚准备抹在自己眼睛上试试时,苏蘅冷冷地声音传来。 “直接给长弦敷上。若药有问题,我不介意让夏国第一宗门三年内消失。” “门主,是您破了这个阵?” 黄公度疑惑地望向苏蘅。 “不是,这阵才刚起效不久,阵旗自燃,布阵者应该遇到了麻烦。” “门主所言极是。据老夫判断,本国境内能截杀他们的,不会超过五个。而当中四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齐老插话道。 “那还有一个呢?” 一个一看就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脱口而问。 “齐轩,你今晚没喝酒?话有点多。那个人的事情,有必要再提?” 仿佛触碰了禁忌,苏蘅冷冷地瞥了一眼齐长老。 此话一出,齐长老脸色瞬间煞白。 这是门主入门以来第一次,以本名叫自己。 看到齐老噤若寒蝉的样子,苏蘅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重了。 沉思良久,她还是缓缓地开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还是告诉你们,毕竟是宗门之耻。” 只见她顿了顿继续道。 “七年前门内有个高手杀妻弃子,叛出了衡门,还带走了几件宝物。齐长老说的,就是此人。如果有人找到他的线索,重重有赏。” 年长些的门众,听到姜蘅谈起此人,都不由得一阵唏嘘。 而年轻些的弟子一听有赏,顿时来劲。 “门主,奖励是什么?秘籍,功法,还是其他?” 第36章 残尸遍地 兴奋的年轻人抑制不住激动。 “奖励嘛,就是去年没喝完的陈年桂花酒。” 听到奖励内容时,众人各个脸上表情不一。 毕竟大多数人还记得,去年的赏月大会,是衡门近百年来,最让人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次。 如果有的选,有人宁可对上高自己一个境界的敌人,也不愿意在那场大会上多待半刻。 本以为是场“欲买桂花同载酒”的酒会,没想到门主拿出来的桂花酒中,也不知道加了什么秘制东西。 沾过的人,有一半当场就吐了。 剩下的席间就忍不住,在茅厕门口排起了长龙。 只有少数几个高手,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但第二天也纷纷闭门谢客,无一幸免。 苏蘅一看众人纷纷面露难色,有些为难。 “既然不喜欢去年的口味,那改成今年新酿的梅子酒,口感大概比桂花酒好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有苦难言,门主朝着错误的方向误会去了。 哪里是口味的问题,别人的酒要钱,门主的酒可是要命啊! 还不如不换,起码去年的酒,大家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根据本门消息最灵通的人冒死得来的情报,今年初夏时节,门主在中庭酿梅子酒时,有一罐忘了封口。 第二天有人路过时,发现山里的猴子已经围着酒坛醉倒一片,过了两三天才陆续苏醒。 从此再也没有一只猴子敢到中庭撒野,连路过都是绕得远远的。 此时有几个机灵的,使劲朝着齐老挤眉弄眼。 齐轩立马明白众人的意思,整了整衣衫,轻咳了一声。 “门主,既然此阵已经自解,是否要追过去看看情况?元老会那里肯定要有个交代。” “黄老,那几人现在在哪儿了?” 苏蘅只得放下心头的事,向一旁问道。 而此时的黄公度却一脸苍白。 “门主,种在那人掌上的追迹符,就在刚刚,被人抹掉了。” “知道消失的位置么?” 苏蘅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离这里不远。” “齐老黄老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如果天亮前我们不归,你们便直接返回鬼谷。” 说罢,便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片叶脉奇异的叶子,月光下微微泛着一晕七彩的光泽。 苏蘅轻轻捻动叶柄,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叶子在她的纤纤玉手中渐渐浮空,然后滴溜溜转了几圈,片刻便化成一叶三丈有余的小舟,漂浮在离地数尺处。 三人纵身而上,小舟便往着刚才燕云宗三人逃遁的方向,疾驰而去。 苏蘅回头望了一眼孤零零靠在树下,已经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陆觉,轻叹了口气。 想必已经毒发,最终还是把普通人卷进来了。 以后再补偿他家人,希望不是独子。 打定主意后,苏蘅便将心思集中在御舟上。 “师兄,这是何物啊?” 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望向远去的飞舟,好奇地问道。 “这是门主的贴身法宝之一,百里舟,半个时辰便可行进百里。听说在境界更高的人手中,速度可激增数倍。就算是普通人,一旦掌握了咒诀也能驱使,就是效果不佳罢了。” 一位年长些的师兄,耐心地解释着。 “要是有一天我当上了门主,也要用这个威风一下。” 另一个胖胖的小师弟,看着远去的飞舟目露羡慕之色。 “哼,别做梦了,就我们的资质,到老能混个执事都是祖坟冒青烟。” 另一位弟子无情地击碎了小胖子的美梦。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苍老的声音在陆觉脑中响起。 “别装死了,那个女人已经走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家伙叫自己,陆觉也是进退两难。 这群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就算能偷偷跑回去,他们一定还会找上门。 继续装死,万一他们大发善心把自己埋了可怎么办? 陆觉偷偷半睁开眼,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长弦竟然在安诚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 山林上空,一艘小船风驰电掣,向着某个方向疾行。 树林中休息的鸟儿,不时地被掀起的气浪惊起四散。 “门主,您不觉得,刚才那少年逃跑时用的步法有些眼熟?” 一路向北,黄公度忽然开口。 “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继续说。” 百里舟的速度,略略放缓。 “早年我曾和断魂门掌门切磋过,那个叫陆觉的小子,步法和断魂门的虎步,有不少相似之处。” “不论他出身何处,终究是被我害了,回去后你替我好好厚葬。” 说罢苏蘅的目光,望向北方一片无尽的黑暗。 “诺。” 终于在离朔风城外数十里的一处河谷,小船缓缓地停落到地面上。 看着地上早已凉透,身首异处的三具尸体,苏蘅眉头紧锁。 闭上了眼睛,释放出了灵力,细细地感知起来。 自己的探匿术不敢说登峰造极,但可感知一段时间以内,参与附近曾发生过战斗的武者境界。 一,二,三。 没有第四个人存在过。 不可能,除非是圣境级别的高手,才会无法被探匿术感知到。 苏蘅睁开双眼。 整片大陆,达到圣境的屈指可数,又在周国境内,难道真的是那人? 既然来了,为何又不现身? “走,东西已经不在了,回头通知本地父母官处理下,好好收殓送回夏国。” 看向散落在地的包袱,翻找完尸体的苏蘅吩咐道。 身旁二人点头领命。 正欲离去时,脚下几块四分五裂的瓷器碎片,倒是引起了苏蘅的注意。 上面的怪异符文,与衡门从前收藏过的一件天物简直一模一样。 而这件天物具有远距离传送物品的能力,可惜在七年前的内乱中丢失。 听飞羽楼的楼主说过,曾有人在夏国王族的宝库里见过此物。 看来夏国已经掌握了空间传送之术,那件天物没准已经被传了过去。 是时候该重点压制下夏国了。 想到这里,苏蘅嘴角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齐轩心脏突突跳了几下。 第37章 燕云筹谋 就在数日前,朔风城南发生“星落”的同一时刻,北方千里之外燕云宗的一座大殿内,也出现了异象。 大殿正中央处,放着一座铜制的“酒坛”。 “酒坛”外壁一周,倒挂着八只张牙舞爪的龙,指向八个方位。 每只龙嘴里衔着一颗雕琢着精美花纹的金球。 而此时此刻,指向南方的龙头嘴里,空空如也。 那颗金球就在刚刚,不偏不倚落入底座上一只对应的银蛤蟆嘴里。 奉天殿,乃是夏国第一宗门燕云宗的核心建筑,可以感应天地异变。 殿中央的这座天动仪,更是耗费无数能工巧匠心血制作出来的。 只要有天物从天而降,天动仪都会准确地给出坠落方位,从无差错。 在这片南天大陆上,一直有一个传说,“得天物者得天下”。 天物是什么? 有人说是上古神战中,诸神遗留在时间和空间裂隙里的法宝残骸。 也有人说是居住地下的异族所造,流落到地表上的圣物,只为引得地表国家的杀伐和争斗。 还有人说,这些宝物原本就是诸多人族共同所有。 只不过是他界的人族,从他们的位面带到这里来的。 不论天物出自何处,有一点为各国公认,就是它们都具有极大的威能。 一旦得到并领悟运用的方法,对一国的实力提升是实实在在的。 天物掉落世间的时间,地点,都不固定,但有几处集中地。 周国,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次又落在周国了。” 殿内数位长老模样的人已经聚齐。 看着落在南方蛤蟆口中的金球,殿中为首的一位黄须中年人,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说话之人,正是燕云宗现任宗主,云天澜。 刚刚得到看守奉天殿的内门弟子急报,天动仪有异象。 他便放下手中的要事,火速召集门中几位值守的长老前来商讨。 只有一人没有到场,便是自己的师兄,大长老云默心。 因为在后山闭关,已经到了破境的关键时刻,所以未敢惊动。 为了这次闭关,宗门已经耗费极大资源,短期内无法再凑齐。 而这次闭关,一来关系到大长老能否增寿,二来可以为五年后邀集南天大陆各宗高手的云顶之会,再加一道保障。 “门主,现在离周国最近的,便是燕临他们。不如……” 二长老云笄,率先提出了建议。 但大殿的烛光中,门主脸色并未有变化,看不出赞同与否。 “不可。” 人未现声先至。 只见奉天殿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劲风吱呀一声吹开。 一位身着青衫的白净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动仪旁,手中已经把玩那颗刚刚掉在蛤蟆嘴里的金色小球。 这是何等的速度和身法? 只见来人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金球,却发现出现隐隐裂痕。 这是近百年来,南天大陆上数十件天物现世,都未曾出现的现象。 看到此人突然出现并显现出的身手,众人心知,大长老的修为又上一层楼。 云天澜面露喜色拱手道。 “恭喜师兄破境出关。” 殿中众人也纷纷恭贺。 只见男子轻轻摆手。 “哪里哪里,只是对天道略有领悟,还需时日加以巩固。” 男子环视殿内众人继续道。 “我于闭关中,感知到了异动。也瞧见窗外一道奇异的火光坠于千里之外,所以前来看看。” “大师兄,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你。” 一位容貌清瘦的男子,从人群中迈出一步,正是主管外事的三长老云程。 “燕临他们正在周国边境刺探军情,要不要传音给他们去碰碰运气。” 听到云程的建议,宗主云天澜面露一丝不悦,但在众人未察觉前旋即消失。 手捏金球的青衫男子,正是盐云宗现任大长老,云默心。 “如果只是普通的天物,我倒不舍得外门精英前去冒险,但这次……” 只见他缓缓转向云天澜,等待现任宗主的定夺。 此刻离人群稍远处,站立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低头沉吟。 只见她轻咬红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便莲步轻移向前挪了几步。 “几位师兄,这个决定恐怕有些仓促。” 妇人向着大长老和宗主二人轻施一礼。 此女正是四长老云梦。 “临儿他们虽然身手在同辈中已是佼佼,但周国衡门高手众多,只怕深入敌境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众人听了云梦之言,大殿里刚才因为天物现世的躁动,也渐渐安静下来。 “云鹭,五师兄常年在外修行,一时赶不回来。你怎么看?” 半晌过后,宗主云天澜望向殿中一位一直闭目打坐的绿袍男子。 “我记得,离云顶之会没几年了。” 此人正是六长老云鹭,醉心武学多年,于谋略也颇有造诣,可谓燕云宗内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 “确实时间不多了。宗门仅有的几件天物,不足以完成云顶之会的计划,值得冒一次险。如果是能短时间提升人修为境界的天物,被周人得了去,只会让我们处于更加不利的局面。” 云默心望向了云天澜。 “宗主,你看呢?” 知道了众师兄的态度后,云天澜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四师姐,心中一阵心疼。 他知道师姐担心的是什么。 但众人对此事赞同多于反对,尤其是大长老的态度更偏向冒险。 “那三师兄,就烦你传讯燕临他们,速去寻宝。” 此时宗主云天澜的灵力忽然感应到大殿外,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墙后。 大长老云默心也望向大殿之外。 觉察到了那个存在后,轻叹一口气补充道。 “老三,告诉他们不要逞强,保命为上。” “诺。” 三长老云程得令,便纵身前往后山传音殿去。 传音殿,也是燕云宗重要建筑之一,为古代大能之士所建。 门中之人只要将自己的精血留在殿内,三千里内都可以接到宗门传音。 望着三长老远去的身影,四长老云梦面带犹豫之色。 “宗主,大长老,请允许我收拾东西赶去,以助临儿他们一臂……” “师妹你不能去。” 第38章 大难不死 还没等宗主和大长老表态,二长老云笄便打断了师妹的话,一脸的急切。 四长老云梦的人身安全,是前任宗主对自己最后的托付。 当年和衡门的八大山人意外遭遇,前任宗主拼死拖住对方,才让云笄带着云梦得以逃生。 老宗主让他转告云梦不要想着复仇的话,言犹在耳。 云笄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云梦浑身一颤。 看到四师妹被吓到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云笄便轻咳了一声掩饰道。 “近日北方探马一日数报,炎奴异动频繁。你若不在,本门的护山大阵便会缺失关键一环。一旦炎奴一族大军南下,王城必受威胁。” 听完二师兄的解释,云梦也知大局为重,便没再坚持。 “二师兄所言甚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别动了,也该年轻人崭露头角了。” 宗主云天澜终于下了最后的裁定。 “那老夫就继续闭关了,剩下事情就拜托诸位。” 大长老云默心留下一句交代,飘然出殿,众人也随即散去。 一炷香后,燕云宗传音殿外的一座密林中,云程刚从传音殿里走出没几步,便被一人拦在半路。 此人站在路中央,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见三长老云程出来,冷笑一声。 “云程,你的建议很合时宜,得偿所愿了。” “依宗主之令而已。” 面对来人,云程面不改色。 “宗主和大长老的传令,真的一字未改么?” 来人背对着月色,面容隐匿在树林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我推荐的三人虽是外门弟子,但有足够能力完成任务,宗主和大长老也认可了。真立了大功,破格升入内门,赐云姓也不是不可能。” 云程皮笑肉不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 “哼,看在你没让我孩儿同去的份上,这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内外门的平衡,一直都是我燕云宗立足夏国的根本。别忘了!” “我当然清楚,这次不是碰巧他们三人在附近么。难道……你是怕了衡门?” “笑话。我只是担心他们深入险境,没有宗门的支援而已。恐怕一个月前,在安排支援边军人选时,你就想好今天的这一出了。” 来人语气冷得像冰块。 “哈哈,太抬举我了。我怎么可能有能力,算准天物何时降临,又落在哪里?你多想了。” 云程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 “不过云珊她,自从三年前和燕临一同出了一次任务后,便心有所属。为此还影响了与其他宗门联姻之事。大师兄知道后,甚是不悦啊……” “好了,你我就不用互相试探了。愿意嫁给谁是云珊自己的事,我们这些长辈不要过分干涉。不管怎么说,燕临也是本门弟子,我一样担心得很呐。” 说罢,来人拂袖飘然而去。 看到来人走远,云程收敛起挤出的笑容,目光也渐渐变得阴厉。 “哼,真是既当又立,明明心里算盘打得比我还多,还想坐收渔利。凭你家那蠢儿子平庸的天资,也想娶云珊,做梦!” 骂完后的云程,身形也是几晃之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燕云宗后山。 云默心回到闭关之地,刚要伸手推门时,便察觉沙地上有一对小巧的脚印。 心念一动,假装不察缓缓推开石门。 不出所料,门刚推开大半,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爷爷,我也想去周国,助燕师兄他们一臂之力。” 说罢,少女用委屈的小眼神,向上望着云默心满是慈爱的面容。 “傻孩子,你去了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云默心轻抚她的秀发,温和地解释起来。 少女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他这句话浇灭,满脸只剩下落寞与担忧。 以前爷爷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的。 “你要相信燕临。他们的实力,只要不遭遇衡门的顶级武者,还是能全身而退的。此外下山时我还特意赐予他一件护身法宝。” 望着少女失落的眼神,云默心叹了一口气,宽慰了几句。 “那我就天天去祈神殿祷告,等他们回来。” 也许是重新拾起了对燕临身手的信心,加上外公所说的护身法宝,少女脸上又出现了几分明媚。 只见她朝云默心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便一溜烟跑开了。 望着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云默心眼底满是温柔。 毕竟,她这是这个世上除了宗门外,自己最后的牵挂。 这些年为了让他安心破境,师弟们承担了太多责任和事务,今夜自己也不便驳斥他们的决议。 只能希望宗门先烈们的英魂,能继续庇护燕云宗和夏国。 随着石门闭合,整个燕云宗又陷入了夜的沉寂,仿佛今夜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山丘顶上的百年老树下,搀扶着长弦的安诚,正和倚在树干上的陆觉,互相大眼瞪小眼。 “你装死!” 安诚率先反应了过来。 “呸!你这卑鄙的家伙,是不是想过来补一掌,确保我死透了?” 陆暗擦了擦嘴角还没完全干透的血迹,龇牙咧嘴回道。 刚刚屏住呼吸半天,只希望衡门的人误以为自己死了,可以装死脱身。 没想到又被这凑过来查看的白袍小子发现。 陆觉索性也不装了,猛然睁开的双眼,吓得安诚连退数步。 原地等候的衡门众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看到死而复生的陆觉,纷纷惊愕不已。 这怎么可能? 喝了宗主的断肠酒,算时间也早该毒发身亡了。 刚刚他看他爬向大树时的背影,众人并不忍上前帮忙,是要留给他作为人最后的尊严死去。 但这少年怎么又还魂了? 在一群窃窃私语中,一位头戴方巾的儒生努力拨开人群,来到陆觉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兄弟,你真没死?” “哪有你这样咒人死的?你们衡门的人,是不是脑子都让门给夹了。” 陆觉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这么会聊天的人。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是来看看你伤势的。” 儒生慌忙从腰间掏出两个颜色不一的小药瓶,从里面各倒出一粒的药丸,递到陆觉嘴边准备给他喂下。 第39章 王城四家 “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不是又要用东西毒死我,怕我说出今晚的事?” 陆觉说完便把小嘴抿得紧紧的,脑袋扭向另一边。 今晚的教训已经足够,就算是王宫里的美酒玉食,也休想让他张嘴。 “酒里有毒,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头顶悠然传来。 声音不大,但却吓得陆觉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 抬头望去,离地十几丈处,正是离开没多久的苏蘅。 只见她站在百里舟上,正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陆觉,就像看蝼蚁一般。 这也回来的太快了! 呆立在原地的陆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踏着小船从容落地,然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一同下来的齐老和黄老,看到活蹦乱跳的陆觉,也满脸惊讶之色。 苏蘅一把抓起陆觉的右手手腕,双指搭在其上,感应了片刻。 “奇怪,你体内的毒被化解了?” 陆觉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只得低头不语。 这下秘密要暴露了,陆觉的心脏狂跳。 此时似乎想到什么的黄老,走到陆觉刚刚吐出的一滩血旁,蹲下仔细端详。 半晌过后似有所悟,起身来到苏蘅身边,耳语道。 “门主,此子没准是先天淬体,对毒有一定的免疫。刚刚受了安诚一掌,毒血都吐了出来。” “真是先天淬体?” 苏蘅难得面露惊讶。 “没错,刚刚他吐出的血水泛黑,想必是酒中的毒液并没有入侵五脏六腑,一直积蓄在体内。被安诚阴差阳错的一掌,帮他连同血液逼了出来。” 黄公度信誓旦旦。 精通医术的他,对自己的判断相当自信。 因为百年前衡门就有一位弟子,误喝了毒酒未死,最后被发现是稀有的先天淬体,一直做到了衡门内门长老。 宗门对他加以特殊培养,最终达到了力宗境,也做到了衡门外门的长老。 在某次与戎国的交手中,取得了奇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活着的时候,戎国并没有再敢大举进犯过。 可惜他死后,衡门就再未招收到这种体质的弟子。 听到了这个很合理的解释,苏蘅的脸色略微缓和,又仔细端详起与自己那位故人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看得陆觉面红耳赤。 这一次,苏蘅比先前刚才看得还要仔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个柔和的声音传进耳朵。 “陆觉,你今天大难不死,也算与我衡门有缘。天物之事,我不再追究。只问你一句,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也不知道这个白袍老头,刚刚跟面前的女子嘀咕了什么,陆觉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话。 真不追究了? 他猛地抬起头,只看到旁边众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弟子?什么弟子?” 陆觉一头雾水。 但见旁边两位长老使劲朝他挤眼睛。 这是让自己拒绝,还是同意? “苏门主,其实我已经有了……” 看到两位长老眼睛眨得更厉害了,陆觉赶紧止住了将要说出的话。 “嗯,同意了就好。现在就跟我回鬼谷,你家人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明。” 看到对方完全无视自己的意见,自顾自地就做了决定,陆觉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便有两个力士从人群中走来,二话不说就搀起陆觉。 就在苏蘅已经转身走向人群时,齐轩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苏蘅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道。 “小陆觉,你识字么?” “不太认识,更不会写。” 陆觉并不愿暴露自己的秘密。 苏蘅沉思片刻,看向刚刚那位儒生。 “方德,附近可有王城四大家族的人?” 方德翻阅起手中一本名册。 “有的,许家有位旁系名叫许呈,在朔风城内担任教谕一职已经多年。” “许呈?嗯,也罢。许家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担任相国之职了,给他们一次机缘,看他们造化了。” 说罢苏蘅便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月光下信封中央一个不大不小的“衡”字,闪烁着紫色的光辉。 陆觉一见,和那天自己送的那封非常像。 “门主,白信已经绰绰有余——” 一旁的齐轩瞥见,顿时大惊失色,跪倒在地。 而衡门其余众人看见这封信出现在姜蘅手里,也纷纷跪倒。 “请门主三思。” 一些年长的门人,苦苦劝谏。 “我意已决,衡门今天欠他一个说法。其他十七封信早已发放出去,只有这封一直没有合适人选,轮到他时也命也。” 虽然看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跪了一地,陆觉也能觉察到这封信的分量。 名叫方德的儒生,见状立刻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将双手举过头顶。 苏蘅走到他面前,将信放在他双掌之上。 “方德,你送这孩子回家,然后和他家人交代清楚。我处理完他们的伤势,就会到城外等你。” “诺。” 方德匍匐在地,连连称是。 “小陆觉,三年后鬼谷见。千万,别死了。” 苏蘅朝着陆觉邪魅一笑,看得陆觉更加云里雾里。 深呼吸了数次,终于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方德,将信小心收好。 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便一把拽起还没明白过来的陆觉,向着朔风城的方向快步走去。 方德知道,门主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一旦陆觉将来有了结果,自己的长老之位指日可待。 这就结束了? 本以为自己身上发生这么多怪异,会受到衡门这些人拷问的陆觉,就这样被傻傻地牵着走了。 路过古树旁时,看到一旁的少女眼角未擦拭干净的血痕,陆觉才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 只见他停下脚步鼓足了勇气,向着少女小声说道。 “姐姐,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眼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长弦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一旁的安诚,也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陆觉清楚,自己一个小屁孩,并没什么资格说豪言壮语。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要变强,强到能够帮助这个舍身护己的少女。 第40章 以身入局 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的陆觉,只得转身随着方德离开。 此刻少女的眼睫毛,竟然微微地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低语,传入已经走出几丈外的陆觉耳中。 “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疏忽了。” 听到有回应,陆觉猛地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长弦继续说道。 “还有,不要乱发毒誓,我不想有人再受伤了。” 长弦的话,让陆觉不忍再回头看。 但少女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齐轩走到苏蘅身边。 “门主,这少年身上疑点众多,跟断魂门和佛宗都可能有关。为何不调查清楚,就仓促决定他为最重要的紫信人选?老夫有些不解。” “师兄,我从这小子身上,感应到一股非人的力量。也许在五年后的云顶之会上,他会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苏蘅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一天。” “真的不派个人护卫他到拜入山门那天?紫信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他的命。” 齐轩有些不放心。 “大争之世就在眼前。下一任门主,我只想从劲草里选。如果他撑不到那天,就只能怪他命数不够。” 看着门主无情的侧颜,齐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招太毒了,一封足以影响衡门下任首领人选的紫信,交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不知道可以引出多少暗中与衡门敌对的组织。 对这个少年而言,天大机缘的同时,也是被门主当饵了。 如果只有王城四家里最弱的许家庇护,跟十死无生没有区别。 就在陆觉带着方德往家赶的同时,千里之外的燕云宗奉天殿内,一黄须中年人正闭目在蒲团上打坐。 此人正是燕云宗宗主,云天澜。 已经是传音给燕临他们的第三天了。 今晚入夜后,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便亲自值守奉天殿。 忽然殿内头顶上方空荡荡的地方,一股由远及近的空间波动,被他的灵力捕捉到。 终于来了! 云天澜嗖地站起身来,轻轻敲击了三下身旁的铜柱,片刻功夫,殿内便多了数人。 “宗主,有消息了?” 来得最快的是二长老云笄。 “二师兄,临儿他们得手了!” 云天澜抚掌笑道。 话音未落,只听得头顶虚空里异响不断。 众人急忙散开,在几道炫目的光芒闪过之后,一个光团出现在殿内的地面上滚动着,嗡嗡作响。 响声停止后,光团碎裂成数片,消失在空气之中,而地面上则多了几个物件。 众人上前一看,正是本门的传送秘宝燕云鼎,一同落地的还有一玉一信。 可能是传送得太仓促,玉已缺了一角,信也少了部分。 想必是传回的途中被空间吞噬掉了。 庆幸的是,燕云鼎完好无损。 透过鼎的缝隙往里一看,竟然是一件从未见过的异物,还不时地闪着彩色的异光。 几位长老纷纷互相道贺,感叹燕临他们不辱使命。 只有云天澜看着那块残玉,知道这三人已是凶多吉少。 因为这块玉一直被燕临贴身藏着,宗内极少有人知道。 他也只是某次帮其疗伤时,才偶然看见。 “等他们回来,定要好好嘉奖。” 三长老云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也没想到外门这几个人,居然真的虎口夺食办成了。 四长老云梦正欲捡起那块残玉看个究竟时,一只白皙的手已抢先一步,不急不慢地将残玉和信拿到手中。 “大长老!您怎么出关了?” 六长老云鹭反应最快,赶忙见礼。 “我的事先不谈,快去奉心殿看看,燕临的那盏魂灯怎么样了?” 来人正是刚刚闭关中吐血的大长老,云默心。 他并没有心情和时间,去解释自己强行出关的原因,来此地只是想验证下自己的判断。 话音未落,只见大门外闪过一个少女的身影,匆匆地跑向远处的一座大殿。 “云珊!” 四长老云梦一见,便要追出去。 “四妹别追了,让她去。” 云默心制止了想要追出去的云梦。 殿中的众人,也从骤得天物的兴奋中,清醒了下来,纷纷原地打坐静待消息。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断断续续的呜咽。 只听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位紫衣少女站立在门口,肩头轻微地抖动着,脸上布满泪痕。 众人一看便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几声惋惜的长叹,在空空的大殿里回荡开来。 云默心旋即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看到云默心走近身前,少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扑进了他怀里,泣不成声。 “爷爷,魂灯是不是弄错了?三盏,三盏都灭了。临哥那么强,他答应好这次回来,就来提亲的……他骗我……你也说没事的……你们都在骗我……” 满殿之人皆无言以对。 虽说他们早就经历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但对殿门口的少女,还是太残酷了。 只剩下少女的哭泣,在大殿里回响。 云默心低头看着不断发抖的少女身影,和二十年前自己那不知所措的女儿身影,重叠了起来。 真是和她母亲一样。 只不过那一次,女儿苦等的人,数日后杀出一条血路,身负重伤下还是回到了宗门,之后也才有了云珊。 而这次,云珊所等之人,恐怕已成无定河边骨。 待云珊发抖的身体逐渐平稳,云默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临儿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辱没师门。只要有他的魂灯指引,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下毒手的人。” 急性子的二长老云笄蹭得站了起来,也不顾礼数,从云默心手里抢过那封残信。 “这是,这是眼墨写给云珊的信?” 看到“云珊亲启”等几个字,熟悉燕墨字迹的云笄,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恐怕信上还有凶手的名字。” 云默心冷冷地说道。 云笄赶紧翻转信封,只见背面赫然用血写了两个字。 陆觉! 第41章 追杀令 “老三,你一向掌管外事。周国什么时候出了陆觉这号人物,是力宗境还是力王境?” 听到大长老不带感情的询问,三长老云程心中一凛。 “大师兄,并未听说有这号人物。衡门外门八大氏族中,也没有姓陆的。” “燕墨是我燕云宗外门第一,做事稳重从来没有弄错。能逼得他只来得及用血写下名字的高手,衡门里除了那几个老怪还能有谁?” 云默心胸口起伏不定,继续说道。 “还有,能一击摧毁我的本命血玉的,至少是个上阶力宗。” 十几年来从未见大长老如此动怒,宗主云天澜慌忙上前宽慰。 “大师兄息怒,也许此人是衡门藏匿的杀手锏,一直在山中修炼并未出山。这次天物现世非同寻常,才引得他出手。探子们每年用命换来的周国高手名单,不会有错。” “陆觉,陆觉!传令下去,内外门弟子如遇周人陆觉,切不可战。能带回其相关情报者,老夫亲传本门心法。如有能斩杀陆觉者,我力荐继任下任宗主!” 在云默心地盛怒之下,众长老连连称是。 只有宗主云天澜尴尬不言,他深知大长老的脾气,正在气头上。 示意众人不要过于激动,开口继续劝道。 “大师兄,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栽了我们也认。但就算是衡门,知道他们身份后也不应当下死手,除非……” “除非什么,宗主你倒是说啊!” 听闻燕临他们的噩耗,一直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四长老云梦,一脸的焦急。 “除非他们在夺宝途中,知晓了衡门绝对不能放过他们的秘密,或许就跟那个陆觉有关。” 云天澜炯炯有神的目光,射向了千里之外的南方。 众人陷入了沉思,大长老云默心也如梦初醒,刚才的盛怒转变为异样的冷静。 只见他走到云笄身边,从他手中拿走残信,递给了少女。 “唉,都怪我考虑不周,没有为他们做万全的准备。在传音殿我还叮嘱过临儿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衡门的人冲突。” 三长老云程满脸悲切。 “三师兄也不用自责,都怪我们这帮老东西,正是准备天干祭阵的关键时刻,不便离开云凌山。偏偏周国又有天物出现,那从未见过的光色,不得不派人去查看。” 随着宗主云天澜的宽慰,云程才停止了自责。 就在他准备坐下时,殿内的一双眼睛似有似无地盯着他,令云程感到极不舒服。 云天澜唤来门口两位侍立许久的弟子。 “你们师兄们舍命送回来的东西,刚好可以为布阵所用。赶快下山请精工坊的曲长老带人来研习天物,争取早日窥探玄机。” 二位弟子得令,匆匆离去。 最后云天澜踏出大殿,站在广场上,声如洪钟响彻整片云凌山岭。 “凡我燕云宗弟子听令。即日起,周人陆觉,为宗门首要追杀目标。击杀陆觉者,外门弟子即升内门,内门弟子直接列入嫡系传承。生擒陆觉者,即刻升任长老候选,享长老一切待遇!” 朔风城钱宅内,一张虽然破旧,但擦得锃亮的木桌旁,方德端坐在一位精壮汉子的对面。 “这位大哥初次见面,在下方德,津州人氏。” 汉子正是陆觉父亲,今天在城东铁匠铺赶制一批加急的农具,方才晚归,刚好遇到陆觉领着方德回家。 看汉子正在洗耳恭听,方德便继续道。 “我老师乃王城大儒,方才在外面碰到你家小儿,二人投缘,有收他为徒之意。不知道大哥意下如何?” 中年汉子终于听明白来人的意思。 能被有学问的先生看中,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汉子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不瞒先生说,其实我也曾想过把他送去县学。可家里穷,读书的费用……” “大哥你多虑了。我老师家中颇有资财,收徒只看缘分,不收任何费用。” 见汉子并无异议,方德接着道。 “既然陆觉没读过书,老师的意思是明日就安排他去本地县学启蒙。县学的学政,也是家师的世侄。” “没读过书?” 汉子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是儿子刻意隐瞒识字的经历。 “大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明天一早送他过去。” 没想到这么顺利,方德笑着将一封信郑重地放于桌上。 “明日将此信交给许呈许大人,他一见就明白了。在下还有要事,便不打扰了。” 说完便起身告辞,汉子赶忙跟着站起来,想要送出大门,却被方德婉拒。 汉子只能躬身行礼,目送着对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躲在自己房中偷听的陆觉,总算松了一口气。 “神仙,你真要我拜入那个女的师门?” “别神仙神仙的叫了,给我起个名字。” 眼前的虚影有些不悦。 “既然你出现在坟地里,又是带着火光而来,就叫陵光?” “陵光——。好就用这个。” 虚影反复念了几遍,不知为何认可了。 “陆觉,这个衡门势力不小。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们的目标可以早日收齐。” 陆觉心里一凉。 没想到这家伙的目的,还是让自己替他卖命。 不过转念一想,衡门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背景,天下奇人那么多,没准能从那里找到法子,把这家伙从自己脑袋中赶出来。 就在陆觉望着桌台上摇曳的烛火思考应对之策时,数千里外的一盏青灯下,泪痕未干的少女,正一字一句地读着一封残信。 “云珊师妹,见字如面,你读到这封信时,师兄或许已不在人世。可以不再顾忌,把心中所念,悉数诉与你听……” 才读了几行,信纸已被泪水打湿。 云珊这才真真切切体会到,燕墨师兄对自己的情意,全在这纸短情长里。 本以为刚刚在外公怀里,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出来。 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云珊也不是傻瓜。 因为父母早亡,外公身为大长老常年闭关,她贵为云姓内门弟子,却屡屡被同龄人排挤。 第42章 千山万水 于是长年便和燕姓外门弟子吃住在一起。 这几年随着自己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从小陪自己练功的燕墨,偶尔不经意间对视时,居然出现了躲闪之色。 师兄弟聚在一起时,不论是练武还是商讨要事,燕墨也时常有意无意间瞟向自己。 云珊只能佯装不知,因为她更喜欢燕临一些。 与燕临的关系亲近,始于那年接到宗门安排的破境任务。 大师兄燕墨恰巧闭关,燕临便主动请缨,不远千里陪自己去了趟戎国。 途中二人数次遇险,一度遭到了戎国数名咒师的联手追杀。 不过凭借燕临的机警,屡屡化险为夷。 在此期间,两人的心也越走越近,还互赠了定情信物,桌上的那块残玉便是其中之一。 回到山门后,云珊一度拒绝了宗门安排的联姻,惹得大长老极不高兴,几个月都没肯见她。 恍惚间,云珊又想起小时候练功经常偷懒,结果替自己打掩护的燕墨也受到连累。 两人一同在云潭受罚的画面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不知道沉浸在回忆里多久,云珊将眼光落在了桌上的半截残玉,依稀可见上面的“临珊”二字。 这方玉佩,正是途经戎国的玉山所得。 自己和燕临在山脚的一座集市上,请匠人雕琢好,云珊便亲手将其挂在燕临的腰间,然后就调皮地跑开了。 凭燕临在后面如何追喊,自己都不曾回头。 直到两人跑累了,一起躺在城外的山坡上,听着燕临师兄,讲述着他如何从一名见习门徒开始,历经各种危险,一步步成为云宗七杰的往事。 那个明媚的下午,是她此生从未有过,也不敢再奢求的美梦。 怔怔地望着那块“临”字仅剩一半的残玉,原本柔美的脸庞,逐渐凝固成一座散发着寒意的雕像。 “临哥,大师兄,你们的仇,我云珊此生不报,誓不入轮回。” 说罢,云珊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切下自己一缕秀发,用信纸裹起置于烛焰之上,亲手点燃。 直到火焰灼烧到玉指,云珊也未曾皱眉。 而比此时烛光更盛的,是她原本顾盼盼神飞的美眸中,迸发出的点点寒光。 看着残信烧为灰烬,云珊掀起左臂衣袖,用匕首在雪白如玉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地刻下“陆”“觉”二字。 寂静的深夜里,随着匕首划开皮肉的声音,滴落在桌上的鲜血,绽放成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窗外的云默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这个叫陆觉的家伙,等云顶之会顺利结束,于公于私,他一定要亲手诛杀,以消外孙女心头之恨! 一想到报仇,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云默心的脑海。 这一次反常的事件,难道是衡门已经察觉,燕云宗跟七年前衡门那次内乱有关? 既然对方对本宗外门弟子毫不留情,,那件筹谋已久,足以改变南天大陆二百年格局的事,必须提前启动了。 想到这里,云默心的眼中,一抹凶煞之光闪过。 周国衡门,趁你病要你命,这近百年积攒下的新仇旧恨,该算总账了。 我燕云宗定要用陆觉的人头,祭奠那三人的灵位! 看着烛焰愣神的陆觉,突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连打几个喷嚏。 这大夏天的,不可能冻着啊。 看来是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此时传来两声敲门声,只见笑出皱纹的父亲轻轻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炸酱面。 入夜已深,但朔风城的南门,罕见地并未关闭,也宁静得出奇。 而一名儒生模样的青年,正在军士们尊敬的注视下,快步走出城门。 “方德,陆觉家人那边,都谈妥了。” 红衣女子问道。 “是的老师,我已将紫信交给他父亲。” 一行人准备向西南而行时,安诚突然挡在了队伍的前头。 “老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他怕现在不说,回到宗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哦?你说。” 苏蘅面无表情。 “长弦的毒虽然解了,但她已经几乎看不见东西,不容耽搁。我想带她回故乡,家父或许有门路法子治。” 安诚说罢,连磕了几个响头,便伏地不起。 苏蘅叹了一口气,望向长弦。 “长弦,今晚你尽职尽责,没有辱没宗门。我本意是处理完手头几件事,就亲自带你去戎国,找霍神医试试运气,因为我手里有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听完苏蘅的话,长弦嘴唇蠕动了两下,但并未说出口。 “你自己决定,跟我走还是跟安诚回故乡?” 长弦贝齿轻咬,犹豫了一会儿,便抬起一张神情坚定的脸。 “我还是想……想跟安诚回家。” 声音越说越小,头也不禁低了下来。 “齐老,你将通关令牌给他们。” “诺。” 苏蘅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官道。 众人慌忙追上,只留下安诚和长弦二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外。 向着苏蘅和队伍离去的方向,少年和少女噗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他们知道,此去千山万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拜衡门。 而此刻,城头上正有一人,冷冷地看着城下发生的一切。 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飘散在空气中,而那杆黄铜烟杆,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咔嚓。 一只粗壮的手臂,破土而出。 紧接着是另一只,然后是一个头戴褐色斗笠的脑袋。 不多时,两个人影,一高一瘦,出现在不久前激战过的坟场。 “好险。要不是懂得土遁和敛息,一旦被那狐面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高个儿心有余悸。 “师兄所言甚是。衡门的人也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圣女赐下的寻灵盘的指针,从那行天船出现就一直在剧烈抖动,现在微弱了些。” “一定有残石,分头找!” 两个人影,在小山丘附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不多时,矮个儿一声惊呼。 “找到了!” 高个儿连忙赶去。 顺着矮个儿手指的方向,一个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的光芒被树叶掩盖着,加上皓月当空,确实难以发觉。 第43章 凉州州牧 “想必是船上被石块打碎的部分能石,用圣女给的特制箱子仔细装好,千万别沾手,这能石厉害的很。” 高个儿嘱咐道。 “好嘞。” 就在矮个儿从地下又拖出一只紫黑色的金属箱子时,远处传来清晰的马蹄声。 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带着箱子,又钻进了地下。 片刻之后,三匹骏马便来到了山丘附近,四处转了好几圈后才停下。 为首一人,身着官服,器宇不凡。 身后二人则是随从打扮,但一身精肉不用看也知道是武者。 “大人,吴千户的信使说得应该就是这里,我的灵力能感知到,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动过手。” 一名随从向官员汇报着。 时间回到今天的清晨,就在陆觉刚刚踏进飞羽楼不久,通往朔风城的官道某处,尘土飞扬。 行人慌忙躲避着被马蹄激起的尘烟,猜测着是不是因为前天晚上的怪异天象。 三匹骏马奔驰的方向,正是诸多百姓目睹到星落的地方。 为首的男子,姓张名起,乃是凉州州牧,管辖着整个凉州境内的大小事务,也包括朔风城。 他同时也是周国四大望族张家的嫡孙,族中二百年来,曾出过数任宰辅,风头一时无两。 自己也受父辈萌荫,成年便被安排在京中要职见习。 不过张起不似多数贵族子弟随遇而安,任京官满三年后,婉拒朝廷将自己调入肥得淌油的户部,主动要求到地方任职磨练。 此举也深得张家老太爷赞许,心中已经将其视作家族未来百年不衰的希望。 刚巧凉州州牧因丁忧回家,空缺官阶正合适,朝廷便安排张起走马上任,数年来着实办了不少实事。 巩固了边防,也改善了和夏戎二国的关系,积极鼓励商贸,深受当地民众拥爱。 他胯下的老马,已经哼哧哼哧。 只见张起焦急地抽打着马匹,只希望再快点。 这已经是他们换的第二批驿马了。 原本矫健如飞的驿马,自从边境吃紧,已经换成了现在这些老弱瘦马,羸弱不堪。 倒不是这马匹完全不能用,只是事发紧急。 前几天他刚刚押送大军急缺的粮草到大营,被镇北将军留下。 昨夜便和一众将军,在边塞目睹了划破夜空的彩色光带。 当天夜里王城便有传讯到镇北将军大营,凉州有星降天象,命他前去调查,如有发现务必上报。 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深知一件天物,可能关系到一国的气数和国运。 史书上不乏有小国因天物崛起或毁灭的记录。自己只有星夜兼程,争取早日抵达天物坠落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张起不敢怠慢,匆匆带上两名力士境的随从,连夜离开了大营。 就在他们赶来的路上,刚好遇到吴千户的信使,也是来大帐汇报此事。 得来全不费工夫,问清了星落的具体位置,方才一路直奔这里而来。 而途中他们却遇到一件怪事。 行至午间,几匹老马已经跑不动道儿,两位随从也焦渴难耐,便向张起建议,停下休息会儿,人不累马也吃不消啊 张起虽然心急,但也只得驻马休息,刚好路边有个茶肆。便歇了马,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三人坐下,点了壶茶。 正在凉棚下午歇的小二一看有人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搭着毛巾就笑脸过来张罗,一看三人就点了一壶清茶,嘴撅得老高,对着店内喊道:“一壶清茶——” 张起看出小二不悦,心想昨夜出来便不曾吃饭,到了地方还要办事,便道:“再切一盘黄牛肉,加六个馒头,顺便帮我们把马喂一下。” 小二一听顿时精神,喜滋滋应了句“好嘞”,便进店张罗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热腾腾的馒头,令人食指大动的切成透明儿 片的熟牛肉,便摆在三人面前。 正要伸筷时,只觉得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了桌前。 众人一惊,两名随从即刻起身握住腰间刀柄,一副警戒之态。 张起抬眼看去,却是一名僧人,僧衣褴褛,一副苦行僧的装扮,脚上也只有一双磨得看不见底的麻鞋。 “阿弥陀佛。” 僧人合掌道:“这位施主,可愿布施一二?” 张起见其面容枯黄,心有不忍,佩服其坚定,便将桌上馒头拿了两只,站起身递与他 僧人再次感谢,正欲离去时,张起突然心念一动,叫住了僧人,从腰间摸出几两碎银,准备塞过去。 苦行僧一见连连拒绝,合掌道:“心意已领,施主莫要破了我的修行。” 张起见罢,也不强求,便坐下继续吃饭。 没吃几口,却见僧人再度折回。 “大师有事?” 张起吐出口中嚼到一半的食物,站起身疑惑中略带恭敬地问道。 “几位施主,可是要往东南走?” “正是。” “我观几位施主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前些年我不懂事, 破了寺规,主持顶住众怒,没有赶我离寺,但命我绕周国苦行一年。本不想多事,但今日你我有缘,我佛慈悲,只渡有缘人。” 苦行僧一脸郑重。 “如果几位愿意回头,我愿每日清晨黄昏诵经三卷,三日后几位血光之灾当免。” “多谢大师美意,王命在身,非去不可。” 张起婉言谢绝,他也知道大师好意。但张起深知此行的重要性,不可能因萍水相逢之人的一句劝,就改变心意。 僧人见张起如此坚决,也不再多言,走时留下一句“因果已定,望施主珍重”,便往着定源村的方向走去。 张起一行吃完饭后赶路数个时辰,沿途却都没有再见到苦行僧的影子。 一名随从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大人,刚才我们莫非是遇到了鬼?跑了一路了,也没看见那个和尚,他明明是走这条道的。” “也许是世外高人。前来点拨我们的。总之这次要谨慎小心。”另一位随从看张起不答话,便说道。 不知为何,听着二位随从的聊天,张起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悸,也许是刚才那位神秘苦行僧的话,像一片阴影萦绕心头。 第44章 狗眼看人 可惜张起不论有多谨慎,他至死都没能明白,没有遇到任何山贼强盗,为什么自己,见不到第四天的太阳。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名手提黑箱的人,悄然坐在了张起他们坐过的桌子边。 “小二,温两壶酒,烫一点儿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 片刻之后,代替小二打帘出来的,却是刚才那名苦行僧。 “再仔细找找,勿要有遗漏。” “诺。” 两名随从领命,随即下马搜寻起来。 不多时,那块忽明忽暗的萤石,便被一位心细的随从发现。 闻讯张起也拍马赶到,只见灌木丛中幽光闪烁,果然不像寻常之物。 张起心中大喜,命二位随从将萤石装进随身的一个锦盒后,向南疾驰而去。 “师兄,要不要现在动手杀了他们!” 矮个儿眼中杀意盎然。 “不急。这些家伙不知道能石的厉害之处,我们悄悄跟着就行,用不了几个时辰的。” 高个儿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翌日,宁城阔气的县学门口,两名门卫正无精打采地持棒站立着。 大门外来了一个红脸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 看着守在门口的守卫,中年汉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少年可不像他父亲瞻前顾后,拽着父亲的手便往里闯。 “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胖胖的守卫厉声道。 说着便将父子俩挡在门口外,胖成一条缝的细眼,上下打量着一副穷酸相的二人。 父亲赶忙拉过少年,满脸堆笑赔礼。 “对不住官爷,孩子不懂事,我们是来找许大人的。” 胖守卫有点不信,又上下打量了父子两眼。 “找许大人何事啊?我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许大人有你们这门子亲戚。” 说罢右手一摊,双眼眯成一条缝,似乎在索要什么东西。 “有人让我们来找许大人读书的,快放我进去。” 看着贪得无厌的守卫,少年有些不满。 “去去去,本地县学都是争破头皮才能挤进来的,你这穷酸样子能读得起书?别做大梦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看对方不懂门敬之礼,胖守卫便不耐烦地举起哨棒,做出驱赶姿态。 就在哨棒即将碰到少年时,中年汉子一把抓住哨棒。 胖守卫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了几下,居然没有拽动,棒子就像长在汉子手上一样。 抬头一看,对方眼中满是怒气。 胖守卫有些心慌,赶忙向旁边喊道。 “你是个死人啊,快过来帮忙。” 站在一旁看戏的另一个守卫,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过来帮忙一起用力拽。 没想到两个人合力,棒子也只是微微松动了下。 随着汉子手臂青筋暴起,又纹丝不动了。 “爹,不让我们进去算了,我们站门口等就是。不信那个许大人一辈子不出来。” 这二人正是陆觉父子。 “你爹没读几天书,只能做点粗活。你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哪有不主动拜见的道理?” 与二人对峙的父亲,扭头温和地训斥陆觉,眼中满是慈爱。 寻找妻子的下落是很重要,但也不能耽误读书这件大事。 此时县学门口的骚动,也引起了大街上人们的注意,围观的越来越多。 有认识两守卫的街溜子,聚在一起,看着他俩的丑态哈哈大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背后的街道突然传来几声吆喝。 “闪开闪开,宁公子来上学了。” 围观的人群也让开一道口子,片刻之后一顶华丽的轿子便停在了县学门口。 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驱赶开挡路的人群后,恭敬地走到轿边,满脸堆笑。 “宁公子,学堂到了,可以下轿了。” 过了半晌,轿子里传出一声哈欠声后,一位衣着雍容,模样十三四岁的公子哥,从轿中走出,一脸的困倦。 “赵义,这门口怎么堵着两个叫花子,我咋进去?” 公子哥一眼就看到县学门口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 “松手,快松手!” 胖守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有趣。 另一位守卫也憋得满脸通红。 两人四只手抢不过一只手,以后传出去还怎么在朔风城混? 而且还是当着宁大公子的面,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饭碗都保不住。 “你俩在干什么?” 赵义走上前去喝问。 “赵大哥,这两个穷鬼非要闯县学,力气大得很,还抢我的哨棒。” 胖守卫哭丧着脸。 赵义上下打量了一下汉子,一下子认了出来。 “这不是城东吴家铁匠铺的陆铁匠么?” 赵义是本地的一个大地痞,专门替朔风城第一大家族宁家跑腿办事。 因为忌惮他背后的宁家,县令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所以赵义在城中街面上,很是吃得开。 走到哪里有有人赵大哥赵大哥的叫,自己也不禁飘飘然起来。 溜须拍马的人尊称他为“赵公道”,但凡遇到扯皮不清的事,两家都会请他出场。 当然了,不论办成没办成,事后他也会借着由头,两头收好处,背后人称“赵扒皮”。 见到赵义插手,陆觉的父亲也听闻此人恶名,不想儿子第一天上学就招惹麻烦,便松了哨棒。 “哼,算你识相。” 抢过哨棒的胖守卫,不无得意,转头又笑脸向着赵义。 “陆铁匠,大爷我今儿心情好,赶紧把道儿让了,别耽误我家公子读书。” 赵义冷眼盯着陆觉父子。 “我们也是来读书的。” 陆觉并不惧赵义,从飞羽楼的管事们口中,这家伙的风评可不好。 更重要的是昨晚的经历,让他对父亲怀中那封信的力量充满了自信。 “读书?哈哈哈。这不是腿最快的小陆子么?我说陆铁匠,你打十天铁的工钱,够这娃娃在县学里坐上半天么?” 被人说中短处,汉子一脸羞愧。 听铁匠铺的吴老板说过,县学的费用,一个月就是几十两银子,不是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 自己起早贪黑十天都挣不到一两。 忽然想起昨晚方德留下的那封信,赶忙掏了出来。 第45章 县学门外 “我有信。” “什么信?” 赵义有点好奇。 在朔风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谁能靠一封信,就可以直接进县学念书的。 胖守卫一把夺过信,只见信封上有个紫色的“衡”字,翻来覆去并没有找到“许大人亲启”等字样。 “你糊弄鬼呢?当我三岁娃娃不识字。” 胖守卫脸色一变,把信揉作一团,便往地上一扔。 “把信还我!” 陆觉弯腰就要去捡信。 父亲刚想帮忙,突然左手手腕被一个巨力钳住。 抬眼一看,正是一脸不怀好意的赵义,右手已经紧紧地钳住自己的左腕。 “我说陆铁匠,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拿了封假信,跑到县学门口招摇撞骗来了,跟我去县衙说理去。” 赵义露出了一口金牙。 今天的乐子,有了。 陆觉的手刚刚碰到被扔在地上的信,一只脚便故意踏了上来。 “哎呀,这地上怎么有个东西这么硬,硌到我的脚了。” 听着一声阴阳怪气,抬头一看,正是那从轿子中出来的宁大少爷。 对方正鼻孔向下看着自己,轻蔑至极。 陆觉气不打一处来。 “把你的臭脚拿开。” 陆觉用力扯了扯信,居然纹丝不动。 心里有些着急,便伸手去推那公子的腿。 看陆觉要动手,两名门卫一左一右,夹着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把他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小兔崽子,也不怕你的手,弄脏了宁少爷的衣服!” 胖守卫骂骂咧咧。 “哈哈,说的也是。本少爷的衣服,一套可得好几十两银子呢!小子,只怕你一辈子赔不起。” 说罢,用脚使劲地碾了碾那封信后,得意洋洋地进门去。 进门后不忘回头丢下一句。 “穷鬼。” 陆觉哪里受过这种羞辱,拼命挣脱想要冲上去跟他拼了,但却被两名门卫死死地摁住。 汉子刚想用力挣脱赵义,可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力气便松懈了下来。 可没想到这个赵义乘势将他手腕处都勒出了一道血印子,疼得他额头直冒汗。 眼看周围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赵义也怕把事惹大,传到宁家老爷那里对自己不利。 松手的同时,猛地推了一把汉子的胸口。 汉子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便跌坐在地上。 “区区凡人,也敢挑战力士境!” 胖守卫看到汉子终于也吃了瘪,不禁嘲笑起来。 他知道赵义当年也是在边境效过力的,实力早就到力士境,同时对付几个普通人不在话下,要不然也不会被宁府雇佣。 就算汉子常年打铁为生,力气也不小,但终究比不了上过战场的武者。 看到父亲被推倒,又被人嘲弄,陆觉也顾不得许多,一口便死死咬在胖守卫抓着自己的手上。 胖守卫疼得哇哇大叫,陆觉趁机挣脱了束缚,跑到了父亲身边。 “滚,不要让我在朔风城再见到你们爷俩,见一次打一次。” 赵义站在台阶上,眼中满是不屑。 “把信还给我们!” 汉子还是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着要站起来。 胖守卫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向着赵义诉苦。 “赵大哥,这小兔崽子,把我手都咬破了。还跟他们啰嗦什么,赶紧绑了去送官,周围这么多人都是人证。” “我爹的手也弄伤了,我还要送这个姓赵的去见官呢!” 陆觉心疼地看着父亲的手腕,跟胖守卫对骂道。 “哈哈,毛都没长齐,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没有后悔药吃。” 赵义恶狠狠地走下台阶,一只铁爪便伸向陆觉面门。 陆觉父亲见势不妙,挺身上前时,大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儒雅但颇具威严的声音。 “住手!何人在门口放肆!”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白面书生,面带怒意从大门走了出来。 一见来人,赵义赶忙收手,笑脸迎了上去。 “凡先生,有人招摇撞骗到了县学,还打伤了守卫,我等正准备带去见官。” “招摇撞骗?” 凡姓书生一脸疑惑,望向赵义手指的陆觉父子二人。 但他实在没法把这两个看上去衣着朴素的老百姓,跟骗子画上等号。 陆暗看见出来个管事的,赶紧问道。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姓许的?叫他出来见我。你们守卫不让我进去。” “放肆,许大人岂是你能这样大呼小叫的。你有什么凭证,说是来找许大人的?” 胖守卫忍着手上的剧痛,斥骂道。 “我有给姓许的信。” 陆觉指了指地上被踩得脏兮兮的信。 看到斯文之物被丢在地上,书生皱了皱眉,正准备弯腰捡起。 赵义机灵得很,赶忙上前抢先一步捡起来。 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书生也不客气,接过揉作一团的信,缓缓展开。 当他看到信封正面紫色的“衡”字时,突然怔住了。 只见他用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阳光又仔细瞧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从惊异到狂喜,慌忙双手捧着信就往县学内跑去。 结果在大门处步子迈得小了点,直接被门槛绊了下,扑通摔倒在地。 两位守卫一看赶忙要上前去扶,只见凡先生仿佛没觉得疼,迅速爬起来,继续捧着信往里面跑去。 第一次看到凡先生如此失态的样子,赵义目瞪口呆。 作为一位老江湖,他隐隐觉得,这一对朔风城里人尽皆知的寒酸父子,今天恐怕是立威立错了对象。 不多时,凡先生便急匆匆地带着一名官员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 “哪位是送信之人?哪位是送信之人?” 官员边走边笑着向门外喊道。 看到真的有人出来,心里还略有忐忑的汉子,终于放下心来。 官员一眼就看见被人群围在中央的父子二人,赶紧几步下了台阶,来到了二人面前。 上下仔细打量,尤其是欢喜得在陆觉身上停了许久。 汉子被这官员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护犊子的霸气,也荡然无存。 官员笑着问汉子。 “请问令郎贵姓?” “您就是许大人,没什么贵不贵的,这是犬子陆觉。” 汉子不顾手腕的疼痛,慌忙把儿子推到官员跟前。 “鄙人宁城教谕,姓许,您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许老弟就行。这位就是陆公子啊。” 来人满脸笑容,正是本地县学的教谕,许呈。 许呈,执掌朔风城县学多年。 别看官职不高,作为王城四大家族许家的旁系子弟,在朔风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旁的书生本名凡逸,是许呈的副手,也是本地的训导。 他除了负责教化之外,还协同许呈处理当地的一些学政事务。 凡逸也想插话套近乎,但碍于上司在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许大人,我怎么敢称呼您……” 汉子诚惶诚恐,刚要行大礼,就被许呈一把扶住了。 “陆兄见外了。论年龄你比我长几岁,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既然一见如故,没必要用官职称呼,生分了不是?” 听了许呈的话,汉子有点琢磨过来了。 看来昨夜那个儒生的老师,确实有很大来头。 单单留下的一封信,就能让一名官员对自己如此谦卑。 儿子昨晚到底撞了什么大运,被贵人相中,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将来返回本家,一定要好好拜拜列祖列宗。 “小儿顽劣,没好好念过什么书。就拜托二位代为管教,有做的不好的,任打任罚。天黑前我会接他回家。” 汉子诚恳地向二人深施一礼。 “陆兄不可,折煞我也。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子侄,他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叔叔都行。陆兄晚上不方便时,就让他住我家中,空房有的是,就在县学后衙。” 许呈极尽殷勤。 面前的陆觉,仿佛是他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46章 戏精附体 其实自己的实际年龄,比汉子更大。 只是因为一个苦力出身日夜辛劳,一个读书人养尊处优,所以看上去差不多。 凡逸在一旁,看得一阵反胃,但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羡慕嫉妒恨。 自己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先贤教导的宠辱不惊又去了哪里? 可惜的是这封信是指名交给许呈的,只怪自己不是王城四家的血脉,天大的机缘眼睁睁错过。 “许大人,这个家伙把我爹的手弄伤了,还说让我们爷俩滚出朔风城。” 陆觉一看这氛围,立马明白这位官爷绝对是自己人,赶紧指着赵义喊道。 “赵义,你什么时候,敢威胁我县学的学生了?是宁老爷子给你的胆子,还是觉得我许家在周王面前没人?” 许呈收敛笑容,冷冷地看向一旁尴尬堆笑的赵义。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里。 赵义的汗水,不禁涔涔滴落在地。 要知道,对面这人可惹不起。 周国二十六州,州州都有许家的人做官。 得罪了他,恐怕天下寸步难行。 “还不赶快带陆先生去治伤?如果好得不利索,小心我和宁老爷,好好谈谈你在外面的胡作非为。” 凡逸可算逮到机会,抢着在陆觉父子面斥赵义,只为留个好印象。 让他做出这样出格举动的,就是紫信背后那股势力所蕴含的恐怖能量。 好你个姓凡的,平时看许大人面子,对你礼让三分,现在居然敢安排本大爷做事。 赵义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但一想自己理亏在先,形势比人强啊。 在摸清这对父子底细前,只得讪讪地先点头应下来,这点儿眼力见识自己还是有的。 “不用不用,一点皮外伤而已,我回去擦擦药就好。” 汉子一脸的憨厚,生怕麻烦了别人,儿子最终能进了县学,他就心满意足了。 “大哥,还是让这个赵义带你去看下,多少诊金回头小弟去结算,你只管治疗拿药。吴老板那里我派人去帮你说,这几天不用上工。” 许呈亲热异常,敦促着陆铁匠去邻街的医馆诊治。 盛情难却,陆铁匠只得跟着一口一个赔不是的赵义离开,临走时不忘叮嘱陆觉好好读书,听先生的话。 此刻的陆觉,正笑嘻嘻地盯着呆立在门口的两个手足无措的门卫,看得这二人后脊直发凉。 客气地送走了汉子,许呈牵着陆觉,一口一个贤侄贤侄地叫着,听着认识他的人一阵肉麻。 看到这小子受到的礼遇,两位守卫心里忐忑不安。 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许大人和谁这么亲近过。 哪怕是他夫人千里迢迢,带着孩子来探望,在外人面前,他都克制有礼,一副儒学大家风范。 今天许大人是脑子烧坏了么,性情如此大变。 就在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之时,已经从他们身旁走过的陆觉,突然“哎呦”一声,便痛苦地捂着胳膊蹲了下去。 许呈神色紧张,慌忙俯下身,关切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许伯伯,我的胳膊,可能扭到了。但你千万不要怪那两个门卫,他们也算是尽忠职守。哎呦呦。” 看着陆觉痛苦万分的表情,许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只见他的目光,尖锐地射向两个守卫。 而蹲在许大人身后的陆觉,正使劲地朝着他俩挤眉弄眼。 两个守卫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小子,简直是戏精上身,早知道今天旷工也不来值守了。 两位守卫这么多年,不太好使的脑瓜子,第一次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两个,现在就收东西滚蛋,去账房把这个月的例钱结了。” 胖守卫刚想分辩什么,许呈眼睛一瞪。 “非要我把这些年,你们偷偷收的门敬一笔笔查出来么?” 二人吓得噤若寒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只求许呈网开一面。 先生不在的学堂,已经叽叽喳喳成一片赶集的场景。 甚至有些顽童,互相丢书玩乐。 只有两三个小姑娘,静静地坐在后面伏案看书。 当许呈出现在门口的一刻,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仿佛先前的景象,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学子们都知道,只要许教谕一句话,自己回去必是一顿家法伺候。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他叫陆觉,你们多多关照他。” 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身着布衣的陆觉。 从来没有这么多年龄相仿的人,同时注视着自己,看得他有些局促起来。 自己左肩上那特别显眼的针线,与满堂的华服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脚上的鞋子,还有处不太明显的破洞。 这大概是长年跑路送信的原因,但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一双了。 长年混迹在飞羽楼那群五大三粗的信客中的陆觉,突然感到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自卑。 “陆觉,你就坐那张空桌。” 顺着许呈手指的方向,陆觉缓缓走了过去。 安顿好后,许呈也转身离开了讲堂,毕竟现在后堂的贵客他也不能怠慢。 路上无人处,许呈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将信拿出仔细看了看。 确认是真后,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将信仔细贴身收好。 这封信如果被贵客看到,恐怕会生出不少事端。 对了,还要赶紧抽空修书一封送到主家,让族内派客卿长老前来护卫陆觉的人身安全。 陆觉快走到桌前时,一只穿着虎头锦鞋的脚突然伸了出来,挡在了过道上。 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踩了信件的姓宁的少爷。 陆觉不禁皱起眉头,但一想到初来乍到,早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还是强忍住了怒气。 “你小子,是许大人哪门子远房穷亲戚,不然怎么可能有资格在这里念书?” 宁显少爷的语气中,处处透着不屑和轻蔑。 在他眼里,和这人一起听课,还不如和自家大宅里的狗一起听。 周围学生听到宁显的话,也开始议论纷纷,刚才的好奇渐渐化作了鄙夷。 第47章 学堂受辱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只是因为跟许大人沾亲带故,才能厚着脸皮来蹭课的。 “要不要本少爷安排人,拿几套仆人的旧衣服给你。你这身邋遢,把学堂的贵气都玷污了。“ 宁显说完,满堂又是一阵哄笑。 一个眼尖的学子,看到了陆暗鞋上的破洞,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叫嚷了起来。 “宁兄快看哪,这家伙连鞋子都是破的,也太寒酸了!” “还真是的,连我家最下等的仆人,都不穿破鞋的。老远就闻到一股味道。” 听到别人的嫌弃,陆觉也不禁抬起胳膊嗅了嗅,确实有股酸酸的味道。 早上顶着骄阳赶到县学,刚刚又在门口一番折腾,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汗。 “宁兄,还是跟许教谕说声,不能跟这种没有半分穿衣礼仪的家伙一起学习,会掉了咱们的身价。” 看着周围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平时牙尖嘴利的陆觉,竟然不知道反驳什么,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只见他紧紧咬着牙,默默的走到空桌案的蒲团旁坐下,全程都没有抬一次头。 他并不恨父亲,父亲也是在自己的要求下,才离开了家族里还算不错的生活,陪着自己来到这边塞。 可是没有钱,确实是他现在面对的最大难题。 如果自己日进斗金,那么早就可以悬赏天下,去寻找母亲的线索了。 也不用父子二人困守孤城,打听着南来北往的消息。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还是回去做不用看人脸色的信客罢了。 这里的氛围,和自己格格不入。 但一想到为了自己能进来读书,父亲那被勒出血痕的手腕,还有临走时的殷切眼神,他没有逃避的资格和理由。 既然来了,小爷我也要用行动,让今天嘲弄我的人一个个闭上嘴后,再风风光光地走出去! 就在学子们的哄闹声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儒生,向着这间学堂走来。 “孟夫子来啦!” 坐在门口眼尖的学生,赶紧发出信号。 闹哄哄的讲堂,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摆出一副认真预习的模样。 一位年逾古稀,头发花白的老儒生,手捧几卷书,缓缓踱进室内,走上了讲台。 “哦?今天有新面孔啊。” 老儒生一眼就瞧见了面生的陆觉。 但看到他桌案上空空如也,不禁眉头一皱。 “这位新同学,你的书,还有纸张笔墨呢?” “什么书?” 陆觉紧张地站起来。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差点没把屋顶掀翻。 “你是来搞笑的,第一次看到上学不带书的。没书来上什么学啊?” “乡下人,估计都没见过,更别说摸过。” “孟夫子,没准他是神童,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要不您您考考他?” 讲堂里由宁显开头,和他交好的学子们,蹦出了一句句冷嘲热讽,和身上的雍容华贵极不相称。 讲台上的孟夫子,看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陆觉,摇了摇头。 “你先坐下听课,记得明天一定要带来。” “肃静肃静。请诸位同学将《礼》翻到第六章,今天我们继续学习仁者之道。” 孟夫子心中虽是不悦,但作为长者,还是要展示出自己有教无类的风度。 顽劣的学童也不是没见过,等下了课,自己再去找许教谕说道说道。 陆觉看着面前桌上的空空如也,正百无聊赖之际,一个银铃般的女音从身后传来。 “陆同学你坐过来。” 这犹如天籁的声音,让吹散了一早上的尴尬。 回头一看,原来是侧后方的一位少女,似乎有些眼熟。 一袭典雅的粉色裙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善意地望向自己。 年龄约莫比自己长一两岁,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宁琳,那个家伙臭死啦,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身着华服的宁显,听到少女呼唤陆觉的声音,扭头回来夸张地捏着鼻子小声道。 宁琳,这少女难道认识早上门口遇到的这家伙? 想起来了,这个少女,正是那天早上,支付酬劳的宁小姐。 都姓宁,八成也是朔风城第一世家宁家的人,自己那天怎么就没想到? 刚刚进屋时人多,加上少女今天换了身衣服,一时没认出来。 原来那晚的委托人,就是宁家老爷,难怪气度不凡。 想到他和厉家三公子,必有一个坑了自己,陆觉有点怒火中烧。 不会这宁琳和这个宁显是一伙,也准备来捉弄人,让自己出丑的。 但宁琳眼中的诚挚,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陆觉心头千思万绪时,宁琳见他像个呆子一样坐在那里,好像听不见自己说话,便有些生气地起身走过来。 到了近前刚要拽陆觉的左胳膊,不知为何顿了顿,又换了右胳膊一把拉起,并捡起他屁股的蒲团回到座位。 把蒲团紧挨着自己的放好后,用手在上面拍了拍。 “坐下。” 宁琳的整个过程,像个绝世高手一样行云流水,没有给陆觉丝毫的反应机会。 这个少女,从某种程度上,也许比昨晚那个苏蘅更难对付。 此刻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的陆觉愣在当场,这是把自己当小狗么? 大概,有姐姐管着的就是这种感觉。 少女的命令,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既来之则安之。 陆觉把心一横,乖乖地坐下后,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后招。 结果片刻之后,鼻中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源头应该是从宁琳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下更加衬托了自己身上一股子的汗味,还有那一缕缕正从破洞中不断飘溢出来,鞋袜独有的气息。 两股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酸爽。 为了不引起宁琳的反感,陆觉努力向旁边挪了挪屁股,尽量离远一点。 “呆子,你左边胳膊上的伤好了么?坐那么远怎么看得见。” 宁琳一脸不悦,又伸手把他拽过来,并没有介意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 陆觉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少女,还记得自己肩头的伤口,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能再靠近了,自己的袖子马上就要蹭脏她的衣服了。 心里有一百面小鼓咚咚地敲,但看到宁琳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课堂上,陆觉警惕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幕被孟夫子尽收眼底,只见他捻须含笑。 第48章 暴饮暴食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宁琳算是对礼有了自己的感悟。” 桌上这本书,其实陆觉已经读了不下百遍,可以说倒背如流。 当年母亲也曾逐字逐句和自己讲过,那时年龄小没听明白。 今天听台上这个老头儿一讲,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时光飞逝。 就在陆觉听得津津有味时,孟夫子合上了书。 “今日新课已讲完,请同学们一起诵读本章前十段。” 讲堂里立刻响起了朗朗书声。 夫子也走下讲台,负手在背后来回巡视。 可路过陆觉身边时,脚步停了下来,侧身仔细倾听。 夫子的眉头渐渐地拧作一团。 这明显动地不对的嘴唇,这假装摇头晃脑的样子,还有像蚊子一样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这,这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南郭先生么! 站在陆觉身旁半天的孟夫子,耐性已经到了极限,示意众人停了诵读。 “你到底识不识字?” “不怎么认识。” 看到孟夫子即将发怒,陆觉赶紧站了起来。 如果自己识字的事暴露,一旦传到飞羽楼乃至衡门那边,恐怕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但和孟夫子凌厉的眼神对上后,陆觉心中一动。 “不过我学什么都快,您放心。” 自己是长者,自己是长者。 夫子心中默念数遍,勉强算压制住了即将喷发的怒火。 带过的学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今天这个,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差的。 “给你一天时间,熟读第六章前十段,明天我要亲自检查。下课!” 陆暗一听,装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 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这种滚瓜烂熟的东西,还需要再读么? 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挤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老师,我尽力。” 夫子怒气冲冲地走上讲台卷起书,一改以往的稳重老成,拔脚便往学堂外走,快得不像个年逾古稀之人。 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学堂内。 “明天所有人,抽背第六章。背不出来的,一律罚堂,不许吃饭!” 这下可炸了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罪魁祸首——陆觉的脸上。 都是这小子,连累了大家这么多人。 陆觉内心哑然失笑,今早路上还幻想着,轻松愉悦的读书生活,知书达理的同学,循循善诱的师长,都成了梦幻泡影。 恐怕整个南天大陆上,没有哪个学子的入学第一天,比他还要糟糕。 不过学生们的怒气,随即被开饭的钟声敲散,成群地往门外走去。 看着发愣的陆觉,宁琳有点无语。 “陆同学,还不快去吃饭?就在东北角的那座三层小楼。” 只见几个女孩子已经来到桌前,宁琳便起身,和她们相伴而去。 “大人,许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厨子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闯进门来。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没看见我这里有贵客么?” 许呈手里正欲落下的棋子,停在了半空中。 “饭堂里来了个怪物!” 厨子用手夸张地比划着,一脸的焦急。 “什么怪物?” 许呈一时间没听明白。 “就是那个新来的学生,像饕餮一样太能吃了,已经干掉几十碗了!” 厨子夸张的神情,不像在说谎。 “许兄,你先去看看是什么神兽。夏日悠长,不差这一时半刻。” 坐在许呈对面一人商人打扮,笑着说道。 “那我就先失礼了,去去就来。” 许呈起身,一脸的歉意。 在厨子的引路下,来到了饭堂。 眼前的一幕,确实惊呆了许呈。 一张饭桌上,已经摞了高低不等,大大小小数十只碗。 在堆叠如山的碗后头,有个许呈有点眼熟的脑袋在晃来晃去,不时还传出筷子和碗边打架的声音。 “许大人,您也来吃饭?” 感觉到有人过来,小脑袋也停下了碗筷,站起来擦了擦嘴喊道。 扫荡后厨的罪魁祸首,正是陆觉。 看到许呈出现,愁眉苦脸的厨子们,终于放下心来。 如果不让教谕大人亲眼看见,这个新来的学子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后厨里骤减的食材,可就没法解释了。 一些厨子甚至双臂抱于胸前,乐呵呵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要知道这位教谕大人,为了让学子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可是严格要求“过午不食”的。 现在这日头,可是快歪到西边去了。 “贤侄,你这样吃,肠胃吃得消么?” 只见许呈踱步到少年身边,俯身笑着说道。 此时的许呈,只担心陆觉会不会吃撑了伤到脾胃,根本不后厨的食材几乎消耗殆尽的惨状。 衡门既然把这位未来衡门内门长老起步的小子交到自己手里,既是信任更是一种考验。 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连同身后的许家,可是吃不起兜着走。 原本准备看许大人进行训话的众位厨子,纷纷怀疑起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许大人今天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第一次对学生如此宽纵,丝毫不介意对方坏了自己立下多年的规矩。 终于有位年长些的厨子,擦了擦手从后厨走了出来抱怨。 “大人,这娃娃要是顿顿这样吃下去,后厨肯定入不敷出啊。” “无妨无妨,先挂在我账上。去隔壁武堂的后厨也要些食材过来。” 许呈摆了摆手。 虽然有些心疼,但在陆觉面前,可不能显得过于小气。 今天的付出,与将来的回报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许呈薪俸微薄,除了定期寄回家中的用度,剩下大多购买书籍用了。 作为许家旁系,并没有资格从本家庞大的产业中定期获得分红,只能依靠自己和老丈人家。 他嗜书如命,饭可以不吃,书不能不看。 眼前此子如此巨胃,必然身怀异能非同寻常,难怪衡门舍得拿出紫信。 衡门舍得,自己要更加舍得,哪怕是倾家荡产,拉下老脸借遍老友,实在不行让夫人把嫁妆先当了,也要供应眼前这祖宗。 许呈心一横,这个月豁出去,真犯书瘾了,就厚着脸皮去书局蹭几天。 伺候好眼前这位爷,还怕以后没书看么? “许大人,我上个茅房,快憋不住了。你让他们再做点,我马上还过来。”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陆觉捂着肚子,问清了茅房的方向就冲了出去。 第49章 虚实弈局 陆觉不敢走得太快,生怕一用力,就会有什么东西从裤裆滑落下来。 这已经是今天中午第七次了。 终于又蹲上茅坑的他,还是饥饿感十足。 “你们这儿的食物,确实与众不同,调味上还是下足了功夫的。” 刚刚蹲下,脑中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陵光,原来是你捣的鬼?” 数不清拜访茅厕几次的陆觉,终于反应了过来。 身体的异常,八成跟这家伙有关系。 “哼,还不是昨晚为了催动金水衣救你,导致消耗过度,现在借你身体吃点东西恢复下而已。” 陵光的言语,显然并不在意陆觉的不满。 陆觉这才明白,自己能承受那老头雷霆一击的真正原因,原来是身上这件透明流动的宝衣。 “催动一次后我就消耗过度了,那个叫苏蘅的女子就在近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刚刚感知到你在进食,就稍稍帮了你一下忙,加速吸收了而已。” “加速?难怪今天吃多少肚子都不撑,而且动不动就得往茅房跑,现在屁眼都还是火辣辣的。” 终于锁定罪魁祸首了。 “怪就怪这里的食物能级太低,你吃多点我好攒着应对特殊情况,也可以从容得多。昨晚那把仿制尺子激发出的灵能太少,只够金水衣勉强用一次。” 攥着口袋里的小球,眼前的虚影,果然比第一次见凝实得多。 “陵光,我一直有个问题,那晚你为什么会到那片坟地?” 看对方精神似乎好了些,陆觉提出了心中的困惑。 “不是你放置诱饵引导我来的么?” 陵光被陆觉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陆觉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让陵光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本来只是路过,没打算降落在此。只是在高天之上,远远地被坟地里双色标记吸引而来,落地后才发现只是个诱饵。” 诱饵? 就在陆觉好奇心大起,还准备细问是何物时,茅房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陆公子,您上完了吗?“ 一个厨子捏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看出来有那么一丝丝不太情愿。 陆觉久久未归,许呈有些不放心,便打发先前报信的厨子过来看看。 毕竟当年大陆上有一位国主,因为上茅房时间长,腿蹲麻了掉坑里溺死了,周国还专门派了使臣前去吊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碍于身份,许呈也不便亲自来查看,就打发了一个厨子过来。 “舒服了舒服了,马上就过去。” 等陆觉回到饭堂,眼前的景象足足震撼了他一整年。 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上面摆放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碗碟,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印象中,只有本州几大有名的世家,每三十年一次的大祭才会如此隆重。 记得上次陈家大祭正是去年,陆觉有幸送信路过,受邀吃了趟流水席。 祭祀的对象他根本不关心,只知道祭祀有个名称,叫什么涂山祭。 那是他自有记忆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但过了今天中午,那次只能屈居第二了。 许呈站在桌旁,一见陆觉进来,眉眼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贤侄,我让后厨又添了些小菜,你尽管吃,在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不用顾忌。” 说着话的许呈,心在滴血。 这么多饭菜张罗下来,自己那点微薄的薪俸,也不知道能撑几次。 但那封带有衡字的信,背后所具有的能量,让他砸锅卖铁,也要照顾好面前这个少年。 长年混迹官场的他清楚,只要陆觉按部就班顺利入了衡门,未来自己可是前途无量。 过往几十年周国数任宰辅,超过半数都曾在发迹前,接到过类似这样的信。 这穷乡僻壤,他已经待够了。 思念那个繁荣富庶的王城,还有几年见不上一次的夫人和孩子。 在这个地方,只有通过读书,与先贤们隔空对话,才能稍稍宽解他的无聊。 只要把这少年顺利送进衡门,调回王城,也不过是衡门门主的一句话而已。 午后的会客厅内,寂静得很,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许兄,今日有些心绪不定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棋盘对面身着绫罗的中年人开口道。 “贾兄见笑了,今日事务繁多,不得不去处理啊。下面的人,办事还是不够稳当。” “事务不少我能理解,不过居然亲劳许兄跑了好几趟,可是罕见。你我同窗多年,这点心思就别瞒着啦。早上我隐约听到有什么信,是不是比我更重要的贵客,需要你亲自接待?” 贾姓商人落下一子,看似无心的话,直逼今天的真相。 “哈哈哈,也没什么,一个远房亲戚。十几年没见了,他有个孩子想来这边念几天书,当年对我父亲有过恩情,带着父亲的亲笔信,不好推却啊。” 许呈一阵尬笑,回落一子,试图掩盖内心的秘密。 “哦?我大周王城四大世家的许家,还有欠别人人情的时候,罕见罕见。” 贾姓男子并不信这位几十年老友的鬼话,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谁没有个背运的时候啊。倒是贾兄,贾氏商会遍布大周各州郡,你作为副会长,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边塞小城。这里可不太安全啊。” 许呈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了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许兄远离王城多年消息闭塞,有些事可能不知道。我贾家,现在也在替朝廷分忧,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贾姓男子诡异一笑。 “哦?说来听听。” “许兄何必知道那么多,我只说一件事。昨夜衡门有人到了朔风城附近,天还没亮又匆匆离去。” 贾姓男子说话的同时,便瞟向许呈的脸色。 许呈内心不由得一颤,但表面镇定如常。 “难道,是王族终于对衡门有了什么想法?” “许兄,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你这里我从来没来过,你也从没在朔风城见过我。” “哈哈,好,下棋下棋。” 许呈端起了一旁的清茶,沁了一小口,便一子落在盘中央。 “贾兄,到你了。” 第50章 训导凡逸 午后的学堂,因为墙体内空心处,早就被县学的杂役装进不少冰块,比炎热的屋外凉爽不少。 穿堂的夏风吹过,舒服至极,正是催人欲睡的好时候。 而今天饭堂的主角,也许是吃得太饱,已经伏在案桌上呼呼大睡。 几滴口水,不偏不倚地滴落在一本干净的《礼》上,极不雅观。 站在一旁的宁琳很是无语,早上还可怜这个新同学家境贫寒,需要靠当信客谋生,现在只想一拳头把他敲醒。 这个叫陆觉的家伙,根本没个上学的样子。 要不是怕夫子明天责罚他牵连到所有人,自己才不会把宝贵的书借给他。 没想到这家伙从饭堂回来,拿到书说了声谢后,就已经趴回自己桌子梦周公了。 她试着推了陆觉几下,可就像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少女并不知道,昨晚到今天一连串事件,已经让少年的疲劳积累到了极限。 “宁琳,别叫他啦,人家睡得正香呢。” 另一位女孩子走过一旁,眨了眨大眼睛提醒着宁琳。 来人正是她的一位闺中密友,二人从小认识。 “不行啊,马上就是凡训导的课。要是一天得罪两位老师,他明天肯定被赶出学堂。” 宁琳得焦急不像装出来的。 虽说少年的口水弄脏了她的书,但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更担忧不懂规矩的少年今后的命运。 “六小姐,你不会看上他了,这小子一点都不帅啊,还不及武堂对你锲而不舍的李家公子呢。莫非你喜欢他身上那股乡野不羁的酸味儿?” 八卦的闺友打趣道。 “呸,谁看上他了。只是可怜他一个人傻里傻气的,字都不认识。不知道能进来读书多不容易,家里一定费了很大的心思。” 宁琳脸上飞起一点红晕,啐了闺友一口。 此时讲堂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双秋水明眸,正望向宁琳和她闺友这边。 准确说,是望向宁琳身旁呼呼大睡的陆觉。 “也许他正梦到中午啃的大鸡腿,醒不过来呢!” 一个胖嘟嘟的少年走了过来。 “什么鸡腿?” 宁琳有些不解。 “你们不知道,听说他中午,把后厨的菜吃得精光,连同武堂那边的。” “怎么可能?” 宁琳的闺友,也惊讶地用手捂住小嘴。 “你们女孩子天天嚷嚷要减肥,吃两口就走了。我吃得多走得晚,亲眼看见的。” 小胖子信誓旦旦。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宁琳还要说什么时,突然看见凡训导踱着步子进来。 围过来的众人赶紧做鸟兽散。 回到自己的座位宁琳,还担忧地望了一眼的陆觉。 也好,让凡训导给这家伙长个教训。 想起被对方口水玷污的经典,宁琳不知道为何又恼怒了起来。 有些吵闹的讲堂,在凡逸进来的瞬间,也安静了下来,只听得窗外的蝉叫不断。 “同学们,今天我们继续讲《经》。” 听着屋内齐刷刷的翻书声,凡逸全身心进入了讲学的状态。 “请将《经》翻到第四十九——” 此刻,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噜声,打断了凡逸的讲话。 刚才嘈杂的学堂里,陆觉的呼噜声被同学们的喧闹掩盖着,不甚明显。 但在只有凡逸一人讲话的时候,格外刺耳。 几十双眼睛,整整齐齐地看向了还在伏案酣睡的陆觉。 心地善良的学子,悄悄为他捏了一把汗,而好事之徒们则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 尤其是宁显少爷,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 只见他把头深埋在桌上,拼命想要抑制住快笑出猪叫的自己。 一眼就看到了鼾声的源头,凡训导面色阴沉,抄起一把戒尺,便一步步向着那张桌子走去。 周围一圈的学子,看到走来的凡训导,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有些胆小的,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 就在凡逸刚停在陆觉身旁时,大家看到他伏在桌案上的小脑袋,微微动了一动。 宁琳心中看到一线希望,不停地祷告。 只希望这个姓陆的赶快醒来,好好向凡训导认个错。 自己再帮他求求情,还是有机会留在县学里头继续念书的。 只听到睡得迷迷糊糊的陆觉,嘴里嘟囔了一句。 “我是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小脑袋换了个方向,又睡着了。 看着趴在桌上酣睡的少年,凡逸的眉头紧锁。 “宁显。” “在!” 听到凡训导喊自己,宁显面带喜色从蒲团上跳了起来。 上一次凡训导就是安排自己,用戒尺狠狠惩戒打瞌睡的王家二少爷。 这个凡训导,有个怪癖。 从来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安排别人惩戒。 作为朔风城第一家族的大少爷,便成了惩戒者的最佳人选。 即便对方父母知道了,也因忌惮宁家不敢计较,只会说罚得好,还得亲自来县学赔笑脸,请老师们严加管教。 宁显快步走上前,便准备从凡训导手里接过戒尺。 就连打哪儿,他都琢磨好了。 用什么样的手法打人身上哪些部位,看不出外伤还能让人痛到骨髓,赵义可是毫不藏私地手把手教给他。 你小子,今天落到我宁爷手里,让你三天握不了筷子!看你明天中午怎么吃。 强忍着的坏笑走到跟前,等了半晌,并没有等到递来的戒尺。 等来地只是凡训导一句训斥。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关旁边的窗户?” 一瞬间,宁显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老师,您让我去关窗户?” 宁显小心翼翼地问道。 凡训导的异常,让他心里有一丝不安。 关窗从来都是县学里仆役干的杂活。 “没看到新同学都热得出汗了吗,万一受了风寒,传染了大家可怎么办?难道要我亲自去?”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宁显只得极不情愿地走向了窗边。 而凡训导则脱下了自己的长衫,轻轻的披在了陆觉的身上。 随后将戒尺轻压在长衫的一角,防止滑落。 用袖子轻轻擦拭掉陆觉额头的汗珠后,凡逸仿佛办完了一件天大的事,长吁了一口气。 在学子们一片目瞪口呆中,他转身回到了讲台,继续授课。 只留下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的一众学子。 第51章 自投罗网 眼前的这位,和平时严厉管教课堂纪律的凡训导,简直判若两人。 宁显则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 打出生起,他还从没伺候过别人。 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发生什么的陆觉,宁显心中的恨越积越多。 陆觉,你等着。 虽然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后门进来念书,老师们对你高看一眼。 但出了县学,就是我宁家的天下。 誓要将今日之辱,加倍奉还! 夕阳穿过窗户,照醒了陆觉。 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一定是那个陵光,又在偷自己的精力。 揉了揉有些微痛的脑袋,起身时一件长衫滑落在地。 讲堂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凡训导坐在讲台旁,静静地翻着书。 “你醒啦?我怕他们吵到你,今天讲完课便早早地散学了。” 凡逸脸上挂着笑意,声音中满是温和。 弄得陆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第一天上课居然睡得不省人事,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令尊还没有来,我陪你等会儿。” 凡逸笑着道。 突然脑中苍老的声音传来,陆觉面色一变便连连摆手。 “感谢凡训导好意,我想先去趟飞羽楼,如果我爹来了,麻烦您和他说声。” “我派轿子送你去?” “谢谢老师,我本来就是信客,就几步路而已。” 见陆觉如此坚决,凡逸也不好再坚持,便送他去了门口。 一路上还左一句右一句,跟陆觉拉起家常,侧面打听起他的家世。 门卫已经换人。 是两个新面孔,看到凡训导带着陆觉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见礼。 “见过凡先生,见过陆公子。” 二人显得颇有眼力见识,嘴巴也甜得很。 凡逸板起面孔点了点头,而陆觉被叫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低着头匆匆走了过去。 目送着陆觉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背影,凡逸脸上的温柔渐渐消退,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傲。 他想起了七年前那个雨夜,在鬼谷的山门前。 苦跪的三天三夜,都没能换来一次面试的资格,就因为资质并不突出的自己无人举荐。 而这个小子,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得到衡门最高阶的举荐信。 要知道历代被衡门看中,授予了这封信的学子,只要能活着进衡门,最差也能做到衡门长老的级别。 拐过街角,陆觉警惕地看了看身后,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靠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 凡逸转身刚准备身回县学,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陆觉走的方向,不是飞羽楼的方向。 这小子在隐瞒什么! 凡逸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跑下台阶,奔到陆觉刚刚消失的街道拐角处,四处张望。 而狭长的街道上,早就看不到陆觉的身影。 这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凡逸有点不甘心,又去附近几条街道寻找了一番,还是没结果,只能黯然回去。 待到凡逸走远,就在他刚才驻足四顾的不远处,路边一个不起眼的篓筐,不自然地晃动了几下。 “这个教书先生,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陵光话语中露出一丝赞许。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追来?” 躲在筐中的陆觉有些好奇。 “最近跟你接触过的人,我都可以在他们身上留下短期的标记,神不知鬼不觉。”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现在可以说了,刚刚在学堂,你说发现了行天船上掉下的能石,是怎么回事?” “昨晚那个女子,攻击行天船时,打碎了船尾的一块能石。这东西对你们人族,可是如同剧毒一般的存在,沾了必死。” “那能石就在附近?” 陆觉不禁紧张了起来,这城中可有很多他的熟人。 “刚刚你睡觉时,无界珠对能石起了一丝感应。” “无界珠?” “就是你口袋里的那颗小珠子。” 陆觉掏出珠子,确实正在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幽光。 “你要是不想让城里出现大量伤亡,现在就去找,我想办法处理。” 没有丝毫犹豫,陆觉直接跳出了箩筐,身上还沾着几片烂菜叶。 “别急,你用双掌按住箩筐内外两侧数息。有能力把能石带到这里的,绝非等闲之辈,我要留个后手。” 天色已近黄昏。 面前的这条街道,与热闹非凡的几条邻街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路上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处处透着诡异的氛围。 “没搞错么?” 陆觉有些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就是这个方向,能石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不过无界珠还是有着一丝感应。” 陵光非常确定。 没走几步,便来到一家打烊的客栈前。 只见客栈的大门虚掩着,店门口早就挂起了“客满”的牌子,但里面并没有传出人声。 “确定是这里?” 陆觉有些疑惑,这住满人的客栈,怎么藏得住东西? “没错,里面还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虽然隐藏得很巧妙,但骗不过我。进去找时留意些,情况不对就赶紧走。” 口袋里的无界珠,也不合时宜地跳动了几下。 推开虚掩的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客栈。 正值傍晚饭点,但客栈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柜台都没个掌柜盯着,和附近几条大街上的热闹非凡,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不我们先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客栈里阴森得不像夏天。 “去二楼确认下再走,那能石是行天船的关键部件。否则就算你找到我要的东西,也是徒劳无功。” 陵光的话,彻底切断了陆觉的退路。 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应该在左手第二个房间。” 轻轻推门进去,房间里的摆设,倒是没什么特别。 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床头摆着一口紫黑色的箱子。 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但那股奇异的紫黑色,实在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没错,就是这个。” 陵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陆觉刚想靠近,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吱呀一声关门声。 “危险,快走!” 第一次听到陵光如此焦急。 陆觉慌忙出了房门,便往楼下跑。 可就在楼梯中央,发现没了去路。 下方的楼梯口正站着一人,头戴斗笠,望向陆觉的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小兄弟,你在找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句话,吓得陆觉魂飞魄散。 第52章 空间异术 惊恐地回头一看,楼梯上也已然站着一位比下面一人略高的汉子,堵住了退路。 一样的装束,眼中泛着一样的幽绿,正冷冷地望着他。 就像看着一个已死之人一样。 而对方的右臂前端套着一只锋利的勾爪,尖端处泛着不祥的青芒。 想起来了,这二人,正是昨天上午在飞羽楼门口撞到的,也曾在那天早上的城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死。 比昨晚更加濒临死亡。 唯一的区别,就是昨晚还有衡门的人护着。 “陵光,有没有什么法子?” 内心焦急地呼唤陵光,可脑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两个怪人步步紧逼,留给陆觉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他只能把身体紧紧地贴着扶手,伺机从侧面跳下楼梯。 “不论你是谁,你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跟了我们多久了,还有如何破阵进来的?” 高个儿居高临下目光冰寒,口音不像周人。 “师兄别跟他废话了,我来给他个痛快,刚好阵法少一具人祭,省得再出门找。” 下方的矮个男,有些不耐烦。 话音未落,一条黑乎乎的怪影,从矮个男手中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陆觉的面门。 “砰!” 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木块碎裂的声音,整个客栈弥散着一股烟尘。 待漫天木屑洒落,矮个男本以为应该被砸成人饼的少年,已然不见了身影。 代替少年出现的,是一张被砸得稀巴烂的木桌。 数息之前,就在矮个男手里的武器快触碰到陆觉时,陆觉的眼前突然一片白光闪过,逼得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随着一阵头晕目眩,耳朵也听到木桌被砸碎的声音,睁眼时自己却站在一楼某处。 而进门时,记得自己站的这片地方的原本有张桌子,却消失不见了。 “咦?” 楼梯上的二人,看到瞬息出现在一楼的陆觉,不约而同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还好赶上了。好久不上手有些生疏,刚刚把这屋子里的物品标记好。” 陵光的轻描淡写中,却透着一股虚弱。 “你这家伙绝对故意的,差点儿我就成了肉饼!还有你说的那个标记到底是什么本领?” 劫后余生的陆觉,真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夸对方。 生死一瞬的感觉,这几天不想再体验了。 “有空再跟你讲,类似你们的阵法。别大意想办法唬住他们,我现在的状态没法连续使用,需要调整一下。” 陵光突然严肃起来。 “一下是多久?” 陆觉一阵无奈。 对面这两个家伙,可不像好糊弄的样子。 “隔空换位?有点儿意思,倒是见过国师使过。” 矮个儿有了点儿兴趣。 “难道你是天族人?” 天族? 陆觉明白了,面前这二人,那天打扮成戎国马贩进的城,一定是奸细。 目标八成也是陵光的行天船。 此时他才看清,刚才那个“黑影”的真身,是条粗大的棒子,棒子头部上还有些明晃晃的钉刺。 也不知道这个矮个儿,刚才是从身上哪里掏出来的。 走路不小心戳到自己,血流不止可怎么办。 心中一阵吐槽,但当务之急,是稳住对面二人。 “我的身份,你们没资格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地盘?” 被反问一句的矮个儿当场一愣,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这小子躲了刚才那致命一击后,不走不逃,还来反问自己。 看来是有恃无恐,弄不好真跟天族有什么关系,这下棘手了。 “好身法。” 高个儿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敢问阁下师父是谁?昨晚在城外,你能硬吃燕云宗的空云掌而毫发无伤,想必一定师出名门。” 听到高个儿提前昨夜之事,陆觉顿时警惕起来。 难道昨晚这两个也在? 在场那么多高手,都没能察觉到这二人,可见实力不在那些人之下。 “看来还是瞒不过去,被你瞧出来了,惠然是我师侄,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想。” 陆觉灵机一动,想起了那晚救下自己的苦行僧。 料定对面不知自己底细,平日里听其他信客吹牛,今天可算现学现卖了。 “惠然,你说的是那个狂僧惠然么?”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得一惊。 论武学造诣,狂僧惠然所在的颍州中宗,绝对能进南天大陆前十。 只因寺内坐镇的是惠然的师祖——太吾老僧,传闻已至半圣之境。 面前这小子,如果所言不虚的话,没准就可能是太吾的关门俗家弟子。 从他刚才展示的身法看,绝对有这个资质。 就在高个儿判断下一步行动时,矮个儿此刻也跳下了楼梯,站在他身边。 “师弟,这小子来路不明,也不知真假。他的长辈如果就在附近,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那东西在手,回去也有个交代。” 想起今天中午回城时,远远地瞧见被送进城中的燕云宗高手尸骸,高个儿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没准就跟这小子的同门有关。 自己和师弟苦心布置的驱人法阵,会引起靠近此处普通人内心的恐惧,不自觉地想绕着走。 原来的店家和小二,还有几个客人,已经被他俩杀了扔在地窖中,作为祭阵所用。 之所以逗留在此,是身上另一件重要任务。 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随随便便就走了进来,明显熟谙破阵之道。 能破解大祭司所创之阵,起码有几十年的功力。 但看这年轻的模样,莫非和天族的圣女一样,也是主修了轮回系功法? “嘿嘿,小兄弟一场误会。你走,但还请不要跟别人说见过我们,咱们也算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 二人眼神交换了下意见,矮个儿干笑了两声,声音难听得像公鸭叫。 陆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对方是忌惮自己,准确说是忌惮自己背后那个,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师父。 赶紧走赶紧走,趁对方改主意前。 陆觉强装镇定,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离大门只有半步之遥时,身后的矮个儿,眼中突然寒芒闪过,抄起铁棒便直扑毫无防备的陆觉身后,一旁的高个儿阻拦已来不及。 第53章 我非人族 矮个儿一个箭步,便闪现到陆觉身后,铁棒直直地朝着后脑勺猛劈了下来。 听到脑后风声起,陆觉心知不妙,已经躲闪不及。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传来木头被砸碎的声音。 站定后,自己赫然出现在大堂的另一角。 “卑鄙,还搞偷袭!” 平时碰到别人刁难,也习惯忍让三分的陆觉,此刻心中也是怒火顿起。 虽然不明白这少年为何背后像长了眼一样,但矮个儿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抄起铁棒准备再度杀将过来。 就在与此同时,陆觉口袋中的无界珠,开始嗡嗡作响。 “终于破了!” 脑中陵光兴奋地喊了出来。 “不好,阵法被人破了,逡山先撤!” 门外渐渐人声鼎沸,不少杂乱无章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发现了里面的动静。 矮个儿面露不甘,恨恨地瞪了了陆觉一眼,便随即与高个儿跳上二楼消失了。 “这两个家伙布置的空间阻隔机关有点意思,很像我小时候玩过的解谜,花了不少功夫才搞定,有些生疏了。我们也走,不要惹事上身。” 陵光虚弱地命令道。 “怎么走?楼梯都被打断了。” “你闭上眼睛努力想象一下,刚刚躲进去的那只箩筐。” 陆觉使劲在脑中回忆箩筐的细节,腐败的菜叶,还有那刺鼻的味道。 等客栈的大门被吵闹的人群推开后,一楼早就空空荡荡。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还有一只原地打转转的旧箩筐。 县学附近的无人小巷。 一个瘦弱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前不久还身处客栈的陆觉。 而刚刚本该在此的箩筐,已经消失不见。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还好。这次有准备了,头晕得没前两次那么厉害。” “我已到极限,必须睡了。短时间内护不住你,到天亮前一定要小心行事。” 走出小巷的陆觉,并没有觉察到,不远处的一座阁楼窗户边,有双秀气的眼睛正目不转视盯着这里。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从他踏出县学的那一刻,就一直站在这里了。 问过县学的门卫,并未看到父亲,陆觉便转身走向了吴记铁匠铺。 死里逃生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一路上便时不时捏下无界珠,提着各种稀奇的问题,把陵光都问得不耐烦。 “我没时间一一解释。只要乖乖替我办事,那些术以后都可以教你。起码碰到刚才那两个人,就不用我每次出手。” “你不会给我画大饼?” 陆觉并不全信。 “哼,你们人族的力量虽然有限,但是用器的能力,却没有被限制住。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一旦你领悟了技巧,对敌时有无限的可能。” “你总说你们人族,陵光,那你是——” 仿佛触及到了禁忌,陵光突然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 陆觉刚刚的兴奋劲,也随着陵光突如其来的沉默冷却了。 过了半晌,传来一声叹息。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确实来自非常遥远的国度。” “譬如你口袋里的无界珠,就是我族至宝,收纳了很多宝贝。我现在只能勉强打开一两层,而且没法收纳。行天船就是被迫藏在河底下的。” 听到这平平无奇的珠子大有来头,陆觉不禁把它掏了出来。 “当年你们人族修仙者的储物袋,也有着收纳的功效。你可别看这珠子不起眼,这是不工族的镇族之宝,能折叠空间互不干扰。我祖父连续三次出手庇护了他们种族,才算把这东西弄到手。” “就这?” 对着夕阳看来看去,陆觉还是无法想象其威力。 “我身体一旦恢复,仅凭这颗珠子里的东西,就可以在这块大陆上来去自如。前提是先破解这里对身体灵气的限制。” “什么灵气限制?” “以后再讲,已经到了。” 吴记铁匠铺的招牌,高悬在门口的一根刻着十二个不同字体的“吴”字的铜柱上。 招牌上一个青铜大刀的图案特别醒目。 铺子已经经营百年,方圆数十里都闻名。 远远地看到还在锻铁的父亲,陆觉快步走了上去。 突然听到好像是儿子在呼喊自己,汉子停下手中的锤子抬眼一看,又惊又喜。 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双手在衣襟上使劲搓了搓,然后迎上去,一把抱起了儿子。 众多工友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围了过来。 “陆觉今天开始在县学读书呢!” 汉子被炉火烤得通红的脸有些兴奋,但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都十几岁了,还被父亲一把抱起来的陆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挣扎了下来。 “长得越来越像你啊,老陆。” “才十三岁就这么高啦,再长几年,就可以去边关当将军呢!” “你个聋子,没听老陆说吗,他儿子可是读书的,以后一定能做个大官。” “不行了不行了,今晚说啥都要我家那婆娘,给我再折腾个儿子出来,生了两个女儿后她就不肯再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铺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父亲的工友你一言我一语的,陆觉不知怎么应对,猛然瞥见父亲手腕上缠的布条,还渗着些许殷红。 “爹,你的伤——” “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父亲强颜欢笑,陆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昨夜那个舍身护他的少女,也不知道她人最后怎么样了。 父亲手腕上渗血的布条,跟那个少女被血染透的面巾,此刻在他眼中重叠在了一起。 赵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子时,朔风城县衙内,灯火通明。 十几位衙役笔直地站成两排,静候在空旷的县衙院子中,脸上挂满了疲倦。 朔风城虽然靠近边关,但城门常有军士把守,所以城内盗匪极少,搞得衙役们平时都无事可做。 承平日久,本地衙役都默契地轮流请假代班,早就成了习惯。 历任县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多问。 但今天,没有一个衙役敢不在场,并且各个整装待发。 而此时堂内,也已经聚了数名本地的官员,就连县学的许呈也赫然在列。 第54章 山雨欲来 今天下午送老友出城后,许呈便来到县学的后厨,掏出这个月原打算买书的钱,置于油腻的桌案上。 “中午多耗费的用这些抵扣了。明天还要准备同样的量,跟师爷说声,多花的钱都从我的薪俸里扣。” 见正在备菜的厨师点头称是,许呈便回到屋中把灯夜读。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许呈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名衙役便破门而入。 衙役慌慌张张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惊得他手中的书卷掉到了地上。 几十年风平浪静的朔风城,这次出大事了。 县衙大堂内几人虽品阶不同,但皆缄默不语,只因地上三具死状颇惨的尸体。 今日天一亮,飞羽楼就派人送来衡门的小令,要求县衙派人去城东河滩收殓几具残尸。 还特别交代是夏国燕云宗的奸细,要求用上好的棺木收殓后,送往夏国边境。 刚吃完早饭的衙役们忍着恶心,将残尸碎肉拖回来放在了停尸间,准备找到合适的棺椁后再送走。 傍晚又有百姓来报,宁东客栈的掌柜,伙计还有几个住店的客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店内的地窖中。 地窖的地面上,用鲜血画满稀奇古怪的异域图案。 每幅图案旁还标注着诡异的字符,看不出是哪国的文字,凶手则毫无头绪。 店内除了一片狼藉外,只找到一只废弃的箩筐。 本着可疑线索都不放过,衙役们便把箩筐和尸体一起带回停尸间,同时查封了宁东客栈。 刚刚通知钱仵作前来验尸,城南的官道又有本国商人来报。 说发现有三人连同马匹,死在离城四十里的官道旁,似乎遭遇了劫匪,随身的一只锦盒已经空空如也。 其中有一具尸体还身着官服,看上去品阶不小。 尸体所在的地方,也极为隐蔽。 要不是商人的车夫中途下车解手,恐怕也不会发现。 城门守卫不敢怠慢,赶紧通报了刚端上晚饭的陈县令。 陈县令顿时没了胃口,来不及骂娘便匆匆安排人手再次出城去运尸体,同时火速召集本地官员前来商讨。 而这三人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大堂内。 一旁还有只空空的锦盒。 锦盒的内壁上有些地方已然焦黑,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东西所致。 中间一具身着官服的尸体,正是本州州牧——张起张大人。 一位胡须拉碴的中年人,正在几具尸体之间,踱着步子转来转去。 一会儿停下脚步紧锁眉头思考状,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猛得蹲下仔细勘验,还不时地用手去拨弄尸身。 陈县令终于耐不住性子。 “钱头儿,张大人的死因找到了么?” 听到有人询问,中年人便放开勘验中的尸体,缓缓起身。 “陈大人,据卑职多年经验,张大人不是正常死亡,应该是遭了毒手。” 中年人正是陆觉父子的房东,钱大谦。 他乃是本地的仵作,来此已有六七年。 一些衙役记得他刚到朔风城时,并没有任何随身的公文。 入堂求见时,当时主政的前任县令,一看他那邋里邋遢的打扮,就想派左右将他轰出去。 钱大谦却慵懒地掏出一封信,放在案上,让县令看完再送客不迟。 看着一角还沾着面汤水渍的信,前任县令极不耐烦地拿起来。 但打开信封看到第一句话的那一刻,屁股便坐不住太师椅了,仿佛上面有刀子般,猛地站起身。 战战兢兢读完信后,前任县令的态度,与先前迥然不同。 急忙吩咐手下师爷,打发了原本干得好好的仵作,并给钱大谦在县衙附近,选了一处干净敞亮的房子,自掏腰包帮他买了下来。 其他的公差不明缘由,纷纷绕着弯,向前任县令打听此人来历。 尤其是县丞,最是上心。 因为他正是被开掉的仵作的表妹夫。 某天他借着公务,从旁打听钱大谦的事,前任县令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你要是嫌命长,自己去吏部问。” 县丞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的离开,自此无人再敢多问。 众人对钱大谦的态度,也比对先前那名仵作,和善了很多。 只不过若干年过去,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大人物来看过钱大谦。 前任县令离任后,大家的态度又趋于平常。 甚至出现突发案情时,对钱大谦呼来喝去。 不过钱大谦倒也显得并不在意。 此刻看到堂内几位均凝神屏气注视着自己,他干咳了两声。 “三人死因应当一致,表面除了喉骨都是被人用指力捏碎,其他外伤都没有。不过他们的五脏六腑均遭到严重破坏,不像是外力所致。” “还有其他原因?” 许呈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突然想起昨晚衡门之人就出现在朔风城,难道是他们下的手? 意识到自己恐怖的想法,许呈赶紧断了念头。 只见钱大谦摇了摇头。 “我也见过不少武者搏杀致死,不管死因是外伤内伤,往往都有同一个特点,身上必然有反抗的痕迹。” 许呈跟钱大谦也算相识多年,知道这家伙判断从没出过错。 但就是有个坏毛病,每次碰到疑案悬案时,都要侃侃而谈,吊足大家胃口,绕一大圈才说重点,以尽显其能。 毕竟,在这个一年都没几个案子的小城,对于钱大谦来说,实在太无聊了。 以往自己都是耐着性子听完,毕竟破案离不开钱大谦,而且也能开不少眼界。 但这次死的不是别人,是本州的父母官。 如果是普通官员也就罢了,实在找不到杀人凶手,大家凑点钱从死囚里找个替罪羊,还是勉强可以跟上面交代的。 偏偏躺在地上的这位,是周国望族张家的嫡系,娶的也是许家本家的嫡女,深得张家那位老太爷的喜爱。 可几天前还生龙活虎,押运粮草路过朔风城的张大人,现在却已经成了一具不能说话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关键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这可苦了本城一众官员,弄个替死鬼的话,肯定糊弄不了精明的张家。 别说是张家,上面的州府一关都过不去,张家那遍布周国上上下下的门人,一定会趁此机会大做文章表忠心,这次少不了要被牵连。 第55章 潜入县衙 许呈强忍着内心的怒气,继续好言好语。 “大谦,钱兄。我们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听你分析,只想要个结果。哪怕把朔风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罪魁祸首。这里这么多同僚的前途,就在你的判断上了。” 看到一向自视甚高的许呈,用从来没有过的低姿态和自己商量,钱大谦也见好就收,不再卖弄玄虚。 只见他蹲在地上,从口袋中仔细地撮出一小把烟叶,塞进了烟锅中,思考着从何说起。 而此刻钱府西厢房的木床上,陆觉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屋顶。 他在听,在听隔壁的动静。 他在等,等父亲入睡后,再出门去碰碰运气。 只要有无界珠在手,或许还能找到那个紫黑色的箱子。 那可是他现在和陵光谈判解掉身上魂种的唯一筹码。 迟迟没有听到隔壁父亲的鼾声,看着腹部那根又长了寸许的黑线,陆觉不打算再等了。 神不知鬼不觉出门的办法,也许有一个。 陆觉从床上坐起,凝神屏息,脑子里极力地去想像傍晚那只箩筐的细节。 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片刻之后,一股子肉腐烂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这是哪里? 眩晕感消退后,终于适应了这片黑暗。 借着屋外微弱的光亮,模糊间只看得清地上几块白色的布。 这里不是傍晚那个客栈? 忍着强烈的恶心,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了两步,黑暗中却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绊倒,跌坐在一块白布上。 只觉得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双靴子。 陆觉好奇地捏了捏,这不是靴子,这是—— 人脚?! 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冰凉的手感,一瞬间让他明白了。 只有死人才会盖白布! 陆觉不禁跳了起来退了几步,这才渐渐看清屋里的景象。 足足八九块白布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上,每一块下面恐怕都是一具尸体。 而刚才摸到的那双靴子,眼熟得很,不正是昨晚抓住自己的燕鹤么! 把心一横,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慢慢掀开了白布。 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燕鹤的左臂已然消失不见,胸口也有个硕大的空洞。 这冲击力十足的画面,让他扭过头去一阵干呕。 缓过劲来后,陆觉默默地盖上了白布,毕竟人死为大。 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恨这家伙昨天对自己下死手,还伤了那个姑娘。 又可怜他客死他乡,尸体还如此惨状。 回头捡起绊了自己一跤的东西,原来是一块沉甸甸的铜制令牌。 仔细一看,正面一个“燕”字,背后一个“夏”字。 应该是这几个夏国人的,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陆觉心念一动,将令牌收进怀中之时,口袋里的无界珠却发出了好像指示般的响动。 而无界珠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 陵光说的能石就在附近? 心中一阵惊喜,同时也意识到傍晚客栈里那两个可怕的家伙,也极有可能离自己很近。 既然是天意,那说什么也要出去找找线索,等陵光醒来再商量对策。 陆觉对自己逃跑的能力还是颇为自信。 悄悄打开屋门,面前是座不小的庭院。 地方宽敞得很,不像普通小康人家的住宅,院落中还有座小假山。 七拐八拐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应该要到正门了,同时也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但是从墙壁上的景窗偷眼看去,靠近大门的庭院内,站着满满的全是衙役。 火把照耀下,一片刀枪明晃晃的非常刺眼。 县衙? 陆觉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定是传送到了县衙的停尸房。 而那个破篓子,恐怕正在自己床上静静地躺着。 钱大谦猛吸了几口旱烟,站起身来面色一肃,环视了一圈厅内众人。 “诸位大人,依卑职浅见,张大人他们的死,乃是中毒或者被人下蛊所致。” “有何证据?” 陈县令有些将信将疑。 虽然不是刑名出身,但这么多年官宦生涯,他经历的凶案不下百起。 中毒而亡的尸体也是看过不少,自信还是有一定的判断力。 “证据有三。其一,三人均无明显外伤,死因皆是脏器不能正常运转,最终衰竭而亡。而口鼻处均有些许血渍,不是外力引发的出血,而是体内筋脉尽断导致。” 看众官屏气凝神并无打断之意,钱大谦继续侃侃而谈。 “其二,三人明显未经反抗,颈骨却已然骨折,所以并非窒息而亡,而是死后才被人折断。” “其三,三人身上有不少抓挠痕迹。应是死前极度痛苦,或者进入幻觉中,抓伤自己所致。除了中毒或传说中的诅咒,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钱大谦的话说完,衙门的大堂里,一片沉寂。 就连在门口守卫的衙役们,听了后也面面相觑。 毕竟这样诡异的事情,谁也没亲眼见过。 “诅咒?钱头儿,可不能故弄玄虚啊。” 还是许呈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许教谕。” 钱大谦听到有人质疑,转向此人的方向。 “起初我也没往那方面想,但——” 钱大谦毛病又犯了,话说了一半,继续抽起了了旱烟。 “但是什么呀?” 有官员忍不住催促道。 “但是世间没有哪种毒,死状会是这样!” 门外传来一声洪亮无比的声音,只见一位绿衫青年人穿过县衙的大门,已站定在大堂正中央。 “什么人如此放肆,竟然夜闯县衙!” 陈大人转身呵斥,看清来人面目时,却愣在了当场。 “秦风秦神捕!” 衙役中有眼尖的,赶紧上前行礼。 大堂内其他官员一听此人名号,也立刻认了出来。 秦风,周国刑部监察正使。 十六岁时,因在王城破了连环无头尸案,一战成名。 他乃是周国捕快们的偶像,也是不少王城公卿之女的梦中情人。 刑部尚书对他赞许有加,曾对身边人道,周国如有十大悬案,那五件必是秦风所破。 还有五件,等着他去破。 衙役们听到有人喊出对方名头,争先恐后地拜见。 堂内众官,也纷纷出厅见礼。 第56章 王城顶流 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都知道,别看此人官阶不高,但颇得周王信任。 某次周王借着酒醉,问他对小公主的印象如何。 秦风不知道当时是真醉还是假醉,倒头就睡,因此逃过了一劫。 要知道小公主作为周王的掌上明珠,在王城内可是出了名的刁钻泼辣,外加嫉恶如仇。 可这小公主不爱红装爱探案,每次秦风破了什么大案,她都会去刑部调卷宗。 当天看不完还直接拿回自己的宫苑,搞得刑部官员们看到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抢了卷宗看倒也罢了,小公主还隔三差五的,在王城贵女圈子里各种添油加醋。 在她的大肆宣传下,秦风武功高强,秦风逢案必破,秦风简直就是南天大陆上的断案第一天神。 引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们,芳心萌动不已。 秦风本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仅凭一己之力,拔高了王城优质青年才俊的评判标准。 以前的“王城居,大不易”,多是指的王城物价高昂而已。 小公主吹捧秦风的这几年,变成了对青年公子们的更高要求。 什么“不到五品不算官”,“力师之下枉为男”。 惹得王城诸多官宦人家的公子,只能跑百八十里外,择娶合适的女子成家。 秦风一时间成为王城公子们的顶流,一大半都是这位头号铁粉公主的功劳。 今年七月十三,也正是星落发生的那天。 正临小公主满十六岁的生辰,王室准备摆酒设宴,秦风也在宾客名单之列。 为了避免麻烦,他直接向上司讨了个差事,去北方边境押解犯人回京,图个清净。 “秦风,好熟悉的名字。” 躲在墙另一侧的陆觉,乍一听这名字好耳熟。 终于想起说书先生讲奇案时,说起过这个人。 当时还当个故事听,没想到真有秦风这号人。 看到如雷贯耳的秦风出现,陈大人忙走出大堂笑脸相迎。 “不知秦大人驾临鄙城,那些驿馆的小吏们,实在太不懂事了,居然不前来通报。” 剩下一些官员也纷纷恭维起来,与秦风结交之意溢于言表。 只有钱大谦,用眼皮子扫了一眼来人,便转过身去,继续探究尸体身上的疑点。 “呵呵,各位大人千万不要错怪了驿馆,我也是刚到,并未去过那里。傍晚在城南官道边歇脚时,听一个茶肆伙计说出了人命案子。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后,便直接赶过来。” 秦风向众人解释道。 与众官见过礼后,秦风也不客气,径直走向尸体所在处。 官员们彼此目光交流一番,暗松了一口气。 秦风的出现,大家身上的压力和担子就轻了。 毕竟,还没听说过有他破不了的案。 “钱头儿,让个位置,刑部的秦大人亲自来办案了。” 见钱大谦毫无眼色,背对着大家,蹲在尸体旁一动不动,县丞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这钱大谦平时不会做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看不清楚状况。 本朝办案第一人在此,其他人都只能做绿叶陪衬。 能不能破案先不提,冷落或者得罪了这位周王面前的红人,可是担待不起。 可钱大谦仿佛聋了一般。 县丞又加大了嗓门,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可钱大谦非但没有挪位置,还突然伸手在脖子后侧拍了一下,摊开手掌看了看。 “夏天蚊子就是多,县衙里也不少,吵得很啊。” 听出来钱大谦在揶揄自己,县丞气急败坏,正准备上前理论时,却被秦风拦住了。 “无妨,都是为了案子,早日能查明真相。” 只见秦风默默地走到尸体旁。 众官正准备看好戏,却见秦风站定后,便是向着钱大谦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 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师兄,别来无恙。” 师兄?! 没听错。 众人惊掉了下巴,外面甚至有的衙役棍子没抓牢,掉在了地上当当作响。 眼前这个共事了六七年,平日里邋里邋遢的家伙,居然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秦风师兄! 墙根下的陆觉一听,心中也是一颤。 如果钱叔真是断魂门的高手,那这几年自己觉得异常的地方,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父亲让自己拜他为师,学习疾跑的脚法,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真的是断魂门的虎步。 “哼。” 钱大谦从鼻孔里喷出了个字,并没有转过身。 “你不在王城享着富贵,跑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听到这话,众官和堂外的衙役们,终于确信这毫不起眼的钱大谦,就是秦风的师兄。 要知道秦风之所以被周王看中,可是因为双重身份的存在。 既在刑部当差,又是本国断魂门的首席大弟子。 他经常受周王王室的委托,专门处理与权贵相关的命案,以及一些重案要案。 只要他出手,还没听说有破不了的。 断魂门首席大弟子,怎么还会有个师兄? 难道在朔风城蛰伏多年的钱大谦,竟然是王城安排在本地的监察官? 想到这里,一些平时当着钱大谦的面作威作福的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现在再去讨好,恐怕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为时已晚。 “师兄,此次我离京也是有苦衷的。师父知道我要路过朔风城,嘱托我务必请你回去一趟。” 秦风侍立在钱大谦一旁,像只温顺的小羊羔解释道。 这哪里是传说中雷厉风行,不给任何人留面子的秦风,简直就像性格反转了一样。 “回不去了,断魂门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在这边过得也挺好。” 钱大谦仿佛勾起了陈年的思绪,慢悠悠地回道。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六月初风疾又犯了。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太医说他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秦风一个大男人,居然眼眶一红。 “这么多年,他心里只惦念着你,时常念叨着本门上下,欠你一个人情。” 钱大谦仍然没有回头,但手中刺进尸体脖颈的一根细针,却停了下来。 手里这根针,正是当年师娘亲手交给自己,断魂门镇派至宝——千骨针中的一根。 听到秦风的话,钱大谦多年来古井无波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当年如果不是他带走了千骨针,也不会有以后那么多风波。 看到大师兄有所触动,秦风也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其身后。 第57章 师出同门 他太了解师兄的脾气了。 当年师父在战乱中收留了成为孤儿的自己,便委托给师兄手把手地教。 从生活到习武方方面面,说钱大谦是他父亲都不为过。 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记忆中师兄那高大的身材,已经略显佝偻。 浓密的黑发,也夹杂了些许白丝。 秦风鼻子有些发酸,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良久,一句温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秦风耳朵。 “还愣着干嘛,一起过来勘察。也让我看看,你小子这些年是不是泡在温柔乡里,没有一点儿精进。” 听到师兄发话,秦风赶紧蹲在钱大谦的对面。 两人像配合多年一样,熟练地查探起尸体身上的异常。 大厅里的寂静,并没有等多久。 秦风和钱大谦相视一笑,便缓缓站起身,面向着静待一旁的官员们。 看到钱大谦背对着众人,继续嗒着那根旧旱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秦风便开口了。 “应是诅咒无疑。《天物通纪》上就有相关记载,当年有天物落入某国后,部分残骸被好奇之人带回村子。该国一宗门去寻找时,整个村子都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了。” 众人听闻个个目露骇然,一个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堂外挪了几分。 “只有少数身强体壮之人,勉强活了下来,但也丧失了劳作能力。传闻是来自天物的诅咒,无药可医。而张大人和他的两位仆从,死状与书中描述相近,本官大胆推测,他们也是死于同样的诅咒。” 钱大谦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堂上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县丞看他如此大不敬,刚想上前说两句,却被许呈用眼色制住。 随着一口浓烟缓缓喷出,没想到往日逆来顺受,无欲无求的钱大谦,此刻就像换了一个人,威严不可近,气场压迫了整个大厅。 还是许呈见过世面,干咳了两声,上前委婉劝道。 “钱兄,这张大人尸骨未寒,陈大人等也都还在这里。您这样坐在陈大人的位置上,是不是有点……” 仿佛没有听到许呈说话,钱大谦继续吞云吐雾。 众官面面相觑,但一看到秦风也乖乖地站在一旁侍立,便没人再敢多言。 毕竟人家四品的都站着等话呢。 堂内除了偶尔被烟味呛出的几声干咳,静得能听见掉针的声音。 只有秦风知道,师兄已经沉浸在推理的状态,看来他还注意到了一些自己没有把握到的细节。 一杆烟吸完,钱大谦终于站起身来。 “陈大人你带一半衙役,前去各个客栈,查看近期投宿者有无异常,尤其注意有异常呕吐及皮肤有溃烂者。” “张县丞,你带剩余衙役,带足水和干粮,去武库取了甲胄穿上,记得蒙住口鼻。沿着张起可能走过的路线仔细搜寻,看看可有遗落的异物。沿途不要沾任何外面的食物和饮水,如有发现,先回禀再处置。” 众官纷纷觉得钱大谦有些狂妄。 就算他与秦风是故交,大家卖你几分面子,但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陈县令也面露不悦之色。 “钱大谦,张州牧不幸离世,死因不明。按照朝廷法度,现在本地主政的似乎是我。就算轮不到我,还有四品的秦大人在此。” 说罢便看向官阶比自己高不少的秦风。 却见秦风一脸淡然,仿佛事不关己。 “哦哦,不好意思陈大人,我这个人一旦进了状态,就容易忘礼,也容易忘事。” 钱大谦仿佛被他点醒般,满不在乎地说道。 陈县令还没来得及发作,钱大谦便将手伸进腰间脏兮兮的布袋中。 翻了半天,掏出了一块小牌子,往地面上哐当一扔。 被安排到任务的张县丞,眼看钱大谦没明白自己已经失了礼,刚要抢先出头,但看到地上牌子上的字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牌子倒是平平无奇,可上面刻着一个再清晰不过的“衡”字。 “可以去办事了吗?” 周国公门中人,没有谁不认识这个牌子的。 此牌乃周王所赐,见牌如见王,乃为周国衡门长老才能持有。 进可调动一城军队,退可节制一州官员。 如果有人问起为何衡门会有那么大权力,史官们会告诉他,没有衡门的支持,周国的王族,根本不可能在这块四战之地,安居王城。 钱大谦在大厅桌案上敲了敲烟杆,看了一眼秦风。 “小风,他们去忙他们的,你连夜带着这三具尸体,去王城的巫神庭走一趟。也许答案就在大祭司那里。” 说罢,便领着秦风,大踏步向着门口走去。 陈县令一看钱大谦要走,赶紧把地上牌子捡起来,又用官服袖子使劲擦了擦,慌忙追上去笑着递了过去。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钱长老多多海涵。” 钱大谦只是嗯了一声,便将牌子收回那脏兮兮的布袋中,随后丢下一句。 “今日之事,不可与任何人说。泄露我身份之人,后果不用说了。” 此话一出,厅内厅外噤若寒蝉。 在众人的目送中,往日那个略显佝偻的身躯,竟然异常高大。 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家真的看走了眼,前县令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招待钱大谦。 偏偏本地的官员们没太放心上,这么多年虽说没得罪,但也没能巴结好。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县衙门口,众官才回过神来,纷纷去忙钱大谦安排的事,只怕办事不力再被怪罪。 陈大人赶紧唤来几位衙役,安排将张起等人的尸体,装殓进三副棺材,并往其口中塞入定魂珠防止尸体发臭,旋即送往驿馆。 县衙门口不远处的柳树阴影里,两名头戴斗笠的汉子,立在黑暗中,静静地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有的只是他们脚下,静静地躺着的一口紫得发黑的箱子。 朔风城驿馆。 烛光映照着对坐二人的脸庞,在背后的墙上投射出巨大的人影。 “师兄,你连我都瞒着,原来你是衡门的长老。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么?” 第58章 交出尸体 秦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小风,我哪有那个福气?这牌子只是别人放我这里。只是今天情况紧急,没时间跟他们废话,才掏出来狐假虎威一下,还挺管用。” 钱大谦点起了旱烟,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那块令牌……” “确实是一位衡门长老所有,也是你师兄的恩人。” “师兄,我去县衙途中,感觉一直有人在跟踪。刚刚出门时,你注意到没?” 秦风说出了不方便在县衙众人面前说的顾虑。 “师弟,此次去王城,必然路途凶险,张起之死也许是个意外。但我最担心的是有人借此事,借着张家的势力大做文章,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年,北方边境战事又起了。” “师兄,你还真是身居江湖之外,替庙堂担忧啊。对了,刚才跟踪我的人……” “师父他老人家,每次风疾还是连续发作三个时辰么?” 钱大谦再一次打断了秦风。 “是的,已经遍寻名医,但都束手无策。目前全是是靠药物和针灸压制。师父便让我寻一下你,也是希望你能回去暂代掌门,毕竟云顶之会没有几年了。他的身体不足以指导弟子,我又公务繁忙。” 秦风不知为何师兄屡屡打断他的话,但问起师父的事,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 “掌门之位我早就没有兴趣接了。十年前,该我的东西我没拿到。十年后送我也不要了。你那时还小,不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 钱大谦与年龄不符的脸庞,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沧桑。 “谁敢反对你接掌断魂门,我第一次站出来收拾他。师兄大家都念着你呢。四师姐也一直未嫁人……” 秦风最后一句话出来时,钱大谦正在搓弄烟叶的手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一动不动。 借着月色,陆觉看清数名衙役推着几辆板车,上面装着几副棺材,正朝着官驿的方向过去。 而此时无界珠又开始骚动起来。 心念一动,陆觉翻身上墙,便悄悄跟了上去。 而此时身处官驿的钱大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梳着一根粗大油亮的辫子,一边把弄着发梢,一边偷眼瞧着自己。 只是这么多年,那张俏脸已经模糊成一片轮廓。 “唉,我走的时候,不是让她别再等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吗?当时追她的世家公子,可是排着长队。” 钱大谦满脸的落寞。 秦风看触动了师兄的伤感之事,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师兄,师姐后面发生的事,等以后我跟你细讲。但今天那两个尾巴,似乎来者不善……” “你小子啊,好奇心还是不减当年。不是不让你问了么,偏又多管闲事。别人并不想跟我们动手,才悄悄跟着。你呀,这下不露脸敲打下都不行了。” 钱大谦敲了敲烟杆,语气看似训斥,实则关爱更多。 他这一生没有子嗣,秦风在他眼里就如同半个儿子一般。 而另外半个,则是这几年生活在自家庭院,已尽得自己“虎步”真传的小陆觉。 “那两人,星落第二天,就应该进了朔风城。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隐匿术,寻常术法没法探知具体方位。但每当他们靠近百步之内,我匣中的千骨针都会颤动起来。在没摸清他们底细之前,你千万不要露面。” 秦风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钱大人秦大人,县里的衙役们送来几副棺材,说是你们安排的。” 门外之人正是官驿的小吏。 “知道了,让他们放在马厩旁,明天我再处理。” “诺。” 随着外面沉闷的棺材落地之声,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看来衙役们还算识趣,没有前来打扰。 “你说的那两个人,终于还是来了。看来他们感兴趣的恐怕不是你,而是棺材里的尸体。我去会会他们,为你明天回王城扫清障碍。” 钱大谦站起了身,将烟杆别在了腰间。 “师兄,当年我还小没能帮到你。现在的师弟已经今非昔比,不敢说横行天下,起码江湖上的人物,多少都要卖我个面子。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强敌了。” 望着烛火映照下秦风坚毅的面庞,钱大谦深感欣慰。 当年抱着自己大腿睡觉,还动不动就蹬被子的小家伙,终于长大了。 “小风,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小子恐怕刚到力师境,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你不露面他们反而会有所顾虑,动起手来我更加从容。” 钱大谦背对着秦风,眼光中却渐渐流露出一丝杀意。 上次杀人,已经是七年前了。 “师兄,还真是你的风格。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是什么境界?” “力宗境。” 话音未落,屋子里已经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秦风一人,还有摇曳的烛影。 离驿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钱大谦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拦住了两名头戴斗笠之人的去路。 “二位远来是客,为何总在附近徘徊,今夜又跟踪我师兄弟俩到此?” 看到如鬼魅般闪身出现的钱大谦,两人略一吃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久闻钱兄之名,我兄弟二人,也只是碰巧办事路过此地。既然被钱兄察觉,还有个不情之请。” 个子略高的年轻人拱手道。 “说来听听。” 钱大谦面无表情,目光却盯着二人身后地上一只奇异的紫黑色箱子。 “这次事件,还望钱兄不要插手。为你好,也是为了你师父好。断魂门创立不易,不要为这种事找来麻烦。” 听到对方提起断魂门,钱大谦心中一惊,但并没有表态。 看钱大谦没有说话,高个儿顿了顿继续道。 “那三具尸体,不妨交给我们。你师弟只要假装路上被劫,不敌就行,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他半根头发。” 高个儿语气看似谦和,但却不容有商量余地。 “为我考虑?二位何人,我们可素不相识。而且你俩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让我如何相信,只怕另有隐情。” “我大哥脾气好,话已经说了,你照办就行,对你没坏处。” 矮个儿有些不耐烦。 “逡山,不得无礼。” 高个儿立刻出声喝止自己的师弟,语气中略带歉意。 第59章 藏身观战 “师弟第一次跟我出来历练,不懂礼数还望钱兄莫怪。这几具尸体原本暂时放在山野无人处,没想到竟被人意外发现。我们受人所托,今夜一定要带走。” “逡”这个字落在钱大谦耳朵里好熟悉,在什么时候听师父提起过。 “我看你二人不像是我周国人。死者乃是我周国官员,死因不明,就算是家属也不能领走。” 钱大谦傲慢得抬起了下巴,目光睥睨。 “除非二位给个理由能说服我,不然你俩今天一个都走不掉,也是嫌犯。我现在怀疑二位是敌国的奸细,与张大人的死必有牵连。” 高个儿男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了真面容,居然是个脸上涂着彩绘的英俊男子。 “戎人?” 钱大谦的傲慢收敛了起来。 难怪自己距离一远,就感知不到他们。 戎国地处周国西方,其国人多爱用鲜血炼制的颜料涂色于面部,彰显身份与能力。 用什么颜色和图案,都有着极为严格的限制。 戎国多山川草原,故此族精于捕猎,擅长将身形和气息融入环境之中,极难分辨和感知。 因此训练有素的戎人战士在战场上,都是那种防不胜防的存在。 而面前这人,必然是戎国某族的高手。 钱大谦借着月光看出,此人脸上的彩绘,是由四块不规则的不同颜色图案组成。 据他所知,只有达到宗级的戎国战士,才有资格这样涂抹。 钱大谦不敢大意,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但又久违地兴奋了起来。 蛰伏这么多年,除了那次偶遇衡门的长老因误会交手,差点被对方秒杀,一直没有机会显露身手。 是否廉颇老矣?今夜不妨放手一试。 “师兄,你来搞定他。我到那边边吃夜宵边等你。” 不等高个儿回话,矮个男像拎小鸡一样随意地拎起地上的箱子。 几个跳跃,便停在不远处一家已经收摊的茶肆前。 看到矮个儿看似不经意的从容,钱大谦目露一丝骇然。 从箱子的大小和最后落地的动静,几百斤应该是有的,此人竟有如此臂力? 只见矮个儿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坐在店家摆在外面的一张板凳上,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仿佛全然不担心自己师兄的安危。 而不远处,一双机灵的眼睛,正扒着墙壁拐角,偷偷地望向那个箱子。 “你还是没听我的,非要夜里出来找箱子。” 陵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醒了?” 陆觉心中不禁一阵惊喜。 “离能石这么近,我能不醒么?” 陵光语气中的抱怨,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我们不是看他们动手的。你瞅好机会,偷偷溜过去把手掌放箱子上按三下就行。” “好。” 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陆觉暂时按耐下内心的悸动。 钱大谦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面前两个人给他带来的迫力,其实还没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衡门长老一只手指强。 而且这些年,自己又精进了不少。 真要是周国境内排排座次,他老钱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对方目标应该只是用武力逼自己就范,不然二人一定会联手。 听他们口气,似乎对断魂门很熟悉。 也许是自己离开门派十年,很多变故并不知道。 如果这两个家伙也是力宗境,那一打二确实胜负难料。 不过境界的差距,会受到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心态经验,宗门底蕴以及随身法宝和阵法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周国武道的高峰——衡门外门八极山,之所以在南天大陆一直赫赫威名,有一条原因就是跨境斩杀强者,是他们最爱挑战的事。 不过今夜的自己,也有立于不败之地的依仗,那就是—— 对面实在太年轻了。 打架可不是君子行为。 换自己是他俩,根本不会废话,直接上来就联手干掉对面。 今夜的厮杀,从心境上来说,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高个儿抱了个拳的同时,两手的前臂上便闪现出一只勾爪,直挺挺地冲杀了过来。 钱大谦不慌不忙,举起烟杆迎敌,小巷中兵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一交手,钱大谦便觉察到对方的勾爪之强,是实打实的力宗境。 每一次碰撞都让手臂微微发麻,还好自己懂得卸力之法。 年轻时身体在千百战中锻炼出来的肌肉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不过好久没活动身子,灵活度确实比盛年时低了不少。 对面的勾爪,有好几次,险险地从脑门前数寸处掠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勾爪带来的劲风,将自己不经常打理略显散乱的额发,吹得四散纷飞。 爽! 钱大谦好久没这么畅快地和人动过手了,他是遇强则强的类型。 师父曾告诉他,在断魂门这几十年收的弟子中,钱大谦的天赋绝对排得上前三。 今夜的激战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年轻时苦练的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远处的陆觉,看着双方招招致命的互搏,心惊肉跳。 这时他才意识到,下午遭遇到的这二人的可怕之处。 要不是陵光出手,自己那点逃跑的三脚猫本领,肯定会成了他们口中的人祭,想想就害怕。 但看着二位高手搏命厮杀,陆觉也逐渐地兴奋起来,体内深处的某股充满野性的力量,正在渐渐苏醒。 这股力量,甚至能感受到附着在身上的无形金水衣。 这才是不要命的打架。 眼前这二人的交手,比昨晚燕云宗和衡门的战斗,明显境界还要厉害些。 拳怕少壮。 体力上的优势,让高个儿逐渐占了上风。 钱大谦一次反应慢了半拍,肩头的衣裳竟被勾爪撕裂成几条碎布,也带出了几条血痕。 再这样打下去,外行人都看得出,他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滚出来!” 正在细嚼慢咽,名叫逡山的矮个儿,突然大喊了一声。 不好,被发现了! 陆觉大惊失色,想转身逃跑,但因为蹲着偷看的时间太长,腿都麻了,怎么都使不上劲。 “陵光怎么办!” 心中一阵绝望,赶紧呼唤救星。 “别慌,他发现的不是咱们。” 只见那个叫逡山的猛然跳起,一脚踹向一旁的板凳。 板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一幢民房的屋顶。 黑暗中,忽然凭空出现一柄朴刀,将来袭的板凳硬生生劈成两半。 第60章 神秘商人 紧接着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屋顶。 正是放心不下,悄悄尾随而来的秦风。 没想到自己颇为自信的敛息术,竟然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识破。 看来此人武功,不在和师兄动手的那人之下,恐怕也是个力宗境。 钱大谦与高个儿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双双停下了争斗,隔了十余丈对峙。 高个儿见秦风出现,便向其高声喊道。 “秦大人,交出尸体,我兄弟俩立刻走人,绝不会伤害你们!” “放肆。此乃周国境内,周人查案,岂容你们戎国干涉?看来张大人的死,你们真的脱不了干系!” 见这高个儿刚刚差点伤着师兄,秦风已打定主意,今晚必要问个明白。 想不到此人还如此猖狂,对自己提无理要求。 看到师弟被卷进来,钱大谦此时心中有些焦急。 对方虽然武功不低,但自己一人就算敌不过,也可以逃走。 现在师弟已无法脱身,对面那个叫逡山的还不知深浅,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 “看哪里呢?你的对手,是我。” 身前数尺处突然传来阴森的话语,秦风心中万分骇然。 那个矮个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近在咫尺。 还没来得及答话,对方手中一根粗黑的短棍便招呼了过来,秦风只得硬生生用朴刀架住。 二人兵器相交之时,震得毫无准备的秦风双臂酸疼。 月光下,黑色短棍头部显露出几排明晃晃的倒刺,看得他头皮发麻。 这要被刮一下,想想都要命。 戎人因经常追逐猎物和潜伏蹲守,喜用短兵刃。 为了增加额外伤害,他们最爱在武器头部加装尖锐的物件,可以增大有效的攻击范围。 刺中猎物后,即便猎物负伤逃走,但最终都会因血液流尽而亡。 戎人只需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就能把猎物完整的扛回家,还能剥出一张完美的兽皮。 这种武器对动物也就罢了,对人的话,在诸国看来确实阴险卑鄙,不是君子之风。 有些常年对外作战的戎国部族,甚至会在武器那些尖刺上,涂用数种密窟毒虫熬制的毒药,令对手防不胜防。 “哟,还不错嘛,也不算浪得虚名。” 逡山收回短棍,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架势。 “秦大人,刚才只是打个招呼,下面可就不客气了。” 秦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兄不让自己跟出来。 现在骑虎难下,自己这个大累赘,已经害得师兄无法脱身。 看到逡山出了手,高个儿很无奈,缓缓举起钢爪,指向钱大谦。 “钱兄,为什么刚才不听我一句劝呢?我师弟出手,这事就不是我做主了。他有个坏毛病。一旦出手,不见血不罢休。” “你二人到底是戎国哪一部的?” 钱大谦冷冷地问道。 “戎国地部,逡河。” “逡山。” 朔风城县衙大堂,灯火通明。 许呈一旁端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商人。 正是白天陪他下棋,晚上又去而复返的贾真。 二人正对坐喝茶。 “许兄,现在没人了,可以把你那封家信拿出来。” 许呈一惊,茶盏差点从手中滑落。 “什么信?” 贾真嘿嘿一笑。 “许兄,咱俩就不用打哑谜了。当然是你早上收到的,衡门最高阶的紫信。” “唉,还是瞒不过你家商会的耳目啊。今天县学门口有你的人?” 看到被识破,许呈倒也大大方方,将怀中贴身藏着的信掏出,置于桌案上。 皱巴巴的信封上,一个紫色的“衡”字,赫然在目。 “恭喜许兄,贺喜许兄,从此平步青云,宰辅之位在望啊。以后发达了,可要多多提携小弟。” 贾真收起了笑容,一脸羡慕。 “哪里哪里,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会盯上这小子的命,也不知道本家那边能给多大的支持。” 许呈摆摆手,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既然许兄怕事,那我贾家便接下此信,一路护送这孩子最终拜入衡门。” 说着贾真便佯装伸手要拿信,却被许呈慌忙按住。 “贾兄莫要坑我,这信是衡门门主亲自指名,弄丢了可没法交代。”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如果你真成了衡门下任门主的启蒙恩师,凭这个关系,许家重回四家之首,指日可待。” 贾真眼中闪烁着掩藏不住的嫉妒。 “哎呀,几十年后的事,说多了都是虚妄。倒是贾兄,你的人是怎么找到张大人的尸体的,还有凶手到底是谁?” 许呈话锋一转,反问起了贾真。 今天亲眼看着贾真离开,理应顺着官道往东去定州。 怎么就绕道城南的偏僻山谷,恰恰还发现了隐蔽至极的尸体。 “人是谁杀的我不清楚。张起前几天星夜离开大营时,我的人便留意他的动向了。探报说张起并没有按时返回凉州府衙,我便意识到不妙。” 贾真呷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我命人一路沿着附近数条官道搜罗,终于有了发现。装作意外发现报案,也是不想让你们多心。” “想不到贾氏商会的情报网,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 “做生意嘛,消息传递快些总是有好处的,许兄别多想。我们一介草民,心里也是装着大周的。” “你这次来得也太巧了?是预见了张起之死,提前来这里等的?” 许呈并不完全相信贾真所言。 “哈哈,不瞒许兄,每次衡门内门出来游学,都会将沿途遇到的读书种子,安顿到附近县学启蒙,我就是尾随衡门的队伍而来,试图对这些学子资助一二,也算是本商会对衡门的示好。” 贾真毫不掩饰,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紫信。 “要不是这封信不能抢夺,许兄你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 “哈哈哈,贾兄真爱开玩笑,这信还是送你。引领衡门未来门主的的担子,我这把老骨头承不起。” 贾真放下茶盏,脸色微变。 “许兄可不能开玩笑,这话要真传到衡门门主耳朵里,你真要我人头落地么?” 第61章 杀意难抑 贾真将身子凑近许呈。 “此次来访也是受我家家主所托,探探你对衡门的态度。” “怎讲?” 许呈有些听不明白。 “衡门老门主过世前,竟然指定了个不到二十的女娃接任。周王私下很担心,多少有了点想法。” “哦?那四大家什么态度?” “子家支持衡门不说,毕竟没有衡门他们早就血脉断绝。张家世代与周王室通婚,也是周王制约衡门的主要倚仗。我们两家的家主目前都看好周王室,但为防不测有心两头下注。” “那许家打算安排是谁支持衡门?” 许呈已然明白了对方今天一整天,都在试探。 “贾家这边由我负责。许家的人选,你家老太爷他料定衡门迟早会派一封信过来,发掘有潜力的后辈,以慰老门主在天之灵,你被安排在这里做学政,就是赌一把。现在衡门紫信在手,简直是这件大事的不二人选!” 说到此处,贾真双眼放光。 许呈突然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 “那国内其他宗门——” “哼,周王这几年,可是一直在拉拢断魂门,官职土地都很舍得。传闻还有意将最疼爱的小公主,下嫁给秦风。” 此时此刻,那个刁蛮公主的梦中情人——秦风,正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肩,半蹲在屋顶,身边尽是碎裂的瓦片。 这是秦风此生从未遇到过的劲敌。 对方仅仅招,就破了自己的防御。 左肩被铁棍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法击中,明明还有一丈的安全距离,却瞬间砸在了肩头。 自己虽然反应极快躲避,但还是被扯下了大块皮肉。 伤口处麻痒难耐,不知道倒刺上到底涂了什么东西。 躲在远处墙角边的陆觉,看到这个替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的秦风受伤,刚刚因观战兴奋难耐的心情,突然跌落了谷底。 要不是秦风出现,没准那个逡山发现的就是自己了。 “师兄,师兄!这个秦风有点厉害啊,区区力师居然还能和我过两招。” 逡山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叫嚷了起来。 逡河看到逡山的状态,头痛不已。 师弟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一但见了血,一直被压抑着的杀性就会肆虐。 只有族叔能用秘法压制。 而此刻的钱大谦也已经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保不保得住张起尸体的问题了。弟秦风的性命恐怕都得折进去。 看到秦风现在的模样,钱大谦叹了一口气。 “二位,尸体交给你们罢了,可否放我师弟一条生路?” 形势比人强,在他眼里,秦风就是断魂门的未来。 见钱大谦服软,逡河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逡山直接瞪了他一眼,向着钱大谦诡异一笑。 “晚啦,晚啦!你们完啦!” 眼见协商不成,钱大谦果断掏出带有“衡”字的令牌,月光下清晰可见。 “二位,衡门的面子多少给点。” 看到钱大谦手中突然出现的令牌时,逡河的瞳孔突然变大,脸上也现出踌躇。 这个令牌,断然无人敢伪造。 难道对方真是衡门的外门长老? 刚才在县衙外确实听到一些,但不甚清晰,现在亲眼得见,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戎国鼎盛时期,戎国八族之首天族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个天物,是一只可以飞天遁地的巨舟。 只要天上日月星辰的光芒,便可扬帆千里,无视任何山川险峻的地势。 依仗着这艘巨舟,戎国八部族趁着周夏二国在北方鏖战时精锐尽出,与周国的衡门大战于两国边境。 激战持续三天三夜,最终以衡门击毁巨舟结束。 巨舟的核心部分被衡门当做胜利品带走,制成了如今衡门门主手里的一件宝物——百里舟。 在这场惨烈的战役中,戎国天族高手伤亡过半。 地族族长乘势崛起,经过数年的发展,被天族压制了几百年的地族,隐隐有和天族分庭抗礼的趋势。 而逡河与逡山,正是地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正在逡河思索要不要先行撤退时,逡山也看到了令牌,激动得两眼放光。 族长曾经在族中大会上说过,不论是谁,只要能击杀衡门长老,谁就有资格竞争下任族长。 至于击杀与否,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成为地族长老,就意味着有权动用各种族内资源,还可以借着本族的势力,向除了天族以外的其他六族任意一名未婚女子求婚。 在这两大好处的刺激下,周国境内的雇佣任务,都会被抢破头,甚至有人因此拔刀相向。 逼得发布任务的长老,有时不得不抽签决定任务人选。 “令牌,我要令牌!” 还没等逡河反应过来,逡山已经抛下伤重不起的秦风,径直奔向钱大谦。 看到直直冲过来的逡山,钱大谦都觉得对方是不是脑子不够使。 南天大陆任何武者,看到衡门的长老令牌,无不避战。 因为三岁娃娃都清楚,衡门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长老如果出了事,定会追杀凶手到天涯海角。 南天大陆的尽头,便是四海。 现如今海上不少赫赫有名的海贼,都是被衡门追杀得走投无路的高手。 当中不乏宗境和王境的武者。 疯子,这个逡山绝对是个疯子。 见衡门长老牌,反倒如此兴奋。 钱大谦心中暗暗叫苦。 此时的秦风看到对方舍弃自己,师兄被迫陷入同时应战两大高手的险境,懊恼无比。 但身体渐渐开始麻痹,视线也渐渐有些模糊。 早知道这次,应该多邀请几个师兄弟同来。 如果有四五个人在,便可结成本门秘术离魂阵对付他们。 除了王境高手,准让你活人进死人出。 衙役们都被派出去任务,周围百姓听到打斗也不敢出来,怕惹上杀身之祸。 难道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处处替人着想,早料到今晚凶险,特意支开那些衙役。 高傲无比的四师姐,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个,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的。 本想掩人耳目,避开那个恋爱脑的疯丫头,没想到弄巧成拙变成这样。 如果再给秦风选一次,他宁可留在王城参加寿宴。 而不是像个没用的废物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师兄为了自己被一步步逼入险境,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就是现在。” 见几人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彼此身上,陵光发出了指令。 第62章 千骨针 确实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陆觉猫着腰贴着墙壁走到箱子旁,按陵光先前的指示,用手掌轻轻拍了箱子三下。 只感到口袋里的无界珠微微震动,一阵异光闪过,面前的箱子便无声的消失了。 “快走。” 陆觉还没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陵光便催促道。 “箱子呢?” “进了无界珠了,快走别被发现!” 陆觉恍然大悟,原路返回刚才躲藏的角落,并没有离开。 虽然东西到手,但他还是担心钱叔,此外也想看看高手间的决斗。 “我看看情况再走。” 陵光看他兴致盎然,便也没再说什么。 见逡山被令牌吸引,秦大谦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自己歪打正着,秦风说不定可以借着机会脱困。 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击败二人,或者重伤其中一个,再找机会带着师弟撤退。 撑到天亮就可以动用衡门令牌,调动附近卫所的军队护卫师弟带着尸体进京,可保万无一失。 就在钱大谦正在思索对策之时,一根粗黑的铁棍,已经迎面而来。 上面的倒刺甚是扎眼,还滴着秦风肩头的鲜血。 钱大谦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对逡山野兽般的速度吃了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铁棍顶部的尖刺离他还有三四寸时,只听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逡山突然手臂一阵发麻,连退了好几步。 定睛一看,只见一根数寸长的银针出现在钱大谦手中,挡住了刚刚的铁棍。 “这是——千骨针!想不到居然在你手里,难怪当年你师父不敌万通南,致使断魂门蒙羞。” 一旁静观其变的逡河,一眼就认出了钱大谦手中的银针,惊喜万分。 今晚带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在他眼里,尸体和身后的箱子,已经不值一提。 箱子,箱子? 想起了箱子,逡河猛地往后看去。 茶肆旁的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顺着逡河紧张的目光,逡山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我的箱子呢?谁偷了我的箱子,滚出来,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逡山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撇下面前的钱大谦,跑回茶肆附近,铁棒将地面的青石地砖凿得碎屑乱飞。 “我终于想起来了,曾有个师叔出身戎国,就是姓逡。” 钱大谦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逡河,已经看穿他的底细。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我也没必要隐瞒。先前对你客气,完全是看我族叔的面子。” 逡河回答的同时,从腰间掏出一柄刃似柳叶的小刀。 月光下,刀刃泛着点点星芒。 “柳叶刀?” 在看到此物后,钱大谦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看来今晚自己这把老骨头,经历了刚才的热身,不得不活动下了。 “想不到钱兄也一眼就认出了它。” “既然师叔把此物传给你,那也算是同门。我改主意了,今夜不杀你俩,走。” “好大的口气!我师兄弟敬你入门早些。族叔也嘱咐我们,遇到师伯弟子要客气些,你真觉得能拿下我?” 逡河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钱大谦这个江湖老油条的轻视。 骂完后直接一个闪身挪步,从十数丈远只用了步,就欺近钱大谦身前。 一柄寒光小刃,便向着对方脖颈处斜刺去。 钱大谦也不答话,手中银针翻转,火星四溅,轻松挡住柳叶刀的这一击。 借力向后跳了几步站定,蹲下,解开了缠在他小腿上的两块灰色铁片。 “钱兄,动手前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千骨针怎么到你手里的?” 见对方蹲下,逡河也不趁人之危,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虑。 毕竟这是族叔心心念念之物,这些年把他耳朵都说成了茧子。 “蒙家师错爱,赐针护身而已。” 钱大谦冷冷答道。 “千骨针历来就是断魂门下任掌门的信物,如果你愿意将它呈送给我族叔,相信他接掌断魂门后,保你一个长老之位。” 一贯沉得住气的逡河,见到千骨针现世,还是替族叔向对方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如果待在周国有所顾虑,也可以去我地族,族中未婚女子任你挑选。” 见对方不为所动,逡河加大了筹码。 他对千骨针没太大兴趣,只从族叔那里知道,此物能断生知死。 但身为地族首领之一的族叔一旦高兴,没准会举荐自己成为下任族长的候选,这可是每位地族好男儿的终极目标。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逡河才明白,自己其实没想象中那么的心如止水。 “哦?我放着掌门不去做,稀罕个长老位置。姓逡的,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听你的?” 钱大谦本不想以千骨针针示人,但刚才逡山那一棒迅猛无比,自己没有解开腿上束缚前,很难躲过去,不得已才祭出镇派之宝保命。 这么多年第一次动用,竟然被人识破了底细,也是命中注定。 绑在钱大谦小腿上的东西,名为千斤坠,材料乃是天外之物。 是当年那位衡门长老看他下盘不稳,赠与他练功所用,每片都重达百斤。 分别时叮嘱他,除了洗澡换衣服,任何时候都不可拿下来。 生死关头再解开,可收到扭转战局的奇效。 今夜,就是解开封印的时候了。 此刻钱大谦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如何以一敌二,而是不远处伤重不起的秦风。 这个师弟他从小看着长大,为人耿直仗义遇到事是真上。 但这个征伐不断的世道,哪里是你一个愣头青,扛着一杆正义的大旗就可以横行的。 逡山神情萎靡,拖着铁棒在青石板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默默地走回了逡河旁边。 “没了,师兄。” 哭丧着脸的逡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随即又恶狠狠地盯向钱大谦。 “一定是你用什么法子藏起来的。不交出来就去死!” 看着面若修罗的二人站在一起,摆出了一副随时进攻的态势,钱大谦反倒没有以前的紧张。 他的自信,来自于手中的千骨针。 准确说是被衡门那位长老,亲手指点过最强用法的千骨针。 第63章 隐世高手 钱大谦以前也见过师父用千骨针和别人动手。 但师父的手法威力,远不及那位衡门长老所展示出来的十之一二。 千骨针,传闻中可断生知死。 断魂门的断字,就是来源于此。 而“魂”字,指的是门派另一件至宝,一杆大旗,本门镇派秘术离魂阵的核心。 逡河手里那柄柳叶刀,则是最后一件镇派之宝。 虽名头没有前两件响亮,但也有独到之处。 “钱师兄,大家各让一步,千骨针交给我们带走,尸体和那个箱子任你处置,我以地族先祖之灵起誓绝不反悔。如何?” 逡河始终没有放弃谈判的意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用我的东西,换我手里另一个东西?” “钱师兄,你也不过是个力宗境,我兄弟俩单打独斗都不逊你。而且两人对一人,你更没胜算。再拖下去,秦大人的伤恐怕撑不到天亮。你再考虑考虑?” 逡河把玩着手里那柄寒光闪闪的柳叶刀,看似商量,实则不留余地。 “无需多言,针在人在,针失人亡。” 钱大谦一脸傲然。 虽然视线已经模糊,但看着钱大谦倨傲的身影,秦风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无所不能,以一敌百的大师兄。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秦风感到身边有轻盈的落地脚步声。 只听一个熟悉无比的女性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响起。 “风弟,师姐来迟了。” “师姐,你……” 心中一喜,秦风便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原来还有帮手,难怪如此托大。敬酒不吃吃罚酒!” 逡河一眼就看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女的,半蹲在秦风身旁,正用手里的几根金针封住秦风身上关键穴道。 想必那个箱子的失踪,也与此女有关。 这下战场又充满了变数。 “那个女的是我的,我要好好拷问她,箱子去哪儿了。” 看到有人来搅局,还是个身材婀娜的女子,逡山一脸的嗜血,眼中满是淫邪之光,提起铁棒就向女子大步走去。 “我还没点头,就想走?” 逡山还未看清楚,只觉得一股劲风拂面,钱大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拦在了自己跟前。 这等诡异的身法,这绝对不是一个力宗境能做到的。 今夜,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拦住了。 “师兄,今晚可以大开杀戒。” 逡山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逡河,仿佛在等待对方的同意。 逡河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上次拦着师弟杀人的族人,已经被师弟撕碎亲手埋在山野里了。 在得到应允的瞬间,逡山化作一头猛兽凌空跃起,以千钧之势挥舞着手里的铁棒,向钱大谦脑袋砸去。 钱大谦心中暗暗称奇,对方还未步入力王境,却已有力王的速度和身手,只是力道和准度还稍差些。 只可惜在他眼里,对方也就如此了。 青石板碎裂成无数碎块,石板上原来站立的人,却现身在数丈之外。 逡山将深陷地里的铁棒缓缓拔出,刚才淫邪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仅仅是解开了腿上绑缚的东西,就能让人硬生生拔高一个境界? 这个钱大谦,与自己过往交手的劲敌,完全不一样。 逡山不清楚,钱大谦先前绑在腿上的千斤坠,是当年一位衡门长老让他每日苦练身法用的。 左右两片各百斤。 刚套上时钱大谦走路都特别别扭,就像有两个大汉拽着自己的小腿。 脚底的皮是磨破了结疤,结了疤又磨破,反反复复已成老茧。 一个月后,钱大谦便可如常人行走。 三个月后,健步如飞。 除了洗澡以外,他从不拿下。 三年前钱大谦闲来无事,征得陆觉父亲同意后,心血来潮打造了一副铁靴。 用同样的方法开始训练陆觉,并暗自传授他断魂门的独门虎步,可穿山越岭如履平地。 没想到这小娃天赋极高,短短数月后,竟然成了朔风城里有名的信客。 而今天戎国地族的二人,也算是实力卓然,逼得他显露了真本事。 看到身法如鬼魅般的钱大谦,逡河也意识到自己出现了重大的判断失误。 这根本不可能是力宗该有的身手,断魂门的虎步练到巅峰也不可能这么快。 除了千骨针,他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而且钱大谦从始至终都在克制自己。 看似一直处在下风,只是因为他并没有一次实质性的还击。 他在等,他一定在等某个契机。 想到这里,逡河不由得一阵焦躁。 恐惧,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长年和野兽死斗培养出的本能,不断地提醒着他,如果不尽快制服对面,一件可怕的事情马上就会到来。 而此刻钱大谦也摸了摸手中的烟杆。 那东西确实还没准备好,不过也只差一点了。 “逡山,一起动手。” 逡河脸色阴沉,手持柳叶刀跃上屋顶,向逡山招呼道。 逡山心领神会,抄起铁棒直攻钱大谦下盘。 这回钱大谦没有躲闪,反而放松了身子一脸轻松,看得对面有些迟疑。 逡河一直对逡山很自信,他心里清楚这个师弟的实力,早就该达到力王境。 族中长老说他迟迟未能破境,原因之一便是缺乏实战。 所以自己出来任务时都会带上师弟,看看能否助他从实战中有所顿悟。 而面前这个钱大谦,也许就是地神赐给的最好的磨刀石。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今夜之后,地族必将增添一名力王境高手。 恐怕天族那边凤族长的脸色,又要难看几分了。 想到这里,逡河心中稍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钱大谦,你能成为我师弟入王境的垫脚石,也算死得其所了! 兄弟二人多年配合默契,就在一上一下快攻至钱大谦位置时,逡山突然将铁棒斜向高处一举,逡河已然跳至棒中央,一个借力便闪身到钱大谦身子一侧。 逡山也借这一蹬之力,从正面转至另一侧,原本上下的攻势瞬间变成了左右。 这一招师兄弟二人面对强敌时,屡试不爽,经常因为变化过快令对手防不胜防。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拿命来,钱大谦! 第64章 器王境 眼见柳叶刀即将刺入自己侧颈,铁棒也离膝盖仅数寸时,钱大谦不慌不忙,一个轻巧的纵身,便窜离了二人的攻击范围。 这个距离再脱身,仿佛是他精心计算过一样。 二兄弟差点撞个满怀,还好反应极快都收了兵器,不然真要误伤了。 就在二人抬头寻找钱大谦踪迹时,漫天降下的是大片的烟灰。 二人躲闪不及,只得用衣袖遮住眼口鼻,向后跳出烟灰的攻击范围。 但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是斑斑点点,月光下身形尤为明显,这让一举一动都无法遮掩。 “老东西,不讲武德!” 见对方使出如此卑鄙手段,吃了亏的逡河破口怒骂道。 “哈哈哈,老子当年行走江湖时,你两娃娃还穿着开裆裤到处找奶喝呢!” 看到二人气急败坏,钱大谦也是一通嘲讽。 论江湖阅历和厚脸皮,他足可以把对面吊起来来回打上无数遍。 不远处的女子听到这话,不禁俏脸微微一红。 这个半老头儿,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将钱大谦以一敌二的身姿看在眼里的陆觉,对打架又有了新的领悟,今夜真是不虚此行。 “事不过三。今夜我一再忍让,但你们咄咄相逼,还伤了我师弟,于公于私我都要替断魂门门清理门户,顺带收回柳叶刀。” 只见钱大谦面色一狞,拧下烟杆的烟锅,从烟杆柄中倒出一把银针抓在掌中,正是藏匿其中的千骨针。 虽然知道千骨针不止一根,但看到钱大谦尽数掏了出来,逡河逡山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今夜,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千骨针极通灵性,会感知到持有者面临的杀意,进而与其灵力产生共鸣,最终会顺着持有者的指引行动。 但这都需要一个杀气积蓄的过程。 钱大谦,等的就是这一刻,二兄弟杀意最浓的时候。 只见其手掌略一翻,所有的银针便悉数不见了踪迹,四散隐匿在他衣服下各处。 可以说此时的钱大谦,已然化身成攻防一体的兵器。 千骨针可以由他催动灵力,从衣服的任意部位射出。 也可以替他挡住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毫无死角。 “你们不该在我四师姐面前,挑战师兄。师姐在场的时候,师兄是无敌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的秦风,有气无力地笑道。 而扶着他坐起的女子,脸庞则又飞上了一抹晕红。 虽看上去年龄已过三十,但风情不减当年,可见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女子抄起手中一根金针,瞬间刺中了秦风的胳膊。 “师姐,师姐!别扎了,我已经醒了,刚才都是梦话。” 意识到说错话的秦风哀求道。 “叫你小子胡言乱语,赶快凝神屏息,你身上的毒只是被我暂时控制住。” 女子一脸嗔怪道,不时偷眼瞧向钱大谦所站的地方。 钱大谦没敢看过来,他宁可对上十个地族高手,也不敢跟这位女子对上一眼。 因为今生欠她的,太多太多。 想都不用想,女子眼神中一定积满了多年的惆怅哀怨。 而此时,全场唯一兴奋起来的便是逡山。 从小他就展露了过人的习武天赋,能轻易击败数个同境武者。 以前和族中高手练手时,因自己是族长嫡孙,大家手上多有留情生怕伤了自己半分,打得一点都不过瘾。 由于难有生死缠斗,他境界的突破速度竟然比常人要慢些。 而部族对外作战时,大家又把他护在最安全的位置,难有实战的机会。 对面这个钱大谦,现在展露的身手,丝毫不比族中跟自己陪练的差,还扬言要杀了自己,实在是太美妙了。 这辈子,这是第二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早知道刚才应该顺手那把姓秦的家伙杀了,没准儿现在会更好玩儿。 就在逡山胡思乱想之间,中门略开。 钱大谦瞅准机会,几步便到了他近前,一烟杆就照着脑门劈了上来。 这才反应过来的逡山措手不及,慌忙举起手中铁棒格挡,竟被对方那根细细的烟杆硬生生弹飞数丈,头上的斗笠也被兵器相撞时巨大的冲击掀飞。 月光下,四块颜色不一的彩绘,显露在逡山愤怒的脸上。 与逡河不同的是,逡山额头还有一块已经勾勒好轮廓,并未涂色的彩绘。 果然离力王境只有一步之遥,对方所言非虚。 钱大谦心叹,戎国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不得不服,就是戎国人从不说假话,比那些自诩礼仪之邦的不知道强多少。 就在逡山被击飞的瞬间,逡河已绕至钱大谦背后,趁着他来不及转身之际,一柄柳叶刀直取后颈。 这次,一定要得手! 钱大谦并未躲闪,只是随意地向后一抬袖口,一点寒光便从袖中激射而出,直奔逡河咽喉。 因为距离太近,逡河躲闪不及。 慌忙将柳叶刀收回挡在身前,堪堪挡住银针突袭。 但也因为巨大的冲击,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 一时间还气血翻涌,面色潮红,手持柳叶刀的右臂一阵抽筋麻木。 “不错,柳叶刀用得超出我想象。能挡住我器王境的一击,难怪师叔会将此刀传给你。” 钱大谦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过,今天更不能放你俩走了,免得后患无穷。” 器王境? 这三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让逡河呆立在原地。 用器的武者本来就稀缺无比。 用器代表着每一战必有损耗,背后一定要有大宗门的资源,才能支持其庞大的开销。 而整个南天大陆上,有实力培养出器王的宗门,屈指可数。 今夜自己两兄弟算是失算了,一照面就应该立刻展开狂攻,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这就是实战经验的差距。 “你这个房东,不简单啊,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要让我们的秘密轻易暴露。” 陵光的话里半提醒半威胁,听得陆觉一阵心惊胆战。 “那我们现在走?” “走不了了。现在他们杀气全开,周围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被注意到,我们静观其变。” 第65章 真正目标 用器者在习武之人中最是另类,不受境界压制,是遇到强者也有一战之力的存在。 历史上名扬天下的刺客,大多是用器者,令各国权贵防不胜防。 有些刺客为了刺杀成功率,还习得能掩饰自身修为的特殊手段,令护卫们极为头疼。 天赋异禀的刺客,跨越半个甚至一个境界斩杀强敌,在南天大陆上时有传闻。 因为器的品质,才是决定刺杀成败的关键。 只要你还没有肉身成圣,器者都可以无视境界差距。 而站在逡山逡河面前的钱大谦,正是这样的高手。 看到掀翻在地的斗笠,还有钱大谦先前击退逡河的手段,逡山刚才眼中残留的几分癫狂,已然消失。 “逡河,你回去报信,我来拖住他。” “师弟,我来挡住他,你走。” 逡河一脸焦急,两兄弟居然争了起来。 这是逡河认识逡山以来,第二次见到他如此认真。 上次还是惹了天族圣女的时候。 那次地族献上了一小片肥沃的草原,才得以平息圣女的怒气。 而惹怒天族圣女的原因,也是因为某次逡河无意闯入天族禁地,被圣女护卫追杀。 及时赶来的逡山打伤了对方后,带着自己逃之夭夭。 自此逡河欠了逡山一个没法还的人情。 而今晚,正是自己舍命还情的最好机会。 见逡河没有听自己话的意思,逡山一改先前的轻浮,缓缓开口。 “第一,我是族长嫡孙。族长不在,我说了算。第二,现在的你,拖不住他。” 虽然字字都是实情,但听在逡河心里,确实非常难受。 手中的柳叶刀,也变得黯淡无光。 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在真正强者面前,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只见逡山从铁棒头部拔下六根寸许长的倒刺,一根一根,扎进自己全身多处重要穴位。 “看来师叔已经把本门禁术传给了你。” 钱大谦看出了对方的手法,正是断魂门不传之禁术。 可以短时间将武者提升一个境界,副作用就是今后几乎不可能再突破当前境界。 “大师兄,当年我族叔以半招之差输给了你师父,丢了宗主之位。今夜我俩战个痛快!” 逡山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铁棒倒刺上刚刚沾染的秦风之血,双眼通红。 钱大谦并未理会他,转身面向逡河。 因为今晚的目标,不是选择杀谁。 成年人从不做选择。 这两个人,他全都要。 断魂门做事,可不像衡门那样君子之风,斩草必除根。 看着钱大谦眼中的杀意,逡河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恐怖如斯。 双方的阅历和战斗经验,实在相差太多了。 今晚自己怎么愚蠢到,有能杀掉钱大谦的想法的? 就在钱大谦步步逼近过来时,一声暴喝从头顶响起。 “快走!” 只见逡山从天而降,泰山压顶之势扑向钱大谦身后。 逡河这才如梦初醒,一个踉跄便转身夺路而逃。 看着逡河逃遁的身影,钱大谦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一招声东击西,转瞬便袖口对向了头顶袭来的逡山。 没错,击杀逡山,才是他今夜真正的目标! 此子将来一旦成气候,将来不知道要有多少周国将士会死在他手上。 只见一前一后两枚银针射出,逡山才明白钱大谦的真正目标是自己。 大吼一声,用铁棒飞速挡住其中一枚,另一枚躲闪不及,强行扭转脖颈偏过,但被针擦过的半只耳朵已然鲜血淋淋。 电光火石之间,铁棒也击中了钱大谦留在原地的残影。 而他本人早在逡山应付千骨针时,拉开了距离。 虽然强行用秘法将自己提升到力王境,但面前的半老头子还是不好对付。 逡山看了一眼逡河消失的方向已无人影,心中稍安,自己再拖个一时半刻就可以走了。 “千骨针,不过尔尔。” 说罢,便再次拉近和钱大谦的距离。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钱大谦忽然手掌一翻,又有数枚千骨针出现在手心之中。 只见他催动内力,几根细针便以奔雷之速,射向逡山几处要害。 逡山挥动铁棒,将自身舞得密不透风。 力王境后,他的眼睛捕捉移动的物体时,更加精准。 而身体的速度和反应,也比以前迅捷了好几个档次。 原本快如闪电的千骨针,在他眼里竟然奇迹般得慢了下来,完全可以挥动铁棒,一一格挡弹开。 被弹开的千骨针,纷纷噗嗤噗嗤射入附近的砖墙,连同针尾都没入其中,可见钱大谦的手法力道有多骇人,恐怕全身铠甲的军士都不敢硬接。 不远处的秦风看着两人王境级别的缠斗,也大呼过瘾。 自己卡在力师境瓶颈已有一段时间,眼前的情景让他隐隐有种破境的感觉。 再悟一点,再抓住一点,回去后闭关参悟一段时间,肯定可以上一个层次。 而一旁的四师姐,心里想的和秦风迥然不同。 她看得好生焦急,想上去帮忙又怕弄巧成拙,成了钱大谦的负担。 那二人的交手速度,不是自己可以跟得上的。 仿佛是感知到女子的焦虑,钱大谦直了直些微佝偻的身子。 好久没在师妹面前耍帅了。 这一次,要一招破敌。 又一次翻转手掌,又一次多出数枚千骨针,又一次引发体内灵力激射出去。 只是这次的某一根上,泛着特殊的幽蓝光泽,藏在诸针之中,微不可察。 看到数根细针射向逡山,逡山却充满自信不躲不避时,钱大谦知道,这次稳了。 而此刻远处的陆觉,也看得忘记了如何呼吸。 钱叔手里的细针,可比以前给自己展示过的铜钱打鸟厉害无数倍,说什么以后也要他教自己。 看着数枚射向自己要害的千骨针,逡山挥舞起铁棒一阵冷笑。 “同样的招数对我没用,看你还有多少……”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逡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只听哐啷一声,刚刚还狰狞无比的铁棒,从他手中悄然滑落,坠落在青石板上。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而逡山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细不可见的小孔,正是被一根银针穿颅而过的证明。 第66章 盗宝下山 逡山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堪称完美的防御,是如何被破的。 临死前的唯一的记忆,是一点幽蓝从双眼中央一闪而过。 此刻如果有人打开他的头盖骨,会惊奇地发现里面的脑浆,已经被搅成了五颜六色的豆腐渣。 钱大谦默默地走到死不瞑目的逡山面前,缓缓地替他合上还留着难以置信眼神的双目。 地上铁棒的正中间,也有一个细小的孔洞。 “你没输给我,只是败给了针上的一缕附魔灵气。” 钱大谦掏出一个玉匣晃了晃,四散在各处的千骨针,纷纷飞回了匣中。 其中一根从逡山身后的墙上飞回,上面泛着点淡淡蓝光。 闪烁几下后,蓝色光芒便消失不见,这根千骨针也变得与其他无异。 匣底还静静躺着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一看就是还没动用过。 千骨针共有一百零八根。 江湖传闻,每一根下都不止一个亡魂。 当年那位衡门长老,传授完暗器手法后,顺手用自己的一缕灵气,附魔了其中三根。 长老交代,力宗境如果没有防备,近距离下也可对其一击重伤。 让钱大谦谨慎使用,免得招来更强的仇家。 还一直立在那里的逡山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蹲在墙后的陆觉,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可怎么都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钱叔杀人,这和每天坐在庭院石凳上吞云吐雾,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中年人,简直判若两人。 “阁下看够了?” 钱大谦袖口一甩,三根特意藏在袖中,并未收起的千骨针,直直地射向不远的一处墙根。 千骨针先前就感应到此地还有他人观战。 因为不知是敌是友,钱大谦不动声色,也一直未出全力。 解决完逡山后,就轮到处理这只偷看的耗子了。 只听被飞针穿破的砖石背后,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惊叫。 钱大谦提起戒备来到拐角,却发现墙后只有一只空空的篓筐,三根千骨针也不见了踪迹,地上残留着数滴鲜血。 这个篓筐,似曾眼熟。 想起来了,正是晚上被作为证物,和客栈的尸体一起送到县衙停尸房的那只。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大谦挥一挥匣子,那三根千骨针已经不在附近。 正思量是什么样的高手时,一声轻柔从身后传来。 “师兄,好久不见。” 钱大谦浑身一震,脑子已经停滞,来不及再多想偷窥之人是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于来了。 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转过头,迎上了身后女子的一汪秋水明眸。 而此时钱宅内的一张木床上,一身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汗水的陆觉,正蹲坐在自己的床上瑟瑟发抖。 与其说是受到惊吓所致,不如说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兴奋。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钱叔的掌握之中,只是对方没认出是自己。 要不是陵光及时传送,恐怕已经被误杀了。 如果不是金水衣瞬间显形防护,将千骨针的力道卸去大半,恐怕已经被扎得透心凉。 忍着痛一步步挪下床,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细看,千骨针已经刺入肌肤半寸。 针尾处则被金水衣牢牢禁锢住,真是险之又险。 “别动,那个姓钱的手里的匣子,有感应这针所在位置的能力,我先把针取出来藏进无界珠,应该可以隔绝他的感应。” 只见陵光的虚影在胸前幻化出一只细手,捏住了三根针尾。 随着一阵刺痛,三根千骨针被虚幻的手拔出后便消失不见。 躺在床上,看着胸口的点点殷红慢慢凝结成痂,陆觉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心中所想。 “今晚谢谢你了。” 脑中并没有回应。 难道陵光因为自己的莽撞消耗过度,又陷入了沉睡? 看来明天还必须去县学,想办法多吃些东西,让他再度恢复过来。 听着隔壁父亲的鼾声渐起,陆觉总觉得今天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也渐渐陷入了沉睡。 朔风城,贾氏商会的一间书房内。 不久前辞别许呈的贾真,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信用封蜡封好,便走到门外。 “来人,连夜将此信交到飞羽楼陈三手中,让他连夜动身去找大当家。紫信已现朔风城,可以请汤山四老出山了。” “诺!” 身着夜行衣的随从接过信件,便翻身上了屋顶,动作轻盈得如同野猫一般。 望向沉沉的夜空,贾真一声感慨。 “许兄,真的对不住了。贾家几十年来,终于有位子弟收到了黄信。为了贾家的未来,只能怨你和那个陆觉命苦了。” 随着深夜城门悄悄开启,守卫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银锭,目送飞羽楼的陈管事绝尘而去。 从星落事件开始到现在,凉州境内持续数日的骚乱,终于迎来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天刚蒙蒙亮,燕云宗宗主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云天澜刚打开门,一眼便看到焦急万分的三长老云程。 “宗主,云珊那个丫头,昨夜假传大长老手谕骗开了宝库。趁守卫不备将其打晕,带着至宝摄魂铃就下山了,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你看这是她留下的信!” 云天澜心中一惊,忙接过信来,皱着眉头读完。 “宗主,我现在就下山追,应该还来得及。” 二长老云笄挺身而出。 “炎奴正在集结大军,关键时刻谁也不能离山。三师兄,麻烦你传音五师兄,让他务必在云珊进入周国之前拦住她。” “要不要知会大长老一声?” 三长老云程小心地问道。 “不可。这几天因为天物的事,已经打扰了大长老闭关,此事决不能再让他知道。日后他要怪罪,我一力承当。” 送走几位长老,云天澜回到室内,看向墙上历代祖师的挂像,叹息一声。 刚折损几位外门精英,今天内门云珊又私自下山。 只希望老五能赶得上,不要再让宗门蒙受损失了。 而此时燕云宗众位长老们所担忧的云珊,已然女扮男装,悄然混入了一支前往周国边境的商队中。 坐在马车里的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只布袋,里面装的正是燕云宗的秘宝之一,摄魂铃。 而击杀周人陆觉,则是她此行唯一的目标。 第67章 神童 县学的清晨,还是一如既往的书声琅琅。 满怀心事的陆觉,发现一进来后,周围气氛有点儿不对。 大家都停止了诵读,也都有意无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走到桌旁才发现桌案上已经洒满了墨汁,桌上的一本书也遭了池鱼之殃。 此时才想起那件极其重要的事来,孟夫子今天一早的检查! 宁琳借给自己的书并没有带回去,如果一会儿倒背如流,该如何解释? “哎呀,陆觉你怎么这么晚。早上有人在你桌旁打闹,失手把墨汁打翻在桌案上,我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慢悠悠走来的宁显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我已经和县学的杂役说了,中午来帮你清理。上午他们都在忙着关窗户,生怕大家着凉。你可能不知道,县学的窗户特别的多,足足一百零八扇。” 在满屋子都是看热闹的同学面前,宁显毫不遮掩自己的揶揄。 陆觉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看向宁琳想求个答案,只见她赌气地把头撇向一边。 不好! 昨天下午走时没来得及把书带上,现在这本书已经糊满了墨汁。 而宁琳的桌上,则是空空如也。 就在陆觉刚想道歉时,孟夫子已经站到了讲台上。 “准备上课。” 陆觉只能先咽下这口气,无奈回到座位坐下,小心翼翼地避开桌案上还没干透的墨汁。 “昨天的课业,先容老夫抽查一番。” 夫子环顾了一圈。 “宁显,你先来,从第六章第四段开始。” 只见宁显从容不迫地站起。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 摇头晃脑背完后,得意地瞟了一眼陆觉所在的方向,目光中满是挑衅。 没想到这小子也不全是个花花公子,在功课上还是下了功夫的,昨天才学的今天已经可以背诵。 对这个讨厌的家伙,陆觉心中有了点佩服。 “宁琳,你从第十段开始。” 看到宁琳默默地站起来,陆觉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昨天她把书借给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天的发挥。 “是月也,安萌芽,养幼少,存诸孤……是月也,玄鸟至。” 没想到宁琳也流畅地背完,在孟夫子赞许的目光中坐下。 看来这姑娘早就背熟,不然昨天也不会那么大方地借给自己。 陆觉心中稍安。 抽查完两位学子,孟夫子进门时一直严肃无比的表情,略微缓和。 “好,同学们,我们开始今天新的——” 就在夫子准备新课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夫子。” 宁显举手喊道,同时一脸贼笑。 “学生记得昨天您说,要新来的同学诵读本章的。” 宁显,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夫子眉头皱了皱。 刚刚许大人才放下架子专程找自己打过招呼,不要为难陆觉。 如今众目睽睽,也不好过于偏袒。 “那陆觉,你诵读下第五段。” 此时夫子看到了陆觉桌上的一片狼藉,面色不悦。 “你的书呢?” “夫子,他昨晚肯定挑灯夜读背得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书。你看那明显的黑眼圈,昨晚一定没睡好。” 宁显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听到此言,夫子抄起戒尺,缓缓踱步下来。 走到陆觉桌前,眉头皱得更深了。 “圣人之书,怎么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今天你要是确实能背过,我便不再计较,否则中午就不要去饭堂了。” 听到夫子动了怒,背不出来就没饭吃,那陵光什么时候才能再苏醒? 现在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怀疑,先过了眼前这关要紧。 只见陆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是月也,命乐正入学习舞。乃修祭典……” 沉稳又坚定的声音,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丝毫不逊于一个苦读十载的书生。 满堂的不可置信,宁显的嘴巴都已经合不拢了。 就连刚刚一直生闷气的宁琳,也偷眼瞧了过来。 孟夫子眼睛中的怒色渐渐消退。 “不可能,老师他一定作弊了,昨天下午就没看到他翻过一页书,书也没带回去。” 宁显在一旁失态地喊道。 孟夫子并未理会,深思片刻说道。 “你再背一下第五章第二段。”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附于诸侯曰附庸。” 这正是孟夫子上旬讲过的内容,而且没有要求背诵。 这小子难道昨天是故意装傻,其实是个神童? 孟夫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也许面前这少年,真是个读书的种子。 “那你再说下对这段的理解。” “是,夫子。” “天子为臣子制定俸禄和爵位。按照爵位可以分为以下五等:公、侯、伯、子、男……” 随着陆觉的侃侃而谈,孟夫子不时捻须点头,笑容爬上了满是皱纹的脸。 在他看来,此子对经学典籍的见解,已经超过大多数成年人了。 “孺子可教也,坐。” 留下一众以宁显为首瞠目结舌的学生,孟夫子回到了讲台上。 坐下来的陆觉,察觉到身后有道毫不掩饰的目光。 回头对上的正好是宁琳,目光中满是钦佩之色。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想对宁琳说些抱歉的话,却被她用手势止住了,提醒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而不远处的角落还有一双秋水明眸,似有似无地注视着陆觉。 昨日下午县学旁的临街阁楼的一扇窗户边,也正是这双眼睛,亲眼看到陆觉从原地消失到再度出现。 上午总算有惊无险中度过。 只是没想到,中午下课时却被人堵在了讲堂门口。 宁显身边,明显有几个不是坐在这个讲堂里听课的少年,把陆觉面前的路封得死死的。 “让开。” 陆觉面色不悦。 此刻腹中饥肠难耐,沉睡中的陵光一定在迅速消耗着他的体力。 “老实交代,早上你用了什么戏法?没读过书的乡巴佬,怎么可能背得出来?” 宁显的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而他身旁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开始撸起了袖子,摩拳擦掌。 第68章 挑事 宁显昨晚熬了个通宵,就为今天出出风头,博得讲堂里某位少女的注意。 没想到被陆觉硬生生抢了风头,这才是堵门的真正原因。 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滚开。” 陆觉因肚中饥饿,已经头晕眼花。 “敢跟本公子说这个字的,朔风城你是头一个。” 宁显面色有些难看,旁边一人立刻上前耳语。 “哦,我想起来了。你爹在城东铁匠铺干活。许教谕管得了县学,管不了外面。今天我就通知铁匠铺掌柜,让你爹收拾东西滚蛋,看你怎么上学。” 本来并不想计较的,听了此话,陆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凭什么?我处处忍让,我爹也没得罪过你们宁家。” 看到对方终于被拿住软肋,宁显得意洋洋。 “凭什么?就凭我姓宁!” 话音未落,陆觉便冲上去,和宁显扭作一团。 用牙齿咬用头顶用脚踢,反正什么王八拳招数都使了出来。 宁显从小娇生惯养,虽然赵义教过他一些拳脚,但被人突然紧紧抱住,加上心中慌乱,什么功夫都使不出。 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满身都是泥土,一旁的人都看傻了。 “快!快把他拉开。” 慌乱之中,宁显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几个朋友。 这些公子哥们从小在温柔乡中长大,也没见过这个阵仗。 反应过来后,纷纷上来想拉开二人。 没想到缠住宁公子的家伙,不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们能拉得动的。 就在陆觉逐渐占据上风时,突然肩头被人一脚踹中,剧痛之下松开了宁显。 刚刚爬起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就又吃了一拳。 随即便被一双有力的铁手揪住衣领撞在墙上,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新来的,不知道这里谁最大么?” 晕头转向的陆觉终于看清来人,是个魁梧黝黑的少年,阳光下赤裸着胳膊,一身的腱子肉。 不管怎么挣扎,对方的一双铁手纹丝不动。 远处的宁琳看到这一幕,心知不妙。 自己这个哥哥,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和这个出手的李家少爷,号称“朔风城双霸”。 想来想去,只得跑向许教谕的住处。 “宁兄,你的脸……” 控制住陆觉的李藏,转头时看向爬起来的宁显时,脸色大变。 “我的脸怎么了?” 宁显赶忙伸手摸了摸,只摸到满手的鲜血。 原来是在缠斗中,被陆觉的指甲划了几道口子。 看到自己原本俊美的脸上血流不止,宁显的心态彻底崩了。 从小到大,身上就没擦破过一点皮。 今天竟然被这乡巴佬挠伤了,还是在最显眼的脸上,自己的面子搁哪里? 不用一天,全城都会知道。 不管自己是对是错,父亲养病回来,一定会严加斥责。 越想越气,宁显一怒之下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站在陆觉面前。 “小子,别怪我宁爷不讲理,是你先动的手,让你也尝尝破相的滋味。” 陆觉想挣强行脱,无奈按住他的李藏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陆觉并不知道,李藏小小年纪已是力士境,和宁显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程度,兄弟受辱肯定要出手帮忙。 眼睁睁地看着刀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在心中呼唤了几次陵光都没有反应,陆觉已经黔驴技穷。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看热闹的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许教谕带着两个随从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宁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远远跟在许教谕后头,不断向这边张望的宁琳。 “好你个小浪蹄子,胳膊肘朝外拐,看今天回去怎么告你的状。” 宁显收起刀子,心里骂道。 “县学内禁止斗殴,再发现一次全部退学。也包括你,宁显。” 走到跟前,喝退了按住陆觉的李藏。 看到一身泥巴的“贤侄”,许呈一阵揪心。 宁显心中虽然愤愤,但也不敢在言语上多有表示。 许教谕是他爹交代过的,不可得罪的人之一。 “今天中午,罚你们几人不许吃饭。陆觉你跟我来一趟,我要好好教教你规矩。你们二人,快带宁显去疗伤。” 许教谕吩咐两位随从道。 宁显不情不愿地被两位“请”着找大夫去了,而陆觉也心知犯了大错,不再辩解,一声不吭地跟在许教谕后头。 宁显路过躲在树后的宁琳时,斜眼道。 “宁琳,今晚可要按时回家。不然你娘可有的受了。” 听到这话,宁琳浑身打了个哆嗦。 “是,哥哥。”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陆觉看在了眼里。 没想到宁琳冒着得罪哥哥的风险,找人替自己解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激。 午饭泡汤,惴惴不安的陆觉跟着许呈走进会客厅。 可屋内四溢的饭菜香气,让他又惊又喜。 许呈转身缓缓关上门后,立刻卸下刚刚在众人面前铁面无私的面具,热情无比。 “贤侄,不要和他们一般计较。学了一上午一定饿坏了。” 许呈笑眯眯地站在满满两大桌饭菜前,招呼着陆觉快坐下来。 陆觉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许伯伯还真是考虑周全,用心良苦。 “贤侄,今天这桌饭,是贾氏商会的贾掌柜特意为你置办。” 许呈笑着介绍。 此时陆觉才留意到一直跟在许呈旁边的中年人。 “陆公子,在下大贾商号的二掌柜贾真,衡门的风范贾某也是倾慕许久。” 贾真郑重地站起来,举起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陆觉疑惑地望向许呈。 “贤侄,贾掌柜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家世代经商,听说了你的事后便有意资助,今天的这桌饭便是他亲自张罗。” 听明白对方的来意,想必也是冲着自己背后的衡门而来,陆觉便毫不客气落座开吃。 几趟茅房上完,陆觉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在茶几旁,喝着一旁仆人递上来的茶水。 看到陆觉吃饱喝足,贾真恰合时宜地站起身走上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块墨绿色的玉佩。 “这是什么?” 陆觉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 第69章 迁怒 “陆公子,这是鄙人的贴身信物。只要有本族商号的地方,凭这个都可以落脚休息,在一些商贸繁华的城市,甚至能当通关令牌用。” 令牌? 陆觉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令牌,往桌上一扔。 “你一定见多识广,帮我看下这是什么?” 贾真好奇的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这,这不是夏国的通关令牌么?! 看到许呈震惊的眼神,贾真确认了自己判断没错。 许呈小心翼翼的问道。 “贤侄,这块令牌你是从何处得来?” “哦,地上捡的。” 见陆觉并不愿意透露来源,许呈也不好多问。 “陆公子,据我猜测,这块令牌的所有者应该是夏国人,身份还不低,而且跟夏国第一宗门燕云宗也有关系。” 贾真恭敬的回答道。 看着许呈手里夏国的高级令牌,再联想到被人分尸的几位夏国高手,还有面前这个,衡门刚刚敲定的天选之人…… 一道闪电划过许呈脑海。 难道! 难道陆觉中午,是故意不敌区区力士境的李藏,和昨天打不过门卫一样,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高手身份。 冷汗从许呈背后,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贤侄,这块令牌我和贾兄看到无妨,但平时你还是不要拿出来,免得有人看见借机做文章。夏国的奸细,那就是白花花的五十两,人心难测啊。” 从贾真手里接过确认了真伪的令牌,陆觉沉思了片刻。 “许伯伯下午还请留在县学,放学后我有事请你帮忙。” “贤侄尽管来找我便是。” 回去的路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陆觉的脑中已经酝酿完毕。 一进学堂,陆觉径直走过脸上涂着刀疮药膏的宁显,竟然主动把蒲团搬到宁琳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宁琳一看是他,眼中有些许惊恐,也不说话,只是把头低下来看书。 陆暗嬉皮笑脸的说道。 “姐姐,我没有下午的书,能一起看么?” 宁琳不答话,一改昨日热情的态度,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还不时地将眼光偷瞄向宁显。 陆觉抬头看去,宁显正面露凶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这边。 有许教谕撑腰,陆觉根本无所谓,潇洒地对视回去。 目光中不乏几分挑衅,看得宁显面色铁青。 尤其他脸上几道已经结痂的血痕,甚至狰狞。 就在宁琳魂不守舍的时候,陆觉已然悄悄将手掌,按在了宁琳的书袋上。 傍晚,宁府大院内。 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妇,正笔直地跪在庭院正中央。 一旁还陪跪着的一位少女,正是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宁琳。 少妇正是宁琳的生母,唤作钟娘。 “钟娘,你生的好女儿。宁显在县学受了欺负不仅不帮忙,还找外人拉偏架。才十四岁就成了小狐狸精,这不是又勾上哪家公子了。要不要我跟老爷说一声,早早的把她嫁出去?” 堂上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端坐在正中央道。 “夫人息怒,宁琳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做的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罚我就是。” 钟娘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后哀求道。 “哼,现在一副可怜相。不要以为老爷私下宠着你,你就能上天。一个婢女克死自己的主子,还趁主母怀孕,靠身子勾引老爷生下贱女,真是丢尽了宁家的脸。” 贵妇人怒目训斥。 大堂两侧虽然还坐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但在贵妇人的淫威下,皆不敢言。 “大夫人,不关娘的事,是我担心哥哥有危险才去找许教谕的。” 宁琳鼓起勇气分辩道。 “哼,巧舌如簧。巧福,给我去打烂她的小嘴。” 一位侍立在旁的老仆,望向跪在庭中的母女二人,有些犹豫。 他心里感慨,老爷近年身体不好,此刻正在安州别院养病。 今晚可算让大夫人逮到机会,钟娘母女二人,怕是难逃受罚了。 “巧福,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么?” 老仆只得蹒跚地走到二人面前。 “钟娘,六小姐,对不住了。” 宁琳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环视着堂内并没有帮忙求情的众人。 自小所受的冤枉和委屈,已经不计其数了,也不差这一次。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啪啪响起,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句求饶的声音。 几十个巴掌过后,原本跪得笔直的少女,终于撑不住,慢慢栽倒在地上。 “够一百个了吗?泼醒了再打!” 贵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恨恨的说道。 自己宝贝儿子脸上的伤,可不是让下面的娘俩受几个巴掌就能抵消的。 站在一旁的宁显,一回来就向母亲添油加醋的哭诉。 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但看到她被打成这样,也有点于心不忍。 以往母亲动怒,只是将她们关几天禁闭不让吃东西,稍加惩戒。 这次自己破了相,没想到竟然让母亲如此大发雷霆。 堂内其他的姨娘们看到刘夫人如此盛怒,也不敢劝,只怕火上浇油。 宁显刚想开口向母亲刘夫人求情,却被猜到他心思的母亲,用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下,吓得不敢不言。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连个乡巴佬都打不过,以后怎么撑起宁家这份家业?还有赵义,你这保镖,是不是不想干了?” 说完刘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硬塞在站在一旁的赵义手里。 “宁显脸上被划四道血印子。你给我在这二人脸上,也划四道一模一样的,只许长不许短。” 送完宁显回来的赵义,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准备受骂,没想到刘夫人来这一出。 这个婆娘,是怕脏了自己的手,要别人做恶人么? 这欺负母女俩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朔风城大街上混了? 宁老爷回来要是知道,不得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赵义忙满脸堆笑。 “刘夫人,我只是一个外人,本来在这里已经不妥,您这是行家法……” “东四街收租的老吴,这几年身体越发的不好,我正寻思着找个得力的人选。” 贵妇人端起了茶盏,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茶盖。 第70章 投名状 赵义一咬牙,无毒不丈夫。 自己伺候了宁府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肥差。 宁府家大业大,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自己一家子吃喝不愁了。 而且偏偏老丈人张员外有个铺子,就租在东四街,生意好得很,宁老爷也是每年都涨房租。 老丈人和自己唠叨过很多次了,能不能在宁老爷面前说句好话,降一降租子。 把心一横,赵义捏紧手里的簪子,目光阴冷的走向钟娘母女。 眼见赵义一步步逼来,钟娘则惊恐万分,慌忙将晕过去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赵义你要划就划我的脸,不要伤害琳儿,她还没嫁人。” “钟娘,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你的主子走得太早了。” 赵义脸色一沉,一把抓住钟娘胳膊便要动手。 今夜把夫人交代的事办好,就当是投名状了。 就在赵义准备下手时,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许大人有要事,夤夜拜访。” 刘夫人一声冷笑。 “这小妮子,看来在县学招人喜欢得很啊,救兵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了敲门声,宁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快了好多。 刘夫人起身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大门后边。 “许大人,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老爷不在,奴家不便开门。” “刘夫人,本官冒昧前来,确有要事,烦请开门详谈,也关系到你宁家上上下下。” 许呈站在门外,彬彬有礼。 “真是不巧了,我家官人确实不在家,家中尽是女眷。您是个外人,天已黑我怕让您进来街坊邻居看见说闲话,对大人的官声也不好。真有有什么要紧事,明天我亲自去县学找您。” 虽然面对本地教谕,堂堂正八品官员,刘夫人也是不卑不亢。 “刘夫人,我可是先礼后兵。现在开门,一切都好说。等我撞门进去,有些事情你家老爷回来都兜不住。” 结结实实碰了个软钉子,许呈明显有些动怒。 想不到宁府的这个娘儿们这么厉害,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不好对付。 “许大人,你怎么就不能体谅妾身的难处呢?您是宁显的先生,我给你几分面子。你问问朔风城内外,有几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刘夫人并不惧怕许呈。 有老爷的关系,就算是县令来了都得礼让三分,何况你一个区区八品官。 这么多年下来,宁府赞助县学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妾生的女儿,来跟宁府撕破脸。 “好,刘夫人你说我是外人,不方便进去。那里面的赵义,也是宁家的人么?” 就在刘夫人胡思乱想之时,许呈冷不丁问道。 此时周围的街坊们听到动静,好事之徒也渐渐聚集起来。 “赵义是我们宁府聘请的保镖,专门护送公子上学放学,也算我们宁府半个家仆。倒是宁显的脸在县学被人弄伤,许大人,您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 刘夫人不愧是宁府现在的掌权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宁显的伤,也是我来此的目的之一。宁显公子现在也平安到家了,怎么不见赵义出来?宁老爷不在家,难道府里还谁需要赵义整晚陪睡吗?” 许呈不依不饶,反将了回去。 “宁府不是县学,许大人,管得也未免太宽了。” 刘夫人一听对方话里有话,恼羞成怒。 这个许呈今天是仗了谁的势,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去年老爷寿辰时,他可是儒雅客气得很。 许呈并不答话,装出一副已经尽力的模样,转身向身后一位眼睛红肿的少妇道。 “你家赵爷我喊不动,宁府大娘子护得很,恐怕今晚是要留下过夜了。” 只见少妇被许呈这话一撺掇,气得直接推开围观的众人上前,把宁府的门敲得山响。 话说下午放学,看到宁琳低着头紧跟在宁显的轿子后,陆觉就心知不妙。 找到许呈后,说明了替宁琳解围的想法。 许呈是个聪明人,不过也有顾虑。 “贤侄,总要师出有名。就算是县令也不能无故去宁府要人,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教谕。” 许呈面露难色,思索着如何完成陆觉开口求的第一件事。 “许伯伯,就帮小侄一次嘛。今天中午是我给您惹了麻烦。但您也不想我将来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沉默了半晌,还是许呈先败下阵来。 “让我想个由头去宁府。” “由头我早想好了,那个夏国令牌,下午已经悄悄放在宁琳的书袋里。” 一旁品茶不语的贾真,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小子,饮鸩止渴的损招都想得出来,衡门真是没选错人。 许呈也被陆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那令牌就在宁琳手里的话,去宁府带她出来也不是办不到。不过这样一来也会给她带来大麻烦的。贤侄你确定放她包里了?” “当然。” 陆觉非常肯定。 刚刚来的路上,路过赵义的宅子。 许呈灵机一动,停下来拜访了赵义的媳妇。 一看赵义果然不在家,许呈凭借自己素来良好的官声,让赵义媳妇轻易相信了自家男人有事瞒着,嚷嚷着要一同跟来。 本来做个今夜登门的后手,没想到真起了奇效。 “赵义,你个狗东西!昨晚上还跟我甜言蜜语,说今晚早点回来。我张罗了一桌子饭热了冷,冷了又热。今天你怎么就赖在宁府不肯出来了,也不怕宁大官人知道后,抽了你的筋。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干得那些下三滥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 赵义一听,外面的声音,竟然是自己的娘子! 此刻他脑袋嗡嗡作响,因为宁显的事,竟然忘了今天是自己夫人的生日! 这个许呈,平时温文尔雅,出手直接要人命啊。 为了能进宁府救人,竟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直插自己软肋,这段时间可没好日子过了。 真他娘的,书生杀人不见血。 第71章 豪门难进 遥想当年赵义因伤从边境返乡,找不到合适的活又不愿意种田,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一起鬼混,很快就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是靠着勾上了城西张员外家的女儿,“英雄救美”获得了别人的好感。 所谓英雄救美,就是喊几个朋友假扮劫匪,打听好张员外家出门烧香的日子,演了一出好戏。 没想到真的博得员外那不谙世事的闺女好感,两人私定了终身。 眼见生米煮成熟饭,女儿寻死觅活的非赵义不嫁。 赵义又跪在自己面前,赌天咒地发誓对女儿好一辈子,张员外只得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 婚后张员外出手,帮他还清了外债,又替他谋了份不错的差事,总算是在朔风城站住了脚跟。 结果有一次在醉风楼喝醉了酒,把当年“英雄救美”的真相吹嘘了出来,被好事之徒告诉了媳妇儿。 回家后又是一顿安抚,这几年偷偷攒的私房钱一文不少,全都交了上去,才勉强哄住了。 从此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软肋始终被捏着。 赵义也不顾得跪在地上的钟娘娘俩,跑到大门后向外喊道。 “媳妇儿误会呀!我等事情办完,回去好好向你解释。” “解释?不用解释了,现在就回家和离!” 门外的女子带着哭腔,转身便走。 赵义顾不得许多,忙向刘夫人做了个揖。 “夫人,今天真对不住了,明个儿开始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顾不得刘夫人的阻拦,赵义慌忙打开大门,向女子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到大门打开,许呈瞥见一妇人跪在院子中央,宁琳则已昏倒在地上,抬脚便准备进府。 “哈哈哈,许大人,你没有官府的搜查令,敢强闯宁府?也不抬头看看,宁府上面的匾额,是谁题的字!” 刘夫人看许呈准备硬闯进来,不怒反笑。 听到此话,许呈一愣。 小小的一座府邸,难道是什么禁地? 抬头一看,发现匾额上的字确实有些熟悉。 上次来贺寿时就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突然一道闪电从许呈脑中划过。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陆觉啊陆觉,你小子差点害死本官。 许呈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匾额上的字,在许家中封存的王旨上曾经见过。 正是当今周王的字! 姓宁,姓宁,朝中也没有宁姓三品以上的大官啊。 许呈脑筋飞速地转动起来。 突然想起来,周王有个宠妾叫宁妃,曾听自己夫人闲聊时说过。 许呈有数了,心中萌生了些许惧意。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立场,嘴角微微上扬。 这次正是不用刻意,就可以摆明自己支持衡门态度的时候。 想打瞌睡,真有人送枕头上来了。 “匾额上的字,恕本官孤陋寡闻,看不出来。今天我是要来找一样东西的。” 许呈说完,便抬脚要往里闯。 刘夫人一看许呈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赶忙拦在门口。 “许大人跟你明说了。我家大官人的嫡亲妹妹,正是当今王上的宠妃。” 刘夫人脸上不无得意。 这么硬的关系,也是宁家这些年稳居朔风城第一世家的底气所在。 当年宁家,只是本地一个二流家族。 某次周王北巡时,看中了在溪边浣纱的一位宁姓姑娘,宁家便攀上龙附了凤,一举越过其他数家,坐稳了朔风城第一世家的位置。 听到刘夫人的话,原本跟着许呈一同过来想抖抖官威,顺便敲点竹杠的县学差役们,顿时有些慌了神,在心里盘算开来。 许大人啊许大人,今天您想拆了哪座庙都行,可别把我们搭上。 您出身京城望族,混不下去屁股拍拍,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当官。 我们这些差役,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背后还有一家子老小。 得罪了宁家,以后怎么在这条街面上讨生活? 几名差役纷纷面露退色。 刘夫人看到他们畏惧的表情后,一阵冷笑。 “官爷们不知道是要来找什么,尽可以进来找。但要是最后没个说法,别怪妾身一纸诉状告到王城内廷去。” 刘夫人让开半个身子,做出了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差役们纷纷后退,只有一名上了年纪的悄悄附上许呈的耳朵。 “许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真找不到您说的那东西,咱们都下不来台啊。” 许呈面色一冷。 “给我搜!我倒要看看,是宁家的家法大,还是周国的国法大。” 见几位差役畏惧宁府的威势没有人动,许呈冷笑一声。 “莫非你们几个,也都拿了夏国的贿赂,做了内奸?” 几位差役一听吓得面无血色,有人当场就噗通跪倒在地。 “许大人,我们怎么可能是夏国的奸细?咱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周国,身上流淌的都是周人的血。这个罪名可承担不起那!” 一位差役捣头如蒜,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为什么不愿意随本官进去搜?” 众差役面面相觑,权衡利弊后,最后还是那位上了年纪的出面,陪着笑脸向刘夫人道。 “夫人,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有人举报宁家里通外国,而且证据确凿,您让我们搜一下,也是还宁家一个清白。” 通敌?! 刘夫人浑身一颤,这要是坐实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但不知道许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掌握了什么把柄,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国法面前也不敢公然违抗,只得先让出了道,再见机行事。 许呈嘴角轻蔑一笑,刚准备带人进去,忽听远处一声大喊。 “许大人且慢!” 许呈一个头两个大,今晚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宁府怎么这么难进? 抬眼望去,只见本城陈县令,正匆匆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衙役。 陈县令脸上一副微醺之色,明显是酒才吃到一半,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的。 毕竟县衙离宁府不过数街之隔。 许呈明白了,一定是那赵义通风报信。 好你个赵义,以后不要落在老夫手里,定教你脱一层皮。 “陈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 许呈端了端官帽,走下台阶见礼。 第72章 铁证如山 毕竟对方是本地父母官,虽说许家并不会把一个七品县令放眼里,但县官不如现管。 “许大人您不在县学待着,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带人骚扰良民。宁府可是本地大户,历来配合本官治理地方,颇有贡献啊。对你县学也一直慷慨,不要听信了小人之言。” 陈县令官腔十足。 许呈心里冷笑道,王亲国戚自己见过的多了去了。 宁府在朔风城的风光,少不了你陈大人背后的纵容。 “陈大人,下官必然是有原因才会前来搜查。刚刚有人举报,宁府内有夏国的奸细。” “哦,何人举报啊?为何不来我县衙,反倒去了你县学那里。僭越了,一定是个刁民。” 陈县令不以为然地问道。 “你说的刁民就是我!” 一旁小巷的转角处走出一名少年,正是被许呈叮嘱尽量不要出面的陆觉。 既然事已至此,许呈也就摊牌了。 “陈大人,这是县学的学生。说无意间看到宁家人的身上,藏有夏国的物件。” 一听牵扯到夏国人,而且人证物证都有,陈县令的酒也惊醒了一半。 这赵义也真是憋着坏,老夫酒吃得好好的,架了个炉子就送老夫上去烤。 不管这宁府最终是否里通夏国,人情他拿走,风险让自己担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替他人火中取栗,可不是陈县令的作风。 “小子,你亲眼所见?诬告他人一经查实,按我周律会以所诬告之罪同罪处置,你可要想好了。” 陈县令还是心有不甘。 “如果你是受人指使或者看花了眼,现在一五一十说出来,本官念你尚且年幼,可酌情从宽处理。” 陈县令的这套说辞,屡试不爽。 不少怕事的平头百姓,经常被唬住。 “陈大人,童言无忌。如果搜不出来,我亲自向宁府赔罪,上面如有追责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到你,也和这学子无关。” 抢在陆觉回答之前,许呈担下了所有。 这次他豁出去了,一定要给身后这位衡门的未来之星,留个好印象。 “许大人爽快,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既然事情发生在我辖区内,老夫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我陪你一同进去。真弄错了,本官和你一同向宁家赔罪。” 为了怕许呈乱来,又担心真有其事自己难以收场,陈县令也顺势加入了搜查。 看着陈县令如此丝滑的操作,许呈不禁莞尔一笑。 毕竟治下坐实了有人通敌,自己却一无所知,陈县令的官路也就到头了。 虽说通敌是大罪,但背后有衡门,应该会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得防着陈县令横插一杠,把人抢去屈打成招,那就好心办了坏事。 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楞头青少年,信誓旦旦说自己家中藏有叛国证据,一向杀伐果断的刘夫人也慌了神。 “娘,他就是陆觉,今天弄伤我的脸。昨天还挡着我进学堂,宁琳帮的就是他!” 宁显指着门口道。 刘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所谓通敌证据,八成是门外这个少年搞的鬼,目的就是搅了自己借故对钟娘母女行家法的好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自己只是个弱女子,根本算不上君子。 臭小子,今天的账老娘以后再慢慢和你算。 特别是宝贝儿子身上所承受的痛,我要你十倍偿还! 可木已成舟,眼见十几名衙役鱼贯而入,自己根本无法阻拦,只能丢下一句狠话。 “陈大人许大人,今天你们如果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绑了门口这个小畜生去州里,告他一个诽谤王亲罪!” “刘夫人息怒,本官也是为了还宁府一个清白,让别人无话可说啊!” 不愧混迹官场多年,左右都是陈县令的理,看似站了队其实哪边都没站。 衙役们打着火把,逐屋逐屋翻箱倒柜地搜查。 大堂内外,人心惶惶,很多宁府的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衙役们粗鲁的从各自房内赶出,聚在庭院中不敢作声。 “大人,找到了!” 就在众人各自心怀鬼胎之时,一位衙役匆匆从内堂跑出来,手上高举着一块令牌。 许呈抢在陈县令之前一把夺过令牌,正是中午陆觉掏出来的那枚。 假装仔细看完后冷笑一声,往地上一扔。 “刘夫人,为何你家会有夏国的通关令牌?总不会是王妃赏赐的。” 刘夫人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双腿一软,噗通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大人,冤枉呐!我家王亲国戚,放着好好的富贵繁华不要,怎么会做通敌的事?” 说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堂上堂下的宁府家人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哭作一团。 跪在地上的钟娘一愣,眼中也满是不可思议,但并没有惊恐之色,更多的是疑惑。 陈大人慌忙捡起来一看。 这分量,这光泽,绝对是真货。 还好今天赶过来,治下发生通敌大事而不知情的话,自己这顶官帽,可就真保不住了。 就在陈县令准备打退堂鼓时,一位班头凑近了他耳语道。 “大人,今天早上收殓三具夏国人尸体时,发现三块令牌少了一块,以为是被猫鼠叼走,所以兄弟们没敢上报,莫非……” 听到手下提醒,陈县令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许大人,今日早上装殓那三个夏国人尸骸时,似乎少了一块令牌。记得不错的话,昨夜你和那个报信的商人,可在我们去办事时,留守了县衙许久。” 陈县令提出了自己的疑虑,有意无意的指向许呈。 “哦?陈大人是怀疑本官,偷了块牌子栽赃嫁祸给宁府?如果我都有嫌疑,那昨晚出现在县衙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也包括秦大人。” 许呈不禁冷笑。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本官命人日夜看守,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来。” 听到许呈准备把水搅浑,将秦风也拉进来,陈县令顿时慌了神,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连连撇清干系。 这要是传到公主耳朵里,在周王面前吹吹风,自己恐怕明年坟头能长草了。 第73章 去而复返 “许某当然相信县令大人,不过为了证明您的清白,这件案子,还请不要插手。” 见陈县令蔫了气,许呈便大声问道。 “此物是从何处搜来?” “禀大人,是从左起第三间厢房里搜到。” 许呈望向跪了一地的宁家众人,厉声道。 “第三间厢房是谁的卧室?“ “是宁琳的!” 刘夫人仿佛听到了天赦,赶紧直直地指向钟娘母女。 “把她们两个都带走,问个清楚。” 许呈冷冷的说道。 几名差役便上前拽起钟娘,还有刚刚苏醒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宁琳。 “娘,这是怎么了?” 宁琳一脸茫然。 自己就算做的再错,大娘子也不至于安排官府来拿人? “琳儿,官差说在你房里搜出了通敌的证据。” 钟娘还没站稳,便被差役们推搡着向大门走去。 “许大人请等一下。” 回过神来的刘夫人,慌忙叫住了众人。 “夫人还有何事?” 许呈淡淡的问道。 “大人,宁家正在实施家法,待家法完毕,此二人任由官府发落。她俩的通敌之事,宁家上下绝不知情。” 许呈转过身来,目露寒芒。 “你的意思是,宁家的家法,大过周国的国法?要是被你打死了,我查谁去?” 听到如此严厉的诘问,刘夫人也不敢正面应答。 但毕竟掌管宁家多年,她必须维持一家之母的尊严。 “妾身不敢,大人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只是将来夫君回来,今日宅中发生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告知,还望大人谨记。” “随意。” 许呈一声冷笑,便率众离开了宁府,留下满院子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 出了宁府,陈县令依然跟着,并未离去。 “陈大人,我准备将此二人带回县学先问个清楚,再报卫所的吴千户。您的府衙似乎在反方向。” 许呈看着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陈县令,就差明示了。 “许老弟,你一人审理我不放心啊。况且审讯嫌犯,也不是学政的职责所在。” 许呈哪知道陈县令此刻的心思。 他担心的是母女俩屈打成招,说令牌是从县衙里出来的,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见陈县令如此不识抬举,许呈也懒得啰嗦,从怀中掏出一封有褶皱的信,就近拿来一只火把,照在陈县令跟前。 不明白许呈的意思,陈县令凑近一看,只见信封上面写着一个紫色的“衡”字。 先是一愣,片刻后想起了什么,顿时惊得面无血色。 “你也是想过问衡门办事么?” 许呈似笑非笑的望着陈县令。 听到如此重的话语,陈县令连连后退数步,拜倒在地。 “下官愚钝,竟然不知衡门前夜来此地,是为了挑选紫信人选。万万没想到许公是指定守护人。捉拿奸细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还望许公莫怪。今晚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滚。” 看着陈县令带着一起来的衙役,连滚带爬退走的模样,许呈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甘甜滋味。 见陈县令等人消失在街道尽头,宁府门口围观的人群也被宁府家丁驱赶走,许呈回头微笑道。 “放开她俩。贤侄,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后面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陆觉一愣,只想着把人弄出来,并没有想到后续的安排。 聪慧的宁琳,已经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气冲冲的走到陆觉面前。 “陆觉,看在你冒险替我家送信受了伤的份上,我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污蔑我和阿娘是敌国的奸细,你倒是给我个说法!” 自己只是一心想着把人救出来,并没想那么多。 从宁琳脸上的焦急和欲哭无泪,陆觉才明白了这回捅破了天。 宁府。 惊魂未定的刘夫人,被巧福扶到椅子旁,一下子支撑不住就瘫坐了下来,过了半晌才缓过气。 她想不明白,忠心耿耿的宁家,为周王诞下世子的宁家,怎么会跟通敌扯上关系? 都是钟娘这个贱人,一定是因为自己平时对她们娘俩太苛刻,心怀不满。 趁着老爷身体不好,和外面的野男人勾勾搭搭,才差点给宁家招来灭族之祸。 刚才真是错怪许大人了。 恐怕是这娘俩,是趁老爷生病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勾搭上了什么夏国的奸细,想要去享受荣华富贵。 总算想到了一种合理的可能,刘夫人又振作精神。 作为这个家现在唯一的主心骨,她不能乱。 刘夫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望向满堂在等她决定的宁府众人。 “好了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去,钟娘母女的事,与我们宁府上下任何人无关,谁也不许在外面嚼舌根子。一旦被我听到,拔了舌头打断两条腿!” 众人得令,纷纷散去。 “夫人,赵义又回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一位仆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 “赵义?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了,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叫他滚进来!” 片刻功夫,满脸堆笑的赵义快步走进大堂,向着堂上端坐喝茶的刘夫人,行了个礼。 “夫人,您受惊了。” “哼,赵义,你今儿起改名叫赵跑跑。一个大男人,遇到半点事儿就顶不住,亏你还是上阵杀过敌的。” 被刘夫人呛了一句,赵义满脸通红。 刚刚他追出门,想拉住媳妇儿解释。 没想到气头上的媳妇儿,走得比风还快。 好不容易追上拉住手,就像过年的猪一样怎么都搂不住,一个劲儿地挣扎。 终于闹腾够了没力气了,赵义才有机会向媳妇儿解释,刘夫人许了自己东四街收租的肥差,刚好管到老丈人经营的店铺。 媳妇儿半信半疑,赵义看有了回旋的余地,赶紧又把白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细说了。 赵义媳妇儿听了反而觉得有些羞愧,夫君一直为家操心在外看人脸色,自己还被那个许教谕教唆着来坏事,读书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想明白这一切后,媳妇儿赶忙叮嘱赵义先去办宁府的事。 今天不论什么时辰回来,自己都在家等他一同用饭。 第74章 成竹在胸 “夫人,我出去追媳妇儿是假,给县令大人报信才是真。他来了,才能帮您解围啊。” 赵义一脸忠义。 要不是刘夫人知道他为人,差点儿就信了。 不过眼下,倒真是有件事要让赵义去办。 “赵义,你知道刚才许呈他们,在宁府搜出什么了吗?” 刘夫人眼睛紧紧的盯着赵义,想从他脸上的反应看出些什么。 “夫人我哪里知道?报完信后送贱内到家,就急匆匆赶来了。一口水都没敢喝,生怕误了这边的事儿。” 赵义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 “唉,你不知道也正常。钟娘母女,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官府带走,这可害苦了我们宁家上下。老爷回来,我可怎么交代?” 说罢,刘夫人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其实刚到门口时,熟识的小厮就已经偷偷告诉赵义,府内刚刚发生的事。 一听钟娘母女沾上了通敌的大罪,赵义本想扭头就走,因为这东西谁碰谁死。 但一想到这是个千载难逢表现自己的机会,想起刚才刘夫人许诺的东西,赵义又停下了脚步。 鞍前马后辛苦伺候了这么多年,宁老爷和刘夫人只是把自己当个好用的下人使唤,并没有正眼瞧过几次。 钟娘或许是被冤枉的,但赵义自信一旦自己出手,便可坐实了她的通敌之罪。 不仅可以洗清宁府里其他人的嫌疑,更可以帮刘夫人除去这个眼中钉。 刘夫人和钟娘之间的矛盾,阖府上下人尽皆知。 如果能把这件事办成铁案,赢得了刘夫人的赏识,对自己以后在朔风城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在边境厮杀多年的他,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年和他一同入伍的不少平民子弟,早就化作战场上的累累白骨,成了那些贵族子弟们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钟娘母女,真对不住了。 我赵义,将来一定会给你们挑块好坟地,每年清明亲自祭拜。 虽不敢乱猜刘夫人的意思,但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对方,现在楚楚可怜一副没了主意的柔弱模样,赵义的内心生出一丝波澜,不知为何想起了身体每况愈下的宁老爷。 抑制住内心的波动,赵义还是上前一步,小声问道。 “夫人,难怪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看到钟娘母女二人,被许大人他们带走。听附近的街坊说,她俩有通敌之嫌,真有此事?” 刘夫人假装惊怒。 “赵义,你可不能信口雌黄,往我们宁家人身上泼脏水。八字没一撇的事,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看来自己所猜不错,夫人要的是什么,赵义已经了然于胸。 “夫人啊有些东西,是越说越解释不清的。为了老爷也为了少爷,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明原委,还大家一个清白。哪怕钟娘她们是被冤枉的,也要划清界限,宁府才会安全。” “不管怎么说,宁琳也是老爷的骨肉血脉,我也是看着她长大。老爷去定州治病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护好她们母女俩,而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 说到情动处,刘夫人不禁掩面哭泣。 赵义心中一阵冷笑,在场的恐怕没有谁比眼前这位刘夫人,更希望钟娘母女出事的。 “夫人您放心,这事宁府的人没洗清嫌疑前,都不便出面,一切交给小人来办。若是办砸了老爷怪罪下来,也与您无关,是我一人擅作主张。” 听到赵义此言,刘夫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我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种事也没了什么主意。你毕竟在外面闯荡多年见过世面,认识的人也比我多些。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得到了夫人的授权,赵义内心狂喜起来。 东四街收租的事,稳了。 “夫人,可否我借一匹快马?” 县学。 钟娘母女面对着满桌佳肴,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倒是对面桌上的陆觉,一直没停下手中的筷子,那碗碟都已经堆得高过他头顶。 看着不断进出端菜的厨子,宁琳终于明白,同学间传言的那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陆觉真的就如同上古传说中的饕餮一般。 “没想到现在吃这么多的同时,你还不用去茅房,可见身体对我的排斥越来越小。” 脑中的陵光不禁感慨道。 “只要我的屁眼,不再遭罪就好。” 陆暗想起前两天的痛苦不堪,现在屁眼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觉。 不过在这样的胡吃海喝下,陵光能恢复过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陆觉的食欲大增,剩下的就是哄好对方,得到解除魂种的方法。 终于,放下最后一只碗的陆觉,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真是粗鄙。 自小受到“食不言寝不语”教导的宁琳,看到暴饮暴食完的陆觉,不由得一阵厌恶。 这家伙在她眼里,仿佛上辈子就没吃饱过,这一世要吃回来一样。 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还连累了娘亲,一同背上了通敌嫌疑的罪魁祸首,也是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 明知对方是好心救自己,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本来今晚被刘夫人罚一下,解了她心头的怒火便过去了。 哪怕是脸上真留下疤,大不了以后不嫁人,守着娘亲一辈子就是,起码还有口饭吃。 “陆觉,我可从来没得罪过你。那个破牌子,是不是你故意放进我书袋里的?” 见对方终于吃完,宁琳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 面对宁琳射来的质疑目光,陆觉有点心虚。 “额,牌子的事,确实与我有关。” 事已至此,索性大方地承认了。 “这位小兄弟,许大人刚刚路上和我们解释过了,你也是好意。” 进来后一直默默不语的钟娘,终于开口了。 “感谢你对宁琳的关心,这孩子朋友不多。可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宁府的,夏国的通关令牌,我们娘俩必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此刻陆觉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夫人,虽然眼角已有点鱼尾纹,但和宁琳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 陆觉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面向和许呈一起喝茶等候的贾真。 因为刚才在路上,陵光已经告诉了他一个稳妥的应对办法。 第75章 告密 “贾掌柜,想请你帮个忙。” “公子有话便说,贾某义不容辞。” 看到陆觉如此客气,贾真赶紧放下茶杯,慌忙站了起来。 “可否送她们先去定州宁老爷那边?” 陆觉狡黠的向宁琳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个安排倒是出乎母女俩的预料。 一旁的许呈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小子是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先躲过初一再说。 回来的路上,陵光已经替陆觉拿定主意。 只要先安顿好母女二人,再找钱大谦借那块长老令,从中斡旋即可。 凭借衡门的影响力,替二人脱罪应该不难。 本以为是多大的忙,贾真一听满口答应了下来。 “小事一桩。歇息一晚,明早我们便动身。” “贾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连夜出城。要趁陈县令和宁府的人还没回过味儿来,毕竟她俩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许呈放下了茶盏道。 “那就听许伯伯的,我也一起去。对了许伯伯,我父亲那边……” 陆觉终于想起来,今晚忙得把自己的爹都忘了。 “贤侄放心,我早就派人通知令尊,今晚留你吃饭过夜,顺便帮你温习功课。” 许呈微微一笑。 “这个许呈,做事确实稳健周密。这样的人才,也正是帝国所稀缺的……” 陵光不禁叹道。 “什么帝国,离周国远么?” 陆暗不禁在心里问道。 意识到说漏了嘴,陵光便装傻不再说话。 宁城外东南四十里,正是本地卫所所在。 天刚擦黑,一名传令兵便匆匆走进指挥所。 “千户大人,营外有一人说有要事求见。他自称姓赵,还说是您的结拜兄弟——” “滚滚滚,谁都不见,没看到老子烦着呢!”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脚踩在所坐板凳的一端,埋头喝着闷酒。 桌案上还放着一块古朴的玉牌。 今天下午和弟兄们赌骰子,把这个月刚拿到手的银钱输个精光,还欠了别人五两银子,他正烦着这个月怎么跟家里那个婆娘交代。 传令兵一看长官心情不好,只得缓缓向外退去。 “等一下,你刚才说他姓什么?” 大汉似乎想起什么,喝住传令兵。 “大人,他说他姓赵。” “姓赵?他从哪个方向来的?” “应该是朔风城。” “哼,一定是他。叫那家伙进来。” “诺!” 传令兵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就带着一位满脸堆笑的壮汉进来。 正是和刘夫人借了匹快马,匆匆赶来的赵义。 “吴大哥,好久不见。” 见到堂上的大汉,赵义满面笑容,语气中甚是亲热。 大汉将玉牌收回腰间,忙从堂上下来,笑脸相迎。 “哈哈哈,又是你个混球。赵义兄弟,我换防到此地已一年多,你就来了两趟。是不是把我这个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给忘了?” “哪里哪里?吴大哥,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想来看你,只是抽不开身,又怕打扰你军务呐。” 赵义看大汉语含不悦,连忙解释。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借钱没有,喝酒管够。是不是朔风城最近出事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刚刚看营地里的马匹,似乎也少了不少。” 看见吴阔一下便猜中自己心思,赵义吃了一惊。 “那还用说被人借走了呗。今天天刚蒙蒙亮,老子就被王城的秦大人吵醒,来我这里借了五百军士和一些马匹,说是护送极其重要的东西去王城。” “难怪军营中不像往日热闹。” 赵义附和道。 ”我出营一看就是几副破棺材,哪用那么多人护送。虽然没有调兵的手令,但他是周王跟前的红人,不敢不借啊。” 说到烦心处,吴千户重重一掌拍向身旁的桌案,桌面上立刻出现一个巴掌大的掌印。 赵义一看心生骇然。 这吴阔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这两年可没耽搁下。 “他奶奶的,本来卫所存粮就不多,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拖走大半,入了秋兄弟们都得喝粥吃糠过日子。你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吗?” “里头可是州牧张起张大人。昨天被人发现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郊外,秦大人刚好在朔风城,便把这案子接了。” 一听棺材里躺着的人,吴千户心中一惊。 这张起张大人,应当在镇北将军的大营,怎么就无缘无故死在了朔风城? “借人倒罢了,打了个欠条就带走了营中诸多粮草。夏天各地都缺粮,总不能让剩下的弟兄们,跟我一起喝西北风。” “吴大哥,我也是当过兵的人。连年征战,粮饷短缺是常事。而且优先供应边军,咱们内地卫所就是孙子。只要不引起军士哗变,发霉的粮食都敢往这边送。这些年我一直在宁府帮忙,好不容易养肥了几匹马,上个月都被征调去了边军。” “哎,还是赵兄懂我啊,这日子真没法过下去。每天一睁眼就是人吃马嚼的,真想一走了之,撂挑子不干了,奈何王命在身。” 知道了吴千户的难处,赵义明白所谋划之事已成了一半。 “吴大哥,为手下兄弟你已尽力。要不是你心软一直想着替手下这帮兄弟找口饭吃,一个人过那多逍遥自在。不过这次我来,是有一套富贵送给你。” “什么富贵说来听听。可别说假扮强盗去抢劫商旅,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吴千户半眯起眼睛。 他知道赵义这人,当兵时鬼主意就多。 要不是出身不好没有人捧,现在的官职不会比自己小。 “我怎么会把大哥你往火坑里推?必然师出有名。” “哦?说来听听。” 一听到能搞钱的事,吴千户的酒意立刻就散了去。 只见他朝门口喊道。 “来人来人!” 一直在营帐外等候的两名守卫慌忙进屋。 “大人有何吩咐?” “到后面去,再去拿两坛酒,告诉后厨切半斤熟牛肉。今晚我要与兄弟不醉不归。” 看吴千户真准备下血本招待自己,赵义慌忙推辞。 “吴大哥酒不忙喝,事情紧急。你不知道,朔风城的宁家出了夏国的奸细。这本就在你千户的管辖范围之内,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吴千户微醺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第76章 来迟一步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越权管这事?就算是陈县令也得让开!” 吴千户一听,不禁暴怒。 怒的不仅仅是有人越权,而是每一个敌国奸细的脑袋,那就是五十两亮澄澄的大银锭。 “是宁城一个小小的教谕,区区八品官。我说这事应该先禀告卫所的千户大人,结果他当面将我驳斥,陈县令都拿他没办法。我气不过,才借了匹马前来报信。” 赵义一脸愤愤不平。 “哼,区区一个八品官,我帐下随便喊个将官出来,都能像捏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吴千户怒不可遏。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晚了说不定人就被带走了。” “好,老弟稍等,我现在就点齐人马。真是奸细的话,少不了你一份好处。” 吴千户拍了拍赵义的肩膀。 “小弟哪敢要您的好处,作为周国子民,义不容辞。” 吴千户抄起挂在墙头的佩刀,便带着赵义直奔营地内一座小屋。 推开门一看,里面正赌得昏天黑地。 吴千户飞起一脚,踹翻了赌桌,骰子筹码撒了一地。 “走,跟老子拿人去!” “千户大人,我的天胡啊!” 一个瘦瘦高高身着百户服的男子,看着散落一地的筹码,欲哭无泪。 他下午虽然赢得不少,但这半个月第一次开了一把天胡。 眼看就能把桌上的银钱一把赢走,却被吴千户搅了局。 “嚎什么嚎,跟我抓到人,回头补你便是。” 吴千户扬长而去,叫你小子下午手上不留情,把老子的钱赢个精光! 宁城东门。 城门内侧一位老兵正半倚着墙,打着哈欠,摸出旱烟抽了一口解解乏。 旁边一位稍显年轻的守卫,走过来抱怨道。 “李头儿,你去眯一会儿。刚才应该是最后一波出城的了。” “小张啊,这几天城里城外事情多。咱们当差吃粮,还是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那李头儿,你进去添件衣裳,刚刚起风了别着凉。” “好嘞。” 二人正在唠嗑,忽听城外有人高喊。 “开门开门!” “谁啊?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城门已经下了,有事明早再来。” 年轻的守卫,隔着大门应道。 “他娘的,叫你开门你就开门,别耽误老子的事!” 李头儿一听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忙爬上城头向下张望。 城门外火把通明,百十骑已聚于城下,领头的正是吴千户,一旁正是本地最大的街痞赵义。 “吴大人您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张头儿吓得连滚带爬下了城楼。 随着吱呀一声,城门被缓缓打开。 吴千户骑在高头大马上,并没有下马。 用鞭子指着张头儿问道。 “今晚有人出城吗?” “有的有的,许教谕说送朋友出城,我们就开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张头儿不知吴千户此来的目的,不敢隐瞒,只得据实汇报。 “混账!若非军务和公务,入夜岂能私自进出城门。放走了夏国奸细,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听到人已被带走,吴千户怒喝道。 几个守门的士兵,一听事态如此严重,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千户大人,许大人说事情比较急,县令大人在喝酒不方便,便让他传个口谕,明个儿再补文书过来。” 说完,老李头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如果追不到人,回来再找你们算账!他们往哪儿去了?” 事已至此,吴千户也来不及责罚几人,便厉声问道。 “从大路走的一路向东,应该是去定州方向了。” “驾!” 吴千户拨马便走。 百十号人,身着明铠,浩浩荡荡的跟着他向东而去,扬起了一片烟尘。 马车上,许呈看到贾真面露一丝忧色,不禁问道。 “我们已经安然出城,贾兄有何心事?” “刚刚城门口停车时,小弟看了一眼星象,今夜乃是荧惑逆行。刚刚我用蓍草算了一卦,卦象显凶。” 许呈眉头微皱。 “贾兄精于卜算,有无良策?” “马车太慢了,我先让家仆骑快马到定州报信。定州有常年往来的镖局,可以派出镖师来迎接,可保安全。” “好,就依贾兄。” 贾真叫停马车跳下,向一旁随行的小厮耳语一番。 “……通知镖师后,立刻到城中寻找张氏的族人,告诉他们衡门的紫信已经出现,张起之死也与这有关,让他们尽快把这消息传回张家本家。” 小厮一听大惊,失口道:“少爷,您这是——” 话还没说出口,小厮就被贾真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声张。我知道你对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梅有念头。此事办妥,我亲自给你主婚,再赏你一座宅子。” 小厮一听大喜过望,忙拜别贾真,纵马而去。 看向小厮远去的身影,贾真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一次,他一定要借马车里少年的人头,为贾家铺平通天之路。 近百年来,贾家因为一直处于士农工商的末流,备受打压。 希望趁这次机会,能让自己坐上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大掌柜之位。 马车内的陆觉,心思并没有在车外的贾真身上。 今晚吃饭时途有个瘦小的厨师送餐进来,脸上满是油灰。 不过他放在桌上的一只碗下,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微微露出一角,只有陆觉所坐的位置能瞧见。 惊讶之下,陆觉并未声张。 趁其他人不注意,他将纸条收进了口袋,借着出发前上茅房的机会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四个字。 “不要出城。” 字迹极其秀丽,看来写纸条之人,是个女子。 不过自己都夸口要送宁琳母女俩去定州,突然反悔,一时间也没合适的理由。 看来县学里确实还有人时刻在关注自己。 等他回过神来,已然在颠簸的马车上。 “陆觉,还有多久到目的地?我看随行的人里面并没有厉害的护卫。” “还有百里左右。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我已经恢复了不少了,可以从无界珠里靠外的空间中,取一些东西帮你防身。” “哦?” 听到此言,陆觉兴奋了起来。 “有没有像昨晚钱叔用的那种针,可以远程发射的?” 想起那晚衡门长老使出的尺子,威力巨大,而陵光却说不过是个仿货。 所以他对无界珠中所藏的宝贝,充满了期待。 第77章 借刀杀人 “你那个钱叔起码练了十年,才能驱使那种利器,现在的你还早着呢!不过倒是提醒了我,还真是有一把小弩,不需要太多技巧,扣动机关就能射出去。一共九发,也是不工族打造的下品。” 一路颠簸中,陵光操纵起陆觉的身体,悄无声息的从无界珠中取出一把小弩,藏在袖中,又仔细教他用法。 陆觉正在仔细聆听时,后面远远的传来马蹄声。 不是一匹马,是很多匹。 附近地面的震动,已然传到马车里。 “来者不善啊,马蹄声中有杀气,更厉害的用法以后再跟你讲。” 许呈和贾真也发现了异常,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充满了凝重。 随着马蹄声临近,从后方传来一声大喝。 “前面的马车停下,千户大人例行检查!” 马夫不敢怠慢,慌忙将马驭停。 许呈刚刚跳下马车,便被一群身骑骏马的军士,围得铁桶一般。 “许大人,这么晚了,经过我的防区有什么要事吗?” 勒住缰绳的吴千户,傲慢地骑在马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千户大人,不知您在打猎,我送友人去定州办事,还望行个方便。” “哈哈哈,友人是假,奸细是真!” 狞笑完的吴千户瞬间变脸。 “给我搜!” 几名军士便跳下马,蜂拥向马车上爬。 听到外面的动静,陆觉偷偷的掀开身旁竹帘一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军士,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 再仔细一看,火把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将官旁边站着的,正是赵义! 此时赵义的目光刚好对上陆觉。 看见陆觉也在马车上,狂喜的神色涌上了赵义的脸庞。 想不到这小子也在车里,县学大门口的屈辱,今晚一并报了! 完了完了,陆觉一屁股坐了回去。 “陵光外面好多人,还有个跟我不对付的赵义。” “慌什么,别人敢动你,还手便是。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 陵光的云淡风轻,让陆觉稍稍安心。 “且慢!” 就在兵士即将掀起车帘的时候,许呈大喊一声。 “许大人,现在心虚了?” 吴千户皮笑肉不笑。 “千户大人,车上确实有嫌犯。但正是为了调查清楚,才连夜带她们去定州,找人鉴别物证的真伪,也是为了不冤枉一个好人。” “许大人你糊弄鬼呢,当我三岁娃娃?卫所近在咫尺,你连夜绕过走,心里必然有鬼。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许家我是惹不起,但车里的人今天要带走。给我上!”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许呈急得直跳脚,刚想上去阻拦,便被两个兵士蛮横的拉离了马车。 车夫也被个兵士,强行拽下马车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打开,低头走出一个衣着华贵之人。 吴千户一看,火光下锦衣玉袍,看这打扮像是个大商人。 “久仰吴千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风凛凛啊。” 贾真跳下马来拱手道。 “你是何人?” “在下贾真,贾氏商会二当家,也是马车的主人。” 贾真一脸谦恭。 听到贾氏商会,吴千户微微动容。 记得镇北将军与贾氏商会关系甚好,恐怕也与此人相识,便跳下马来。 “原来是商会的人,失敬失敬。本将正捉拿叛逆,公务在身,还请不要搅和进来。” 贾真瞥了一眼吴千户一旁的赵义道。 “千户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罢,若有似无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袖。 吴千户立马明白了贾真的用意,二人走到道路一旁,远离了人群。 “千户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许大人也是我的朋友。” 贾真嘴上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当着众人的视线递到了吴千户手里。 吴千户瞟了一眼,银票上的金额令人怦然心动,便不声不响地收了起来。 “里面真的不是奸细?” “千户大人英明,只是有嫌疑而已。一对母女,连朔风城都没出去过,怎么可能是夏国的奸细?” “那夏国令牌怎么解释,镇北将军问起来,我总得交差。” “都是误会,恐怕是小孩无意中捡到的,现在连真假都不知。” 吴千户收了钱,但还是一副秉公办事的态度。 “这样,看在你的份上,我保证她们的人身安全。但人我肯定要带走,剩下就交给上面定夺。” 贾真一听吴千户的意思想两头吃,便假意怒道。 “千户大人,您要是一意孤行,后果只怕您承担不起。” “哦,能有什么后果?” 吴千户向来吃软不吃硬,倒要看看这个贾真能拿自己怎么样。 “实不相瞒,马车里有衡门之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既然商山四老离这里还远得很,今夜不妨借吴千户这把快刀一用。 一听贾真这话,吴千户突然来劲了。 “衡门?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一群贪天之功以为己功的家伙。每次我们在前线杀得血流成河,他们就会看准时机前来抢功。贾老板,你再废话,就别怪我把你一起当同党处置了。” 吴千户阴厉的目光,像盯着猎物一样扫过贾真。 这绝对是杀过人的眼神。 贾真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便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回到了马车边。 “把里面人拖出来,带走!”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一直默不作声的钟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陆公子,感谢你护我们母女到这里,我们主动下去绝不拖累你。你和二位大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替我们给老爷报个信,妾身这里先谢过了。” 说罢便要起身下车,被陆觉一把摁住。 “你们坐好别动。我答应送你们到宁老爷那里,说到做到。” 宁琳看到陆觉的眼睛里,流动着一道异彩。 整个人仿佛高大了许多,让她觉得安心无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作为少女的直觉,她深信眼前这位少年,一定有办法。 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士,已经急不可耐的登上了马车。 第78章 将计就计 最前头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刚把帘子打开一半,忽然两眼一黑。 只听他一声痛苦的嚎叫,便像被无形之力击中一般,飞出十几丈落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 陆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巴掌大的弩箭,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到陆觉抬手那一瞬的钟娘母女,也惊呆了。 就看他这么轻轻一指,都还没碰到对方。那么大块头的家伙,竟然像只小鸡仔一样被击飞了。 一旁反应过来的兵士,赶忙七手八脚将壮汉扶起。 只见他胸甲尽碎,一只灰黑色的小箭戳进胸口寸许,离心脏处只差毫厘。 被扶起来的壮汉喷出数口鲜血。 “千户……大人……,有,有高手。” 说完便昏厥过去。 “快抬下去治伤。” 吴千户大惊失色,扭头看向同样陷入震惊的赵义。 “赵义,你不是说就俩个弱女子么?” “吴兄,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护卫啊。” 赵义心中一阵惊恐,刚才被击倒的壮汉也是本地人,和自己还有几分熟络。 壮汉是千户的近侍,早就到了力士境,和自己不相上下。 没想到竟然身披铠甲还能被人一击成重伤,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的手,出手的是男是女。 登上马车的其余几人赶紧跳了下来,战战兢兢皆不敢上前。 吴千户斜眼瞥向了许呈。 “许大人,你今天是请了高手,这是要公然抗拒搜捕么?” 看到壮汉被击飞的一幕,许呈一直揪着的心放下了。 看来陆觉确实先前隐藏了实力。 赵义还没回过神来。 眼尖的他,虽然也看见被抬下来的壮汉胸口上的小箭,但他从来没见过,有能将人射退十几丈的弓弩。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吴千户。 只恨这次没将弓弩手带出来,不然好歹把马车射成马蜂窝。 就算是力宗境的高手,也不可能抵挡住训练有素的百人齐射。 “大家一起上,如遇抵抗,格杀勿论。活捉有重赏!” 吴千户挥了挥手里的银票,发号施令道。 一听有赏,刚才踌躇的众军士,眼中又燃起了贪婪。 “吴千户,你敢擅杀良民!” 许呈急得骂道。 “我们可是正当防卫,许大人,你可是个最好的人证。” 吴千户一脸阴笑。 众军士缩小了包围圈,胆肥的几个已经杀到车前。 几个军士正欲从四面八方爬上马车,突然传来几声破空之音。 数人便大叫后栽倒在地,一边捂着伤口痛苦的哀嚎,一边拼命拖着受伤的身体,向远离马车的地方艰难爬去,仿佛蠕动的蚯蚓一般。 离得最近的那个,大腿似乎被什么恐怖的怪力击中,已经齐根折断。 扭曲成相反方向,看得人不寒而栗。 “陆觉出去动手,在里面会误伤到她俩。” “好!” 只见马车微微晃动,靠得最近的兵士赶紧散开,生怕里面突然又射出什么来。 片刻之后,一位少年便轻盈的跳下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千户一看只是一名瘦弱的少年,明显是小瞧了自己这一边。 “小子,叫里面那位高人出来,不要躲在马车里,用这种龌龊的手段。” “看不出你还有点聪明。我师父说了,派我一个就足够应付你们了。刚好学完新招,拿你们练练手,死活随意。” 听到对面领头将官的话语,陆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误会了什么,将计就计。 师父? 一旁的贾真和许呈,都是一头雾水。 哪来的师父? 不过二人很快明白是陆觉在将计就计,相笑不言。 吴千户毕竟久经战阵,有些怀疑少年的说辞。 但刚才骇人的杀伤手段,又让他不敢不信。 他悄然暗自释放出了微薄的灵力,扫过陆觉和马车,并没有反弹回来。 看来看来车里真有境界远超于自己的高人不愿现身。 倘若是自己一人对上,肯定是先逃。 但这次带来数百兵士,步兵马上也能到。 就算里头是力宗境的高手,一旦动起手来,面对这么多人组成的军阵,也有力竭的时候。 还要保护车里的女人,肯定没法大展拳脚,先围住再说,毕竟优势在我。 “赵义,事是因你而起,你去把这小子抓住。弟兄们所受的伤,我就不算在你头上了。” 吴千户望向一旁的赵义。 赵义心里咯噔一下。 但事情是自己引起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这两天吃了什么大罗仙丹实力暴涨,原来是另有高人!” 说罢便从一旁的兵士手中拿过一杆长枪,直直的向着陆觉刺来。 赵义也不是傻子,忌惮着车内人的冷箭。 进攻时一个花步拐了个弯儿,便让陆觉挡在了自己和马车之间。 这样即便车内有人想出手援护,冷箭也会第一时间打在陆觉背上。 这次出手,不仅仅是为了立功,也是为了一洗县学之辱。 “赵家枪果然名不虚传。” 吴千户看着在赵义手中犹如白蛇吐信般的长枪,赞不绝口。 当枪尖离陆觉咽喉不过尺许,眼看就要得手时,只见陆觉仿佛听到了某个命令一般,猛的抬起右臂,袖口瞬间指向了近在咫尺的赵义。 不好! 刀山尸海里滚爬过的赵义突感不妙,凭借直觉赶紧横枪挡在身前,可惜已经晚了。 一支灰黑色的小箭,瞬间贯穿了他的左手手腕,射断了如铁杵般粗的枪杆。 被击中后退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的赵义,肩头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赵义咳出一口鲜血,忍着剧痛看向肩膀,只见一支灰黑色的小箭已经牢牢的钉在自己锁骨上。 锁骨周围的血肉,也被巨大的冲击震荡得支离破碎,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身体终于反应过来的赵义,痛苦的大叫一声。 断成两截的长枪,也落在了他脚边。 “陆觉,你为何偏离要害?别忘了他对你父亲做过的事。” 陵光话语里有些恼怒。 “我,我并不想杀人,只想自保。” 陆觉嗫嚅道。 “你这样心软下去,迟早会要了自己的命,也害了别人。” 第79章 霸州唐家 陵光心中一阵无奈。 没想到自己寄生的家伙,居然是个关键时刻狠不下心的软骨头。 对面那位千户一看就是杀过人的,一有机会绝对不会手软。 而在吴千户和众将士的眼里,只听一声爆裂之音,赵义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被弹飞,整个人从人群头上飞过,落在了身后的泥地上。 吴千户赶紧下马前去查看,只见赵义已经重伤倒地,左肩肩头一片血肉模糊。 “吴兄,帮……我报仇……” 看着牢牢钉在赵义肩骨上的小箭,记忆中那段恐怖的经历,从吴千户脑海中复苏。 只因为赵义肩头那一指长的小箭,这威力这速度,让他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转身望向那个令他惊骇的少年。 “阁下与霸州唐家有什么关系?” “什么唐家,我就不认识一个姓唐的。” 陆觉听不明白。 倒是许呈和贾真听到吴千户的话,脸色微变。 “小子不用掩饰啦。我吴阔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身上带了器?” “你说的这个吗?” 陵光还没来得及阻止,陆觉就把袖子捞了起来,露出了绑在手腕上的精致小弩。 小弩通体墨绿,在火把的照映下,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你个蠢货,底牌怎么随便给人看?” “啊,我一时激动忘了。” 发现被人套话的陆觉,也是一头的懊恼。 可是已然迟了,藏不回去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陆觉手臂上的袖弩,吴阔想起了当年讨伐西南山贼时,贼众中有一位唐姓首领。 听说是霸州唐家分家的叛徒,当时手中用的就是类似这样的袖弩,一连重伤了好几位力师境的千户。 之后因为弩箭耗尽补充时大意了,被吴阔瞅准时机偷袭斩杀,他也因这次战功荣升千户。 不过清扫战场时,霸州的唐家突然派人前来,要求交出从那把袖弩。 迫于唐家的威势,领兵的镇南将军不得不交出。 回去后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也没有给个说法,似乎当此事并未发生,只是封赏了立功的将士便草草了之,想必也是忌惮经营霸州数百年的唐家威势。 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类似的器。 自从那一战后,吴阔绞尽脑汁想出的对付这种器的妙法,今天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看到吴千户嘴角不易觉察的微笑,陆觉顿时感觉不妙。 “陵光,那家伙笑的有点古怪。有没有什么可以跑路的宝贝?” “有倒是有,但只能单人走。你是打算抛弃那母女俩跑了么?” 陵光的语气中有些生气,声音也变得略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个人就可以跑得掉,想带着他们一起走。还有你声音怎么变了?” 听到陆觉的解释,陵光的气消了一些,看来自己对他有些误会了。 生气的原因是陆觉刚才的影子,和当年那个只顾逃命,没顾上家人的自己,重叠了起来。 “咳咳,你自己听错了。能带多人一起走的行天船,那天已经被人抢走了。” 陵光无奈的说道。 一想到行天船是因为自己而弄丢的,陆觉感到有些对不住陵光。 不过眼前的危机让他没时间内疚。 “这个小弩,一共装了多少支箭?” “你用了一半,还剩六根。” 听到此话陆觉心中一凉。 就算一箭一个,都不够周围这些人的零头。 “众人散开,封锁住四处路口。” 就在陆觉一筹莫展的时候,吴千户已经开始布下天罗地网。 一支火箭,也经一位传令兵之手射向高空,拖曳出一条醒目的烟尾,方圆数十里都能看见。 糟了,这是在发信号给附近的援军! 贾真和许呈心中大呼不妙。 “小子,你也算风光了。这个年纪被三百军士围杀,周国的史书上必有你一笔。” “许大人贾老板,你二人被夏国奸细劫持并加害,我吴某人一定替你们报仇!” 看到少年刚刚出手的威力,吴阔很快判断出车内并无其他高手后,图穷匕见。 吴阔这话一出,许呈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一个驻防的周国将领口中说出。 曾听闻边军中有败类,吃了败仗后,会不分敌我,屠杀沿途的村民,割了首级谎称是敌人。 他以前也只是当做谣言,一笑了之。 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所见。 这个吴阔,据他所知正是出身边军。 “吴阔,你敢杀良冒功!真当日后不会败露么?” 许呈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贾真也被吴阔的这番操作愣在了当场。 自己只是想借吴阔的刀,除了陆觉,可没准备搭上自己的命,岂料这家伙如此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许呈把心一横。 “陆公子,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也真是讽刺,刚刚被自己算计的陆觉,反而是当下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今夜的荧惑所预知的凶兆,原来是针对他们一行所有人。 如果能过了今夜的鬼门关,说明此少年确实有神明庇佑,自己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 其实只要伺候好眼前的少年,将来不愁得不到泼天的富贵。 吴千户并不理会许呈,指挥着近百名军士,将周围的路封得死死的,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他在等,在等待弓弩的天敌——盾兵到场。 不论眼前这个少年的弩箭有多强横,只要有了盾兵,再强的弩,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许呈也顾不得身上的秘密,准备最后一搏。 只见他从身上掏出紫信,高举着大声喊道。 “吴千户,你可认识这衡门紫信?” 衡门紫信? 吴阔有点耳熟,确实听家中长辈提起过。 见对方拿出此信,不禁嘲笑道。 “这信的来头我岂会不知?你身边有衡门准备收入门下的弟子?” “没错,正是这位少年。” “据我所知,衡门收徒不但看机缘,也看造化,这娃娃得撑到那个日子才行。信丢了或者人死了,衡门会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将来有能力在衡门立足么?” 此话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许呈最后的希望。 第80章 二段击 确实,衡门的信送出后,并不会专门留人护卫。 得到信的学子,各凭本事,参加三年后衡门的选材大典。 如果信被人抢走,甚至学子遭遇不测,衡门根本不问。 所以被选中既是机缘,也是考验。选材大典那天,也只认信不认人。 在这样严苛的考验下,一个拥有信的学子既要有能力,又要有足够的运势,背后还得有一定背景,才有概率最终进入衡门。 因此大陆上不少宗门,都视衡门为异端。 “众将士听令,此人藐视国法,包庇夏国奸细,又伤我弟兄。捉住此人者,我会奏请镇北将军,升百户。此人如果抗拒,格杀勿论!” 吴千户的马鞭指向陆觉所站之处,眼中凶光大盛。 “陆觉,你这体质,也太容易招来灾星了。” 陵光一阵无奈。 “我怎么知道,这个姓吴的从来没见过。” “那你做好杀人的觉悟么?” 陵光突然严肃起来。 “我,我从小到大,没杀过人。” 陆暗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听好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也看到了,你的脑袋在别人眼里,很值钱。” 看陆觉还在犹豫,陵光继续道。 “如果你不敢杀人,那今晚不仅仅是我们,还有马车里那对的母女,也会跟着遭罪。落到这个没底线的千户手里,她们只会比我们痛苦无数倍。“ 沉默,漫长的沉默。 陵光静静的,等待着陆觉的答复。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 很快便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上百名手持盾牌的兵士列队赶来。 “我杀。” 陆觉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犹豫。 既然别人不愿意给活路,那就自己杀出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听好此弩的进阶用法,我只说一次。” 看到援兵来到,骑兵们迅速让开一道口子。 盾兵们列成数排,持盾护在身前,面朝着陆觉和他身后的马车。 钟娘母女也听到了外面不小的动静,钟娘将宁琳紧紧抱在怀里,手里则紧握着一把匕首。 不能再犹豫了。 贾真返回马车中取出了两把朴刀,一把递给许呈,自己则拿起另一把砍断了套在马身上的绳子。 “陆公子,你骑上马先走,我和许兄替你挡一下。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今晚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陆觉鼻子一酸,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呈也走了过来,将手中紫信仔细揣进陆觉的衣衫内,眼中满是催促之色。 这二人虽然认识自己不久,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都是想着让自己逃生。 生而为人,此刻若一走了之,只怕自己没机会弥补了。 “谢谢你们,我不准备走。” 陆觉摇了摇头,便转身面对列阵完毕的盾兵们。 “许伯伯你们放心。姓吴的,今天就让你明白,凭什么那封衡门的信会落在小爷我头上。” 此刻的自信,正是来自于陵光刚刚传授的进阶用法。 “好狂的口气,你以为凭剩不了几根箭的袖弩,就可以对抗军阵么?” 吴千户听到少年的狂妄之语,不禁嘲笑起对方的年幼无知。 众兵士也笑作一团。 这娃娃毕竟年轻,就算是力王境,也不敢说被数百人规模的军队包围着,可以毫发无伤而退。 “不信?你尽可放手一试。” 陆觉望向吴千户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 “刀盾手,压上去,给我将他砍成肉泥!” 得到号令,第一排盾兵迅速排成密集的扇阵,向陆觉包围过来。 眼见圈子越来越小,陆觉不慌不忙抬起右臂,袖口对准最中间一面盾牌。 “差不多了,尝尝小爷的二段击!” 又是一声爆裂之音,但与先前略微不同,声音略显沉闷了些。 只见数支小箭从袖筒中闪电般射出,触碰到盾牌的一瞬间便炸裂开来。 砰! 一声惊天巨响。 最中间的那块盾牌,被炸得四分五裂。 几块厚厚的精铁碎片飞溅向四周,有些躲闪不及的军士,被砸得头破血流。 而组成扇阵的其他盾兵,情况也没好多少。 剧烈的爆炸下,一个个人仰马翻,手中的盾牌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有些人的虎口被震得血流不止,连盾牌都握不住了。 而最中间那块盾牌原来的主人,上半身已经挂在了不远处的树顶上。 这,这是何等的威力! 吴千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百十斤重的精铁盾,在刚才的冲击下,强度和纸糊的没什么差别。 “给我上,给我上!” 气急败坏的吴千户连番催促,但剩下的盾兵们已经惊恐万分,根本指挥不动。 谁都不是傻子,少年的手段不是吃素的,是吃人的。 受到爆炸的惊吓,骑兵们胯下的马匹纷纷控制不住,也不顾马背上的主人,四散夺路狂奔,连同贾真刚刚砍断绳索的马匹,也一溜烟也没影了。 只剩下十几匹马被马背上强壮的骑手勉强控制住,一看就是吴阔精挑细选的亲卫队。 听到巨响,车内的钟娘母女也吓了一大跳。 担心陆觉的安危,宁琳心急的掀开窗帘一看。 只见一群持盾的军士七倒八歪,纷纷躺在陆觉前面不远处的泥地上,不禁又惊又喜。 宁琳赶忙坐回,向母亲绘声绘色的汇报起外面的情况。 “二段我只杀一人。下次就是三段击,可杀十人。” 众军士惊魂未定,一听还有三段击,吓得面面相觑。 这回就算是回去后吴千户要军法处置,也没人再敢上前了。 赏钱是很香,但命更要紧。 “陆觉,你刚刚是不是用了不止一根手指操控?” “好像是的。一紧张能用的手指都用上了,想不到威力比你说的还大。” 被陵光这一说,陆觉感觉到了刚刚的操作哪里不对劲。 “你……你这是把里面所有的能石一把用光了啊!本来可以用两三次,现在连同里面的弩箭也被一次性射光了。” 看着完全带不动的猪队友,陵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弩箭,没了? 从刚刚的兴奋中冷静下来的陆觉,脸色微变。 第81章 死而复生 吴阔则从一旁的近卫手里,接过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 战场上最需要的就是士气。 众目睽睽之下的这个局面,自己若不亲自拿下对面,以后的兵就不好带了。 “那就让本千户来领教下你的三段击。” 看到吴千户亲自出手,陆觉下意识的抬手射击。 动了动手指,却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一支弩箭,随着操作射出。 见袖弩已然弹尽,吴千户更加无所顾忌,几步便杀至陆觉跟前。 一刀劈下,愣过神来陆觉已经来不及躲避,慌忙之中本能的伸出右臂格挡。 只听金属碰撞之声,斩马刀砍在了右臂某物上面,吴千户顺势一脚踢在胸口,将陆觉踹飞。 只见陆觉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便一动不动了。 “哼,还以为什么高手。原来是个没了器就不会打架的菜鸟。” 吴阔一阵冷笑。 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觉,许呈面色惨白。 刚才不应该让他逞强的。 自己怎么就忘了,在周国能做到千户的实力,起码都是力师境。 “小子你没有逃,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在昏过去前的最后记忆,便是听到陵光的这一句。 “你们两个,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吴千户阴恻恻的看着已经放弃抵抗的许呈贾真。 “许大人,你去砍下那小子的脑袋,我算你戴罪立功。贾老板,你把车里两人做掉,今后咱们就是自己人,镇北将军如果问起今夜之事,你知道怎么说。” 不知为何,吴千户改变了心思。 许呈一脸怒意。 “休想!” 士为知己者死。 刚刚那个危急局面下,陆觉并没有选择逃走。 书香门第的骨气,此刻支撑起许呈的风骨。 “你俩慢慢考虑,考虑到天亮都没关系。我先把车里两个女奸细带回军营,别浪费了。我的手下啊,有些是约束不住的。” 吴阔露出一脸的淫笑。 “军饷不能及时发放,他们如果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也不好阻拦。许大人,你说是不是?” 不待许呈回答,吴阔便跳上马,气得许呈浑身发抖,但又毫无办法。 只恨自己当年选了文道没有走武道。 朔风城南方的杨城官驿。 钱大谦正与秦风把酒言欢。 这么多年没见,师兄弟俩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旁的林娴也面色酡红,自己陪着喝的同时,还不忘替师兄弟二人斟酒。 秦风借着酒劲,左一声师姐右一声嫂子,说得林娴更是不敢抬头看钱大谦的眼睛。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钱大谦突然面色一变,从身上掏出一只铁匣。 只见铁匣没来由的开始震动,在钱大谦手上转了几转,最后指向了东北方向。 “那三根千骨针终于出现了。” 钱大谦酒意顿消,拿起烟杆起身道。 “我去探个究竟,林娴你替我照顾好秦风,他伤还没好,不能再喝了,到了王京给我来信报平安。” 说罢,便消失在原地。 朔风城东官道上的某处,三名吴阔亲卫队的兵士,静静的躺在一辆马车旁,已经没了气息。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走,太没礼貌了。” 已经拨马往回走的吴阔被身后的动静惊到,扭头一看,那个少年拍拍身上的灰,又站了起来。 只见他边说边走到马车边的三具尸体旁,拔下了几根像细针一样的暗器,又插进了袖箭中。 吴阔没想到在自己的蓄力踢下,这小子居然还能像没事的人一样。 “不可能!我明明踢中了你的要害。” “下次能不能用力一点?你看连个鞋印都没留下来。” 少年一脸嘲笑,指了指胸口的衣服。 而许呈和贾真看到没事儿的少年,转怒为喜。 这陆觉原来是诈死,让对方失去了戒备,一下子又解决了几人。 “小子,你如果老老实实装死,今晚是可以骗过我活下去的。但现在没这个机会了,我要亲自斩下你的脑袋,挂在军营大门上。” 阴沉着脸,吴阔扛起斩马刀,缓缓走到离少年刚好十步的距离。 吴阔自信这个距离,对方袖箭出手也来得及躲避。 “你还说自己不是唐家的人?刚才那几根针一样的东西也是器,刚刚为什么和我交手时不用?” 少年并没有答话,只是左手向外一张。 一柄长剑,便从一名军士的鞘中飞来,惊得他像见鬼了一样。 这是什么把戏? 隔空取物,这起码是术宗境界才能做到。 吴阔不禁紧紧握了握手里的斩马刀,生怕也被对方用这种异常的方式夺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对方施展的是唐家某种机关术。 “用针就没意思了,换个手段。需要我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字?” 少年看向吴阔,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吴阔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这气质,这眼神,跟先前那个眼中稍带懦弱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吴阔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远远地看见夏国杀神商浩车驾的那一天,就是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一刀。 少年轻松躲过。 第二刀。 少年并未躲避,手中长剑架住顺势轻轻一拨,千钧之势的斩马刀便偏了方向,斩得地上土块乱飞。 第三刀。 吴阔平地跃起后一招力劈华山,这是集结了他毕生的功力,已然放弃了自己的防御,迅猛之势比前两刀又多了几分。 少年却索性连剑都不举了,只是略略偏头,斩马刀不偏不倚砍中了他的肩膀。 预料之中的鲜血,并没有喷薄而出。 但这手感,确实是实实在在砍中了对方。 吴阔心中一次比一次骇然,自己今天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寸长一寸强,吴阔对手中这把替他立下赫赫军功斩马刀的自信,彻底崩塌了。 “你没招了,那就轮到我了。” 少年面色一沉,吴阔惊慌中想把斩马刀拔出来,却发现纹丝不动。 斩马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从刀刃开始结冰,一股寒意瞬间传到了手上。 掌心一阵剧痛,吴阔慌忙松开手往后一个纵跃。 落地的时候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伸到眼前的双手,准确说是双臂,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腕。 第82章 定远镖局 吴阔的手腕处并没有鲜血流出。 因为他的血液,已经凝固成鲜红的晶体。 “在看哪里呢?” 身后传来犹如死神一般的声音。 毕竟久经沙场,吴阔顾不上已经麻木的双臂,向身后奋起一脚,希望踢中对方的同时能借力拉开距离。 可伸出去的脚,刚触碰到一股冰寒之气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咔嚓! 耳中听到什么东西被拧断的声音,吴阔的身体便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艰难的翻过身后,眼中的一幕令他惊骇万分,只见少年一只手握着自己右脚的脚腕,整条腿已经被对方卸了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身下,再看着对方手里已经结成血色冰晶状的腿,吴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前辈饶——” 话还没说完,三根细针便从少年袖中射出,成了吴阔此生看到的最后画面。 主将一死,四周的军士们四散而逃,几个重伤不起的也被扔在地上,别人根本顾不上他们的死活。 只见少年弯下腰,从吴阔的尸体上摸出一块玉牌,确认了一眼后便揣进了兜里。 突然少年身形不稳,仿佛力竭了一般,一头便往地上栽去。 眼疾手快的许呈和贾真慌忙上前,在倒地前扶住了陆觉,宁琳也焦急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陆公子,陆公子!” 数声焦急的呼唤声中,陆觉缓缓的睁开眼睛。 剧烈的头痛,还有浑身各处关节的酸胀。 陆觉挣扎着坐了起来,却一眼看到吴阔那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是,陵光干的? 虽然不敢相信,但他确实有那个实力。 在内心呼唤了几声,却听不到陵光的回答。 反倒是是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 “贤侄你终于醒了。” 许呈满脸的欣喜。 贾真和宁琳,忙搀扶着陆觉上了马车。 许呈走到那几个重伤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军士旁,冷冷道。 “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镇北将军。你们几个能侥幸活下来的话,就做好去戍边补过的准备。” 数个时辰后,一匹骏马来到了刚刚激战的地方。 马上跳下一位中年人,正是钱大谦。 吴千户的尸体赫然在目,而腰间的匣子也震颤不停。 看着吴阔额头三个细不可查的针孔,中年人将匣子掏出挥了挥。 脚下大地一阵轻微的震动,只见几根银针破土而出,飞回到他手里的匣子中,静静的躺着。 钱大谦眉头紧锁,望向了通往东方的官道远处一片黑暗。 “没想到贾家这次竟然也派出了高手,是我大意了,还好是友非敌。不知是商山四老中的哪位,用器手法竟然如此了得,居然不在我之下。” 摇晃的马车中,几人心思各不相同。 钟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静静的看着陆觉,疲惫的宁琳已经趴着母亲的腿上睡着。 而贾真则低头不语,许呈则时不时的掀开竹帘向后张望,看看有没有追兵。 快至天明时,对面的官道上终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许呈刚要起身,却被贾真一把按住。 “许兄,是定远镖局接应的人,我来。” 车夫停住马车后,贾真跳下了马。 看一身行头,确实是定远镖局的。 “贾老板,我们奉命前来。” 几人脸上杀气腾腾,看向了马车。 送信的小厮也在一旁,脸上一副大功告成的喜色。 贾真赶紧做出了一个停止行动的手势,看得马上众人略有疑惑。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来替贾老板除掉马车里的一名少年。 不知道贾老板为何又制止他们行动。 但都是江湖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因为某种原因,事有变故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己拿钱办事就行,绝不多问,这都是道上的规矩。 只见贾真大声道。 “感谢定远镖局的各位镖头们,烦请你们护送马车到定州宁家别院。我贾某人必有重谢。” 领头之人笑着道。 “贾老板客气了,您是我们的大主顾,区区护送举手之劳而已。后面还有镖师们正在赶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敢挡贾老板的路。” 客套完毕,贾真也回到了车上。 一群镖师们簇拥着马车,向东而行。 而道上的镖师并没有发觉,道旁的一棵树上,一张狐面若隐若现。 “外面那几个人刚到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子杀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知道何时醒来的陵光,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们都是贾老板请来护卫的,应该是提防路上还有追杀,你肯定判断错了。” 陆觉不以为然。 “好了,我先休息。记得到定州,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 此刻陆觉的房中,父亲正蹲在地板上,仔细凝视着几滴已经凝固,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傍晚时许教谕差人到铁匠铺子,说要留儿子过夜。 可回到家中,看见儿子那件缝好补丁的上衣,陆铁匠总觉得心神不宁,便来到儿子房中,查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阿觉,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要跟爹说。我答应过婉儿,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护你周全。” 汉子喃喃自语道。 突然听到院子的大门被人推开,走出去一看,正是满脸疲惫的钱大谦。 “钱兄,又出去公干了?” “是啊,最近城内外发生的事太多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去。小陆睡着了?” 汉子摇摇头。 “许大人留他在县学温习功课了,应该睡在那里了。” “那就好,陆兄你也早些休息,等手头事忙完,我那边还有两壶好酒,等你一起来畅饮。” “好,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回屋。 孟夫子的讲课,宁显并听得心不在焉。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宁琳和陆觉空着的座位上。 而此刻,在定州别院休养的宁老爷,见到一大早到来钟娘和宁琳母女,又惊又喜。 贾真三言两语说明了原委,宁老爷这才明白过来。 但看到母女二人身后的陆觉时,先是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客气的表达了感谢。 见已经把人送到,许呈则直接带着陆觉,直奔此行最重要的地方。 第83章 衡选王命 凉州州牧张起一死,附近最有权势的,便是定州的知府。 不多时,二人便乘着马车,来到定州的府衙大门。 定远镖局的镖师们并没有离去,跟随左右一路开道,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看这架势,一定是特别尊贵之人,才同时雇佣得起这么多精英镖师。 李知府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进早餐,便接到门卫的通报。 匆匆忙忙从府衙出来迎接,一看到陆觉便喜笑颜开。 “这两天已经接到宗门的消息,紫信的人选终于出现。门主真是目光如炬,陆师弟真是年少有为啊!” 热情洋溢的李知府,紧紧握着陆觉的手赞不绝口。 “许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看到如此热情的李知府,一口一个师弟的叫着,陆觉有些受宠若惊,边往里走许呈边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贤侄,李知府是自己人,他也出身衡门,昨天这件事,还需要他给镇北将军写封信解释,方可保钟娘母女平安。” 大堂内分主宾落座后,李知府便问道。 “许兄,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明知师弟是衡门紫信持有者,还敢一路追杀你们?” “是朔风城的千户大人——吴阔。” “哦?是那个汴州世代军户的吴家么?” “正是,恐怕是为了奸细的赏金而来。” “哼,死有余辜。想不到师弟如此年轻,竟然修为不低,可以斩杀力师境的强者,难怪宗主肯赐下紫信。” 李知府一脸仰慕和钦佩,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陆觉不禁挠了挠头问道。 “李大人也是衡门的人?” “师弟你有所不知。在我大周,官员有两种选拔制度。一种是王命官,另一种就是衡选官。王命官是由周王室从各世家大族中选出精英人才,而衡选官则是咱们衡门推荐,多数是各地口碑不错有声望的人士,也有极少部分是衡门弟子,我便出自衡门。” 看到陆觉点了点头,李知府继续说道。 “当年老宗主说我死读书,做不到知行合一,便安排我替朝廷效力,兜兜转转已有十年了。” “那李知府辈分应该比晚辈高,何况我还没有正式拜入衡门。为何称我为师弟?” 陆觉恭敬的问道。 “你是紫信持有者,等于是内定了将来的长老之位,所谓三年后的入门考核,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哪个不长眼的考官会卡你?我衡门讲求一个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没有达到长老,门主,还有资历更老的元老们的层级,大家便不讲辈分,只按进门早晚互相称呼师兄弟,最多对自己现在的指导者尊称老师罢了。” “那意思是成了衡门弟子,就有可能做官?” 一想到如果做了官,便可利用官府的力量,帮自己寻找母亲的下落,陆觉顿时来了兴致。 “准确说是咱们内门弟子可以为官,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想要入世的话,宗门推荐给朝廷担当武将去从军,也算是实战历练。衡门都是为国举才,并没有私心。只不过树大招风,难免惹人非议,尤其各世家大族。所以每隔十年,都会发出衡门推荐信,不少会给到世家大族二十岁以下的优秀子弟,也算是一种妥协和平衡。” 听到李知府不厌其烦的讲解。陆觉总算是听明白了,刚想再问点什么时,肚子已然开始咕咕直叫。 李知府和许呈相视一笑。 “赶了一夜路,饿了。走,我们去后堂用膳。” “李大人,你备了几桌?” 许呈笑着问道。 “呃,就我们几个,没有外人,一桌足矣。如果外面的镖师需要招待的话,我现在就安排。” “哈哈,李兄误会我的意思了。陆觉的饭量非常人能比,你让后厨忙起来,不要停就行。” 听了这话,李知府心中有些疑惑。 倒不是心疼饭钱,刚刚让后厨准备的饭菜,已然绰绰有余,就算是上司来,自己都没有准备得这么丰盛过。 不过既然许呈提起来,李知府便安排下人前去通知后厨。 一个时辰后,李知府这才真正从目瞪口呆,到心服口服。 就算是镇守边关的猛将,也不可能一顿吃这么多。 这门主是从哪里找到的奇才。 “许兄,是不是搞错了。陆觉师弟的食量,加上他还没入门就轻松斩杀力师境的实力,就算是外门精英弟子也望尘莫及啊?” 早已吃完坐在一旁品茶的许呈笑道。 “李兄,没有弄错。信中之意确实是要作为内门翘楚去培养。” “门内已经好久没有文武双全的长老了,看来陆觉是有希望成为近百年来的第一个。” 许呈和李知府二人开始谈笑风生。 没过多久,看陆觉终于吃完,李知府站起身。 “许兄,我现在就调五百府兵,护送你们回朔风城。” “不急,李知府,这府衙里,可能有我想要的东西。” 听到陆觉的话,李知府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师弟有什么看得上的,尽管拿去,就当做是师兄的见面礼。除了府库的公物不能动,我书房里的私人收藏随便看,看中的都可以拿走。” 这门主新收的弟子,还真是与常人不同,见面就要东西。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李知府的书房。 随着房门的推开,映入眼帘的书房,里面的布置典雅古朴,充满了书卷气息。 许呈眼中闪现几分惊喜。 “想不到李兄也是个爱书之人。” 看到书架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古籍,许呈颇有些爱不释手。 “哈哈,许兄,如果不是你赶着回去,真的可以在我这里小住几天,古籍随便翻阅。” “好,等下次有空时,一定还要来叨扰。” 二人说话之间,陆觉已经走到一个木架前。 “左边第三排中间那个绿色的盒子。” 随着脑中陵光的指示,陆觉好奇的拿下了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块紫色的石头,只是上面布满了苔藓。 “不错不错,虽然尺寸可能不太匹配,但稍加改造,应该可以用来修复行天船。” 第84章 兔死狗烹 陵光话里抑制不住的高兴。 “哦,师弟看中了这个?这是一次郊游打猎时在山里捡到的。当时看这块石头有些奇异,还缠绕着紫气,便带了回来。请了很多人看,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一直搁置在家中。经过这么多年,紫气也已经消散。” “那可以送给我吗?” 陆觉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既然对方说了看中什么都可以带走,自己也没必要假惺惺。 “哈哈,师弟看中就直接拿去,反正对我也是无用。私底下师弟叫我一声师兄就行。” “好,那我先谢谢师兄了。” 听到陆觉开口叫自己师兄,李知府眉开眼笑。 对方以后一定是自己无法仰望的存在,趁现在搞好关系准没错。 半个时辰后,李知府亲自将二人送至西城外。 “李兄,镇北将军那边——” “放心,我回府即刻修一封信过去。他大营里过半的粮草,都要经我定州转运。就算爱将死得不明不白,镇北将军心有不甘,现在也不敢发作。” 李知府的话让许呈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等收到回信,我再会安排宁家的母女二人回去,这样安排可妥当?” “好,李兄办事果然周到,那我们就先行告辞,改日再叙。” 李知府看向陆觉,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师弟,下次见到门主,可否替我美言几句?任满之后我还是想回鬼谷继续研习。官场上的事太繁琐了,哪有一心钻研学问来得轻松自在。” “如果见到,一定转达。” 陆觉也不推辞。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今天又吃又拿,哪有不办事的道理? 直到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李知府才带着随从,依依不舍的回到府中。 刚一进府,便见夫人迎了上来。 “老爷,刚刚那位少年是谁啊?我从来没有见你对谁如此热情过。连我亲手养了好几年的几只老母鸡,留着下蛋给你补身子的,早上都被厨子一股脑杀了,气得我胸疼了好久。” 李知府拉起夫人的手,笑着宽慰道。 “夫人你不知道,此子大有来头,日后成就不在我之下。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将来周国上下,见了他无不敬畏三分。当然前提是他能真有拜入衡门的那一天。” 而此时的贾真,正坐在定远镖局的雅座上,悠闲的品着今年刚上的第一批新茶。 大门处传来一阵嘈杂,随即十几名镖师匆匆进来,拜倒在堂下。 堂上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问道。 “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护送他们回朔风城么?” “总镖头,李知府已经派了五百府兵护卫,那个许大人便让我们回来复命。” “也罢,你们下去各忙各的。” 大汉挥了挥手,众人鱼贯而出。 “贾老板,你昨晚是捎信让我们杀那位少年?怎么我的人到了,你又改主意?” 大汉眼中除了不解,还有些被人玩弄的不悦。 “赵总镖头,你认识驻扎朔风城旁的吴千户么?” 贾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了笑。 “你是说那个吴阔?有点交情,他手中一口家传的斩马刀,如果是在马上,我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大汉思索片刻后答道。 “就是他,昨晚被那少年,三招以内夺了斩马刀,还断了双手和一腿,现在已经凉透了。” 贾真的话轻描淡写,但一字一句让坐在堂上的大汉震惊万分。 “那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明知道他那样的身手,还让我的人去送死!” 大汉站起身,怒目而视。 在他眼里,镖局的镖师们虽然身手不及自己,但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昨晚却差点被这个贾真坑了。 “赵总镖头息怒。我也是吴阔被杀的时候,才知道那少年如此了得。” 贾真坦率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虚伪。 说罢,贾真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放在桌案上,里头传来了银锭碰撞的声音。 “让兄弟们冒险了,这点茶水钱不成敬意。昨晚的事情,还请守口如瓶。但凡有人问起,只说是前去护送。” 离开了定远镖局,贾真带着昨晚报信的小厮,走到了一处偏僻小巷。 一路上小厮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主人,虽然您改了主意,但昨晚那个许诺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了。” 停下脚步的许呈,面无表情。 小厮的脸上如释重负,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新生活了。 “谁?” 贾真好像发现了什么,扭过头去看向身后。 小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但眼中身后的小巷却空无一人。 刚要回头,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刺痛。 用手一摸,只摸到一手的鲜血。 “主人,你——” 小厮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倚着墙慢慢的倒了下去。 “小丁,对不住了。你的母亲我会赡养。只有你死了,贾家才会更安全。” 小丁那了无生机的眼神,诉说着内心的不甘。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自己下手的,居然是忠心耿耿伺候了五年的主人,也是当年自己快饿死时,递过来一个馒头的主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呆在他身边,还是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死不瞑目的小丁并不知道,昨晚最初的意图一旦暴露,背后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是贾真,也无法扛下衡门全部的怒火。 等商山四老赶到朔风城,自己还需要当面说清利弊,重新调整对陆觉的计划。 砰砰! 宁府的大门外,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两名仆人打开门一看,街上却没人任何人。 正疑惑间,一名仆人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人抓住,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正是昨夜从重伤昏死中苏醒过来,从城外密道逃回来的赵义。 此刻他的肩头鲜血淋漓,露出的白骨阴森恐怖。 “赵大哥,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快。快带我去见夫人,大事不好了。” 说罢,脸上毫无血色的赵义,又晕了过去。 第85章 拜师 终于苏醒过来的赵义,第一眼便看到站在床边,面色铁青的刘夫人。 而刚刚替他处理好伤口的大夫,正坐在房间的桌旁,写着密密麻麻的药方。 “赵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刘夫人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躁。 “县学新收的那个陆觉,不是一般人,是个绝世高手,我们都被骗了。” “你不是去找吴千户帮忙了吗?” “吴千户已经死在他手上,带去追钟娘的几百军士,也死伤无数,剩下都逃散了。” 刘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这个陆觉真有吴阔说得这么厉害,那儿子只是被划伤脸,已经是对方高抬贵手了。 “那我们后面怎么办?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刘夫人一脸的埋怨。 “夫人别急,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事要赶紧禀告镇北将军,请他出面。吴阔可是他的爱将,不可能坐视不管。” 站在钱宅的大门前,昨夜的惊心动魄,真是恍如隔世。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座宅子更能让自己安心了。 陆觉推开门时却愣住了,坐在院子里的,不是往常经常翘班的钱叔,而是父亲。 一看到儿子活蹦乱跳的出现,天亮就开始在院中枯坐的汉子猛的站起身来,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此刻许呈也跟在陆觉身后走了进来。 “哎呀,让陆兄担心了。昨晚教导贤侄学习,一不小心过了时辰,这不一大早就给陆兄送了回来。” 许呈满脸笑容。 看了看儿子全身上下,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父亲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感谢许大人留下犬子悉心教导,还专程送他回来。” “哎呀,陆兄见外了不是?我也是希望他能早日跟上学业,不负友人所托。对了,至今不知陆兄姓名——” “在下陆放,霸州人士。” “好,陆放兄,县学里还有事务需要处理,小弟我先失陪了。” 目送许呈消失在大门外,陆觉不解的问起了陆放。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从哪里来?以前从来不让我说的,整个朔风城只有钱叔知道。” “傻小子,我们隐藏来历,就是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可以更好的寻找你娘亲。这个许呈,对我们并无恶意,可以信得过。” 陆觉心中暗暗称奇。 父亲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与许呈也没见几次面,但看人是真的准。 仿佛察觉到了儿子的心思,陆放笑了笑。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在家好好休息,爹出门去忙了,锅里有刚熬好的粥。” 关上房门,陵光的虚影出现在眼前。 “陵光,昨晚谢谢你了。” “你小子客气什么,现在大家坐一条船上,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很头疼。” “每次都劳烦你出手,太过意不去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提升我的实力?” “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昨晚的我太弱了,还夸出那么大的海口。如果不是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也是。寻找行天船所缺的东西,凭你现在的实力,简直是九死一生。毕竟不是我的身体,操纵起来还是多有不便。不过修行从来没有速成的,尤其你们这里灵气极为稀薄,修行更是不易。” 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 “不过什么?” 陵光顿了顿道。 “内在无法快速提升,可考虑利用外在,比如说——器。” 一听到有法子,陆觉顿时来了精神。 “只要你不是赤手空拳,所用之器的材质远超对手的防御,自身力量和速度也足够强,在这块大陆上,应该难有敌手。” “那快教我用器的手法。” 陆觉已经摩拳擦掌。 “使用的手法需要演示,我这个状态不太方便。对了,你去找那个钱叔,那晚看他的手法,应该是用器武者中的佼佼者。回头我找找无界珠里的一个小玩意儿,可以帮你增幅和提升准度。” 择日不如撞日,陆觉胡乱扒了几口锅里的稀饭,便直奔县衙而去。 问了守卫,才知道钱大谦刚刚离开不久,人去了东城的宁东客栈。 那次凶案事件之后,客栈一直处于贴着官府的封条,禁止任何人进入。 等陆觉找到了那家客栈时,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解开。 推门进去,里面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鼻腔,令人反胃。 看到满屋的狼藉,想起了那个险些丧命的傍晚。 与自己交手的两个戎国地族人,已经一死一逃,恍如昨日。 听到了上面的动静,地窖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 “小陆子,你不好好上学,怎么在这里?” “钱叔,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哈哈,你要是胆子够大的话,就下来看看。” 说完便转身又下了地窖。 陆觉也顺势下了直通地下的梯子,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到地上画着一幅的怪图,而用以作画的鲜血早就凝固,只有一群苍蝇在上面飞舞着。 仔细看去,图案里有日月星辰,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字符,图案的四角则画着几只没有见过的野兽。 “钱叔,这是什么?” “应该是某种密阵,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来得及画全。恐怕只有找到阵法方面的高手,才能看出蹊跷。” 陆觉对阵法倒没有什么兴趣,一心想着怎么开口求钱叔教自己。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钱叔,我想学你那掷铜钱的手法。” 钱大谦一愣,缓缓转过身。 “小子,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以前我想教你,你还不乐意,怕伤着人。” “前些天送信,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追,险些掉到河里。要是学会了你那招,谅他们也不敢近身。” “哈哈,好。难得你小子开口,今天公事先放一旁,我现在就带你出城。” 日过晌午,钱大谦正躺在一棵大树下悠闲的乘凉。 而满头大汗的陆觉,正顶着烈日站在河边,不断捡起河滩上的鹅卵石,向水中砸去。 “不对,手法不对。我最后示范一遍,你看仔细了。” 钱大谦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一片树叶倏忽飞了出去,激起水面数丈高。 而随着浪花褪去,一条大鲤鱼已经翻着肚皮飘在了河面,眼珠子上正插着钱大谦刚刚掷出去的树叶。 第86章 练武奇才 “力量不是来自你的手掌,而是手腕,每一次都要好好体会。今天什么时候打上十条鱼,什么时候喊我。” 说罢,钱大谦便闭上眼睛,午睡了起来。 不服输的陆觉,一边模仿着钱大谦教了数次的动作,一边继续重复着训练。 在脑中陵光不时的提醒和纠正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陆觉才渐渐的找到了感觉。 起初数百颗鹅卵石扔出去,都打不中鱼一下。 渐渐的几十颗下去,就能击中水里的游鱼一两次。 最终做到了十次以内,必中一次的准度,只是并没有哪只鱼儿再被打得浮出水面过。 “好。准头有了,剩下就是力量,你应该——” 随着陵光不厌其烦的讲解,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一只倒霉的鲫鱼,被陆觉砸中头部,慢悠悠飘上了水面。 见到第一次成功,苦练了一下午的陆觉欣喜若狂,刚跳进水中想把鱼捞上来,没想到这条鲫鱼只是被石头打晕了,突然尾巴又摆动了几下,便从胯下游走了。 回到岸上,陆觉倒也不懊恼,定了定神闭上了眼睛。 脑中仔细回忆着钱大谦展示手法的每一个细节,一遍又一遍的过着,也思索着自己手法与钱大谦的区别。 而手也没有闲着,握着石头的同时,不断变幻各种手型和姿势,去感受石头的形状和重量。 突然就在某个瞬间,他感觉到石头仿佛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就是现在!” 陵光急切的喊道,苍老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陆觉猛得睁开双眼,将手中这块早就与自己融为一体的石头,掷向第一眼就看见的游鱼。 激起数丈高的浪花后浮上来的,正是一条鳞光闪闪的大鲤鱼。 “好!” 身后传来一声叫好。 不知道何时已经睡醒的钱大谦,正用赞赏的目光,看向河面。 “当年师父教我时,我练了足足半个月,才算摸到点窍门,没想到你这娃悟性竟然这么高。” “哪里,都是钱叔教的好,加上点运气而已。” 陆觉非常谦虚。 “既然你掌握了窍门,还有九条你慢慢打,我去坟地祭拜个故人,一会儿回来。” 说罢,钱大谦便消失在密林中。 待到日头西斜,钱大谦回到河边时,眼前的场景令他震惊不已。 河滩上堆起了一座小鱼山,远远不止自己要求的十条。 而陆觉早就生好火,几条硕大的肥鱼也被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正滋滋的烤着,一股肉香弥漫着整个河滩。 听到有动静,正蹲在地上拨弄着柴火的陆觉抬起头,一看是钱大谦便高兴的招招手。 “钱叔你也来吃。刚刚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鱼儿可能是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都不再游过来了。我等着无聊,就先把鱼烤上,开始没控制好火候,还烤糊了几只。” 陆觉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难怪陆兄从来不让你下厨房,你对火候的控制还差得远。这要是将来加入哪个宗门,术道的强者肯定不愿意收你为徒。” “有钱叔您教我的手法,已经足够护身了,而且贪多嚼不烂,我就专心练这门武道即可。” 陆觉毕恭毕敬的答道。 钱大谦看着眼前的小子,并没有因下午进步神速而自大起来,甚是欣慰。 学武之道,最忌心浮气躁,突破往往是在无意之间。 只可惜陆觉已经被衡门看中,不然真的有把他推荐给断魂门门主的冲动。 钱大谦看着已经比初见时高了不少的陆觉,感叹道。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等陆兄等得肚子饿了,心血来潮,自己跑到厨房一通忙活。我睡得好好的,就被一阵浓烟呛醒,差点以为是烟杆把屋子点着了。最后跑过去一看,厨房里可怜的一点食材,都被你烧成了焦炭。” “钱叔,过去的丑事就别老拿出来说了,吃鱼,吃鱼。” 陆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一条烤得半焦的鱼递了过去。 “哈哈,仅凭几条小鱼,就想当拜师礼。我的功夫也太廉价了。” 钱大谦嘴上说着不乐意,但已经一屁股坐下。 接过陆觉递来的烤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钱叔,你知道我穷,怎么可能拿得出像样的礼物啊?要我不替你煮一个月饭?” “那还是算了,我怕每天吃焦炭吃得便秘。这样,改天有时间,你煮碗面条给我吃。当年师父教我这一手时,我可是一连煮了一个月的面条,他要求还非常苛刻,不允许断任何一根,才能学得上。现在是便宜你小子了。” “好,钱叔一言为定。我回头就去研究面条怎么做。” 咬下一大块鱼肉,钱大谦突然抬起头来。 “话说小陆子,衡门的人有为难你吗?” 陆觉不由得一愣。 “钱叔,你怎么知道?” “好啦,谁来过家里我还能不知道?朔风城虽然大,但我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本来是想等你找到母亲后,再开口收你为徒。没想到被衡门截了胡。” 钱大谦脸上满是遗憾。 “钱叔,我可以不去衡门的。他们只是给了一封信而已,不想去他们还能逼迫我不成?” “你这傻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亏你还天天偷着读书,不知道衡门在我们周国,是什么地位么?如果他们想换周王,也不是不可能。” 陆觉听得目瞪口呆,难怪书里提到衡门时,大多是用讳莫如深的笔法。 “当年在朔风城外,你和陆兄因为外乡人的身份无法入城,我恰好祭拜友人路过。看你的身形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想浪费了,便和你父亲商量,到县令面前做了保,才安排你们搬进城里来。结果你小子敷衍我,学了个逃命的步法后,便不愿意再学杀伤技巧,直接去做了信客。” “钱叔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还是不喜欢打打杀杀,来这里也只是寻找母亲的下落。” “那你就更要去衡门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你能在衡门中身居高位,凭借衡门的实力,找你的母亲只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衡门新晋的门主,脾气古怪至极。你可要小心些。” “知道了钱叔。对了,你去祭拜的友人,到底是谁啊?” 第87章 飞羽楼 陆觉还是忍不住好奇。 因为每年清明,钱叔都会恭恭敬敬的沐浴斋戒三天,然后前往那座坟丘扫墓。 但自己和父亲从来没听说过,钱叔在朔风城有亲友。 除了前几天过来,喊他师兄的秦风,还有那个女子,似乎也是钱叔的同门。 其他人就再没有见过了,也没见钱叔给谁寄过信。 “小陆子,既然你已经是衡门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山上最顶处的一座无名墓碑下,埋的是衡门前任门主,当年就是我亲手下的葬。我七年前来这里,也是因为要安葬他的原因。但你不能跟衡门的任何人说,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钱大谦说到这里,却发现陆觉的脸上有些古怪。 “小陆子,你怎么了?是下午练得太累,中暑了吗?” 听到钱大谦的询问,陆觉回过神来。 “没有,钱叔。只是想起了一点事。” 陆觉想到了那天夜里,发出红光的那座坟墓,恐怕正是钱大谦所说的,衡门前任门主之墓。 那块从吴千户身上找回来的玉牌,似乎跟前任衡门门主墓中的某个东西有关联,想起惠然的嘱托,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去探一下。 “小陆子,你先吃着,我回城里办些事。” “那钱叔,下次什么时候再教我?” 陆觉一脸的期待。 钱大谦听了沉默了片刻,将烟锅放到篝火上点燃,猛的抽了一大口后,解下了绑在双腿之上的灰色铁片。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以后暗器手法要经常练,腿上功夫也不能闲着。前年专门打造给你用的铁靴,已经不适合了,以后就穿我这个。不到洗澡和更衣,不要拿下来。” 说罢,钱大谦便起身往朔风城的方向走去。 将钱大谦留下来的两块似铁非铁的金属片绑缚在小腿上后,一股沉甸甸的感觉袭来。 想不到钱叔每天都绑着这么重的玩意儿走路。 每个人练武方式不同,你也要早点找到合适自己的方法。 望着河滩上数百条鱼,陆觉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教你收纳之法。这些优秀的食材可不能浪费了,收到无界珠最外层的空间中,带到县学让后厨下次做给你吃。” 随即,陵光传出了几道口诀。 陆觉按照吩咐将无界珠掏出,念动口诀的同时,将目光也投向了由鱼堆成的小山。 随着无界珠一阵震动,地上的鱼不断在消失。 “这么好用!可以无限装东西么?” “那也不能,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些心力。” 随着陵光这么一说,确实感到刚刚收纳时,自己有一些不适。 华灯初上,陆觉已然站在飞羽楼前。 感觉自从进了县学,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今晚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接到单子。 走进一楼大厅,一番打量,却没有看到平时都在这里的城管事。 只看到掌柜的低头站在柜台前,将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陆觉只得走上前去。 “冯掌柜,陈爷爷他今天怎么不在?” 听到有人喊自己,小胡子掌柜抬起头来,看到是陆觉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慌忙从柜台中走出。 “原来是陆公子啊,失敬失敬。” 听到往常一直叫自己小陆子的冯掌柜,今天居然用这个称呼来叫自己,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冯掌柜是今天吃坏肚子了吗? “我是来找找看今天还有什么活的,想挣点家用。” “原来你是想找陈管事给你安排点活啊,真不巧了,陈拓他离开朔风城办事去了,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掌柜笑着说道。 “对了,冯掌柜。上次是不是你告诉衡门那些人,我的住处?” 听到陆觉话里带着点责问,冯掌柜满脸堆笑,抬眼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陆公子,莫生气。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详细情况我们上二楼说。” 在冯掌柜的带领下,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二楼一间贵客厅,进门时冯异对着门口两位仆人喊道。 “去上最好的茶。” 关上门后将陆觉迎到主座上,冯异笑着说道。 “那天是衡门门主亲自来,我们这样芝麻大的小势力哪敢不顺着?陆公子倒也也算是因祸得福,成了衡门的人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飞羽楼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绝不收任何报酬。” 听到冯异的话,真是油滑得很,不愧是飞羽楼的掌柜。 陆觉有一丝犹豫,本想就着台阶,请冯异帮自己寻找一下母亲的下落。 但还没有跟父亲商量过,便把刚想脱口而出的话,按在了心里。 “我倒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送信的活。” “陆公子,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现在的你,还差钱用么?” 冯异说话时,瞥了一眼陆觉腰间贾真送的那块玉佩。 “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肯定要找点事做。不过还是想问一下,如何在三楼发布任务,还有可以发布什么样的任务?” 冯异一听,脸上渐渐严肃起来。 “陆公子,你是想杀谁,还是想寻找什么稀世珍宝修仙秘籍,或者说那神秘山川里面的奇珍异兽?” “都不是,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找人在二楼布告栏发就可以了。如果陆公子不嫌弃,老夫以个人名义帮你寻人,费用在下掏了。” “如果人不在周国境内呢?” 冯异眉头一皱。 “不在周国?那比较麻烦。朔风城小,只能发布国内任务。如果需要去外国甚至海外,那就得去州里甚至是王城的飞羽楼发布。” “州里?王城?” “各州都有飞羽楼分楼,不像我们这种偏僻地方,州里的楼有五层。第四层和第五层分别可以发布需要去边境和他国的任务。” “那王城呢?” “王城是我们飞羽楼总楼,共有七层。第六层可发布海外任务,而需要去传说中的其他大陆,则只能在第七层发布。层数越高,所要支付的代价也就越大。” “多谢冯掌柜指路。还有你刚才说我不差钱,是什么意思?” 陆觉满脸疑惑。 “你身上那块的华彩玉佩,难道不是贾老板的随身之物吗?” 第88章 七块金牌 陆觉看向腰间那块精美的彩玉。 “确实是一个叫贾珍的送给我的。说凭这块玉佩,到任何城镇的贾氏商会,他们都会招待。” “陆公子,贾老板说得非常含蓄了。只要有这块牌子,吃饭睡觉那都是小事,还可以调动商会里的人手。哪怕是从商会柜台上支取些银两,都不成问题。“ “拿钱那不成。蹭吃蹭喝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还拿钱呢?” “陆公子真是宅心仁厚。但你作为寒门未来的翘楚,用谁的钱,那就是给谁面子,我等都是求之而不得。” 冯异笑眯眯的说道。 “还是算了,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应急的时候再说。还是麻烦冯掌柜,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现在可以接的任务。” “唉,好。现在倒真是有。刚刚宁府送来一封信,需要即刻送到镇北将军的大营。我已经招募了两位力师境的高手,还差一个。陆公子有没有兴趣?赏金三百文钱。” 其实宁府只出了一两银子,折算一千文,飞羽楼抽走四成,那给三个人共六百文酬金就足够了。 不过冯异这次却准备自掏腰包,意在结好这位衡门未来的红人。 “宁府的?” 陆觉不禁想起多日以前,宁家老爷那封让自己差点丧命的衡门白信。 想到可能与近日发生的事有关,便若无其事的应了下来。 “好。我这就安排那两人过来,和陆公子一同出发。他们二人武艺高强,是朔风城少有的好手,肯定能保护你的安全。” “且慢。” 已经走到门口的冯异,被身后的陆觉叫住。 “冯掌柜,你让那两人到北门等我。一炷香的功夫,我送个东西去县学就过去和他们会合。” “好,陆公子你先忙,我让他们等你到了再一同出发。” 冯异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硬塞到了陆觉手里。 陆觉有些诧异,一摸竟然是几块散碎银子。 “冯掌柜使不得,我还没完成任务。而且这钱明显给多了。” “哈哈,你是衡门的人,提前预支酬劳谁敢多言?” “冯掌柜,你如果这样破坏规矩,这单我就不做了。” 从小不受嗟来之食的陆觉,脸色明显已经有些不悦。 冯异也是一愣,想起陆觉守规矩也是飞羽楼里出了名的,脑筋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陆公子,你那块飞羽楼的身份腰牌拿来给我。” 不知道冯异要做什么,陆觉疑惑的掏出一块铜制腰牌,递给了对方。 只见冯异从怀中拿出一面闪着紫光的金牌,放到了陆觉手里。 “这是代表飞羽楼高阶信客的金牌,可以提前预支并多领二成的酬劳,而且不限地区使用。以后如果你到其他城镇,想接当地飞羽楼的高级赏金任务,亮出来即可。” “真的?” 陆觉没想到手里这块紫金色的牌子,居然有这种用处,这冯掌柜还真是大方。 “那是,整个飞羽楼,也不过七块而已,而且绝对仿造不出来。” 陆觉仔细端详起金牌来。 正面镶嵌着半片奇异的羽毛,在烛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不知来自哪只神鸟。 将金牌翻过来,背后赫然刻着一个“柒”字。 “不过陆公子,千万不要去接三楼及以上的任务。二楼的任务也尽量约高手结伴同行。你是衡门未来的天骄,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冯掌柜你放心,我对自己的命还是很爱惜的,绝对不做冒险之事。当然要是给的足够多,那保不齐有兴趣。还请帮我换成铜钱,用着方便。” 虽然不明白陆觉为什么要换成更加沉重的铜钱,但冯异还是拍了拍手,一位仆人便出现在门口。 不一会儿的功夫,仆人便端着盘子上楼来,中央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钱袋。 陆觉拿起盘中的小钱袋,掂了掂,足足数百枚铜钱。 揣进口袋,便告辞下楼。冯异慌忙追上,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县学后厨。 厨师们目瞪口呆。 不知道眼前这个陆觉,怎么能从身上各个地方,掏出这么多条鱼。 一看就是刚刚打上来不久,还新鲜得很。 许呈也正站在一旁。 “贤侄,你下午没来县学,这是去城外抓鱼了吗?” “练功的时候顺便抓的。” 知道陆觉身手的许呈,并没有感到惊讶。 毕竟能几招就打死吴千户,弄几条鱼,那也不费吹灰之力。 “那贤侄你是要红烧还是要炖汤?” “县学下面不是有冰窖么?先存起来。我今晚出去有事,等回来后,各种做法都来一遍。” 并不是陆觉嘴馋想花式吃鱼,而是陵光突然冒出来的要求。 一炷香后,北城门外。 两个魁梧的汉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表情有些不耐烦,只是马鞍两侧还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布袋。 二人也不知冯掌柜今晚是怎么了,派了个轻松的活。 但居然告诉兄弟俩信送不送得到不要紧,一定要保护好一起送信的第三人。 难道身上的信只是个幌子,真正要护送的是人? 人的话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二人心中正在犯嘀咕地时候,一位身形瘦小的少年,站在了他们的马前。 “你们是送信去镇北大营的么?” 少年仰起头问道。 “不错,你就是冯掌柜说的第三个护送之人。” 马上的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哥哥叫雷虎,弟弟叫雷豹。 只不过作为哥哥的雷虎,却比弟弟矮了半截。 也不知道是不是弟弟小时候吃的奶比自己多的缘故。 打量着站在地上有些面熟的少年,雷虎突然想了起来。 “你就是管事们常说的朔风城第一快腿陆觉?” “快腿谈不上,确实是在下。” “好,第三匹马给你骑,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深夜可能有盗匪拦截路上的商旅。” 雷虎指了指身旁一匹骏马。 陆觉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冯掌柜真舍得下血本,连马都给你准备好,这不是换着法子给你送钱么?” 第89章 伏击 陵光揶揄道。 “盛情难却,我们把信送到就行。” 深夜边塞的官道,蝉鸣伴着远处的狼嚎,让人不敢懈怠半分。 三匹骏马正朝着西北方向疾驰,两位汉子骑着马一前一后,将一名少年护在中央。 一路上几人并不说话,只是专心赶路。 已到官道的尽头,逐渐进入丘陵地带,路面凹凸不平,满是砂石。 很快便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山道,两边山石林立。 “都小心些。” 最前头的雷豹,拉了一下缰绳,将速度放慢了些。 听到提示,陆觉也将数枚铜钱,捏在了手心里。 没走几里地,便发现前头的路上,被几棵不知道是被谁砍断了大树塞得死死的。 雷豹一把勒住了缰绳,随着马儿一声长嘶,三个人都停了下来。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口哨,两侧山头突然出现数十支火把。 “不好,是山贼!” 雷虎大声喊道。 整个原本黑暗中的山谷,瞬间被火把照得毫无藏身之处。 只听头顶有人喊道。 “把身上的钱物和马匹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雷虎丝毫不惧看向上方,满脸倨傲。 “好大的口气。不认识我雷爷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雷虎兄弟。要是平时我抬抬手,兄弟们也就把路让了。可如今不同,边关战事吃紧,都没有活计,蹲了三天才蹲到你们这一票。不好意思了。” “想要东西,凭本事自己下来拿。” “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上几人倒是不惧,纷纷跳了下来。 雷虎雷豹见状,也双双下马。 “陆觉,你不用下来,这几个小毛贼,我们来应付。” 想起掌柜的嘱托,雷虎朝着正欲下马的陆觉喊道。 陆觉倒乐得其成,也想看看这两人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冯掌柜说的那么厉害。 待对面那几个山贼走近,陆觉这才看清其中几人,正是那天晚上闯进院子里,自称是黄沙寨的。 那晚抓住自己的壮汉,赫然在列。 顿时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握着铜钱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壮汉也一眼看见陆觉,先是一怔,随即转为惊讶。 “二哥,姓陆的那小子也在呢!” 领头的中年人,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也发现了陆觉。 “没想到你偷了衡门的信,被其他人找上门来,还能全身而退。” 中年人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废话少说,我们还要赶路。你们是要一对一单挑还是一起上?” 雷虎已经有些不耐烦。 “雷虎,你觉得现在你还有得选吗?我大哥今天不让杀人,识相的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赶快滚。” 中年人阴沉着脸看向雷虎。 雷虎也不答话,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 “有本事过来拿。” 话语里充满了挑衅。 “找死!” 壮汉直接扑了上来。 雷虎将信放入怀中,运足气力迎了上去。 雷虎不愧是力士境的高手,几个回合下来,仅仅力徒境上阶的壮汉,已经吃了不少的亏。 而雷虎似乎一滴汗都没流。 中年人一看便厉声道。 “给我一起上!” 顿时其余数人一哄而上,将雷氏兄弟围在了中央,展开了车轮战。 双方很快便战作一团。 毕竟是以少敌多,半炷香后,雷虎雷豹他们二人,便出现了疲惫之色。 手中招式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不敢撇下观战的陆觉逃走。 很快,雷豹的肩头便被壮汉手里的哨棒打中。 虽然不是要害,但负痛之下,他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迟缓了起来。 还没站稳脚跟,身上瞬间又被人踢了数脚,倒在了地上。 “大哥!” 雷豹看到大哥受伤,眼中血丝密布,手中的钢刀愈发的凶狠了起来。 看到这一副拼命的模样,一时间几人都不敢近身。 只听嗖嗖两声,雷豹一声咆哮,胳膊和大腿上已经中了两箭。 但见他勇猛异常,一咬牙便拔出箭头,伤口处顿时血流不止。 “卑鄙小人!” 雷豹怒目看向上方。 此刻有一人正张弓搭箭,冷眼看着下方,正是黄沙寨的三当家,徐彪。 陆觉也一眼认出了对方,正是送信那晚,用飞镖射自己的那人。 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我们三当家,当年可是镇北将军帐下的神箭手。东西交出来马留下,依然留你们一条活路。” 中年人皮笑肉不笑。 徐彪,数年前因为一次吃醉酒误了事,挨了五十军棍。 只是一同喝酒的镇北将军的次子,却没有受到处罚,他气不过便逃出了军营。 雷虎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弟弟,一咬牙道。 “东西和马匹留给你们,我兄弟俩认栽了,但那个小兄弟我们也要带走。” “你们是你们,他是他。我还有话问他。” 中年人断然拒绝。 这下雷虎雷豹面面相觑,都知道黄沙寨只劫财不劫人,难道是陆觉跟黄沙寨的二当家有什么过节? 一想到冯掌柜的指示,雷虎不顾身上的伤,奋力跳起来。 刚想反抗,便被中年人一掌击退数步,撞到了身后的山石上,而对方手里已然多出来一封信。 雷虎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对方竟然能击退自己的同时,还顺手拿走了怀中的信,实力绝非一般。 “这两个人可不能死了。陆觉,该出手了。” 中年人看了看信上落款,是给镇北将军的,顿觉晦气。 抬头刚想说什么时,却看到壮汉已经提着一口钢刀,走到陆觉骑的马旁。 壮汉一把抓住缰绳,却听到头顶淡淡的声音。 “放开,今天我不跟你计较。” “姓陆的,你还给老子装上了,快给我滚下来!” “下来可以,你当我的凳子,我踩着你下来。” “找死!” 汉子眼中喷射出怒火,手里钢刀便朝着陆觉身上招呼去。 陆觉不闪不避,只是将手轻轻一扬。 抬手的瞬间,汉子便捂着脸在地上打起了滚,而那柄钢刀也掉到了地上。 “暗器?!” 中年人脸色一变。 “大家一起上!小心他手里的暗器。” 话音未落,数人已经将陆觉围在中央。 中年人扶起壮汉,却见脸上像开了酱油铺子,血流不止。 鼻梁已被一枚铜钱斩断,整个脸都变了形。 第90章 无名手套 中年人心中一惊。 此人实力绝对不在那天钱宅院子里遇到的老者之下,看来那一晚他是故意被壮汉抓住的。 现在的自己,对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大家赶紧散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马下几人已经到了自己的射程范围内,陆觉毫不犹豫,手中数枚铜钱,一一激射而出。 眨眼功夫,几人便哀嚎着被打翻在地。 “老三!” 中年人焦急的向着头顶处喊道。 只听嗖嗖两箭破空而来,目标竟然是马上的陆觉,一箭射向咽喉,一箭直奔胸口。 就在雷虎雷豹大惊失色的同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两根箭仿佛射在了铜柱上一般。 随着两声清脆的咔嚓声响,箭头已经折断,连同木制的箭杆一同掉到了地上。 这是何等惊人的肉身防御!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当年徐彪有次喝酒来了兴致,当众给大家表演自己的射箭技艺。 一箭出去,五十步开外的石头,都被他射得裂开,何况区区肉体凡胎。 而眼前的少年,一定是修行的某种霸体的秘术,才将全身练得刀枪不入。 难怪那晚那么多人找上他,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强于炼体之人,必然疏于神魂方面的训练。 而自己,偏偏就是能影响对方神魂的术者。 小子,遇到我,算你倒霉。 中年人缓步走到离陆觉十步远的地方,双手掐出一个诀,口中念念有词后,一指指向陆觉所在的位置。 “坠!” 随着对方这一指,陆觉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坠下马来。 还好陵光在脑中一声断喝,让自己恢复了一些清明。 “这家伙会攻击你的神魂,现在的我还没办法帮你抵挡,速速下马解决他。” 陵光催促道。 看到陆觉只是微微受了点影响,就轻松跳下马,向自己这边而来。 中年人不慌不忙,向身后跃出数丈,掐诀的手又变换了一个姿势。 “停!” 中年人喊出的一瞬间,陆觉的双腿犹如灌满了铅水,每挪动一步,便倍感艰难。 雷虎雷豹两兄弟起初看到陆觉出手击伤数人,心中暗暗叫好,先前真是小觑了对方。 但一看陆觉又被这个中年人的术道所克制,自身的状态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爱莫能助。 周围还有几个看管他们的黄沙寨弟子虎视眈眈。 嗖嗖! 头顶又传来破空之声,直射向陆觉双眼,比刚才还要迅猛几分。 三当家徐彪的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一个动弹不了的活靶子,就算你练了硬功夫,不信还能练到眼—— 刚想到这里,徐彪的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 因为他射出去的两支箭,依然逃脱不了折戟成沙的命运。 “这金水衣的防护,还真是没有死角。” 陆觉心中惊叹道。 “只要有足够的威能,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在话下,不过他要是一直这么射的话,金水衣很快便会支撑不住。” “上面那家伙确实烦,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的铜钱射程够不着他。” “右边口袋有个银色镯子,戴上后可以与你视野里的任何活物移形换位。还有副手套,能增强你掷铜钱的手法,试试看。” “有这好东西不早说?” 陆觉又气又喜。 “我也是刚刚才从无界珠中拿出来的,开启需要时间。” 就在说话之间,又是几箭射来,射向了陆觉身上不同方位。 虽然没有击穿金水衣的防御,但每次的冲击都越来越强,每一次陆觉都身形晃动,想必金水衣已经维持不了多久。 “二哥,你们也上,这小子身上应该是有防御的器,虽然看不见,已经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 战斗经验丰富异常的徐彪,一眼就看出了陆觉的弱点。 听到徐彪这么一说,周围人士气大振,纷纷举刀冲了上来。 找死! 陆觉心中不再有仁慈,将银镯套在手腕上,瞅准头顶箭矢即将落下来前的一刹,望向施法控制住自己的中年人,心念一动。 身形已经中年人互换了位置。 只听得噗嗤两声,中年人一声哀嚎,背上和膝盖已经各中了一箭,跪倒在地上。 其他已经杀到跟前的山贼们,已经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幕。 刚刚还在这里的少年呢? 手心里正捏着一把汗的雷家二兄弟,看到陆觉使出的移形换影,真是又惊又喜。 惊得是这小子哪里需要自己保护,现在反而成了己方的最强战力。 喜的是有陆觉在,今晚定能逃出生天。 “你们在看哪里呢?” 惊醒过来的众人,回头一看,少年正站在原本中年人所站的地方。 只看到少年慢条斯理的戴上一副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手套。 但那副手套上,却传来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快跑!” 上面的徐彪向下面几人大声喊道。 这手套上,竟然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波动。 有一人反应最快,拔腿便跑。 还没跑出两步,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一枚铜钱状的暗器,已经穿胸而过,一口老血喷出便栽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迈不动步子,兵器也掉了一地。 张彪见状,弯弓搭箭,数支箭羽连番而至。 陆觉抬手便打出两枚铜钱,在空中将张彪射出来的箭击得粉碎。 “阁下是哪派的用器高手?” 张彪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朔风城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 “我是哪派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你的箭对准我时,就已经是个死人。我平时最讨厌被人用武器指着。” 这一副能增强铜钱威力和速度的手套,让陆觉有了傲视山顶这位神箭手的资本。 张彪此时也顾不得同伴,求生的欲望迫使他转身便准备逃跑。 “想走?迟了!” 虽然距离几十丈,但戴上这无名手套后的陆觉,信心大增。 两枚铜钱直奔逃跑的张彪背后而去。 就在铜钱即将击中张彪身体时,突然他身后出现一把朴刀。 铛铛,传来两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黑暗中火星四溅,铜钱被格挡开来,掉落在地上,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朴刀刀身上,赫然显现出两个铜钱印。 “阁下的话未免说得太满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第91章 大当家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陆觉抬头看去,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武者。 “大当家!” 众山贼看到此人出现,欣喜若狂,张彪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我说老三,丢下兄弟们只顾自己逃跑,可不是我们黄沙寨的作风。你忘了当初的誓言么?” 张彪被此人说得满脸羞愧。 来人正是黄沙寨大当家郭实。 狠狠的瞪了张彪一眼后,便转向了陆觉。 “这位小兄弟,我手下兄弟技不如人认栽了,看在在下几分薄面上,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动手打伤了我的同伴,嘴皮子动动就想走?” 郭实一愣,打家劫舍这么多年,在朔风城附近也算小有名气,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给面子的,顿时心中恼怒。 但看到伤了一地的弟兄,只得将火气压了压。 “那你想怎么样?” “三个条件,第一,把我两个朋友的医药费付了。第二,把道上这几棵大树搬走。第三,那个射箭的,还有地上这个鼻子被我打断的,给我磕三个头再走。” 郭实一声冷笑。 “年轻人,不要欺人太甚。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只能请你也留下来。” 郭实长啸一声,震得整个山谷碎石不断掉落,甚是骇人。 紧接着便从山上几步跳跃,来到了地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轻功也甚是了得。 “小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以后还要在这地界上混饭吃,别把自己得路走窄了。我让兄弟们以后不再招惹你就是。” 显露完本领后,郭实决定最后劝告一次。 早已到达力师境上阶的他,即便对上力宗境的人,也并不胆怯。 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放在眼里。 “忘了跟你说了。我第一讨厌别人用兵器指着我,第二讨厌别人威胁我,你两个都占了。” 陆觉冷冷的回应道。 他虽然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人,但也睚眦必报,没有要那两人的命,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郭实叹了一口气。 “小子,今天我本不想杀人。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受死!” 郭实手中朴刀刀刃上的寒芒,在夜色中散发着阵阵不祥。 “此人非同一般,那晚上的吴阔,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要不要我出手?” 陵光提醒道。 “先不用,钱叔说过实战是最好的提升,让我试试看。” 陆觉缓缓蹲下身子,将小腿上的两块铁片卸下,目光却紧紧盯着对方的脚步。 不论你上半身做出多少虚招,脚步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这是钱大谦当初教陆觉虎步时,传授的第一句心法。 “大哥,小心那小子手里的暗器。” 中年人忍着伤口处的疼痛提醒道。 郭实轻轻点头,二话不说,急速的拉近和陆觉的距离。 数枚铜钱迎面而来,郭实或躲避或格挡,转眼已经到了陆觉近前。 一个旋风踢过去,却被陆觉以不逊于自己的身法躲避过去,抬头再看时,对方却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断魂门的虎步?” 郭实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陆觉的步法。 “听闻近日断魂门的秦风到了这里,你是和他一同来的师弟?” 面对郭实的提问,陆觉无心回答。 面前这人实力非凡,自己的铜钱,跟不上他的速度,更不要说对他造成伤害了。 “金水衣威能不多了,我帮你驱动金水衣的寒冰属性,你看准机会抓他的兵器,争取一招制敌。” “就是那晚你对吴阔用的招数?” “应该还能用一次,别浪费了机会。” 见对方并不回答,郭实反而心存顾虑。 真要是周国第二宗门断魂门的弟子,那今晚必须灭杀,否则后患无穷。 再一次拉近距离,郭实挥刀便砍。 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躲开,伸出带着手套的双手,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斩。 自己的全力斩击力道有多强,郭实心里清楚的很。 就算是全身重甲的同境界军士,都得断上几根骨头。 可手上的力道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了。 朴刀被对方双掌中的一股无形之力挡住,刀身瞬间结出了蓝色冰晶状的附着物,沿着刀刃不断扩散。 心中胆寒,郭实果断弃了朴刀,向后跳出十余丈。 就在他跳走的一瞬,刀把上也结了冰。 一股冷汗从郭实背后冒出,这要是慢半拍,恐怕连自己都要被冻成冰疙瘩。 “可惜了,威能用尽,没连他一起冻住。” 陵光一阵惋惜。 陆觉则好奇的看着手中已经结晶的朴刀,抓着两头轻轻一折,化成无数淡蓝色的冰块散落一地。 “阁下是器者术者双修?” 郭实的声音中,掩盖不住一丝恐惧。 “不管是哪种,反正是能打死你的那种。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听对方游刃有余,郭实终于明白,今晚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沉思片刻,便从身旁一位山贼手里接过一柄钢刃,走到鼻梁被陆觉打断的汉子面前。 “大哥,你——” 汉子不明白郭实的意图,刚开口询问,左臂处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哎呀一声栽倒在地,断臂也掉落在一旁。 郭实抬眼看向上方,手中钢刃飞出,竟然直直的插在徐彪身旁的一道石缝中。 “老三,你自断一臂,或许还有活的机会,我不可能罩你一辈子。” 徐彪又惊又怒。 “大哥,凭什么!” “凭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徐彪咬牙切齿,看向石缝中的钢刃,犹豫了片刻,但想到陆觉展示出来的实力,便缓缓将手伸向了刀把。 “算了,让他替我清了路障,把我两个朋友的血止住,这件事便一笔勾销。” 见对方大哥做到如此,那夜之仇也报了,以后免不了还有碰面的时候,陆觉也不想把事做绝。 徐彪仿佛听到天赦,慌忙从山上下来,招呼着剩下几个没受伤的山贼,一同去搬开拦路的巨木。 不多时,雷虎雷豹的伤势也被做了简单的处理,三人也不做停留,又跨上了骏马。 路过中年人时,陆觉突然勒住了缰绳,瞥向了战战兢兢的中年人。 第92章 中军大营 “你刚才困住我的是什么招数?” 听到陆觉发问,中年人诚惶诚恐,倒地便拜。 “乃是小人宗门的粗浅术法,可影响他人的神魂。刚才真是大不敬,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边说边磕头不止。 “你是哪个宗门的?” “在下聂雨。我本出生东方商国鬼灵宗,因一次口角,不小心杀死了同门师弟,便躲到这里隐姓埋名了起来。” “身上带有宗门功法吗?” 中年人略一犹豫,却对上了陆觉冰冷的眼神。 只见他慌忙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两本皱巴巴的小册子,递了过来。 陆觉接过一看,一本是《离魂令》,另一本则是《移商换羽术》。 满意的点点头,便与雷虎雷豹二兄弟,从容而去。 待三人走远,中年人面露不甘。 “大哥,你为何如此畏惧此人?” “老二,枉你平时那么聪明,这小子我们一齐上是可以拿下。但他年纪轻轻竟然能双修器道和术道,背后的宗门岂是你我能惹的?今天只赔上一条胳膊和你两本几十年都没修明白的秘笈,我们已经是血赚。” “陵光,你要那家伙的宗门秘笈做什么?” “对方用的术法大有蹊跷,如此低的境界,使用时居然连我都受到了影响,所以产生了好奇。” “哦?说来听听。” “你们这里的人族,不管修行什么样的神魂类术法,对我族应该都没有什么作用。” “那为什么这家伙的有用?” “我怀疑他所在宗门的术法,不是你们人族所创,而是来自域外。等我研究透了,说不定对你也有启发。毕竟寻找我要的东西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强敌,技多不压身嘛。咱们知道的越多,越不容易被针对。” 两人在脑海里谈论间,已然出了山谷。 见到终于到了开阔处,雷虎雷豹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谢陆贤弟,大恩不言谢,我兄弟俩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必当涌泉相报。这是宁家的信,等到了军营,还请你亲自面呈镇北将军。” 雷虎将身上的信掏出,恭敬的递到陆觉面前。 陆觉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毕竟他也想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我突然肚子有点痛,麻烦二位大哥帮我把个风,我区区就来。” 陆觉捂着肚子,跳下马来。 “贤弟放心去便是,我们负责警戒。” 钻进道旁的灌木丛中,借着微弱的星光,陆觉以自己特有的不着痕迹的手法,打开了这封信。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 在朔风城这么多年,只要是接到可能与母亲有关的信件,自己都会想方设法打开看一下,以防失去重要的线索。 今天是第一次破例,为了母亲以外的人偷看信件内容。 “想不到刘夫人真想置人于死地。” 陆觉看了牙痒痒的,真是最毒妇人心。 “那这封信送还是不送,不知道那个李知府解释的信到了没?” “去了再说。” 又骑马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关隘旁,有许多火把在晃动,隐约看到绣着“周”字的大旗,在营地门口飘扬。 长长的木栅栏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什么人?” 守在门口的是一队全副铠甲的军士,个个凶神恶煞,明晃晃的钢刀已经出鞘。 “在下三人朔风城信客,专给将军送宁府之信,还请行个方便。” 雷虎跳下马来,作了个揖,掏出了信客身份象征的银色腰牌。 守卫接过来一番查验,又上下打量一番,见几人没带兵器,领头的便带着几人进去。 几人一进入军营,便发现旌旗飘扬,处处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肃杀之气。 虽然是深夜,但一队队军士们身着统一的铠甲,手持各种兵器,在营地里四处巡逻,大战之前的肃杀气氛一览无余。 走过空旷的训练场,又路过如粮仓和马厩,正中央一座议事帐篷便出现在眼前。 “报!” “什么事?” 帐篷内传来颇具威严的声音。 “朔风城有将军的信送到。” “进来。” 走进帐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几位将领模样的人正围着沙盘。 正中间一人,气宇不凡,威风凛凛,下巴的线条则像刀削一般锐利,想必正是镇北将军。 陆觉赶忙掏出怀中之信,递给了身旁带他们进来的军士,便退至一旁低头不语。 镇北将军接过信来,匆匆看完,面色越来越凝重,手指都不自然的颤动起来。 “大帅,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镇北将军右掌重重拍向沙盘,顿时沙盘上的无数摆件四散掉落。 “姓李的欺人太甚!仗着卡我粮道,有人杀了吴兄弟,还替他们开脱。你们自己看!” 说罢,将信传阅身边众将领。 “他奶奶的,我现在就带兵去把那两个奸细抓过来,好好拷问拷问,替吴兄报仇!” 一名将领看完信后已经按耐不住情绪。 其他几人也都面有怒色。 反倒是镇北将军冷静了下来。 “众兄弟也不要急,人肯定跑不掉。等夏国大军退去,再去算账不迟,毕竟现在还要靠李知府转运粮草。” 众人一听,便也不再多言。 镇北将军随即口述一封信,让幕僚代写。 写完用封蜡封好,连同一块令牌交到了陆觉手中。 “小伙子,既然你们是飞羽楼的人,那还得麻烦你们跑一趟定州,将此信亲自交到李知府手里,告诉他事情我已知道,让他务必安心。” 边说边将三块散碎银子塞到了陆觉手中。 “感谢将军大人,有个不情之请,我和两位哥哥刚刚路上遇到了山贼袭击,奋力拼杀才得以逃脱,但他们身上有伤,能否——” 镇北将军瞬间就明白了陆觉的心思,喊来军医,替雷虎雷豹处理包扎好伤口,并亲自派人送他们出了军营。 走出军营,三人如释重负。 陆觉将手中两块碎银,塞进了雷虎手里。 “陆兄弟,使不得使不得,这本是你应得的。” 第93章 客卿长老 雷虎连忙推辞。 “两位大哥不要客气,没有你们,我今晚肯定也凶多吉少。” 陆觉可不想一人独吞,坏了规矩。 雷豹眨巴着眼睛,小声的上前说道。 “陆兄弟,别担心我兄弟俩吃亏,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觉一听心中有些好奇,便上马跟着雷虎雷豹两兄弟向前走。 “这不是去定州的路啊,我们怎么一直在向北?” 陆觉有些疑惑。 “陆兄弟,马上就到,一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雷豹回头道。 而此刻,王城许家本家的大院内,灯火通明。 十几位家老接到家主传信,纷纷聚在大厅之中。 白发苍苍的许一山颤抖得举起手中一封信道。 “我许家终于要见天日了!” “家主,这是何意?” 众人不解。 “这是许呈的信。” “许呈?是不是分家那个许呈?” “对,他在朔风城担任教谕已经数年。” “这跟我们许家中兴有什么关系?” “前不久,天物降临,衡门门主因此专门去了朔风城,没有找到天物,却留下了一封信给一个孩子,现在那孩子就在许呈的教导下。” 大厅里顿时沸腾了起来。 “家主,那个信,那个信是什么颜色的?” 一位老妪颤颤巍巍的问道。 “是红色的吗?” 一位中年人迫不及待的喊道。 许一山涨红了脸,摇了摇头。 “难道,难道是紫色!” 中年人的兴奋溢于言表。 “正是!”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苍天有眼啊,我许家被他们压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机会。” 一位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西南衡门所在的方向拜了又拜。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许呈写信来,就是向本家求援,希望派出一名高手护卫紫信持有者的安全。” 堂内众人同时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一名家老立刻朝着门口的小厮喊道。 “快请徐长老来商量要事。” 小厮领命,还没走出几步,便被身后的家主叫住。 “且慢,我等一同去请。还有通告家族全体成员,今日起许呈即为下任家主人选。” 众人跟随许一山,七拐八拐,很快便来到了后山旁的一座庭院。 只见此庭院深深,四周高墙围合,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了开来。 步入庭院,青砖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不知道何时会点亮的灯笼,将暖黄色的灯光洒在青石板上,为这幽静的庭院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庭院正中央的阁楼,更像是大家闺秀的闺阁一般。 只见许一山走到一楼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深夜何人?何事?” 屋内传来一声慵懒。 “徐长老,是我,有要事相商。” “请进。” 推开屋门,只见一人斜躺在床上,鞋子只脱了一只。 到处飘散着浓重的酒气,屋子里倒是非常干净。 进门后许一山倒头便要拜下去,却被一只手轻轻托起。 许一山怎么说当年也是力师境的修为,虽说现在年老体弱,但全身力量都用上,竟然下去不了半分。 “许家主,有事好好说。需要在下的,只要不是杀人,并且关系许家气运的,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徐长老,眼下这件大事非你出马不可。” 见拗不过徐剑卿,许一山只得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信读到一半,徐剑卿微醺的眼神,突然变得清醒。 “分家的许呈,现在何处?” “朔风城。” 一听徐剑卿的话语,隐隐有答应之意,许一山喜出望外。 “帮我看好婉儿的闺房,不要让任何人上去,打扫也不行。” 说罢,徐剑卿拿起桌上的一个酒葫芦,竟然脚不沾地,飘落到了庭院。 墙上悬挂着的一柄青云剑,在一阵嗡嗡剑鸣后,从墙上飞了下来,便跟在许剑卿身后而去。 “徐长老出马,那可以万无一失了。” 许一山捋了捋胡须笑道。 “家主,咱们家这位客卿长老,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如果不是婉儿当年那件事,成了他的心魔久久无法破境,恐怕现在已经入圣。” 在雷家两兄弟的带领下,陆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关隘口。 站岗的人一见有人靠近,便张弓搭箭,喝令停下脚步。 三人便下马等候,不多时一名军士便到了近前。 “这不是雷虎雷豹么,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哈哈,这不是给你们大帅送信,就顺便来探望探望兄弟们。” 雷豹边说着,边拍了拍挂在马鞍两侧鼓鼓的袋子。 “来得真好。他娘的,天天在营地里吃糙米,就那几根菜叶子,嘴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来。” 军士说完便向身后招手喊道。 “是雷家兄弟,要什么的自己过来挑。” 很快便有十几个军士围了过来。 雷豹把袋子解下,打开一看,各种腊肉香肠咸鱼干,看得周围一圈人直流口水。 在一番讨价还价下,雷家两兄弟,竟然把货物卖的干干净净,而且价格高出城内数倍,看得一旁的陆觉瞠目结舌。 他是知道边关的将士有钱没处花,只是没想到物资这么短缺。 “我说陆兄弟,你也有带东西来卖?别不好意思,拿出来拿出来,他们谁敢乱砍价,我第一个不让。” 雷豹走了过来。 一想起无界珠中还放了十几条鱼,准备回家留给爹吃的,陆觉犹豫了起来。 “笨蛋,把鱼拿出来卖个好价钱,回去时再从集市上买不就行了。” 陵光看陆觉犹豫,忍不住说道了起来。 被点醒的陆觉,慌忙从身上开始掏鱼,把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藏的,像变戏法一样,一条条就这么掏了出来。 一看这鱼的色泽,就是今天刚弄上来的。 虽然是死的,但肯定比那些腌肉口感好。 在众人的一番哄抢下,十几条鱼卖出了一个离谱的价格,这是陆觉做梦都不敢想的。 就在众人分鱼的时候,关卡外却传来了几声叫喊。 “大人,行个方便,我们是商队,后面有山贼追赶,还请不要见死不救啊!” 为首的军官,听到关隘外的呼叫,提剑便上了箭楼。 第94章 奇怪的铃铛 登上箭楼,军官只看见关隘下有数支火把在晃动,十几匹马拉着装满货物的车辆,中间还围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看见箭楼上的军官,一个看上去像是商队领头之人使劲的招了招手,原来是老相识了。 一见是老熟人,军官便向下面的守卫做了个手势,关卡的大门便缓缓打开,商队徐徐而入。 “陈老板,现在这种局面,你还敢跑货?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军官笑着问道。 见对方从箭楼上下来,陈老板忙将一大锭银子硬塞进军官手中。 “还不是为了糊口饭吃,风浪越大货越贵嘛。” 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军官面露满意之色,示意左右去开箱检查下货物。 现在边境风声鹤唳,一点差错都不能犯。 过了半晌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马车里什么人?” “都是些一起做生意的同伴。” 陈老板不住的点头哈腰着。 军官将信将疑,用手中的剑鞘挑开帘子向里面打量。 除了几个商人打扮的,还有一位坐在最里面的女子。 “全部下来搜身。” 随着一通吆喝,马车上的人见状纷纷下车,唯有最里面的女子没有动弹。 “你聋了吗?叫你下来!” 军官有些动了怒。 四周士兵也纷纷拔出刀来。 见状女子不情愿的跟着其他人也下了车。 只见她瓜子脸,火光下双颊微微晕红,如同初绽的桃花,倒也是个绝色。 只是身上的一袭素衣,让人望而生畏。 “出来行商怎么还带着女眷?” 军官看向陈老板。 这世道做生意不是游玩,随时可能遇到劫匪,带着女眷多有不便。 “不是不是,她是家乡遭了旱灾,一路南下逃难准备投奔亲戚,遇到了劫匪被我救下,看她可怜无依无靠,就一路带着了。” 军官半信半疑,示意左右前去搜身,没想到女子却不情愿的躲在了几个商人后面。 “大人,你看人家一个姑娘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身,这多难为情啊!” 陈老板又挤出了一副笑脸。 “陈老板,你和你的人我信得过,这个不知根知底的,可不好说。” 说罢,便要亲自上前动手。 只见两名军士一左一右,抓着女子的手腕,军官的手离使劲挣扎的扎的女子只剩数尺。 “住手!” 看到女子羞愤的模样,陆觉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了钟娘母女的画面,一句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喊,军官撇下眼前女子,转身走了回来。 “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阻碍军务?” 说话间,鞘中宝剑已经拔出一半。 雷虎雷豹两兄弟赶紧上前打圆场。 “军爷,都是自己人,他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军爷莫怪。” “我是谁不重要,她是我远房表姐,你不能碰她。”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哼,哪有这么巧,莫不是前来接应的奸细?最近有个三个夏国的奸细被杀,夏国方向来的人,一个个都要查个底朝天。把他俩分开,我倒要好好询问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表姐弟。” 听到军官口中说出奸细被杀几个字时,被军士抓住胳膊的女子身子轻轻一怔,但很快又站稳了。 几名军士不由分说,便将女子押到数十步外的大树下。 不是大声呼喊,根本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就在陆觉心中大喊糟糕,即将穿帮之时,一位将领带着一队身着重甲的军士巡视而来。 “张统领,发生什么了?” 远远看到这边的吵闹,将军一脸严肃。 “杜将军,刚刚有一队商人过关,其中一女子可疑,我准备扣下仔细盘问,没想到却被人阻挠。” 将领名叫杜玉,正好夜间巡逻到此。 看向不远处被扣押的女子,眉头一皱,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雷兄,这位将军是谁啊,刚才在营帐里怎么没有看见?” 陆觉悄悄的问向身边的雷虎。 “陆兄弟果然记忆非凡,这位将军姓杜,刚才确实不在大帐内。原因嘛,我猜他是衡选官,不太受待见的关系。” “衡选官是什么?” 陆觉佯装不知。 “这个就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简单说不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官,但实际权力也不小。” 就在杜玉准备转身去其他地方巡查之时,陆觉突然跑了过去,挡在杜玉面前。 杜玉面色阴沉,身边的军士也个个怒目而视。 “这位小兄弟,你是何意?” “杜将军,你可能不认识我,但应该认识苏蘅。” 陆觉压低了声音道。 听到苏蘅二字时,杜玉浑身一震,赶忙将陆觉拉到一旁,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 “你是——” 陆觉不慌不忙,掏出了怀中那封紫字信。 看见紫色衡字的一刹那,杜玉突然明白了。 “原来你就是门主最近选中的奇才。内门里都传遍了,现在我外门也已知晓。” 陆觉顿时觉得对方过誉了。 “奇才不敢当,刚才那个女子确实是我朋友,能不能请杜师兄——” 听到师兄二字,杜玉呵呵一笑。 “小事小事。” 杜玉转身便来到那位军官面前。 “那个女子不用检查了,放他们过去,我来作保。” “杜将军,这——” 军官面带犹豫。 “是要我去请镇北将军亲自来给你下令么?” “不敢不敢,既然杜将军都作保了,自然没有问题。” 随即挥了挥手,几名军士也放开了女子。 女子路过陆觉时,停下了脚步,感激得向陆觉施了一礼,才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陈老板似乎也认识雷虎雷豹两兄弟,上前一番寒暄后,雷虎雷豹便跨上了马。 “陆贤弟,我们商量了下,还是护送商队返回朔风城,陈老板支付的报酬也不少。定州我们就不去了,那两份酬劳你也拿着,我们兄弟俩无功不受禄。” 说罢雷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白净的牙齿。 见对方去意已决,陆觉也不好阻拦。 看着商队缓缓向着朔风城的方向而去,杜玉拍了拍陆觉的肩膀。 “师弟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到镇北大营来找我。” 说罢,便带着那队军士,向着下一个关卡走去。 “陆觉,刚刚那女子走过时,你刚才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吗?” “没有啊。” “奇怪了,难道是太累,出现了幻听?那铃铛声响时,我头痛得厉害。” 第95章 幕后黑手 子夜,黄沙寨的一处隐蔽石室内,聂雨正在给壮汉处理伤口。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走神,手上便多用了几分力。 “哎呦,二当家,你轻一点儿。” 壮汉疼得龇牙咧嘴。 “余苍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二当家,你不会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大哥今晚也太怂了。明明实力不输对方,他们还有两个人受伤,竟然拿我的手臂去讲和。” 余苍恨恨的说道。 “兄弟不要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根本用不着十年,等我鬼灵宗长老一到,把身后这三具力师境的尸身炼化了,杀那小子易如反掌。” 中年人冷笑道。 余苍的目光,投向石室一角三口黑黢黢的棺材。 这正是他奉聂雨之命,趁着大哥闭关破境时,带人埋伏在官道旁,从朔风城一群差役手中抢夺的。 为了不泄露身份,押送棺材的几名差役一个不留全都杀了,尸体扔进了山涧,想必官府一时半会儿也追查不到。 “二当家,那我这断掉的手臂——” “我宗长老自有秘术,可以助你重生手臂。” 一听对方的话,余苍欣喜若狂,慌忙从椅子上滚下来,单手撑地连连叩头。 “多谢二当家,多谢二当家。” “余苍兄弟,你叫错了。没有人的时候,你不用这样小心谨慎,是不是换个称呼比较好?” 聂雨咧嘴一笑,一口黄牙露了出来。 “大当家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余苍并不是个莽汉,聂雨的意思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兄弟快起来,今后好好替我鬼灵宗效力,亏不了你。没准宗主一高兴,破格让你当记名弟子也是有可能的。” 聂雨一把扶起了余苍。 而雄鸡破晓的时候,陆觉的马也到了李知府的府衙前。 手持盖着镇北将军大印的信件,守卫并没有敢阻拦。 早起读书的李知府一听是陆觉来访,喜出望外,赶紧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茶足饭饱后,便领着陆觉前去宁家别院。 分主宾落座后,仆人们端上来几盏清茶。 读完镇北将军的信后,宁老爷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返回书房匆匆写了一封信,连同镇北将军的亲笔信,一并交给了钟娘。 仔细看去,钟娘和宁琳的面容,比先前更加憔悴一些,想必是忧虑所致。 相比较于安心的钟娘,宁琳则对陆觉有些刮目相看。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穷小子,是怎么把这件捅了天的事给摆平的。 突然宁老爷撑起病体,向陆觉深深鞠了一躬。 这下让陆觉不知所措,赶忙上前扶起。 “这次多亏陆公子了,本来我还在发愁,如何帮她俩洗脱冤屈。” “宁老爷说笑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宁琳的。对这些不公之事,我从来就看不惯。” 陆觉慌忙说道。 宁老爷缓缓坐回主座直起腰,看向陆觉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我听说,好像是陆公子报的案。” “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 被对方说中真相,陆觉有些尴尬。 “好了好了,结果好就是好。宁家树大招风,不论我这么多年多么小心谨慎,难免会有得罪的人呐。” 宁老爷看出了陆觉的窘迫,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陆觉却想起了一件事,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今天不吐不快。 如果不是那晚接到宁老爷的信,自己也不会遇到陵光,导致身上被种了什么狗屁魂种,也不会遇到后来那么多事。 “宁老爷,我此次来,还有一事想问。” “但问无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老爷和颜悦色。 “那晚接到你悬赏的任务后,我出城时,遭遇那么多杀手,是你把消息放出去了么?” “你混账!” 还没等宁老爷说话,宁琳就跳了起来。 刚才对陆觉抱有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我爹为了你的安全,特意先雇五个高手,从四个城门出发,就是为了尽可能引开可能埋伏你的人。” 陆觉这时才明白,那晚先上二楼的人,其实是用来声东击西的。 “琳儿,怎么能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理呢!还不赶紧道歉。若不是陆公子来回奔走,你和你娘现在恐怕已经在吃牢饭。” 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宁琳气嘟嘟的又坐了下去。 “咳咳,陆公子,实不相瞒,杀手有我知道。派人替你引开杀手,也是我的本意,最终还是希望你能把信交到厉家人的手里。” 陆觉眉毛一挑。 “哦?那为何不告诉我实情,作为雇主,你不该隐瞒。哪怕你明说了,我也不是不敢接。” “那晚确实事态紧急,我确实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陈管事也极力推荐你。” “好,这个先不说。为什么后面又有人说信我没有交出去,而是自己藏了起来。这消息也是你散布出去的吗?” 被年轻人如此责问,宁老爷却依然态度和善。 “陆公子误会我了。虽然李知府在,我也不妨明说,那封衡门的信对我宁家实在是太烫手了。我巴不得这信早一天离开朔风城,厉家兄弟也是我专程请他们过来接信的。怎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看着态度诚恳不像作假的宁老爷,陆觉自己也懵了。 据他所知,无数世家都巴不得自家子弟能加入衡门,而宁老爷却反其道而行之。 李知府见状,心中已经明白宁老爷的顾虑,便将陆觉拉到屋外。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宁老爷有个嫡亲妹妹,正是周王的宠妃。门主将一份招募信送至他家,一来可能是那个宁显资质确实不错,二来也是想交好边境世家。” “难怪如此,是周王和衡门不对付么?” “师弟果然聪慧,小小年纪洞察力惊人。表面平和,下面已经势同水火,我不愿意在官场久待,也是不胜其烦啊。还不如回宗门逍遥自在。” 明白了宁老爷背后的苦衷,陆觉深感惭愧,便与李知府一同回了迎客厅。 “宁老爷,是我不太懂事,错怪你了。” 陆觉作了一个揖。 宁老爷慌忙站了起来。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家宁琳和你交好,还望以后在学堂互相照应。” 陆觉不禁看向宁琳,嘴巴正撅得老高。 一看陆觉的视线过来,便撇过脸去,看得钟娘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钟娘侧脸的会心一笑,宁老爷也似有动容,他想起了那年桃花正盛的春日。 第96章 辛四娘 谢绝了李知府留宿的陆觉,风尘仆仆赶回朔风城时,日已过午。 掂了掂口袋里沉甸甸的铜钱和银子,喜滋滋的去了趟面店,破天荒的要了几斤面条,让面店老板差点儿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以前陆觉不是没来买过,只是每次都挑断得不成型的干面条,就因为价格便宜。 而且一次绝对不超过半斤。 “小陆子,是不是最近捡到钱了?” 老板一边上秤,一边悄悄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钱叔想吃面条了,托我帮忙带的。” 陆觉笑了笑。 “好嘞,那你拿好了。” 老板用一张草纸将面条包好,递到了陆觉手中。 走了没几步路,陆觉好像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虚心向老板请教如何煮面条。 而此刻朔风城的县衙内,陈县令正焦急的在大堂里走来走去。 忽然一位鬓边有些发白的中年人,端着一根铜烟杆,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进来,陈县令喜出望外,连忙迎了上去。 “啊,钱长老,那几个衙役有没有下落?他们的家人,已经来衙门击鼓了好几次。” 钱大谦摇了摇头,满脸的疲惫,一看就又是一夜没睡好。 虽说与那几位同僚交情不深,但看到对方亲属彷徨无助的样子,钱大谦还是忍不住把寻人之事揽了下来。 城内所有可疑之处全部都找过,就连宁东客栈的地窖都搜了个底朝天。 这几天城外也跑了好几趟,可那几个同僚的踪影,就是平白无故在官道上消失了,连同那几口装着夏国人尸体的棺材。 钱大谦也曾去过黄沙寨,想拜访郭寨主,可惜寨主闭关中并未接见,只见到了二当家。 听到钱大谦来意,二当家赶紧把寨内的所有兄弟都聚齐起来,询问最近有没有见到过官差,也没有查出个什么结果。 想想黄沙寨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去劫几口棺材,更从来没有听说和官府中人有过什么过节。 只是早上回家换衣服时小睡了片刻,梦到了师妹,也不知道她和秦风有没有安全抵达王城。 还准备和陈县令商量下一步打算时,突然一位妇人急匆匆的走进了衙门。 “钱大哥,你家里,你家里着火了!” 钱大谦一看,原来是住在邻街的辛四娘。 赶紧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跑去,还没到家门口,便远远地看见一股子浓烟从院子里冒出来。 钱大谦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一定又是那个小祖宗,昨天捉上来不少鱼,八成是在厨房做饭,把屋子点着了。 钱大谦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踢开了院门。 屋子倒是没有烧着,只是院子当中站着一个满脸被熏黑的人,正是陆觉,而厨房里的浓烟还在往外面冒着。 一看到踹门进来的是钱大谦,陆觉满脸的歉意,刚想开口,就被钱大谦打断了。 “好啦好啦。哎,我就不该嘴馋。跟你说那话。” “钱叔你别紧张,我只放了两坨面进去,这次没把屋子点着,而且烟应该很快就会散去。” 钱大谦哭笑不得,赶紧走进了厨房,掀开了锅盖。 这小子八成是想毒死自己,只看见锅里底部沾了两团黑乎乎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小子用得什么办法,居然能把它们烧成了焦炭。 一直跟在钱大谦身后的辛四娘,也气喘吁吁的进了厨房。 一看到钱大谦捞起袖子,正要洗刷锅子,二话不说便上前一把抢了过来。 “钱大哥,这些粗活我来做。你和小陆快去休息。” 戏当中不容置疑。 钱大谦只得无奈的带着陆觉,离开了厨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强势。 站在院子里,今天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陆觉,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辛四娘,不禁想起了几年前来到朔风城后,街坊邻居们的口中的这位坚强的女子。 当年钱大谦刚到朔风城,就遇上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辛四娘的丈夫,有一天晚上喝完酒后暴毙而亡。 辛四娘和他的丈夫两人原本住在城外,因为战乱也迁入了城内,开了个炊饼铺子维持生活。 因为两人勤劳肯干,生意越做越好,惹得丈夫几个不成器的兄弟羡慕嫉妒。 丈夫这一亡故,丈夫那边的本家兄弟就立刻报了官,一口咬定是辛四娘私底下有了人,和别人一起合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刚巧有位穷书生,经常光顾他们的炊饼铺子,与辛四娘夫妻二人也熟悉的很,有次还被辛四娘丈夫留下吃饭。 穷书生被屈打成招,辛四娘丈夫本家的兄弟,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人证物证,让辛四娘百口莫辩。 就在前县令准备将本案定为死案的时候,钱大谦却发现了其中的疑点,要求对辛四娘的丈夫尸体做一次开棺验尸。 前县令顾忌钱大谦的身份,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掘开了坟墓。 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银针检验,辛四娘丈夫的体内,并没有中毒的证据。 而秀才屈打成招时,却说是用砒霜入酒毒死。 最后查实,死因是因为旧疾发作。 钱大谦又查到辛四娘丈夫的家族中,也有数个男子有过类似的突然死亡,推断是家族遗传。 穷书生的家人一看有了希望,找到了能证明书生那晚并没有在朔风城的人证。 虽说经历了这件事,保住了手里的铺子,但生意也一落千丈。 但这几年来,辛四娘也没有再改嫁,独自抚养辛小虎的同时,渐渐对这个救了自己担又沉默寡言的汉子有一些好感。 儿子辛小虎,更是在心里把他当干爹一样。 如果没有钱叔出手,他现在都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别人。 看着陆觉陷入沉思,钱大谦猜错了他的心思,摸了摸陆觉的头道。 “好啦好啦。也算是你有心。昨天下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钱叔,还是我没掌握好火候。学任何东西我都很快,唯独烹饪,真的难倒我。” 看到对方宽慰自己,陆觉更是觉得羞愧。 二人正在院中闲聊之时,却闻到厨房里传来了扑鼻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不一会儿功夫,辛四娘便端出来两碗热腾腾的面,上面飘着诱人的葱花。 “你们叔侄俩,是在外面吃还是进屋吃?” 第97章 钟娘的真面目 辛四娘脸上满是嗔怪。 看着两个愣在原地的家伙,辛四娘直接将碗放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 “快来吃。看你俩也是饿了。” 看着两人埋头吃面的模样,辛四娘静静的站在一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角的皱纹不禁笑了出来。 其实她对秦大谦的示好,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 但不知道为何钱大谦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让人非常难以接近。 直到前两天出去摆摊时,就听隔壁王婆给她八卦,钱大谦一大清早就送一个女人出城,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年轻了十岁。 听到这个消息,辛四娘连摊子都不顾了,叫王婆喊小虎来看摊子,便一个人追出城去。 可惜追了十几里都看不见人,只得悻悻的回来。 自己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气什么。 后来听说钱大谦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来。 这个消息辛四娘听到时,心里感到非常失落,空荡荡的。 本来每天出摊都会特意绕路路过钱大谦的家门口,就是希望不经意的时候能够碰到他。 有早起习惯的钱大谦,发现几次后,便每天像做贼一样,在院子里待好久,才敢出门。 这次辛四娘一连好几天赌气都绕路走,倒是让最近早出晚归的钱大谦,感觉有些异样。 “娘,我把摊子收了,回家怎么不见你?原来你跑这里给钱叔做饭了。” 几人正吃着,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哎,我说陆觉。你可真不够兄弟。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自己在吃面,也不喊我。” 辛小虎一脸的不乐意。 “辛老大,我是准备做给钱叔吃的,就是没做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这不你娘过来帮忙,正羡慕你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 陆觉站起身来解释道。 “小虎别胡闹,我是做给钱大哥吃,刚好小陆也在这里。锅里还有,想吃自己盛去。” 辛四娘看到儿子这样大大咧咧,白了他一眼。 锅里的面条,被几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干完,钱大谦便借口休息,关门睡觉。 辛四娘本想借这个机会,向钱大谦问个明白,看对方一脸疲惫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只得作罢,便回了铺子。 倒是陆觉毫无困意,和辛小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我一语,在院子里聊开了。 毕竟双方认识了已经将近三年,关系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彼此对对方的性情还是挺熟悉的。 “陆觉你知道吗?我准备去参加武堂的初选了。” “哪个武堂?” “就是县学的武堂啊。你小子不是瞒着我去了文堂,我好几次想找你问个清楚,每次来你都不在。” 辛小虎一脸的不满。 这么一说,陆觉才想起来,那天中午揍自己的姓李的公子,好像就是隔壁院子武堂的。 “我娘日夜操劳。而我那几个叔叔,一看就没有一个安好心,天天盯着我们娘俩手里那点东西。” 辛小虎说起这个,脸上愤愤不平。 “是他们最近又为难你娘了吗?” 陆觉关切的问道。 “反正没安好心。对了我听街坊们说你走了许大人的路子,去了县学念书。你真是许大人家的远房亲戚?” 听辛小虎这么一问,陆觉倒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也可以这么说,当年我家和他家是有些渊源。小虎,你如果想去文堂,我帮你问问?” 陆觉自信自己如果替辛小虎开口,没准许呈也会满口答应。 “害,你还不知道我?一看书就想睡觉,但是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还是挺自信的。刚好还有几天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武堂秋选,听说这次要比去年多增加十个名额,已有几百个人报名,我也想去试试,碰碰运气。” 听到辛小虎这么一说,陆觉蹭的站起身来。 “我支持你去。以后不上课的时候,就能去隔壁找你。” “得了,听在县学上学的人说,你这家伙不是翘学就是睡大觉,已经是县学的不良少年了,我可想不想别人误会我跟你一样混日子。” 陆觉气得捶了辛小虎胸口一拳。 “去你的,有本事在县学里别找我帮忙。” 宁府,没有和陆觉同行的钟娘母女,已经回到了钟娘的卧室。 而手中握着一封信的刘夫人,正一个字一个字读着纸上的字,面色也随着越来越铁青。 强忍着看完最后一个字,她拼命抑制住想把信撕碎的冲动。 她不能,就算为了宝贝儿子宁显,现在的她也不能。 此时一个没有眼力见识的丫鬟,刚好端着冰糖银耳莲子羹进屋,想给夫人消消暑。 小心翼翼递过去时,却被怒气蓄满的刘夫人将碗一掌打翻在地。 丫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给我把地上的渣子,舔得一滴都不剩。” 听到如此无理的要求,丫鬟战战兢兢,抬头时却对上了刘夫人冰寒的目光,这三伏天里,竟然让她浑身一颤。 钟娘房中。 钟娘握着宁琳的手,柔声细语问道。 “琳儿,这几天身边一直都有人在,我不便多言。我现在问你,那个陆公子,是什么身份?” “娘,他是个飞羽楼低级跑腿的信客,前不久还给爹送过那封至关重要的信。” 钟娘摇了摇头。 “你见过哪个低阶跑腿的,有那等身手?对方可是个千户,竟然能数招之内毙命。” 钟娘所说的,也正是宁琳这两天所不敢再回忆的。 她宁可相信,陆觉就是那个被李家公子欺负到头上,也还不了手的人。 可母亲的一句话,把她拉回到现实中。 看着女儿愁容满面,钟娘笑着道。 “那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那为娘就说得明白点,你成年后,原因嫁给他么?” 听到母亲如此突兀的问话,宁琳不禁抬起了头。 眼前的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个在宁老爷面前百依百顺,在刘夫人眼皮子下逆来顺受的那个女子。 第98章 我非周人 终于听明白母亲的意思,宁琳脸色微红。 “娘,我还没成年,只想好好念书,将来能帮爹打理家里的生意。” “唉,有件事情,本想你再长大点,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觉得还是提前让你知道比较好。” 看到一脸严肃的母亲,宁琳隐隐有一丝不安。 这种感觉,从那晚坐上马车,瞥见母亲袖口里那把匕首就开始了。 只见钟娘站起身,走到屋子的正中央,用力将桌角挪开了一点。 将袖中匕首掏出,沿着一块砖头的缝隙划拉下去,很快便将这块砖撬起来。 又从地下摸出一个锦盒,将其打开。 宁琳也好奇得凑了过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块模样有些熟悉的令牌。 这,这跟那晚衙役们从自己屋子里搜出的那一块,除了颜色和一些细节上的差别,几乎一模一样! “娘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钟娘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疑问,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悄悄打开房门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后,关上了房门。 钟娘将女儿轻轻的扶着到床边上,开口问道。 “琳儿,你知道母亲出身哪里吗?” “这个自然知道。听说您当年是定州张员外买下来的一个婢女,后来随着张大小姐,嫁进了宁府。后来张大小姐因病身故,但父亲看中了你就没有遣散,纳入了房中。” 小时候,宁琳曾经偷偷问起父亲,母亲出身哪里,为什么别的哥哥姐姐都会被自己的母亲定期带回家探亲,而自己却没有。 父亲说钟娘命苦,当年钟娘自己的父亲,就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卖了食物给乔装成周人的戎国人。 最后被人告发,判腰斩,全家充军。 充军的路上,恰好路遇宁家的世交,张家的大夫人拜山回来。 见年幼的钟娘赤脚在冰天雪地里走着,被链子锁着可怜,便出钱赎了回来。 随后安排给张家大小姐作为贴身丫鬟,没过几年便跟着大小姐嫁到宁府。 只可惜大小姐临盆时难产,张家觉得是钟娘克死了大小姐,根本不可能让她回去。 最后还是宁家老爷收留了钟娘,后面也就有了宁琳。 “琳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表面的身份确实是张大小姐家的婢女,但我并非土生土长的周国人。” 听到这话,宁琳身子微微一颤。 “那母亲难道是——” “你猜的没错。我是夏国人,当年为了给父兄报仇,心甘情愿成为燕云宗潜伏在周国的奸细,这一晃已经快二十年了。” “最近遇到的一切,难道是母亲您的身份暴露了?” “看到差役搜出的夏国令牌时,我一开始也以为暴露了。前些日子,朔风城南出现了星落,疑似有天物现世。燕云宗派出三位外门高手前来争夺,我便是负责接头之人。可一连几天,都没有他们的消息,城中约定之处,也没有看到他们留下得手的标记,我惶恐万分。再后来听说有三位夏国人被杀,我担心受到牵连,便准备借着带你去探望老爷的名义溜走。可听说是在你屋中搜出的,我立刻意识到,应该是那三位高手所有,便不动声色。” 宁琳终于明白,如果不是陆觉那天和宁显起冲突,现在自己和娘亲,恐怕已经不在周国了。 “所以琳儿,我我刚才问你的心思。就是想知道你认识陆觉多久了,跟那小子处的怎么样?” “娘亲你瞎猜什么,他不过是我同学,认识也没几天,说话加起来都没有十句。” 宁琳的脸噗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看到自己猜错了女儿的心思,钟娘笑着道。 “好好,就当是娘猜错了。你也看到那小子那晚所施展出来的手段,恐怕将来不论是在周国还是夏国,他的实力封个侯爵,都是绰绰有余。” “哼,我将来只找像父亲宠你那样宠我的男人做丈夫。” 宁琳抬起了脸庞,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显出与年龄不相等的成熟。 “按母亲的意思,陆觉有可能是燕云宗的仇人,不然为什么他那里会有令牌?” 钟娘点了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天晚上,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被迫出手。我虽然认识他没有几天,但知道他是个不喜欢与人争强斗胜的,如果不是我们拖累,肯定也是远远的就跑开了。” 宁琳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都无法把陆觉和母亲口中的那个可以灭杀燕云宗高手的强者,联系在一起。 “琳儿,你没看到定州的李知府对陆觉的态度吗?堂堂一个四品知府,陆觉只是一介布衣,身份最高就是个县学的学子,怎么值得一个知府如此纡尊降贵,走路都不敢走在他前面。还亲自步行送他到定州城外。” “娘亲,你一定是多想了。也许李知府是看许大人的面子,陆觉好像是许大人的远亲,或者是那个姓贾的商人?” “琳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你不懂。为娘一开始思绪一团乱麻,也是想了好几天才梳理明白。直到今天早上见到李知府的举动,才能下论断。你不晓得,李知府不单单是周国的朝廷命官,也是衡门的内门弟子,一向清高。我知道的情报,他在定州从不对任何人点头哈腰。” 宁琳则紧咬着嘴唇,始终不信钟娘所说的内容。 看宁琳依然不愿信服,钟娘只能继续说道。 “琳儿,就算为娘所说的都是错觉,但你仔细想想,镇北将军是何等人物,为什么陆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带着他替我们作保的信过来,而且只用了短短一日。这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听母亲这么一说,宁琳就算心里再不愿相信,再偏袒陆觉,也已渐渐接受母亲所说的推测。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陆觉,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宁琳现在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 “那母亲您的意思是要我——” “琳儿,我这一生过得并不如意,虽然老爷对我很好,但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压抑的宁府,你还年轻。” 看着听得目不转睛的宁琳,钟娘继续说道。 “你身上有一半的血也是周人的。琳儿我当年没得选,而你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如果你想嫁给陆觉,留在周国。我便请老爷出面,去找他的父亲谈一谈,为你俩早早的把婚事定下来。” “母亲大人,您在胡说什么呢?” 听到母亲又说这话,宁琳的双颊羞红一片。 “如果你不想呆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里,我就带你回夏国,单凭借这么多年卧底做出的贡献,你去燕云宗当个外门弟子机会很大。目前夏强周弱,保不齐以后会是什么局面。母亲现在也不逼你,这几天自己好好想想。” 第99章 白衣剑客 宁琳乖巧的点了点头。 “另外不要让陆觉察觉到,还待他如平常那样就行。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并没有坏心。在这个世道已经很难得了。” 钟娘的眼中满是慈爱。 “那母亲,您以后打算留在周国吗?” “等你的将来有着落后,我再考虑自己。” 显然在钟娘心里,女儿的将来更重要。 “母亲您说我们是夏国人,那在夏国那边还有亲戚吗?” 钟娘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你确实还有个小舅舅,出生后抓阄时便选中了一柄剑。三岁开悟剑道,早早的就被燕云宗大长老代师收徒,收了去做师弟。当年我也才七八岁,模样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第一次听到还有一个舅舅,宁琳提起了兴趣。 “后来夏国和周国边境摩擦日益增多,我们村子那年招募兵勇,你外祖父和两个舅舅都报名要去挣军功,我和你外婆拦都拦不住。可没想到他们中了周人的埋伏,都死在了战场上。等丧信送到,你外婆哭了三天三夜,双眼都瞎了。村民们将你外婆埋葬后,我便接受了夏国的间谍训练。后来找时机混入了周国,几经周折进入了张员外家。因为有眼力劲儿,很快便被张员外安排到大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 听到这里,宁琳才知道当年母亲吃了多少苦。 但母亲的眼中,却没有想象中的仇恨。 “虽然当时我是带着对周人的恨而来的。但来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我发现他们其实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两国也只是为了争夺边界那稀缺的生存资源,而刀剑相见。甚至是我们夏国人主动发起进攻的更多些。不过我毕竟身为夏国人,还是会不间断的往那边传递一些消息,比如周国军队的异常集结等等,这样夏国人能提早提防,也算是告慰父兄的在天之灵。可是有了你之后,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娘,我只想和你还有父亲一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等我长大成人,不管嫁给谁,一定会带你脱离这种矛盾的生活。” 看向眼神清澈的女儿,钟娘慈爱的摸了摸她的秀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对于现在的钟娘而言,报不报仇,早已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自己的父兄当年,连死在哪一个周人手里面都不知道。 面前可爱乖巧的女儿,反而是对她最重要的。 只要女儿过得平安快乐,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位早就入了燕云宗内门的弟弟。 不知道这个弟弟,还记不记得有自己这个姐姐。 黄沙寨位于朔风城西北的一处无名山峰上。 此刻正值傍晚,在云雾缭绕的山顶,郭寨主正和一位白衣人相对而立。 周围的风声呼啸,却无法掩盖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场。 “阁下何人,我黄沙寨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我对你们黄沙寨没有兴趣,只是来打听下最近有没有女子从北边而来。既然不愿意说便罢了。把道让开,我去其他地方找。” “你问我就说,以后在弟兄们面前我还怎么发号施令?过了我手中这柄朴刀,必有问必答。” 两人的目光一个霸道一个锐利,仿佛都能穿透对方的灵魂。 郭实身着黑衣,面容冷峻,一改那晚对陆觉的恭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羁的野性和霸气,只因对方并非周国人。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朴刀,刀身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切割一切。 另一位高手则身着白衣,面容清秀,一副身子仿佛弱不禁风。 听到郭实的话,只听他袖中一阵龙吟剑鸣,一把长剑便赫然在手。 与郭实的朴刀相比,他的剑更加细长,剑身泛着淡淡的青光,显得神秘而高雅。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众目睽睽之下的这场决斗,双方都不容退缩。 既然都是江湖中人,那就用江湖中解决问题的办法。 随着郭实一声长啸,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郭实的刀法狂野而霸道,每一刀都仿佛能够撕裂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而白衣高手的剑法则更加灵动和诡异,他的剑尖如同灵蛇一样在空气中游走,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的刀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力量与阴柔对抗的绮丽画卷。 山顶上的云气随着二人的争斗而变幻,仿佛也在为这场决斗助威。 他们的刀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每一次剑光闪烁都让围观者心惊胆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的决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他们的身影在山顶上快速移动,刀剑交织出的火花在空中四溅。 突然,郭实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直奔白衣高手面门而去。 白衣高手身形一闪,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脚下步法灵动,借机欺近了郭实,趁着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刀,反手一剑刺向郭实的胸口。 郭实冷笑一声,正是卖个破绽给对方,只见他身形一错,反手用刀把隔开了白衣高手的攻击。 随即两人的刀剑再次交织在一起。 就在郭实准备拿出此次闭关的成果展示时,突然,白衣高手仿佛已经不耐烦,退后数步随手一剑挥出,只见一道青光划破山顶,直奔郭时而去。 此青光速度虽然不快,但竟然避无可避。 纵使郭实瞬间调动全身罡气护体,但却没有完全躲过这一剑,被剑气划伤了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汩汩而流。 “剑气?!” 一旁观战的二当家不禁惊呼道。 山寨的弟兄们一看到老大受伤,纷纷抄起家伙要上前,却被郭实喝住。 “这位兄台,是我技不如人。最近确实有一支商队深夜进入周国境内,车内有一名女子,恐怕现在已经到了朔风城。” 白衣高手一拱手,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山顶上的一片寂静。 站在山脚,白衣人望向几十里外隐约可见的朔风城,喃喃道。 “小云珊,你真的在那里么?” 第100章 演武场风波 午后县学演武场,一年一度的武堂招生考试已临近尾声。 场边不少败下阵来,但是又不甘心离开的少年,围着演武场迟迟不走。 也是希望看看别人的决斗吸取经验,为来年的比试做准备。 考核方式很简单,抽签模式一对一。 对手是武堂的正式学员,正式学员让一手一脚。 能支持到半炷香的时间,便算合格。 而这一场,辛小虎运气背到了极点,抽到了李藏。 监考官看到签出来,摇了摇头,劝他明年再来。 一问原因,是去年李藏就因为收不住力,将对面的考生胳膊打断。 对方家里忌惮李家的权势,没有敢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武堂人手不足,根本不会安排他来做对手。 辛小虎也是一惊,但想到母亲维持生活的艰难,便咬牙要求继续参加比试。 看到辛小虎眼中的坚决,监考官走过去叮嘱了李藏几句。 只见李藏嬉皮笑脸,连连应承,但看向辛小虎时,目光中却透着狠辣和挑衅。 在李藏心里,能够在朔风城合理伤人甚至杀人,演武场的招生考试,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陆觉一面听课,一面留意着窗外的情况,一见轮到小虎上场,便假装肚子痛举起了右手。 凡逸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讲台上的他,早就看出陆觉心不在焉,便示意他快去快回。 得到放行的陆觉,悄悄的加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夏日酷热的阳光,照耀在宽阔的演武场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两名少年对峙在广场中心。 辛小虎穿着借来的武道服和护具,紧握的双拳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而对面的李藏,甚至连演练的护具都不带,脸上掩藏不住轻视之意。 监考官正准备交代双方注意事项,突然李藏肩头一动,便向辛小虎冲去。 他的拳头像铁锤一般狠狠的挥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对手的面门。 虽然只是出了单拳,但拳法迅猛而凌厉。 辛小虎私底下也得到过钱大谦的悉心指点,其实力早就不是一般少年可比。 见对方来势汹汹,反应迅速,一个侧滚翻巧妙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同时顺势扫出一记旋风腿,直取对方下盘。 李藏一个急停跳跃,但辛小虎紧接着顺势一个回旋踢,逼得李藏连退几步,打乱自己快攻的节奏。 两人之间的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广场上空回荡着拳脚相交时,砸在护具上的砰砰声。 没想到今天下午最精彩的决斗,竟然发生在最后。 周围观众的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全神贯注地看着演武场中间的二人。 “辛小虎,没想到你娘这个克夫的女人,生出来的家伙倒还有两把刷子。” “不许你侮辱我娘!” 听到对方口出伤人之言,辛小虎顿时大怒,向对方猛攻过去。 李藏嘴角微翘。 两人比武攻心为上,对方心态上已经落了下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滴落,显然是双方体力消耗过大。 连续发动猛攻的辛小虎,体力消耗更大,眼见香已快烧完,只要他再坚持半刻防守,便可过关。 但刚才李藏的讽刺,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继续体力,想要最后一击分出胜负。 只见他瞅准李藏弯腰喘息之际,突然一个飞身侧踢,而李藏竟然灵活的后仰躲避,顺势抓住辛小虎的脚踝。 失去重心的辛小虎,重重的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 胜负已分,监考官刚站起身,准备宣布辛小虎落选,却看到李藏并没有放开辛小虎的脚踝,反而双手扣住对方左脚,正用力掰向相反方向,而地上的辛小虎疼得额头冒汗。 “住手!” 监考官想阻拦已来不及。 “你真的很强,不过武者之路,到我李爷这里就断了!” 辛小虎大惊失色,才明白对方今天真正的目的,是废了自己。 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辛小虎心中一紧。 但突然脚上力道一松,李藏大叫一声,痛苦的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手腕。 “是谁,是谁暗算老子!” 李藏双眼布满血丝,看向场下众人。 “是我。” 只见一人飘然跳上演武场,正是陆觉。 见到是好兄弟出手,辛小虎顿时一喜,慌忙站起来。 而监考官也已经站到几人中间,将他们隔开。 “李藏,比武点到为止,你怎么能下死手?” “老师,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是他们作弊,你看我手上的伤。” 李藏血淋淋的手腕上,深嵌着一枚铜钱。 监考官也有些懵了,看向已经起身并无大碍的辛小虎,还有突然站上演武场的陆觉。 “你是——” “老师,我是隔壁文堂的,参加你们考核的这位,是我兄弟。” 陆觉不卑不亢。 李藏正要发怒,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洪钟。 “什么人,敢破坏我武堂招生?” 李藏听到此人声音,顿时大喜,回头就拜倒在地。 “二叔,您怎么来了?” 监考官一见此人,便上前参拜。 “李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是专程来凉州就近募兵的,想看看各地县学有没有可即刻入伍的子弟。” 李拓,羽林卫副统领,长年驻守京畿。 因边关战事吃紧,奉周王命,率三千羽林卫,沿途补充兵源,驰援边境。 看到这个远房侄子鲜血淋漓的手腕,赶紧上前扶起。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李拓眉头紧锁。 “是他,我正和报名的学生比武,这家伙暗中偷袭,扰乱考试。” 李藏的指尖指向陆觉。 李拓目光冰寒,直刺向陆觉。 “比武已经结束,我兄弟已经输了。是他要痛下杀手,我为了兄弟不受伤,才出手的。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 李拓对自己这个侄子嚣张跋扈早有耳闻,但对面这毛头小孩这话,是连着李家的脸都打了,自己就不能当做听不见。 “哦?你说李家人不禁打,那我就站在这里,任你出手三次,手段随意。如果能擦破我一点皮,这事我便不再计较,也安排你兄弟正式入学。” 李拓开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 “此话当真?” 陆觉并没有察觉到背后有诈。 “在场都是见证。那如果你做不到呢?” 李拓问道。 “任你处置。” 第101章 羽林卫副统领 陆觉经过这几天的经历,对自己颇为自信。 但对方敢如此托大,必然也是有些本领。 心里衡量了一下,陆觉从手中射出一枚铜钱,用了五分力。 只见对方轻蔑一笑,用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伸手接住了铜钱,将拳头攥紧后又松开,一阵风吹来,铜钱已经化作黄色的铜粉,飘散在空中。 “还有两次机会。” 此刻李拓的脸,仿佛刀刻的一般,没有半点表情。 “李将军,是误会,是误会啊。” 许呈拨开人群,气喘吁吁的来到演武场中央。 “李将军,不知您到了县学,没有亲迎还望恕罪。这位是我文堂的学生,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晚辈一次。” 许呈听说陆觉在武堂与人动手,慌忙从书房赶了过来。 “许大人,不是我不给许家面子。他既然出了手,我们之间就以武者的身份履行完约定。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 陆觉 许呈见李拓说不动,慌忙将陆觉拉到一边。 “贤侄,此人是羽林卫副统领,从四品,不好惹,也是周王面前的红人。我许家客卿长老还有数日才到,你今天先服个软,等长老到了再找这人算账,可以么?” 许呈一脸的焦急。 “许伯伯,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兄弟能进武堂,才答应跟他比试的。” 陆觉冷静的答道。 “武堂那边我来说,肯定想办法给你朋友一个名额。” 许呈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许伯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走后门进去,那他在武堂永远抬不起头。” 面色坚毅的陆觉,领略过被人歧视的滋味。 眼看劝说不动,许呈只得悄悄问道。 “贤侄,你有几分把握?虽然你能斩杀吴阔,但他不过是个力师境初阶,而这个李拓,十年前就已经是力师境上阶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许伯伯你放心,今天又不是要决出生死。” 看陆觉并无退意,许呈也只得作罢,退到场边观战。 而散了学的文堂学子们,也纷纷加入了观战的人群。 陆觉与李拓相距十丈站定。 这次他瞄准了李拓的腿部,也用上了十分的力,不信对方胳膊能长到膝盖。 只见铜钱出手的那一刻,李拓右脚猛然跺向地面,青石地面瞬间开裂,十几块碎石便飞到半空挡在他下半身前。 铜钱穿透数块碎石,终于在击碎最后一块时,失去了前进的力量,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动了几圈才躺下。 “这!” 陆觉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赖皮了。 “我只是说自己不挪动位置,没说不准跺脚。” 被摆了一道的陆觉,不敢再大意。 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手镯,套在了右腕上。 看到白色手镯的那一刻,李拓顿感不妙。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手镯是何宝物时,又一枚铜钱袭来。 不好!这枚铜钱的力量和速度跟先前的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李拓将身子后仰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的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铜钱划破空气的声音,令他耳朵嗡嗡作响。 躲过这一劫的李拓站起身来,脸色阴沉。 “哼,本以为只是个下手没轻重的顽童。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用器的武者!” 他已然于去年踏足力宗境,身上已经有了灵力化成的些许罡气。 但就在刚才,那枚铜钱所附带的劲气,将他周身罡气吹散了片刻,才又重新凝聚起来。 这要是在高手过招中出现,一定是对方必杀的时刻。 看着地上李拓那几缕被劲风切碎的头发,陆觉收了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断了,算不算伤到了你的皮?” “小子,胜负未分。本来念你年幼,我只想教训一下。可你仗着身怀利器,我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终于明白对方手腕上那个乃是个机括,难怪李藏没有防备下会被打伤。 “监考官,点香。如果今天他能撑过一炷香时间,我从今不再踏入朔风城!” 李拓想起当年族中大哥,就是为了保护周王,死在了一名高手的弩箭之下。 所以他遇到用器者,都格外的仇恨,哪怕是同伴都不会有好感。 整个演武场上,鸦雀无声。 再没有眼力见识的人,也能感受到李将军身上散发出的威压。 监考官的双手抖了好几次,才算把香点上。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残阳如血,李拓缓缓拔出家传的凌霜刀,指向了陆觉。 陆觉也弯下腰,解开了小腿上的两块灰布包裹着的金属片,原地跳了几下,挑衅的向李拓挥了挥手。 李拓提着凌霜刀,便冲向陆觉所在的方向。 陆觉则开启了自己一贯擅长的躲闪逃窜。 这几天经过金属绑腿的锻炼,身体都感觉比以往轻盈的许多,李拓这样的强者,都无法碰到自己衣襟分毫。 场边众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这才知道陆觉号称朔风城第一快腿,真不是浪得虚名。 只要这样拖下去,一定能耗到香燃尽的那一刻。 “陆觉,不可大意。我感到这家伙体内似有能量在急剧膨胀和涌动。” 正盘算着耗到时间结束的陆觉,突然听到了陵光的声音。 “你要先下手为强,不然我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听了陵光的建议,陆觉在演武场内奔跑中,将身子微微侧开,手中的铜钱如同雨点般向身后追击的李拓射去。 李拓凌霜刀舞动,化作一道道银白色的刀光,将铜钱一一击落。 手持武器的他的战力,跟刚才已是天壤之别。 陆觉这时才明白许呈刚才担忧的是什么,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不过自己也不是个废物,在钱叔的调教下,将自己的优势和攻击手段如何巧妙的结合起来,他早早就悟到了。 在众人眼中,只见陆觉已经不再一味逃跑,而是不断变换身形和攻击角度,时而跳到高空出手,时而在地面躲避时突施冷箭,每一次暗器出手都让人眼花缭乱。 纵然李拓刀法精湛无比,但在陆觉灵活多变的攻击下,也不得不频频后退,保持一定距离追赶。 就在这时,陆觉突然身形暴起,向着逃跑的反方向而去,瞬间拉近了和李拓的距离。 手中铜钱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直逼对方要害。 李拓见状,心中一惊,他迅速挥刀抵挡,但铜钱实在太多,他无法全部挡下,如此近距离的强大冲击,刀身上也有了数道裂纹。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枚铜钱破空而来,从刀影的缝隙中,准确地击中了李拓的肩膀。 第102章 凌霜刀 猝不及防的李拓闷哼一声,退了几步才算站住,一口鲜血吐出。一阵狞笑。 “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倒是小瞧你了。看来也不用留手了。“ 李拓一阵狞笑。 李拓此话一出,场边观战的许呈大吃一惊,慌忙喊道。 “李将军!还请刀下留人。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我许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子,报上名来,我手中凌霜剑,从不杀无名之人。” 李拓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许呈的一个字。 只见他胸口开始鼓胀,浑身肌肉也绷得紧实,似乎已经蓄力完毕。 李拓所使出的,正是李家的成名绝技——不坏金身。 当年李家曾有一名天资聪慧的先祖,拜入了佛宗。 此人修习了佛宗的金钟道法后,稍加改进,变成更易于普通人修行的功法。 修习圆满后,短时间内提升自身的强度和抗打击能力,让自己的专注力都放在进攻上。 普通兵器暗器根本破不了防,最多在体表留下浅浅的伤痕。 除非是附加灵气的攻击或者其他特殊手段,几乎可以说是免疫一切外伤。 只不过此法和完整的金钟道法不一样,因为修行前并没有高深的佛法加持,副作用极大,会透支使用者的部分生命力。 而且功效过后,使用者的精神状态会急剧萎靡,力量和速度都会慢很多,异常虚弱。 不过在李拓看来,哪怕维持的时间再短,都足够斩杀面前这个少年了。 看到对方身上出现的异样,陆觉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边退边战,双手连发,十数枚铜钱激射向冲来的李拓。 可是竟然有一半被他格挡或躲开,剩下的即便打在他身上,似乎也没造成足够的伤害,只是稍稍减缓了下李拓的速度, 陆觉再次伸手摸向腰间的钱囊时,却摸到了空空如也。 糟糕,没注意铜钱的数量。 就在陆觉这一犹豫之间,李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杀到眼前。 凌霜刀斜劈而下,直奔陆觉的右手。 但是在空中李拓手腕一转,刀背和刀锋已然换了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想做的太绝,教训下眼前这小子就好了。 就在周围一片惊呼声中,凌霜刀已经重重的砸在陆觉手臂上。 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被击飞出去的那位,竟然是李拓。 “这是?金钟道法!” 李拓站起身,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双目瞪得滚圆。 虽然他刚才没有看清少年做了什么,但刀背砍在对方身上的那种手感,和佛家的顶级秘术——金钟道法没有任何区别。 陆觉本不想催动金水衣,怕消耗陵光太多,但刚才确实间不容发,本能的就激发了金水衣的防御。 随着激发次数越来越多,这件透明的衣服,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李拓一咬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凌霜刀的刀刃上。 这正是家中老祖传下的,破解同境及以下武者金钟罩法的秘术。 “就算你是佛宗弟子,今天也得给我往生极乐去!” 只见凌霜刀突然通体开始微微颤动,刀身也随之阔了数寸,整个刀尖竟然幻化出伸缩不定的血气。 看到对方用出了这一秘术,陆觉大感不妙。 转身想要逃时,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周遭的空间,渐渐凝实出上百片大小不一的冰霜。 而这些冰霜,都挂在数不清的细线上。 “是牵魂丝!” 李藏一看就认了出来,兴奋的喊道。 原来自己的这位族叔,刚才并不是盲目的在追赶陆觉。 追逐的时候,已经在途经的地方,暗暗布置下牵魂丝,只待对方自投罗网。 就像是戏耍猛兽一般,不着痕迹的将陆觉往牵魂丝布置最密集的地方驱赶。 牵魂丝,这是一种从灵兽身上剥离下来的经脉制成。 韧性极强,呈透明状,微不可察。 加上已近傍晚,光线昏暗,没有察觉的陆觉还是中了招。 “小子,不用费力气白跑了。这演武场上,我已经布满牵魂丝,一直没有激发而已。本来不想用,但从你亮出金钟罩后,你就已经入土了。” 李拓看向香炉里那根所剩不多的计时香,眼中杀机顿现。 李拓心中暗道,此子断不可留。 现在既然已经结了怨,如果此人睚眦必报,以后必然会对李家构成威胁。 今天就算自己不要名声,最好能除掉这个后患最好,最起码也要将其废掉。 现在对方无法移动,自己只需要等待血刀成型。 陆觉也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陵光,金水衣能挡得住这家伙的血刀吗?” “我不确定,但这把刀确实有些古怪。但一两刀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一战不能输,我兄弟的希望,全在我身上了。” 陵光有些出乎意料,这是第一次感受到,陆觉身上的战意。 “好。那我们也出张底牌陪他玩玩。还记得种在你身上那株魂种么?” “什么意思,那不是个怕我不好好干活的诅咒么?” “没那么简单。你现在放松意识,我送你去见一见它的真面目。记得不要逗留太久,不然你会永远迷失在那个空间里。” 陆觉略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意识,视线中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而扭曲。 仿佛置身于一个由光与影交织而成的奇异空间,四周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犹如梦境般迷离。 身体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急速的下坠着,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 周围的景象在不断的变幻,时而像是璀璨的星空,时而又像是混沌的虚空,让人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 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洞,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每一刻都像是永恒。 随着深洞越来越窄,前方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明亮,让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当最终落在地上之时,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而眼前的出现景象令人极度震撼。 第103章 魂树内境 陆觉的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漠。 一棵神奇的树独自生长,成为了这片荒凉之地的一抹生机。 走近这棵树,只见树干扭曲而坚韧,表皮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与痕迹。 它的根须深深地扎入沙土之中,仿佛是大地的脉络,顽强地汲取着每一丝养分。 树枝向上伸展,似乎在向天空诉说着自己的坚韧与不屈。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周围是黄沙漫天,但这棵树的树冠上却生长着茂密的叶子。 绿意盎然,为荒漠带来了难得的清新。 叶子闪烁着晶莹的露珠,仿佛是沙漠中的精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棵树的神奇之处还在于它树枝上,竟然结出了几棵小巧的果实,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 按照陵光所说,陆觉虔诚的将右掌按在嶙峋的树干上。 只见树木的每片叶子叶尖,都凝聚出一个小小的光球,顺着树皮附着到了他的掌上。 就算是身为普通人的他,也能感觉到手中的光球所蕴含的创造之力。 “凡人,吾之道则一隅暂借你一用,可别死了。否则你所在的大陆,都会被吾所吞噬。” 高空之上,传来一声低语。 就在陆觉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时,突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亮,却发现又回到了演武场上。 “这么快?” 感应到陆觉意识回来,陵光有些诧异。 而此时手中,已经握有一团光亮,也引起了对面正在蓄力的李拓的注意。 “没想到魂树的分身竟然把造物法则借给了你,真是大手笔。” “下面怎么做?” “你不是还有几块散碎银子么,捏在右手中,你心中希望银子变成什么样的暗器,造物法则就会帮你变化。” 陆觉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钱叔用过的千骨针。 只见右掌中的光团,将银子尽数吞了进去,闪动几下后,光团便消失了,只留下手里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 摊开手心,数根银针静静地躺在掌心之中。 而银针通体表面,则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物。 李拓此时也看清了那几根异样的银针。 “好好好,小兄弟,来战个痛快!” 就在李拓准备冲杀上前,突然空中传来破空之音,数枚铜钱将他身前的青石板砸出数个深洞。 “钱叔!” 陆觉又惊又喜。 只见钱大谦坐在武堂的房顶,正不紧不慢嘬着手里的黄铜烟杆,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李将军,这小娃儿是我义子。县学的面子你可以不给,给我断魂门一个面子,总可以?” “是你!” 李拓开始有点不敢相认,但断魂门一出,他终于明白,面前这人正是断魂门当年的首席大弟子。 因为那件事后被雪藏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躲在这边城。 “老友相聚,要不现在罢了手,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我让这小娃亲自给你斟酒赔罪。” 钱大谦笑着说道。 场边的许呈,刚刚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看钱大谦是李将军熟人,这下可放下心了。 “钱兄,看你的面子,我不杀他。但既然是比武较技,时间不到不能停。如果他能接得住最后一下,我便履行先前的诺言。如果他接不住,就只能请他带着他的兄弟,离开朔风城。” “好,我替陆觉答应你了,出手。” 钱大谦慢悠悠的吐出了一个烟圈,半眯着眼睛盯着陆觉的右手。 他心中诧异的是,这小子啥时候见过千骨针竟然能仿制出来,难道是自己没藏好? 摸摸身上的盒子,确实一根不少。 而且他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何处学会了提取自身灵力的方法,其精纯度不亚于自己所见过的绝大多数高手。 刚刚手上那团光亮传来的阵阵灵力波动,便是最好的说明。 这边反倒是陆觉先开口了。 “李将军。我看在你卫国戍边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本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天要是停手,城外那三千羽林卫就不好带了。” 李拓强忍着怒气道,他不但忌惮陆觉手中那几根诡异的银针,也提防坐在屋顶的钱大谦。 如果早知道这个少年身上藏了这么多秘密,就应该训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子侄一顿,再设法与对方交好。 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李拓终于想起来,刚才这小子逃跑的步伐,正是断魂门的虎步。 “不好带那就别带了。” 陆觉嘴上并不饶人。 什么叫攻心为上,今天可是跟李藏现学现卖了。 就算李拓再克制情绪,听到这话,也是勃然大怒。 只见他双手用力握住刀柄,刀身上红光大盛,他一口气将全身剩余灵力,尽数注入到刀身中。 这便是最后一击了。 此刻什么东西他都已经不再去想,只想让对面这个少年,为自己的恃才傲物付出代价。 广场上的鸦雀无声中,李拓的肩头微不可察的耸动了一下。 随即脚尖轻点地面,已然跳至半空中,以千钧之力向着陆觉的颅顶劈来。 面对李拓凝神后的蓄力一击,既然周围有牵魂丝缠绕制约行动,陆觉也不想跑了。 他的自信,来源于手中这几根银针,也想看看体内这棵魂树的实力。 当发现对方的针尖对准自己时,李拓突然后脊一凉。 仿佛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双硕大的墨绿色魔眼,像看个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只见对方手腕一抖,指尖银光一闪,数根锐利无比的银针,裹挟着致死的气息向自己的胸口奔来。 半空中的他已来不及躲避。 只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打算硬接这几根银针。 当银针离自己仅有数尺时,自己全身的罡气竟然被银针所带的灵气吹散。 甚至连刀锋上的红芒都消失不见。 “收!” 数根银针即将穿透李拓胸腔时,突然急速的飞回陆觉手中。 只见落入他手中的银针顿时维持不住形状,化作一颗颗小银粒在掌心滚动。 李拓也无力的落在地上,半跪在青石板上的他,体力已然耗尽。 第104章 王城之外 死里逃生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运转灵力到这种程度。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力师境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破境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娃娃全面压制了。 自己绝对不能让李家蒙羞! 想明白这一点时,他猛然抄起落在地上的凌霜刀,向脖子抹去。 就在刀刃离自己脖子还有数寸之时,只听铿锵一声,抬眼一看,凌霜刀已经被一根黄铜烟杆架住。 “李将军何必呢,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边境局势危如累卵,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钱大谦冷冷的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拓才清醒了过来。 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是边境杀敌,以寻求破境的契机,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自寻短见。 就在李拓抱拳感激时,此刻演武场上传来清脆的铜锣声,监考官高声喊道。 “时间到,陆觉胜,今年武堂最后一名额——辛小虎!” 李拓看向场边。 香炉里的那柱香,已经燃尽。 确实是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头彻底。 因为对方现在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正被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辛小虎,牢牢的抱住。 只见钱大谦缓步走到陆觉和辛小虎面前,伸出黄铜烟杆,在陆觉额头上轻轻敲了三下。 “你这小子,学了点皮毛就出来卖弄,今天是李将军手下留情,看我的老脸,没有对你用杀招。要是在战场上,够你死一百回了!” 说罢,便气冲冲的倒背着手,向县学门外走去。 “钱叔今天是怎么了,你赢了这么强的家伙还不高兴?” 辛小虎嘟囔着嘴,替陆觉打抱不平,但是陆觉望着钱大谦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国王京城北十几里。 官道上一辆马车,由数百名军士拥护着缓缓前行,队伍后头还拖着的三副棺材。 军士们脸上已显疲态。 天气炎热,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终于快到了目的地,可以回去复命了。 马车里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的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女的虽然有些年长,但也不失风韵。 “师弟,你可知道,这三副棺材一旦进京,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你承受得住么?” 女子看向青年,脸上充满了担忧,眼中满是心疼。 “师姐,我早就是公门中人,自然有处理的手段,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这次回京,你有何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城?” 青年微咳了两声说道。 “我准备先回趟虎魂山,看望一下师父和师娘,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朔风城。” “七年了,师姐你还是放心不下他。” 青年脸上划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便狡黠的一笑。 “那师姐,你的心思不好意思说,要不要我和师父师娘说一声?” “呸,你在瞎想什么呢?我只是看他有些面黄肌瘦,肯定没人做饭给他吃。既然身为同门,那去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我不是也经常做饭给吃吗?” 女子满面羞红,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好好好,是师弟多想了。那师姐你先回宗门,我知道你不喜欢跟那些官员们打交道。” “那你多保重。到了王城先找太医疗伤,不要落下病根。一旦事情水落石出,就回宗门向师父报个平安。” 女子像叮嘱一个孩子一样,事无巨细。 看到青年点了点头,女子便放心的叫停了马车,跨上一匹青骢白马,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目送着师姐远去,青年男子艰难的回到了马车里。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冷汗已经打透了衣背。 一路上掩盖着自己伤势,并不想让女子察觉的青年,正是秦风。 虽然师姐帮自己治疗了伤势,也解了毒,但一路匆忙赶路没有好好休息,身上并没有好利索。 不过秦风身负王命,不敢怠慢,而且他知道,进城才是艰难的开始,一路上的颠簸根本不值一提。 王城北门的城门口,已经站满了上百位官员。 其中一些人,正不时的垫着脚尖,向这边焦急的张望着。 在道旁的凉亭下,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并没有身着官袍。 见到车马由远及近,官员们开始骚动起来。 秦风在车内瞧见远处的情况,也不敢托大,赶紧下了马车跟着众人步行。 不多时队伍停在了城门口。 只见为首两名官员,快速的迎了上来。 “秦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 二人正是刑部尚书王大人,还有户部尚书陈大人。 “这是卑职职责所在,何谈辛苦。倒是王大人和陈大人,劳驾你们出城相迎,让下官实在惶恐。” 说罢秦风便做了一揖。 抬头环视过去,竟然都是王命官,人群中并无一人上衡选官。 几人正在寒暄时,有几位官员慢慢将老人扶起。 只见老人眼中眼中闪烁着泪光,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众人也皆是不再言语。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孙子,当年那个活泼可爱、总是围着他转的孩子,也是很多人看着长大的孩子,周国内定的栋梁之材,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起儿,我的起儿呢?你在哪里?爷爷来接你了。” 老人令人心碎的声音,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有些官员触景生情,甚至用袖袍开始擦起了眼泪。 秦风不敢怠慢,慌忙上前扶住老人,引领着他走向队伍后的几口棺材。 众军士纷纷让开一条道。 秦风停下脚步,指着正中间的一副棺材,向老人小声说道。 “张阁老,张大人他的遗体,就在这副棺材中。” 老人的双手颤抖抚摸着冰冷的棺材板,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爷爷知道你累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为了张家的荣辱不衰,当年动用人脉,狠心将张起安排到最危险的边境任州牧。 本想着这次边境事了,就将他调回王城,在内庭担任要职。 可如今,自己的计划全部落空。 但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张家的大业就不能停。 张起的意外殒命,必须要有价值。 第105章 收买人心 “打开,打开棺材,我要看起儿最后一面。” 老人拍打着棺材盖,泣不成声。 “张阁老,这——” 秦风略显犹豫,这明显不符合办案标准。 案子才开始着手调查,就算是亲属要看尸体,也要上报刑部或各地衙门,按流程走。 就是为了避免对案情调查的干扰。 就在秦风左右为难之际,王大人见秦风并没有打开棺材的意思,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老弟啊,我知道你的顾虑,法不外乎人情。这样先打开。手续我回去再补。” 王大人乃是刑部的尚书。 见尚书大人发话,秦风也不再犹豫,缓缓地将棺材盖子推开。 张气死前痛苦万分的脸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少见过诸多尸体的官员,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张阁老一看到张起死不瞑目的惨状,大叫一声,顿时直挺挺的晕厥了过去。 一旁数位官员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张阁老,缓缓将他抬到凉亭下躺在竹椅上。 几位随行的太医,又是灌茶水又是掐人中,过了半晌,张阁老的眼皮子这才微微动了动,但还是没醒过来。 秦风仿佛犯了大错一样,数名官员埋怨的目光射向了他。 秦风也只得哑巴吃黄连,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目前最需要太医检查的,其实不是躺在竹椅上的张阁老,而是自己。 “秦风!张大人这个模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张阁老一把年纪,怎么承受的住?” 刚刚还支持他打开棺材板的王大人,一看情况不对,转而劈头盖脸训起了秦风,试图撇清自己的责任。 秦风心中一阵冷笑。 还好刚刚把师姐支走了,要是师姐在,才不管你几品大员,肯定是一顿对骂。 但现在肯定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秦风压下怒火,拱手道。 “我路上就已经写了一封信快马送到张府,上面有详细的情况,张老太爷想必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 就在几位大人接着准备数落秦风的时候,一个声音颤悠悠的传来。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责怪秦风了。他能不顾性命,和钱大谦一起保住起儿的尸体,并且安全运回京城来,已是立了大功。” 张阁老已然苏醒,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便向秦风施了一礼。 秦风慌忙上前扶住。 “张阁老,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除了周王,谁敢受此大礼?张大人遭遇横祸,我也悲痛万分。只恨当时没有早一点启程北上,哪怕上早半天,都有可能救下张大人。” 秦风话语里也带着点哽咽,周围的官员见状,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秦风。我乃一介草民,不想也无权干扰你办案。但死的是我张家嫡长孙,为了列祖列宗,我也不得不破例了。” 张阁老直起身子,眼中精光炯炯,对视上的秦风,内心不由得一颤。 不愧是执掌朝政二十年,见过无数风浪的老臣,在她面前想说谎话,都得掂量掂量。 “秦风,据你判断,张起是死于何人之手?” 老人淡淡的问道。 “回禀张阁老,来抢夺尸体的是戎国地族高手,二人具是力宗境,被我师兄斩杀一人,还有一人逃窜。为了守住张大人尸体,我们没有追击。”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人群中开始了窃窃私语。 力宗境高手就算是整个大周官府有记录的,也不过区区几十人,而且一半集中在衡门的外门。 戎国位居第二的地族,竟然派出两大高手来抢夺尸体,必有重大原因,说不定秘密就在尸体之上。 秦风继续说道。 “我正要去巫神庭,请国师替我勘验一番。如果时间耽搁久了。我担心尸体有变,会损失有用的线索。” “好。老朽烦请众位大人,将道路让开。秦大人,你带着小孙的遗体,速速去去巫神庭。还望尽快破案,让张起能早日安眠于祖陵之下。” 老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向身边喊道。 “来人呐,五百将士护棺有功,每人赏银十两。” 话音刚落,凉亭旁便走出三四个仆人,手上端着装满银锭的盘子。 秦风一惊,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他们。 几个仆人都深藏不露,张府真是深不可测。 众将士听了张阁老的话,先是一惊。 虽然早就知道,张家是王城大族之一。 没想到出手如此阔绰。 领头的副千户,赶紧率领大家拜伏在地上,齐声高喊道。 “谢张阁老!” 老者微微点头,又看向了秦风。 只见他微微一努嘴,仆人中的一位,便端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走了过来。 走到秦风跟前,仆人便小声的说道。 “秦大人,在下张落。今日你有伤在身,等你伤好了,来日以武会友,可敢?” “好,等我此件事了,你去刑部找我就行。” 秦风不知对方何意,只得先应承下来。 见秦风爽快答应,对方便将红布掀开。 只见盘子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十枚金锭,每一枚足有十两之重。 “张阁老,这——” 秦风看向了张阁老,不解其意。 “小秦你辛苦了。等抓到杀人凶手,老夫另有重谢。” 张阁老眼睛微眯道。 “无功不受禄。我与张起大人也是故交,替为朋友查明真相,以慰在天之灵,也是我职责所在。于公于私,这个我都不能拿。” 见秦风如此坚决,张阁老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从大拇指上除下一个翠绿色的扳指。 “也罢。秦风这个扳指你先拿着,不是送给你。老夫也做了些年官,各衙门还算有几个卖我面子的。如果有人阻碍破案,相信这枚扳指可以帮到你。” 见对方已经将扳指伸到自己面前,加上对查案或许会有帮助,秦风便谢过接了过来,小心的收好。 几名刑部的差役,带着棺材和秦风一起,直奔吴神庭。 张阁老看向西边暮霭沉沉的天空,轻轻叹道。 “哎,又要起风了。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第106章 衡门秘辛 今夜的朔风城,一如既往的燥热。 只见一名更夫,身穿深色衣物,左手持一个竹筒,右手则拿着一个梆子,已经走到了钱宅门口的街道上。 邦邦两声竹筒声响,街道上便传来一句并不响亮,但是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眼睛始终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不时的用手中的灯笼照亮黑暗的角落,查看是否有异常情况。 又随着梆梆两声,更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躺在床上的陆觉一算,已经是三更天了。 蹑手蹑脚起来,听着隔壁父亲的鼾声,便轻轻的来到了后门外。 一见后门后果然站着一个身影,正在吞云吐雾。 陆觉心中一喜,便赶紧走上前去。 “钱叔,你这大半夜叫我出来,不会是为了传我更高深的功法?” “哼,就你小子鬼机灵。再晚半刻来,我就回去睡觉了。跟我走。” 叔侄俩并不走大路,而是在街巷各民宅的屋顶穿行。 看到身后的陆觉腿上绑着铁片,竟然没有把脚下瓦片踩出声响,钱大谦心中有些欣慰。 这小子成长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这才过了几天而已。 下午,他在演武场上所展示出来的实力,是该教他那一手绝活了。 不多时,两人很快到了城中一所荒废已久的破庙。 “听好了小陆子,今晚上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以后可真没什么东西能教了。” “钱叔你前两天不是说,已经没有没有东西可以教我了吗?” 陆觉装傻充愣,但他已经隐约觉得钱叔要教自己什么了,想必是因为下午看到了自己最后一击。 “臭小子,你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会仵作之法,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你学吗?” “那个太晦气了,我不学我不学。” 陆觉连连摇头。 只见钱大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三根细香,插在泥地上,用烟锅点燃。 然后跪下,向东南方向拜了三拜,直起身子道。 “师尊在上,弟子今天欲将师门秘法传人,因未得师尊允许,便只教招式,不授心法。但这也违背了当年入门的誓言,是徒儿不肖。” 说罢,回头看了陆觉一眼,接着道。 “但此子将来必能成为我大周脊梁。望师尊看在国之大义上,抛弃门户之见,允许弟子擅作主张,改日必回宗门领罪。” 说罢,连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 “陆觉,你也向东南方向磕三个响头。因为你已被衡门看中,我不便再收你为徒。但我们已有师徒之实。“ 一听磕几个头就能学到真正的上乘功法,陆觉赶紧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 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开心,要不然再送几个都没问题。 真要学到钱叔那晚的针法,那起码在朔风城的地面上,可以横行无忌,送个信根本没人拦得住。 至少这么多年,城中还没有看到有谁,比钱叔还厉害。 就就算是今今天遇到这个李拓,什么狗屁四品将军,恐怕也挡不住秦叔那几根银针。 想到这里,陆觉仰头说道。 “钱叔,我还没有正式加入衡门,现在拜入断魂门也没什么问题。” 一听这小子傻里傻气的话,钱叔气不打一处来,抄起烟锅子使劲揍了陆觉一下。 吃了痛的陆觉跳了起来,揉着被揍痛的屁股,一脸委屈。 “钱叔你揍我干嘛?” “你这话可不能在衡门的人面前说,否则会给我断魂门惹来大麻烦!” 看到钱叔认真的样子,陆觉也不知道错在哪里。 “钱叔你都那么厉害了,衡门的门主我是见过的,她加上那几个长老,估计也打不过你。” “你小子懂什么,你那天见到的是寒门的内门精英。” “内门不都是一个宗门最强的战力了吗?” 虽然陆觉并没有加入过任何宗门,但南天大陆上的规矩,耳濡目染下,他还是懂得的。 正常一个宗门招收弟子,先是广收超越普通人资质的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定期考核,其中的优秀者,会进入外门接受正规训练。 外门弟子中有拔尖者,经历重重考试,方可进入内门。 如果能成为一个宗门内门的嫡传弟子,努力和天赋二者必须兼备。 钱大谦装好烟叶,坐到了残破的台阶上,示意陆觉也坐下来。 “哼,你爹也是,什么都不说,只顾打铁,我来好好跟你讲。这块大陆上,绝大多数宗门,确实都是以武道昌盛。但只有衡门是个异类不一样。” 钱大谦猛吸了一口道。 “衡门当年是一个绰号鬼谷子的仙人所创,以连横和合纵之术名扬天下。他主张文武两道并行,以文御武,以武护文。” 看着陆觉不太听得懂的样子,钱大谦又耐心解释起来。 “正因为这个原因,衡门以内门为尊,内门并不以修习武道见长,所学更加驳杂,阴阳五行八卦占卜什么都有。反倒是外门,各个都是习武精英。你钱叔这个水平去了衡门,运气好也只能做个外门的轮值长老,别人还不一定看得上。” “衡门真像钱叔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我们周国没有在南天大陆,称王称霸呢?” 陆觉有些不解。 看到这家伙这么快就问到问题的核心,钱大谦这才明白,为什么衡门会看中这小子。 “嗯,这就说到衡门的内门了。他们一直对王室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过去三代周王的老师,都出自衡门的内门。内门主张以德服人,避免无意义的攻伐。反倒是会协助周围弱小的国家,去抵御其他强国的进攻,来维持这片大陆上的平衡,这就是衡门中的衡字,就算自于此。当然也因此跟夏戎二国结下了梁子。” 见陆觉终于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将来要去一个什么地方,钱大谦便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方盒子,向陆觉挥了挥。 “还有些我不知道的,等你自己去了再弄明白。今晚,你的任务是它。” 钱大谦的眼中,满是严肃。 “这是一盒千骨针,一旦发挥出真正威力,恐怕南天大陆上的那些老怪物们,没有一个敢轻视的。” 陆觉郑重的接过钱大谦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一排排细针,整齐的躺在盒子里,尤其是最底下两根上泛着幽蓝的光芒,上面这么多针都掩盖不住。 “从现在开始,你就用这盒针练习用器的手法。其实本不该有宗门之别,但各宗门为了自身的利益,埋没了很多练武奇才。我现在口诵一篇心法,你要牢记。这心法配合千骨针,可以让你用器的技巧,突飞猛进。假以时日,必能在我大周有一席之地。” 第107章 接头 朝阳初升。 钱大谦的呼噜声,与破庙里银针不断射入树干的噗嗤声交织在一起。 路觉的胳膊已经酸麻,记不清是第几次出手了。 但钱叔说的那个全新的手法,却总是找不到感觉。 就在心疲力乏之际,身后传来了动静。 “钱叔,是不是我太笨了?练到现在,还是没有能射穿槐树。” 陆觉看着树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心有不甘。 “你太操之过急了,武道上想要追求更高的突破,积累,天赋,契机,运气缺一不可。你把这千骨针收好,不要让人看见。有空的时候再练练。” “钱叔,这不是你的护身宝贝么?我自己找点针练就行。” “别担心我,这城里还没有能威胁到我的人。那位衡门长老交代过,他传授的顶级手法,只有千骨针才能完全发挥,你练好了再拿给我。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年。” 钱大谦拍了拍陆觉的肩膀。 “我还要去公干,你休息下再去学堂,欲速则不达,读书也别荒废了。对了,这千骨针的盒子里,最底下有两根针非常霸道,你千万不要动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等你修习到较高境界,体内有了灵气,再用不迟。如果确实遇到无法逃脱的对手,就不要有所顾忌了。” 今天一大早,钟娘罕见的要求送宁琳去上学。并说要顺路买点布,要给老爷爷提前准备一身过秋的衣裳。 由于有了上次那件事,刘夫人也不敢加以阻拦,只得随她而去。 母女俩一路有说有笑,钟娘在县学门口叮嘱了一番宁琳后,便走向了西市熟悉的布店。 挑选布料之时,她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瞥向布店对面的的墙上。 只见上面被人用粉末,涂了一个奇怪的图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涂鸦。 看到这个标记后,钟娘漫不经心的挑了几匹布,便回到了宁府。 一路上在她身后不远处,或紧或慢的跟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伤愈了大半的赵义,还有几个宁府的家丁。 钟娘佯装不知,回到自己的房中,便关上了门。 转身时却看到一人头戴斗笠,正端坐在房间的桌旁上。 看到此人出现,钟娘并没有慌张,而是大大方方走到窗边,煮起了香茶。 此人摘下斗笠,出乎钟娘意料的,竟然是个女子。 只见她的面容精致如画,肌肤白皙如玉,双眸明亮如星辰。 只是眸子中有着一股沉沉的哀伤,反倒是更加衬出了她的姿容。 如果任何一个男人看见,都难说会不会激起保护的欲望。 随即银铃般的声音,在房中缓缓流淌开来。 “你就是钟娘,下山前云程长老跟我提起过你。” 钟娘点了点头。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和我讲明白。” 钟娘不慌不忙将茶斟上,方才坐下。 等随着钟娘的娓娓道来,云珊最后一点希望逐渐破灭。 “那燕临他们师兄的遗体,现在还在朔风城吗?” “我听说衡门委托县衙送往边境,准备交还给夏国,但似乎半路上,负责押送的衙役和遗体,一齐失踪了。” “什么!” 云珊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云姑娘不要着急,朔风城的县衙,也一直在追查此事,一旦有了下落,我会立刻想办法通知你。” 听到对方宽慰的话,云珊这才缓缓坐下,随即神情一变。 “那就麻烦你了,钟娘,我云珊不会亏待你。对了,最后向你打听一个人。他也是我此来的目的。” “是谁?云姑娘你尽管问。” “此人姓陆,名觉。” 钟娘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云珊的眼睛,只见她目露怀疑。 “这个人你认识?” 钟娘不敢隐瞒,试探性的问道。 “确实认识一个叫陆觉的,就在朔风城。不知道云姑娘找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根据我燕墨师兄最后留下的血字,此人极可能是杀害他们的凶手,而且出身衡门。我估计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高手。” 钟娘想起那晚陆觉杀掉吴千户的手段,又想起了琳儿,便笑着道。 “那姑娘可能找错人了。我说的这个陆觉,正是小女的同窗,也在县学的文堂读书,并非在武堂。想必没有那样的实力。而且听小女说,前些天武堂一个姓李的纨绔子弟,揍得这个陆觉毫无还手之力,眼睛都差点被弄瞎。” “此话当真?” 云珊有些半信半疑。 但她毕竟阅历浅,也听不出钟娘话语里几分真假。 “千真万确,此时县学里很多人都知道。” 云珊此时也懵了,本以为找到了仇人,没想到可能是同名同姓。 “那城中是否还有叫陆觉的高手?” “这就不清楚了,至少我没有听说过。” 钟娘信誓旦旦。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带我去见见那个小子,试上一试。如果真是他,那就不要怪我的追魂夺命铃了。” 灵珊露出了腰间一副毫不起眼的铃铛。 钟娘看她如此自信,也不明白这铃铛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只是希望这位燕云宗的内门天骄,所要找的陆觉另有其人。 啊嚏! 已经趴在桌上睡了半天的陆觉,一个喷嚏,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孟夫子皱起眉头。 “陆觉,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在我课上睡觉了。是老夫的课有催眠作用吗?” 孟夫子一走进学堂,就看到趴在桌上的陆觉。 想起许呈大人的嘱托,又给自己涨了三两月钱,便对陆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他睡觉倒也罢了,居然还扰乱课堂纪律。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教训教训这小子,不然以后还怎么服众。 陆觉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缓缓站起身来。 只见夫子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本《右传》。 “自己到外面,把《右传》五到十章诵读熟练,方可进来”。 “诺。” 百无聊赖的陆觉,夹着书在县学里闲逛了起来。 其实这本书小时候就已经在母亲的督促下。背得滚瓜烂熟。 但孟夫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武堂的地盘。 远远的看见辛小虎和一帮新入学的武徒们,在烈日下扎着马步,汗流浃背。 而他们的老师正拿着木棒,来回巡视着动作不标准的武徒,随时棍棒伺候。 第108章 想吃鱼了 满头大汗的辛小虎,一眼就瞥见看向自己的陆觉。 对上辛小虎的目光,陆觉遥遥的招了招手,示意他继续练习,便找了一处树荫躺下。 悠闲的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困意渐渐上了身。 可还没睡一会儿工夫,就被人叫醒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李藏,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武生,将自己围在树下。 “有什么事吗?” 陆觉明显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你上次是假装打不过我的?” 李藏话里明显没有善意。 “那天确实真的打不过你。” 陆觉倒也没必要说谎。 李藏额头青筋凸起,对方的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加倍的羞辱。 能打得力宗境巅峰的族叔心悦诚服,怎么可能打不过自己? 还是说对方根本不屑和自己动手。 “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们武堂练习。” 李藏身旁一位高大的武生,看向陆觉的目光冰寒至极。 听说有个人欺负了自己的小弟,又跑到武堂来耀武扬威,便专程赶过来给李藏撑腰。 结果一看对方是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听说昨晚还打赢了李将军,顿时怀疑起李藏是不是认错了。 “这也算是县学的地方,我只是在这树下睡觉,并没有妨碍你们练功。” 陆觉有理有据,怼的对方暴跳如雷,一时又想不到什么言辞来反驳。 “怎么,要比划比划吗?” 高大的武生开始撸起了袖子,却被李藏一把拽住,连连对他使眼色。 昨晚父亲带着自己,专程出城,去给驻扎在城外的族叔赔罪。 族叔将父子俩痛骂了一顿,并警告以后再惹是生非传到自己耳朵里,定上报族中长老,将父子二人从族谱上除名。 李藏听得心惊胆战,起码这段时间是不敢过于嚣张了。 而面前这个始作俑者,陆觉,正是最不能招惹的对象。 族叔告诫他,陆觉一定是周国第二大宗门,断魂门的人。 真要是再起了冲突吃了亏,李家本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看着自己手腕上涂满的刀伤药膏,还是赶紧阻止了正要发难的几位学长。 “小子,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看到场边的武师看向这边,几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丢下了一句狠话,便扬长而去。 陆觉听到了对方的恐吓,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突然腹中一阵饥饿。 是该去饭堂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寄存在学堂冰窖中的鱼,陆觉口水直流,顺手折断半根柳枝,晃荡着就向着饭堂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陵光也没怎么露面,想必是能量不足,是该赶紧进食了。 两个坐在门口偷懒,边抽烟边聊天的老厨子,一看陆觉来了,赶紧起身。 “陆公子,这还没到饭点,你怎么来了?” 陆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瞄了一眼后厨。 几个年轻的厨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学子们中午的饭食。 后厨比外面还热,只见他们不时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 “两位老师傅,我是来看看那天寄存在这里的鱼的。” “哎,陆公子您放心,我们一条都没动,都给您好好的放在冰块里面。是现在要吃吗?” 陆觉点了点头。 “好嘞,小刘小张,你们赶快去地窖把里面那一筐鱼搬出来。” 一位老厨子向里面喊道。 “那就麻烦师傅们了。” 虽然没有来过几次,但陆觉还是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常坐的桌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了鱼汤的香气。 就在第一道鱼菜端上来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酒壶,放到了陆觉所坐的餐桌上。 “劳烦再添一副碗筷!” 抬头一看,只见一青年男子站在了桌前。 身穿一件已经略显陈旧的灰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粗糙的麻绳,既显得随性,又流露出一种不羁的风采。 长发中夹杂着几缕未被梳理的乱发,让这人多了几分狂放的气质。 未经修剪的胡须凌乱的挂在脸上,却并不影响那种难以言喻的英气。 虽然他的眼角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但眸子里却闪耀着难掩的光芒。 只见他毫不客气的坐下,将手中一柄剑身略显斑驳的长剑搁在桌上。 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陆觉却感到这把剑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砰的一声,面前这人已经打开了酒壶,随手拿起桌上两只空碗,咕噜噜倒了起来。 “小子,来一口!” 对方根本不问陆觉喝不喝酒,就莫名其妙的将一碗酒递了过来。 想起那晚被苏蘅骗着喝下去的毒酒,陆觉有些警惕的看向对方。 头发有些凌乱的青年男子,见陆觉并没有碰酒碗,便端起自己的那碗,一饮而尽。 “怎么,怕有毒吗?” 男子亮出一滴不剩的碗底,笑着看向陆觉。 被对方这么一激,陆觉端起酒碗,一口灌下,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 真是一口烈酒。 “你请我喝酒,那我就请你吃鱼。” 陆觉指了指桌上的红烧鱼,男子倒也不客气,接过厨子递来的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想不到这偏远小城,还有精通做鱼的厨子。” 男子赞不绝口。 一位年轻的厨子从后厨走出来,自豪的说道。 “我们掌厨,当年可是在王庭里当过御厨的。如今告老还乡,闲来无事便在县学里谋了个差事——”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厨子揪着耳朵,拖进了后厨。 这时却见许呈焦急的走了进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陆觉以为是孟夫子去告状,许大人又来找自己,刚要起身,却发现许呈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男子身上。 只见许呈先是一愣,见陆觉也在,旋即快步走了过来。 “贤侄,我来跟你引荐。这位是我许家——” 许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青年人用咳嗽声打断了。 “啊,这位小兄弟,我是是许兄的一位朋友,刚好到朔风城办点事。递完名帖等待的时候,就被这里红烧鱼的香气吸引了过来。” 许呈一愣,不知对方为何要掩盖身份。 第109章 鬼灵宗 许呈猜想青年必是另有打算,便笑着说道。 “呃,徐兄,接风的酒菜已经备好,还请移步。” 青年见盛情难却,便将桌上酒壶缠在腰间,抄起长剑,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觉一眼,便随许呈走出了饭堂。 总感觉这个家伙哪里有点怪怪的,但既然是许呈的朋友,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思考的时候,门口却蜂拥进来已经放学的同学们。 中午的烈日,晒得黄沙寨山顶异常的燥热。 在一处竹屋中,二当家聂雨正在给寨主换药。 “寨主,上次那个剑客到底是谁,剑法怎么如此厉害?” “从对方的步法来看,我想八成是出自燕云宗。听说燕云宗内门有个善于用剑的长老,不知道是不是他。” 那天一战,对方的那道剑气里,蕴含着一种莫名的能量,令郭实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异常缓慢。 “你们下次碰到他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尽量不要激怒此人。” “明白,大当家。大夫说你光抹药不行,再服些汤药,内外配合,应该会好的更快些。兄弟们熬了一早上了。” 聂雨说罢,便从屋外端来一碗散发着药草气息的灰褐色汤药。 郭实接过来嗅了嗅,便先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对了,我闭关才出来没几天。听说最近朔风城有几名捕快一夜之间无故失踪。你们知不知道一些什么线索。” 正转过身准备出去的聂雨,听到这话身形一滞。 郭实顿时生疑。 聂雨随即转过身笑着道。 “寨主,您就好好养伤,不要再管那么多闲事了。是不是有人把屎盆子,扣到了我们黄沙寨头上了?” 郭实面色一冷。 “老二,你怎么说话呢?我只是一问而已,又没说怀疑兄弟。只是这事发生在我们的地面上,我只担心最近口子不好讨,大家会铤而走险。” “大当家您就放心,兄弟们都懂您的规矩,确实不知道。” 就在郭实还准备说什么时,一名山贼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报!大当家,二当家,有位兄弟被路过之人打伤了,伤势严重,已经被兄弟们抬到了山寨门口。” 郭实一听,便急着站了起来,刚要出去,就被聂雨拦住了。 “大当家,喝了药再去。大夫说了药凉了就没效果,兄弟们天不亮就起来熬了。” 只见聂雨端起桌上的汤药,递到了郭实面前。 郭实接过碗,一饮而尽,便披上一件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而身后的聂雨正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来到山寨门口,只见一位兄弟背对着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 郭实赶紧上前,怒道。 “是谁下的手?” 就在他双手翻过对方身体,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郭实却大吃一惊。 不好,中计了! 对方面生得很根本不是寨中之人。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对方双掌凌力一击,自己已经快速运转罡气护体,但胸口还是结中了一下,被击退了十几步。 郭实撩开衣裳,只见胸口中央,赫然两个紫青色的手印,火辣辣的疼。 “卑鄙,你到底是什么人?” 郭实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对对方怒目而视。 “哼哼,什么人?要杀你的人。” 只见对方从容的站起身来,一把扯去身上黄沙寨的上衣,露出一身紫红色的肌肤。 “二当家,取我朴刀来!” 郭实向着听到动静,跑出屋子的聂雨喊道。 只见聂雨匆匆返回屋中,拿出一柄朴刀,便慌忙向郭实跑过来。 就在郭实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伸出右手准备接住聂雨递来的朴刀时,突然感觉一股劲风向腰间袭来。 郭实一惊,不曾多想,全力向后一跃,但鲜血已经洒满身前的路面。 “聂雨,你!” 郭实低头一看,肚子上已经被朴刀划拉出一尺长的口子,隐隐能见到里面蠕动的肠子。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已经被聂雨从腰子开始穿个透心凉。 愤怒的看向聂雨时,对方却咂了咂嘴,为没能一刀结果自己,深感遗憾。 而更加令郭实心惊的是,周围的弟兄,竟然没有一个上来帮忙,仿佛早就知道这个局面。 在自己闭关的这些日子里,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闭关的时候,忠心于自己的手下,或者投降,或者已经被干掉。 剩下一些不服的,也被关在地牢中,折磨得不成人样。 只见聂雨向偷袭自己的那人拱手拜道。 “殷长老,您终于来了。” 只见姓殷的中年人走到聂雨身旁,点了点头,便面向郭实。 “郭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隐瞒你,我乃鬼灵宗的外事长老之一,殷绪。此次拜访黄沙寨,也是想和郭寨主交个朋友。” “哼,有什么就说。” 郭实捂着伤口,暗暗运气抑制伤势。 “好,我就知道过寨主是个聪明人。我听聂雨说过,当年你落草为寇,也是被人诬告冤枉,官府不听解释,不得已才带兄弟们上山。那你何必还替周国卖命呢?只要你愿意,投靠我们鬼灵宗,钱财自不用说,你的兄弟们也能有条好出路,总比一直当山贼强。” “我是被奸人陷害,不是自己想要落草为寇。只要有一天真相大白,我还是大周的子民。” 郭实不为对方的花言巧语所动。 殷绪面色一冷,目光如刀。 “殷长老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好的脾气,跟人说过话。郭实,你可以大义凛然,那他们呢?” 聂雨拍了拍手,很便有几名山贼,不知道从哪里,推搡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出现在空地上。 “大寨主!” 几各血人看到郭实的惨状,纷纷声音嘶哑的叫了出来。 郭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几个正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不知道为何被人折磨成这样。 “聂雨,你要夺大当家的位置,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带他们走就行了。大家都是一起喝过酒吃过肉发过誓的,你怎么能对他们下狠手?” 第110章 黄沙密室 郭实怒不可遏。 “怪就怪他们自己,听不懂我说的话。” 聂雨一阵冷笑。 “好了,聂雨你先退下。 郭寨主,你不过一名散修,练到如今的境界不容易。 我念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然刚才一击你已毙命。 如果肯加入我鬼灵宗,老夫今日就助你突破。 只要完成本宗交代的事情,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殷绪伸出了橄榄枝。 “哼,我生是周国的人,死是周国的鬼,不用再——” 话刚说到一半时,郭实突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像在燃烧一样。 “聂雨,你刚才给我喝的什么?” 郭实怒目而视。 “当然是我鬼灵宗的散魂汤。” 郭实心中已知,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了,无论如何也要拼了这条命,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干掉。 只见他左手快速轻点,封闭住自己几处大穴后,。抄起身旁一根铁枪,便向聂雨刺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受死,还不会那么痛苦!” 你要心中已经。直到今日已经只见他用手且慢留活口。我要活练了他。这样以后。境界。还会往上走。 话音未落,殷绪的身影快如鬼魅,刹那间已欺身而近,挡在了郭实与聂雨之间。 手掌带着劲风,直取郭实的咽喉。 好快的速度! 郭实双足猛得蹬地,以毫厘之差躲过了殷绪的攻击。 同时,他反手一掌,狠狠的击向殷绪的肋下。 殷绪并不避让,郭实来不及思考,一掌已经击在对方身上。 诡异的是,殷绪身子并没有动,反倒是郭实自己仿佛肋下遭到了别人的重击,直直的侧飞了出去。 反倒是一旁观战的聂雨,再次看到殷绪用出鬼灵宗的无上秘术时,羡慕得直流口水。 此秘术乃是鬼灵宗立足商国的依仗之一。 只要击中对方神魂,便可将对方作用于自己身体的伤害,转移到对方身上。 而上次被陆觉抢走的一本秘籍中记录的移商换羽术,正是这门秘术的低阶功法。 可以将自己所受的伤害,部分转移到自己控制的鬼灵身上。 勉强站起来,又吐出一口淤血的郭实,怎么也不明白,对方是如何伤到自己的。 只是现在他清楚,面对这样的强敌,自己唯一的选择,只有逃。 刚准备往山下逃,殷绪便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身形如风,围绕着郭实快速移动,双手化作漫天掌影,铺天盖地般向郭实攻去。 郭实不敢怠慢,濒死的危机,反倒激发了他的潜能,但双手却如同灵蛇一样舞动,准确的接住殷绪的每一掌。 殷绪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样的人才,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愿意效命鬼灵宗的郭实,价值远远大过一具死尸一般的人傀。 “郭寨主,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成为我宗弟子?” 殷绪停止了攻势,站在了离郭实数丈远的地方。 “不改初衷。” 郭实已经面无血色,但还是不肯低头。 “好,那老夫就送你一程。” 殷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便又攻来。 时间在激烈的打斗中流逝,而殷绪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但郭实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从容。 只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想通。 明明是第一次交手,为什么自己攻出的每一招,对方都仿佛能预料到一样。 就算是昨晚那位少年,都不曾给自己如此强的压迫感。 就在殷绪气势达到顶峰,准备发出致命一击时,突然郭实从袖中掷出数枚绿色的圆球。 圆球被二人的掌风压碎,瞬间弥漫成一片绿色的烟雾。 “殷长老,小心毒烟!” 聂雨大声提醒完,赶紧捏着鼻子跳出了烟雾的范围。 只见烟雾中一个人影夺路狂奔。 突然头顶嗖嗖两声,两支利箭射向人影后心,聂雨抬头一看,正是站在树上的三当家,徐彪。 只见人影一个踉跄后,回头怒看树上。 “徐彪,想不到连你也叛变了?” 郭实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当年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周国神箭手,现在却将箭羽对准自己的国人。 “徐兄住手,殷长老要活炼了他,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聂雨焦急地向树上喊道。 “想走?” 殷绪冷笑一声,只见他纵身跃起,急追人影而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风上,无声无息。 郭实跑了还没多远,便听到脑后风声,大吃一惊。 这家伙居然不惧毒烟,正常人哪怕嗅到一点,都会半身麻痹。 只听到头顶掌风骤起,他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全力抵挡。 这速度和力量,远超刚才。 看来这才是对方动真格了。 殷绪的掌力如同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郭实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殷绪没有给郭实喘息的机会,他如影随形般跟上,又是一掌击出。 殷绪想要抵挡,但已经力不从心,肠子在刚才的一击之下,已经脱出了体外。 最终被白衣人一掌击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 “殷寨主,其实你资质不在我之下。如果你知道当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抢到的那本功法,是我鬼灵宗特意为你们这些散修准备的,想必今天也不会死不瞑目。” 躺在地上的殷绪,眼中已经了无生机。 黄沙寨的地下石室中,刚刚举行完接任大寨主之位的聂雨,正恭敬的站在一位中年人身旁。 “殷长老,属下还有一事,想请长老出手。” “你难道不知道,炼傀一旦开始,便不可中断。一旦耽误了时辰,失败的几率会成倍的增加。” 殷绪的话里,透着一丝不悦。 “殷长老,我所说的这件事,关系到周国的衡门。” 听到事关衡门,殷绪调制炼傀药水的手速慢了下来。 “你说来听听。” “诺。前不久,衡门向周国各地的青年才俊,发放了十几封的招募信,打算选些好苗子入内外门。 有一封白信便送到了朔风城的宁家。 但是宁家的家主,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将信转赠给了安州的厉家。” 第111章 卧虎藏龙 “哦,竟然有这等事情?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厉家的手里,正手握一封白信。为什么不早点传讯?这样我还来得及召集在附近待命的几位鬼隐。” 殷绪调制药水的手停了下来,脸色难堪的很。 一看说到殷绪关心之事感了兴趣,聂雨凑了上前。 “我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趁着郭实闭关,假借他的名义召集了一众好手,埋伏在城外。不过送信之人极其厉害,我们根本追不上。 第二天就去追厉家的车队,可厉家的三公子却说,他们也被骗了,那个信封里是空的。 真正的信,被送这封信的信客,在路上掉了包,截留在自己的手上,估计是想私下卖个好价钱。” “哼,一个小地方的信客,能有那么大的能力?是你怕我怪罪,故意夸大他的能力。就算他偷的了,凭衡门白信的莫大价值,他也保不住。” “殷长老,我一开始也怀疑过,是不是厉家的人为了避免别人的觊觎,所以才推到那名信客身上。 但是前几天夜里,我们在官道上,埋伏过往路人的时候,与三名信客动了手。 其中一人,正是那天晚上替宁家送衡门白信的信客。 而且长老,那小子的身手,竟然不在郭实之下,我和十几个人,竟然吃了亏。” 殷绪将药碗放在了桌上,转过脸来。 “哦?那人年纪多大?” “大约也就十三四岁。” “十三四岁,你确定他的身手真的不在郭实之下?不会是夜里见了鬼了。除了佛宗的顶级高僧修炼童子功,可以保持模样。 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十三四岁就达到力师境。就算是传说中衡门那位天才小女娃,也是十六岁以后才达到力师境的。” 殷绪显然不相信聂雨所说。 今天的郭实,如果不是受伤在先,加上不知情的情况下,中计喝了聂雨事先准备的妨碍神魂的毒药,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能让郭实这样的地头蛇,都拱手让道的,岂能是等闲之辈? “不敢欺瞒殷长老。那晚我真的和他交过手,对方是个用器的高手。仅仅凭铜钱,就能杀的我们人仰马翻。就连寨中号称神箭无敌,射杀过夏国大将的三寨主,在射术上都完败于他。” “这样的存在,为什么我们鬼灵宗的情报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在黄沙寨潜伏多年,也是第一次才察觉到这个人,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行踪藏匿得很好。” “小小朔风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先前就接到消息,说衡门内门居然释放出了紫信,就是因为在本地找到了一名奇才,放在县学里历练三年后再正式收入门下。现在又出了你说的这个武学奇才,难道周国真的要复兴了?你这个眼线,是怎么当的!” 聂雨哑口无言,只得低头聆听殷绪的埋怨。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现在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宗主近年一直在筹谋一件事,再培养一名得力干将,打入衡门内部。找机会里应外合,真正击溃衡门。 你说到的这封衡门的白信,确实是个不错的契机。等我炼傀完毕,就破例再出手一次。帮你拿到那封信后,也好在宗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聂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今天忙前忙后的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起来。将来有机会,你回一趟宗门,我安排几位师兄弟,替你金针灌顶,突破当前瓶颈。” 殷绪大手一挥,给聂雨画下一张大饼。 “聂雨,我要闭关炼傀,你日夜替我守在门口,炼傀成功之前,不可让黄沙寨任何一人进来,否则冲了阴气,人傀会很难成型。这帮人,看着自己老大被追杀都不敢舍命相保,我一个都信不过。” 午后的学堂,热闹非凡。 一位俏皮的少女正坐在宁琳的身旁,仔细盘问起她这几天的遭遇。 少女名叫程璐,乃是朔风城中程氏布庄老板的女儿,与宁琳自幼相识。 程璐看到宁琳整个上午上课都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的往陆觉那个方向看。 尤其在陆觉被赶出学堂后,时不时的眺望窗外的演武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便一个劲的打趣宁琳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气得宁琳瞅准机会,捶了她两粉拳。 面对对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宁琳只能避重就轻,推说自己是去探望父亲了。 “哎呀,我记得这几天陆公子也请假了,没有上学。樊姑娘还问我的呢!” 宁琳有些吃惊,看向坐在坐在学堂西南角的一位低头看书的少女。 少女名叫樊秋萍,左脸颊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疤,听说小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崖造成的。 她来县学也已经两年,父亲是个长年在周国边境做生意的布贩子。 因为樊秋萍父亲经常给程氏布庄供货,一来二去的,程璐也成了樊秋萍在朔风城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樊秋萍是女儿身,父亲带着她东奔西走很不方便,便花了大价钱,把她安顿在这里读书,也在县学门口的街对面置了宅子,方便秋萍上学。 只是程璐和宁琳都没想到,一向不和人搭话的樊秋萍,竟然会对陆觉产生了兴趣。 “我的琳琳,快看,你的陆公子,吃完饭回来了。” 程璐娇笑着推了推宁琳的肩膀,指向了门口。 宁琳抬头一看,可不是那个家伙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进门时还打了个饱嗝。 好不容易攒了几天的好感,一看这副形象,瞬间又败坏了。 二人对上目光的瞬间,宁琳又若无其事的把脸撇开。 这一切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身边这个闺友的眼睛。 宁琳心中有点奇怪,饱餐一顿后的陆觉,今天倒是没有睡觉。 只见他罕见的趴在桌上,翻看起一本书来,想必是早上孟夫子给他的《右传》。 “宁琳,你快看陆公子,居然在用功了。” 第112章 噩耗来袭 程璐笑着说道。 宁琳也有些好奇。 在程璐的怂恿下,宁琳羞涩地站起身走过去,想看看陆觉已经读到《右传》哪里了。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等到了跟前,却发现陆觉根本不是在看《右传》。 他翻阅的书上,不光有文字,还画了很多男性的人体图。 里面竟然有一些角色,根本没有穿衣服。 难道,难道陆公子喜欢的是男人?! 宁琳想起有次仆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光男人喜欢女人,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母亲竟然希望自己和这个家伙亲近些。 想到这里,宁琳一阵头晕目眩,顿时结结巴巴指着陆觉。 “你,你,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正津津有味的翻着那天强行要来的秘籍的陆觉,被身后这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 抬头一看,宁琳正杏眼怒瞪,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她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努力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哦,这是一本练武的秘籍,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正好闲着没事看看,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学?” “武功秘籍?那为什么上面画的人没穿衣服?” 宁琳嘟着嘴,并不相信陆觉的话。 “啊,可能是为了让学习的人,能够更清楚的看清上面的动作和姿势。” 路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陆大色鬼,我和宁琳都看错你了!”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看到宁琳和陆觉争执了起来,程璐果断的站在了宁琳的这一边。 完全不顾陆觉如何解释,两个丫头就羞红了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陆觉,也包括樊秋萍,只当他是仗着有许大人撑腰,又调戏人家少女了。 陆觉愣在了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正在好好研究书上面的功法,因为宁琳是朋友,才坦然相告。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琳看到之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害得同学们都误会了自己。 家中床下也藏了几本医书,只是自己对医道并无兴趣,偶尔随手翻阅,上面也有不少这样的图画,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意什么。 他殊不知女儿家,总比男孩子要早熟几年,懂得事情也更多一些。 加上宁府仆人众多,也偶尔会听到他们偷懒时闲谈些风花雪月之事,自然会想偏了。 陆觉思来想去,也许是因为中午在饭堂,看见她们就在临近自己的一桌吃饭,没主动和她们打招呼,才故意找茬。 陆觉终于想到了最可能的原因,便心安理得的继续坐下来,研究起书上的内容。 又翻开一页,上面一人的脸上,竟然画了五块彩绘。 看到这张图,陆觉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在巷子中,与钱叔激斗的两位自称是戎国地族的男子,脸上画的东西,和这幅图竟然一模一样。 而此刻,在戎国的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一顶巍峨壮观的帐篷耸立在河畔,显得气势磅礴。 帐篷顶部,一面巨大的旗幡迎风招展,旗幡上用各色彩线绣着八只异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帐篷以厚重的帆布和坚固的铁架搭建,与碧绿的草原形成鲜明对比。 帐内几位老者,正围着中央一张巨大的地图,激烈得讨论着什么。 而靠边的一张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位中年人。 虽然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却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只见他双手轻放于膝上,手指修长且有力,指尖透出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衣着简约大方,却又不失高雅,透露出沉稳与从容。 任何走进营帐的人,都能立刻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逡景,天族要我们月底前完成与蛇族的换防,你怎么看?” 居中的一位老者,抬头看向了坐在角落的中年人。 “无妨。” “可是这块草场,我们才待了两个多月,而且这么热的天,牛犊们才出生不久,这么长途跋涉,很多牛犊都会累倒甚至病死。” 一位黑脸大汉,眼露不甘的说道。 “东北那块草场,虽然临近夏国和周国,但这两国现在剑拔弩张,想必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 我们到了那里后,也可以夸大一下边境的紧张感,在八族会议上多要一些资源,让各族给予相应的补偿。也可以借机离开天族的监视,好好培养下族中的后起之秀。” 刚才争议不断的众人,听到中年人的分析,纷纷安静了下来。 确实搬到边境,才是最优解。 算算时间,族中那两位后起之秀,也差不多设置好传送阵,该回来了。 就在大家准备各自回去,安排族中青壮收拾东西,准备向边境开拔时,一人满是风尘,匆匆忙忙闯进帐中。 来人一见众首领都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逡河无用,逡山,逡山他——” 话未说完,便已泣不成声。 老族长面色一惊,赶忙急切地问道。 “逡山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还是和你走丢了?” 抬起头来的逡河已然满面泪水。 “逡山,逡山他为了救我,死在了周国高手的手上!” 老族长一听,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要不是身旁几人眼疾手快,恐怕他已经摔倒在地。 众人慌忙将老族长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大帐内只听一声木块被嘎嘣捏碎的声音,先前那位闭目养神的中年人,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逡河面前沉声问道。 “是衡门哪位长老下的毒手?你们没报上姓名吗?” “不是衡门的人。” “那是谁?” “族叔,这人,你可能认识。” 逡河有些唯唯诺诺,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讲便是,族叔会给你们做主的,不论是谁。” 逡河咬咬牙,从身上掏出柳叶刀,递给了逡景。 逡景阴沉着脸,接过柳叶刀。 “族叔,我们碰到了千骨针。” “什么?!” 逡景双瞳猛地收缩。 “你们是碰到我大师兄了?” “不是,是钱大谦,断魂门以前的首席大弟子。” “好啊,师兄。知道你身负重伤后,我一直没有去找你要个当年的说法。你的徒弟倒好,对我的侄子痛下杀手,这笔陈年旧账,该一起算了。” 逡景一掌击在一旁的桌案上,桌子只是轻微的晃了晃,但数道拇指粗的裂痕,沿着地面蔓延到了帐外。 第113章 天族圣女 大帐外突然传来一阵人嘶马鸣,显然是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众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去查探时,便有几人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 来人如此不知礼数,地族众位长老正欲发怒,却看见了来人面容,登时又齐齐收敛住了脾气,脸上纷纷显示出恭敬之色。 领头之人是个魁梧的男子,身穿一身深蓝色长袍。 只见他脸庞黝黑,一看便知常年在外奔波日晒,但双眼炯炯有神。 手中握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每走一步都会用木棍轻敲敲一下地上,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仿佛每一招一式都体内蕴含着山岳般的力量。 第二位是个身着五彩斑斓绣衣的女子,衣服上的刺绣极为精致,即便在室内都难掩光芒。 她的面容清秀绝伦,眼眸灵动,透着一种独特的聪慧与机敏。 腰间悬挂着一把锋利的银质小刀,刀身上泛着冷冽的光芒。 第三位随行人员是个瘦老头儿,手中握着一根长鞭,眼神锐利如鹰。 最后一人则戴着一副青铜面具,腰间别着一根竹笛,穿着打扮和戎国人大相径庭。 正是天族的四位尊者,在戎国天族的地位仅次于族中长老,权力之大令人咋舌,对其余七族长老以下违抗命令之人,可以先斩后奏。 而这四人中央,一位白衣女子静静地伫立着,她的身影修长而优雅,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进来之时,整个大帐都显得光彩熠熠。 她的面容清丽绝伦,如同用月光和清泉精心雕琢而成。 皮肤白皙细腻,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她的眼睛犹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深邃而明亮。 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轻盈而灵动。 “逡长老,我交代你们地族办的事,怎么样了?” 白衣女子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轻柔而悦耳,但是却冷冰冰得不含一丝感情。 坐在椅子上,尚未从失去孙子的悲伤中缓过来的老族长,听到白衣女子的诘问,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圣女大人,老朽无能,大祭司交代的事情,并没有办妥,还请责罚。” “我只要天之能石,其他一概不问。既然你们地族办不了,那就别办了。把箱子交出来,我安排别人去。” 白衣女子脸若冰霜,体内一股阴寒之气四溢,整个大帐内众人都感到莫名的心悸。 跪在地上的逡河,因为境界低下,在圣女释放出的威压之下,已经支撑不住快要倒地。 想不到圣境强者竟然恐怖如斯,逡河一阵头晕目眩中,不禁骇然。 忽然一个人影闪到他跟前,替他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灵威,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祖叔逡景。 只见逡景拱手道。 “圣女大人,还请息怒,此事内情众多,待我们向您和天族的尊者们一一呈禀。” 众人依尊卑次序坐下,逡景令逡河站起身,将在周国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详细讲述了一遍。 说到逡山为了掩护自己逃走,死在钱大谦手上之时,如同冰雕一般的圣女,也不由得黯然了一些,不过旋即又恢复了那层清冷。 “你是说,大祭司给你们的黑匣里,已经有了数块天之能石,只是被别人抢走了?” 听逡河详细讲完,身穿一身深蓝色长袍的魁梧男子不禁问道。 “正是。我们本来得了能石就准备撤退,但撤退时却发现将回复夏国燕云宗的密信,落在了周国一位死者身上。” “什么!” 魁梧男子怒不可遏,噌的站了起来。 “木尊者息怒,定是当时天黑,得到能石后他们又急着撤退,才没有觉察到。” 逡景不卑不亢的说道。 木尊者看了一眼逡景,也是颇为忌惮。 此人当年卧底周国的断魂门,年纪轻轻便将断魂门所有功法悉数学会,回国后也是屡立战功,若不是亲叔叔是地族族长,早就有实力取而代之。 听人说他已经十年不出手,十年前早已进入力王境,现在的实力恐怕更胜一筹,成为圣女也不敢轻视的存在。 “好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木雷风雨四位尊者,你们先回天玑城,我要亲往一趟朔风城,拿回箱子。” 圣女站起身来。 四人一听顿时坐不住了,雷尊者慌忙抢先说道。 “圣女大人,万万不可。周夏二国随时可能爆发激战,一旦卷入战争中,您的身份会很尴尬。不管是周国还是夏国,都有可能将你视为对方的助力。而且您的身体——”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路上多带点药便是。” 说罢,圣女款款走到了逡河的面前。 “逡家的小子,你还记得抢走箱子那人的长相吗?” “记得,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记得。” “好,那我准备两匹快马,即刻出发。” “其实我和逡山当时,传送阵已经布置了大半,准备直接传送回国。结果被一个小杂种破坏了,只得放弃。不过如果只是传送过去的话,两个人勉强可以。” 虽说经过不完整的传送阵,有极大可能会遇到时空乱流,但一想到躺在天玑城的大祭司,圣女便不再犹豫。 “风尊者,修补传送阵的材料还有多少?” 只见瘦老头儿从肩上卸下一个袋子,掂了掂道。 “就算重构一座传送阵,也足够了。” “好。” 圣女接过袋子,递给面前的逡河时,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抬头一看,正是逡景。 “逡景长老,你这是为何?” “圣女大人,此行还是让在下陪你去。逡河的布阵之术,也是在下教的。而且他在朔风城已经露过脸,很可能一到那里就再次被人盯上。” 朔风城,县学大门外,陆觉正伸着懒腰,身后两位门卫满脸堆笑。 在一声声陆公子慢走中,陆觉拐进了一条小巷。 “有人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陵光在脑中提醒道。 “是什么人?” “不清楚,你还是小心些好。” 随着人烟渐稀,陆觉回家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而转过街角之时,一位抱剑胸前的青年,却挡在了小路的中央。 “你叫陆觉?” 青年还没等陆觉反应过来,便单刀直入的问道。 不明白对方来意,陆觉谨慎的点了点头。 “好。” 话音刚落,对方剑已出鞘,直刺陆觉眉心。 第114章 命悬一线 半日前,云珊正在客栈中,盘算着要不要去县学前蹲守陆觉时,突然门外传来三声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宗门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云珊心中一惊,便惴惴不安前去开门。 只见一位白衣青年,身负一柄九曲剑,含笑站在门口。 “小师叔!” 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云珊不觉叫出了声,脸上喜不自禁。 她猜到过任何人都可能追过来找自己,但就是没有猜到是这位小师叔。 面前之人正是燕云宗内门长老——云止,师兄弟中排行老五。 云止是一名真正的剑痴,他对剑的痴迷,仿佛已经深入骨髓,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 他并非出身于武学世家,但他对剑的热爱,纯粹而深沉,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从未熄灭。 他身形瘦削,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剑的本质。每当他手握长剑,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异常明亮,仿佛剑光在他的瞳孔中跳跃。 云止的生活几乎全部围绕着剑。 他的卧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从古老的青铜剑到当代的玄典剑,每一把都被他视为珍宝。 他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磨、练习,甚至与剑共眠。他了解每一把剑的脾性,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一样。 他对剑术的追求也达到了极致。他不仅精通各种剑法,还自创了一套独特的剑法。这套剑法以柔克刚,灵动多变,既有剑的锋利,又有风的轻盈。 每当夜幕降临,月光洒在他的长剑上,他便会独自一人来到院中,挥舞长剑,与月共舞。那一刻,他仿佛与剑合为一体,成为了真正的剑痴。 云珊曾在月下侥幸见过一次。 除了剑法,林寒还对剑的历史、文化和制造工艺了如指掌。他能准确地说出每一把名剑的来历和传说,甚至能亲手打造出一把精美的剑。 可以说,在云止的世界里可以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但不能没有剑。 可如今,小师叔竟然中断了极为重要的游历,为了任性的自己深入周国境内。 一想到这里,云珊的眼角突然开始泛红,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触动,晶莹的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云止一见,赶紧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然后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还是个会哭的丫头。” 看着这位自己教习剑术的小姑娘,一晃三年竟然已经亭亭玉立,云止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二人坐下,云珊一边呜呜咽咽,一边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云止听得也眉头紧锁。 自己虽然长年闭关或者外出修炼,但燕临燕墨二人,他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印象颇佳。 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阴阳两隔。 “你这次下山,是要找陆觉报仇么?” “正是。” 云珊目光坚定,同时撩起了袖口。 看到雪白的玉臂上,歪歪斜斜刻着“陆”“觉”两个字,云止一阵心疼。 “真是个傻丫头,你报仇便报仇,为什么要自残?” “我怕我一天天的,就忘了。” 说罢,云珊伏在桌上,不住的抽泣。 “你可知,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多了去了,从情报来看,你所说的这个陆觉,恐怕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陆觉。” “小师叔,哪怕是一丝希望,我也想去确认下。如果不是,我便随你回去。” 看着云珊哀求的眼神,云止只得点点头。 “就让你再任性一次。记住,不论对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此次回去,必须面壁半年,好好参悟我给你的《剑经》。” 听到小师叔松了口,云珊双眸一亮。 二人一番商议后,便埋伏在县学外的一座阁楼上。 焦急的等待中,云止倒是心如止水,云珊却走来走去,不时的望向县学的大门。 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眼见学子们一个个从大门离开,甚至杂役们都走光了,还是没见到一个像钟娘描述中那样的人出来。 直到刚刚陆觉出现,云珊才兴奋的拉着小师叔,一路小心翼翼尾随而来。 陆觉慌忙间想要躲避,没想到对方的速度之快,已然超越自己的最快反应。 “陵光!” 就在寄希望于陵光催动金水衣抵御时,陆觉突然感觉衣领被一人从后面揪住,顺势往后一拉。 随着耳边一声金属碰撞声响,睁开眼时,一人已经挡在自己面前,将自己和那位高手隔开。 而救了自己的这位,腰间正挂了只非常眼熟的酒葫芦。 这不是中午过来蹭鱼汤的那位么? “陆公子,你先走。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手脚。” 这位自称是许呈朋友的酒鬼,并未回头,他的眼睛一直在对面那位高手身上,并未挪开。 “好剑!想不到在周国边城,还能见到你这等高手。敢问我燕临燕墨师侄,是不是栽在你手里?” 徐剑卿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目送陆觉消失在巷口后,转过身来,懒洋洋的答道。 “你燕云宗的人自己跑到我周国境内,技不如人丢了命,就想随便找个人要人么?” 云止一听大怒,左指轻弹剑身,一阵龙吟之音便将整条小巷笼罩。 “好剑意!” 徐剑卿双眼一亮,便拔剑迎敌。 这一战,他早将许家的委托抛掷九霄云外,只为对得起自己的剑客之名,以及手里这柄寂寞许久的太阿剑。 而陆觉正在另一个巷子中夺路狂奔,不时的向后张望着,终于确认没有人跟来后,慢慢走到路边,扶着一棵老树喘息不止。 刚才如果不是许呈的朋友出手,自己恐怕现在已经难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陵光,刚才那人什么实力?” “从那猝然一剑的威力来看,恐怕比你的钱叔还要高一个档次,就算是我驱动金水衣,也没把握一定能——啊!” 突然陆觉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而同一时间陵光发出一声少女般的尖叫,便不再说话。 “陵光,陵光?” 不论怎么呼喊,对方都不再有回应,而此时,一柄冰冷的剑锋,悄然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第115章 夺魂铃 陆觉心中一惊,对方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的,竟然没有一丝声响。 没有了陵光的提醒,自己大白天反倒跟个瞎子一样。 “转过头来,别耍花样。” 一阵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觉只得小心翼翼转过身来,却发现对方对方竟一位绝美的女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倒是跟苏蘅相仿。 只见女子正用一柄细剑对着自己的咽喉,眼中一片冰冷和仇怨。 陆觉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自己在何时何地,曾经得罪过这样的美人,但面孔似乎又有些熟悉。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祭出伸手不打笑脸人大法,陆觉挤出了尴尬无比的笑容。 “哼,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在关隘口替我解围,现在的你,已经上了黄泉路。” 在女子的提醒下,陆觉终于想起来了,对方正是那天在商队马车里的女子。 当时天色正黑,只能大致看个轮廓,没想到此时此刻竟开始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早知道当时就不出面替她解围,今日也少了这无妄之灾。 “那姐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陆觉只得讪讪一笑。 “我此来大周,正欲寻一名杀害我师兄们的仇人,名叫陆觉。你若想证明自己不是我要找的人,就乖乖按我说的去做。” “好,你说便是。” 陆觉只得见机行事,盘算着情况不对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只见女子一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铃铛。 “小子,我手中铃铛可辨识人言真假,你若骗我,让你即刻血洒当场。我摇动铃铛三下,你依次回答三个问题。你若无事,便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敢?” 虽然不知道铃铛里藏有什么玄机,但现在被人用剑抵着咽喉,陆觉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女子摇了一下铃铛问道。 “你可叫陆觉?” “是的。” 随着陆觉的回答,铃铛周身荡漾出一圈红色的波纹,从陆觉身体周围穿过。 陆觉倒没有感觉,但随着红色波纹蔓延开来,脑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痛苦的闷哼,却不是陵光的声音。 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那我再问你,七月十五那天晚上,你可曾杀人?” 女子眼中凶光乍现,咄咄逼人。 “不曾。” 陆觉坦然答道。 又是一声铃铛响动,这回是青绿色的波纹,脑中那女子的呻吟声似乎又痛苦了几分。 自己脑袋里面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没等到陆觉想明白,第三问接踵而至。 “最后一问,你可认识燕墨燕临?” 听到这两个名字,陆觉突然想起那晚的夏国高手,顿时愣了一下。 “是有过一面之缘。” 陆觉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因为他没法判定,面前这只铃铛,是否能识破人的谎言。 “为什么会遇到他们?” 捕捉到陆觉眼中异色,女子追问道。 “我是一名信客,当天被衡门的人抓住,要求带路,去了城外坟地。然后那伙人就和三个埋伏在那里的动起了手,我还受到了波及。当中两人就自称是燕墨燕临。” 陆觉一脸无辜道。 想不到面前这少年,竟然是那晚的目击证人,女子脸色也变得惨白了起来,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衡门的人,杀了他们么?” “不是,衡门的人打不过那三个家——三个高手,还被抢走一个凭空出现的宝物。” 意识到对面女子似乎和夏国的三人有某种联系,陆觉赶紧改了口,不再称家伙。 虽然当时那三人对他有杀意,但还是不要显露出来的好。 云珊听完陆觉的话,确实没有什么破绽,那件天物也是被师兄们隔空传送了回来。 但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对面这小子。 毕竟外公曾和她说过,江湖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真的不是衡门的人?” 看着对方手中的铃铛,陆觉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正式拜入衡门,不承认是衡门的人,也不算说谎。 “回禀姐姐,我真的不是衡门的人。对了,当时我宁死不肯给他们带路,衡门那个丑女臭门主,还骗我喝了一大口毒酒!” 陆觉心里嘀咕道,这问题已经不止三个了。 娘说的没错,越是漂亮女人的话,越是不能信。 云珊看着手中没有动静的铃铛,心中的疑惑渐渐减轻。 但夺魂铃最大的秘术,还没在这小子身上尝试下。 只见她用指尖快速在铃铛顶部轻点三下,将铃铛底部对准了陆觉。 见到那黑黢黢的底部,陆觉莫名的心慌了起来,仿佛被一只远古妖兽死死地盯着一般,动都不敢动。 “你可是用秘法隐瞒了境界?!” 陆觉摇了摇头,但云珊一想到对方的姓名,为了排除最后一丝可能性,还是念动咒语催动了铃铛。 随着手中铃铛抖动,一阵紫黑色的雾气从铃铛底部飘出,直扑向陆觉。 黄昏的余晖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巷子里,金色的光线为这条狭窄、寂静的小巷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颜色。 徐剑卿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鹰。他手中的太阿剑,剑身闪耀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风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他的剑法迅猛而凌厉,每一剑都力求致命,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匹配,极为深厚的剑术功底。 而他的对手云止,则显得更为灵活机敏。 云止的九曲剑法则变化多端,时而像山间清泉般潺潺流淌,轻柔而连绵,时而又如暴风雨般猛烈,让人防不胜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一旦有一方慢半拍,都可能血洒当场。 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两柄长剑紧紧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两人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阁下如果还跟我缠斗下去,恐怕那位小兄弟的性命,已经交代在我师侄手中。\" 长剑相交,云止一边与徐剑卿比拼着内劲,一边提醒道。 “什么!” 听到云止这话,徐剑卿脸色微变。 第116章 故人 云止抓住对方终于露出的一丝破绽,格开对面手中太阿剑,手腕反转,直取对方小腹。 徐剑卿反应极快,剑柄翻转挡住要害一击,改变了九曲剑的方向。 向后一跃数丈,只是腰间酒葫芦,却被对方用剑挑走。 见到常年随身之物被对方挑在剑尖之上,徐剑卿眼中杀机隐现。 本来云止为小胜一招正在暗喜,看到徐剑卿眼中杀意时,则浑身一僵。 对方在看到酒葫芦被自己夺走后,明显变了一个人,气质和先前截然不同。 只见徐剑卿左手掐诀,右手之中的那柄太阿剑,周身彩光四溢,竟然开始模糊了起来。 “化剑为气?!莫非你是那位徐剑卿?” 云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对方这成名的招数,南天大陆上的用剑高手无一不晓。 只是数年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销声匿迹,自己还专门去过望剑山,想讨教一二。 可惜早已人去山空,只剩下一座剑庐荒废在那里,令云止遗憾不已。 没想到今天,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在这边塞小城的街巷中,相遇了。 此行不虚。 云止手腕一抖,酒葫芦便借势飞回徐剑卿的手中。 紧接着云止掏出一张符箓,将其贴于剑身,紧接着九曲剑便龙吟之声大作,剑尖出现三尺青芒,宛如毒蛇般吐信不定。 今天,必要用对面那位大陆排得上名号的剑客,铺平自己的破境之路! 被黑气笼罩住的瞬间,陆觉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但片刻过后,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睁开眼时,却看到云珊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刚刚笼罩住自己的黑气,也渐渐回到了那怪异的铃铛之中。 “真的什么境界都没有?是我搞错了吗?” 云珊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陆觉说话。 摄魂铃,乃是燕云宗镇宗之宝。 相传是多年前,一位宗主海外拍卖会上,高价获得。 一路上被人觊觎,发生了好几场激斗,还折损了数位长老,才算平安带回宗门。 此铃被人催动之时,可以影响被念到名字的人的神魂。 境界越高者,受影响越大,轻则境界不稳,重则神魂受损,终身无法再进一步。 只有达到圣境,或者修炼独特的神魂类功法,才可以抵消其其影响。 这次下山,云珊冒着被逐出宗门的风险,也要偷盗此物,是因为她判断可以灭杀师兄的周国高手,不是力宗境就是力王境,现在的自己赤手空拳去找对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既然知道对方名字,配合宗门这件法宝,只要找到对方,便可寻找机会诛杀,哪怕是毁了对方也不吃亏。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陆觉,竟然真的一点境界都没有,看摄魂铃的反应,连个力徒境都不是。 就在云珊一脸失望之时,陆觉突然瞪大眼睛,吃惊地用手指着她身后道。 “云天澜,他怎么来了!” “云天澜”三个字炸响在云珊的耳中,只见她一哆嗦,浑身机械似地慢慢转过头去,却发现眼中空无一人。 不好,被这小子耍了! 再扭回头来,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不过云珊并没有急躁,看着剑尖上一滴鲜血,催动了燕云宗内门的秘术——血踪术。 只要有了某人的精血,百里之内,皆可追踪。 这回抓到那个陆觉,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认识云天澜的。 小巷之中,陆觉狂奔不止。 偶尔几次回头,居然都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 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施展了什么法术,竟然能毫无偏差的找到自己。 为了不连累大街上的普通人,陆觉只能挑着些偏僻的巷子奔跑。 偶尔遇到几个熟人,都来不及打招呼,就一溜烟的跑过去。 有个醉醺醺的地痞看到陆觉,刚想打招呼,却发现陆觉身后紧追着一名妙龄女子。 地痞一见乐了,慌忙挡在路中间,双臂张开,色眯眯的看向迎面跑来的女子。 “小娘子,那陆家小子,是不是摸了你屁股还是偷了你的钱。他还未成年,要不你看看本——” 话还没说完,却被女子一脚踹到腰上,摔在墙角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陆觉几次想蹲下来,解开腿上束缚,但女子始终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追我赶了半天,终于又到了一处小巷的拐角。 陆觉刚要穿过去,忽然一只纤纤玉手猛然从侧面的巷口伸出,陆觉躲闪不及,便被一把拽进了巷子中。 不好! 还没看清对方是谁,一块黑乎乎的大布便从头顶罩下,周围街市的声音瞬间消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 不对,有声音,对面有个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陆觉的鼻中嗅到一股芳香。 香气仿佛初春的微风拂过绽放的桃花,淡雅而清新。 当中既有浅浅的茉莉花香,又带着一丝甜而不腻的蜜糖味,这种带着青春的独特韵味,如同刚刚剥开的青柠,酸涩而醒神。 陆觉不禁伸手向四周乱摸,想看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胡乱之中,却摸到一团软绵绵。 “哎呀!” 随着一声嗔怒,手背上便被挨了重重一下。 陆觉疼得龇牙咧嘴,收回手才发现,对面似乎是个人,还是个女的。 “你是谁?” “救你的人。再乱摸就把你的手打断。等外面那个女人走了再放你出来,我先给你解了印记。” 紧接着一只温润的玉手,便按在陆觉脖颈的伤口上。 刚刚因快速奔跑而流着血的伤口,顿时觉得清凉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那人轻声说道。 “好了,对方应该无法再追踪你。” 话音刚落,忽的一下,眼前一片敞亮。 只见站在自己对面的真是位少女半边侧脸对着自己,手中正在折叠着一块古怪的黑布。 而脸上似乎还有淡淡的怒意,想必是因为刚刚自己鲁莽的举动,还没有解气。 不管对方是谁,救了自己,陆觉还是躬身一拜。 “感谢姑娘搭救之恩,以后在朔风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去钱宅找我。” 头顶却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陆觉,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嫌我丑了假装不认识?” 第117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陆觉不禁抬起头,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少女只是静静地站着,左脸上的伤疤如同一片淡淡的云雾,从眼角延伸至下颌,微微凸起,颜色略深于周围的肌肤。 伤疤虽然显眼,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似乎是命运的烙印,给她那如玉般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神秘。 左脸上的伤疤并没有遮掩住她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反而更加凸显了她的坚韧与不屈。 她的眉眼间,依然清澈如水,仿佛可以洞察人心。 被陆觉紧紧的盯着,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一手遮住了左脸上的伤疤,另一手将头发盘起。 陆觉这才从对方的眉眼和发髻之中,依稀看出了当年的影子。 “你是——小萍?” 终于被陆觉认了出来,少女的小脸微微发红,轻轻嗯了一声。 只见她的胸膛轻轻起伏,仿佛在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脸上也毫不掩饰,带着某种对方迟迟没有认出自己的小脾气。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神态,和脑海中那个久远得已经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叠起来。 一阵恍惚间,陆觉小时候的记忆被狠狠的唤醒。 他终于想起来了,四五岁的时候,在陆心谷中,还住着一户人家。 家中有个女孩儿,和自己差不多大,名叫小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个女的随时可能找来,去我家里。” 陆觉说罢,便像小时候一样自然拉起对方的手,向着某处街巷走去。 樊秋萍只是怔了一下,并没有挣脱,便乖乖地被陆觉牵着往前走,一如七年前的那个傍晚。 两道紧挨着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 钱宅的厨房中,陆觉忙得满头大汗。 下午刚刚从厨师那里学会的煮面技巧,明明在县学亲自动手做了一次,味道尚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家后实战,又一团糟。 樊燕萍在一旁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只是抿嘴笑,对方手忙脚乱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段一起过家家的时光。 这家伙,读书是一把好手,脑子转得也快,就是动手能力太差了。 记得有次在樊燕萍家吃完饭,自告奋勇要帮忙去洗碗,结果七只碗打碎了五只。 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敢让他进自家厨房。 在陆觉第三次失败后,樊燕萍实在受不了了,笑着上前指导起他。 看着锅里半焦的面条,还有一旁桌上仅剩的一坨干面,陆觉最终放弃了抵抗,乖乖地接受起樊燕萍的指导。 不让她碰器具,已经是陆觉最后的倔强。 “小萍,你那块布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追了我一路,竟然没发现我们。” 陆觉手上忙活着,但嘴巴可没闲下来。 “是我爹一个朋友的。因为常年在外面经商,经常有盗匪,我爹便高价从那个手里购买了的,最多可以遮住两三个人,外面的人如果不是绝顶高手,根本察觉不出来。” 陆觉大感惊奇,停下了手中的活,让樊秋萍现场演示给自己看一下。 只见樊秋萍将黑布拿了出来,盖在了自己头上,顿时原地消失。 陆觉伸手在刚刚樊燕萍站立的地方摸了摸,确实空无一物,竟然不是障眼法。 过了片刻,刚刚樊燕萍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双绣花鞋,紧接着自下而上,樊燕萍便完整的出现在陆觉面前,手中捧着那块黑布。 陆觉看得目瞪口呆,这可真是件能保命的宝贝,这以后出城,遇到危险直接把自己罩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一眼就看穿了陆觉的心思,樊燕萍将黑布小心地叠好,递了过去。 “小觉,我看你仇人挺多的,这个给你,你用的地方比我多多了。” 一看樊燕萍如此大方,陆觉连连摆手。 “那不行那不行。遇到危险我会跑的,你不知道我现在跑得有多快。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伯伯又不在身边,有这个防身好些。” 看到陆觉不似装出来的客气,樊燕萍抿嘴一笑,但又有些恼怒。 “当年你心爱的玩具,我想要时,你不也是说送就送了吗?后来被我不小心弄坏了,也没找我赔。现在是不是有其他漂亮的姑娘陪着了,就不把我当青梅竹马了?” 看到樊燕萍真的生了气,陆觉太明白她脾气了,赶忙收了下来,走进房中小心放好。 “对了,小萍,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人追杀的?” 盯着灶膛里不断窜出来的火苗,陆觉并没有回头。 “我只是站在楼上,无意中看到你从县学出来,有两个人悄悄跟上了你,担心他们不怀好意,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那太危险了,以后不可以这样。” 陆觉转过脸来。 看着少年眼中的担忧之色,樊燕萍终于确信,面前的少年,还是当年那个不顾自己安危,总是先替别人着想的陆觉。 与其说是青梅竹马,不如说两个人是损友。两人在陆心谷的外号,可是鬼见愁。 小打小闹就不说了,记得有年两人不小心点燃了祭典要用的物品,要不是樊燕萍赶在祭典前想办法凑齐,估计陆觉连祠堂都进不去。 想起当年诸多荒唐事,陆觉也是少有的展露舒颜。 “对了,你跟宁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本事了,能骗的人家大家闺秀团团转,今天一整天,她上课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樊燕萍撅起小嘴,不满地问道。 “你误会了,只是先前帮她家里送过信,才偶然相识。” 陆觉连连摆手。 “哼,我看不见得。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自告奋勇的要送宁琳和未来丈母娘去安州。” 听了这话,陆觉一脸惊愕。 这么机密的事,这小妮子怎么知道的? 一道闪电从陆觉脑海中划过,那晚送餐的一个小厨子,身材竟然和眼前的樊燕萍一模一样。 “原来给我递纸条的是你!难怪上面的字那么熟悉。我还纳闷了,整个朔风城都知道我不识字,怎么还会有人写字条给我?” 第118章 此路不通 钱宅门口的小巷口,两名老者正相对而立。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两座巍峨的山峰。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给周围带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让路过之人不敢与之对视。 周围的气氛仿佛都因他们的存在而变得凝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路过此地的行人,在这股无形的压迫下,纷纷绕道而走。 只有一位持剑少女,走到了巷口,仿佛看不见两位老者,便意欲走进巷中。 “姑娘止步,我家小主正在巷内与老友相聚,还请不要打扰。” 一位青衣老者向前一步。 见有人挡道,少女便拔出宝剑,指向了对方。 “把道让开,本姑娘不想伤及无辜。” 少女正是云珊。 追了陆觉一路,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破了血踪术,绕了小半个城都没找到他,想来想去,还是到他住处来蹲守。 “姑娘,今天我家小主兴致高,老奴也不想扫了她的雅兴,如果你找人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老者并未将云珊手中之剑放在眼中,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云珊见对方如此不识趣,二话不说,便持剑向前冲去。 老者浑浊的双眼顿时精光四射,只见他空手两指便夹住了剑身,一拉一推,云珊顿时右臂发麻,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被对方震退了好几步方才停下。 步伐踉跄之时,腰间的摄魂铃露了出来。 而一旁另一位紫袍老者看到摄魂铃的瞬间,瞳孔微缩。 “想不到莫家丢失多年的摄魂铃,竟然在你手中?!” 说罢,便飞身伸掌探向云珊腰间。 一件宗门秘宝被人认出,云珊急忙以宗门步法闪避跳上一墙的墙顶,堪堪躲过了这一抓。 “云踪步,不错,是有了点火候。” 紫袍老者轻捻胡须,登时运气令右臂暴长尺许,化掌为爪,双脚猛一蹬地便冲向墙头。 对方这匪夷所思的变化让云珊大吃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手爪已经离自己腰间仅有数寸。 慌乱之中云珊只得跳起,但因为没来得及调整,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下了墙头。 “砰。” 紫袍老者的铁爪,已经将墙顶的数片琉璃瓦击得粉碎。 还未等云珊落地,紫袍老者便已收回手臂,旋即一爪向半空中避无可避的云珊袭来。 眼见躲不过,云珊只得紧闭双眼,对方的铁爪未至,却感到身后一股轻柔之力托住自己,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睁眼之时,却看到老者的铁爪,堪堪停在了一柄剑的剑尖之前。 钱宅的厨房中,陆觉向锅中舀了一勺水,看着面条翻滚。 樊燕萍则满脸气嘟嘟。 “我就是担心你傻头傻脑的,根本不明白通敌叛国有多严重,还敢护送她们,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许大人也是,任由你胡来。” “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路上还真遇到了追兵。”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樊燕萍有些好奇。 “有人出手救下了我们,然后就到了安州,之后李知府发现令牌是别人伪造的,此事便过去了。” 陆觉回答的含含糊糊。 樊燕萍坐在厨房的一张桌子上,不自觉的晃荡着两条玉腿,叹了一口气,以前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也无法畅所欲言。 也不怪面前这位正在煮面的少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很多话没法对他说么? 想通了这一点,樊燕萍看着陆觉忙碌的背影,释然一笑。 “算了,也不怪你。你这个大笨蛋,进县学那天没认出我,我也没有敢认你,直到发现伯父也在城中,才敢确认。” 只见陆觉盛了半碗小面,放在桌台上,樊燕萍一见,便跳下桌子,将手伸向那只碗。 “小心!” 看到樊燕萍的动作,陆觉惊呼道。 小巷中,紫袍老者已然收回铁爪,手臂也恢复到原有的长度,但眼中贪婪之色犹在。 “小丫头,今天如果不是你这位同门出手,恐怕那个铃铛,已经易主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师侄对前辈不敬,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云止收起九曲剑,态度极为诚恳。 紫袍老者方才与云止一上手,便知对方境界不低于自己。 十招之内对方护着一人时竟然根本毫无破绽,一想到自己有重任在身,紫袍老者便收了招。 “你们走,老夫就当从来没见过你们。不过我劝二位,我家小主的朋友,也不是你们轻易能动的。” “多谢前辈之路,我即刻带师侄离开此地。敢问二位,是否是北陆之人?” 云止拱手道。 一旁并未出手的青衣老者脸色微变,眼中杀机闪现。 “二位前辈不要误会,我并非多嘴之人,只是当年游历至北陆,九死一生。方才见前辈招式,引起了旧日回忆。” 云止诚挚的神态,让青衣老者渐渐放下了敌意,感慨一声。 “不过是回不去的故国,阁下何必提起,空引老夫伤感。不过以阁下年纪轻轻就能和我师弟不相上下的造诣,若想日后再进一步,可早日投我北陆的宗门。 假以时日,升仙问道不是不可能。南天大陆的灵气,还是太稀薄了。” “受教了,假以时日,必再次踏上北陆。” 云止一拱手,便拉着惊魂未定的云珊,向着巷外的主街走去。 “还疼吗?” 一看到樊燕萍被刚出锅的面条烫伤,陆觉赶紧将她拉到院子里的水缸旁,握着她的手,直接按进了水缸。 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樊燕萍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陆觉才将她的手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没刚才那么红肿了,这才放下心。 回到厨房,突然一阵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传来。 陆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却发现不是自己。 转头一看,一旁的樊燕萍正一脸羞红的低着头。 “我饿了。” 陆觉慌忙找来筷子,递向樊秋萍。 桌上这半碗试吃的面条,他很自信。 可对方却并没有接过筷子。 “你喂我。” 第119章 煮面谢师 “你不是有手么?” “右手被烫伤了,左手又不会用筷子,你是想让我用鼻孔吸么?” 樊燕萍一脸的不满。 陆觉这才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因为有金水衣的作用,不知道为什么,任何滚烫的东西他都能直接拿起,仿佛是被金水衣隔绝了热气。 平时自己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偏偏忘了樊燕萍就在旁边,想提醒时已经来不及了。 陆觉自觉理亏,只得端起碗筷,夹起几根面条,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再递到对方口中。 只见樊燕萍樱桃小嘴微张,伸出舌尖轻触了一下,发现确实不烫后,便滋溜一下吸进了嘴里。 “还不赖。” 对方这吃面的娇俏模样,让陆觉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有次过家家,自己扮演厨子,樊燕萍扮演食客,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三下五除二,小半碗面条便被樊燕萍嗦完,陆觉刚要回身再盛,对方却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下次再做给我吃,接我的人到了。” 陆觉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外面有人声。 他满腹狐疑的送樊燕萍出门,却看见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位老者,是樊叔雇佣的保镖么? 樊燕萍有些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面对两位老者,脸色一沉,低声说道。 “我不是交代过不要跟过来,过一会儿自己会回去吗?是不是只有我爹的话是命令,我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紫袍老者诚惶诚恐。 “小姐,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半个时辰前主人用千里镜联系我们,却发现小姐不在樊楼里,便吩咐我等出来找寻。 我们两个老家伙其实早就到了,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高兴,没有进来打搅,一直守在巷口,还打发了两个找你朋友晦气的人。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的话,主人肯定要责罚我们。” 樊燕萍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站在院中的陆觉,挤出一丝笑容挥了挥手道。 “小觉,那个女的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来找你玩,有机会放学后去樊楼找我玩,就在县学对面那条街上。” 看着樊燕萍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陆觉怅然若失地返回了厨房。 只见他盛起锅中的面条,放在碗里又加了点调味料,便用一只盖子盖好,小心翼翼的端到了钱大谦房间的桌上。 碗刚放下来。脑中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话里阴阳怪气。 “哼,你小子喂别人吃面的样子,还真是挺怜香惜玉呢。” 陆觉心中一喜。 “原来你早就醒了。” 陵光轻嗯了一声,但声音中听起来身体有些不大舒服。 “对了,陵光,刚刚我脑中还出现过一个好像女人的声音。那一声铃铛响后,我便联系不上你了。” “那是你的错觉。你脑中只有我,没有别人。” 见陵光如此坚持,陆觉也不好继续往下问。 “那个女的气息似乎已经不在城中,不过她手里那个铃铛确实厉害,能对我的灵体造成影响,想必里面住了器灵。” “果然是这样,当时就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包裹住我的全身。” “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团器灵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的灵力被金水衣吸收了小半,刚好也能补充到我,这可比你胡吃海喝来的那点能量精纯无数倍。” “那太好了,今天县学的厨房没有多少食材了,我正愁去哪里找吃的补充你。” “好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够用了。下午追你的那个女子,手中的铃铛非常古怪,务必要弄到手。尤其里面那只器灵,可以好好拿来补充我的灵力。” “好,等我把千骨针的手法真正掌握了,好好去帮你去找一找。” “好。” 陵光对陆觉的回答,非常满意。 看了这小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终于不再抵抗,而是懂得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了。 朔风城城北的官道上,一男一女,正并肩走着。 “云珊,你探查那小子,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杀害燕临他们的人。” “小师叔,我试过了。那小子全然不会武功。应该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人。”“你确定?” 云珊肯定的点点头。 “开始他逃跑速度极快,我以为是故意隐瞒了修为,但不管那小子有没有说谎,摄魂铃摇动之时,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和普通人无异。” “摄魂铃从未出过错,看来我们真是找错了人。” “但为什么燕墨师兄传回的最后讯息是陆觉二字?” 云止沉吟片刻道。 “有可能是另有其人,回去我查一下衡门有无同名同姓的高手。还有可能那小子知道关于天物的事情。 另外云珊我看是你思念师兄们过度,才会如此执着。” 云止看向云珊的黑眼圈,心知这些天这位师侄女并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梦中都不知道哭醒过多少回。 “杀害燕临他们的凶手,师叔一定会替你找出来。此次回去后,你好好闭关修炼。将我给你的那本《剑经》,练个七八成数,不然不可下山。” 云止宽慰道。 云止的话,让云珊想起刚才在巷口遇到的两位老人,心里也是后怕。 如果不是云止及时赶到,自己被杀是小事,宗门的镇宗至宝丢了,可能会导致宗门陷入绝境。 二人交谈之间,迎面走来六个人。 为首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如刀,看过来时非常的让人不舒服,云珊不自主的缩在了云止的身后。 中年人的眼光最终落在了云止手中那把九曲剑上,瞳孔猛的收缩,仿佛认出了什么,便一言不发的带着身后几人走了过去。 云止一眼便看见其中一人,正是前几日交手,败在他剑下的黄沙寨郭寨主。 刚想问对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却发现对方目光空洞,似乎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而身后还有三名铁面人,身上裹着黑袍,步伐像傀儡一样机械。 最后一人面容猥琐,云止记得不错的话,似乎也在黄沙寨见过。 当两拨人错身而过时,云珊却死死的盯着其中两位铁面人,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第120章 金蝉脱壳 “师兄!” 云珊越看那二人的身形越觉得熟悉,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云止正集中精神防备着这来历不明的几人,一听云珊开口,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那位老者的目光则阴森地扫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有两位铁面人,躯体微微一震,脚步竟然也慢了下来,同时脑袋不自觉的缓缓转向这里,看得云珊心脏噗噗直跳。 老者觉察到身后两位铁面人似乎有些异样,眉头一皱。掌中翻出两枚钢针,以极其鬼魅的身法,瞬间出现在两位铁面人身后,对着后颈,便一人一针扎了下去。 两位铁面人这才又恢复了先前的行动。 队尾那个中年人,似乎也认出了云止,忙走上前,和队首之人耳语一番。 队首之人的眼光再一次瞥向云止手中的九曲剑,目中掩饰不住的忌惮,很快便带着几人,匆匆匆忙忙的向着朔风城的方向而去。 过了半晌,云珊挣脱了云止的手掌,突然抬起头向云止说道。 “小师叔,刚才我好像看到了师兄他们,那身形实在太像了。既然也看到了我,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是不是他们接到了宗门什么秘密任务,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才不肯与我们相认?” 看到云珊眼中燃起的一丝希望,云止实在不忍心,但作为一个长辈,还是要有必要让云珊破除幻想。 “我看你是思念燕临他们过度,才会看到什么人都产生幻觉。等回去后,我让宗门的药师给你调几副安神的药。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长期这样下去,你的道心会受损的。” 听了云止一番冰凉的话,云珊眼中的光芒消散,默默的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从腰间解下摄魂铃,递到了云止手中。 “小师叔,我看这个铃铛还是先交给你保管,我怕路上再遇到强人真的被抢了去。” 好像想通了一般,云珊脸上露出一道明媚的笑容。 云止心中稍宽,将摄魂铃收好。 二人走了没多远,云止突然看到云珊秀眉微蹙。 “云珊,你怎么了?” 嗯嗯两声,云珊不知为何停下脚步,夹着腿有点扭扭捏捏。 “小师叔,我肚子有点不太舒服。能不能去旁边方便一下?” 一听这话,云止猛烈地干咳了几声,慌忙转过身去。 “快去,快去。” “好的小师叔。你不可以偷看哦?现在不是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那会儿了。” 云珊笑着向一旁的树林中走去。 只留下云止一个人在原地,脑袋嗡嗡嗡嗡的响。 云珊的一句话,让他想起当年师尊带他回山,随手一指让他去沐浴更衣,不识字的他,直接就闯进了云珊的浴池。 这成了他在燕云宗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回去的路上,各种危险的情况他都考虑到了,光是逃跑的方案都想了七八种,唯独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 现在的他,只得在心中默念静心诀,祈祷云珊赶紧解决掉肚子痛的问题。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见云珊还没回来,云止有些不太放心,便转过身向树林中喊道。 “云珊,云珊,你好了吗?”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云止心中生疑,便向树林的方向走近了一些,只是远远的看到一根发簪,在树丛中摇曳,正是云珊所佩戴的。 想必是女孩子家害羞,不肯应声。云子笑了笑,终于放下心来,转过身去倚着路边的大树,继续等待。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云珊还是没有过来。 云止心中一惊,已经顾不得礼数,转身大踏步向树丛中走去,边走边喊道。 “云珊,你怎么还没好,再拖下去,师叔要无理了。” 云止捂着眼睛,用剑鞘拨弄着面前的草丛,走到近前,却发现一根簪子插在灌木上,随风摇曳。 云止一愣,一想到云珊刚才莫名其妙的将摄魂铃给自己,心中猛地醒悟过来。 “不好!” 云止再顾得往日的优雅,以最快的速度向朔风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这次一定要赶上。 外门已经折损了多位精英,如果内门这位旷世奇才再出意外,那燕云宗在夏国的未来,恐怕要岌岌可危了。 也不知道父亲今夜要工作到多晚,陆觉关上钱宅的大门,向着飞羽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的街道,人烟已经开始稀少,不少商贩正张罗着收摊,看来最多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宵禁的时候了。 刚进飞羽楼,便听到了那熟悉无比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派人去找你,你自个儿就过来了。小陆子,你的活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陈管事,一见陆觉进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陈爷爷,你前几天去哪里了?你不在,我都没接几趟活。” “哈哈,我是被楼里安排出了趟远门,这不今天下午才赶回来。” 陈管事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您刚才说我的活——” “对的,刚刚有个中年人放了一包东西在这里,朔需要找个人,晚上送到城西十里坡下的凉亭,我推荐了几个人,他都摇摇头,说事情比较紧急,只问这里谁最快,我便又推荐了你,对方便指名希望你去送,不过酬金只有十文。” 陆觉一听,难怪别的信客都不接,是酬劳太少了,还要夜里出城。 见陆觉也有一丝犹豫,陈管事便道。 “对方似乎家里条件比较拮据,全身上下翻遍了,一共只摸出十来文钱,我见他可怜,加上路又不远,就擅作主张替你答应了下来。” 只是十里坡的距离,对自己来说往返一个时辰绰绰有余,这价格确实倒也勉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在陈管事的面子上,陆觉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陈爷爷,我过一会儿过来领酬金,你记得等我,一个时辰内肯定回来。” 结果没走几步,陆觉忽然又转身回来。 “陈管事,能仔细跟我讲讲,委托者的模样吗?对了,顺便帮我换些铜钱。” 陆觉啪的一声,将几枚散碎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第121章 圈套 朔风城城西,十里坡,树影婆娑。 一位人影正凉亭中往返踱着步子,显得有些焦急。 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但迟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难道是刚才酬金给少了? 给多了又怕其他信客争了去。 正犹豫间,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人影咧嘴一笑,两排黄牙暴露无遗,自言自语道。 “陆家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飞羽楼的大厅内,陈管事掂了掂手中两块金属护腿板,甚是沉重。 这正是陆觉刚刚走时,从小腿上解下,交由他保管的。 难怪这小子平时跑那么快,竟然是用这玩意儿在锻炼。 不过这两块护腿板倒也眼熟,好像在钱仵作身上也见过。 不过这俩住一个屋檐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将护腿板收好,陈管事便上了二楼。 因为此刻,二楼的那位客人,更加重要。 陆觉远远便看见,一人正站在亭子中等着,猜想是接货的人。 快到凉亭时,便特意放慢了脚步。 “东西是送给你的吗?” 陆觉看不清此人面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正是,你把包裹打开,让我看看有没少什么。” 亭中之人笑着说道。 陆觉蹲下,将包袱放在地上解开,只见一个正正方方的木匣子。 见陆觉正欲动手打开盖子,亭中之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不自觉的将头向前一探。 谁料陆觉猛然站起,一脚将箱子踢向亭中之人。 亭中之人面色大变,箱子在空中翻滚之时盖子自动打开,三支利箭直直得射向亭子。 亭中之人翻身跳出亭中,堪堪躲过几支小箭。 如果距离再近一点,恐怕免不了要被射中。 “这不是黄沙寨的二当家吗?怎么,想要回书?那也等我看完。” 陆觉戏谑道。 刚刚接到委托时他就有些蹊跷,还没有到深夜,这点距离,也不是财物,何必大费周章指定自己送。 陈管事描述出的形象,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接触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黄沙寨的二当家。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晚官道上可以同日而语的。 思来想去,钱要赚,对方耍的把戏也要看。 刚刚陵光已经用独特手段,探查到匣内有机关,自己一路上便盘算好,将计就计,没想到这聂雨果然上当。 看着钉在凉亭柱子上的几根小箭,聂雨阴沉着脸转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有诈?” “这个你就别问了。说,今天叫我出来的真实目的。” “好,爽快!你把衡门那封信和鬼灵宗几本功法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聂雨似笑非笑。 “你要是早点说,我肯定拿给你。刚刚煮面条柴火不够,你那几本破书便派上了用场。” 陆觉两手一摊,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 聂雨额头青筋凸起,刚要冲上来,突然陆觉身后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 “几本功法而已,本座就不跟你这娃娃见识了,把衡门那封信交出来。” 身后那阴森的声音,仿佛是从冥界传来,让陆觉背脊发凉。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他刚想扭头看看对方真面目,身后之人却制止道。 “为了你好,劝你不要回头,否则,本座只能先杀了你,再慢慢去找那封信了。” “那如果小爷我偏要看呢?” 陆觉心中冷笑,自己可不是从小被吓大的。 如此自负,也只是因为,自己对身上的千骨针,充满了信心。 “那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话音未落,陆觉便感到背后一股阴风袭来,速度之快是出乎他预料之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惊得栖息在整座十里坡树林的鸟兽,四散而逃。 樊楼二楼。 樊燕萍推开西侧的窗户,向着远处眺望。 可惜隔着高厚的城墙,看不到城外的景色。 忽然房中一面铜镜嗡嗡作响,樊燕萍赶紧关上窗户,走到了镜子旁。 不一会儿功夫,铜镜中竟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我刚温习完功课,正准备休息。” “以往这个时候,你早就歇息了,下午去干嘛了?” “女儿不敢隐瞒,我看到陆觉可能有危险,就没有和你说一声,便自作主张出去了。” 樊燕萍并没有隐瞒。 镜中之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你们自幼相识,你看他身处危险想去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们樊家欠他父子俩太多太多,如果再连累到他们,这辈子都赎不清了……” 听到镜中之人的话,樊燕萍也意识到,下午的自己,实在太莽撞了。 一只墨绿色的手臂,硬生生将凉亭的一根柱子贯穿,地上尽是碎石。 “你就只会打不会动的东西吗?” 听到身后少年的讥讽,殷绪面色铁青。 只见他拔出手臂,转过身来,面对着陆觉。 “这可不是我要看你,是你自己让我看的。” 陆觉嘴角还是挂着一丝嘲笑。 “小子,本想留你个全尸。但现在我以道心立誓,若不能将你炼成人傀,我殷绪此生,境界不能再进一步。” 殷绪咧嘴一笑,伸出的舌头上,竟然长了一只闭目的人眼。 面对这样超出认知的场景,陆觉不觉得后退了几步。 “鬼目?!” 突然一旁的树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叫。 紧接着一个苗条的人影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陆觉身旁不远处。 陆觉转头一看,妈呀,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下午那位追杀自己的女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燕云宗的小丫头,你这跟了我们一路,也太不把本座放眼里了。” “前辈,我无意冒犯,只是刚才你身后的几位铁面护卫,似乎是我的故人。” 毕竟出身大宗门,殷绪的威压,足够令一般武者不敢仰视,但云珊依旧不卑不亢,眼睛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聂雨,我记得你还没有成婚?” 殷绪不知为何,看向聂雨笑着道。 “长老,你的意思是——” 聂雨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 “待我擒住这名女子,淬炼成鬼体后,送于你做鬼妻,对你日后的境界大有增益。” “感谢殷长老厚爱,属下日后唯殷长老马首是瞻。” 第122章 一网打尽 云珊一听,脸色微变,更加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曾听爷爷讲过,在东方有一个商国,国内有一宗门,名曰鬼灵宗。 此宗修习鬼道,功法多阴狠毒辣,与燕云宗弟子大多修习力道不同, 鬼灵宗的弟子,喜爱修习术道,擅长神魂控制,驱使他人为自己而战。 境界越高者,能驱使的人傀就越多。 而面前这位强者舌头上已经开了鬼目,想必已达术王境,恐怕只有云止小师叔来了,才能与之匹敌。 “小美人,刚才路上我就看中你了。要不你乖乖就范,我请求殷长老,让咱俩先入了洞房,让你体验下做女人的快乐后,再把你炼成人傀,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聂雨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向了云珊。 云珊又羞又怒,只恨自己太过草率,不听小师叔的话,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此刻身边一个同门都没。 云珊一咬牙,三十六计走为上,脚一点地,便向朔风城的方向而去。 “想走?” 殷绪咧嘴一笑,身影犹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是他的最爱。 追逐猎物的过程,才是乐趣所在。 陆觉一见对方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刚想转身向相反方向逃走,突然身下土地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陆觉反应极快,向前跃出数丈远,回头一看,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赫然两只手掌伸出了地面。 地下之人很快便钻出地面,看清对方面容时,陆觉大吃一惊。 竟然是黄沙寨的郭实郭寨主。 只是此时此刻,对方眼中了无生气,仿佛傀儡一般。 “陆觉,叙旧还没结束,就想走?” 聂雨冷笑一声。 “你想怎么样?” “嘿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就不想见血了。乖乖的把衡门那封白信交出来,我在殷长老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投靠我鬼灵宗,担当本宗密探,可保不死。” “我就算不把信交出来,不投靠你们鬼灵宗,也未必会死。” 聂雨的这套鬼话,糊弄不了陆觉。 “好好好,那今天就在那姑娘见红前,先让你的脑瓜子开个瓢!” 聂雨脸色一沉,手掌一翻,一个墨绿色的小人偶便出现在手中。 朔风城,宁东客栈的地窖中,地面上刻画的几个血色符文,依序亮起,空气中传来阵阵强烈的波动,光芒也越来越盛。 在阵中,逐渐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高一矮,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至此。 随着光芒的消散,二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 月光穿透地窖上方的缝隙,洒在在他的皮肤上,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宛如一尊战神降临人间。 只见他爬上梯子,很快便来到了地面。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女子。 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她的衣裙飘逸如仙,仿佛是由云雾和月光编织而成。 整个人的气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仿佛整座朔风城,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纯净了起来。 “圣女大人,我们到了。” “嗯,先去找你要找的人,替你们族长报了杀孙之仇,我再去找箱子。” 圣女淡淡说道。 “多谢圣女。” 逡景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 二人走出了宁东客栈,街上已经人烟稀少,逡景一连拦住几位路人,终于有人在他的威吓之下,战战兢兢指了指钱宅的方向,便匆匆走掉了。 陆觉的额头,已经微微起汗。 面前这个郭实,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短短几天,实力竟然暴增。 自己相比较于那天晚上,腿上没有那两块金属铁片的束缚,想不到反倒落了下风。 好不容易在陈管事那里兑的铜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有十几枚打中了郭实,但对方却仿佛不吃痛一般,速度和力量一点儿都没减弱,手中一口朴刀,更是舞得虎虎生风,仿佛境界比那晚还高了不少。 要不是这些天一直没有疏于腿上的锻炼,现在早被追上剁成肉泥了。 眼见郭实要再度袭来,陆觉不打算与其纠缠,余光撇向一旁饶有兴致观战的聂雨。 擒贼先擒王,而聂雨手上的那尊小人偶,没准就是郭实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陆觉,要不要我出手?” 陵光看到他陷入苦战,建议道。 “不急,还不到时候。” 陆觉看向脚边刚刚那只木匣机关,信心满满。 眼见郭实又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陆觉一脚将木匣踢向对方。 只见郭实偏头躲过,身形略一迟滞,很快又向陆觉袭来。 陆觉则令人大出意外的将双眼一闭。 睁眼时,已然和郭实身后的木匣互换了位置。 “破!” 三枚闪着银芒的细针,从陆觉袖中激射而出,直奔郭实后脑勺。 如此近的距离,陆觉有十足必中的把握。 眼见就要得手时,郭实并未回头,而是直接将朴刀拦在脑后,三枚千骨针牢牢地穿在朴刀的刀身之上。 杀手锏被郭实这样诡异地挡下,简直就像脑后有眼睛一般。 趁着陆觉愣神的功夫,郭实回身一个斩击,将陆觉又逼退了十几丈。 看着牢牢钉在朴刀上的几根千骨针,陆觉只恨自己学习时间太短。 哪怕再有两三天,手法也足够击破这朴刀了。 不过自己的手段,并非只有移形换位。 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白色的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旋即手掌一翻,数枚千骨针,在月色下甚是令人胆寒。 就连一旁观战的聂雨,也感到了一丝不安。 而郭实脸上并没有惧色,甚至连被刚才偷袭的愤怒都没有,提起朴刀继续冲向陆觉。 这次陆觉并不避让,而是站稳了身形,紧紧盯着郭实的手腕。 就在二人距离不过数丈时,陆觉手腕一抖,而郭实的斩击也迎面而来。 而瞬息之后,郭实只是维持着斩下的动作,而应该被他一刀两断的陆觉,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第123章 原来是你们! 只是凉亭的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斜插着一柄朴刀,连同一只握着刀柄的手掌。 聂雨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郭实空荡荡的右臂前方。 失去一只手掌的郭实,却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疼一般,一个飞膝顶向陆觉面门。 陆觉并不慌张,双目一闭一睁,只听到木头破碎的喀啦一声,人便出现在空地上刚刚木盒所在之处。 聂雨刚要转身之时,只听到冷冷的一声从背后传来。 “晚了!” 数枚银针的破空之声响起,直接射入陆觉面前之人头部。 只听得噗嗤一声,数道血水伴着脑浆,从对方额头和后脑勺处溢出。 面前之人身形摇摇晃晃,挣扎了数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陆家小子,不只有你会移形换位。” 陆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聂雨,又看了看地上不再动弹的郭实,叹了口气。 “你还是太年轻了,真正的杀招,要等逼出对方的底牌再用。” 陵光也是一阵惋惜。 “不过今晚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预料太多。” 听到陵光的肯定,陆觉双眼一亮。 这家伙从来都是贬低自己,今天怎么一改常态,必然有所求。 还未等与陵光沟通,陆觉只见聂雨将手中裂成两半的人偶扔在地上,双手快速掐诀。 不好! 陆觉心中暗道不妙,上次就吃了这亏,自己岂能再中一次。 可他还是行动晚了,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抬起袖口想瞄准聂雨时,对方身形竟然模糊成数个人影。 几针射出去,似乎都落了空。 耳中传来的咒语声越来越响,恶心感直冲脑门,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时,突然脑中传来一声断喝。 “破!” 陆觉只听到聂雨一声惨叫,自己的眩晕感顿时消失,重新站起身来。 而不远处的聂雨狼狈不堪,口鼻尽是鲜血,双手撑坐在地上,惊恐地望向自己这边。 “你,你怎么会弹返之术?你不是个器者么?” 陆觉被对方问得一头雾水,不过料想应该是陵光的杰作。 不过眼前这个聂雨,三番五次想要自己的命,不能再放任下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觉缓步走到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聂雨十丈处,为了防止对方还有后手,陆觉停下了脚步,手中幻化出数根银针,缓缓地对向了聂雨的额头。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几次三番要我性命。小爷我有仇必报,这是你自找的。” 陆觉闭上双眼,数枚银针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散!” 行到半空的数枚千骨针,不受控制般纷纷坠落,歪歪斜斜插入了地面。 陆觉被这强大的气势震退了数步,只见先前那位中年人竟然已经站在聂雨身边,腋下还夹着那个女子,女子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中年人将女子往地上一扔,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聂雨,还有地上裂成两半的人偶,眼中尽是嫌弃之色。 “废物!你和一个力宗初境的人傀,还差点被一个娃娃反杀了?” 聂雨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谢殷长老救命之恩,是小的无能。不过长老小心他手中银针。” 而一边陆觉也警惕地看着中年人。 “陵光,要不我们先走?这个姓殷的,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 “且慢,那个女的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现在还不能走。” “你是说那个铃铛?” “没错,如果把那个铃铛搞到手,里面那只器灵的灵力,可以让我恢复得更快些。” “好,这家伙我没有把握,必要时你来接管我的身体。” 陆觉掏出一副看似普通的手套,一板一眼的戴上。 聂雨的话殷绪没有听进去。 因为在他看来,虽然自己术宗境的鬼体不如力宗强悍,但也不是一般用器者能伤到的。 不过那小子刚刚拿出来的手套,倒是有几分意思。 “小子。我鬼灵宗做事,一向先礼后兵。只要你愿意交出手里那封衡门白信,今天你毁我人傀,打伤本宗弟子的事,我可不再追究。” “那封白信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呵呵呵,黄口小儿,你若敢让我搜身,我便信你。” 殷绪露出不善的笑意。 “你觉得我是三岁娃娃么?” 见陆觉寸步不让,殷绪冷笑一声,转瞬间,手中多出三只人偶。 只见他掌心催动灵力,灌入人偶之中,而四面树丛中几声淅淅索索的声响后,便从三个方向各出现一人,头戴铁面,一步步逼近陆觉。 陆觉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被聂雨操纵的郭实尚且让自己疲于奔命,现在这个鬼灵宗的殷长老,竟然一下子召唤出三人,早知道刚才就应该一走了之。 “晚了,如果在我回来时,你拔腿开溜,尚有一丝存活的机会。今天我要将你抽魂炼魄,不信得不到信的下落。” 话音刚落,三个铁面人便扑向陆觉,其中一人所用铁尺,甚是眼熟。 来不及多想,陆觉双掌掌心多出数枚银针,射向跳至半空的两个人。 没想到这二人竟然配合默契,互相用脚掌借力,避开了银针的攻击范围。 而还有一人已经贴地窜至陆觉身前,一爪便抓向陆觉脚腕。 陆觉并不慌张,而是顺势跃后,袖中数枚银针射出,直指地面之人的脑门。 有陵光在脑中不断提醒,陆觉与这三人倒一时难分胜负。 只是经过刚才的激战,体力有消耗,身体渐渐跟不上脑子的反应,几次差点露出破绽,被对面抓住。 越斗越觉得这几人的功法在哪里见过,直到某次千骨针击碎了其中一人铁面的半边。 看到月光下露出的那半张脸时,陆觉竟然呆住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擒住自己的燕鹤。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想起那晚长弦为了保护自己,被对方伤到的双眼,原本还准备找机会开溜的陆觉,这下彻底放弃了逃走的打算。 自己和这家伙的恩怨,今天必须在这里了结。 “不对,不对。” 在一旁掠阵的殷长老,觉察到陆觉身上气息的变化,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第124章 同门相残 殷绪眉头紧皱,陆觉身上蔓延出的一股杀气,令站在几十丈远外的他,都能觉察的到。 难道这小子,跟燕云宗的这几具人傀,生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这小子解决了。 一旦时间拖久了,引来周国其他人,恐怕就不好下手了。 殷绪用指甲划破手掌,将自己的精血涂抹于手中三具人偶的面部,只见燕鹤几人动作突然停顿下来,浑身骨骼一阵嘎嘣声响后,体外裹上了一层黑红色的血气。 这正是鬼灵宗的高阶秘术——血饲。 此技能需要消耗施术者的精血,可以短时间增加所控制人傀的攻击和速度,但施术者自身会极度虚弱,若此间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比平时将放大。 “陆觉,不要恋战,你到那名女子身边,我将她装进无界珠,就赶紧撤。” 感觉到三个铁面人身上的凶煞之气,陵光急促地提醒道。 陆觉躲避三人联手攻击之时,目光瞥向凉亭四周,一块刚刚被殷绪击碎的柱石,进入了他的视野。 只见手环光芒一闪,从三个不同方向袭来的铁面人,兵刃意外的一同插进了一块半空中的石头。 而陆觉已经现身十多丈外的云珊身旁。 看着脚边昏迷不醒的云珊,陆觉果断地掏出无界珠,口中大喊一声。 “陵光天法咒!” 听到陵光胡乱编出的功法名字,再看到那从未见过的异光,殷绪不及多想,赶紧闭上眼睛,同时紧急召唤三名铁面人护住自己周身。 一道耀眼的光芒过后,殷绪这才刚睁开眼睛,却发现陆觉和他脚边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已经双双不见。 “好小子,是我小瞧了你!熬了这么多年的鹰,竟然被鹰啄了眼睛。” 殷绪脸色发青,已经好久没有被人摆了一道。 没想到在这周国的边境小城,竟然受辱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今夜,这个姓陆的,必须付出代价。 “聂雨,你先带着郭实的尸体回黄沙寨,待我回去重新祭炼。” 说罢,便掏出一枚血竭丸一口服下,领着三位铁面人,向朔风城方向大踏步而去。 而就在殷绪离开后不久,聂雨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郭实的尸体。 没想到殷绪将用郭实做成的人傀,交给了自己,第一战竟然就因为大意,一败涂地。 看着瘫在地上像一团肉泥的人傀,聂雨真觉得自己倒了血霉。 就今天这种表现,以后不要想着殷长老还会交给自己什么重要的任务。 此刻一旁的空地上,一只橙黄色的珠子,悄然破土而出。 就在聂雨蹲下身子,准备将尸体扛起来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二当家,我说过,今天你必须死。” 聂雨浑身一个激灵,是陆觉! 刚要转身逃命,只听得噗嗤几声,便看见几根银针戳在面前坚实的地面上,针尾还挂着几滴血珠。 聂雨身子一软,慢慢栽倒下去,此生最后的记忆,便留在了这一刻。 县衙,钱大谦正翻看着朔风城附近的地图,上面已经被他画了无数个叉叉,都是自己和其他衙役,这几天亲自搜寻过的地方。 一位衙役端了一碗叉烧面过来,放在了钱大谦桌前。 “钱长老,吃一口,您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钱大谦看了一眼便说道。 “你端去给兄弟们吃,我现在不饿。” 只见他眉头紧锁,几名失踪的差役,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但每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么多天都音信全无,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其他事情他帮不了忙,早日破案,向朝廷替那些孤儿寡母申请抚恤金,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 但要破案,就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合上地图,钱大谦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陆觉那小子,千骨针练得怎么样了,是该教他御针之法了。 钱大谦交代完衙役们值夜的细节,便披上一件外衣,走进了通往钱宅的小巷。 深夜之中甚是寂静,不知道为什么,连知了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而这条回家的巷子,走的时间竟然比往常多了许多。 是自己太累了么? 钱大谦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离下一个拐口还有很远。 低头准备找一找身上的火折子,却发现自己脚下并没有影子,而头顶的下弦月正高悬东方。 不好! 钱大谦摸出数枚铜钱,射向身后,只听铛铛铛数声,铜钱被某物格挡,纷纷落在地上。 而此刻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结界?! “好,好。不愧是断魂门曾经的首席大弟子。” 随着一阵鼓掌声,身后的虚空处,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 女的则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阁下何人?” 钱大谦看向对方。 “我姓逡。” 男子走到离钱大谦十余丈处,停下了脚步。 脸上清晰无比的九块五彩斑纹,让钱大谦吃了一惊。 虽然早已预料戎国地族会找上门,为此他才特意决定提前将千骨针传给陆觉。 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交出千骨针,你只需隐姓埋名,我可保证地族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来晚了,师叔,千骨针我已经让师弟带回王城。” 见对方提起千骨针,钱大谦瞬间将他身份猜个七七八八。 “钱大谦,还有逡河逡山他们带着的那口箱子呢?总不会告诉我,那箱子你也让人送走了?” 箱子? 钱大谦这才想起来,当时确实是有一口箱子不见了,想必是那夜偷窥之人带走的。 “箱子并不在我手里,我还想问你,里面到底是什么。” 钱大谦一脸淡然。 师叔身旁那位白衣女子,却让他尤为警惕。 “逡长老,我只要箱子,你让我布的结界我已布完,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女子丢下一句话,身形便消失在结界中。 “小辈,我时间紧迫,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莫要怪我以大欺小。” 逡河眼中寒光凛冽。 第125章 九曲玄觞 用脚踢了踢,确认聂雨已经凉透,陆觉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应该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上一次那个倒霉的吴千户,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死于陵光手下。 而随着聂雨的死亡,陆觉心中刚刚对他升腾起的恨意,顿时化作一片虚无。 自己也曾和父亲,为了一口吃的,在野外猎杀过野兽。 但仅仅是为了一口气,而杀死一个同类,总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但又理不清别扭在哪里。 “小子,那姑娘快醒了,放出来。“ 陆觉掏出无界珠,捏动几下,只见光华闪过,一具娇躯,便出现在地上。 只见女子睫毛微动,似乎已经有了知觉。 “快把她那个铃铛找出来。” 陆觉不假思索,便上前蹲下搜身。 可摸遍了腰间,都没有摸到类似铃铛的东西。 怪了,莫非这女子被那殷绪抓住时,铃铛已经被收走了? 正要再仔细搜索时,突然发现对方身体猛然动了一下,抬眼看时,只见一双杏目正像看一个变态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陆觉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小流氓!” 女子往后挪了几丈,检查着身上衣物是否完好。 陆觉哭笑不得,不是自己,对方今夜肯定落入魔爪。 “真是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惨了。” 陆觉气得站起身来,捂着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 女子一怔,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殷绪等人。 刚刚逃走的途中,殷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念动一轮咒语,自己的双腿便越来越沉,很快便被他追上,还没招架几招,便被打晕。 醒来时,就看到陆觉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意识到打错了人,女子紧抿着双唇,作为宗门天骄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人道歉,二人便僵在那里半天。 还是陆觉先打破了沉默。 “你腰间那个铃铛呢?” 听到陆觉问起摄魂铃,云珊顿时警惕起来。 “果然是另有所图,铃铛已经不在我这里,有本事你找我小师叔拿。” 缓缓站起身,云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陆觉听了,顿时失望不已,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险了。 转身刚走了几步,女子突然在身后喊道。 “喂。” 语气中似乎含着几分无奈。 “你要借铃铛可以,但得带我找到师叔。” 一听有戏,陆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不叫喂。” “陆,陆公子。” “这还差不多。” 此时陆觉才发现,女子的脚腕处,已是血迹斑斑,想必是刚才逃跑时,被伤到了脚。 “我师叔应该在城北,你背着我往那个方向去即可。” “好。” 陆觉刚想走过去搀扶云珊,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狂啸。 “小子,我追到城门口,一路上都没有你的气息。想不到你还真的没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觉抬头一看,竟然是那殷长老又杀了回来,身后还悬空着三位铁面人。 只见对方眼中满是嗜血之色,比刚才更盛。 陆觉赶紧背起云珊,向着朔风城方向狂奔而去。 “追!” 殷长老一声令下,几位铁面人便如同幽灵一般,紧追在陆觉身后和左右。 尤其是左边一人,速度奇快无比。 趴在陆觉背上的云珊,此刻也看到左边一人半边脸。 “燕鹤,怎么是你!” 她大声喊道,但燕鹤眼中却光彩全无,只是不断逼近她和陆觉。 既然燕鹤在此,那另外两人—— 想到这里,云珊突然从陆觉背上跳下,狠狠地摔倒在地。 因为陆觉速度其快,云珊落地之时,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突遭这一变故,陆觉心知这女子是认出了同门。 你要认亲便认亲,别坑小爷我啊。 就这一犹豫之间,三位铁面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两位铁面人手持兵器,已然杀到云珊面前。 云珊不顾疼痛,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师——兄?” 顿时两位铁面人仿佛触电一般,利刃刺向云珊的速度顿时变成了乌龟,仿佛内心受到了极大的煎熬。 “哼哼,还真是同门。” 殷长老此时也追了上来,冷笑道。 本来他打算将此女带回去,帮她灌顶后再炼成人傀,不过看到此情此景,一个更恶毒的方案,在殷绪脑海中浮现出来。 人傀炼成之后,境界便无法提升,除非遇到大机缘。 但有一种怒人傀,如果用其杀死认识之人,便有几率突破当前境界,所杀之人与人傀身前越是亲近,突破概率越是高。 傍晚遇到此女时,两具人傀便出现了异常。 想必生前和此女认识,只是没想到,关系也许比自己想得更深。 不然在自己下达诛杀命令后,怎么可能凭借过往残存的记忆,硬生生抵抗无上的指令。 想到此,殷绪冷冷一笑,左掌一翻,数枚漆黑色的小钉子,便出现在掌心中,只见他将钉子分别扎进手中两只人偶的胸口及脑袋。 只听两具铁面人冲天怒吼,便举起利刃向云珊劈砍而来。 看到二人的动作,云珊双眼紧闭。 其实一路上,最坏的打算,她已经做好了。 不论二位师兄这些天遇到了什么变故,能死在他们手上,自己也心甘情愿。 眼看云珊一动不动就站着等死,陆觉心中一急,刚要上前施以援手,云鹤已经鬼魅般绕至他身前,一爪探出,将陆觉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眼见云珊即将命丧当场,突然一柄飞剑以极快的速度,从上空盘旋而下。 “九曲玄觞!” 说时迟那时快,飞剑格开二人兵器的同时,将两位铁面人震飞十余丈。 激起的剑气,让陆觉都感到全身裸露的皮肤,犹如被冰锥刺痛。 “总算赶上了。” 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云珊身旁,一把扶住了她的肩头。 预料中的死亡并未到来,云珊睁开眼睛。 “小师叔?” 青年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正是姗姗来迟的云止。 第126章 最远的回家路 “想不到鬼灵宗的长老,竟然会现身夏周边境的朔风城。这和我们两国的约定不符。” 云止冷冷地说道。 “嘿嘿嘿,只是奉宗主之命,来办一件事而已,办完就走。” 殷绪的笑声像干柴一般。 “这三具人傀,身前皆是我燕云宗外门弟子,殷长老,你可否给个解释,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云兄误会了,我只是偶得其尸,并非杀害他们之人。人死如灯灭,你我的境界,皆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区区外门弟子,不过蝼蚁而已。能被我炼成人傀,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的幸运。” 听到殷绪的话,云珊怒不可遏,刚要拖着伤腿冲上去,却被云止一把拽住。 其实在云止这样的天才眼中,外门弟子,不过都是些耗材而已。 这么多年,他云游在外的时间,远大于待在宗门的时间。 所以并不能体会云珊和燕临燕墨朝夕相处的感情。 宗门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两个。 第一个是带回摄魂铃,第二个才是带云珊回去。 这个命令,是大长老亲自下达。 北方炎族已经大军压境,摄魂铃是抵御炎族八柱的重要手段,就算是大长老,此刻也不能顾小家不顾大家。 “殷长老,我不管你是如何得到这几人尸体的,但现在我要带师侄女走,你是否还要拦?” 云止说话的时候,九曲剑上银光四射。 殷绪感知着云止透过九曲剑身释放出来的磅礴剑意,便知今晚想要让三具人傀破境,已是妄想。 “云长老请随意,不要阻碍我擒拿这小子就行。” “好,一言为定。” “小师叔,刚才陆觉救过我——” 云止面无表情,一把拽起云珊便往东北方向走。 “小师叔!” 云珊便被拽着走边焦急地说道。 “陆觉是我燕云宗通缉之人,同名同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看在刚才他救你的份上,我没有和殷长老联手,已是最大的谢意。” 没走多远,云止便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地看向她。 “如果你想我听你的安排,境界上超过我再谈资格。” 云珊一怔,回头看着孤零零的陆觉站在路上,顿觉心生愧疚。 但现在自己的情况,想要留下来帮他,反而是个累赘。 又不舍地看向两具盯着自己的铁面人,只得忍着心痛,一言不发任由云止带她离去。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现在就像大人眼里的小孩子一样,任何话语都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丝分量。 砰砰。 樊燕萍的闺房外,传来数声有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 紫袍老者躬身走了进来。 “大小姐,老奴看房中灯火未灭,特意来看看。” 樊燕萍合上一本书,封面赫然写着《天魔六诀》。 “只是天气闷热,有些睡不着而已。” 樊燕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雕窗看向西方的星辰。 “大小姐,陆公子他还没有回城,似乎是被缠住了。要不要老奴去探探情况。” 紫袍老者脸上有些担忧。 “不必。那人也在城中。只要他在,小陆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我们,爹传讯过来,说近日夏国有人见过北陆之人,让我们格外小心,不要露了行藏。” “诺。” 紫袍老者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下到一楼,却发现灰袍老者正在院中等着。 “老三,小姐这边我守着,你去趟西门,不要出城,必要时给予陆公子帮助。记住,千万不要现身。如果到天亮他还没回来,就是他和小姐没有缘分了。” 灰袍老者一言不发,转身便消失在院中。 小巷中,钱大谦已经和逡景战作一团。 双方系出同门,彼此知根知底,只是逡景已达力王境,没有千骨针傍身的钱大谦,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当二人再次拉开距离时,钱大谦已经气喘吁吁。 就算是全盛状态下,都不是逡景的对手,更何况接连几天没有休息,一交手便特别疲惫。 情不自禁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看来千骨针真的不在身上。” 逡景也看到了钱大谦的动作。 “钱大谦,箱子交出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取千骨针。” “哼,你不敢回宗门,是因为师祖在山上专门设了针对你的禁制?” 钱大谦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打算。 “我只是不想等了,想拿到千骨针,我有百种方法。” 逡景冷冷一笑。 此刻虚空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逡长老,我的耐心有限,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逡景听到此话,脸上立刻严肃起来,右手一甩,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刃,便出现在手中。 “柳叶刀?” 钱大谦瞳孔猛地一收缩。 “上次我侄子学艺不精,并没有掌握柳叶刀的真正精髓。今天,我重新示范一遍。” 话音未落,逡景的身形已经原地消失。 钱大谦反应已然很快,抄起腰间烟杆向身前一挡,只听当的一声,烟锅被齐根削去,钱大谦也借势向后跃出数丈。 想不到对方在结界中,速度竟然得到了大幅的提升,自己的败北,是迟早的事。 “都说你是断魂门五十年内所收弟子资质前二,那你知道还有一个是谁吗?” “谁?” “就是我。” 逡景一个虎步,再次杀到钱大谦身前,和刚才唯一不同的是,柳叶刀的尖端,在逡景真气的灌注下,已经变得紫红。 又是一次快速的移动,又是一次金属的碰撞,虽然这一次,钱大谦依然还是判断对了对方进攻的位置,可这一次,再也没有奇迹出现。 滴答滴答。 钱大谦低头看去,第一次瞧见自己的血,顺着衣襟,滴落在地上。 精铁打造的烟杆,没能挡住柳叶刀的锋利。 柳叶刀已经穿过杆身,近半刺入了他的小腹。 逡景看着钱大谦,淡淡说道。 “告诉我箱子在谁那里,我现在还可以救你。” 钱大谦惨然一笑。 “不知道。” 随着周围景色一片模糊又清晰后,钱大谦才看清,自己其实身处钱宅的大门处。 第127章 冥凤临世 原来自己眼中刚才的景色,不过都是一片幻觉。 曾经设想过自己无数次死的地方,就没想到过,死在家门口。 看着钱大谦坚毅的表情,逡景默默地拔出了柳叶刀。 柳叶刀,断魂门镇派三宝之一。 中刀者,不论伤势轻重,生命皆进入倒计时,惟有一炷香内,在身体对称位置再用一刀,生命力的流逝才会停止。 不能深一分,也不能浅一分,刚刚好才可以。 所以说,中了柳叶刀者,九死一生。 柳叶刀的锋利,这世上恐怕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匹敌,千骨针便是克制柳叶刀的宝器之一。 钱大谦深知这一点,才更不愿意屈服。 其实只要供出陆觉,对方也不是非要自己一命。 但陆觉是自己押宝的唯一人选,将来断魂门陷入危难,相信以陆觉的为人,他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只看到白衣女子出现在逡景身边。 钱大谦扶了一把门框,一步步挪向屋内。 白衣女子正要追进去,却被逡景拦住。 “他已必死无疑,连死都不愿意说出箱子的所在,想必是真的不知道,给他留个体面。” 女子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为了防止钱大谦逃脱,刚刚施展过空间秘术的身体也虚弱至极。 “逡长老,既然没有结果,我们先回戎国再从长计议。” “诺。” 逡景低头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推开房门,模糊中钱大谦看到桌上,有一只盖着盖子的大碗。 支撑着身体坐下,掀开盖子,碗中的面条尚有余温。 “这小子,我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倒记在心上了。” 左手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小心地放在桌上。 艰难的拿起桌上的筷子,钱大谦将一口面条送进嘴中,嚼了一嚼。 “真是难吃。” 城西官道上,陆觉为了避开三具人傀的兵器,已然被踢到数次。 幸亏有金水衣护身,才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殷绪也看得称奇。 这小子明明浑身感知不到一点灵力,却凭着一手飞针,和三具力师境的人傀打得有来有回。 尤其其中一具,一个不慎,被陆觉的飞针击断一只胳膊。 那一具人傀身前正是燕鹤。 没想到飞针快用完时,这小子手中小盒一晃,散落在各处的飞针又飞回匣子中,实在难缠的很。 加上时不时的与此地物品互换位置的瞬移之术,短时间恐怕很难拿下。 这里离朔风城并不远,越是拿不下陆觉,殷绪的内心就越是焦躁。 只见他手指快速点了几下人偶,三具围攻陆觉的人傀,便四散开来,与殷绪站成一个四方形,将陆觉困在中央。 “小子,能逼本座用出这招,也算你本事了。”、 殷绪双手掐诀,食指指向高空,瞬间陆觉头顶的空中便出现一个方圆百丈的光圈。 “死雨天光!” 殷绪高声叫道,光圈便化作一个个光点,如同雨点般狂泄而下,笔直的砸向陆觉。 “让我来!” 陵光一声低语,陆觉也明白不是逞强的时候,迅速放弃了对体内涌出力量的抵抗。 只见陆觉身上金光四射,落在他衣服上光雨,纷纷化作白气,飘散在空中。 “你这是什么秘术?” 维持死雨天光,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以殷绪现在的能力,这个规模最多只能维持几息。 眼见对方有破解死雨的护体神器,殷绪将心一横,掏出一本紫色封皮的旧书,从中撕下一页,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点燃,高空中顿时出现一只凤凰。 只是这只凤凰不似传说中那般神采奕奕,而是通体蓝色,翅膀和尾翼的边缘羽毛呈蓝白之色,仿佛是从冥土召唤而来。 只见凤凰一双幽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陆觉。 殷绪双手一指,这只冥凤便俯身冲向陆觉,口中喷吐蓝白色火焰。 火焰还未及身,控制着陆觉身体的陵光便大吃一惊。 因为身体的皮肤仿佛被灼烧一般。 这只冥凤的攻击,竟然能穿透金水衣的防护?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见陆觉施展平时所学,向着西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虎步?” 殷绪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武学渊源。 断魂门这小小的宗门,自己一人便可踏平。 刚才那小子用的针,恐怕就是断魂门传说中的千骨针,也不过如此。 即便是由陵光控制陆觉的身体,速度已经达到现有肉体强度的极限,可那只冥凤几翅一扇,便轻易的追了上来。 只见它昂起头颅,一口蓝白色火球,再度喷出。 只不过这次的方向,是陆觉身前。 砰! 火球落地后,瞬间化作数十丈高的火障,拦住了陆觉的归路。 很快又是几颗火球落地,将陆觉围在了火圈中间。 透着蓝白色的火障,殷绪冷冷地看向陆觉。 “小子,冥凤临世,万物皆可焚,交出衡门信,我饶你一命。” 陵光面无惧色。 若是自己本体亲临,这种靠灵气蓄积而成的怪鸟,弹指可破。 可惜现在只有灵体操控着陆觉的身体。 “陵光,那两根千骨针——” 经陆觉提醒,陵光打开了随身的小匣子,从匣底取出了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千骨针。 转手对准殷绪。 “收了这只破冥凤,我饶你不死。” 陵光冷冷地说道。 殷绪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乐得笑出了声。 “你自身难保,拿什么对付我?就凭手中拿几根细针?” 话音未落,只见陵光双指夹住一枚幽蓝银针,用力一弹,银针脱手而出,所过之处竟然吹灭了部分蓝白火焰,冲出火圈直奔殷绪而来。 殷绪大惊失色,宗门的无上秘法竟然被一根细针所破。 赶紧口念鬼诀,盘旋在他头顶的鸣凤化作一道蓝白闪电,冲向细针。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细针掉落在地上,渐渐失去了幽蓝的光泽。 陵光也一阵头晕目眩,想不到钱大谦匣中的这根针,竟然会消耗人如此多的能量。 只一击,几乎将陆觉的肉身掏空。 第128章 阻拦 而更为吃惊的是殷绪。 对方仅仅一击,便将冥凤打得神魂破散,变成一片片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连同刚刚布下的火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面一片焦痕。 “陆觉,我撑不住了,剩下靠你自己。切记,不要再用最后一根蓝色银针,否则现在的你必死无疑。” 随着陵光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陆觉渐渐恢复了知觉。 看到几具铁面人再度朝自己扑来,身后已经没了火焰障碍,陆觉一咬牙冲进了夜幕中。 奔跑途中,陆觉只觉得头晕眼花,嗓子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殊不知刚才陵光催动那枚细针时,已经消耗过度。 不仅仅是将自己的灵力消耗殆尽,而且也动用了陆觉体内过量的真气。 东宁客栈地窖中,逡景正在修复传送阵。 静待一旁的白衣女子,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她蓦得睁开双眼。 她有了一丝感知,那口大祭司赐给地族的箱子,正在越来越近。 没错,是西边,箱子是从西边而来。 只见她神色一变,站起身来。 “逡长老,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拿个东西。” 说罢,便准备从梯子上去。 逡景慌忙停下手中的活,抢先到了地面,待圣女出到地窖一般时,搀扶着她出来。 看着圣女消失在客栈外,逡景阴沉着脸,点了点手中一个白色的锦囊。 “圣女大人,在下可没有害你之心。只是替你保管下每六个时辰,就必须服用的轮回丹。” 这一刻,逡景明白,复兴地族最好的机会,来了。 西城门内,几个守城门的军士,已经有些倦意。 可刚才城外一声巨响,从门缝中也看到了诡异的蓝白光芒。 几人推测着是不是落雷。 而城墙顶上,一位灰袍老者正悄然无声的静坐着。 他目光炯炯,看向城西的官道。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视野中,是位瘦弱的少年。 只见少年刚到城墙下,灰袍老者便放下一根绳索。 陆觉一惊,抬头一看,正是晚上来接樊燕萍的老者。 也不及多想,一把拽住绳子被老者拉了上去。 “陆公子,小姐听说你出城未归,令我在此等候,我送你下去。” 陆觉一拱手。 “大恩不言谢,我身后有几个歹人,你也抓紧离开此地。” 灰袍老者笑了笑。 “我自有脱身之法,公子先走,老朽替你拦住他们一会儿。” 见老者如此自信,陆觉也不坚持,便捂着胸口,向着钱宅踉跄而去。 想不到动用那根幽蓝银针,反噬竟然如此之大,难怪钱叔让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片刻功夫后,几个黑影便出现在城头,相继跳下。 一位城门守卫揉了揉眼睛,推了推旁边一人。 “你刚才看到城头上有什么人吗?” “哪里有什么人,我看你是看花眼了。” 另一人上了城头仔细搜寻一番,下来抱怨道。 殷绪则顺着陆觉残留下来的气息,一路向钱宅追去。 走到一条巷子时,却发现巷口出现了一堵实墙,指令一尊人傀跃起查探究竟,头顶却像撞在无形之墙上,掉了下来。 “何方高人,在此装神弄鬼?” 殷绪摆好防守姿态,厉声喊道。 “呵呵呵,鬼灵宗的后辈,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如果那个少年有什么闪失,只怕你全宗上下,立灭门不远矣。” 对方苍老的声音,在巷中回荡,但分不清是从哪里来的。 “莫要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与我一战?” 被阻拦的殷绪,内心狂躁不安。 在城中多呆一分,被衡门发现的可能就多一分,那即便拿到衡门的白信,对方有了提防,也是枉然。 “老夫不屑与你动手,这七窍阵,你就自己琢磨怎么破。”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远,说话之人仿佛已经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殷绪和他的几具人傀,苦思破阵之策。 陆觉踉踉跄跄回到了钱宅,却看到大门敞开,地上斑斑血迹,延伸向钱叔的住处。 不好! 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陆觉顾不得自身的不适,飞奔进钱叔的房间。 只看到钱叔静静地趴在桌上,碗中剩半碗面条,双目已然失去了光泽,一双筷子早已掉落在地。 “钱叔!” 陆觉赶忙上前,握起钱大谦的手腕,已然脉息全无。 而地上一大滩泛黑的血水,说明钱大谦已经死去多时。 泪水夺眶而出,陆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跪,全是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带走千骨针去练习,有千骨针傍身的钱叔,怎么可能遭人毒手? 泪眼朦胧只见,只看到桌上歪歪斜斜四个血字。 不要报仇。 钱叔在临死的那一刻,还替自己着想,这让陆觉心中的悲伤,更加剧了几分。 可强敌再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 陆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手轻轻将钱大谦的双目阖上。 自己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已然感觉天旋地转。 勉强着走到院中,掏出一根圆柱形的小巧纸筒,对着天空,用尽全力拉动纸筒底部的一个拉环。 只听砰的一声,一束黄色火光便直冲云霄,片刻后在天上绽放开,远处看去正是一个“陆”字。 做完这件事后,陆觉便两眼一黑,无力的昏倒在院子中。 在朔风城城东的一角,坐落着一家简陋的铁匠铺。 此刻铁匠铺中,两名铁匠正在连夜赶制一批农具。 其中一位铁匠名叫老李,他年约五十,皮肤因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燎而显得黝黑而粗糙。 一头短发已经半白,却仍然显得精神矍铄。 而另外一位红脸汉子,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犹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铁匠铺中。 他的双手厚重有力,布满老茧,每一次的挥锤,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铁的本质,将一块块生铁打造成精美的铁器。 他身穿一件破旧的短打,袖口和裤脚都已经磨破,但这并不影响他手中的技艺。 第129章 得手 老李看着对方精湛的打铁手艺,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打铁也像武道那样有境界,红脸汉子简直就是王圣一级的。 每当他打铁时,整个铁匠铺都仿佛被他的节奏所带动。 他双手紧握铁锤,身体随着锤击的节奏微微起伏,每一次的挥锤都精准无比,仿佛在与铁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铁块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形,火花四溅,犹如绽放的烟花,美丽而震撼。 这个汉子对铁的热爱和敬畏,让他对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完美。 他从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打磨每一个铁器,直到它们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他打造的铁器不仅坚固耐用,而且充满了艺术感,深受整座朔风城人们的喜爱。 除了技艺高超外,红脸汉子还是一个善良而热情的人,有时候看铺子里其他伙计的活赶不及,经常忙好自己的后主动去帮忙。 他虽不善言辞,但那种无私和热情,让这个小小的铁匠铺充满了温暖和活力。 就在欣赏得忘了手里活时,城中高空处传来一声闷响。 老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大的“陆”字绽放在空中。 怪了,这深更半夜的,谁在放烟火? 老李刚想喊红脸汉子一起看着天上的异景,肩头却被人拍了拍。 转头一看,只见红脸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换好了衣服,已经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 “老李,我家中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剩下的活,我明天赶早来做完。” 老李刚想说什么时,却发现陆机的眼中,闪着异常的光芒。 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老李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得机械地点了点头,看着陆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而此时此刻,县学一间客房的窗户,被缓缓打开,徐剑卿看着远处天上正在消散的“陆”字,每天紧锁。 自己避世多年,再出时,一座小城,都已经卧虎藏龙。 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江山代有人才出。 自己和手中这柄太阿剑,已经蹉跎了多时。 戎国地部的祭坛,几位长老正在闭目打坐。 与其说是打坐,不如说是守着祭坛中的传送阵,不让外人有机可乘。 而远处则是集结好队伍的全族老小,正静静地等待着。 虽有十万之众,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婴孩的哭闹之声,其他时间,整座山谷中,鸦雀无声。 因为今夜,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突然传送阵图中光芒大盛。 几位长老脸色欣喜,尤其是老族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知道,逡景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多时,光芒消散,一个人影出现在祭坛之中,正是逡景。 “逡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族长,仇人我已亲自手刃。” “好好。” 老族长满脸激动,跪在地上,向着上天念念有词。 “那圣女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她永远回不来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连自己是谁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杀了她?” 一位长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倒没有,只是拿走了她一点点东西而已。” 逡景扬了扬手中一只锦囊,哗啦啦倒出了一地黄色药丸,用脚碾得稀碎。 “哈哈,原来是轮回丹。这下就算圣女找回来,天族那几个炼丹的老家伙,也来不及再炼一炉了。” 祭坛上空,长老们的欢笑久久没有散去。 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他们地族崛起的时候。 “山儿,你死得其所,你死得其所。” 只有老族长一人颤颤巍巍,向着不远处的山谷走去。 “族长,您去哪里?现在正是联络其他各部,逼天族交出神器的时候。” “阿景,我已经老了,也没几年了,我想陪陪山儿说会儿话。即日起你就是代族长,天族交出神器后,族长之位你正式接任。” 老族长将手中象征着族长之威的长杖向后远远一掷,便插在了逡景眼前,紧接着便双手背负,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逡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手掌颤颤巍巍地伸向那根金杖。 握住金杖的那一瞬,逡景心中思潮翻涌。 他能走到今天,全是凭借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虽然是老族长弟弟的儿子,但当年他是父亲酒后和一个女奴所生,他的父亲也早早的在一次与邻国的交战中殒命。 所以逡景在族中并不受人待见。 成年之时亦没有族中女子愿意嫁与他。 为了出人头地,自告奋勇前去周国卧底,因天资聪颖,被断魂门的老门主看中,收为了入室弟子。 本想就此在周国生活,但在宗门继任者的比试当中,半招之差输给了师兄,即便师父还是将柳叶刀传给了自己,但不堪其辱的他,愤然下山回到了戎国。 回到地部后,通过不断地积累战功,为地族争得一席之地,渐渐在族内有了自己的地位。 可这一蹉跎,也错过了婚嫁的最好年纪。 再回头看时,族中尚未婚配的女子,多是自己的晚辈,便断了成家的念头。 于是他便从族中优秀的少年中,选择自己衣钵的继承人。 智勇双全的逡河,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逡河果然不负他所望,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力宗境,想必到自己这个年纪时,逡河再遇到一两次机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是指日可待。 逡景转身,看向山谷中黑压压的一众族人,将金杖高高举过头顶。 而几位长老则围着他,单膝跪地。 目光之中满是虔诚,因为继承大任的逡景,早就是众望所归。 顿时,山谷中爆发出一股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为这个存续数千年的古老民族,迎来新的领路人而高歌。 而人群中,只有老族长那一支的族人,显得格外落寞。 逡山是他们在族中继续享有特权最大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了逡山最后一次出门执行任务中。 而此刻,朔风城中,匆匆赶回钱宅的陆机,第一眼就看见倒在院中的儿子。 第130章 纯粹武者 陆机心中一紧,一把扶起儿子,发觉还有气息,内心稍安。 似乎感觉到父亲的到来,泪痕未干的陆觉缓缓睁开双眼。 “爹,钱叔他——” “我知道了,你现在很虚弱,好好屏气凝神,后面的事交给爹。” 陆机将儿子抱回房中,安置在床上,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陆觉嘴中。 见到父亲后的安心,让陆觉的精神为之松懈,便又陷入了沉睡。 安置完儿子后,陆机走进钱大谦的房中,这才发现,老友已经过世多时,强忍心中悲痛,陆机将钱大谦的尸身,安置在床上,便返回了大堂,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 只见他从院中取了一筒水,又拿了一方磨刀石,搬了张小凳子,放在堂屋的中央。 不知何时,院中已经悄无声息多了两人。 陆机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只见他走到桌下,挪开了沉重的红木桌,背对着院中四人,缓缓撬开地上的两块地砖,露出一黑一白两个剑柄。 “他还没死?”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觉,为首一人缓缓问道。 陆机听到身后之人的问话,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对院中二人,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而其中一具铁面人,将手中之剑拔出鞘,对准了陆机。 剑身摩擦剑鞘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异常刺耳。 陆机并不看铁面人,而是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说话之人。 “我儿子,是你们打伤的?” 殷绪咧嘴一笑。 “是又如何?” “看你们穷追不舍的样子,今天很难善了了?真的不能放他一马?” 殷绪暗自散出灵气,却未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一点弹返,便笑着说道。 “你儿子藏了东西,不肯交出来,我只能亲自来取了。你先死还是他先死?” 陆机也是一笑。 “谁要先死,倒也难说得很。” 看到对方临死还如此大话,殷绪倒觉得有点意思,便坐在了院中的石桌之上,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个挣扎法。 鬼灵宗杀人,向来乐趣第一。 陆机也是转过身去,从地下拔出一把长剑,剑柄纯白,只是剑身早已布满了斑驳的锈迹。 只见他将这把破剑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动作之生疏,让殷绪不由得噗嗤一笑。 “哼,这也叫剑?” 殷绪见过无数的宝剑名刀,这把剑,简直就是乡野村童的玩物。 “我这把剑,磨一下就好。” 陆机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仔细端起剑来,在烛光下细细打量。 看着剑身上红色的锈迹,陆机脸上的神情,仿佛勾起他的过往。 “临阵磨刀,也太迟了。” “不迟,一点也不迟。” 陆机说话间,鞠了一手水,缓缓洒在剑身上。 而屋顶,两团黑影,一个正位于陆机头上,一个正在在陆觉的床的正上方。 准备工作做完,陆机又拿了一条稍矮的板凳,将磨刀石置于其上。 只见坐在板凳上,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按着剑身,仔细仔细,一下一下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 “好了别费事了,脖颈,心脏,你选一个,我的手法特殊,你死得一点儿都不会疼。” 本以为陆机要施展出什么绝技,没想到搬了两条凳子,悠闲地磨起剑来,殷绪有些不耐烦了。 “你没有死过,怎么会知道一点也不疼?” 陆机抬头笑道,可手中磨剑的速度,可没有慢下来。 每磨十下,便拿起来端详一番,换一面再磨。 “你的人傀,已经炼制到悄无声息,首重突袭,在户外临敌比较有胜算。屋里这么窄,也没有躲藏的地方,用人傀的话,我看不太方便。” 说罢,陆机将剑放在磨刀石上继续,只是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分。 其眼中刚才的和善,也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而整座宅子仿佛被这声音支配了一样,就连身边这具人傀,身体都出现了轻微的抖动,殷绪顿觉不妙。 嗖嗖! 几根银针,缠绕着诡异的黑色气息,从殷绪手中激射向坐在屋中的陆机,正是陆觉匆忙中忘了收回,殷绪从城外捡到的。 只见陆机迅速抬剑格挡,不偏不倚将几根飞针挡飞射入走廊的廊柱上,避开了身后的陆觉。 飞针戳破的地方,木头一片焦黑。 见到陆机这等身手,殷绪一惊,跳下石桌,刚要催动人偶,一只木桶已然被陆机踢起,迎头而来。 殷绪侧身躲过木桶,还未站定,陆机便已杀到眼前。 好快! 眼见避不开对方的剑芒,殷绪念动咒语,一个移形换位,便是人傀出现在他原有位置。 白剑刺中人傀肩膀一瞬,人傀双掌便击向陆机。 陆机冷哼一声,率先一脚踢飞人傀,自己也借势回到屋内,用白剑挑起挂在墙上的一块纱布,几绕之下,纱布便覆盖住了剑身。 只见他手握纱布,沿着剑柄处,缓缓抹向剑尖。 纱布所过之处,剑身光芒四溢,随着剑身露出越来越多,龙吟之声也越来越响。 殷绪也缓缓走进屋子,看着这柄剑渐渐露出真身,自己也暗自将灵气积蓄双掌。 这一次,他真正认真了起来。 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实力却如此之强,恐怕是个纯粹的武者。 在灵气四溢的大陆,只要有灵根之人,都会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 然而在灵气稀薄甚至断绝的南天大陆,却有这样一种存在。 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摒弃灵气。 美其名曰不向天地借气,只凭丹田的一口真气。 不断淬炼体魄和武技,无窥天道,不觎神途。 自始至终,皆以人族的身份屹立于天地之间。 他们便是纯粹的武者。 武者所运用的真气与灵气截然不同,乃是由自身孕育而生。 只要悬住这口真气,便可浑身意气不止。 因其最注重纯粹二字,便不容得灵气入体半分。 于是在天地灵气洪流之间,那一口真气。 便如同瀑布中的一棵断崖劲松,无时无刻都饱受着侵蚀。 要护住那份纯粹,便—刻都不可懈怠。 且武道一途没有机缘一说,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稳扎稳打, 自然不比那神仙路术的修行大道轻松分毫。 第131章 九霄参差剑 殷绪心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 因为武者在战斗时,真气会在全身游走,每游走一轮,战力便会提一分,十二轮后,便会迎来顶点。 殷绪神念一动,让三具人傀自由活动,自己则不再操纵,专注于对付眼前之人。 擦完剑后,陆机持剑守御,谨慎之至,浑身真气不断流淌。 可陆机拖得起,殷绪却等不得。 不知何时,殷绪手中多了一柄软剑,直直的刺向陆机。 陆机刚要拆挡,突然一具人傀从他视野盲区斜杀过来。 陆机不慌不忙,手腕一转,人傀竟然避无可避,左肩被陆机刺中,一股真气瞬间剑身冲进了人傀体内,又顺着剑身回到了陆机体内,竟然让人傀动作缓慢了不少,陆机顺势拔回白剑,接着惯性斩向身前。 “真气灌体?” 杀到近前的殷绪,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赶紧一步撤回原位,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已经身首分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陆机一剑斩来,眼前的空气都似乎出现了扭曲。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突然屋顶传来破空之声。 两条黑影双双从屋顶飞身而下,一人直取陆机头顶,一人则杀向昏迷不醒的陆觉。 “哼,看你仅凭一人一剑有何办法?” 殷绪已然胜券在握。 陆机则并不慌张,闪身避过头顶攻击时,一剑刺向直扑陆觉的人傀后心。 察觉到背后的杀气,人傀回身用铁扇格挡,却被陆机一剑贯穿铁扇。 人傀反应极快,弃了手中铁扇,若再慢一步,恐怕会连同铁扇一同被贯穿。 砰! 趁着陆机露出破绽之时,殷绪双掌已经重重拍在对方后心处。 登时,陆机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算站稳。 可是殷绪却大叫一声退到院子里。 此时的他,正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难以置信。 月光下,双掌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 “剑气?!你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将剑气悉数隐藏,而且围绕周身?” 殷绪惊恐地看向对方。 只见陆机啐出一口血沫后,便缓步走到打开的地砖前,用白剑剑尖挑起另一柄黑色短剑,左手持住。 当这两柄剑同时出现后,鬼灵宗门中那恐怖的传说,在殷绪脑中复苏。 看到殷绪眼中的异色,陆机笑了笑。 “既然是鬼灵宗的人,不认得这两把剑么?” “九霄参差剑,一剑诛恶,一剑镇魂。原来你真是陆心谷的人。” 看着陆机参差剑上刻着的“六”字,殷绪想起上一代长老们,因为争夺一件罕见的天物,在周国霸州的陆心谷附近,进行的那一场激战。 此战过后,宗门长老过半陨落,自己才得以晋升。 自那以后,宗门有令,任何弟子,严禁踏入周国霸州,尤其是谁敢擅入陆心谷的地界,直接逐出师门。 殷绪把心一横,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三具人傀上。 哪怕是损耗寿元,也比今天丢了命要好。 只见三具人傀身上红光大盛,不顾一切冲向躺在床上的陆觉。 而此时此刻,殷绪也将身上剩余的千骨针,齐齐射向陆觉。 陆机目光一凛,飞身上前,双剑挥舞间屋内剑气纵横,千骨针纷纷被弹开。 就在三具人傀离陆觉只剩数尺之时,陆机已然杀到。 白剑荡开两具人傀手中兵器,黑剑则以迅雷之势插入只剩半边铁面的人傀胸膛。 被黑剑插中的人傀,瞬间身形萎缩下去,化作了一滩血水。 另外两具人傀被陆机一脚一个,踢出了屋子,转瞬间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翻身上了墙头,消失不见。 而院中,殷绪也已消失不见。 陆机捡起地上短剑,用布擦拭完血迹,将剑放在桌上。 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族中那粒疗伤圣药,已经起了作用,放下了心来。 “娘子,今晚我破戒动武了,但并没有杀人,只是灭了一具行尸走肉,不算违背和你的约定?” 陆机自言自语道,又摸了摸陆觉散乱的额发。 “你看,咱们儿子也这么大了,当初我们说好不再让他习武,去当个读书人。没想到事与愿违,他还是和这方江湖,扯上了关系。” 此时屋外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槐树沙沙作响,仿佛离人的低语。 次日一早,北城棺材铺子的老板,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打着哈欠开了门,却发现是住在钱宅的陆铁匠。 等棺材运到钱府,一早接到消息的许呈早就到了,开始张罗料理钱大谦的后事。 钱大谦在城中并无亲人,灵堂冷冷清清,只有陆觉和辛小虎母子,披麻戴孝烧着纸钱。 不时有衙役和附近的街坊前来吊唁。 陈县令赶来,想打听钱大谦的死因时,却被许呈以事关衡门回绝了去。 日近中午,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来,辛小虎的眼泪也已哭干,与陆觉对坐而望。 “陆兄,钱叔真的不让我们报仇吗?” “我想他不是不让,是现在不让,对手应该很强,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 “陆兄,你比我强。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辛小虎眼中的期冀,陆觉点了点头。 杀害钱叔之人,八成和戎国那个什么地部脱不了干系。 线索只有去那里找。 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只见她难以置信地走进院子。 看到满堂的白布,女子不觉身躯一震。 见有人来,辛四娘站起身,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你是——” “我师兄呢?” 听到女子如此一问,在仔细端倪对方长相,辛四娘瞬间明白了。 来人正是钱大谦曾经和她说过的,宗门的四师妹。 “钱大哥他,钱大哥昨晚遇害了。” 辛四娘双眼一红。 此话一出,林娴顿觉天昏地暗。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前些天还和自己围炉品茶的那个大师兄,会死在别人手里。 她失魂落魄的走向摆在堂中央的棺材,缓缓推开棺材板,钱大谦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第132章 惜别 林娴顿时浑身瘫软,伏在棺材之上,久久不愿起身。 “大师兄,你不是说等我回来的吗?” 伴随着林娴一阵哽咽,众人也皆跟着悲痛起来。 辛四娘这才明白,钱大谦这么多年不愿意和自己真正在一起,并不是担心坊间的流言蜚语,而是千里之外,另有佳人在为他守身如玉。 众人忙碌了一天,天色近晚,许呈张罗了一桌饭菜,请众人就餐。 餐桌上,并没有一人动筷子,只是陆机,拿起一壶酒,默默走到灵前,深鞠三躬后,缓缓浇在了地上。 这一壶酒,寄托着他的思念和遗憾。 这几年,他在铁匠铺打工的时候,多是钱大谦替他照顾着陆觉。 本想找到娘子线索后,好好和钱兄不醉不归,可世事难料,自己竟然未曾觉察到城中有人与钱大谦动手。 陆机并不知道,天族圣女布下的结界,可以隔绝远处外人的灵力感知和探查,他一介运用真气的武者,如果不是到了附近,是很难察觉的。 “许大人,感谢您帮忙料理师兄的后事,明天我想扶柩回宗门。” 孙娴眼眶泛红。 许呈也是叹了一口气,钱大谦出身断魂门,那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无可厚非,但看到一旁辛小虎依依不舍的模样,提议道。 “钱兄的灵柩你带回,不过我想替钱兄在朔风城外,立一个衣冠冢,可否?” \"师兄不幸离世,朔风城中能有人思念,为何不可?我代宗门先行谢过您。\" 孙娴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许呈慌忙上前扶起。 陆觉则站起身,将一个金属匣子递给孙娴。 看到匣子时,孙娴先是一愣,随即便认出,这正是宗门至宝——千骨针。 “孙姨,这是钱叔放在我这里的,听说是你们断魂门的至宝,现在物归原主。” 孙娴沉吟片刻。 “你且试试这千骨针给我一看。” 陆觉打开匣子,掏出几枚银针,随手一扔,银针没入一旁的砖墙,深不见尾。 只见他一挥匣子,银针便悉数飞回匣中。 “好,好。原来钱兄是给我断魂门,找了个继承人。不过你这手法,不是我师父用针的手法。” 孙娴眼中出现了一丝光彩。 “你是叫陆觉?” 陆觉点了点头。 “我有个不情之请,针你还留着,看你手法并没有到已臻化境的地步,还有进步的空间。我断魂门讲究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这一生修为已经到头,既然师兄将千骨针传给你,那也就意味着,本门现在的弟子中,没有人资质比你好。” 陆觉有些诚惶诚恐。 “所以,我想请你练成之后,替我师兄报仇。” 陆觉面色一肃,陆机也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陆觉看向父亲,得到肯定的目光后,转向孙娴。 “孙姨,你是知道线索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了……” 翌日,众人在城南挥别孙娴后,来到了那座荒坟坡。 陆机片刻时间,便在山坡上凿出了一个坑室,为钱大谦立了一座衣冠冢,冢中放着钱大谦已经断成两截的铜烟杆。 就在陆机刚要挖土掩埋时,陆觉忍着虚弱的身子,上前一步,将和钱大谦身前衣物放在一起,已经断成两节的烟杆拿了出来。 “陆觉,你这是——” 辛小虎不解地道。 “小虎,在我杀了那人之时,也要让他死的明白。” 陆觉眼中一丝寒意闪过,让辛小虎也微微一震。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他看到兄弟眼中没有任何温情。 “好,等我学成武道,如果你还没能找到他,我便和你同去,不论天涯海角。” 两位少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盖上最后一抔土后,陆机拔出插在背上的一把白剑,手腕抖动之间,随着石屑簌簌落下,“钱大谦之墓”五个字,出现在了墓碑之上。 “好剑法!” 身后传来一声喝彩,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胡子拉碴的剑客,不知何时爬上了山坡。 “徐长老!” 许呈一见是徐剑卿,慌忙迎了上去。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九霄参差剑,幸会幸会。” 徐剑卿拱手道。 见对方灵气内敛,一眼就认出了背后的九霄参差剑,陆机心生警惕,不由得用手按住了剑柄。 “爹,这人救过我,也是许伯伯的朋友。” 听到陆觉的话语,陆机这才放下戒备。 “陆兄放心,我不是朝廷鹰犬,九霄参差剑离开南疆的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徐剑卿笑了笑。 “陆觉,我受许家家主之命,来保你三年,直到进入衡门为止。你可愿跟我回许家?那里高手如云,寻常势力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 “感谢前辈美意,我意已决,还是打算苦修武道,替钱叔报完仇,再去衡门。” “如果你在周国境内,我可跟随你左右。” “我下一步应该是去戎国。” 陆觉摇了摇头。 \"戎国?那里可是蛮荒之地,戎国八部,对周人颇为仇视,屡屡犯边,你可想好?\" 陆觉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陆觉如此坚持,徐剑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沉吟片刻,便从腰间掏出一柄小木剑。 “此法剑为我师傅所传,是本派祖师所用之物,不论灵气和真气,皆可驱使御剑而行。遇到危险时,可保命逃离,先借你一用。” 陆觉眼前一亮,接过小木剑,仔细端详起来。 “许呈,我先回许家了,若有事点燃此符,我自知晓。” “恭送长老。” 许呈长揖不起,直到徐剑卿消失在山脚的竹林中。 “爹,你准备回霸州了吗?” 陆觉依依不舍看着陆机。 “也该回去了,我们出来七年,并没有得到你母亲的消息,唐家知道我不在,对陆心谷多有骚扰,我也该回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陆机爱抚地摸了摸陆觉的脑袋,看向遥远的南方。 “当年我和你母亲决定,让你修习文道,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也罢,不管怎么样,自己选的路,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也不枉为我陆家的男儿。” 第133章 狐面人 “爹,你先走,我还想陪钱叔一会儿。” 孤零零的山顶,已经只剩下陆觉一人。 看着墓碑上钱大谦的名字,这几年的记忆,犹如河底的淤泥,被不断翻涌上来,冲击着岸堤。 “陆觉,树上有人!” 陵光不知何时醒来,虚弱地提醒道。 陆觉猛然一惊,只见古树上浓密的树叶中,露出了半张狐面。 是鬼灵宗的人? 来不及细想,袖中千骨针已经激射而出。 只见树上的狐面人大袖一甩,将射出去的千骨针尽收袖中。 陆觉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掏出最后一根幽蓝银针,蓄足力气射向跳下的湖面人。 可诡异的是,幽蓝银针在到达湖面人身前时,却像中了邪一般停住了。 湖面人伸出两指,捏住银针后,针上附着的幽蓝之气顿时消散。 与其说是消散,更准确的说是被他吸进了体内。 “快逃!” 陵光大喊道。 陆觉毫不迟疑,施展虎步,还未奔出几丈远,便一头撞在一物之上。 抬头一见,正是那位狐面人。 刚想转身,却被狐面人巨手钳住面门,提了起来。 陆觉慌乱中将所有千骨针尽皆射出,只听到当当当的声音,狐面人丝毫未损。 情急之下,陆觉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只见蓝色冰晶,瞬间覆盖上对方手臂。 一见金水衣奏效,陆觉心中一喜,可对方竟然丝毫不在意,只是肩部一发力,手臂一抖,包裹着他手臂的蓝色冰晶便瞬间碎裂一地,而身上的金水衣,竟然化作液体也滴落到了地上。 “给我出来!” 只见狐面人手掌向后用力一拉扯,一道模糊的人影便从陆觉脑中硬被扯了出来。 脱离了束缚的陆觉,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此时,代替他被抓住的,竟然是个身体半透明的少女。 “陵光?!” 陆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在湖面人手中不断扑腾的少女虚影,暴露在烈日下,浑身上下滋滋冒着白气。 “蓝星的蛮子,放开本公主!等我与肉身结合,定要你好看。” 少女使劲地挣扎,狐面人却不为所动。 “在我眼里,杀一个公主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湖面人语气冰冷无比。 听到狐面人话语里的杀意,少女这才老实起来。 “本以为那块星玉牌,能引来真组级的存在,没想到吸引了你这条杂鱼。” 星玉牌? 陆觉突然想起那天慧然交给自己的,说是能有大造化的玉牌,没想到竟然是这家伙设置的陷阱。 都怪自己起了贪念,才卷入这一系列的纷争之中。 湖面人像扔垃圾一样,将少女扔在了树下,走到了陆觉面前。 在对方的威压下,陆觉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刺激他的动作。 “想不到我去了趟炎族,回来后就已经是这样。” “前辈,你是——” 陆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狐面人看向钱大谦的衣冠冢,悠悠说道。 “你用千骨针的手法,便是我传给钱大谦的。” 一听这话,陆觉倒头便拜。 “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徒孙了?我家武学只传子嗣。” “钱叔是我启蒙恩师,您又指点过他功法,我怎么就不能称您一声师祖?” 看着陆觉真诚的眼神,狐面人也是无奈。 当初看钱大谦在郊外练功,用针手法实在是臭的很,忍不住指点了一番,没想到竟然造成了如今的机缘。 “好了好了,我不会收你的,因为你并非与我同姓。” 狐面人脸色一冷,毕竟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已经不再相信其他人了。 就连钱大谦,也只是他布局中的一环。 既然钱大谦已死,那现在就要由这小子来完成了。 树下,陵光的虚影,似乎已经异常虚弱。 虽然感谢狐面人将她从自己脑中拔出,但想到最近几次对方不惜灵力救自己,陆觉有些于心不忍。 “前辈,这位朋友对我并无恶意,只是阴差阳错寄生在我体内,待她恢复自然会去和自己的肉身结合。” “哼,你可知她来历?” 陆觉摇了摇头。 “此乃遥远星球上四圣大陆上之人。对于你们下等人族,可以夺舍占为己有。” “可她明明能夺舍我时,却放弃了。” “那是她不得不放弃,神魂受损的状态下,夺舍别人不成反而会被夺舍,等她在你体内彻底恢复,肉身还在便罢了,如果肉身已毁,夺舍你便是她最后的选择。” 竟然是这样? 陆觉心中一惊,看向树下虚弱不堪的陵光,仿佛随时一阵清风,都可以将她吹散。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就是体内有棵建木的种子么?我自有办法将它枯萎。不过如果你想修习最顶级的武道,那么此种在你体内,反而会是助力。” “前辈,这怎么说?” “自古人人求长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肉体会衰老,随着空间的转移,肉体的强度也会不断减退。想要长生,便需要体内不断吸收外界灵气,用以抵挡时空对自身不断的侵蚀。” “前辈你说的是修仙者?” “不错,不过我南天大陆灵气稀薄,修仙之路极为渺茫,多数有天资之人会选择成为武夫。 虽说武夫也无法增加自己寿元,但可以凭借自身一股真气运转,在实力上甚至可以压倒同阶的仙人,只是修行之路极为坎坷,一旦被灵气入体,真气紊乱,便有性命之忧。” “那这跟我体内的魂树有什么关系?” “魂种来自建木,建木则天然具有吸收四周灵气的能力。刚巧南天大陆灵气稀薄,就算你体内积攒有些许灵气,很快便会被魂树吸收,不会影响你修习武道。” “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任何东西都具有两面性,利害相生,就看自己怎么用了。” 常年读书的陆觉,对武道的理解,令狐面人眼前一亮。 “难怪钱大谦会相中你,不顾宗门的偏见,将镇宗至宝传给你。也怪我当时时间太短,用器的手法只来得及传他一半。” 说罢,狐面人站起身来,看向远处。 第134章 真气附针 “小子,看好了,既然你称我一声师祖,老夫也不能白占你便宜,看仔细了,这个手法,我只教一次。” 只见狐面人祭出一根千骨针夹在双指缝中。 突然陆觉感到周围空气一紧,身体也迟滞了不少,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只见那根千骨针的针尖上,蓝光逐渐大盛,而狐面人则仰望天空,一动未动,仿佛一尊石雕一般。 不多时,一只飞鸟掠过头顶,狐面人双目微眯,夹住千骨针的双指轻轻一搓。 “去!” 只见被蓝光裹挟着的千骨针,脱手后以奔雷之势,飞向那只掠过的鸟。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异样,飞鸟在空中急转了个方向,折向下方的竹林深处而去。 而千骨针则仿佛通了灵智一般,在空中也急急拐了个弯,紧追不舍,令站在山顶观看的陆觉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功法? 第一次见到能这么玩的,恐怕任何高手对上面前的狐面人,都防不胜防。 眨眼功夫,千骨针便也坠入竹林中。 随着竹林深处传出一声飞鸟尖锐的啼叫后,整片竹林像被地底埋好的炸药猛烈的炸开,竹林已经不复存在,露出光秃秃的地面,还有无数根断竹在乱飞。 有的从高空坠落,插在陆觉身旁的地上,还有的落在一旁的河面上,随着水流缓缓向东飘去。更多的则所散落在整座山脚四周。 看到这令人骇然的一幕,陆觉不禁看愣了神。 这是何等的威力,自己若是会这一招,昨夜恐怕落荒而逃的,恐怕是鬼灵宗的那位殷长老了。 自己一直以为钱叔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一刻,陆觉才真正对面前这人心服口服。 只见狐面人伸手一招,那枚千骨针破土而出,飞回他手中,针尖上刚才那一抹幽蓝光泽已经荡然无存。 “前辈,原来这盒子里那几根威力巨大的银针,是因为您在上面附着了那个什么真气?” “还挺聪慧的,确实如此。不过一个人的真气是有上限的。真气轻易不离体,离体后便不易受控制,越是强大的真气,越容易引发爆炸。你将装千骨针的那只匣子取出来。” 陆觉乖乖奉上针匣。 狐面人打开匣盖,将手中连同身上剩余的几根一一放了进去。 “我传你一篇心法,可助你真气凝针,当你自身能凝聚真气时,附在千骨针上,便可让千骨针如臂使指。可惜钱大谦天资有限,只能练个手法,并没能发挥出千骨针半成威力。” 听狐面人说起钱叔,陆觉不禁又看向了钱大谦的衣冠冢,再次体会到武者世界的残酷。 他的拳头不禁捏紧了起来。 钱大谦没有子嗣,替他报仇的事,只有自己一肩担当。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回到我体内。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恢复到能重回自己肉身为止。” 陆觉小心翼翼指着树下已经模糊得看不清的陵光虚影。 “你真要如此?这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陆觉点了点头。 狐面人看面前的少年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便虚空一抓,陵光微弱的虚影,便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到他的掌中。 狐面人一把掐住了陵光的脖子。 “我不管你是四圣大陆上哪一国的皇族,如果我知道这小子死了,只要你还在这片大陆上,谁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狐面人另一手就钳住陆觉的下巴,在陆觉还没反应过来时,陵光便被狐面人捏作一团雾气,硬塞进了陆觉的嘴中。 顿时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开始冲击自己的大脑,一如那晚般头痛欲裂。 片刻之后,脑中传来极其微弱的少女声音。 “陆觉,谢了。” “陵光,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想办法弄点吃的,给你补充下?”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如果再在你体外待上半刻,我恐怕已经神魂俱散。以后你叫我玄英即可。” “玄英?” 陆觉刚想再问什么时,却被狐面人一掌按在后心处。 “你俩不要再传心音了。现在放松身体,不要抵抗,为了防止你脑中这家伙有坏心,我传一道真气在你体内护你周全。” 陆觉不敢抗拒。 随着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剥开皮肉一般,但想到狐面人说的话,陆觉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若有人在一旁,便可看见一道白色的缎子,仿佛一条白蛇一般,缓缓从狐面人的掌心处探出,游进了陆觉的身体。 随着狐面人移开手掌,陆觉感觉体内充盈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神秘力量。 “这是前辈的真气?” “算是。它会协助你更快掌握自身真气的运用。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去戎国。” “可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是那个戎国长老的对手。” 陆觉不明白这位前辈的用意,起码让自己练个三年五载,再谈报仇。 狐面人一脸不屑。 “莫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任何武技,都应该在使用中磨练,走路要练,吃饭要练,睡觉时还要练。 敌人不会乖乖等你练好上门寻仇的。要把每一天,都当做决战前的最后一天去度过。” 听了狐面人的话,陆觉若有所思,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前辈,我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帮我,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我是钱大谦的弟子?” 陆觉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 “哼哼,钱大谦果然收了个好徒弟,那我也开门见山。三年后,恐怕你就会出现在衡门了。我说的对不对,紫信持有者?” 听到对方这话,陆觉心脏骤然狂跳。 许呈曾交代过,进入衡门之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是紫信持有者。 一个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陆觉已经将全部气力集中在脚上。 只见狐面人轻哼一声,伸手一招,陆觉怀中那块刻有衡字的牌子,便飞到狐面人手中。 第135章 追思 “别想着逃跑了,这块牌子,就是我的。” 一道闪电从陆觉脑中划过,钱大谦确实说过,衡门长老令,就是教他千骨针最强用法的人借给他的。 “你要去戎国,这块令牌放你身上只会成为你的负累,我先替你保管。等你什么时候真正需要时,再回钱大谦坟头,磕三个头,它自然会出现。” 陆觉咽了咽口水。 “那前辈是想托我什么事?” \"等你到了衡门,找到一个名叫白错的人,就算完成我的托付。\" “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带给他么?” 陆觉最终再确认下。 “没有了,只是一位故人而已,他看到你自然明白。” 陆觉跪在钱大谦的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在狐面人面前跪下,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决然而去。 约莫走了半里地,耳中突然传来狐面人的传音。 “小子,看你态度虔诚,老夫给你上离开周国前的最后一课。这个世界没有道义可讲,实力就是一切。 只有强者,才能定义什么叫做仁慈。这一路上,你自己好好体会。” 陆觉并没有回头,一路上,将每个字都在心里反复咀嚼。 看着陆觉消失的方向,狐面人将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半男半女的俊美脸庞,嘴中喃喃道。 “错儿,爹身负更重要的使命,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这个陆觉,就是我送给你成为至尊强者的祭品,可不要辜负了爹的期望。外门的八大山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狐面人的眼中,凶煞之光闪烁,只见他将狐面挂在古树之上,一掌击在地面上,钱大谦的衣冠冢便显露出来。 狐面人一指便弹开棺材盖,直接躺了进去,旋即催动真气,将掀开的棺材盖和周围的土块,恢复了原状。 深埋地下的他,渐渐化作了一尊白色的石像。 回到钱宅,陆觉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恍如昨日。 院中的石桌上,父亲和钱叔夏夜小酌的场景,历历在目。 缓缓走向石桌,用手摸了摸那处被烟灰经年日久,烫的满是焦痕的地方,陆觉又想起了那个每次自己夜里外出,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必然会在院中碰到的那人。 只听吱呀一声,钱叔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钱叔!” 陆觉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房内出来之人也是一愣,原来是辛四娘。 “小陆?” 辛四娘眼睛还红肿着,但看清楚来人是陆觉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陆觉轻嗯一声。 “唉,这么多年,我替他收拾房间习惯了。今天早上回来,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双腿不听使唤,等醒悟过来时,却发现已经在他屋里又在收拾打扫了。这不,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他回来了。” 辛四娘自嘲着说道,眼泪水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四娘对钱叔的感情,陆觉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次打算自告奋勇去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却被爹臭骂了一顿,那次是爹唯一一次骂自己。 第136章 来历不明的少女 等看到孙娴才知道,钱叔这些年真正不敢面对的人是谁。 不过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看去。 陆觉下定决心走上前,掏出一串钥匙交到了辛四娘手中。 “小陆,你这是——” “伯母,我要出一段时间远门,这里就交给你照应了。我回来的那天,就是告慰钱叔在天之灵的那天。” 看着陆觉眼中自信的光芒,辛四娘连忙劝道。 “钱大哥不是不让你报仇吗,你不要听那些人蛊惑。活着就是最好,小虎朋友不多,你是他最重视的一个。” “伯母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没有把握时绝不出手。” 见陆觉如此坚持,辛四娘只得把钥匙收好,又叮嘱了他几句不可胡来,便离开了钱宅。 陆觉来到了自己的床下,打开床板,将珍视的书籍一一取出,全部收纳进无界珠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用无界珠收纳东西了,但再一次看到它神奇的表演,还是被震撼到,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有人摔倒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 陆觉将珠子贴身收好,警惕的走出屋子,却发现院中有一位白衣少女,倒在了地上,嘴唇有些发青,仿佛已经断水断粮好几天。 地上的少女颇为古怪,身上的衣服极为宽大,显得是如如此不合身。 来不及细想,陆觉赶紧端来一碗水,扶起少女,将水轻轻喂下。 直到第三碗水下去,阳光下少女的睫毛才微微动了动。 “这气味,是——哥哥吗?” 白衣少女从迷迷蒙蒙中醒来,便看见自己躺在陆觉怀里。 只见她举起了一颗淡黄色的珠子。 “这是哥哥的东西吗?” 陆觉定睛一看,无界珠怎么跑到了她的手里,慌忙一把抢过。 见到抱着自己温柔喂水的陆觉,突然面露凶恶,少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惊得门口路过之人,也纷纷侧目而视。 陆觉颇为尴尬,只得将无界珠重新塞回了少女手中,这才止住了对方的哭泣。 眼见少女情绪稳定了下来,陆觉便将她扶到石桌旁坐下。 “你到底是谁?我可从来没有过妹妹。” 少女听到陆觉这一问后,眼中也出现了迷茫之色,片刻之后便捂着脑袋直喊疼。 “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哥哥的味道,你就是我哥哥!” 说罢突然站起身,一把抱住陆觉的腰。 与陆觉对视的少女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下轮到陆觉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现在却被对方霸王硬上弓,反客为主。 “这少女身份古怪,身上的气息时强时弱,连我都判断不准。你还是小心为妙,恐怕无界珠里,有什么她熟悉的东西,才一只攥着不放。” 玄英在陆觉脑中,小声的提醒道。 陆觉也突然警觉起来,推开少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第137章 修罗场 “是妹妹哪里做错什么了吗?哥哥你要这样欺负我。” 少女的话语,让经过钱宅门口的人们更加好奇,人也越聚越多。 “哎呀,你们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钱仵作的私生女,听说爹死了前来奔丧,没想到陆家父子,想霸占钱仵作的宅子呢!” 一个街坊里有名的长舌妇,站在门口,向不明真相的人们煞有介事地解释着。 陆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快步走到门口,手指着长舌妇。 “你给我滚!不许玷污钱叔的声誉。” 被陆觉一骂,长舌妇赶紧捂着脸挤出了人群,没吃过亏的她走了几步醒悟了过来,站住身转过脸不依不饶地说道。 “大家看到没,姓陆的被我说中,原形毕露了,这钱宅啊迟早要改姓陆。” 陆觉怒气冲天,刚想追上去理论,衣角却被人拽住。 低头一看,正是那个身份不明的白衣少女。 陆觉刚想甩开对方的手,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竟然是从少女腹中传来。 “带她去吃点东西,边吃边问,刚好我也饿了。” 玄英小声地说道。 陆觉只得无奈地挠了挠头,一脸厌恶地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与其说是牵着,不如说是拽着少女的手,向着樊楼走去。 那里,大概可以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在朔风城的县学对面,有一座极其神秘的宅子。 而这座宅子雕梁画栋的古典庭院深处,隐藏着一间精致而温馨的闺房。 闺房的门扉,是精致的格子门,上面雕刻着花鸟纹样,细节精致。 推开这扇门,便进入了一个充满梦幻与浪漫的小世界。 房间内,粉红色的纱帐轻轻摇曳,仿佛是在诉说着少女的心事。 窗边的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本翻开的诗集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字迹娟秀,画作清雅,显示出少女不俗的才情和品味。 闺房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精美的古筝,似乎在诉说着少女对音乐的热爱与追求。 床铺上铺着柔软的被褥,枕头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温馨与雅致。 床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和首饰,每一样都显得精致而华美。 非常特别的是,梳妆台上除了铜镜外,还有一面灰蒙蒙的镜子,不知作何之用。 而陆觉,正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水,手指微微发抖,差点儿把滚烫的茶水洒在腿上。 要问为何如此,就因为面前两个女人,正在互相大眼瞪小眼。 “陆哥哥,你什么时候拐卖来个小女孩儿了,还敢到我面前炫耀?” 生气的樊燕萍脸上的伤痕,显得尤为狰狞。 “他只是我的哥哥,你不准这样叫他,丑女!” 白衣少女叉着腰,不服气得瞪回去,虽然个头小,但气势不输樊燕萍。 紫袍老者递上来一碗滚烫无比的热茶,陆觉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还要有金水衣护体,才算握得稳茶盏,只是一口都不敢抿。 第138章 惊为天人 看到陆觉接过茶盏时并未被烫到,紫袍老者倒是一愣,随即便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将陆觉一个人丢在了这座修罗场。 终于等到两个少女吵得没力气了,陆觉抿了一口已经凉了一半的清茶,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就在两个少女准备再度开战时,此刻有人非常礼貌的敲门进屋,单手托着一个大铁盘,里面放了大大小小十余盘菜肴。 “小姐,还有二位客人,请慢用,老夫就在门外候着。” 陆觉一眼便认出来,这个灰袍老者,正是那晚在城头替自己阻挡鬼灵宗长老之人。 灰袍老者抬头时,刚好和陆觉对视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便将菜肴一一放下,也是躬身出了门,将房门顺手关上。 当年樊燕萍父母带她入陆心谷,陆觉只知道她家挺有钱的,没想到连雇的家仆都深藏不露。 也很多年没见过樊叔了,只记得他是个不苟言笑,身形高大的男人。 当饭菜端上桌时,白衣少女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些香气四溢的饭菜,只是似乎受过很良好的家教,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动筷子的意思。 听到白衣少女肚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樊燕萍也忘了刚刚针锋相对的激烈,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陆觉面前。 一脚踢在陆觉腿上。 “你干嘛踢我?今天我可还一句话没说。” 揉了揉被踢到的地方,陆觉一脸不满。 “陵——玄英,怎么金水衣没起作用?” 陆觉有些不解地问道。 “哼,踢得好。想不到你也是个变态,让这么小的孩子抱着你叫哥哥。” 玄英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冤枉啊,你可是每天跟我在一起,我放个屁你都知道,我啥时候干变态的事了?” “哼,那就是还没遇到我时就干了,现在还想蒙混过关。你如果坦然承认倒罢了,现在百般抵赖,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陆觉一阵头痛,还是以前那苍老声音的陵光,让他倍加亲切。 现在玄英这少女的声音,怎么听都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真后悔当时向狐面人求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樊燕萍竟然已经拉着白衣少女的手,上了桌。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瞬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和解了。 陆觉刚醒上桌也填填肚子,却被樊燕萍白了一眼。 “你吃剩下的。” 半刻钟后,就在陆觉一个人在房中大快朵颐之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只见樊燕萍,领着刚才那个少女进来了。 陆觉手中的鸡腿,不由得掉在了桌子上。 只见刚刚那位还穿着不合身脏兮兮白衣的少女,洗去了蓬头垢面后,宛如画中仙子,清丽脱俗。 她娇小的身躯透出一股柔弱与纤细之美,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面容清秀可人,肌肤白皙如玉,细腻而富有光泽。 眉如新月,眼若秋水,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尤其是鼻梁小巧而挺直,小嘴粉嫩如花瓣,微微上翘的嘴角,总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 “愣着干嘛,快吃你的饭。” 被樊燕萍一语惊醒,陆觉赶忙扒起了饭。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什么叫做清新脱俗,不可方物。 书里的文字,还是太苍白了。 第139章 出身戎国 陆觉心不在焉的扒着饭,余光不时地瞟向梳妆台边的两个少女。 少女已经换了一身合身的粉色对襟流苏裙,有些拘束地坐在梳妆台前。 而站在她身后的樊燕萍,则是一袭淡雅的青色长裙,两人都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只见樊艳萍从一个华丽的匣子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檀木梳子,细心地为眼前的少女梳理着如丝的长发。 樊燕萍的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伤眼前少女如锦缎般的乌黑秀发。 少女显然已经放下了初到樊楼的戒备之心,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来自对方的关怀,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 樊燕萍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长发,一边梳一边问起了少女的来历,可惜少女仿佛失忆了一般,并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和名字,只知道来朔风城有很重要的事,还有要找一个名叫钱大谦的人。 梳理完毕后,少女的发髻焕然一新,精致之外显得更加端庄秀丽。 樊燕萍转过身来,一个眼神,陆觉立马会意,喊着“吃饱了吃饱了”,便打着饱嗝走出门去。 门外布衣老者看到陆觉出来,投以和善的微笑,而另一旁的紫袍老者,则面无表情盯着陆觉,仿佛盯着猎物的蛇一般。 陆觉不禁打了个冷战,打着哈哈向外走去。 来到中庭,樊燕萍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很快便抱着一叠白色的衣物过来。 “这是——” 陆觉有些好奇。 “给你。” 樊燕萍一脸的不高兴,将衣物往陆觉怀中一揣,陆觉慌忙接住。 看着这上面粘有尘土的衣物,陆觉明白了,这一定是从那名少女身上脱下来的。 “自己打开看看。” 樊燕萍没好气地说道。 陆觉一脸苦涩。 可将衣物展开后,却令陆觉颇为震惊。 因为这件衣物除了用了上乘的丝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 而内衬,却绣满了一幅地图,地图的左上角,则绣着一个金色的“戎”字。 “这是,戎国的地图?” 看着樊燕萍肯定的眼神,陆觉有些迷茫了。 难道这个来找钱叔的少女,是戎国人? “我也觉得挺奇怪,刚才给她梳妆时,特意看了下她的脸。她的脸上,并没有戎国人特有的绘纹。” 陆觉也陷入了沉思,也许少女的真实身份,要到了戎国才能揭露。 如果她真是戎国人,必然有人认识她。 “陆哥哥,你真的要去戎国吗?” 樊燕萍一脸的担忧。 “不得不去。” “如果你只是想替你的钱叔报仇,我可以让爹雇杀手去完成,我不想你深入险地。” “樊妹,我不得不去。如果不去,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法正视自己。” 陆觉苦笑道。 樊燕萍也不再多劝,认识这么多年,陆觉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个小脑袋从隔壁庭院的漏窗探了出来,正是那位少女。 \"戎国,戎国,我要去戎国。\" 看着吵闹的小丫头,陆觉叹了一口气。 “樊妹,你看着她,我去趟县学马上回来。” 第140章 挥别 许呈的书房门口,陆觉正犹豫间,只听里面和蔼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陆贤侄么,快进来。\" 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陆觉索性推门进去,只见许呈正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 如果是以往,许呈早就亲自出门迎接了。 陆觉倒也不生分,自己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 “找到了!” 刚喝到一半,许呈高兴地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贤侄,既然你要去戎国,了解一些那边的风土人情比较好,既然你不识字,我来给你讲。” 许呈滔滔不绝照着那本书,讲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让陆觉了解了这趟出行有多凶险异常。 “贤侄,虽然你有徐长老的飞剑保命,但记住不要逞强,如果真找到钱兄的仇人,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毕竟,你是身负衡门紫信之人。” 陆觉反倒是将紫信掏出,置于桌上。 “贤侄,你这是——” “许伯伯,这封信你帮我收好。如果三年之期已到,我还没从戎国回来,你尽可从许家族人中,挑选一名优秀者顶替我的位置。” 陆觉一脸坦然。 “贤侄,此话从何说起?既然衡门门主将你交给了我,我便与你是一体之人,族中即便有优秀弟子,等你入了衡门,再招揽进去,不可自暴自弃。” “许大人,我并非客气,只是此去千山万水,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更觉得倍感艰难,还请你不要推辞。” 许呈见陆觉决心已下,便将信收了起来。 “贤侄你只管放心去,如果你未能如期而归,我亲自上衡门负荆请罪,送还紫信。” 许呈深知许家并没有人有陆觉这样的资质,即便勉强顶替了位置,进了衡门也只会沦落为别人的提线木偶。 陆觉起身告辞,刚走到县学门口,忽然许呈追了出来。 只见他将一个小钱囊塞进了陆觉手中,陆觉一掂,沉甸甸的。 “许伯伯,这钱我不能收。这段时间在县学里胡吃海喝的,已经破费您不少。” “如果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伯伯,就拿着。我公务在身,不便远送,就当是给你的壮事践行。” 见许呈如此坚持,陆觉只得先收下。 子夜,西城门,不知道樊燕萍使了什么手段,守城官将城门打开。 陆觉站在刻着“朔风城”三个大字的一人多高的石碑下,看着黑洞洞的远方。 城门处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上气不接下气向这边跑来。 “小虎?” 陆觉又惊又喜。 下午路过武堂,看小虎正专心致志练马步,陆觉不忍打扰,悄然离开。 等小虎从许呈口中得知陆觉今夜出发,已是半夜。 辛小虎上来就一拳,轻轻击在陆觉左肩。 “你这家伙,说都不说一声,一个人偷偷想溜走?” 陆觉捂着伤口,面带苦笑道。 “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安心修炼,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辛小虎也是个爽快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陆觉。 打开一看,满满一包裹的炊饼。 “我娘说了,这一路上总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带着路上吃。” 辛小虎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第141章 梦火 身处的巨大楼船,正在肆无忌惮地燃烧,也在缓缓地下降。 陆觉想说话时,却发现喉咙根本不听使唤,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依稀看见,一名身着奇怪服饰的老妇人,不甘地跪倒在一名白衣人面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停。 “念你族这么多年生存不易,本座这次只取船上一半人性命,作为警告。下次再敢大举来犯,别怪我除恶务尽。” 白衣人睥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淡淡地说道。 他的话语中,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老妇人那惊惧的瞳孔,映照出满船的熊熊烈火。 白衣人话音刚落,船体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陆觉感觉自己身体也不受控制,仿佛就要跟着楼船一起掉下去。 慌忙跑到船边,望出去四面都是云雾缭绕,根本没有地方逃了。 钱叔的仇还没报,自己还不能死! 陷入一片绝望中的陆觉,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响。 “醒醒,陆觉,有人来了!” 终于听出来是玄英的声音,陆觉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双眼睁开时,陆觉才发现,一身冷汗已经浸透后背的衣衫。 刚想站起身,大腿上传来被一股柔软压着的感觉,还带着些火热。 伸手一摸,却摸到一个滚烫的小巧的额头。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竟然越走越虚弱,昨夜还发起高烧来。” 玄英似乎对这个无名少女,拖慢了自己和陆觉的行程,有些不满。 陆觉本想将她留在樊楼,可这无名少女那天吃完饭后,对他是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要靠在他身旁。 想到她衣服上绣着的戎国地图,陆觉还是咬咬牙,将她带上,说不定等她回忆起自己的来历,可以在戎国起到一些帮助。 “山脚下是一队商旅,看服饰不像是周人。” “你怎么看得见外面的?” 陆觉颇感到惊奇。 “别忘了,我现在是灵体状态,自有神通可以窥探周遭。不过你那个青梅竹马,送的这块布确实厉害,外面那群人已经在这里停歇了好久,都没能发现这里的异样。” “这小丫头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打算会一会这队商队的领路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能退热的药物。” 陆觉小心地收起那块神奇的布,将还在熟睡中的无名少女,依靠在山腰的树下,便来到了山脚。 突然见荒郊野岭,有人从山上下来,几个在空地上喝水吃干粮的人顿时警觉了起来,纷纷站起身,各自握住随身的兵刃。 但看到陆觉赤手空拳,众人便也松弛了一些。 只见为首一人面带笑容上前道。 “这位朋友,我们乃是过路的商旅,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我有朋友高热不退,既然你们是行路商旅,我想买点儿随身的药物。” “我等虽带有药物,但多是刀剑创伤药,恐怕没有能适合阁下的。” 为首男子颇为警惕,婉言谢绝。 陆觉倒不以为意。 第142章 商队 “没有药物倒也无妨,我愿出车马费,烦请商队捎一路,带我和我的朋友到前面集镇放下即可。” “这——” 为首男子颇显犹豫,面露难色,刚要说话时,只听得队伍中一顶黑轿子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嗓音。 “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便从轿中走出,用极不礼貌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觉一遍。 “张执事,您怎么出来了?” 为首男子看此人出来,忙笑着迎了上去。 “陈老板,你知道这趟货都多贵重,不然宗门也不会派我随同护镖。如果出了问题,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张执事明显对陈老板没有半分客气。 陈老板一脸尴尬,只得转身向陆觉说道。 “小兄弟,不是我们不肯帮忙,确实是不太方便。后面还有一支商队,速度比我们慢一些,如果你不急,约莫半天他们的脚程也该到了。” 陆觉一见如此,便也不再为难,刚转身想回到山上,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站住。” 说话之人,正是张执事。 陆觉心中正有不快,转身问道。 “你们改主意了?酬劳我一分不会少。” 张执事冷冷一笑。 “看你装束,不像是戎人,是不是血煞宗的探子?” “血煞宗?” 对方的莫名一问,陆觉也懒得回答,八成是认错了人。 “不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还没走出几步,伴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忽然听到身后风声一起。 不好! 对方显然没有解除怀疑,陆觉赶紧闪身躲避。 在一声惊讶中,只看到一人从自己身侧闪过,落在前面的山道上。 “好身手,想不到血煞宗为了抢这单生意,连这样身手的都派出来了,我刚才竟然没看出来。” 张执事嘿嘿一笑,旋即又攻了过来。 只见他爪如闪电,招招攻向要害。 可惜的是,在陆觉眼中,竟然像在放慢动作一般,轻易地便躲闪了过去。 躲闪的同时,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牵动自己的身体,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让陆觉极为惊骇。 而张执事的眼里,也从惊讶渐渐变成惊恐,手中招式越来越凌厉,只是招招落空。 半柱香功夫过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张执事,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一旁忍着笑意的众人,羞愤难当。 力士境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孩童玩弄于股掌之中。 对方完全有能力一击必杀自己,却如此羞辱。 士可杀,不可辱,张执事脑袋一热,刚想冲上去拼命,却被陈老板拦住了。 “张先生,正事要紧,您要是出了三长两短,我们可没法回去交差了。” 听到陈老板的话,张异才猛然醒悟了过来,差点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大事。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公子请留步,我们商队还有一辆马车空着,如果公子不嫌弃,可带上朋友,路上大家做个伴。” 摇晃的马车中,无名少女渐渐苏醒,双眼迷茫,看着马车内的情景。 直到看到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陆觉,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感情。 第143章 陈灵 “哥哥,这里是哪儿?” “现在已经到了你的故乡,还记得戎国么?” “戎国?” 少女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名字,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而吸引她的,则是少年身上那个不起眼的珠子,里面有一股奇特的能量,一直在吸引着自己。 虽然马车还算宽敞,但少女不知道为何,从对面站起身来,径直坐在了陆觉身旁,并且熟练地挽起他胳膊,将小脑袋靠在了陆觉肩膀上。 这倒是看得车中另一位少女噗嗤一笑。 只见这个少女身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显得聪明得很。 “我说,你们俩真是亲兄妹吗?我怎么看怎么不像。” 少女名叫陈灵,是陈老板的女儿。 听说陈老板这次要运送物资到神秘的戎国,她便吵闹着也要跟着去。 陈老板没有办法,只得跟她约法三章,才勉强带她上路。 一路上不能说话,除了解手可以下车,就连吃饭都只能在车子里,都快把这个姑娘给闷坏了。 刚刚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动静,从帘子里看到了陆觉和那个张执事动手,倒是解了不少闷。 只是万万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这个少年竟然带着一位约莫十岁的少女,和自己同车而坐,父亲还叮嘱自己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 陈灵极为聪明,刚才陆觉施展出来的身手,根本不是张执事所能匹敌的。 “我说小帅哥,你刚才和张执事动手时,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法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陈灵一脸的好奇。 “家里长辈传授的些许护身之术而已。” 陆觉含糊其辞道,他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相关的信息,毕竟身负重任。 一见陆觉如此谨慎小心,陈灵撅着嘴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做个游戏。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完后,你就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陈灵狡黠的笑容,陆觉也是会心一笑。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不过自己确实有问题想问。 也许面前这个少女,不会像外面那些大人那样,藏着掖着不肯说。 “行,那我就先问了。你们是什么人?” “商人。你是哪里人?” “我是——” 陆觉不假思索准备回答,却被脑中的玄英喝住。 “真是笨蛋,别人根本没回答你的问题,还是我来问他,你好好学。” 还没等陆觉同意,玄英便接掌了他的身体。 “我是哪里人,在你回答清楚我刚才的问题后,自然告诉你。” 此时的陆觉脸上挂着笑意,态度却不卑不亢。 陈灵啧了一声,看对方没有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只得缓缓说道。 “好,我们是从商国那边来的。” “我是从周国而来,并非你们想的本地人。” 陈灵倒是一愣。 她没有想到,在戎国地界,竟然有周人的平民出现。 “你一个周人,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探子?” 陈灵追问道。 陆觉只是轻轻一笑。 “现在是轮到我问了。” 第144章 天族祭坛 戎国深处,在月光笼罩的群山之巅,一座神秘的祭坛巍然屹立,宛如自古便守护于此的守护者。 祭坛由整块暗黑色的巨石雕琢而成,表面闪烁着微弱而诡异的光芒,仿佛吸收了无数岁月的沉淀与秘密。 祭坛四周,云雾缭绕,时隐时现,使得它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祭坛的顶部,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和图腾,这些符号错综复杂,犹如古老的星辰轨迹,却又与现在头顶的星空处处迥异。 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祭坛上,那些符文仿佛被唤醒,闪烁着幽幽的光华,映射出无数神秘的幻象。 祭坛周围,生长着一些南天大陆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稀有植物。 它们的叶片呈现出奇异的色彩,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与祭坛的光芒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野果香气,令附近闻到的天族人,心旷神怡。 在这个寂静而神秘的夜晚,祭坛的四周,却有着数千名天族战士守卫着,只因为今夜是长老们的最后一次尝试。 数日前圣女已由地族长老护送,通过传送阵前往周国,寻觅圣石的一丝希望,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可是大祭司却一直没有现身,听族长和长老们说,大祭司这几个月一直在沟通天地,只为准备一场足以改变天族甚至戎国气运的法事,已经数个月没有现身了。 众人的目光,被今夜有些不同于往常的祭坛所吸引,心灵仿佛也被祭坛散发出来的神秘力量所洗涤。 即便是天族以外之人,站在它的面前,都会被其散发出的强大能量和无尽秘密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寻那隐藏在这祭坛深处的奥秘。 而此刻,在幽暗而庄严的祭坛内部,一场神秘而古老的仪式正在进行。 祭坛的顶部,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这些光芒交织成一片神秘的图案,仿佛引领着参与者们的灵魂走向未知的领域。 祭坛四周,烛光摇曳,每一支蜡烛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和奇异的香味,令人感到既神秘又神圣。 参与仪式的几位天族长老们身着长袍,头戴面具,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模糊而神秘。 他们围绕着一具透明的长条箱子缓缓行走,每一步都伴随着低沉而悠扬的咏唱声,这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在祭坛上空回荡。 令人惊奇的是,透明箱子里躺着一位身材矮小之人,浑身皮肤泛青紫色,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而他的双眼紧闭,嘴唇已经惨白全无血色,和皮肤的颜色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附近的地面上,则摆放着数口青铜小鼎,鼎中皆存放着这半年来,天族从四处搜寻来的珍稀药材。 在祭坛的中心,天族族长正身着祭司的衣服,手持法器,闭目诵念。 他的声音庄严而肃穆,随着他的咏唱,祭坛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第145章 圣女归来 祭坛周围的空气中,渐渐浮现出各种奇异的幻象,有的像是古老的记忆,有的则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这些幻象如梦似幻,令人目不暇接,仿佛整个祭坛都被笼罩在一片神秘而神圣的氛围之中。 随着仪式的进行,祭坛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从地底深处涌出。 其他长老也配合着族长开始咏唱,不多时在这个祭坛之中,时间和空间似乎都被扭曲,就算身处祭坛之外的天族战士们,仿佛也能够感受到一种超越现实的力量正在涌动。 在一阵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后,祭坛中央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柱,直通上天,百里之外都可瞥见。 光柱晃了几晃后,便化作烟尘,消散在空中。 “族长!” 几位长老慌忙上前扶住天族族长,只见族长面前的地上,一滩鲜血甚是惹眼,正是刚刚族长喷出的。 一名长老掏出一枚血竭丹,塞入族长口中。 在众人焦急的眼光中,族长终于缓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别担心,只不过是少了几年寿元而已。可惜我修为不够,浪费了族人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药材。” 众人看着地上歪七倒八的青铜小鼎,还有因为刚才光柱爆炸后被烧焦的一团团药材残渣,心痛不已。 这项仪式,本应是圣女来主持。 可她和地族的逡景长老去了周国后,便再无音信。 天族这些天,每日三次派人去地族打听消息,可都是杳无音信。 就在几位长老一筹莫展之时,祭坛外传来马蹄声。 族长听到动静,赶紧支撑着身体起来,率领众位长老走出祭坛。 只见来人正是地族一位年轻的小辈,逡河。 逡河一见是天族诸位长老,慌忙下马便拜。 “晚辈见过天族各位圣长老,圣女和族叔已经传送回来,正在地族营地等候。” 逡河低着头,夜色中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族族长一听圣女已回,脸色一喜,随即又觉得异常。 “逡河,既然圣女已回,为何她不自己回来?” 逡河一听,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说道。 “圣女大人和我族叔,在周国遭遇到了衡门的高手,虽然勉强传送了回来,但还是受了伤。还望大祭司随我一同前去查看下圣女大人的伤势。” 一听圣女受伤,天族众位长老一片哗然。 而天族族长也是面色一沉。 “这几天即将七星连珠,大祭司正在沟通天地神灵,不便离开,老夫亲自去迎接圣女。” 听到天族大祭司无法出行,逡河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只见他站起身来。 “那天族长大人,我们就赶快出发,圣女大人随身的药不知道是吃完了还是途中弄丢了,如果有的话,还请带上。” 听到圣女随身之药不见了,天族一名银发长老大吃一惊,赶忙翻找身上的药篓,在周围一群人急切的目光中,翻出几颗颜色混杂的丹药。 第146章 蛇部领地 荒原中,一支商队,借着微弱的月色,缓缓前行。 在翻越了数座小小的山丘,众人大多精疲力尽之时,忽然看到了山脚下有火光。 “村落,是村落!” 最前面一人兴奋的喊道。 一见有了投宿歇脚的地方,众人也顿时来了精神,脚步也快了许多。 不多时,商队便出现在村口。 而随着商队出现,几十个精壮的战士举着火把堵在了村口。 “你们是哪一部的?” 为首的领队眼神警惕,让手下与商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看诸位装束,应该是戎国蛇部的。我们是打东边来的商国的商队,想在这里歇一晚就走。” 陈老板笑着刚想走上前去,领队之人却将兵刃指向了他。 “站住!不管你们是哪里人,现在正值我们八部换驻地的时间,为了保密,任何生人我们都不便留宿。你们还是去那边的河谷休息。” 中年人显得颇为不通人情。 “长官,我们凑合一宿没什么事,车上有一位重要的病人,如果宿在河谷,夜里要是着了风病情加重,我就没法跟雇主交代了,还请通融一二。” 陈老板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想塞进领队的手中。 但领队的兵刃并没有收起,目光反倒更是严厉起来。 对方无声的拒绝,让陈老板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很。 就在双方僵持时刻,一人从村中走出,蛇族众勇士看到后纷纷收起兵器,面色恭敬。 来人正是蛇族的六长老,赵辰,也是族长的亲弟弟。 “六长老,这几个商人想借宿,因为族长有令这段时间任何可疑人员都不可逗留,我便拒绝了他们。” “哦?” 赵辰一听,上下打量起陈老板。 一见出来个能管事的,陈老板慌忙将银子递上去。 赵辰刚要拒绝,但这银子到手心时,分量沉得倒让他吃了一惊。 等反应过来时,银子已经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赵辰轻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 “你们车上是什么货物?” “一些土特产,对了,还有你们戎国的天族点名要的东西。” 一听这些人身负天族的使命,赵辰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你可有凭证?” 陈老板掏出一张纸,正是数月前,天族一名使者,在商国一场小型拍卖会上,拍得珍稀物品的记录。 赵辰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特殊印记,正是天族出去采买之人才有资格留下的。 只见他沉吟片刻,便回身招呼大家让开道,一路护送商队到几顶干净的帐篷处。 “既然是天族的朋友,便在此地好好休息,明天我会亲自禀明族长,安排向导护送你们去天族领地。” 见赵辰如此好说话,陈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连连称谢。 商队一行人也纷纷放下戒备,毕竟天族在戎国的威势,南天大陆无人不晓。 陈老板特意将一顶帐篷让出给陆觉和少女,毕竟这位名叫陆觉的少年,给的实在太多了。 恐怕对方也是戎国某贵族家的子弟。 第147章 九幽聚煞阵 陆觉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肩头少女的额头,下午吃了陈老板拿来的药,确实烧退了些,只是一直在出汗,还是昏迷不醒,但呼吸均匀,倒也让他安心了些。 也许是一路颠簸太累了。 匆匆吃了点赵辰派人送来的肉食,陆觉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千里之外,逡河正策马狂奔,而身后紧跟着四位天族的尊者。 四位尊者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为首的金尊者喝问道。 “这条路不是去地族祭坛的路,你确定没走错?” 逡河并未放慢速度,而是回头解释道。 “四位尊者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圣女大人和族叔传送走后,族长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开始率领族人更换驻地,只留下了几位长老和我守着祭坛。 傍晚圣女大人和族叔突然传送回来,圣女大人身上带伤,不便骑马,几位长老便带她先去地族营地休养,同时令我前来通告。” 逡河的回答无懈可击,纵是几位尊者心中还稍有疑虑,但眼神交流后也达成了一致,一切等见了圣女自然分晓。 夜色如墨,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幽深的山谷之中,天上的乌云开始渐渐聚集。 因为昨夜大雨,道路满是泥泞,逡河在前头开路,四位尊者也跟着下马,在峡谷中缓缓前行。 刚才一场向天祈命的祭祀,让他们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脚步也略显疲惫。 突然,一阵尖锐的箭矢破空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数支利箭如同黑暗的幽灵,从山谷两侧的密林中疾射而出,直指四位尊者。 几人反应极快,只是身后马匹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中,骏马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有埋伏!”为首的金尊者大喊一声,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而此刻原本在前头带路的逡河已经消失不见。 紧接着,山谷两侧的树林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咒语声,随后是阵阵狂暴的力量在周围肆虐起来。 只见在咒语声中,周围突然出现了九团黑雾。 黑雾直冲云霄,滚滚浓雾中,火光、冰霜、风暴……各种术法如同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不断变幻,却又带着致命的威胁。 “不好,是九幽聚煞阵,快找掩护!” 金尊者大喊一声,但在这狭窄的山谷中,可供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九道黑雾瞬间就凝实成形,带着磅礴之力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四位尊者迅速背对背站好结阵,纷纷祭出各自的本命法宝。 咒语催动下,四人手中本命法宝顿时光芒大盛,周围很快便结成了一个四色光芒的防护罩。 而九团黑雾中不断喷射出各种各样的术法,轰击着防护罩。 每一次轰击,防护罩都在剧烈的摇晃,土尊者手中的灯盏状法器,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只见她毫不犹豫,银牙迅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自己本命法宝上,顿时刚才摇摇欲坠的防护光罩,又稳定了下来。 就在几人略松一口气之际,一道强大的光芒从天而降,照亮了整个山谷。 第148章 恩怨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九团黑雾突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将山谷两侧的密林瞬间摧毁。 四位尊者顿时心惊肉跳,纷纷拿出符纸准备加固防护光罩,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九团黑雾已经如同龙卷风一般,在光罩上方凝聚成一团,黑压压的向下压了下来。 而四人本命法宝所构筑的防御结界,已然出现了不少裂痕。 “老四,你快走,这里我们顶着!” 金尊者转头向火尊者喝令道。 火尊者的本命法宝是一柄火扇,可以疾行如风,是现在情况下,几人中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 木尊者将肩上药囊一把解下,扔向了老四。 “我们死不足惜,你一定要找到圣女!” 说罢几人身上法宝尽出,射向了高空中已经幻化成蛟龙形态,张牙舞爪劈天盖地而来的黑雾。 火尊者一咬牙,将本命法宝一收,冲出了光阵,拖曳一道火光,向着东南方向逃窜而去。 山头之人冷冷地看着火尊者远遁的背影。 “师兄,要不要我去追?怎么说抓回来也能炼成一具术宗境的人傀。” “不急,他踏入山谷之时,已经不知不觉中了我的魂记,等稳稳地收拾了这三个,再去寻他不迟。” 一炷香过后,山谷中三位尊者,已经只剩为首一人,半跪在泥泞里,但不屈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之人。 只是他浑身被七根漆黑的细棒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想不到地族竟然勾结鬼灵宗,算计圣女!” “雷尊者,能让我们鬼灵宗这次出动半数长老,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敬意。可惜你们大祭司不在,加上你们几个体内灵力亏损严重,实在是无趣的很。” 为首之人嘿嘿一笑。 既然已经败了,雷尊者不想与他浪费口舌,转头怒视站在为首之人一旁的逡景。 “逡景,想不到你这个卑鄙小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圣女去哪里了?” “圣女,圣女已经在周国自行走丢了,我劝她跟我一同回来,可惜她非要去找那只箱子,说对大祭司很重要,我也是没办法啊。” 逡景一脸无所谓。 “好了,雷尊者不要再挣扎了,你现在停下体内灵力抵抗,我还能让你死的有尊严些。” 为首之人面色一冷。 “鬼灵宗的渣子们,老夫就算轮回,也要找你们算账!” “轮回?哈哈哈哈。被我鬼灵宗祭炼成人傀的人,还有轮回的可能么?” “你!我诅咒你们鬼灵宗,不出十年,必然尽数死于刀剑之下!” 随着为首之人将尖长的五指插入雷尊者的头颅,辱骂声才停止。 虽说雷尊者已入术王初境,为首之人轻易破了其体防,还是让一旁的逡景内心颇为震撼。 想不到鬼灵宗一个长老,实力都已经恐怖如斯,那如果是鬼灵宗全宗之力,灭掉一个没有数名王境守护的小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逡景已经不敢再往下想,看着鬼灵宗几位长老将三位尊者的尸体处理好装进各自携带的棺材,逡景笑着上前谢道。 “感谢诸位上宗长老出手相助,让我地族从此不再仰人鼻息。” 第149章 中立的蛇族 为首长老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 “记住,明年开始,你们送来的鬼气,要多三成。现在没有天族阻碍,不会再找什么理由了。” 逡景一听心中一惊。 对方这是狮子大开口,这次为了彻底拿下天族,恐怕是要大出血了。 虽说驱虎吞狼实非上上之策,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诺下来。 地族中人有一项异能,便是自出生起,便可看到飘浮在自然之中的一缕缕鬼气。 有人说是生灵们死后的残魂,有人说是大地里随着年月久远滋生的阴气,总之地族中人不仅可以看见,还能将它们捕捉到特制的陶罐里封存起来。 当年鬼灵宗开山老祖无意中得知,便前来用地族所需物品进行交易。 因为此等鬼气,可以加速鬼灵宗门人修炼,所以双方便长期开始了合作。 这次借着天族的那位大祭司无法现身,圣女又不知所踪,地族终于找到机会,借助鬼灵宗的势力,来协助自己一统戎国。 因为在大祭司来到天族之前,整个戎国,地族是可以和天族分庭抗礼的。 可自从数十年前的一场星落,大祭司出现后,地族便一直被天族所压制。 哪怕是十多年前,地族暗中挑起了戎国与周国的战争,为此逡景的父亲也战死沙场,天族损失过半精锐,地族的实力依然还是不及天族。 不过这次趁你病,要你命。 圣女的冲动行为,将天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次地族以逡景为首,赌上全部家当,也要将天族从戎国第一族的宝座上,拉下马来。 逡景望向东南方向的低低的云层,一片电闪雷鸣。 是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了。 一道闪电划破窗外的夜空,将屋内照的雪亮。 “对不起,赵岳,对不起……” 一位少妇瘫坐在地上,身旁一位汉子躺着一动不动,胸口插着一柄钢刀,双眼瞪着上空,明显死不瞑目。 名叫夏琪的少妇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战栗。 她间接地杀了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丈夫,亲手害死了这个对她毫无保留,甚至告诉她自己功法弱点的男人。 “赵辰,你骗我!夫君他根本没有发现我俩的事,到死都没怀疑过我。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夏琪撕心裂肺的质问,被屋外夏夜的瓢泼大雨所淹没。 屋内另一名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找了把椅子,慢悠悠地坐下。 “琪儿,就算我大哥现在不发现,你觉得他以后有一天知道了,不会把我俩逐出部族么?你父亲他们,不会受到连累么?” 赵辰的话,字字句句戳中了夏琪的痛处。 昨天秘密来访的地族使者,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天族圣女,已经死了。 加上天族的那位大祭司快十年没露面,恐怕生死未卜,此刻正是反抗天族,夺回原有丰饶土地的好时候。 只是身为大哥的蛇族首领,拒绝了对方的联盟,并表示蛇族两不相帮。 第150章 惊变 地族使者昨夜亲自来找赵辰,暗示赵辰他的才能不亚于他大哥,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赵辰只需要想办法让大哥自己主动让贤即可。 并许诺事成之后,一定会全力支持自己当上蛇族首领。 那一刻,赵辰心动了,这可是他十几年来,心心念念许久的位置。 大哥知道他和地族使者有接触后,也并未责备,而是让人传话给他,在这敏感时期,要和外族人保持距离。 想到大哥从小就压自己一头,从自己这里不断抢走族人的赞赏,抢走对外战争的荣誉,甚至是早就私定终身的青梅竹马。 而瘫软在地上的夏琪,正是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马。 当年夏琪的父亲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牢牢抓住长老的位置,便自作主张将女儿许配给了赵辰的大哥。 新婚前夜,夏琪当时打定主意准备连夜和赵辰私奔,可打开门时,却发现跪在地上以泪洗面的父亲。 赵辰在约定地点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等到夏琪,只等到了远处族中的爆竹声。 那一刻,复仇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中种下。 新婚之后大哥为了族中的事务,常年奔波在各族之间,每次回来没待两天,便又匆匆出门,夏琪只能独守空房。 赵辰三年前瞅准时机,借着一次酒醉,与被冷落多年的夏琪旧情复燃,而赵岳还一直蒙在鼓里。 因为地族使者休整之后,明天就要离开蛇族领地,前往狐族,留给赵辰的时间不多了。 无毒不丈夫,白天他趁着大哥出门巡视部族的整备情况,将一帖秘药交到了夏琪手中,并告诉夏琪两人的事已经被大哥察觉。 夏琪大惊失色,宁可自己被族人唾弃,也不愿意谋害亲夫,可当赵辰提到夏琪父亲和弟弟也可能被株连时,夏琪犹豫了。 最后赵辰连哄带骗,并许诺一定请动上三族德高望重的族长前来说情。 看着自己的情人真诚的发誓赌咒,夏琪便一咬牙,将赵辰口中只会让人沉睡数日的药剂,加在了丈夫的酒食里。 深夜赵辰假借有急事禀告,敲开了大哥的家门。 没想到开门时,迎面便是一记蛇掌,未有提防的赵岳胸口受了重创,反抗时却发现全身灵力运转停滞。 这时他才知道交手前,自己已经中了毒。 来不及细想是在何处遭了暗算,赵岳和赵辰在狭小的屋内展开了厮杀。 殊死一搏时,他的杀手锏,掌心中贮藏的万噬银蛇毒早已蓄势待发。 可一想到如果自己和弟弟同归于尽,那么蛇族只有被其他部族吞并的命运。 可高手过招,往往就是一瞬。 就在赵岳这一犹豫之间,弟弟手中的利刃,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到死他都不明白,弟弟到底是为了什么和自己反目。 看着地上的血已经渐渐凝固,夏琪眼中的迷茫也渐渐消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只见夏琪突然拔出插在赵岳胸口的利刃,朝着自己脖颈奋力一刺。 “琪儿!” 赵辰跳起身来连忙上抢,可还是慢了半步。 夏琪脖颈处喷出的血,已经溅满了他全身。 “辰哥,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等你……” 赵辰跪在地上,握着夏琪满是鲜血已经渐渐凉却的手,巨大的悲痛,让他欲哭无泪。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宁可婚礼前的那一天,远走高飞。 第151章 诬陷 可如今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趁着天族发生骤变,自己带领蛇族,和地族联盟到一起,夺回先前失去的祖地。 赵辰缓缓拔出插在昔日青梅竹马咽喉的那把利刃,一滴眼泪落在了夏琪早已冰冷的尸身上。 这是他心底最后的温柔。 这一刻开始,在赵辰心中,蛇族的未来,他将一肩扛起。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 只是帐篷外并没有虫鸣鸟叫。 早早醒了了陈老板颇为蹊跷,掀开帐篷的帘子时,却大惊失色。 几顶帐篷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蛇族的勇士,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朝阳下闪着刺眼的寒芒。 而昨晚热情接待自己的蛇族六长老赵岳,此刻正冷冷地盯着陈老板,而他身后站着几名同样眼光冰冷的蛇族长老。 陈老板反应极快,忙笑着道。 “诸位长老早安,这一大早将我们团团围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边说着边抬脚想向外走去,结果在半空中停住了。 陈老板惊恐地看着自己脚下一只五彩斑斓的银蛇,正朝着自己嗤嗤吐着蛇信。 而随着一位长老掏出一只横笛吹奏,银蛇才不情愿的向后退了数丈。 此刻陈老板才看到,帐篷周围的地上,满是毒蛇,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 此刻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想不到蛇族的待客之道,还颇为奇特。” 说话之人正是商队的护卫领队,血煞宗的外执事——张异。 只见他从容走出帐篷,紧紧地盯着赵岳。 赵岳拍了拍手,几位蛇族勇士便带着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上前。 陈老板一看,正是此行的护卫之一。 那人刚被摘了嘴里堵着的布条,便急切地向陈老板喊道。 “二掌柜,救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脚踢在膝盖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知蛇族的各位朋友,这是何意?” 张异眉头微皱。 “我们戎人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阴险狡猾,昨夜我们蛇族首领和他夫人双双被杀,今早我们就看到你们商队的这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外面。” 一位蛇族长老重重地用长杖敲击了一下地面。 “我是起来解手的,裤子还没脱,就被你们打晕了。” “还敢狡辩!为何在你身上,搜出了杀害族长的凶器?” 另一位蛇族长老脸色铁青,大声质问着陈老板的这名随从。 张异倒是不慌不忙,笑着问道。 “敢问这位长老,不知你蛇族族长,是什么境界?” “术宗境。” 长老冷冷地说道。 “我们商队这位随从,不过力士境。他有什么能力,可以杀了你们族长?” 张异的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 “哼,都说你们商人狡诈,果然会蛊惑人心,当然是趁夜偷袭了。” “好,我们也不分辩,附近可有天族的长老,我要按你们戎国的规矩,请位尊者仲裁。” 赵岳倒是一愣,这个商国人,竟然对戎国的规矩了如指掌,这下反倒被将住了。 第152章 亡命天涯 陈老板欣喜地接过天族人递过来的那沉甸甸的包袱,打开一看果然是约定好的剩下一半费用。 检查无误后,陈老板便将包袱卷起来,喜滋滋地收好,转身向车队走去。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后心一凉,跟着是一种撕裂身体的痛楚。 随即他便看见了一个刀尖从他前胸出现,那是一柄从他背后刺入,穿过他心脏的尖刀。 痛楚带来了极度的晕眩,他感觉浑身的气力都在慢慢消失,而商队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震惊失色,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抄起各自的家伙向这边冲来。 在两波人混战一团时,陈老板慢慢的回过头,用茫然的目光看着抓住刀柄不放的天族人,睁大眼睛喃喃问道。 “为什么?你们这样做,圣女她老人家知道么?”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背后向他捅了一刀的,竟然会是从自己爷爷那辈开始,就一直与自己家族商会保持着友好贸易的天族人。 只见对方阴森一笑,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脸上那明显不同于天族人的绘纹。 “你们,你们是地族人?!” “算你有眼力,到了黄泉之下,替我们向那个贱女人问好!” 对方拔出尖刀的同时,一脚将陈老板踹飞了数丈之远。 陈老板匍匐在地上,艰难地爬向马车,却被赶上来的一名地族战士狞笑着踩在了地上。 “灵儿,快逃!” 随着陈老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马车方向大声喊出,一柄钢刀,便已经无情的贯穿他的脖颈。 陈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货物有问题,爹和他们起了争执。 可打开帘子一看,父亲被对方踩在脚下的景象,已经让她呆住了。 直到父亲最后的一句话,才让她才如梦初醒,一咬牙跳下马车,向着身后的山谷跑去。 “追!” 地族带队之人一声令下,数位地族勇士便提着兵器向陈灵逃跑的方向追去。 若是让这小姑娘跑了,把这里的事传扬出去,以后地族想在商国做事那就麻烦了。 就在几人即将越过马车时,车内一人跳出,三拳两脚便将他们打倒在地。 “原来是血煞宗的张执事,幸会幸会。” 地族带队之人上前拱手道。 “你们地族这是何意?不是说好只抢东西不杀人的吗?” 阻拦他们之人,正是张异。 前几日 张伯伯,看在您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今天的事,我回去后绝对不会对外面说一个字,就说在周国,遇到了劫匪,好不好? 小灵,不是伯伯我心狠,实在是宗门之令难以违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的。你和你爹,我都会厚葬。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里人,我们商国的事情,你少插手。 x管事,这件事,你们鬼灵宗管不管? 地族头领看向x管事。 “陈老板,有一件事你搞错了,我不是天族人。如果你送的是其他东西,我们或许会买下来,” 第153章 狐族 在一个遥远的戎国中,存在一个被称为“幽影狐族”的神秘族群。它们生活在一片被浓雾常年笼罩的森林深处,这片森林被称为“幻梦幽林”,外界很少有人能够踏入其内。 幽影狐族拥有一种独特的外貌,它们的毛发呈现出一种罕见的银白色,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仿佛是月光的碎片凝聚而成。它们的眼眸深邃如海,瞳孔在光线的映照下呈现出斑驳的色彩,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与宇宙的秘密。 幽影狐族拥有超凡的智慧和敏锐的洞察力,它们能够洞察人心,预知未来。它们擅长利用幻术和变形术,能够在瞬间变化成其他生物的模样,甚至能够创造出虚假的幻境,迷惑敌人。它们的语言充满韵律和魔力,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古老的力量,能够操纵生命和灵魂。 幽影狐族的社会结构复杂而严密,它们以家族为单位生活在幽梦幽林中,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和信仰。家族的族长通常由最强大的狐族成员担任,他们负责领导家族成员、制定族规、调解纷争。在家族内部,成员们相互尊重、团结友爱,共同守护家族的荣耀和传承。 幽影狐族对自然界有着深深的敬畏和爱护之心,它们认为自己是森林的孩子,应该与大自然和谐共生。因此,它们从不滥杀无辜、不破坏环境,相反还会积极维护生态平衡、保护弱小生物。 然而,尽管幽影狐族拥有如此多的优点和神秘力量,但它们却并不轻易与外界接触。它们深知自己拥有的力量可能会引起外界的觊觎和嫉妒,因此选择隐居在幽梦幽林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有在特定的时刻和情况下,它们才会与外界进行交流和交易。 幽影狐族是一个充满神秘和魅力的族群,它们用智慧和力量守护着自己的家园和信仰,在玄幻世界中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和传承。家族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但在面对外界威胁时,他们会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敌。狐族的社会中,强者为尊,实力强大的族人会受到尊敬和崇拜,而年轻的族人则会通过学习和努力,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以赢得家族的认可。 狐族的生活方式充满了神秘和浪漫。他们喜欢在大自然中漫步,感受四季的变换和生命的韵律。他们擅长歌舞和诗词,用这些艺术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考。同时,他们也非常珍视自己的文化和传统,将其代代相传,不断发扬光大。 在传说中,狐族与人类之间有着复杂的情感纠葛。有些狐族成员与人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共同守护着和平与安宁;而有些则与人类产生了矛盾和冲突,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妖狐”。但无论如何,狐族都是一个充满魅力和神秘色彩的种族,他们的存在让人们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奇妙和生命的多样性。 第154章 狼族 在广袤的戎国境内,狼族作为一支实力强大的族群,以其威猛、坚韧和团结着称。 狼族成员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皮毛呈现深灰色或银白色,光滑而富有光泽。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够洞穿一切虚伪和伪装。尖利的耳朵能够捕捉到远处的细微声响,为族群提供重要的情报。 在力量上,狼族成员天生就拥有超越常人的体魄和力量。他们的身体如同钢铁般坚硬,能够承受住巨大的冲击和攻击。在战斗中,狼族成员能够发挥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们的爪子锋利如刃,能够撕裂一切阻碍。同时,狼族还擅长群体作战,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和协同作战能力,让任何敌人都感到畏惧。 狼族的文化和信仰强调团结和忠诚。他们视族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为了族群的利益和荣耀,狼族成员愿意付出一切。在族群内部,他们相互尊重、关爱和信任,共同守护着族群的尊严和传承。 狼族还拥有着丰富的智慧和策略。他们善于观察和分析,能够根据不同的敌人和环境制定出最合适的战术和策略。在战斗中,狼族成员不仅能够发挥出个人的勇猛和力量,还能够充分利用周围的地形和环境,给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 狼族在玄幻世界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的实力和智慧让他们成为了众多族群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族群之间的竞争中,狼族都能够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不屈的精神。他们的存在,让整个玄幻世界都为之震撼和敬畏。 被称为“钢铁狼族”的强大族群。,以其坚不可摧的意志和无比强大的实力,在众多族群中独树一帜。 钢铁狼族的成员身形高大威猛,皮毛呈现出深邃的银灰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的眼眸如狼牙般锐利,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尖锐的利爪和锋利的獠牙,是它们战斗时最致命的武器。 在力量方面,钢铁狼族拥有惊人的体魄和超凡的战斗力。它们的力量与速度几乎达到了极限,奔跑起来如同闪电般迅捷,攻击时则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无论是在一对一的单挑中,还是在大规模的族群战斗中,钢铁狼族都能够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无可匹敌的斗志。 除了强大的战斗力外,钢铁狼族还拥有极高的智慧和策略性。它们懂得如何运用战术和策略来击败敌人,如何在困境中寻找机会并逆转战局。钢铁狼族的成员们擅长团队协作,它们能够紧密配合,共同应对来自外界的挑战和威胁。 钢铁狼族的社会结构严谨而有序,它们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纪律性。族群的领导者通常由最强大的狼族成员担任,他们拥有超凡的才能和领袖魅力,能够带领族群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在族群内部,成员们相互尊重、团结友爱,共同为族群的繁荣和发展而努力。 第155章 陷阱 “对的,刚刚有个中年人放了一包东西在这里,朔需要找个人,晚上送到城西十里坡下的凉亭,我推荐了几个人,他都摇摇头,说事情比较紧急,只问这里谁最快,我便又推荐了你,对方便指名希望你去送,不过酬金只有十文。” 陆觉一听,难怪别的信客都不接,是酬劳太少了,还要夜里出城。 见陆觉也有一丝犹豫,陈管事便道。 “对方似乎家里条件比较拮据,全身上下翻遍了,一共只摸出十来文钱,我见他可怜,加上路又不远,就擅作主张替你答应了下来。” 只是十里坡的距离,对自己来说往返一个时辰绰绰有余,这价格确实倒也勉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在陈管事的面子上,陆觉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陈爷爷,我过一会儿过来领酬金,你记得等我,一个时辰内肯定回来。” 结果没走几步,陆觉忽然又转身回来。 “陈管事,能仔细跟我讲讲,委托者的模样吗?对了,顺便帮我换些铜钱。” 陆觉啪的一声,将几枚散碎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朔风城城西,十里坡,树影婆娑。 一位人影正凉亭中往返踱着步子,显得有些焦急。 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但迟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难道是刚才酬金给少了? 给多了又怕其他信客争了去。 正犹豫间,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人影咧嘴一笑,两排黄牙暴露无遗,自言自语道。 “陆家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飞羽楼的大厅内,陈管事掂了掂手中两块金属护腿板,甚是沉重。 这正是陆觉刚刚走时,从小腿上解下,交由他保管的。 难怪这小子平时跑那么快,竟然是用这玩意儿在锻炼。 不过这两块护腿板倒也眼熟,好像在钱仵作身上也见过。 不过这俩住一个屋檐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将护腿板收好,陈管事便上了二楼。 因为此刻,二楼的那位客人,更加重要。 陆觉远远便看见,一人正站在亭子中等着,猜想是接货的人。 快到凉亭时,便特意放慢了脚步。 “东西是送给你的吗?” 陆觉看不清此人面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正是,你把包裹打开,让我看看有没少什么。” 亭中之人笑着说道。 陆觉蹲下,将包袱放在地上解开,只见一个正正方方的木匣子。 见陆觉正欲动手打开盖子,亭中之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不自觉的将头向前一探。 谁料陆觉猛然站起,一脚将箱子踢向亭中之人。 亭中之人面色大变,箱子在空中翻滚之时盖子自动打开,三支利箭直直得射向亭子。 亭中之人翻身跳出亭中,堪堪躲过几支小箭。 如果距离再近一点,恐怕免不了要被射中。 “这不是黄沙寨的二当家吗?怎么,想要回书?那也等我看完。” 陆觉戏谑道。 刚刚接到委托时他就有些蹊跷,还没有到深夜,这点距离,也不是财物,何必大费周章指定自己送。 陈管事描述出的形象,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接触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黄沙寨的二当家。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晚官道上可以同日而语的。 思来想去,钱要赚,对方耍的把戏也要看。 刚刚陵光已经用独特手段,探查到匣内有机关,自己一路上便盘算好,将计就计,没想到这聂雨果然上当。 看着钉在凉亭柱子上的几根小箭,聂雨阴沉着脸转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有诈?” “这个你就别问了。说,今天叫我出来的真实目的。” “好,爽快!你把衡门那封信和鬼灵宗几本功法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聂雨似笑非笑。 “你要是早点说,我肯定拿给你。刚刚煮面条柴火不够,你那几本破书便派上了用场。” 陆觉两手一摊,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 聂雨额头青筋凸起,刚要冲上来,突然陆觉身后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 “几本功法而已,本座就不跟你这娃娃见识了,把衡门那封信交出来。” 身后那阴森的声音,仿佛是从冥界传来,让陆觉背脊发凉。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他刚想扭头看看对方真面目,身后之人却制止道。 “为了你好,劝你不要回头,否则,本座只能先杀了你,再慢慢去找那封信了。” “那如果小爷我偏要看呢?” 陆觉心中冷笑,自己可不是从小被吓大的。 如此自负,也只是因为,自己对身上的千骨针,充满了信心。 “那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话音未落,陆觉便感到背后一股阴风袭来,速度之快是出乎他预料之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惊得栖息在整座十里坡树林的鸟兽,四散而逃。 樊楼二楼。 樊燕萍推开西侧的窗户,向着远处眺望。 可惜隔着高厚的城墙,看不到城外的景色。 忽然房中一面铜镜嗡嗡作响,樊燕萍赶紧关上窗户,走到了镜子旁。 不一会儿功夫,铜镜中竟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我刚温习完功课,正准备休息。” “以往这个时候,你早就歇息了,下午去干嘛了?” “女儿不敢隐瞒,我看到陆觉可能有危险,就没有和你说一声,便自作主张出去了。” 樊燕萍并没有隐瞒。 镜中之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你们自幼相识,你看他身处危险想去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们樊家欠他父子俩太多太多,如果再连累到他们,这辈子都赎不清了……” 听到镜中之人的话,樊燕萍也意识到,下午的自己,实在太莽撞了。 一只墨绿色的手臂,硬生生将凉亭的一根柱子贯穿,地上尽是碎石。 “你就只会打不会动的东西吗?” 听到身后少年的讥讽,殷绪面色铁青。 只见他拔出手臂,转过身来,面对着陆觉。 “这可不是我要看你,是你自己让我看的。” 陆觉嘴角还是挂着一丝嘲笑。 第156章 一网打尽 “小子,本想留你个全尸。但现在我以道心立誓,若不能将你炼成人傀,我殷绪此生,境界不能再进一步。” 殷绪咧嘴一笑,伸出的舌头上,竟然长了一只闭目的人眼。 面对这样超出认知的场景,陆觉不觉得后退了几步。 “鬼目?!” 突然一旁的树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叫。 紧接着一个苗条的人影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陆觉身旁不远处。 陆觉转头一看,妈呀,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下午那位追杀自己的女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燕云宗的小丫头,你这跟了我们一路,也太不把本座放眼里了。” “前辈,我无意冒犯,只是刚才你身后的几位铁面护卫,似乎是我的故人。” 毕竟出身大宗门,殷绪的威压,足够令一般武者不敢仰视,但云珊依旧不卑不亢,眼睛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聂雨,我记得你还没有成婚?” 殷绪不知为何,看向聂雨笑着道。 “长老,你的意思是——” 聂雨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 “待我擒住这名女子,淬炼成鬼体后,送于你做鬼妻,对你日后的境界大有增益。” “感谢殷长老厚爱,属下日后唯殷长老马首是瞻。” 云珊一听,脸色微变,更加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曾听爷爷讲过,在东方有一个商国,国内有一宗门,名曰鬼灵宗。 此宗修习鬼道,功法多阴狠毒辣,与燕云宗弟子大多修习力道不同, 鬼灵宗的弟子,喜爱修习术道,擅长神魂控制,驱使他人为自己而战。 境界越高者,能驱使的人傀就越多。 而面前这位强者舌头上已经开了鬼目,想必已达术王境,恐怕只有云止小师叔来了,才能与之匹敌。 “小美人,刚才路上我就看中你了。要不你乖乖就范,我请求殷长老,让咱俩先入了洞房,让你体验下做女人的快乐后,再把你炼成人傀,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聂雨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向了云珊。 云珊又羞又怒,只恨自己太过草率,不听小师叔的话,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此刻身边一个同门都没。 云珊一咬牙,三十六计走为上,脚一点地,便向朔风城的方向而去。 “想走?” 殷绪咧嘴一笑,身影犹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是他的最爱。 追逐猎物的过程,才是乐趣所在。 陆觉一见对方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刚想转身向相反方向逃走,突然身下土地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陆觉反应极快,向前跃出数丈远,回头一看,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赫然两只手掌伸出了地面。 地下之人很快便钻出地面,看清对方面容时,陆觉大吃一惊。 竟然是黄沙寨的郭实郭寨主。 只是此时此刻,对方眼中了无生气,仿佛傀儡一般。 “陆觉,叙旧还没结束,就想走?” 聂雨冷笑一声。 “你想怎么样?” “嘿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就不想见血了。乖乖的把衡门那封白信交出来,我在殷长老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投靠我鬼灵宗,担当本宗密探,可保不死。” “我就算不把信交出来,不投靠你们鬼灵宗,也未必会死。” 聂雨的这套鬼话,糊弄不了陆觉。 “好好好,那今天就在那姑娘见红前,先让你的脑瓜子开个瓢!” 聂雨脸色一沉,手掌一翻,一个墨绿色的小人偶便出现在手中。 朔风城,宁东客栈的地窖中,地面上刻画的几个血色符文,依序亮起,空气中传来阵阵强烈的波动,光芒也越来越盛。 在阵中,逐渐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高一矮,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至此。 随着光芒的消散,二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 月光穿透地窖上方的缝隙,洒在在他的皮肤上,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宛如一尊战神降临人间。 只见他爬上梯子,很快便来到了地面。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女子。 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她的衣裙飘逸如仙,仿佛是由云雾和月光编织而成。 整个人的气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仿佛整座朔风城,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纯净了起来。 “圣女大人,我们到了。” “嗯,先去找你要找的人,替你们族长报了杀孙之仇,我再去找箱子。” 圣女淡淡说道。 “多谢圣女。” 逡景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 二人走出了宁东客栈,街上已经人烟稀少,逡景一连拦住几位路人,终于有人在他的威吓之下,战战兢兢指了指钱宅的方向,便匆匆走掉了。 陆觉的额头,已经微微起汗。 面前这个郭实,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短短几天,实力竟然暴增。 自己相比较于那天晚上,腿上没有那两块金属铁片的束缚,想不到反倒落了下风。 好不容易在陈管事那里兑的铜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有十几枚打中了郭实,但对方却仿佛不吃痛一般,速度和力量一点儿都没减弱,手中一口朴刀,更是舞得虎虎生风,仿佛境界比那晚还高了不少。 要不是这些天一直没有疏于腿上的锻炼,现在早被追上剁成肉泥了。 眼见郭实要再度袭来,陆觉不打算与其纠缠,余光撇向一旁饶有兴致观战的聂雨。 擒贼先擒王,而聂雨手上的那尊小人偶,没准就是郭实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陆觉,要不要我出手?” 陵光看到他陷入苦战,建议道。 “不急,还不到时候。” 陆觉看向脚边刚刚那只木匣机关,信心满满。 眼见郭实逼近,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一踢,那沉重的木匣如流星般射向郭实。 郭实身手敏捷,偏头躲闪,木匣擦着他耳边飞过,砸入一旁的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第157章 移形换影 他身形微滞,但紧接着便如同一头猛虎般再度扑向陆觉。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陆觉却出人意料地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气流仿佛凝固,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紧闭的眼睑上。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身影已在郭实身后的木匣旁,二者位置互换,一切仿佛只在一瞬之间。 “破!” 陆觉低喝一声,袖中银光闪烁,三枚细如牛毛的千骨针,如流星般激射而出,直取郭实后脑勺。 这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陆觉自信这致命一击定能得手。 然而,郭实似乎早有准备,没有回头,只是朴刀一挥,三枚千骨针便“叮”地一声被牢牢钉在刀身之上。 他脑后仿佛长了眼睛,这一诡异之举令陆觉大感震惊。 趁陆觉愣神之际,郭实骤然转身,朴刀带着凛冽的刀风向陆觉斩去。 陆觉回过神来,身形疾退,却仍被刀风逼退十几丈。 他凝视着那朴刀上钉着的千骨针,心中懊悔,若是再有几日时间修炼,这刀定能被他一击而破。 但陆觉并未气馁,他深知自己并非只有与物体移形换位这一手段。 从口袋中掏出一副灰色的手套,从容的戴在了手上。 月色下,手套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他手掌一翻,数枚千骨针再次浮现,闪烁着诡异而诱人的光泽。 一旁的聂雨也不禁皱起眉头,对这场战斗的走向感到一丝不安。 而郭实则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偷袭并未让他有丝毫惊讶。 他提起朴刀,再次冲向陆觉。 这次陆觉并未闪避,而是稳住身形,紧盯着郭实的手腕。 二人距离不断缩短,当郭实的朴刀即将斩下之际,陆觉手腕一抖,数枚千骨针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郭实的朴刀斩下后,陆觉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仿佛有神秘力量护体。 在那凉亭之顶,一柄朴刀斜插其上,诡异的是一只手掌紧紧握着刀柄,正是郭实的右手。 聂雨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郭实空荡荡的右臂前方。 即便失去了一只手掌,郭实仿佛浑然不觉,痛楚与他无关,他的右腿疾速向前,以飞膝之势猛烈撞向陆觉的面门。 陆觉面色从容,双眼在短暂的闭合后又重新睁开。 当木头破碎的喀啦声响起,他的身影也如鬼魅般消失,重新出现时已在空地上,正是刚刚木盒所在的位置,已经欺近到聂雨身边数尺。 聂雨刚欲转身,背后却飞来三道银光。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冽而刺耳。 “给我中!” 瞬间,空气中传来银针划空的锐鸣,那些细微的银针犹如死神的利箭,直射向聂雨的头部。 可突然聂雨手中的人偶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原本站在那里的聂雨,却在瞬间变成了郭实。 紧接着,随着噗嗤数声闷响,数道血水像喷泉一样,从郭实的额头和后脑勺处喷涌而出,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郭实身形摇晃,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挣扎了几下后,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陆家小子,不只有你会移形换位!” 远处的聂雨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陆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聂雨,又看了看地上不再动弹的郭实,叹了口气。 “你还是太年轻了,真正的杀招,要等逼出对方的底牌再用。” 陵光也是一阵惋惜。 “不过今晚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预料太多。” 听到陵光的肯定,陆觉双眼一亮。 这家伙从来都是贬低自己,今天怎么一改常态,必然有所求。 还未等与陵光沟通,陆觉只见聂雨将手中裂成两半的人偶扔在地上,双手快速掐诀。 不好! 陆觉心中暗道不妙,上次就吃了这亏,自己岂能再中一次。 可他还是行动晚了,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抬起手想瞄准聂雨时,对方身形竟然模糊成数个人影。 几针射出去,似乎都落了空。 耳中传来的咒语声越来越响,恶心感直冲脑门,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时,突然脑中传来一声断喝。 “破!” 随着这一声清明之音在脑海中响起,陆觉只听到聂雨一声惨叫,自己的眩晕感顿时消失,重新站起身来。 而不远处的聂雨则是狼狈不堪,口鼻尽是鲜血,双手撑坐在地上,惊恐地望向自己这边。 “你,你怎么会厉魂宗的弹返之术?你不是个器者么?” 陆觉被对方问得一头雾水,不过料想应该是陵光的杰作。 不过眼前这个聂雨,三番五次想要自己的命,不能再放任下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觉缓步走到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聂雨十丈处,为了防止对方还有后手,陆觉停下了脚步,手中幻化出数根银针,缓缓地对向了聂雨的额头。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几次三番要我性命。小爷我有仇必报,这是你自找的。” 陆觉闭上双眼,数枚银针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散!” 行到半空的数枚千骨针,不受控制般纷纷坠落,歪歪斜斜插入了地面。 陆觉被这强大的气势震退了数步,只见先前那位中年人竟然已经站在聂雨身边,腋下还夹着那个女子,女子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中年人将女子往地上一扔,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聂雨,还有地上裂成两半的人偶,眼中尽是嫌弃之色。 “废物!你和一个力宗初境的人傀,还差点被一个娃娃反杀了?” 聂雨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谢殷长老救命之恩,是小的无能。不过长老小心他手中银针。” 而一边陆觉也警惕地看着中年人。 “陵光,要不我们先走?这个姓殷的,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 “且慢,那个女的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现在还不能走。” 陵光制止了陆觉。 “你是说那个铃铛?” “没错,如果把那个铃铛搞到手,里面那只器灵所拥有的灵力,可以让我恢复得更快些。” 第158章 长老出手 “好,这家伙我没有把握,必要时你来接管我的身体。” 陆觉调整好自己身体的姿势。 聂雨的话殷绪没有听进去。 因为在他看来,虽然自己术宗境的鬼体不如力宗强悍,但也不是一般用器者能伤到的。 不过那小子刚刚拿出来的手套,倒是有几分意思。 饶是自己见多识广,也没看出个端倪。 “小子。我鬼灵宗做事,一向先礼后兵。只要你愿意交出手里那封衡门白信,今天你毁我人傀,打伤本宗弟子的事,我可不再追究。” “那封白信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呵呵呵,黄口小儿,你若敢让我搜身,我便信你。” 殷绪露出不善的笑意。 “你觉得我是三岁娃娃么?” 见陆觉寸步不让,殷绪冷笑一声,转瞬间,手中多出三只人偶。 他手掌中灵力涌动,犹如溪流般注入那人偶之中, 刹那间,四周的树丛窸窸窣窣,随后,三个方向分别闪现出三道身影,他们头戴铁面,身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一步步朝着陆觉逼近。 陆觉心中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与聂雨操纵的郭实交手已让他精疲力竭,而现在这位鬼灵宗的殷长老,竟然一出手就召唤出三名帮手。 他暗自懊悔,若是早知如此,方才就该选择退走。 “晚了!若你在我归来之前便离开,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今日,我定要抽你魂魄,炼你精魄,不信得不到我想要的消息。” 殷长老的声音冰冷而残忍,犹如来自九幽的寒风。 话音刚落,三个铁面人便如鬼魅般扑向陆觉。 其中一人手中铁尺闪烁寒光,那铁尺上刻有的符文令人眼熟,似乎在某处见过。 陆觉来不及多想,心念电转,双掌间银光闪烁,数枚银针如流星般射向半空中的两人。 然而,这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在空中翻转身体,另一人则借力踢向同伴的脚掌,巧妙地避开了银针的攻击。 与此同时,另一名铁面人已贴近地面,犹如猎豹般窜至陆觉身前,锋利的一爪直取陆觉脚腕。 陆觉身形一晃,顺势跃后,袖中银针疾射而出,直取离自己最近之人的脑门。 在陵光的提醒与协助下,陆觉与这三人陷入了一场激战。 然而,随着体力的消耗,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几次险些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机会。 在激烈的打斗中,陆觉逐渐觉得这些人的功法和身形似曾相识。 终于在一次交锋中,他手中的千骨针击碎了其中一人铁面的半边。月光下,露出的半张脸让陆觉惊愕不已——此人竟是那晚擒住自己的燕鹤! 对方不是那晚已经逃走了么,怎么去而复返?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陆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想起那晚长弦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双眼,他原本准备逃跑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今日,他必须与这家伙了结恩怨! “不对,不对。” 在一旁观战的殷长老也察觉到了陆觉身上气息的变化,喃喃自语道,他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殷绪眉头紧皱,陆觉身上蔓延出的一股杀气,令站在几十丈远外的他,都能觉察的到。 难道这小子,跟燕云宗的这几具人傀,生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这小子解决了。 一旦时间拖久了,引来周国其他人,恐怕就不好下手了。 殷绪指尖轻划,一道细微的伤口在掌心绽开。 他毫不迟疑地将精血滴落至手中三具人偶的冰冷面庞之上。 顿时,原本呆滞的燕鹤等人身形一停,随后浑身骨骼发出阵阵嘎嘣脆响,紧接着,一层浓郁的黑红色血气如雾气般缭绕在他们体外。 这正是鬼灵宗赫赫有名的高阶秘术——血饲。 此术虽能短时间内极大地增强人傀的攻击与速度,但对施术者而言,却需付出精血的代价,使得自身变得极度虚弱。 在此期间,任何一点小小的伤害,都将如利刃般刺入施术者身体,带来的痛楚比平时更加剧烈。 “陆觉,这几个家伙身上不对劲,不可久战,速去那名女子身边,我将她收入无界珠内,然后立即撤离。” 陵光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急促地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陆觉躲避三人联手攻击的间隙,目光敏锐地扫向凉亭四周,一块被殷绪先前击得破碎的柱石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中一动,只见手环上光芒一闪,身形瞬间变换,仿佛游龙在渊。 三个铁面人兵刃交错,却意外地一同插入了半空中的那块破碎柱石之中。 而陆觉则已趁此机会,闪现在了十多丈外的云珊身旁。 看着脚边昏迷不醒的云珊,陆觉手中无界珠熠熠生辉。 他深吸一口气,口中大喝一声:“陵光天法咒!” 听到这从未听闻过的功法名字,再看到那凭空而现的奇异光芒,殷绪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迅速闭上眼睛,同时紧急召唤三名铁面人环绕自己周身,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光芒消散之后,殷绪缓缓睁开眼睛,却惊愕地发现陆觉和那昏迷的女子已经双双消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凉亭和四周静谧的夜色。 “好小子,是我小瞧了你!熬了这么多年的鹰,竟然被鹰啄了眼睛。” 殷绪脸色发青,已经好久没有被人摆了一道。 没想到在这周国的边境小城,竟然受辱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今夜,这个姓陆的,必须付出代价。 “聂雨,你先带着郭实的尸体回黄沙寨,待我回去重新祭炼。” 说罢,便掏出一枚血竭丸一口服下,领着三位铁面人,向朔风城方向大踏步而去。 而就在殷绪离开后不久,聂雨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郭实的尸体。 没想到殷绪将用郭实做成的人傀,交给了自己,第一战竟然就因为大意,一败涂地。 看着瘫在地上像一团肉泥的人傀,聂雨真觉得自己倒了血霉。 就今天这种表现,以后不要想着殷长老还会交给自己什么重要的任务。 此刻一旁的空地上,一只橙黄色的珠子,悄然破土而出。 就在聂雨蹲下身子,准备将尸体扛起来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第159章 小流氓 “二当家,我说过,今天你必须死。” 聂雨浑身一个激灵,是陆觉! 刚要转身逃命,只听得噗嗤几声,便看见几根银针戳在面前的地面上,针尾还挂着几滴血珠。 聂雨身子一软,慢慢栽倒下去,此生最后后悔的事,便是招惹了这名少年。 县衙,钱大谦正翻看着朔风城附近的地图,上面已经被他画了无数个叉叉,都是自己和其他衙役,这几天亲自搜寻过的地方。 一位衙役端了一碗叉烧面过来,放在了钱大谦桌前。 “钱大人,吃一口,您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钱大谦看了一眼,并没有动筷子。 “你端去给兄弟们吃,我现在不饿。” 只见他眉头紧锁,几名失踪的差役,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但每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么多天都音信全无,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其他事情他帮不了忙,早日破案,向朝廷替那些孤儿寡母申请抚恤金,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 但要破案,就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合上地图,钱大谦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陆觉那小子,千骨针练得怎么样了,是该教他御针之法了。 钱大谦交代完衙役们值夜的细节,便披上一件外衣,走进了通往钱宅的小巷。 深夜之中甚是寂静,不知道为什么,连知了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而这条回家的巷子,走的时间竟然比往常多了许多。 是自己太累了么? 钱大谦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离下一个拐口还有很远。 低头准备找一找身上的火折子,却发现自己脚下并没有影子,而头顶的下弦月正高悬东方。 不好! 钱大谦摸出数枚铜钱,射向身后,只听铛铛铛数声,铜钱被某物格挡,纷纷落在地上。 而此刻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结界?! “好,好。不愧是断魂门曾经的首席大弟子。” 随着一阵鼓掌声,身后的虚空处,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 女的则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阁下何人?” 钱大谦看向对方。 “我姓逡。” 男子走到离钱大谦十余丈处,停下了脚步。 脸上清晰无比的九块五彩斑纹,让钱大谦吃了一惊。 虽然早已预料戎国地族会找上门,为此他才特意决定提前将千骨针传给陆觉。 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交出千骨针,你只需隐姓埋名,我可保证地族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来晚了,师叔,千骨针我已经让师弟带回王城。” 见对方提起千骨针,钱大谦瞬间将他身份猜个七七八八。 “钱大谦,还有逡河逡山他们带着的那口箱子呢?总不会告诉我,那箱子你也让人送走了?” 箱子? 钱大谦这才想起来,当时确实是有一口箱子不见了,想必是那夜偷窥之人带走的。 “箱子并不在我手里,我还想问你,里面到底是什么。” 钱大谦一脸淡然。 师叔身旁那位白衣女子,却让他尤为警惕。 “逡长老,我只要箱子,你让我布的结界我已布完,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女子丢下一句话,身形便消失在结界中。 “小辈,我时间紧迫,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莫要怪我以大欺小。” 逡河眼中寒光凛冽。 用脚踢了踢,确认聂雨已经凉透,陆觉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应该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上一次那个倒霉的吴阔,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死于陵光手下。 而随着聂雨的死亡,陆觉心中刚刚对他升腾起的恨意,顿时化作一片虚无。 自己也曾和父亲,为了一口吃的,在野外猎杀过野兽。 但仅仅是为了一口气,而杀死一个同类,总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但又理不清别扭在哪里。 “小子,那姑娘快醒了,放出来。“ 陆觉掏出无界珠,捏动几下,只见光华闪过,一具娇躯,便出现在地上。 只见女子睫毛微动,似乎已经有了知觉。 “快把她那个铃铛找出来。” 陆觉不假思索,便上前蹲下搜身。 可摸遍了腰间,都没有摸到类似铃铛的东西。 怪了,莫非这女子被那殷绪抓住时,铃铛已经被收走了? 正要再仔细搜索时,突然发现对方身体猛然动了一下,抬眼看时,只见一双杏目正像看一个变态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陆觉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小流氓!” 女子往后挪了几丈,检查着身上衣物是否完好。 陆觉哭笑不得,不是自己,对方今夜肯定落入魔爪。 “真是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惨了。” 陆觉气得站起身来,捂着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 女子一怔,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殷绪等人。 刚刚逃走的途中,殷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念动一轮咒语,自己的双腿便越来越沉,很快便被他追上,还没招架几招,便被打晕。 醒来时,就看到陆觉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意识到打错了人,女子紧抿着双唇,作为宗门天骄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人道歉,二人便僵在那里半天。 还是陆觉先打破了沉默。 “你腰间那个铃铛呢?” 听到陆觉问起摄魂铃,云珊顿时警惕起来。 “果然是另有所图,铃铛已经不在我这里,有本事你找我小师叔拿。” 缓缓站起身,云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陆觉听了,顿时失望不已,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险了。 转身刚走了几步,女子突然在身后喊道。 “喂。” 语气中似乎含着几分无奈。 “你要借铃铛可以,但得带我找到师叔。” 一听有戏,陆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不叫喂。” “陆,陆公子。” “这还差不多。” 此时陆觉才发现,女子的脚腕处,已是血迹斑斑,想必是刚才逃跑时,被伤到了脚。 第160章 九曲玄觞 “我师叔应该在城北,你背着我往那个方向去即可。” “好。” 陆觉刚想走过去搀扶云珊,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狂啸。 “小子,我追到城门口,一路上都没有你的气息。想不到你还真的没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觉抬头一看,竟然是那殷长老又杀了回来,身后还悬空着三位铁面人。 只见对方眼中满是嗜血之色,比刚才更盛。 陆觉赶紧背起云珊,向着朔风城方向狂奔而去。 “追!” 殷长老一声令下,几位铁面人便如同幽灵一般,紧追在陆觉身后和左右。 尤其是左边一人,速度奇快无比。 趴在陆觉背上的云珊,此刻也看到左边一人半边脸。 “燕鹤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她大声喊道,但燕鹤眼中却光彩全无,只是不断逼近她和陆觉。 既然燕鹤在此,那另外两人—— 想到这里,云珊突然从陆觉背上跳下,狠狠地摔倒在地。 因为陆觉速度其快,云珊落地之时,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突遭这一变故,陆觉心知这女子是认出了同门。 今天到底摊上了什么事?为什么同门还会相残? 就这一犹豫之间,三位铁面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两位铁面人手持兵器,已然杀到云珊面前。 云珊不顾疼痛,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师——兄?” 顿时两位铁面人仿佛触电一般,利刃刺向云珊的速度顿时变成了乌龟,仿佛内心受到了极大的煎熬。 “哼哼,还真是同门。” 殷长老此时也追了上来,冷笑道。 本来他打算将此女带回去,帮她灌顶后再炼成人傀,不过看到此情此景,一个更恶毒的方案,在殷绪脑海中浮现出来。 人傀炼成之后,境界便无法提升,除非遇到大机缘。 但有一种怒人傀,如果用其杀死认识之人,便有几率突破当前境界,所杀之人与人傀身前越是亲近,突破概率越是高。 傍晚遇到此女时,两具人傀便出现了异常。 想必生前和此女认识,只是没想到,关系也许比自己想得更深。 不然在自己下达诛杀命令后,怎么可能凭借过往残存的记忆,硬生生抵抗无上的指令。 想到此,殷绪冷冷一笑,左掌一翻,数枚漆黑色的小钉子,便出现在掌心中,只见他将钉子分别扎进手中两只人偶的胸口及脑袋。 只听两具铁面人冲天怒吼,便举起利刃向云珊劈砍而来。 看到二人的动作,云珊双眼紧闭。 其实一路上,最坏的打算,她已经做好了。 不论二位师兄这些天遇到了什么变故,能死在他们手上,自己也心甘情愿。 眼看云珊一动不动就站着等死,陆觉心中一急,刚要上前施以援手,云鹤已经鬼魅般绕至他身前,一爪探出,将陆觉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眼见云珊即将命丧当场,突然一柄飞剑以极快的速度,从上空盘旋而下。 “九曲玄觞!” 说时迟那时快,飞剑格开二人兵器的同时,将两位铁面人震飞十余丈。 激起的剑气,让陆觉都感到全身裸露的皮肤,犹如被冰锥刺痛。 “总算赶上了。” 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云珊身旁,一把扶住了她的肩头。 预料中的死亡并未到来,云珊睁开眼睛。 “小师叔?” 青年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正是姗姗来迟的云止。 “想不到鬼灵宗的长老,竟然会现身夏周边境的朔风城。这和我们两国的约定不符。” 云止冷冷地说道。 “嘿嘿嘿,只是奉宗主之命,来办一件事而已,办完就走。” 殷绪的笑声像干柴一般。 “这三具人傀,身前皆是我燕云宗外门弟子,殷长老,你可否给个解释,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云兄误会了,我只是偶得其尸,并非杀害他们之人。人死如灯灭,你我的境界,皆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区区外门弟子,不过蝼蚁而已。能被我炼成人傀,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的幸运。” 听到殷绪的话,云珊怒不可遏,刚要拖着伤腿冲上去,却被云止一把拽住。 其实在云止这样的天才眼中,外门弟子,不过都是些耗材而已。 这么多年,他云游在外的时间,远大于待在宗门的时间。 所以并不能体会云珊和燕临燕墨朝夕相处的感情。 宗门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两个。 第一个是带回摄魂铃,第二个才是带云珊回去。 这个命令,是大长老亲自下达。 北方炎族已经大军压境,摄魂铃是抵御炎族八柱的重要手段,就算是大长老,此刻也不能顾小家不顾大家。 “殷长老,我不管你是如何得到这几人尸体的,但现在我要带师侄女走,你是否还要拦?” 云止说话的时候,九曲剑上银光四射。 殷绪感知着云止透过九曲剑身释放出来的磅礴剑意,便知今晚想要让三具人傀破境,已是妄想。 “云长老请随意,不要阻碍我擒拿这小子就行。” “好,一言为定。” “小师叔,刚才陆觉救过我——” 云止面无表情,一把拽起云珊便往东北方向走。 “小师叔!” 云珊便被拽着走边焦急地说道。 “陆觉是我燕云宗通缉之人,同名同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看在刚才他救你的份上,我没有和殷长老联手,已是最大的谢意。” 没走多远,云止便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地看向她。 “如果你想我听你的安排,境界上超过我再谈资格。” 云珊一怔,回头看着孤零零的陆觉站在路上,顿觉心生愧疚。 但现在自己的情况,想要留下来帮他,反而是个累赘。 又不舍地看向两具盯着自己的铁面人,只得忍着心痛,一言不发任由云止带她离去。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现在就像大人眼里的小孩子一样,任何话语都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丝分量。 砰砰。 樊燕萍的闺房外,传来数声有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 紫袍老者躬身走了进来。 第161章 回不去的家 “大小姐,老奴看房中灯火未灭,特意来看看。” 樊燕萍合上一本书,封面赫然写着《天魔六诀》。 “只是天气闷热,有些睡不着而已。” 樊燕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雕窗看向西方的星辰。 “大小姐,陆公子他还没有回城,似乎是被缠住了。要不要老奴去探探情况。” 紫袍老者脸上有些担忧。 “不必。那人也在城中。只要他在,小陆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我们,爹传讯过来,说近日夏国有人见过北陆之人,让我们格外小心,不要露了行藏。” “诺。” 紫袍老者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下到一楼,却发现灰袍老者正在院中等着。 “老三,小姐这边我守着,你去趟西门不要出城,必要时给予陆公子帮助。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现身。如果到天亮他还没回来,就是他和小姐没有缘分了。” 灰袍老者一言不发,转身便消失在院中。 小巷中,钱大谦已经和逡景战作一团。 双方系出同门,彼此知根知底,只是逡景早已到达力王境,没有千骨针傍身的钱大谦,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当二人再次拉开距离时,钱大谦已经气喘吁吁。 就算是全盛状态下,都不是逡景的对手,更何况接连几天没有休息,一交手便特别疲惫。 情不自禁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看来千骨针真的不在你身上。” 逡景也看到了钱大谦的动作。 “钱大谦,把那只箱子交出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取千骨针,咱们再来一场。” “哼,你不敢回宗门,是因为师祖在山上专门设了针对你的禁制?” 钱大谦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打算。 “我只是不想等了,想拿到千骨针,我有百种方法。” 逡景冷冷一笑。 此刻虚空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逡长老,我的耐心有限,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逡景听到此话,脸上立刻严肃起来,右手一甩,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刃,便出现在手中。 “柳叶刀?” 钱大谦瞳孔猛地一收缩。 “上次我侄子学艺不精,并没有掌握柳叶刀的真正精髓。今天,我重新示范一遍。” 话音尚未落尽,逡景的身影已在原地消散,仿佛一阵轻烟般无迹可寻。 钱大谦的反应堪称迅捷,他迅速抄起腰间那根久经战阵的烟杆,本能地向身前横挡。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金属交击之声震人心魄,那根用金石打造的烟锅,竟被对方一刀齐根削去。 而钱大谦避开随即而来的柳叶刀风,身形向后翻腾数丈,稳稳落地。 这一刻,钱大谦的心中震惊不已。 他未曾料到,在这神秘的结界之中,逡景的速度竟能提升到如此地步。 他深知,与这样的对手交锋,自己的败北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果那人在,恐怕现在的境况不会这样。 “都说你是断魂门五十年内所收弟子资质前二,你师父可曾告诉你,资质第一的弟子又是何人?” 逡景的声音冷冽而高傲,伴随着他再次踏出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钱大谦的心头。 “谁?” 钱大谦冷冷问道,他的眼神已经猜出了一二安。 “正是我。” 逡景的声音仿佛冰刀般刺骨,他一步跨出,瞬间便出现在钱大谦身前。 与刚才不同的是,他手中的柳叶刀此刻已经在真气的灌注下变得紫红一片,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又是一阵风驰电掣般的移动,两人的兵刃再次相撞。 这一次,虽然钱大谦依然准确判断出了逡景的进攻位置,但那股汹涌而来的力量却让他再也无法抵挡。 金属交击的火花四溅,伴随着钱大谦一声闷哼,他手中的兵器被震得脱手飞出,而身体也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倒飞出去,而逡景的身形也如影而至。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奇迹出现。 滴答滴答。 钱大谦低头看去,第一次瞧见自己的血,顺着衣襟,滴落在地上。 金石打造的烟杆,没能挡住柳叶刀的锋利。 柳叶刀已经近半刺入了他的小腹,再多一寸,便可当场毙命。 钱大谦感受着自己体内生命能量的极速流逝,而目光依然坚定。 逡景看着钱大谦,淡淡说道。 “告诉我箱子在谁那里,我现在还可以考虑救你。” 钱大谦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不知道。” 随着周围景色一片模糊又清晰后,钱大谦才看清,自己其实身处钱宅的大门处。 原来自己眼中刚刚看到的街景,不过都是一片幻觉。 曾经设想过自己无数次死的地方,就没想到过,死在家门口。 看着钱大谦坚毅的表情,逡景一声叹息,缓缓拔出柳叶刀,又伸手快速封住钱大谦身上几大要穴。 柳叶刀,断魂门镇派三宝之一。 中刀者,不论伤势轻重,生命皆进入倒计时,惟有一炷香内,在身体对称位置再用一刀,生命力的流逝才会停止。 不能深一分,也不能浅一分,刚刚好才可以。 所以说,中了柳叶刀者,九死一生。 柳叶刀的锋利,这世上恐怕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匹敌,千骨针便是克制柳叶刀的宝器之一。 钱大谦深知这一点,才更不愿意屈服。 其实只要供出陆觉的所在,用千骨针做交换,对方也不是非要自己一命。 但陆觉既是亲传弟子,也是自己押宝的唯一人选,将来断魂门陷入危难,相信以陆觉的为人,他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只看到白衣女子诡异地出现在逡景身边,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钱大谦。 钱大谦也不理会二人,扶了一把门框,一步步挪向屋内。 白衣女子正要追进去,却被逡景伸手拦住。 “他已必死无疑,连死都不愿意说出箱子的所在,想必是真的不知道。还请圣女看在他放过我侄逡河的份上,给他留个最后的体面。” 女子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脸色也略显苍白。 第162章 鸣凤临世 刚刚为了防止钱大谦逃脱,她施展了空间秘术隔绝内外,现在的身体也虚弱至极。 在这里多逗留一刻,都可能有变故。 “逡长老,既然没有结果,我们先回戎国再从长计议。” 女子冷冷道。 “诺。” 逡景低头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推开房门,模糊中钱大谦看到桌上,有一只盖着盖子的大碗。 支撑着身体坐下,掀开盖子,碗中的面条尚有余温。 “这小子,我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倒记在心上了。” 左手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小心地放在桌上。 艰难的拿起桌上的筷子,钱大谦将一口面条送进嘴中,嚼了一嚼。 “真是难吃。” 在城西宽阔的官道上,陆觉如同风中飘摇的烛火,为了躲避三具人傀的凌厉攻击,屡次被踢得踉跄倒退。 他虽被踢中数次,但幸好身着的金水衣如流水般护身,将他从致命的攻击中拯救出来。 然而,金水衣的防护力似乎也在逐渐减弱,每挨一脚,都能感觉到更多的痛楚,仿佛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殷绪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少年,明明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迹象,却凭借一手飞针绝技,与三具即将突破力师境的人傀打得难解难分。 其中一具人傀甚至因疏忽大意,被陆觉精准的飞针击中,失去了一只胳膊,正是燕鹤那一具。 就在飞针即将耗尽之际,陆觉掏出一只匣子晃动数下,那些散落在四周的飞针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飞回匣中,这一幕让殷绪感到震惊。 再加上陆觉不时施展的瞬移之术,使得这场战斗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此地离朔风城已经不远,殷绪的心情愈发焦躁。 不能再拖了。 他手指快速在人偶上轻点几下,三具人傀便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分散开来,与殷绪一同形成了一个四方形的包围圈,将陆觉困在了中央。 “小子,能逼本座用出这招,也算你有几分本事。” 殷绪双手掐诀,食指指向高空,瞬间,陆觉头顶的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 随着殷绪一声高喝:“死雨天光!” 那光圈瞬间化作无数光点,犹如密集的雨点般疯狂地砸向陆觉。 “让我来!”陵光感受到一股来自幽冥的力量,一声低喝,陆觉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那金光四溢的力量充斥全身。 那些落在陆觉身上的光雨,在触及金水衣的瞬间便化作白气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真正触碰到他。 “你这是什么秘术?” 殷绪惊讶地问道。 维持死雨天光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个规模的攻击也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 但看到陆觉身上那神奇的防护,他心中不禁感到一阵不安。 为了速战速决,殷绪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本紫色封皮的旧书,从中撕下一页,不知道用了何种方式点燃。 顿时,高空中出现了一只身长数十丈的深蓝色凤凰,那双幽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陆觉。 凤凰每煽动一下翅膀,周围都会一阵的飞沙走石。 只见殷绪一指指向陆觉所在的位置,那冥凤便似明白意思,俯冲而下,口中喷吐着蓝白色的火焰。 火焰尚未触及陆觉的身体,但陵光却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灼热感。 想不到那冥凤的攻击,竟然能够穿透金水衣的防护,直接灼烧到陆觉的皮肤。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见陆觉施展平时所学,向着西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虎步?” 殷绪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武学渊源。 断魂门这小小的宗门,自己一人便可踏平。 刚才那小子用的针,恐怕就是断魂门传说中的千骨针,也不过如此。 即便是由陵光控制陆觉的身体,速度已经达到现有肉体强度的极限,可那只冥凤几翅一扇,便轻易的追了上来。 只见它昂起头颅,一口蓝白色火球,再度喷出。 只不过这次的方向,是陆觉身前。 砰! 火球落地后,瞬间化作数十丈高的火障,拦住了陆觉的归路。 很快又是几颗火球落地,将陆觉围在了火圈中间。 透着蓝白色的火障,殷绪冷冷地看向陆觉。 “小子,冥凤临世,万物皆可焚,交出衡门信,我饶你一命。” 陵光面无惧色。 若是自己本体亲临,这种靠灵气蓄积而成的怪鸟,弹指可破。 可惜现在只有灵体操控着陆觉的身体。 “陵光,那两根千骨针——” 经陆觉提醒,陵光打开了随身的小匣子,从匣底取出了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千骨针。 转手对准殷绪。 “收了这只破冥凤,我饶你不死。” 陵光冷冷地说道。 殷绪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乐得笑出了声。 “你自身难保,拿什么对付我?就凭手中拿几根细针?” 话音未落,只见陵光双指夹住一枚幽蓝银针,用力一弹,银针脱手而出,所过之处竟然吹灭了部分蓝白火焰,冲出火圈直奔殷绪而来。 殷绪大惊失色,宗门的无上秘法竟然被一根细针所破。 赶紧口念鬼诀,盘旋在他头顶的鸣凤化作一道蓝白闪电,冲向细针。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细针掉落在地上,渐渐失去了幽蓝的光泽。 陵光也一阵头晕目眩,想不到钱大谦匣中的这根针,竟然会消耗人如此多的能量。 只一击,几乎将陆觉的肉身掏空。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陆觉身形如电,瞬间便踏出了第一步,以他平日里所习的“虎步”为底,向西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猛虎下山,气势磅礴,地面都为之震动。 “难道是断魂门的‘虎步’?” 殷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是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断魂门这等小宗门,他一人便足以将其夷为平地。 至于刚才陆觉所用的针,他更是嗤之以鼻,看来就是传说中的千骨针罢了,也不过如此。 然而,即便是陵光以灵体操控着陆觉的身体,让其速度达到了肉体的极限,却仍难以逃脱那只冥凤的追击。 第163章 凝神一击 冥凤翅膀一扇,蓝白火焰如龙卷风般呼啸而至,轻易地追上了陆觉。 只见冥凤高昂头颅,张嘴便吐出一口蓝白色火球。 这次,火球直接喷向陆觉的前方,瞬间将地面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火势迅速蔓延,形成了一道数十丈高的火障,将陆觉的去路完全封死。 紧接着,又是几颗火球落在四周,将陆觉团团围住。 在蓝白色火障的映照下,殷绪的脸显得异常冷酷。 “小子,这冥凤乃是我宗门秘法所召,所到之处万物皆可焚。交出衡门信,我尚可饶你一命。”殷绪冷冷地说道。 陵光听后,脸上毫无惧色。 若是他本体亲临,这种靠灵气蓄积而成的怪鸟,弹指可破。 可惜,此刻他只能以灵体操控陆觉的身体。 “陵光,用那两根千骨针。” 陆觉的声音在陵光耳边响起,确实不能再犹豫了。 陵光闻言,迅速打开随身的小匣子,从匣底取出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千骨针中的一根。 他双指夹住针尾,针尖直指殷绪,冷声道:“收了这只冥凤,我便饶你不死。” 殷绪闻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 “你自身难保,还想对付我?就凭你手中那根细针?” 然而,话音未落,陵光已双指夹住一枚幽蓝银针,猛地一弹。 银针如流星般划破空气,所过之处蓝白火焰纷纷熄灭,直扑殷绪而去。 殷绪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宗门的无上秘法,竟然会被一根细针所破。 他赶紧口念鬼诀,头顶盘旋的冥凤化作一道蓝白闪电挡在身前,与细针相撞。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细针险险地擦过殷绪的面庞,幽蓝的光泽渐渐消散。 而陵光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不稳。 他没想到钱大谦匣中的这根针,竟然会消耗人如此多的能量。 仅仅一击,便几乎将陆觉的体内掏空。 而更为吃惊的是殷绪。 对方仅仅一击,便将冥凤打得神魂破散,变成一片片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连同刚刚布下的火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面一片焦痕。 “陆觉,我撑不住了,剩下靠你自己。切记,不要再用最后一根蓝色银针,否则现在的你必死无疑。” 随着陵光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陆觉渐渐恢复了知觉。 看到几具铁面人再度朝自己扑来,身后已经没了火焰障碍,陆觉一咬牙冲进了夜幕中。 奔跑途中,陆觉只觉得头晕眼花,嗓子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殊不知刚才陵光催动那枚细针时,已经消耗过度。 不仅仅是将自己的灵力消耗殆尽,而且也动用了陆觉体内过量的真气。 东宁客栈地窖中,逡景正在修复传送阵。 静待一旁的白衣女子,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她蓦得睁开双眼。 她有了一丝感知,那口大祭司赐给地族的箱子,正在越来越近。 没错,是西边,箱子是从西边而来。 只见她神色一变,站起身来。 “逡长老,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拿个东西。” 说罢,便准备从梯子上去。 逡景慌忙停下手中的活,抢先到了地面,待圣女出到地窖一般时,搀扶着她出来。 看着圣女消失在客栈外,逡景阴沉着脸,掂了掂手中一个白色的锦囊。 “圣女大人,在下可没有害你之心,只是替你保管一下这轮回丹。” 轮回丹乃是天族圣女每六个时辰,就必须服用的药物。 如果没能及时服用,轻则失去记忆,重则一身修为尽毁。 天族圣女感应到那口箱子的存在后,便失了神,连身上装药的锦囊被逡景扶她时顺走,也浑然不觉。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逡景当年晋升地族长老之时,可是当着她的面,在地族先祖的灵前发过毒誓,此生绝不伤害圣女半分。 如违誓言,道心损毁,终其一生境界无法突破。 这一刻,逡景明白,复兴地族最好的机会,来了。 只要将圣女留在周国境内,一旦暴露行迹,就凭借她身上那瓶可以解戎国所有剧毒的药水,衡门就绝不可能放过她。 西城门内,几个守城门的军士,已经有些倦意。 可刚才城外一声巨响,从门缝中也看到了诡异的蓝白光芒。 几人推测着是不是落雷。 而城墙顶上,一位灰袍老者正悄然无声的静坐着。 他目光炯炯,看向城西的官道。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视野中,是位瘦弱的少年。 只见少年刚到城墙下,灰袍老者便放下一根绳索。 陆觉一惊,抬头一看,正是晚上来接樊燕萍的老者。 也不及多想,一把拽住绳子被老者拉了上去。 “陆公子,小姐听说你出城未归,令我在此等候,我送你下去。” 陆觉一拱手。 “大恩不言谢,我身后有几个歹人,你也抓紧离开此地。” 灰袍老者笑了笑。 “我自有脱身之法,公子先走,老朽替你拦住他们一会儿。” 见老者如此自信,陆觉也不坚持,便捂着胸口,向着钱宅踉跄而去。 想不到动用那根幽蓝银针,反噬竟然如此之大,难怪钱叔让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片刻功夫后,几个黑影便出现在城头,相继跳下。 一位城门守卫揉了揉眼睛,推了推旁边一人。 “你刚才看到城头上有什么人吗?” “哪里有什么人,我看你是看花眼了。” 另一人上了城头仔细搜寻一番,下来抱怨道。 殷绪则顺着陆觉残留下来的气息,一路向钱宅追去。 走到一条巷子时,却发现巷口出现了一堵实墙,指令一尊人傀跃起查探究竟,头顶却像撞在无形之墙上,掉了下来。 “何方高人,在此装神弄鬼?” 殷绪摆好防守姿态,厉声喊道。 “呵呵呵,鬼灵宗的后辈,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如果那个少年有什么闪失,只怕你全宗上下,离灭门不远矣。” 对方苍老的声音,在巷中回荡,但分不清是从哪里来的。 第164章 阻拦 “莫要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与我一战?” 被阻拦的殷绪,内心狂躁不安。 在城中多待一分,被衡门发现的可能就多一分,那即便拿到衡门的白信,对方有了提防,也是枉然。 “老夫不屑与你动手,这七窍阵,你就自己琢磨怎么破。”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远,说话之人仿佛已经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殷绪和他的几具人傀,苦思破阵之策。 陆觉踉踉跄跄回到了钱宅,却看到大门敞开,地上斑斑血迹,延伸向钱叔的住处。 不好! 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陆觉顾不得自身的不适,飞奔进钱叔的房间。 只看到钱叔静静地趴在桌上,碗中剩半碗面条,双目已然失去了光泽,一双筷子早已掉落在地。 “钱叔!” 陆觉赶忙上前,握起钱大谦的手腕,已然脉息全无。 而地上一大滩泛黑的血水,说明钱大谦已经死去多时。 泪水夺眶而出,陆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跪,全是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带走千骨针去练习,有千骨针傍身的钱叔,怎么可能遭人毒手? 泪眼朦胧之间,只看到桌上歪歪斜斜四个血字。 不要报仇。 钱叔在临死的那一刻,还替自己着想,这让陆觉心中的悲伤,更加剧了几分。 可强敌在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 陆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手轻轻将钱大谦的双目阖上。 自己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已然感觉天旋地转。 勉强着走到院中,掏出一根圆柱形的小巧纸筒,对着天空,用尽全力拉动纸筒底部的一个拉环。 只听砰的一声,一束黄色火光便直冲云霄,片刻后在天上绽放开,远处看去正是一个“陆”字。 做完这件事后,陆觉便两眼一黑,无力的昏倒在院子中。 在朔风城城东的一角,坐落着一家简陋的铁匠铺。 此刻铁匠铺中,两名铁匠正在连夜赶制一批农具。 其中一位铁匠名叫老李,他年约五十,皮肤因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燎而显得黝黑而粗糙。 一头短发已经半白,却仍然显得精神矍铄。 而另外一位红脸汉子,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犹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铁匠铺中。 他的双手厚重有力,布满老茧,每一次的挥锤,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铁的本质,将一块块生铁打造成精美的铁器。 他身穿一件破旧的短打,袖口和裤脚都已经磨破,但这并不影响他手中的技艺。 老李看着对方精湛的打铁手艺,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打铁也像武道那样有境界,红脸汉子简直就是王境甚至圣境那种级别的。 每当他打铁时,整个铁匠铺都仿佛被他的节奏所带动。 他双手紧握铁锤,身体随着锤击的节奏微微起伏,每一次的挥锤都精准无比,仿佛在与铁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铁块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形,火花四溅,犹如绽放的烟花,美丽而震撼。 这个汉子对铁的热爱和敬畏,让他对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完美。 他从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打磨每一个铁器,直到它们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他打造的铁器不仅坚固耐用,而且充满了艺术感,深受整座朔风城人们的喜爱。 除了技艺高超外,红脸汉子还是一个善良而热情的人,有时候看铺子里其他伙计的活赶不及,经常忙好自己的后主动去帮忙。 他虽不善言辞,但那种无私和热情,让这个小小的铁匠铺充满了温暖和活力。 就在欣赏得忘了手里活时,城中高空处传来一声闷响。 老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大的“陆”字绽放在空中。 怪了,这深更半夜的,谁在放烟火? 老李刚想喊红脸汉子一起看着天上的异景,肩头却被人拍了拍。 转头一看,只见红脸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换好了衣服,已经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 “老李,我家中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剩下的活,我明天赶早来做完。” 老李刚想说什么时,却发现陆机的眼中,闪着异常的光芒。 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老李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得机械地点了点头,看着陆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而此时此刻,县学一间客房的窗户,被缓缓打开,徐剑卿看着远处天上正在消散的“陆”字,眉头紧锁。 自己避世多年,再出时,一座小城,都已经卧虎藏龙。 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江山代有人才出。 自己和手中这柄太阿剑,已经蹉跎了多时。 戎国地部的祭坛,几位长老正在闭目打坐。 与其说是打坐,不如说是守着祭坛中的传送阵,不让外人有机可乘。 而远处则是集结好队伍的全族老小,正静静地等待着。 虽有十万之众,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婴孩的哭闹之声,其他时间,整座山谷中,鸦雀无声。 因为今夜,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突然传送阵图中光芒大盛。 几位长老脸色欣喜,尤其是老族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知道,逡景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多时,光芒消散,一个人影出现在祭坛之中,正是逡景。 “逡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族长,仇人我已亲自手刃。” “好好。” 老族长满脸激动,跪在地上,向着上天念念有词。 “那圣女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她永远回不来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连自己是谁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杀了她?那你的道心怎么办?” 一位长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倒没有,只是拿走了她一点点东西而已。” 逡景扬了扬手中一只药瓶,哗啦啦倒出了一地黄色药丸,用脚碾得稀碎。 “哈哈,原来是轮回丹。这下就算圣女找回来,天族那几个炼丹的老家伙,也来不及再炼一炉了。” 祭坛上空,长老们的欢笑久久没有散去。 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他们地族崛起的时候。 第165章 得手 “大家一起动手,将传送阵毁掉,彻底断了她回戎国的可能。” 随着逡景的一声招呼,众人纷纷祭出法器,各种破坏的术式飞向传送阵。 “山儿,你死得其所,你死得其所。” 只有老族长一人没有参与其中,而是颤颤巍巍,向着不远处的山谷蹒跚而去。 “族长,您去哪里?现在正是联络其他各部,逼天族交出神器,重新划分地盘的时候。” 逡景看到族长离去,大声喊道。 “阿景,我已经老了,也没几年了,我想陪陪山儿说会儿话。即日起你就是代族长,天族交出神器后,族长之位你正式接任。” 老族长将手中象征着族长之威的长杖向后远远一掷,便插在了逡景眼前,紧接着便双手背负,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逡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手掌颤颤巍巍地伸向那根金杖。 握住金杖的那一瞬,逡景心中思潮翻涌。 他能走到今天,全是凭借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虽然是老族长弟弟的儿子,但当年他是父亲酒后和一个女奴所生,他的父亲也早早的在一次与邻国的交战中殒命。 所以逡景在族中并不受人待见。 成年之时亦没有族中女子愿意嫁与他。 为了出人头地,自告奋勇前去周国卧底,因天资聪颖,被断魂门的老门主看中,收为了入室弟子。 本想就此在周国生活,但在宗门继任者的比试当中,半招之差输给了师兄,即便师父还是将柳叶刀传给了自己,但不堪其辱的他,愤然下山回到了戎国。 回到地部后,通过不断地积累战功,为地族争得一席之地,渐渐在族内有了自己的地位。 可这一蹉跎,也错过了婚嫁的最好年纪。 再回头看时,族中尚未婚配的女子,多是自己的晚辈,便断了成家的念头。 于是他便从族中优秀的少年中,选择自己衣钵的继承人。 智勇双全的逡河,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逡河果然不负他所望,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力宗境,想必到自己这个年纪时,逡河再遇到一两次机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是指日可待。 逡景转身,看向山谷中黑压压的一众族人,将金杖高高举过头顶。 而几位长老则围着他,单膝跪地。 目光之中满是虔诚,因为继承大任的逡景,早就是众望所归。 顿时,山谷中爆发出一股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为这个存续数千年的古老民族,迎来新的领路人而高歌。 而人群中,只有老族长那一支的族人,显得格外落寞。 逡山是他们在族中继续享有特权最大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了逡山最后一次出门执行任务中。 而此刻,朔风城中,匆匆赶回钱宅的陆机,第一眼就看见倒在院中的儿子。 陆机心中一紧,一把扶起儿子,发觉还有气息,内心稍安。 似乎感觉到父亲的到来,泪痕未干的陆觉缓缓睁开双眼。 “爹,钱叔他——” “我知道了,你现在很虚弱,好好屏气凝神,后面的事交给爹。” 陆机将儿子抱回房中,安置在床上,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陆觉嘴中。 见到父亲后的安心,让陆觉的精神为之松懈,便又陷入了沉睡。 安置完儿子后,陆机走进钱大谦的房中,这才发现,老友已经过世多时,强忍心中悲痛,陆机将钱大谦的尸身,安置在床上,便返回了大堂,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 只见他从院中取了一筒水,又拿了一方磨刀石,搬了张小凳子,放在堂屋的中央。 不知何时,院中已经悄无声息多了两人。 陆机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只见他走到桌下,挪开了沉重的红木桌,背对着院中四人,缓缓撬开地上的两块地砖,露出一黑一白两个剑柄。 “他还没死?”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觉,为首一人缓缓问道。 陆机听到身后之人的问话,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对院中二人,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而其中一具铁面人,将手中之剑拔出鞘,对准了陆机。 剑身摩擦剑鞘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异常刺耳。 陆机并不看铁面人,而是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说话之人。 “我儿子,是你们打伤的?” 殷绪咧嘴一笑。 “是又如何?” “看你们穷追不舍的样子,今天很难善了了?真的不能放他一马?” 殷绪暗自散出灵气,却未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一点弹返,便笑着说道。 “你儿子藏了东西,不肯交出来,我只能亲自来取了。你先死还是他先死?” 陆机也是一笑。 “谁要先死,倒也难说得很。” 看到对方临死还如此大话,殷绪倒觉得有点意思,便坐在了院中的石桌之上,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个挣扎法。 鬼灵宗杀人,向来乐趣第一。 陆机也是转过身去,从地下拔出一把长剑,剑柄纯白,只是剑身早已布满了斑驳的锈迹。 只见他将这把破剑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动作之生疏,让殷绪不由得噗嗤一笑。 “哼,这也叫剑?” 殷绪见过无数的宝剑名刀,这把剑,简直就是乡野村童的玩物。 “我这把剑,磨一下就好。” 陆机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仔细端起剑来,在烛光下细细打量。 看着剑身上红色的锈迹,陆机脸上的神情,仿佛勾起他的过往。 “临阵磨刀,也太迟了。” “不迟,一点也不迟。” 陆机说话间,鞠了一手水,缓缓洒在剑身上。 而屋顶的两团黑影,正在等候主人的指令。 准备工作做完,陆机又拿了一条稍矮的板凳,将磨刀石置于其上。 只见坐在板凳上,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按着剑身,仔细仔细,一下一下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 “好了别费事了,脖颈,心脏,你选一个,我的手法特殊,你死得一点儿都不会疼。” 本以为陆机要施展出什么绝技,没想到搬了两条凳子,悠闲地磨起剑来,殷绪有些不耐烦了。 “你没有死过,怎么会知道一点也不疼?” 陆机抬头笑道,可手中磨剑的速度,可没有慢下来。 第166章 纯粹武者 每磨十下,便拿起来端详一番,换一面再磨。 “你的人傀,已经炼制到悄无声息,首重突袭,在户外临敌比较有胜算。屋里这么窄,也没有躲藏的地方,用人傀的话,我看不太方便。” 说罢,陆机将剑放在磨刀石上继续,只是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分。 其眼中刚才的和善,也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而整座宅子仿佛被这声音支配了一样,就连身边这具人傀,身体都出现了轻微的抖动,殷绪顿觉不妙。 嗖嗖! 几根银针,缠绕着诡异的黑色气息,从殷绪手中激射向坐在屋中的陆机,正是陆觉匆忙中忘了收回,殷绪从城外捡到的。 只见陆机迅速抬剑格挡,不偏不倚将几根飞针挡飞射入走廊的廊柱上,避开了身后的陆觉。 飞针戳破的地方,木头一片焦黑。 见到陆机这等身手,殷绪一惊,跳下石桌,刚要催动人偶,一只木桶已然被陆机踢起,迎头而来。 殷绪侧身躲过木桶,还未站定,陆机便已杀到眼前。 好快! 眼见避不开对方的剑芒,殷绪念动咒语,一个移形换位,便是人傀出现在他原有位置。 白剑刺中人傀肩膀一瞬,人傀双掌便击向陆机。 陆机冷哼一声,率先一脚踢飞人傀,自己也借势回到屋内,用白剑挑起挂在墙上的一块纱布,几绕之下,纱布便覆盖住了剑身。 只见他手握纱布,沿着剑柄处,缓缓抹向剑尖。 纱布所过之处,剑身光芒四溢,随着剑身露出越来越多,龙吟之声也越来越响。 殷绪也缓缓走进屋子,看着这柄剑渐渐露出真身,自己也暗自将灵气积蓄双掌。 这一次,他真正认真了起来。 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实力却如此之强,恐怕是个纯粹的武者。 在灵气四溢的大陆,只要有灵根之人,都会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 然而在灵气稀薄甚至断绝的南天大陆,却有这样一种存在。 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摒弃灵气。 美其名曰不向天地借气,只凭丹田的一口真气。 不断淬炼体魄和武技,无窥天道,不觎神途。 自始至终,皆以人族的身份屹立于天地之间。 他们便是纯粹的武者。 武者所运用的真气与灵气截然不同,乃是由自身孕育而生。 只要悬住这口真气,便可浑身意气不止。 因其最注重纯粹二字,便不容得灵气入体半分。 于是在天地灵气洪流之间,那一口真气。 便如同瀑布中的一棵断崖劲松,无时无刻都饱受着侵蚀。 要护住那份纯粹,便—刻都不可懈怠。 且武道一途没有机缘一说,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稳扎稳打, 自然不比那神仙路术的修行大道轻松分毫。 殷绪心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 因为武者在战斗时,真气会在全身游走,每游走一轮,战力便会提一分,十二轮后,便会迎来顶点。 殷绪的神念轻轻一动,三具人傀如同获得了自由意志,自行活动起来,而他自己则全身心投入到与陆机的对决之中。 陆机,手中的长剑被他仔细擦拭过,此刻正持剑而立,谨慎地防备着殷绪的每一个动作。他浑身真气如同江河般汹涌,不断流淌,在他周身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然而,陆机的沉稳与耐心似乎与殷绪的急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殷绪等不得陆机有丝毫的破绽,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软剑,如闪电般刺向陆机。 就在陆机即将拆解这凌厉一击时,一具人傀突然从他的视野盲区斜冲而来。 陆机并未回头,只是手腕迅速一转,长剑顺势刺向人傀。 那人傀反应不及,左肩被陆机精准刺中,一股浑厚的真气瞬间灌入其体内,又迅速沿着剑身回流到陆机身体。 人傀受此一击,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陆机借此机会,迅速抽回长剑,借着惯性向前一斩。 这一剑威力巨大,剑光闪烁间,仿佛连空气都被撕裂开来。 “真气灌体?”殷绪看到动作迟钝的人傀,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赶紧一个侧身,避开这一致命一击。 若非他反应迅速,恐怕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殷绪心中泛起一丝寒意,他感觉到陆机的剑气之强,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了。 就在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屋顶跃下,一人直扑陆机头顶,一人则奔向昏迷的陆觉。 殷绪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仅凭一人一剑,如何抵挡?” 也持剑攻了上来。 然而,陆机却显得异常冷静。 他身形一闪,从容避过头顶的攻击,同时长剑一挥,直刺向扑向陆觉的人傀。 人傀察觉到背后的剑气,急忙回身用铁扇抵挡,但陆机的剑势如虹,竟一剑穿透了铁扇,直逼其要害。 人傀反应极快,舍弃了铁扇,迅速后退。 若再慢一步,恐怕就要与铁扇一同被贯穿。 就在此时,殷绪终于觅得良机,双掌如同重锤般狠狠拍向陆机的后心。陆机虽受一击,但并未倒下,只是向前踉跄了几步。 然而,殷绪却发出一声惨叫,倒退了数步。 他低头一看,只见双手鲜血淋漓,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 他惊恐地看着陆机。 “剑气?!你……你究竟是何人?竟能将剑气隐藏得如此深不可测,且环绕周身?” 陆机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擦掉嘴角的一丝鲜血,然后缓缓走到一旁的地砖前。 他用白剑的剑尖挑起一柄黑色短剑,左手稳稳接住。 当这两柄剑同时出现在对面这人手中时,殷绪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鬼灵宗长老们口中,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看到殷绪眼中的异色,陆机笑了笑。 “既然是鬼灵宗的人,不认得这两把剑么?” 殷绪的瞳孔中,渐渐露出震惊。 “九霄参差剑,一剑诛恶,一剑镇魂。原来你真是陆心谷的人。” 第167章 九霄参差剑 看着陆机参差剑上刻着的“六”字,殷绪想起上一代长老们,因为争夺一件罕见的天物,在周国霸州的陆心谷附近,进行的那一场激战。 此战过后,宗门长老过半陨落,自己才得以晋升。 自那以后,宗门有令,任何弟子,严禁踏入周国霸州,尤其是谁敢擅入陆心谷的地界,直接逐出师门。 殷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紧闭双眼,狠咬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其中一具人傀的面具上。 随即,他手起刀落,将那控制这具傀儡的木偶齐腰斩断。 即便明白此举会损耗自己寿元,但此刻的他,却宁愿承受这样的代价,也不愿今日在此丧命。 随着本命精血的注入,那具人傀身上红光大放,犹如被火焰点燃一般,它不顾一切地冲向床上静躺的陆觉。 同时,殷绪手中剩余的千骨针也如暴雨般倾泻而出,直取陆觉要害。 陆机目光如炬,身形一闪便冲上前去。 他双手握剑,舞动间,剑气纵横,与飞来的千骨针激烈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千骨针在他精准的剑势下纷纷被弹开,四处飞散。 就在那具被本命精血加持的人傀,离陆觉仅剩数尺之遥时,陆机也已然杀到。 他手中的白剑如同游龙般穿梭在几具人傀的武器之间,轻松荡开它们的攻势。 而黑剑则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仅剩半边铁面的人傀胸膛。 那人傀被黑剑贯穿,瞬间身形萎缩,化作一滩血水,流淌在地。 另外两具紧随其后的人傀见状,竟然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想必是被炼制时还有一丝残念。 但陆机并未给它们逃跑的机会,他身形如风,一脚一个将两具人傀踢出屋外。 两具人傀爬起后,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翻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中,原本殷绪所站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陆机缓缓收回双剑,释放出周身灵气,确认了周围不再有人。 陆机用布擦拭完血迹,将剑放在桌上。 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族中那粒疗伤圣药,已经起了作用,放下了心来。 “娘子,今晚我破戒动武了,但并没有杀人,只是灭了一具行尸走肉,不算违背和你的约定?” 陆机自言自语道,又摸了摸陆觉散乱的额发。 “你看,咱们儿子也这么大了,当初我们说好不再让他习武,去当个读书人。没想到事与愿违,他还是和这方江湖,扯上了关系。” 此时屋外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槐树沙沙作响,仿佛离人的低语。 次日天刚蒙蒙亮,吴氏铁匠铺的老板还在迷糊中时,外面便传来了缓慢但有力的敲门声。 睡眼惺忪的吴老板披上衣衫,开门却发现是陆机。 “老陆,这么早是有什么急事吗?” 看到陆机一脸阴郁,吴老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是一位故人昨夜过世了,我想来取些娘子存你这里的定金,买副棺材好好安葬他。” 吴老板心中咯噔一声,他所知道的陆机在这座城里唯一的朋友,便是县衙的钱大谦。 吴老板没有问缘由,而是匆匆走回屋里,把老婆李氏一脚踹醒,翻开了床板。 李氏本来就被刚刚的敲门声弄得一肚子火,一向唯唯诺诺的丈夫还敢这么对自己,登时火冒三丈。 刚想破口大骂时,吴老板打开了从床下翻出的箱子,让她目瞪口呆了。 “死鬼,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李氏的眼睛瞪得滚圆,差点被箱子中那一锭锭金灿灿的元宝晃瞎了眼。 吴老板并不答话,直接挑了十块成色最好的金元宝,小心地塞进了桌上一只包袱中。 他思索了片刻,又从媳妇梳妆台上的一个匣子里,翻出了些散碎银子一并塞进了包袱。 李氏一瞅老吴敢动自己体己钱,一下子急了眼,跳下床就要上来抢,却被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吴老板,一把推倒在床上。 “反了,反了,你这是外面有了人儿,开始吃里扒外了么?” 李氏坐在床上嚎啕起来。 “嚎什么嚎!给我把嘴巴闭上,真是只长头发不长见识。这金子原本也是别人放在这里的。现在来取的人,我们根本得罪不起。” 吴老板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婆娘又呆又蠢。 陆机在这里的这几年任劳任怨,让自己这家连年亏损的打铁铺子起死回生。 李氏还经常对他干的活吹毛求疵,百般找理由克扣工钱。 如果不是陆机并不计较,自己这家铁匠铺早就关了门。 而手中的十锭金子,乃是陆机的妻子七年前,慌慌张张在店里预定一件兵器后留下的。 说好三年来取货,但直到第三年最后一场雪停了,陆机的妻子都没有再出现,直到陆机带着陆觉,寻到了朔风城。 吴老板看都没看李氏一眼,便抱着包袱出了屋子,只留下呆呆的李氏,半天没反应过来。 一早接到消息的许呈,抢在棺材运到钱宅前,就已经开始张罗料理钱大谦的后事。 钱大谦在城中并无亲人,灵堂冷冷清清,只有陆觉和孙小虎母子,披麻戴孝烧着纸钱。 而此刻的陆机,并不在钱府,他已经身处飞羽楼。 不是大厅,也不是二楼,而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启动的三楼。 “陆先生,总楼主有令,不得打扰您在此地的修行。所以这么多年,鄙人未曾敢登门拜访过。” 冯掌柜一脸恭敬。 陆机轻轻点了点头,掏出五只金元宝,在桌上一字摆开。 “我身份已露,不便待在这里了。这些年感谢你对小儿的照顾,走前我想借贵楼,发布一则任务。” “陆先生但讲无妨。” 陆机缓缓掏出一幅卷轴,将其挂在墙上。 画卷上是一位绝世佳人。 “这是家妻,我离开陆心谷也是为了寻她,只是这么多年音信全无。还请贵楼帮我寻找一番,若有消息,差人到陆心谷找我。” 第168章 逝者已逝 “能替陆先生服务,是鄙楼的荣幸,如果有人能提供线索,酬金自然由本楼来支付。” 冯掌柜慌忙拿起元宝,想要还给陆机。 “冯掌柜莫要坏了规矩,陆某人不是衡门中人。当年出门匆忙,未曾带够银两,这个也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十倍酬劳定当奉上。” 冯掌柜刚要再说什么时,房中陆机的身影已然消失。 冯掌柜叹了口气,打开了三楼这间贵宾室的门。 门外所有执事,已经静候多时。 “放出消息,朔风城的飞羽楼,三楼有活了。师境以上,可登楼一谈。” 钱宅的门口,渐渐有了人烟。 不时有衙役和附近的街坊前来吊唁。 陈县令赶来,想打听钱大谦的死因时,却被许呈以事关衡门回绝了去。 日近中午,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来,孙小虎的眼泪也已哭干,与陆觉对坐而望。 “陆兄,钱叔真的不让我们报仇吗?” “我想他不是不让,是现在不让,对手应该很强,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 “陆兄,你比我强。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孙小虎眼中的期冀,陆觉点了点头。 杀害钱叔之人,八成和戎国那个什么地部脱不了干系。 线索只有去那里找。 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只见她难以置信地走进院子。 看到满堂的白布,女子不觉身躯一震。 见有人来,辛四娘站起身,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你是——” “我师兄呢?” 听到女子如此一问,再仔细端倪对方长相,辛四娘瞬间明白了。 来人正是钱大谦曾经和她说过的,宗门的四师妹。 “钱大哥他,钱大哥昨晚被歹人杀害了。” 辛四娘双眼一红。 此话一出,林娴顿觉天昏地暗。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前些天还和自己围炉品茶的那个大师兄,会死在别人手里。 她失魂落魄的走向摆在堂中央的棺材,缓缓推开棺材板,钱大谦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林娴顿时浑身瘫软,伏在棺材之上,久久不愿起身。 “大师兄,你不是说等我回来的吗?” 伴随着林娴一阵哽咽,众人也皆跟着悲痛起来。 辛四娘这才明白,钱大谦这么多年不愿意和自己真正在一起,并不是担心坊间的流言蜚语,而是千里之外,另有佳人在为他守身如玉。 众人忙碌了一天,天色近晚,许呈张罗了一桌饭菜,请众人就餐。 餐桌上,并没有一人动筷子,只是陆机,拿起一壶酒,默默走到灵前,深鞠三躬后,缓缓浇在了地上。 这一壶酒,寄托着他的思念和遗憾。 这几年,他在铁匠铺打工的时候,多是钱大谦替他照顾着陆觉。 本想找到娘子线索后,好好和钱兄不醉不归,可世事难料,自己竟然未曾觉察到城中有人与钱大谦动手。 陆机并不知道,天族圣女布下的结界,可以隔绝远处外人的灵力感知和探查,他一介运用真气的武者,如果不是到了附近,是很难察觉的。 “许大人,感谢您帮忙料理师兄的后事,明天我想扶柩回宗门。” 孙娴眼眶泛红。 许呈也是叹了一口气,钱大谦出身断魂门,那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无可厚非,但看到一旁孙小虎依依不舍的模样,提议道。 “钱兄的灵柩你带回,不过我想替钱兄在朔风城外,立一个衣冠冢,可否?” “师兄不幸离世,朔风城中能有人思念,为何不可?我代宗门先行谢过您。“ 孙娴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许呈慌忙上前扶起。 陆觉则站起身,将一个金属匣子递给孙娴。 看到匣子时,孙娴先是一愣,随即便认出,这正是宗门至宝——千骨针。 “孙姨,这是钱叔放在我这里的,听说是你们断魂门的至宝,现在物归原主。” 孙娴沉吟片刻。 “你且试试这千骨针给我一看。” 陆觉打开匣子,掏出几枚银针,随手一扔,银针没入一旁的砖墙,深不见尾。 只见他一挥匣子,银针便悉数飞回匣中。 “好,好。原来钱兄是给我断魂门,找了个继承人。不过你这手法,不是我师父用针的手法。” 孙娴眼中出现了一丝光彩。 “你是叫陆觉?” 陆觉点了点头。 “我有个不情之请,针你还留着,看你手法并没有到已臻化境的地步,还有进步的空间。我断魂门讲究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这一生修为已经到头,既然师兄将千骨针传给你,那也就意味着,本门现在的弟子中,没有人资质比你好。” 陆觉有些诚惶诚恐。 “所以,我想请你练成之后,替我师兄报仇。” 陆觉面色一肃,陆机也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陆觉看向父亲,得到肯定的目光后,转向孙娴。 “孙姨,你是知道线索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了……” 翌日,众人在城南挥别孙娴后,来到了那座荒坟坡。 陆机片刻时间,便在山坡上凿出了一个坑室,为钱大谦立了一座衣冠冢,冢中放着钱大谦已经断成两截的铜烟杆。 就在陆机刚要挖土掩埋时,陆觉忍着虚弱的身子,上前一步,将和钱大谦身前衣物放在一起,已经断成两节的烟杆拿了出来。 “陆觉,你这是——” 孙小虎不解地道。 “小虎,在我杀了那人之时,也要让他死的明白。” 陆觉眼中一丝寒意闪过,让孙小虎也微微一震。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他看到兄弟眼中没有任何温情。 “好,等我学成武道,如果你还没能找到他,我便和你同去,不论天涯海角。” 两位少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盖上最后一抔土后,陆机拔出插在背上的一把白剑,手腕抖动之间,随着石屑簌簌落下,“钱大谦之墓”五个字,出现在了墓碑之上。 “好剑法!” 身后传来一声喝彩,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胡子拉碴的剑客,不知何时爬上了山坡。 “徐长老!” 第1章 狐面人 许呈一见是徐长老,慌忙迎了上去。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九霄参差剑,幸会幸会。” 徐剑卿拱手道。 见对方灵气内敛,一眼就认出了背后的九霄参差剑,陆机心生警惕,不由得用手按住了剑柄。 “爹,这人救过我,也是许伯伯的朋友。” 听到陆觉的话语,陆机这才放下戒备。 “陆兄放心,我不是朝廷鹰犬,九霄参差剑离开南疆的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徐剑卿笑了笑。 “陆觉,我受许家家主之命,来保你三年,直到进入衡门为止。你可愿跟我回许家?那里高手如云,寻常势力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 “感谢前辈美意,我意已决,还是打算苦修武道,替钱叔报完仇,再去衡门。” “如果你在周国境内,我可跟随你左右。” “我下一步应该是去戎国。” 陆觉摇了摇头。 “戎国?那里可是蛮荒之地,戎国八部,对周人颇为仇视,屡屡犯边,你可想好?“ 陆觉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陆觉如此坚持,徐剑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沉吟片刻,便从腰间掏出一柄小木剑。 “此法剑为我师傅所传,是本派祖师所用之物,不论灵气和真气,皆可驱使御剑而行。遇到危险时,可保命逃离,先借你一用。” 陆觉眼前一亮,接过小木剑,仔细端详起来。 “许呈,我先回许家了,若有事点燃此符,我自知晓。” “恭送长老。” 许呈长揖不起,直到徐剑卿消失在山脚的竹林中。 “爹,你准备回霸州了吗?” 陆觉依依不舍看着陆机。 “也该回去了,我们出来七年,并没有得到你母亲的消息,唐家知道我不在,对陆心谷多有骚扰,我也该回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陆机爱抚地摸了摸陆觉的脑袋,看向遥远的南方。 “当年我和你母亲决定,让你修习文道,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也罢,不管怎么样,自己选的路,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也不枉为我陆家的男儿。” “爹,你先走,我还想陪钱叔一会儿。” 孤零零的山顶,已经只剩下陆觉一人。 看着墓碑上钱大谦的名字,这几年的记忆,犹如河底的淤泥,被不断翻涌上来,冲击着岸堤。 “陆觉,树上有人!” 陵光不知何时醒来,虚弱地提醒道。 陆觉猛然一惊,只见古树上浓密的树叶中,露出了半张狐面。 难道是鬼灵宗的人? 在瞬间决断中,陆觉手中的千骨针如流星般疾射而出。 然而这些致命的针尖还未触及目标,便被树上那位狐面人轻轻一挥,尽数收入了他的宽大袖袍之内。 陆觉惊愕之际,心中已明白,眼前这位狐面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毫不犹豫,将最后一根幽蓝银针紧握手中,倾注全身力量,朝神秘人射去。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幽蓝银针仿佛中了邪一般,在离狐面人仅一步之遥时,竟悬停在空中,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狐面人则悠然自得,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将银针稳稳地捏在手中。 那原本附着在针尖上的幽蓝之气,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迅速消散无踪,更准确地说是被那人吸纳进了体内。 “快逃!”陵光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回荡在空旷的空气中。 陆觉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施展出虎步,身形如风般疾驰。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山丘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空中掠过,正是那位狐面人。 他巨大的手掌如铁钳般扣住了陆觉的面门,将他高高提起。 在生死关头,陆觉不顾一切地将剩余的千骨针悉数射出。 然而,这些针尖在狐面人身体上弹跳开来,发出当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却未能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陆觉心知不妙,双手猛地抓住狐面人的一条手臂,竭尽全力催动金水衣。 顿时,蓝色冰晶如同浪潮般汹涌而出,迅速覆盖了狐面人的整条手臂。 看到这一幕,陆觉心中一喜,掌握了用法的金水衣终于发挥了作用。 然而,狐面人却只是冷笑一声,肩膀微微发力,手臂轻轻一抖。 那覆盖在他手臂上的蓝色冰晶便如同玻璃般破碎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地。 而陆觉身上的金水衣,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效果,化作液体滴落到地面。 “给我出来!”狐面人一声怒吼,手掌向后一拉。 一道模糊的人影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陆觉脑海中硬生生扯了出来。 摆脱了束缚的陆觉,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抬头望去,而此时,代替他被抓住的,竟然是个衣不蔽体的少女虚影,身体呈现半透明状。 少女的脸色羞得通红,正在伸出手臂抓向狐面人的面具。 只可惜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 “陵光?!” 陆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在狐面人手中少女的虚影,暴露在烈日下,浑身上下滋滋冒着白气。 “青星上的蛮人,赶快放开本公主!等我与肉身结合,定要你好看。” 少女使劲地挣扎,狐面人却不为所动。 “在我眼里,杀一个公主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湖面人语气冰冷无比。 听到狐面人话语里的杀意,少女这才老实起来。 “本以为那块星玉牌,能引来真组级的存在,没想到吸引了你这条杂鱼。” 星玉牌? 陆觉突然想起那天慧然交给自己的,说是能有大造化的玉牌,没想到竟然是这家伙设置的陷阱。 都怪自己起了贪念,才卷入这一系列的纷争之中。 湖面人像扔垃圾一样,将少女扔在了树下,走到了陆觉面前。 在对方的威压下,陆觉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刺激他的动作。 “想不到我去了趟炎族,回来后就已经是这样。” “前辈,你是——” 陆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狐面人看向钱大谦的衣冠冢,悠悠说道。 “你用千骨针的手法,便是我传给钱大谦的。” 一听这话,陆觉倒头便拜。 “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第2章 真气附针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徒孙了?我家武学只传子嗣。” “钱叔是我启蒙恩师,您又指点过他功法,我怎么就不能称您一声师祖?” 看着陆觉真诚的眼神,狐面人也是无奈。 当初看钱大谦在郊外练功,用针手法实在是臭的很,忍不住指点了一番,没想到竟然造成了如今的机缘。 “好了好了,我不会收你的,因为你并非与我同姓。” 狐面人脸色一冷,毕竟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已经不再相信其他人了。 就连钱大谦,也只是他布局中的一环。 既然钱大谦已死,那现在就要由这小子来完成了。 树下,陵光的虚影,似乎已经异常虚弱。 虽然感谢狐面人将她从自己脑中拔出,但想到最近几次对方不惜灵力救自己,陆觉有些于心不忍。 “前辈,这位朋友对我并无恶意,只是阴差阳错寄生在我体内,待她恢复自然会去和自己的肉身结合。” “哼,你可知她来历?” 陆觉摇了摇头。 “此乃遥远星球上四圣大陆上之人。对于你们下等人族,可以夺舍占为己有。” “可她明明能夺舍我时,却放弃了。” “那是她不得不放弃,神魂受损的状态下,夺舍别人不成反而会被夺舍,等她在你体内彻底恢复,肉身还在便罢了,如果肉身已毁,夺舍你便是她最后的选择。” 竟然是这样? 陆觉心中一惊,看向树下虚弱不堪的陵光,仿佛随时一阵清风,都可以将她吹散。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就是体内有棵建木的种子么?我自有办法将它枯萎。不过如果你想修习最顶级的武道,那么此种在你体内,反而会是助力。” “前辈,这怎么说?” “自古人人求长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肉体会衰老,随着空间的转移,肉体的强度也会不断减退。想要长生,便需要体内不断吸收外界灵气,用以抵挡时空对自身不断的侵蚀。” “前辈你说的是修仙者?” “不错,不过我南天大陆灵气稀薄,修仙之路极为渺茫,多数有天资之人会选择成为武夫。 虽说武夫也无法增加自己寿元,但可以凭借自身一股真气运转,在实力上甚至可以压倒同阶的仙人,只是修行之路极为坎坷,一旦被灵气入体,真气紊乱,便有性命之忧。” “那这跟我体内的魂树有什么关系?” “魂种来自建木,建木则天然具有吸收四周灵气的能力。刚巧南天大陆灵气稀薄,就算你体内积攒有些许灵气,很快便会被魂树吸收,不会影响你修习武道。” “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任何东西都具有两面性,利害相生,就看自己怎么用了。” 常年读书的陆觉,对武道的理解,令狐面人眼前一亮。 “难怪钱大谦会相中你,不顾宗门的偏见,将镇宗至宝传给你。也怪我当时时间太短,用器的手法只来得及传他一半。” 说罢,狐面人站起身来,看向远处。 “小子,看好了,既然你称我一声师祖,老夫也不能白占你便宜,看仔细了,这个手法,我只教一次。” 只见狐面人祭出一根千骨针夹在双指缝中。 突然陆觉感到周围空气一紧,身体也迟滞了不少,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只见那根千骨针的针尖上,蓝光逐渐大盛,而狐面人则仰望天空,一动未动,仿佛一尊石雕一般。 不多时,一只飞鸟掠过头顶,狐面人双目微眯,夹住千骨针的双指轻轻一搓。 “去!” 只见被蓝光裹挟着的千骨针,脱手后以奔雷之势,飞向那只掠过的鸟。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异样,飞鸟在空中急转了个方向,折向下方的竹林深处而去。 而千骨针则仿佛通了灵智一般,在空中也急急拐了个弯,紧追不舍,令站在山顶观看的陆觉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功法? 第一次见到能这么玩的,恐怕任何高手对上面前的狐面人,都防不胜防。 眨眼功夫,千骨针便也坠入竹林中。 随着竹林深处传出一声飞鸟尖锐的啼叫后,整片竹林像被地底埋好的炸药猛烈的炸开,竹林已经不复存在,露出光秃秃的地面,还有无数根断竹在乱飞。 有的从高空坠落,插在陆觉身旁的地上,还有的落在一旁的河面上,随着水流缓缓向东飘去。更多的则是散落在整座山脚四周。 看到这令人骇然的一幕,陆觉不禁看愣了神。 这是何等的威力,自己若是会这一招,昨夜恐怕落荒而逃的,恐怕是鬼灵宗的那位殷长老了。 自己一直以为钱叔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一刻,陆觉才真正对面前这人心服口服。 只见狐面人伸手一招,那枚千骨针破土而出,飞回他手中,针尖上刚才那一抹幽蓝光泽已经荡然无存。 “前辈,原来这盒子里那几根威力巨大的银针,是因为您在上面附着了那个什么真气?” “还挺聪慧的,确实如此。不过一个人的真气是有上限的。真气轻易不离体,离体后便不易受控制,越是强大的真气,越容易引发爆炸。你将装千骨针的那只匣子取出来。” 陆觉乖乖奉上针匣。 狐面人打开匣盖,将手中连同身上剩余的几根一一放了进去。 “我传你一篇心法,可助你真气凝针,当你自身能凝聚真气时,附在千骨针上,便可让千骨针如臂使指。可惜钱大谦天资有限,只能练个手法,并没能发挥出千骨针半成威力。” 听狐面人说起钱叔,陆觉不禁又看向了钱大谦的衣冠冢,再次体会到武者世界的残酷。 他的拳头不禁捏紧了起来。 钱大谦没有子嗣,替他报仇的事,只有自己一肩担当。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回到我体内。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恢复到能重回自己肉身为止。” 陆觉小心翼翼指着树下已经模糊得看不清的陵光虚影。 第3章 本名“玄英” “你真要如此?这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狐面人语气冰冷,释放出的威压让陆觉肩头一紧。 但陆觉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狐面人看面前的少年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便伸手向虚空处一抓,只见陵光那微弱的虚影,便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到他的掌中。 狐面人一把掐住了陵光的脖子。 “我不管你是四圣大陆上哪一国的皇族,这小子如有不测,拿你抵命。” 话音刚落,狐面人另一手就钳住陆觉的下巴。 在陆觉还没反应过来时,陵光便被狐面人单手捏作一团雾气,硬是塞进了陆觉的嘴中。 此刻那股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又开始冲击他的大脑,一如那晚般头痛欲裂。 片刻之后,脑中终于传来极其微弱的少女声音。 “陆觉,谢谢你了。” “陵光,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想办法弄点吃的,给你补充下?”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如果在外面多待上半刻,我恐怕已经神魂俱散。还有,以后不要叫我陵光了,我本名玄英。” “玄英?” 陆觉刚想再问什么时,却被狐面人一掌按在后心处。 “你和她不要再传心音了,免得一会儿走火入魔。现在放松身体,不要抵抗,为了防止你脑中这家伙当我不在时图谋不轨,我传一道本命真气在你体内护你周全。” 陆觉不敢抗拒。 随着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剥开皮肉一般。 但一想到狐面人刚刚说过的话,陆觉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若有人在一旁,便可看见一道白色的缎子,仿佛一条白蛇一般,缓缓从狐面人的掌心处探出,游进了陆觉的身体。 一炷香的工夫后,随着狐面人移开手掌,陆觉感觉体内充盈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神秘力量。 “这是前辈的真气?” “算是。它会协助你更快掌握自身真气的运用。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可以启程去戎国了。” “可是前辈,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是那个戎国长老的对手。” 陆觉不明白这位前辈的用意,起码让自己练个三年五载,再谈报仇。 狐面人一脸不屑。 “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任何武技,都应该在使用中磨练,走路要练,吃饭要练,睡觉时还要练。 敌人不会乖乖等你练好上门寻仇的。要把每一天,都当做决战前的最后一天去度过。” 狐面人的话,让陆觉茅塞顿开。 确实本领要在事上磨,不过他转瞬突然想到另一件不解之事。 “无功不受禄。前辈您这样帮我,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我是钱大谦的弟子?” 陆觉小心翼翼挑选着措辞,同时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 “哼,钱大谦果然收了个好徒弟,那我也开门见山。三年后,恐怕你就会出现在衡门了。我说的对不对,紫信持有者?” 听到对方一句话识破自己的身份,陆觉心脏骤然狂跳。 许呈曾交代过,进入衡门之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主动暴露自己是紫信持有者。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变成杀身之祸。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陆觉已经暗暗将全部气力集中在脚上。 只见狐面人轻哼一声,伸手一招,陆觉身上那颗无界珠,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 就在陆觉瞠目结舌之际,狐面人虚空中一抓,竟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块被陆觉收在无界珠中,刻有衡字的令牌。 “想不到你把这破令牌藏在无界珠中,倒也稳妥。” “前辈也认识无界珠?” 陆觉满脸惊诧。 “不工族的镇族至宝,我怎么会不认识?第一次在暗中看你亮出它,本座还以为是个仿制品,没想到竟然是个真货。刚刚破开他的第一层禁制时,颇费了一番手脚。” “那前辈是怎么知道,这块衡门令牌藏在无界珠中的?” 陆觉毕恭毕敬问道。 既然此人知道这块令牌,没准与衡门和钱大谦都有着渊源。 “这块令牌,原本就是我的,上面留有我的印记,当然感应的到。我就是前几天突然感应不到令牌,才知道钱大谦这边出了事,匆忙赶来的。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看不到狐面人面具下的表情,但话语里还是能听出遗憾。 一道闪电从陆觉脑中划过,钱大谦确实说过,衡门长老令,就是教他千骨针最强用法的人借给他的。 想不到竟然真是眼前这人。 “你要去戎国,这块令牌放你身上只会成为你的负累,我先替你保管。等你什么时候真正需要时,再回到这里,对着钱大谦坟头,磕三个头,它自然会出现。” 陆觉咽了咽口水。 “那前辈是想拜托我什么事?” “等你到了衡门,替我找到一个名叫白错的人,我们就算两不相欠。“ “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带给他么?” 陆觉最终再确认下。 “没有了,他只是一位故人之子而已,他看到你自然明白。” 此间事了,陆觉刚想跪在钱大谦的墓前,却被狐面人一把拦住。 “你先去给那座墓磕几个头。” 狐面人指了指古树下那座无名墓。 陆觉想起来了,自己与玄英的造化,正是源于那座神秘的坟墓。 想必钱叔每年定期来祭拜的,也是此墓。 陆觉并不问缘由,而是大踏步走到了墓前,执弟子礼,恭恭敬敬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旋即又回到钱大谦墓前,拜倒在地。 起身后又在狐面人面前跪下。 狐面人微微一愣。 “小友,你这是何意?” 陆觉仰头答道。 “虽然我年纪小,不懂真气到底是什么,但前辈教我运用真气之法,又传我本命真气。也算我的师父,受得我一拜。” 把话说完,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决然而去。 约莫走了数里地,耳中突然传来狐面人的传音。 “小子,看你态度虔诚,老夫给你上离开周国前的最后一课。这个世界没有道义可讲,实力就是一切。 第4章 身份不明的白衣少女 只有强者,才能定义什么叫做仁慈。这一路上,你自己好好体会。” 听到传声,陆觉身子微微一震,想不到这位前辈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上,将狐面人说得每个字都在心里反复咀嚼。 看着陆觉消失的方向,狐面人将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半男半女的俊美脸庞,嘴中喃喃道。 “错儿,爹身负更重要的使命,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这个陆觉,就是我送给你成为至尊强者的祭品,可不要辜负了爹的期望。 外门的八大山人,都可能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你长大后一个都不要放过!” 狐面人的眼中,凶煞之光闪烁,只见他将狐面挂在古树之上,狐面便隐入树干之中。 紧接着一掌击在地面上,钱大谦的衣冠冢便显露出来。 狐面人一指便弹开棺材盖,直接躺了进去。 旋即催动真气,将掀开的棺材盖和周围的土块,恢复了原状。 深埋地下的他,渐渐化作了一尊白色的石像。 回到钱宅,陆觉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恍如昨日。 院中的石桌上,父亲和钱叔夏夜小酌的场景,历历在目。 缓缓走向石桌,用手摸了摸那处被烟灰经年日久,烫的满是焦痕的地方,陆觉又想起了那个每次自己夜里外出,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必然会在院中碰到的那人。 只听吱呀一声,钱叔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钱叔!” 陆觉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房内出来之人也是一愣,原来是辛四娘。 “小陆?” 辛四娘眼睛还红肿着,但看清楚来人是陆觉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陆觉轻嗯一声。 “唉,这么多年,我替他收拾房间习惯了。今天早上回来,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双腿不听使唤,等醒悟过来时,却发现已经在他屋里又在收拾打扫了。 这不,听到外面有声音,习惯地以为是他回来了。” 辛四娘自嘲着说道,并不知道自己眼泪水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辛四娘对钱叔那种朦朦胧胧的感情,陆觉虽小,天天看着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次打算自告奋勇去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却被父亲臭骂了一顿。 那次是父亲唯一一次骂自己不懂事。 父亲说每个人有每一个人的因果,不要过度去介入他人的因果,影响了自己的修行。 等看到孙娴陆觉才明了,钱叔这些年心里一直放不下,又不敢鼓起勇气去面对的人是谁。 不过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看。 陆觉下定决心走上前,掏出一串钥匙交到了辛四娘手中。 “小陆,你这是——” 辛四娘的眼中充满着惊讶。 “辛伯母,我要出一段时间远门,我爹短时间也不会回来,这里就交给你照应了。等我回来的那天,就是告慰钱叔在天之灵的时候。” 看着陆觉眼中自信的光芒,辛四娘连忙劝道。 “钱大哥不是不让你报仇吗,你不要听那些人蛊惑。小陆啊,人能活着就是最好,小虎的朋友也不多,你是他最重视的一个。” 看到辛四娘如此关心自己,不亚于钱叔,陆觉心头一热。 “伯母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没有把握时绝不出手。” 见陆觉如此坚持,辛四娘只得把钥匙收好,又叮嘱了他几句不可胡来,便离开了钱宅。 陆觉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四处环顾了一眼,这里和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走到床边,打开床板,将这几年各种途径弄到的,珍视无比的书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一仔细收纳进无界珠中。 虽然仅仅用过无界珠收纳东西才几次,但陆觉已经轻车熟路。 刚将最后一本书收进无界珠中,院中便传来了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 陆觉心生警惕,小心地将无界珠贴身收好,走出屋子。 眼前一幕却让他一愣,只见一名白衣少女,倒在了院中,嘴唇有些发青,仿佛已经断水断粮好几天。 地上的少女颇为古怪,身上的衣服极为宽大,显得是如此地不合身。 难道是钱叔的亲人,知道钱叔过世了赶过来奔丧的? 来不及细想,陆觉赶紧端来一碗水,扶起少女,将水轻轻喂下。 直到第三碗水下去,骄阳下少女的睫毛才微微动了动。 “这气味,是——哥哥吗?” 白衣少女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一眼便看见自己躺在陆觉怀里。 只见她目光涣散地举起了一颗淡黄色的珠子。 “这是哥哥的东西吗?” 陆觉定睛一看,怎么这珠子这么眼熟。 这不是无界珠么? 赶紧摸了摸身上,自己那颗珠子确实已经跑到了她的手里,慌忙一把抢过。 见到抱着自己温柔喂水的陆觉,突然面露凶恶,少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惊得门口路过之人,纷纷侧目而视。 陆觉颇为尴尬,看到嚎啕不止的少女和门口越聚越多的街坊邻居,只得无奈地将无界珠重新塞回了少女手中,这才止住了对方的哭泣。 眼见少女情绪稳定了下来,陆觉便将她扶到石桌旁坐下。 “你到底是谁?我可从来没有过妹妹。你是钱叔的亲戚吗?” 少女听到陆觉这一问后,眼中也出现了迷茫之色。 “钱大谦,钱大谦……” 片刻之后便捂着脑袋直喊疼。 “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哥哥的味道,你就是我哥哥!” 说罢突然站起身,一把抱住陆觉的腰。 与陆觉对视的少女的眼睛,清澈明亮,与身上白衣的污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下轮到陆觉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现在却被对方霸王硬上弓,反客为主。 “这少女有些古怪,身上的气息时强时弱,连我都判断不准。你还是小心为妙,恐怕无界珠里,有什么她熟悉的东西,才一直攥着不放。” 玄英在陆觉脑中,小声的提醒道。 陆觉心中一惊,推开少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只见她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第5章 误会 “是妹妹哪里做错什么了吗?哥哥你要这样欺负我。” 少女的话语,让聚在钱宅门口的人们更加好奇,偶尔路过的不明真相的人也越聚越多。 “哎呀,你们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一定是钱仵作的私生女,八成是听说爹死了前来奔丧,没想到陆家父子黑了良心,想霸占钱仵作的宅子呢!” 一个街坊里小有名气的长舌妇赵婆,站在门口,向不明真相的人们煞有介事地解释着。 陆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快步走到门口,怒视着赵婆。 “姓赵的你给我滚!不许玷污钱叔的声誉。” 被陆觉当面怒骂,赵婆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捂着脸挤出了人群。 极少吃亏的她走了几步醒悟了过来,站住身转过来又阴阳怪气起来。 “这种事妾身见得多了。大家看到没,姓陆的被我说中痛处,原形毕露了,这父子俩一到我们这里,就装可怜才被钱大谦收留了。这钱宅啊,迟早要改姓陆。” 听到赵婆挑拨是非,陆觉怒不可遏,抬手便是一枚铜钱飞出,不偏不倚击中赵婆身旁一株碗口粗的小树。 赵婆只听得耳边风过,在众人一阵惊呼声中,半截树砸在了她跟前。 赵婆心惊肉跳,也不敢多逗留,嘴里小声嘟囔着便向巷口走去。 陆觉气还未消,刚想追上去理论,衣角却被人拽住。 低头一看,正是那个身份不明的白衣少女。 陆觉有些不耐烦,刚想甩开对方的手,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竟然是从少女腹中传来。 “别跟那婆娘的一般见识了。带她去吃点东西,边吃边问,刚好我也饿了。” 玄英在脑中说道。 陆觉只得无奈地挠了挠头,像赶苍蝇一样,一脸厌恶地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见没有乐子了,一群人一哄而散。 陆觉牵起少女脏兮兮的衣袖,不顾一路上诧异狐疑的目光,向着樊楼的方向走去。 那里,应该可以解决他现在面临的吃饭问题。 在朔风城县学的对面,有一座极其神秘的宅子。 而在这座宅子雕梁画栋的古典庭院深处,翠树掩映下藏着一座精致的小楼。 那间闺房的门扉,是由精致无比的格子门构成,上面雕刻着花鸟纹样,细节栩栩如生,就算是在周国的王城,也少有这样的华丽。 推开这扇门,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顶粉红色的纱帐。床铺上铺着柔软的被褥,枕头上也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温馨与雅致。 夏日的午后清风吹过窗台,纱帐也在轻轻摇曳。 窗边的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本翻开的古书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字迹娟秀,画作清雅,显示出这间屋子主人不俗的才情和品味。 闺房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精美的古筝,上面并未沾有一星半点的灰尘。 床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和首饰,每一样都显得精致而华美。 非常特别的是,梳妆台上除了铜镜外,还有一面灰蒙蒙的镜子,不知作何之用。 而刚刚坐定的陆觉,正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水,手指微微发抖,差点儿把滚烫的茶水洒在腿上。 要问为何如此,就因为面前两个女人,正在互相大眼瞪小眼。 “陆哥哥,你什么时候拐卖来个小女孩儿了,还敢到我面前炫耀?” 生气的樊燕萍脸上的疤痕,显得尤为狰狞。 “他是我的哥哥,你不准这样叫他,丑女!” 白衣少女叉着腰,不服气得瞪回去。 她虽然个头娇小,但气势不输樊燕萍。 紫袍老者面无表情,递上来一碗滚烫无比的热茶,陆觉只得硬着头皮接过。 还好有金水衣护体,才算握得稳茶盏,只是一口都不敢抿下去。 看到陆觉接过茶盏时并未被烫到,紫袍老者倒是一愣,随即便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将陆觉一个人丢在了这座修罗场。 终于等到两个少女吵得没力气了,陆觉抿了一口已经凉了一半的清茶,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就在两个少女准备再度开战时,此刻一位灰袍老者非常礼貌的敲门进屋,单手托着一个大铁盘,里面放了大大小小十余盘菜肴。 “小姐,还有二位客人,请慢用,老夫就在门外候着。” 陆觉一眼便认出来,这个灰袍老者,正是那晚在城头替自己阻挡鬼灵宗长老之人。 灰袍老者抬头时,刚好和陆觉对视上。 想起这人那晚替自己挡了鬼灵宗的人片刻,陆觉心生感激,站起来点头致敬。 灰袍老者见状也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便将菜肴一一放下,也是躬身出了门,将房门顺手关上。 当年樊燕萍父母带她入住陆心谷,陆觉只知道她家挺有钱的,只是没想到连家中的家仆都深藏不露。 自己也很多年没见过樊叔了,只记得他是个不苟言笑,身形高大的男人。 当饭菜端上桌时,白衣少女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些香气四溢的饭菜。 但她貌似受过很良好的家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动筷子的意思,而眼神不时的瞟向陆觉。 听到白衣少女肚中传出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樊燕萍也忘了刚刚针锋相对的激烈,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陆觉面前,一脚踢在陆觉胫骨上。 疼得陆觉龇牙咧嘴,瞪了樊燕萍一眼。 “你干嘛踢我?樊大小姐,今天我可还一句话没说。” 樊燕萍则一脸冷冰冰。 “反正我不高兴了,难得县学今天放假,睡个午觉还被你打扰。” 揉了揉被踢痛的地方,陆觉也是一脸不满。 “陵——玄英,怎么金水衣没起作用?” 陆觉心中有些不解地问道。 “哼,这金水衣有个特点,倘若感觉不到杀气便不起作用。不过这姓樊的姑娘踢得好,想不到你也是个变态,逼着这么小的女孩儿抱着你叫哥哥。” 第6章 双姝 玄英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冤枉啊,你可是每天跟我在一起,我放个屁你都知道,我啥时候干变态的事了?” “哼,那就是还没遇到我时就开始干了,是个惯犯。现在还想蒙混过关。反正我醒过来时,就看到那个女孩儿抱着你喊哥哥。 你如果坦然承认倒罢了,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现在百般抵赖,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陆觉一阵头痛,还是以前那苍老声音的陵光,让他倍加亲切。 现在玄英这少女的声音,怎么听都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嗡不胜其烦,真后悔当时向狐面人求情救了他一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樊燕萍竟然已经拉着白衣少女的手,坐在了桌边。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瞬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和解了。 看着满桌的菜肴,陆觉也讪笑着上桌想填填肚子,却被樊燕萍白了一眼。 “你只准吃你那半边的,敢向这边伸一筷子,我就叫骆老楚老把你扔出去。” 一个时辰后,房中早就只剩陆觉一人,期间灰袍老者还进来加了一次菜。 陆觉起身恭敬的问他贵姓,灰袍老者只是笑了笑说道免贵姓楚,便又退了出去。 就在陆觉大快朵颐之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只见樊燕萍,领着刚才那个少女走了进来。 陆觉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不由得掉在了桌子上。 只见刚刚那位还穿着不合身脏兮兮白衣的少女,洗去了蓬头垢面后,宛如画中仙子,清丽脱俗。 她娇小的身躯透出一股柔弱与纤细之美,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面容清秀可人,肌肤白皙如玉,细腻而富有光泽。 眉如新月,眼若秋水,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尤其是鼻梁小巧而挺直,小嘴粉嫩如花瓣,微微上翘的嘴角,总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 “愣着干嘛,快吃你的饭。” 被樊燕萍一语惊醒,陆觉赶忙扒起了饭。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什么叫做清新脱俗,不可方物。 那些书里的文字,还是太苍白了。 陆觉心不在焉的扒着饭,余光不时地瞟向梳妆台边的两个少女。 无名少女已经换了一身合身的粉色对襟流苏裙,有些拘谨地坐在梳妆台前。 而站在她身后的樊燕萍,饭后已经换了一袭淡雅的青色长裙,两人都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只见樊艳萍从桌上一只华丽的匣子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檀木梳子,细心地为眼前的少女梳理着如丝的长发。 樊燕萍的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伤眼前少女如锦缎般的乌黑秀发。 少女显然已经放下了初到樊楼的戒备之心,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来自对方的关怀,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 樊燕萍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长发,一边梳一边询问起了少女的来历。 可惜少女仿佛失忆了一般,并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和名字。 她只知道来朔风城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还有要找一个名叫钱大谦的人。 梳理完毕后,少女的发髻焕然一新,精致之外又平添了几分端庄秀丽。 樊燕萍转过身来,一个眼神,陆觉立马会意,喊着“吃饱了吃饱了”,便打着饱嗝走出门去。 门外的楚老看到陆觉出来,投以和善的微笑,而另一旁的紫袍老者,则面无表情盯着陆觉,仿佛盯着猎物的蛇一般。 被这样凌厉的目光盯着,陆觉不禁打了个冷战,打着哈哈向外走去。 来到中庭,樊燕萍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很快便抱着一叠白色的衣物过来。 “这是——” 陆觉有些好奇。 “给你。” 樊燕萍一脸的不高兴,将衣物往陆觉怀中一揣,陆觉慌忙接住。 看着这上面粘有尘土的衣物,陆觉明白了,这一定是从那名少女身上脱下来的。 “自己打开看看。” 樊燕萍没好气地说道。 陆觉一脸苦涩。 可将衣物展开后,却令陆觉颇为震惊。 因为这件衣物除了用了上乘的丝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 而内衬,却绣满了一幅地图,地图的左上角,则绣着一个金色的“戎”字。 “这是,戎国的地图?” 看着樊燕萍肯定的眼神,陆觉有些迷茫了。 难道这个来找钱叔的少女,是戎国人? 不会真是钱叔在戎国的私生女? “我也觉得挺奇怪,刚才给她梳妆时,特意看了下她的脸。她的脸上,并没有戎国人特有的七彩绘纹。” 陆觉也陷入了沉思,也许少女的真实身份,要到了戎国才能揭露。 如果她真是戎国人,到了戎国四处打听一下,必然有人认识她。 “陆哥哥,你是真的打算去戎国吗?” 樊燕萍一脸的担忧。 “不得不去,非去不可。” “如果你只是想替你的钱叔报仇,我可以让爹雇厉害的杀手去完成,我不想你深入险地。” 樊燕萍紧抿嘴唇,明眸似有波光流动,愣了半晌说道。 “樊妹,我不得不去。如果不去,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法正视自己,也对不起钱叔这么多年对我的好。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有怨报怨,有恩报恩,我一向如此的。” 陆觉苦笑道。 樊燕萍也不再多劝,认识这么多年,陆觉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她想起当年观看陆觉六岁参加族中的灵力测试时,被族中同龄人羞辱后隐忍不发的模样,和眼前这个不屈的少年渐渐融合到了一起。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个小脑袋从隔壁庭院的漏窗探了出来,正是那位少女。 “哥哥,不准你单独跟她在一起!” 看着吵闹的小丫头,陆觉叹了一口气。 “樊妹,你看着她,我去找下许教谕,马上就回来。” 县学门口,陆觉正好遇到外出的凡逸撞个满怀。 看到凡逸手上还拿着一封信,陆觉恭敬地叫了一声“凡训导好”后,便向许呈的书房走去。 途经武堂空无一人的演武场,远远便看见小虎正专心致志练马步,同时汗如雨下的向前挥拳。 第7章 神秘图纸 陆觉不忍打扰,悄然离开。 站在书房门口,陆觉正犹豫间,只听里面和蔼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陆贤侄么,快进来。” 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陆觉索性推门进去。 只见许呈正在书架上匆忙翻找着什么。 如果是以往,许呈早就亲自出门迎接了。 陆觉倒也不生分,在桌旁找了把椅子坐下,倒了一杯茶。 “找到了!” 刚喝到一半,许呈高兴地捧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贤侄,既然你要去戎国,了解一些那边的风土人情比较好,既然你不识字,我来给你讲。” 许呈滔滔不绝照着那本书,讲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终于让陆觉了解了这趟出行有多凶险异常。 戎国有八部,天族龙族凤族为上三部,地族狐族虎族蛇族狼族为下五部。 上三部位于戎国中央,地处最丰饶的地方,无刀兵之害。 而下五部则拱卫在上三部四周,与他国接壤。 因为周边各国实力不尽相同,为了平衡下五部各部势力,每三年轮换各自驻防的区域,由族长们抽签决定。 而那晚与钱大谦激斗的逡河逡山,便是出生戎国地部。 “贤侄,虽然你有徐长老的飞剑保命,但切记不要逞强。如果真找到钱兄的仇人,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毕竟,你是身负衡门紫信之人。” 讲完戎国的情况后,许呈一脸庄重地说道。 陆觉反倒是将紫信掏出,置于桌上。 “贤侄,你这是——” 许呈一脸不解。 “许伯伯,这封信你帮我收好。如果三年之期已到,我还没从戎国回来,你尽可从许家族人中,挑选一名优秀者顶替我的位置。” 陆觉一脸坦然。 “贤侄,此话从何说起?既然衡门门主将你交给了我培育,我便会与你休戚与共。族中即便有优秀的后生,我也会等你入了衡门,再行推荐,你不可以轻视自己。” 许呈一脸真诚。 “许大人,我并非客气,只是此去千山万水,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更觉得倍感艰难,还请你不要推辞,浪费了为衡门举才的机会。况且我更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 陆觉摇了摇头,目光坚毅。 许呈见陆觉决心已下,便将信仔细收了起来。 “贤侄你只管放心去,如果你未能如期而归,我会亲自上衡门负荆请罪,送还紫信。” 许呈深知许家并没有人有陆觉这样的资质,即便勉强顶替了位置,进了衡门也只会沦落为别人的提线木偶。 而陆觉这个年纪既然已经考虑如此深远,衡门的门主真的没有看走眼。 见天色已晚,谢绝了许呈留饭后,陆觉起身告辞,刚走到县学门口,忽然许呈气喘吁吁追了出来。 只见他将一个小钱囊塞进了陆觉手中。 一上手就感觉沉甸甸的,陆觉慌忙推辞。 “许伯伯,这钱我不能收。这段时间在县学里胡吃海喝的,我知道已经让您破费不少。” “如果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伯伯,就拿着。我公务在身不便远送,就当是给你的饯行。” 见许呈如此坚持,陆觉只得先行收下。 而站在学堂内一角的凡逸,看着二人的推让,若有所思。 子夜,西城门,不知道樊燕萍使了什么手段,守城官将城门打开,恭送陆觉出门。 出城没几步,陆觉站在刻着“朔风城”三个大字的一人多高的石碑下,看向无尽黑夜里那条不知道尽头的官道。 而少女则有些无力地依偎在他身旁,估计是困了。 “等一下,等一下!” 城内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很快一个人影由小变大,上气不接下气向这边跑来。 “小虎?” 看清对方模样,陆觉又惊又喜。 原来练拳不知时间的孙小虎,离开县学时,从许呈口中得知陆觉今夜便要出发,那时已是半夜。 孙小虎上来就一拳,轻轻击在陆觉左肩。 “你这家伙,说都不说一声,一个人偷偷想溜走?” 陆觉捂着肩膀的伤口,面带苦笑道。 “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安心修炼,等我回来,看看你到了什么境界。” “好,我等你。” 孙小虎也是个爽快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陆觉。 陆觉接过手沉甸甸的,好奇地打开一看,满满一包裹的炊饼,还有五锭金光闪闪的大元宝。 “我娘说了,这一路上总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带着路上吃。” “炊饼我收下了,金子你拿回去,这一定是你娘压箱底的,给你以后娶媳妇儿的钱。” 陆觉将几锭元宝取出,塞给孙小虎。 “这金子不是我娘给的,是你爹留给你的。今天城外人多,你爹嘱咐我晚上再偷偷拿给你,作为一路上的盘缠。” 孙小虎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原来陆机这些年,为了让儿子和自己践行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家规,还偷偷藏了私房钱。 陆机平时少言寡语,但总是身体力行的教导陆觉。 想明白父亲用意的陆觉,发现饼下竟然还有一张图纸。 翻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只奇怪的兵器图案,一旁还配有极为复杂的机关构造图解。 这是一张陆觉一直知道的图。 当年他和父亲,一路追踪母亲线索,就是在朔风城断了的。 父亲几次进城,终于打听到母亲在吴家铁匠铺留了一张图纸,并付了五锭金元宝作为定金,请吴老板找到能工巧匠将图纸上的兵器打造出来,与吴老板约定最多三年就会来取。 如果三年没有如约而来,便请吴老板将图纸送到周国最南方的陆心谷,金元宝便作为酬劳。 总算找到线索的父亲,和陆觉商议后,一同留在了此地。 父亲留在铁匠铺,一边打铁一边等待可能出现的母亲,可惜并没有能将图纸上的兵器打造出来。 而陆觉也没闲着,隐瞒了自己识字的能力,成了朔风城一名信客,替城内外过往商旅送信或者东西,偶尔也会出城带路。 正因为他“不识字”加上腿脚好,所以一些商旅,便放心将一些机密书信交给他派送。 陆觉也借机搜集各国和母亲相关的可能线索,有时还会向商人们打听,可惜多年以来也是一直无果。 第8章 濒临突破 原来母亲留在吴氏铁匠铺的那张神秘图纸,竟然是这样的模样,父亲也从没带回给他看过。 所以直到今天,他才得见真容。 “这图有点意思。” 脑中的玄英突然说话了。 “你见过?” “类似的图纸确实见过,但这种级别的图纸,出现在青星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青星的材料不足以打造出这样的宝器,等我回去后找不工族的长老,替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法子。” “那他们愿意么?” “打造出绝世神兵,是每位不工族匠者的梦想初心。这样一张原型图纸,他们一定不会错过。” 玄英非常肯定。 半刻钟后,小虎终于再也看不见陆觉的身影,依依不舍的返回了城中。 城头之上,一位黑袍少女,也正望向西边遥远的夜空尽头。 身旁两位老者,眼中精光炯炯。 “小姐,夜很深了。主人要是知道你不在家中,一定会担心的。” 骆老看了看天色说道。 黑袍少女正是樊燕萍。 “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少女眼睑低垂,似乎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小姐,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老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 樊燕萍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位少女,似乎身上有着圣境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楚老一边留意着少女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汇报着。 “为什么不早说?!” 樊燕萍听后,脸色一变,便要飞身下城楼,却被骆老一把拽住。 “小姐,你就算追上陆公子,又能怎么样?” 樊燕萍刚要挣扎,骆老的话却让她渐渐迷茫了起来。 是的,就算自己追上去,又能如何? 自己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拦着陆觉,也许他已经追上了母亲。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面时陆觉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责怪自己,反倒让自己一度无法面对他。 “我只是,担心他中了别人的圈套。” 樊燕萍喃喃道。 “小姐,如果陆公子真是那个能将你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人,你就更不应该去阻止他历练。能在南天大陆上傲视四方的强者,无不是经历重重无法想象的磨难,脱颖而出。” 楚老的话,让樊燕萍内心稍安。 既然是陆觉,那个人的儿子,自己应该更加信任一些。 “那回去,明早替我向许呈请假,我感觉桎梏多时的瓶颈,隐隐有要突破的感觉。” 樊燕萍飘然下了城楼。 二人眼中均是喜色,想不到陆觉的出现,竟然意外地让卡在术师境巅峰快一年的小姐,隐隐有了突破迹象。 难道真的如当年那位天机客所言,樊家绝境逢生的机缘,就在朔风城? 二人连声称诺,紧随其后,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火,到处都是火。 身处的巨大楼船,正在肆无忌惮地燃烧,也在缓缓地下降中。 陆觉想说话时,却发现喉咙根本不听使唤,自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依稀看见,一名身着奇怪服饰的老妇人,不甘心地跪倒在一名白衣中年人面前。 老妇人正在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原因。 “念你族这么多年生存不易,本座这次只取船上一半人的性命,作为警告。下次再敢大举来犯,别怪本座除恶务尽。” 白衣人睥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淡淡地说道。 他的话语中,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老妇人那惊惧的瞳孔,映照出满船的熊熊烈火。 白衣人话音刚落,船体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陆觉感觉自己身体也不受控制,仿佛就要跟着楼船一起掉下去。 勉强站起身,慌忙跑到船舷,向下望去四面都是云山雾海,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飞剑,对了,徐剑卿赠送的飞剑,应该能派上用场。 可是搜遍全身却不见那把飞剑,甚至是连无界珠都找不到了。 钱叔的仇还没报,自己还不能死! 陷入一片绝望中的陆觉,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响。 “醒醒,陆觉,有人来了!” 终于听出来是玄英的声音,陆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双眼睁开时才发现,一身冷汗已经浸透前胸后背的衣衫,而眼前漆黑一片。 是自己睡懵了? 刚想站起身,大腿上却传来被一股柔软压着的感觉,还带着些火热。 伸手一摸,却摸到一个滚烫的小巧的额头。 “这个戎国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竟然越走越虚弱,昨夜还发起高烧来。” 玄英似乎对这个无名少女,拖慢了自己和陆觉的行程,有些不满。 这是他们进入戎国地界的第三天。 在周国境内,确实遇到过几座卫所的盘查。 不过当陆觉亮出贾真的玉佩时,皆通行无阻。 甚至路上有等待放行的他国商旅,见了玉佩后立刻邀请同行,但是被陆觉婉拒了。 想不到贾真这块玉佩,还是挺有面子。 不过自己身负不能说的使命,还是不要牵扯进太多的人,慢就慢一点。 但进入戎国地界后,无名少女的身体愈发的虚弱,连走路都极为困难。 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更加瘦了一圈,陆觉只能背着她前行。 陆觉本想将她留在樊楼,可这无名少女那天吃完饭后,对他是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要靠在他身旁。 想到她衣服上绣着的戎国地图,陆觉还是咬咬牙,将她带上,说不定等她回忆起自己的来历,可以在戎国起到一些帮助。 “山脚下是一队商旅,我看服饰不像是周国人。” “你怎么看得见外面的?” 陆觉颇感到惊奇。 樊燕萍送的这块黑布,确实有些玄妙,自己是操纵者,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但玄英是怎么看到的? “别忘了,我现在是灵体状态,自有神通可以窥探周遭,不受一些器物的限制。不过你那个青梅竹马,送的这块布确实厉害,外面那群人已经在这里停歇了好久,都没能发现这里的异样。” 玄英啧啧称奇。 “这小丫头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打算会一会这队商队的领路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能退热的药物。” 陆觉坦言道。 第9章 你不能走 陆觉小心地收起那块神奇的黑布,刺眼的阳光一时间让他眼睛无法完全睁开。 终于适应了环境后,他将还在熟睡中的无名少女,依靠在地处山腰的一棵树下,便径直来到了山脚。 几人围坐在山脚的空地上,喝着水吃着干粮,突然就看见一个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到二十丈处,顿时警觉了起来。 众人纷纷站起身,各自握住随身的兵刃。 但看到陆觉赤手空拳,众人便又放松了一些,只当是本地的乡民。 只见为首一人上前道。 “这位朋友,我们乃是过路的商旅,不知阁下是路过,还是找我我们有事?” 说话之人是位中年男子,约莫三旬开外的年纪,白面无须,国字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一身深棕色的长衫,身上虽然没什么装饰的东西,但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能让人感觉到,这个人与一旁的几个随从打扮的人不一样。 “我有朋友高热不退,既然你们是行路商旅,想必常备退热的草药,我想买一些,价格肯定让你们满意。” 陆觉倒也不藏着掖着。 “我等虽带有药物,但多是刀剑创伤药,恐怕没有能适合阁下的。” 中年男子颇为警惕,婉言谢绝。 陆觉倒也不奇怪,正常行商之人,多体格强壮,很少会患风寒,沉吟片刻后又道。 “没有药物倒也无妨,我愿出车马费,烦请商队捎一路,带我和我的朋友到前面集镇放下即可。” “这——” 男子颇显犹豫,面露难色,可见也是个动了恻隐之心的人。 男子刚要说话时,只听得不远处一顶青色轿子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程老板,万万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便打开帘子,从轿中走出。 此人模样四十余岁,留着数寸长短须,脸色泛白,一双虎目,大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人用极不礼貌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觉一番。 “张执事,您怎么出来了?” 为首男子看此人出来,忙笑着迎了上去。 “陈老板,你知道这趟货有多贵重,不然宗门也不会派我随同护镖。如果出了问题,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张执事骄横跋扈的语气里,明显对陈老板没有半分客气。 陈老板一脸尴尬,只得转身看向陆觉面带歉意。 “小兄弟,不是我们不肯帮忙,确实是不太方便。后面约莫半天的路程,还有一支商队,速度比我们慢一些。如果你不急,按脚程算,天黑前他们也该到了。” 陆觉一见如此,便也不再强人所难,这不是他性格。 刚转身想回到山上,身后却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站住,你不能走。” 说话之人,正是阻止陆觉随行的张执事。 陆觉心中正有不快,转身问道。 “你们改主意了?酬劳我会加倍给。” 张执事冷冷一笑。 “看你装束,不像是戎国人,是不是鬼灵宗的探子?” “鬼灵宗?” 对方的莫名一问,让陆觉警惕了起来,莫非对面是与鬼灵宗有关系之人? 想到那晚袭击自己的鬼灵宗众人,手段高明,陆觉还是打算折回山上,再伺机等待其余路过之人。 陆觉面不改色,拱手道。 “不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还没走出几步,伴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忽然听到身后风声一起。 不好! 对方显然没有解除怀疑,情急之下陆觉只得先闪身躲避。 在周围一阵惊讶声中,只看到一人从自己身侧飞速闪过,落在前面的山道上。 “好身手,想不到鬼灵宗为了破坏这单生意,连这样的高手都派出来了,我刚才竟然差点看走了眼!” 张执事嘿嘿一笑,旋即又攻了过来。 只见他爪如闪电,招招攻向要害。 可惜的是,在陆觉眼中,竟然像在放慢动作一般,轻易地便躲闪了过去。 陆觉似乎可以看到对方周身缠绕的若隐若现的灵气流向。 躲闪的同时,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牵动自己的身体,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也让陆觉极为惊骇。 而刚刚张执事眼中的惊讶,也渐渐变成惊恐。 灵力释放下,他根本感知不到少年的境界。 一发狠,手中招式越来越凌厉,只是招招都落空。 半柱香功夫过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张执事,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一旁忍着笑意的众人,羞愤难当。 力士境的自己,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少年完全有能力一击必杀自己,却如此羞辱,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士可杀,不可辱,张执事脑袋一热,刚想冲上去拼命,却被陈老板拦住了。 “张先生,正事要紧,您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货物被人截了去,我们回去后都无法交差。” 陈老板如一盆凉水,将脑袋发热的张异冲醒了过来。 差点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大事。 “阁下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陆觉脸上一副淡然,身上连一片草都没沾上。 他隐隐已经猜到,体内这股力量,八成是那位狐面人传在自己体内的那股霸道无比的真气,甚至让自己的眼睛,也能看清这种程度对手的动作和破绽。 “公子请留步,我们商队还有一辆马车空着。如果公子不嫌弃,可带上朋友,山高路远,大家路上不妨做个伴。” 只见陈老板笑容可掬,态度极为诚恳。 陆觉已然猜到对方心思,手中不知何时多出几两碎银,抛向陈老板。 陈老板慌忙接住,一看银子,脸上一变。 “这位兄弟,陈某人不是那个意思。车本身也是空着的,交个朋友。” “陈老板,我一向无功不受禄,您若不肯收,我便等下一个车队。” 见陆觉执意如此,陈老板也只得点头答应,慌忙张罗人去将一辆马车引来。 摇晃的马车中,高烧略退的无名少女渐渐苏醒。 刚醒过来的她双眼迷茫,看着马车内的情景,仿佛失去了记忆一般。 第10章 天族祭坛 直到看到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陆觉,她娇俏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感情的波动。 “哥哥,这里是哪儿?” 被少女的声音惊醒,陆觉睁开了双眼。 昨夜被少女抱着,让他一直无法安然入睡,迷迷糊糊中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现在已经到了你的故乡,还记得戎国么?” 陆觉看着少女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戎国?” 少女听着这个耳熟无比的名字,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不过她眼睛眨巴眨巴,又被陆觉身上那不起眼的珠子里,那道神秘能量所吸引了。 虽然马车还算宽敞,但少女不知道为何从对面站起身来,径直坐在了陆觉身旁,并且熟练地挽起他胳膊,将小脑袋靠在了陆觉肩膀上。 这倒是看得车中另一位少女噗嗤一笑。 只见这个少女身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显得聪明得很。 “我说,你们俩真是亲兄妹吗?我怎么看怎么不像。” 少女名叫陈灵,是陈老板的女儿,与父亲同是商国人。 听说陈老板这次要运送物资穿过周国,最终到达遥远又神秘的戎国,她便吵闹着也要跟着去。 陈老板没有办法,只得跟她约法三章后,才勉强带她上路。 一路上不能说话,除了解手可以下车,就连吃饭都只能在车子里,都快把这个姑娘给闷坏了。 刚刚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动静,从帘子里看到了陆觉和那个父亲敬畏不已的张执事动手,倒是解了不少闷。 只是万万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这个少年竟然带着一位不到十岁的少女,和自己同车而坐,父亲还叮嘱自己好好招待二位,万不可怠慢了。 陈灵极为聪明,立刻领悟了父亲的意思。 毕竟刚才陆觉施展出来的身手,根本不是张执事所能匹敌的。 “我说小哥哥,你刚才和张执事动手时,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法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陈灵一脸的好奇。 她从小出身商家,经常跟爹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镖师武师,但陆觉今天所展示出来的功法,倒是罕见的很。 “家里长辈传授的些许护身之术而已。” 陆觉含糊其辞道,他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相关的秘密,毕竟身负不能和别人讲的使命。 见陆觉如此谨慎小心,陈灵撅着嘴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做个游戏。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完后,你就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陈灵狡黠的笑容,陆觉也是会心一笑。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不过自己确实有问题想问,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也许面前这个少女,不会像外面那些成年人那样,藏着掖着不肯说。 “行,那我就先问了。你们是什么人?” “商人。你是哪里人?” “我是——” 陆觉不假思索准备回答,却被脑中的玄英喝住。 “真是笨蛋,别人根本没回答你的问题,还是我来问她,你好好跟着学点。” 还没等陆觉同意,玄英便强行接管了他的身体。 “我是哪里人,在你回答清楚我刚才的问题后,自然告诉你。” 此时的陆觉脸上挂着笑意,态度却不卑不亢。 陈灵啧了一声,对方怎么瞬间像换了个人。 不过不知道原委的她,看对方没有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只得缓缓说道。 “好,我们是从商国那边来的。” “我是从周国而来,并非你们想的本地人,或者那个张执事所说的鬼灵宗的人。” 陈灵倒是一愣。 她没有想到,在戎国的地界,竟然有周人的平民敢这么不要命的行动。 传闻这两国可是世仇的关系,当年周国王族崛起之时,借助戎国的势力,替代了周国那块土地上原有的王族。 国内安定之后,周王室竟然将矛头指向戎国,凭借强大的军力,将毫无防备的戎国八部,逼到了更西北的荒凉之地。 两国因此结怨颇深,彼此攻伐了二百年之久。 “你一个周人,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探子?” 陈灵追问道。 陆觉只是轻轻一笑。 “现在是轮到我问了。” 经过一番相互的试探,陆觉终于明白,这群人的目的地是戎国的天族驻地,大概还要穿过两三个部族控制的区域,可惜并不经过地族。 看着怀中不知道何时又熟睡的少女,陆觉望向马车外层峦起伏的山脉,还有天边渐起的积云,不知与这支商队同行,是福是祸。 戎国深处,在月光笼罩的群山之巅,一座神秘的祭坛巍然屹立,宛如自古便坚守于此的守护者。 祭坛由整块暗黑色的巨石雕琢而成,表面闪烁着微弱而诡异的光芒,仿佛吸收了无数岁月的沉淀。 祭坛四周,云雾缭绕,这让祭坛时隐时现,使得它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祭坛的顶部,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和图腾。 这些符号错综复杂,犹如古老的星辰轨迹,却又与现在头顶的星空处处迥异。 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祭坛上,那些符文仿佛被唤醒了,闪烁着幽幽的光华,向四周不时地映射出无数神秘的幻象。 祭坛周围,生长着一些南天大陆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稀有植物。 它们的叶片呈现出奇异的色彩,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与祭坛此刻散发的光芒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而空气中正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野果香气,令附近闻到这气味的天族人,心旷神怡。 但在这个寂静而神秘的夜晚,祭坛的四周,却有着数千名天族战士守卫着,只因为今夜是天族长老和尊者们的最后一次尝试。 说回数日前,圣女已由地族长老护送,通过传送阵前往周国,寻觅圣石的一丝希望,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可是大祭司却一直没有现身,听族长和长老们说,大祭司这几个月一直在沟通天地,只为准备一场足以改变天族甚至戎国气运的法事,已经在祭坛中闭关数个月了。 第11章 还神仪式 众人的目光,被今夜有些不同于往常的祭坛所吸引,心灵仿佛也被祭坛散发出来的神秘力量所洗涤。 即便是天族以外之人,站在它的面前,都会被其散发出的奇异能量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寻那隐藏在这祭坛深处的奥秘。 而此刻,在幽暗而庄严的祭坛内部,一场神秘而古老的仪式正在进行。 祭坛的穹顶处,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这些光芒交织成一片神秘的图案,仿佛引领着参与者们的灵魂走向未知的领域。 祭坛四周,烛光摇曳,每一支蜡烛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和奇异的香味,令人感到既神秘又神圣。 参与仪式的几位天族长老们身着长袍,头戴面具,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模糊而神秘。 他们围绕着一具透明的长条箱子缓缓行走,每一步都伴随着低沉而悠扬的吟唱声。 这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在祭坛的上空回荡。 令人惊奇的是,透明箱子里躺着一位身材矮小之人,浑身皮肤泛青紫色,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而他的双眼紧闭,嘴唇已经惨白全无血色,和皮肤的颜色也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附近的地面上,则按东南西北等八个方位,摆放着数口造型不一的青铜小鼎。 鼎中皆存放着这半年来,天族耗费举族之力,从四处搜寻来的珍稀药材。 在祭坛的中心,天族的族长正身着祭司的衣服,手持法器,坐在蒲团之上闭目诵念。 他的声音庄严而肃穆,随着他的念念有词,祭坛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祭坛周围的空气中,渐渐浮现出各种奇异的幻象,有的像是上古传说神战中的凶兽,有的则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景象。 这些幻象如梦似幻,令人目不暇接,仿佛整个祭坛都被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庄严的氛围之中。 随着仪式的进行,祭坛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从地底深处喷薄而出。 其他长老也配合着族长开始念起咒语,不多时在这个祭坛之中,时间和空间似乎都被扭曲。 就算身处祭坛之外拱卫四周的天族战士们,仿佛也能够感受到一种超越现实的力量正在从祭坛内部向外扩散。 终于,在一阵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后,祭坛中央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柱,直通上天,百里之外都可目视。 只见光柱晃了几晃后,便化作烟尘,消散在空中。 突然,施法的关键人物——天族族长,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身形晃了几下,随即一口精血喷了出来。 “族长!” 几位长老慌忙上前扶住天族族长,而他脸上已经几无血色,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声音却细如蚊鸣,片刻后便晕厥了过去。 一名长老赶忙掏出一枚血竭丹,塞入族长口中。 另外几人将族长扶好,纷纷将自身的灵气通过族长七窍传了进去。 在众人焦急的眼光中,族长终于缓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别担心,只不过是少了几年寿元而已。只可惜我修为不够,还是主持不了这种规模的还神仪式,浪费了族人们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药材。” 族长愣愣地看着地上歪七倒八的青铜小鼎,还有因为刚才光柱爆炸后,被烧焦的一团团药材残渣,心痛不已。 这项唤醒大祭司的仪式,本应是由天族的圣女来主持。 可她因为前些天“星落”时可能伴随降临的圣石,不顾自己正处在还童的最关键也是最虚弱时刻,和地族的逡景长老传送去了周国,之后便再无消息。 天族这些天,每日三次派人去地族打听消息,可都是杳无音信。 就在几位长老看着功亏一篑的满地残骸而一筹莫展之时,众人已感到祭坛外数里处,有人正策马而来。 族长也觉察到此人出现,面色一变,赶紧支撑着身体起来,强打精神,率领众位长老走出祭坛。 此刻,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族的使者看出天族的虚弱。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月光下便有长老远远地认出,来人正是地族一位年轻的小辈,逡河。 看来是圣女有消息了,众人脸上神色一松,只有金尊者眉头紧锁。 逡河一看见是天族诸位长老早在祭坛门口等候,慌忙下马便拜。 “晚辈见过天族各位圣长老,圣女和族叔傍晚已经传送回来,他们正在地族营地,有关于周国的紧要之事,静候几位长老前去商议。” 逡河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夜色中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族族长一听圣女已回,脸色也是一喜,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同异常。 “逡河,既然圣女已回,为何她不自己回来?” 逡河一听,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说道。 “圣女大人和我族叔,在周国遭遇到了衡门的高手追杀。虽然勉强传送了回来,但还是受了伤,长老们怕圣女路上伤势会加重,会影响到境界,才让我前来通报。 还望大祭司能随我一同前去查看下圣女大人的伤势。” 脸都已经贴在地上的逡河,路上就看到了那道奇异的光柱。 虽不知道那道光柱到底是何物,想必与天族的大祭司脱不了干系,不妨投石问路。 一听圣女受伤,天族众位长老一片哗然。 而天族的族长也是面色一沉。 “逡景到底怎么回事?以他的境界和功法,除非是衡门那几个老东西和白家出手,谁又能伤得了圣女?” 逡河一听天族族长话语里充满了怒意,又猛地磕了几个响头,态度恭谦至极。 “具体情况晚辈也不知,只知道当时朔风城中数股势力都在争夺,恐怕是圣女和族叔遭了别人暗算。如果换做一般人去,恐怕回都回不来。” 一看事已至此,天族几位长老用秘术传音交谈后,商定也只能以先迎回圣女为首要任务。 第12章 蛇族领地 等圣女回来后,再慢慢和地族算账。 “过不了几天即将七星连珠,大祭司正在沟通天地神灵,不便离开,还是老夫亲自去迎接圣女。” 天族族长叹了口气,便准备动身。 听到天族大祭司无法出行,逡河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只见他站起身来。 “那天族长大人,我们就赶快出发,圣女大人随身的药,不知道是在与敌人激战中还是传送途中弄丢了,如果有的话,还请带上。” 听到圣女随身之药不见了,天族一名银发长老大吃一惊,赶忙翻找身上的药篓,在周围一群人急切的目光中,翻出几颗颜色略有些驳杂的丹药。 天族族长刚要伸手去接,一只有力的大手抢在他前面一步,将丹药拿在了手中。 “族长,仪式少不了您和几位长老,接圣女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 说话之人正是金尊者,另外几位尊者也纷纷点头。 圣女是他们护送过去的,也理应由他们接回。 虽然刚刚为了协助还神仪式,几人都受到仪式的反噬,多少都有些内伤。 但这一切,和圣女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 “那你们速去速回。” 族长叮咛道。 此时,没有人留意到,已经拨马回身的逡河,嘴角一闪而过的阴冷笑意。 荒原中,一支商队,借着微弱的月色,缓缓前行。 在翻越了数座大小不一的山丘,众人大多精疲力尽之时,忽然眼前豁然开朗,看到了山脚下隐隐有火光。 “村落,是村落!” 最前面一人兴奋地喊道。 终于看到有了投宿歇脚的地方,众人也顿时来了精神,脚步轻快了许多。 戎国比较荒僻,夜晚的荒郊野岭,经常有猛兽出没,所以能有个落脚点,对于赶了几十天路的商队,简直是天降甘霖。 不多时,商队便出现在了村口。 而随着商队的到来,几十个精壮的战士仿佛提前预知了一般,早已举着火把堵在了村口。 “你们是哪一部的?” 为首的领队是位百夫长,眼神警惕,让手下与商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看诸位装束,应该是戎国蛇部的。我们是打东边来的商国的商旅,人困马乏,想借贵宝地歇一晚就走,绝不打扰。” 陈老板笑着刚想走上前去,领队之人却将兵刃指向了他,眼中满是拒绝之色。 “站住!不管你们是哪里人,现在正值我们戎国八部换房的时间。按照族规,这个时候任何生人我们都不便留宿。你们还是去那边的河谷地休息。” 领队的百夫长显得颇为不通人情。 陈老板心中凉了一半。 戎国换防的风俗他懂,三年一换。 若不是周夏二国陈兵边境,他们也不用绕这么远的路,耽误那么多时间,结果遇上了戎国换防。 每次换防时,各族都会搬动本族神器和宝物。 这些都是各族赖以生存的根本,岂能轻易示人。 “长官,我们凑合一宿没什么事,车上有一位重要的病人,如果宿在河谷,夜里要是着了风病情加重,我就没法跟雇主交代了,还请通融一二。” 陈老板决定还是试一试,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想塞进百夫长的手中。 但百夫长的兵刃并没有收起,目光反倒更是严厉起来,仿佛商队一行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方无声的拒绝,让陈老板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收又不是伸又不是,尴尬地很。 就在双方僵持时刻,一人从村中走出,蛇族众勇士看到此人后,纷纷收起兵器,面色恭敬。 来人正是蛇族排名靠后的一位长老——赵辰,也是族长的亲弟弟。 “六长老,这几个商人想借宿,因为族长有令这段时间任何可疑人员都不可逗留,我便拒绝了他们。” 百夫长收起兵器,恭敬地说道。 “哦?” 赵辰一听是有人远道而来,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陈老板等一行人。 一见终于出来个能管事的,陈老板慌忙将银子递上去。 赵辰刚要拒绝,但这银子一到手心,那分量沉得倒让他吃了一惊。 等反应过来时,银子已经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赵辰轻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 “你们车上是些什么货物?” “一些土特产,对了,还有你们戎国的天族点名要的东西。” 一听这些人车上装的是天族需要的东西,赵辰的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你有何凭证?” 一见对方松口,陈老板慌忙掏出一张纸。 正是数月前,天族一名使者,在商国一场小型拍卖会上,拍得珍稀货物的记录。 赵辰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特殊印记,正是天族出去采买之人,才有资格和能力留下的标志。 只见他沉吟片刻,便转身招呼众人让开道,并且一路护送商队到几顶干净的帐篷处。 “既然是天族的朋友,便在此地好好休息,明天我会亲自禀明族长,安排向导护送你们去天族领地。” 见赵辰如此好说话,陈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连连称谢。 商队一行人也纷纷放下戒备,不过这事也在情理之中。 只因为天族在戎国的威势,整个南天大陆无人不晓。 陈老板特意将一顶帐篷让出给陆觉和少女,毕竟这位名叫陆觉的少年,给的实在太多了,半路上又加了一锭金元宝。 现在想来,恐怕对方也是戎国某贵族家的子弟,没准还是上三族的。 只是因为要路过下五族的地界,某些原因不方便露面,才要求与商队同行。 尤其是少年带着的那名生病的白衣少女,气质让走南闯北的陈老板都为之一凛。 这可是在血煞宗宗主那种级别的怪物身上,才能感受到的。 终于安顿下来的陆觉,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肩头少女的额头。 下午吃了陈老板拿来的药,确实烧退了些,只是一直在出汗。 少女还是昏迷不醒,但呼吸均匀,倒也让他安心了些。 也许是一路颠簸太累了。 匆匆吃了点赵辰派人送来的肉食,陆觉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千里之外,逡河正在夜色中带头策马狂奔,而身后紧跟着四位天族的尊者。 众人皆眉头紧锁,只因为这个方向,并非地族前几天所在的位置。 第13章 九幽聚煞阵 他们的前方数十里处,乃是一处荒僻的山谷。 相传百年前,戎国各部曾在此地,与诸国的联军厮杀七天七夜,伏尸遍野,也是戎国阴气最盛的地方之一。 天族的四位尊者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为首的金尊者勒住马喝问道。 “逡河,这条路不是去地族祭坛的路,你确定没走错?” 逡河听到金尊者的质问,也勒停了马,回头解释道。 “四位尊者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圣女大人和族叔传送走后,族长便立刻按照约定的时间,开始率领族人更换驻地,只留下了几位长老和我守着祭坛。 今天白天圣女大人和族叔突然传送回来,因为仓促甚至祭坛都损毁了一角。圣女大人身上带伤,不便骑马赶路,几位长老便带她先去地族现在的营地休养,同时令我前来通告天族诸位长老们。” 逡河的回答无懈可击,纵是几位尊者心中还稍有疑虑,但眼神交流后也达成了一致。 一切等见了圣女自然分晓,谅这力宗境的小辈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夜色如墨,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幽深的山谷之中,天上的乌云也开始渐渐聚集。 因为昨夜的大雨,道路满是泥泞。 逡河在前头施展地族的秘法,艰难地开路。 四位尊者也跟着下马,在峡谷中缓缓前行。 刚才一场为了大祭司向天祈命的祭祀活动,让他们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 初听圣女消息时,众人都比较兴奋,也就没有在意身体的状况。 直到那股劲过了后,才感到一些虚弱,现在的脚步也略显疲惫。 突然,一阵尖锐的箭矢破空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数支利箭如同黑暗的幽灵,从山谷两侧的密林中疾射而出,直指四位尊者。 “不好,中计了!“ 为首的金尊者怒喝一声。 几人反应极快,纷纷施展手段避开箭矢。 只是身后马匹躲避不及,转眼之间俱被箭矢射中,骏马的惨叫嘶鸣声在山谷中回荡。 金尊者躲到一处山岩后,愤怒的目光扫过四周。 而此刻原本在前头带路的逡河,已经消失不见。 “哼,又是地遁术。真是鼠辈!” 火尊者也发现了失去身影的逡河,怒骂道。 紧接着,山谷两侧的树林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咒语声,随后是阵阵狂暴的力量,在狭窄的山谷中肆虐起来。 随着咒语声越来越响,空旷的山谷中很快凝结出了九团黑雾,阴气逼人,将几位天族尊者周遭围得水泄不通。 黑雾渐渐变成龙卷状,直冲云霄。 滚滚浓雾中,火光、冰晶、狂风……各种术法如同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不断变幻,却又散发着随时可以致人死地的威胁。 “不好,是鬼灵宗的九幽聚煞阵,想不到地族人竟然和他们勾结起来,大家快找掩护!” 金尊者大喝一声,其余几人纷纷行动起来。 但在这狭窄的山谷中,可供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九道黑雾瞬间就凝实成形,带着磅礴之力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原本数十丈的距离,已经仅剩不到一半。 眼见无法逃脱,四位尊者迅速背对背站好结阵,纷纷祭出各自的本命法宝。 咒语催动下,四人手中本命法宝顿时光芒大盛,周围很快便结成了一个四色光芒的防护罩。 而九团黑雾中不断喷射出各种各样的术法,轰击着四色防护罩。 每一次轰击,防护罩都在剧烈的摇晃。 而四人中实力最弱的水尊者手中的琉璃瓶状的本命法器,瓶身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只见她毫不犹豫,银牙迅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自己本命法宝上,顿时刚才摇摇欲坠的防护光罩,又稳定了下来。 “萱妹,你不要太勉强了,让我们来顶!” 木尊者看到水尊者不顾损耗自身境界,心疼地喊道。 水尊者只是摇了摇头,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浸湿了胸前雪白的衣衫。 不过在她的不遗余力下,四色护罩竟然稳住了,在狂风暴雨般的术法围攻下,也仅仅是微微摇晃。 就在几人略松一口气之际,一道强大的光芒从天而降,照亮了整个山谷。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恐怖能量波动席卷而来,九团黑雾突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将山谷两侧的密林瞬间摧毁。 四位尊者顿时心惊肉跳,纷纷拿出符纸准备加固防护光罩,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九团黑雾已经如同龙卷风一般,在光罩上方凝聚成一团,黑压压地向下泰山压顶了下来。 而四人本命法宝所构筑的防御结界,已然出现了不少裂痕,范围也被压缩到了极致。 “老四,你快走,这里我们顶着!” 在护罩的一阵咔咔声中,金尊者转头向火尊者喝令道。 火尊者的本命法宝是一柄仿制的五火七翎扇,虽是仿品,但亦可突破王境级别的结界,疾行如风,是现在这危急情况下,几人本命法宝中唯一可能带人逃出生天的。 木尊者将肩上药囊一把解下,扔向了老四。 “我们几个死不足惜,你一定要找到圣女!” 说罢几人身上能投掷的法宝尽出,毫不吝惜地射向了高空中已经幻化成蛟龙形态,张牙舞爪铺天盖地而来的黑雾。 火尊者一咬牙,将本命法宝一收踩在脚下,一股令人目眩的光芒,从脚底那柄火红的扇子上升腾而起,瞬间护住他周身。 只见火尊者在这光芒的保护下冲出了黑雾形成的大阵,拖曳一道火光,向着东南方向逃去。 而山头之上,几个黑影中的一人身着黄衫,正冷冷地看着火尊者远遁的背影。 “师兄,要不要我去追?怎么说抓回来也能炼成一具术宗境的人傀。” 一条黑影沙哑着嗓子道。 “不急,他踏入山谷之时,已经不知不觉中了我的魂记。等稳稳地收拾了这三个,再去寻他不迟。” 黄衫人说道。 “师兄说的是,如果这逃走的家伙,能引着我们找到天族圣女,抓起来献给太上长老亲自炼成人傀,那岂不美哉?” 第14章 族长之死 另一条黑影谄媚地说道。 “休得胡言。太上长老的傀位已经满了,生前都是大陆上的强者,你想让他自爆哪一具?” 黄衫人冷冷道。 “师兄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刚刚插话之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炷香过后,山谷中力战多时的三位尊者,已经只剩为首的金尊者,半跪在泥泞里。 但他依然用不屈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黄衫人。 只是他浑身被七根漆黑的细棒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想不到地族竟然勾结你们鬼灵宗,算计圣女!” “金尊者,能让我们鬼灵宗这次出动半数长老,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敬意。可惜你们大祭司不在,加上你们几个体内灵力亏损严重,实在是无趣的很。” 黄衫人显得有些不够尽兴。 既然已经败了,金尊者不想与他浪费口舌,再多受羞辱,转头怒视站在鬼灵宗为首之人一旁的逡景。 “逡景,想不到你这个卑鄙小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圣女去哪里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圣女?圣女已经在周国自行走丢了,我劝她跟我一同回来,可惜她非要去找那只箱子,说对大祭司很重要,我也是没办法啊。” 逡景一脸毫不关己的模样。 “好了,金尊者不要再挣扎了,你现在停下体内那点残存的灵力抵抗,我还能让你死的有尊严些。否则,一旦将你炼傀后,第一个指令就是让你去杀自己的妻儿。” 黄衫人阴森森地笑道。 “鬼灵宗的渣子们,老夫就算堕入轮回,也要找你们算账!” “轮回?哈哈哈哈。被我鬼灵宗祭炼成人傀的人,你说还有轮回的可能么?” 黄衫人仰天大笑。 “你!我诅咒你们鬼灵宗,不出十年,必然尽数死于刀剑之下!” 随着黄衫人将骤然变得尖长的五指插入金尊者的头颅,辱骂声才停止。 虽说金尊者已入术王初境,黄衫人竟然举手之间轻易破了其体防,还是最坚硬的头部,这让一旁的逡景内心颇为震撼。 想不到鬼灵宗一个主事的长老,实力都已经恐怖如斯,那如果是鬼灵宗全宗之力,灭掉一个没有数名圣境强者坐镇的国度,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逡景已经不敢再往下想,眼睁睁地看着鬼灵宗几位长老,将三位天族尊者的尸体处理好后,装进各自携带的棺材,逡景笑着上前谢道。 “感谢诸位上宗长老出手相助,让我地族从此不再仰人鼻息。” 黄衫人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 “记住,明年开始,你们送来的鬼气,要多三成。现在没有天族的阻碍,不会再找什么理由了。” 逡景心中一惊。 对方这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这次为了彻底拿下天族,地族恐怕是要大出血了。 虽说驱虎吞狼实非上上之策,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诺下来。 地族中人有一项异能,便是自出生起,便可看到飘浮在天地之间的一缕缕鬼气。 有人说是鬼气是生灵们死后的残魂,也有人说是大地里随着年月久远滋生的阴气。 总之地族中人不仅可以看见,还能将它们捕捉到特制的陶罐里封存起来。 当年鬼灵宗开山老祖无意中得知这一秘密,便专程前来,击败了地族数位长老的联手后,便用地族急需的物品半强制地与地族进行交易。 因为此等鬼气,可以加速鬼灵宗门人修炼,加上地族确实资源也匮乏,所以双方便长期开始了合作。 这次借着天族的那位大祭司无法现身,圣女又不知所踪,地族终于找到机会,借助鬼灵宗的势力,来协助自己找回昔日的地位。 因为在大祭司来到天族之前,整个戎国,下五族之首的地族,绝对是可以和天族分庭抗礼的。 可自从数十年前的一场星落,天族那位大祭司凭空出现后,地族便一直被天族所压制。 哪怕是十多年前,地族暗中杀了天族一位落单的长老,嫁祸到周人身上,挑起了戎国与周国的战争,还是没能彻底瓦解天族的势力。 为此逡景的父亲也战死沙场,天族损失过半精锐,地族的实力依然还是不及天族。 不过这次逡景可是做到了趁你病,要你命。 圣女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冲动行为,将天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次地族以逡景为首,赌上全部家当,也誓要将天族从戎国第一族的宝座上,拉下马来。 逡景望向东南方向低矮的云层中,一片片电闪雷鸣。 是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了,一抹残忍的微笑,挂在了他的嘴角。 一道闪电划破窗外的夜空,将屋内照得雪亮。 “对不起,赵岳,对不起……” 一位少妇瘫坐在地上,身旁一位汉子躺着一动不动,已然死去多时。 只见他胸口插着一柄钢刀,双眼瞪着虚无的上空,明显死不瞑目。 名叫夏琪的少妇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战栗。 她间接地杀了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丈夫,亲手害死了这个对她毫无保留,甚至告诉她自己功法弱点的男人。 “赵辰,你骗我!夫君他根本没有发现我俩的事,到死都没怀疑过我。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夏琪撕心裂肺的质问声,被屋外夏夜紧随狂风闪电骤起的瓢泼大雨所淹没。 屋内另一名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找了把椅子,慢悠悠地坐下。 “琪儿,就算我大哥现在不发现,你觉得他以后有一天知道了,不会把我俩逐出部族么?你父亲他们,就不会受到连累吗?” 赵辰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夏琪的痛处。 昨天星夜秘密来访的地族使者,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天族的圣女,恐怕已经死了。 加上天族的那位大祭司上次大战后,也很久没有露面,恐怕生死未卜。 此刻正是下五族们联合在一起反抗天族,夺回原有丰饶土地的好时候。 第15章 复仇 只是身为蛇族首领的大哥,拒绝了对方的联盟,并表示蛇族两不相帮,哪边赢了都会归附。 地族使者昨夜亲自来找赵辰,暗示赵辰他的才能不亚于他大哥,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赵辰只需要想办法让大哥自己主动让贤即可。 看到赵辰犹豫不决,地族使者许诺事成之后,一定会全力支持他当上蛇族首领。 那一刻,赵辰心动了。 这可是他十几年来,心心念念许久的位置。 大哥知道他和地族使者有接触后,也并未责备,而是让人传话给他。 在这敏感时期,要求他和外族人保持距离,以蛇族的利益优先。 一想到大哥从小就压自己一头,从自己这里不断抢走族人的赞赏,长辈的关注,以及对外战争的荣誉,甚至是早就私定终身的青梅竹马。 而瘫软在地上的夏琪,正是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马。 当年夏琪的父亲,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巩固住夏家常年把持的长老位置,便自作主张将女儿许配给了赵辰的大哥——赵岳。 新婚前夜,夏琪打定主意准备和赵辰连夜私奔,可悄悄打开院门时,却发现跪在地上以泪洗面的父亲,以及父亲身后的母亲和弟弟。 赵辰在约定的地点一直焦急地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等到夏琪。 失魂落魄的他,只等到了远处蛇族的村落中,那如针扎般迎亲的爆竹声。 就是那一刻,复仇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中种下,生根,发芽,直到今天长成一棵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扭曲大树。 新婚之后大哥赵岳为了族中的事务,常年奔波在各族之间。 每次回来待不上几天,便又匆匆出远门,让正值妙龄的夏琪只能独守空房多年,至今未能育有子嗣。 赵辰这些年也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脱未娶,直到三年前他瞅准时机,借着一次酒醉,半胁迫半引诱下,与被赵岳冷落多年的夏琪旧情复燃,而赵岳还一直蒙在鼓里。 因为地族使者休息一两日之后,明天便要离开蛇族领地,前往他族去联络,留给赵辰的时间不多了。 无毒不丈夫,白天赵辰趁着大哥出门巡视部族的整备情况,将一帖秘药交到了夏琪手中,并告诉夏琪两人的事已经被大哥察觉。 夏琪大惊失色,她死活不干,宁可自己被族人唾弃,也不愿意谋害亲夫。 可当赵辰提到夏琪父亲和弟弟也可能被株连时,夏琪犹豫了。 最后赵辰连哄带骗,告诉夏琪这个药只会让人昏睡数天,并许诺自己立刻会出发,请动上三族德高望重的人前来说情。 看着自己的情人真诚的发誓赌咒,夏琪便一咬牙,将赵辰口中只会让人沉睡数日的药剂,悄悄加在了丈夫的酒食里。 深夜赵辰假借有急事禀告,敲开了大哥的家门。 没想到赵岳开门时,迎面便是一记角度刁钻的蛇掌,未有提防的赵岳胸口受了重创,反抗时却发现全身灵力运转已然停滞。 这时他才知道交手前,自己已经中了剧毒。 来不及细想是在何处遭了暗算,赵岳和蒙面的赵辰在狭小的屋内展开了厮杀。 殊死一搏时,他的杀手锏,掌心中贮藏的万噬银蛇毒早已蓄势待发。 可当他的掌风吹落赵辰面巾的一刹那,赵岳的瞳孔猛然收缩。 虽然刚刚对招时,他已经隐隐觉察到对方是谁,但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 一想到如果自己和弟弟同归于尽,那么蛇族恐怕只有被其他部族吞并的命运,赵岳按在赵辰脖颈处的手掌迟疑了一下。 可高手过招,往往就是一瞬。 就在赵岳这一犹豫之间,弟弟手中的利刃,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到死他都不明白,弟弟到底是为了什么和自己反目,看来村中那个诽谤自己弟弟和媳妇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可这一切,将死的他,知不知道也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地上赵岳胸口流出的血已经渐渐凝固,夏琪眼中的迷茫和惊恐也渐渐消散。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只见夏琪突然拔出插在赵岳胸口的利刃,毅然决然地朝着自己脖颈奋力一刺。 “琪儿!” 赵辰连忙跳起身来上抢,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你这是又何必呢?” 赵辰紧紧将夏琪抱在怀里。 可夏琪脖颈处喷出的鲜血,已经溅满了他全身。 “辰哥,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等你……” 赵辰跪在地上,握着夏琪满是鲜血已经渐渐凉却的手,巨大的悲痛,让他欲哭无泪。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宁可婚礼前的那一天,远走高飞。 呆坐在地上的赵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过了神来。 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自己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趁着天族发生骤变,自己带领蛇族,和地族联盟到一起,夺回先前失去的祖地。 赵辰缓缓拔出插在昔日青梅竹马咽喉的那把利刃,一滴眼泪落在了夏琪早已冰冷的尸身上。 这是他心底最后的温柔。 这一刻开始,在赵辰心中,蛇族的未来,他将一肩扛起,连在死在自己手中兄长的那份。 回到自己家中换好衣服,赵辰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赵岳和夏琪的尸体,明天一定会被人发现,族中几位善战的长老均已出门,自己一定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此刻,村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赵辰心中一喜,数只常年负责侦查的银环细蛇,从他袖中落到地上,随即穿过门缝,向着村口的方向游去。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 只是商队借宿的几顶帐篷外,并没有虫鸣鸟叫。 早早就醒了的陈老板颇为蹊跷,洗漱完毕后掀开帐篷的帘子时,却大惊失色。 几顶帐篷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蛇族的勇士。 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朝阳下闪着刺眼的寒芒。 兵刃尖端那幽绿色的光泽,分明就是被剧毒浸泡过。 而昨晚热情接待自己的蛇族那位名叫赵岳的长老,此刻正冷冷地盯着陈老板。 第16章 李代桃僵 而他身后站着几名同样眼光冰冷的蛇族长老装扮的人,身上大多沾满了灰尘,一看就是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 难道是昨夜出了什么事? 陈老板反应极快,忙赔着笑脸道。 “诸位蛇族的朋友早安,这一大早将我们团团围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边说着边抬脚想走过去,结果在半空中停住了。 陈老板惊恐地看着自己脚下一只五彩斑斓的巨蛇,正朝着自己嗤嗤吐着蛇信,正是蛇族平日里豢养的一只蛇王。 而随着一位长老掏出一只横笛吹奏,巨蛇才不情愿的向后退了数丈。 此刻陈老板才看到,帐篷周围的地上,已经爬满了毒蛇,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 此刻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想不到蛇族的待客之道,还颇为奇特。” 说话之人正是血煞宗为商队此行所指定的护卫,血煞宗的外执事——张异。 只见他从容走出帐篷,依靠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将围在四周的毒蛇硬是逼退了数丈,这才空出巴掌大一块能让人站脚的地方。 张异紧紧地盯着赵辰,目光中满是敌意。 赵辰则拍了拍手,几位蛇族勇士便押着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出列。 陈老板一看,正是此行的护卫之一,也是陈家的家仆。 家仆刚刚被摘了嘴里堵着的布条,便急切地向陈老板喊道。 “二掌柜,救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赵辰一脚踢在膝盖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知蛇族的各位朋友,这是何意?” 张异眉头微皱,目光冷冷地向周围扫视一周。 “我们戎人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阴险狡猾。今天天不亮,我们巡夜的人就看到你们商队的这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首领屋子附近。 结果等我们进屋查看时,才发现首领和他夫人双双被杀。” 一位蛇族长老,重重地将手中长杖砸向地面,面带怒火,长杖没入泥地半尺有余。 “你们冤枉人。我是起来解手的,裤子还没脱,就被你们打晕了。” 家仆跪在地上争辩道。 “还敢狡辩!为何在你身上,搜出了杀害族长的凶器?” 另一位蛇族长老脸色铁青,大声质问着陈老板的这名随从。 陈老板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这次麻烦大了。 张异倒是不慌不忙,笑着问道。 “敢问这位长老,不知你蛇族族长,是什么境界?” “术宗境大圆满。” 长老冷冷地说道。 “我们商队这位随从,不过区区力士境。他有什么能力,可以杀了你们族长?” 张异的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哼,都说你们商国的商人狡诈无比,果然会蛊惑人心,境界低的能杀境界高的,当然是趁夜偷袭了。” 一位长老冷笑一声。 “好,我们也不分辩,附近可有天族能主持局面的,我要按你们戎国的规矩,请上位尊者仲裁。顺便说一句,我们来戎国天族是知道的,到了约定日子不出现,他们自然会找来。” 张异见多识广,也不愿与蛇族这些人纠缠下去,直接搬出了天族。 赵辰倒是一愣。 想不到这个商国人,竟然对戎国的规矩了如指掌,这下反倒被将住了。 “长老,不用跟他们废话,大家一起上,剁碎了他们,为族长报仇!” 此刻,一位手持钢叉的年轻汉子,双眼通红地嚷道。 “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被煽动起来的蛇族勇士们,纷纷振臂高呼,要不是被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拦着,场面恐怕已经失控。 而地上的群蛇仿佛受到了周围蛇族勇士们情绪的感染,纷纷焦躁不安起来。 有几条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飞一般地窜进了陆觉和陈灵他们休憩的帐篷。 不好! 陈老板大惊失色,张异也想飞身过去搭救,却被群蛇拦住了去路。 赵辰也不阻止,而是饶有兴致的等待着帐篷里的惨叫。 只要死了人,把水搅浑,那自己就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可他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发出来,反倒是陈老板和张异那边也淡定了许多。 只因为陈老板和张异想起,帐中那名少年也在。 随着帐篷露出一道细缝,几十段蛇身从里面飞出,落在了泥泞的地上,帐篷也再度关上。 “什么?!” 包括赵辰在内的几名蛇族长老,俱不可思议地看着地面上的蛇尸,唯独没有蛇头。 刚刚陈老板出来时,蛇族众位长老已经暗暗用灵力扫过几顶帐篷。 商队里境界最高的不过就是那个张异,也才区区术师境,不足为惧。 刚刚不知什么原因游进帐篷的几条银蛇,虽然境界也不高,但身体犹如钢筋铁骨一般,一旦配合起来,对付普通的力师境高手也可不落下风,怎么可能被人这么轻易就收拾了? “我去!” 话音未落,一位赤裸着上半身的汉子便已经飞向陆觉所在的那顶帐篷。 此人正是赵源,号称蛇族长老之下第一人,实力已经晋升到力宗境,脸上对应也绘着五块三角状的彩纹。 当年甚至与地族双骄之一的逡河,因为一次误会,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先前窜进帐篷的几条银蛇,正是他亲自豢养的。 一大早听说族长出事了,他一个激灵就召集其他蛇族勇士,将昨晚露宿的客人所在的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待其他长老到来的时候,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不论继任族长的是谁,长老位置必然会空出一个,这正是自己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 赵源离帐篷还有十丈,身上喷薄而出的灵气就已经冲开了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而落地后的他,却愣在了当场。 只见帐篷中并无大人,一名绿衣少女正不安的坐在一角,帐篷中央,一位少年正捏着一只蛇头,打算塞进一位幼小的少女嘴里。 少女的嘴中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听到有人进来,转头望过来。 而顺着嘴角流下的毒液,被少年无奈的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干净。 第17章 小友救我 赵源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目眦欲裂。 少年手中捏着的蛇头,正是自己用精血饲养多年的银蛇。 此蛇有蛇祖的血脉,万中无一,将来一旦培育成型,实力堪比力宗初境的武者。 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这个外乡人手中! “还我蛇来!” 赵源咆哮一声,便拔出身后的镔铁斧,高高跃起,向陆觉所坐的位置砍来。 陈灵惊呼出声的同时,陆觉看都不看来人是谁,右手袖起,一根银针从袖中激射而出。 半空中的赵源眼尖的很,看到银针上附着的一层淡淡真气后,瞳孔猛然收缩。 这是,这是圣境之人才可以做到的真气附物! 在这方天地中,灵气稀薄,确实有不擅长运用灵气的人,选择更为艰苦的真气修行之路。 但即便这样,体内也无可避免的会混入些许灵气,进而导致真气不纯。 只有到达圣境这样的巅峰境界,才可能凭借自身的强悍,将体内部分真气凝练提纯后,附着在所用的器物表面之上,达到超越自己当前境界的杀伤效果。 反应极快的赵源慌忙将镔铁斧挡在身前要害处。 这柄镔铁斧,斧身宽大,所以既是武器,也是防具。 站在外面等候动静的蛇族族人,只听得轰的一声,就看到赵源随着几块碎裂的镔铁从帐篷中倒飞了出来。 几位蛇族长老脸色纷纷一变,目露惊骇,而赵辰更是反应极快,飞身想接住空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赵源。 可当手掌触碰到赵源后背的那一刻,一股恐怖逆天的真气荡漾进赵辰的体内,惹得周身气血翻涌。 赵辰强提一口真气,才勉强将其压制住。 接住赵源落地后,才看到他胸口已经血肉模糊。 一根散发着淡淡幽蓝光泽的细针,插在赵源的护心镜上,已经没入一半。 而赵源呆呆地用手指着帐篷,已经浑身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一名长老刚想伸手去拔银针,银针却似通灵了一般,自己飞回了帐篷之中。 随着银针的飞出,赵源吐出一大口鲜血,旋即又晕厥了过去。 蛇族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赵辰却是心中暗喜。 商队中竟然有这等高手,这下自己都不用去搜集什么证据了。 几位长老用密语交流了下,这件事不便硬来,便驱散了将帐篷围得水泄不通的蛇族勇士们。 帐篷中,陆觉正端详着掌中那根光芒渐渐消散的银针,自己也是诧异异常。 本来只是想击退对方,没想到威力超乎想象。 “别想了,刚才针上面附着的真气确实是你的。” 玄英在脑中说道。 “狐面人是教了我的真气附针的方法,路上我也不断尝试去练习。可现在连怎么提取体内真气都没掌握到窍门,只有偶尔阴差阳错提取了出来,但也维持不住瞬间溃散,这针上怎么就有了?” 陆觉有些不解。 “你刚才出手的时候,我察觉到是那个狐面人,留在你体内的那道东西,刻意将你体内的真气凝聚在的针上。” “那道东西也是真气吗?” “笨蛋,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懒得给你解释,你最近是不是肚子不疼了?” 玄英的提醒,让陆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他赶紧撩开衣服露出肚皮,上面那道从肚脐眼开始的黑色条纹,竟然停止生长了,连颜色都黯淡了好多。 确实,自从那个狐面人,将所谓的“真气”渡给自己后,再也没有隔三差五的腹痛了。 “玄英,这是怎么回事?” “那道力量太强大,我怕靠近了会魂飞魄散。我还送你去魂树内景,自己去看。” 陆觉刚要说话,便两眼一黑,随后眼前一亮,又回到了那个由光与影交织而成的奇异通道,看着四周那闪烁着的五彩斑斓光芒,身体不断下坠。 还是那片广袤无垠的荒漠。 可荒漠中央那棵神树,此刻已经枝叶凋零所剩无几。 陆觉心中一惊,走近一看,却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白色缎带,将树身紧紧缠绕。 “小友,你终于来了,看在那天我把道之一隅借你的份上,快救我!” 树上传来虚无的声音。 陆觉并没有仓促上前,看着地上四散的神树果核,他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色缎带上散发出的强烈真气,给他那天面对狐面人的感觉。 见陆觉不为所动,魂树仿佛会错了意,沙哑着声音道。 “小友,是我错了,不知你有这等境界的前辈。只求你让这东西放开我,我今后一定只往你经脉末枝生长,绝不染指五脏六腑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觉一头雾水。 见陆觉仍然一动不动,魂树心凉了半截,以为陆觉仍在托大。 想不到自己作为神树建木的树种之一,在任何一界都是无数生灵仰望供奉的存在,竟然栽在这颗已经没有多少灵气生机的荒凉星球。 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魂树把心一横,给出了自己的底线。 “小友,你若救我。以后每月我会供上树果三颗,直到你淬体完成,这已经是你们人族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哦?你的树果有什么好处?” 陆觉心中有些好笑,这棵怪树,有这好处不早点说。 不过他也不是贪心之人,虽然不是自己有意为之,但事不过三。 再逼急了,这个魂树如果有什么法子和自己同归于尽,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能延年益寿,但淬炼筋骨,洗去魂魄中的杂质,甚至修补先天的不足,任何一种效果拿出来,都足以让一界强者为此大打出手。” 魂树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 “好,一言为定。如果你不遵守,休怪我将你连根拔起。” 陆觉将手伸向白色缎带,一股滚烫的气息炙烤着他的手掌,但却没有一丝疼痛。 “对,这东西对你没有敌意,快把它从我身上解开。” 看到这异物如同自己所想那样,会受到陆觉控制,魂树的声音里充满了见到希望的欣喜。 第18章 我乃鬼灵宗人 白色缎带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魂树,慢慢缠绕在了陆觉的右手胳膊上。 缎带上一股暖流,渐渐充盈进身体里。 这是,真气?! 陆觉心中又惊又喜。 就在体内充满这股无名真气后,缎带飘向高空,渐渐化作虚无,消散在这边内景天地中。 而终于得以解脱的魂树,枯萎的枝杈上也开始渐渐萌发新芽。 不多时,有三株新芽眨眼间竟然化作三颗小巧的果实,香气扑鼻。 果实自动掉下,飞到陆觉掌上。 “记得你姓陆,陆小友,请坐在树下,我来帮你炼化这无尘道果。” 陆觉心念一动,将一颗果子塞进嘴中后,静静地坐在树下。 他的双眼微闭,呼吸变得深沉而平稳,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身体的每一寸关节都似乎在放松,进入了一种静谧而安宁的状态。 他的脸上流露出平静与安详,所有的烦恼和压力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无踪,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而遥远。 随着果实在舌尖融化的此刻,陆觉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星空,山海,异兽,神灵,一种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的能力,正在体内肆意蔓延。 他开始感受到内心的平静和喜悦,这种感觉如同清泉一般滋润着他的灵魂。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跳逐渐与看到的一切同步,渐渐理解了它们,又忘却了它们,进入了一种无我无物的境界。 在这个境界中,他感受到了大千世界的浩瀚与神秘,也感受到了自己与这方天地的紧密联系。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时,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汲取了果实中那股智慧和能量。 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多年之后,当他知道这果子的真实来历后,才明白今天到底有多凶险。 当陆觉再次回到现实,此刻面前的无名少女,才刚刚把最后一颗蛇头嚼碎吞咽下去。 看到少女脸上的红晕缓缓褪去,陆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然退烧了。 想不到这蛇头竟然有以毒攻毒的效果,难怪几条毒蛇飞进来时,少女是那样的欣喜。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是自己小瞧了少女的见识和来历。 此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苍老声音。 “不知商国高人光临鄙族,多有怠慢还望恕罪。刚才都是误会,还请出来一叙。” “陈灵,你帮我看着我妹妹,我去去就来。” 陆觉在里面已经将外面的纷扰听得七七八八,也不胆怯,大踏步走向帐篷外。 见到陆觉出来,几位蛇族长老倒是没太留意他,只是紧紧的盯着他身后。 可半晌过后,还是没人再出来。 “还请高人出来一叙。” 一位面善的长老,客气地又喊了一声。 “刚才出手的是我。” 陆觉一阵好笑,原来对方是没看上自己。 蛇族几位长老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就是他。” 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赵源,声音中还残留着对陆觉的畏惧。 几位长老顿时面色肃然,看向了陆觉。 “敢问阁下是商国哪一宗?” 陆觉此次来戎国,目的自然要隐藏,便顺水推舟道。 “鬼灵宗。” 鬼灵宗三个字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张异,心中暗道,自己早就看出陆觉的身份,可他极力隐瞒。 想不到在被蛇族之人怀疑是凶手的关头,他还是亮出了身份。 也好,有着商国唯二的大宗门撑腰,蛇族也不敢把商队硬是扣下。 “不知是鬼灵宗高人,小族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长老们纷纷挤出笑容恭维道。 不论族长是不是这位鬼灵宗高手所杀,得罪鬼灵宗可会招致灭族之祸,想要调查真相也得先送走这帮人再说。 当年戎国有一规模不小的部族,为了族中祭祀所需,抢了一只上品鬼器,还打伤了护送鬼器的鬼灵宗外门长老。 三月后,得知消息的鬼灵宗出动十几位长老,跨越万里,将此族宗境及以上的强者全部斩杀炼成人傀,以示惩戒。 该族此后就被其他部族伺机吞并,从此再也没有了传承。 就在众人便准备让开道路,恭送对方离开时,一个洪亮无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且慢。阁下说自己是鬼灵宗人,可有凭证?” 听到这人声音,蛇族众位长老心中一喜,还是惊动了大长老。 只见来者是个模样百岁的老人,全身上下缠绕着九条浑身赤红的金眼巨蟒,令第一次看到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地上的群蛇纷纷避退,霎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心,这家伙身上的气息,被那巨蟒所遮盖,我也感知不出他的境界。” 玄英提醒道。 陆觉也不多言,翻手之间,手中便多了两本秘籍,正是从聂雨那里敲诈来的两本鬼灵宗初级功法。 他遥遥地丢向大长老,就在两本秘籍离蛇族大长老只有一尺之时,两条金眼巨蟒飞身而出,各将一本秘籍衔在嘴里,递到了大长老面前。 大长老阴沉着脸接过,只见一本书封面上写着《离魂令》。 翻阅片刻后,便丢还给了陆觉。 “确实是鬼灵宗的功法,不过这并不能佐证阁下的身份。请恕老夫狂妄,还请阁下让傀儡现身一下。” 傀儡? 莫非是那天鬼灵宗几人追杀自己所控制的人? 这玩意儿自己上哪去弄,这老头儿真是仗着自己实力强悍为难人。 陆觉心中已有火,便冷冷地看向对方。 “远来是客,我敬你年纪大,刚刚已经忍让了,想不到你这老东西也太为老不尊了? 这里都是你们蛇族的人,连个自己的族长都保护不了,还赖在外人头上。” 陆觉的话,字字句句戳在了大长老的心上。 听到徒孙被杀,他用神行之法赶了百里过来,想不到嫌疑人竟然如此张狂。 已经十几年没动过手了,看来今天说什么都要破戒了。 蛇族众长老看到大长老摆出的姿势,已然来不及阻止,慌忙四处逃散。 第19章 鬼吾山脉 可大长老已经举到半空中的蛇杖,突然停了下来,只因为帐中走出了一名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一脸稚气,似乎有些面熟,但大长老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和女孩儿天真无邪的眼神对视上时,大长老的冷汗,却涔涔地流了下来,已经不敢再有动作。 就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本能地恐惧着对方之时,却见小女孩儿拽着陆觉的衣角,仰着脸嘟起了小嘴。 “哥哥,蛇头还有么?我还没吃饱。” 陆觉一脸无奈,看向了警惕万分的蛇族族人,挤出了一丝笑容。 “刚才那种蛇,如果还有的话,我想买几条。” 听到这话,众人面色都已变得铁青。 想不到这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纷纷猜测对方在鬼灵宗的真正身份。 而距此往东万里之外,正是鬼灵宗的宗门所在——鬼吾山脉。 鬼吾山脉,百里连绵,仿佛鬼神的居所,常年被一层深邃的鬼气所笼罩。 山脉中,峰峦叠嶂,大小不一的山峰错落有致,其间蕴藏着玄妙的阵法,构成了一道道天险,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在这山脉的正中央,耸立着一座雄伟的山峰——万鬼峰。 此刻,山顶之上,一位高冠老者正闭目盘膝而坐。 他身材瘦削而高挑,肩宽手长,手指却如枯竹般干瘪。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儒衫,脸上的青色皮肤布满了铜钱大小的鬼斑,每一处都仿佛在诉说着他在驭鬼之道上的非凡造诣,让人敬畏三分。 老者环顾四周,只见方圆十里之内,山峰林立,或低矮或高耸,它们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老者所在的山巅,形成了一道壮丽的景象。 这位老者,正是鬼灵宗五大峰主之一的青鬼上人。 在鬼灵宗的内门长老中,他排行第四,地位尊贵,仅次于宗主等寥寥数人。 他曾在圣境中阶徘徊十年之久,然而,就在多日前,他夜观星象谋求突破机缘时,恰逢西方周国的“星落”奇观,从中领悟到了突破的关键。 在宗门雄厚资源的支持下,他闭关修炼不过十日,便成功突破至圣境上阶,成为了足以睥睨整个南天大陆的强者。 为了回报宗门的栽培之恩,青鬼上人决定开坛授课,将自己突破的心得与经验传授给门徒们。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鬼灵宗及其附属宗门,吸引了大批高阶弟子前来聆听。 他们渴望从青鬼上人的授课中,替自己觅得一丝突破瓶颈的机缘。 这次授课对于鬼灵宗而言,乃是近二十年来的首次盛事。 为了彰显其重要性,商王甚至亲派特使前来观礼。 鬼灵宗,这个由一群修习鬼灵之道的术者创立的宗门。 自开山祖师从海外带回那本残缺的驭鬼术秘籍后,便凭借着其中仅存的三分之一的法门,短短十年间便与商国原先的第一宗门——血煞宗分庭抗礼。 这些年来,鬼灵宗更是不断壮大,收纳了众多精英门徒,隐隐有了商国第一宗门的实力,令血煞宗的长老们倍感头疼。 若不是商王爱惜人才居中调停,并且让出了商国大量的资源供养双方,两宗恐怕早已爆发争斗。 饶是这样,暗地里还是互相使绊子,陈老板此次去戎国的商队,因为是护送天族人拍得血煞宗的宝物,在路过鬼灵宗地界时,便遭到了各种刁难,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戎国,此处暂且不提。 “驭鬼之道,首在驭己。尔等身为我鬼灵宗的弟子,需得深入领悟阴阳之变,掌握那驭鬼的四大法门,方得真传……” 青鬼上人声音洪亮,如闷雷滚滚,震动数十里范围。 话毕,他环顾四周,只见山头之间,鬼灵宗的弟子密密麻麻,如同繁星点点,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虔诚与敬仰,这样的景象让青鬼上人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慰。 自入门以来,他历经数十年风雨,不仅寻得六具同等修为的尸身,炼满六个傀位,更在今日,站在了鬼灵宗的高位,接受着无数人的敬仰与注视。 这种成就,让他心中的满足感如同道法破混沌,舒畅至极。 然而,就在这刻,一声细微的鼾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那声音虽小,但在青鬼上人的耳中却异常刺耳,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青鬼上人的目光如炬,瞬间便锁定了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座不算低矮的山峰,其上盘坐的弟子们虽面容肃然,却掩饰不住一丝尴尬。 在他们的后方,一个蓝衫青年正悠然地坐在蒲团之上,顶着未经打理鸟窝般头发的脑袋低垂,鼾声如歌,节奏感十足。 “果然是他。” 青鬼上人心中冷笑,他无需细看便知那鼾声的主人是谁。 前来旁听的下属宗门领袖们,也都发现了这边的异样。 一些顶尖高手甚至捂着嘴偷笑,眼中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青鬼上人的面皮微微一抽,那不久前因破境而得的圆满与喜悦,在这青年的无礼举动下瞬间消散。 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然后发出一声断喝。 “林停云!你在我的开坛之日睡觉,在众宗门魁首面前丢了我鬼灵宗的脸面,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裂,震撼了整个山头。 那正在酣睡的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惊醒,身形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他抬起头,迷茫地望着前方,眼中满是惊慌与不解。 “咦?这是怎么回事?是血煞宗的那帮小人们终于忍不住杀过来了么?” 青年猛地惊醒,身子如离弦之箭般跃起,眼中带着一抹迷茫,嘴角的口水尚未干涸,悬挂在那里,显得有些滑稽。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的笑声如同漏网的鱼儿,在寂静的山谷中激起了一圈涟漪。 紧接着,那笑声如同野火般蔓延,从一座山峰传到另一座。 众弟子们虽然极力压抑,但笑声仍旧在山谷间回荡,如同蜜蜂的嗡嗡声,让气氛愈发紧张又带着一丝滑稽。 第20章 后起之秀 青鬼上人脸色一沉,如同乌云密布,他怒目圆睁,仿佛要将远处的林停云瞪穿。 他心中翻动着强烈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直想一个瞬移过去,给那还在迷茫中的林停云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当他想起林停云背后那人,最终还是强忍住了怒火,闭上双眼,默默地念诵起本宗的静心法咒,企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即便他有着千般算计,万般谋略,也未曾料到今日之事会如此戏剧性地发生。 而林停云此刻已经从睡梦中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无疑给宗门带来了极大的尴尬。 他慌忙盘坐在蒲团之上,脸上强装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与不安,低头轻声向身旁的中年人问道。 “成集,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所有人都在在笑我?” 林停云略显困惑。 “小师叔,您……您方才在听课之时,竟然睡着了。” 身旁那位看似年近半百的武者,虽然脸上已布满沧桑,但对这位青年仍旧恭敬地称呼为师叔。 林停云闻言,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慌忙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晶莹,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众人纷纷侧目,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见林停云缓缓站起,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随后目光坚定地望向万鬼峰之巅的青鬼上人,深深一拜。 “青鬼师叔,您学识如海,对驭鬼之道的见解更是深邃无比,每句话都如同明灯,指引我等迷途。弟子方才听得如痴如醉,突觉神游天外,仿佛被开山老祖引入幽冥之地,聆听其教诲。 故而不慎错过了您的讲解,实非对师叔不敬。” 他言辞恳切,声音中充满敬意。 说罢,他再次躬身长拜。 这一番话不仅拍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还将青鬼上人与开山老祖相提并论,让在场的弟子们都不禁暗自佩服。 数座山峰之上的鬼灵宗弟子纷纷窃窃私语,有的为林停云的机智喝彩,有的则暗自感叹自己的口才不如他。 然而,青鬼上人却不为所动,他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怒火。 “林停云,你休要在此巧舌如簧!若今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便是闹到掌教那里,也要将你逐出师门!即便是你师父,也休想护你周全!” 青鬼上人怒喝道。 对于其他弟子,他或许不会如此动怒,但林停云不同。 就在他闭关苦修、冲击境界的关键时刻,鬼灵宗举办了一场才俊选拔会。 在这场为期七天的选拔中,林停云以术宗初境之姿,接连击败青冥峰数位术宗中境和上境的弟子,最终夺得术宗组头名,夺走了大量的修炼资源。 这不仅让青冥峰与头名失之交臂,还令其他各峰对青冥峰冷嘲热讽了许久,让出关后的青鬼上人颜面尽失。 今日,他必须要为弟子们找回颜面。 话音未落,青鬼上人头顶便腾起一道璀璨的光气,瞬间化作一只数十丈高的青色鬼影,那鬼影的光气四溢,将四周笼罩在一片幽幽的青光之中,天空仿佛都为之黯淡了几分。 鬼影的双眼紫光闪烁,紫光所到之处,乌云滚滚,遮天蔽日。 云层之间,一条条由黑雾凝聚而成的巨蛇在疯狂游窜,那景象恐怖至极,看得众人胆战心惊,无不感叹青鬼上人的实力之强。 这,便是术圣境上阶的恐怖之处。 青鬼上人若出现在战场,便足以左右对垒双方的胜负,成为决定性的存在。 这些是无数国家对圣境强者趋之若鹜的原因之所在。 只见厚重的云层仿佛被黑暗所侵蚀,变得如同泼墨一般,青鬼上人不知何时已矗立在巨大的鬼影之巅,那双犀利的眼眸如冷电般扫过全场,威压如山。 感受到青鬼上人那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停云微微缩了缩脖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丝无辜的表情。 “师叔若是不信我,我自认其罚。但要我甘心受罚,还得让我心服口服。” 林停云表面上示弱,但言辞之间却充满了坚韧。 青鬼上人冷笑一声,他轻拂袖袍,“好,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且细细讲解你梦里从开山祖师那里听到的驭鬼之道。 若你讲得精妙,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若你讲得糊涂,丢了我鬼灵宗的脸面,哼,那我便只能请律法堂的长老来处置你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寒意,让在场的外宗之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青鬼上人的睚眦必报早已闻名大商,众人都为林停云捏了一把汗。 林停云轻叹一声,似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多舛。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向衣袍内灌注自身灵气后,毫不犹豫地凌空而起,不借助任何飞行器具,便轻松地穿过了厚厚的乌云,直到与青鬼上人平视的位置才停下。 青鬼上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这是鬼灵宗的规矩——论道之时无大小,众人皆平等。 因此,他只能暂时忍下心中的不满。 而林停云此刻,面色沉静如玉,双手拢于袍袖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宗师般的气派。 他抬头望向那些仰望他的女门徒们,她们看到平时不修边幅的林停云,此刻竟然如此风流倜傥,有的竟激动得忘记了呼吸。 而那些原本为林停云捏着一把汗的弟子们,此刻也看到了他们师兄的另一面。 他们知道,每当林停云如此郑重其事地整理衣袍时,那就意味着他将全力以赴,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希望,希望林停云能够化险为夷,为青冥峰争光。 “在下不才,接下来所言,皆是个人多年游历四方的些许体悟,与我那尊敬的师尊无关。诸位同门,就当是听个故事,切勿因我之言误入歧途,还请以各自宗门的修炼法门为主。” 林停云跨步向前,脚尖轻触云层,那云层竟似水波般荡漾开来,层层波纹向四周扩散,连青鬼上人也为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第21章 论道鬼吾山 想不到这年轻弟子,竟对四周的灵力与鬼气有着如此精准的操控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师兄会不顾长老们的反对,执意收他为嫡传弟子。 林停云立于云巅,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他淡然一笑,目光远眺。 “我等南天大陆的武者,追求的无非是两点:一为人前显赫,二为长生不老。这长生不老,便是要通达天道,窥探天地之奥秘,进而与天地同寿。 然而,武道万千,终究殊途同归。可惜,若是继续按照现有的功法修炼,恐怕诸位都难以达成这一境界。” 此言一出,山中一片哗然。 就连那些前来观礼的下属宗门的高手们,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确实,近千年来,南天大陆上的武者们如过江之鲫,但百岁已是极限,长生不老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青鬼上人更是面色铁青,双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因为今日,他正是要讲述如何利用鬼道之力,寻求逆天长生的可能性。 然而,林停云却对此毫不在意,他立于云巅,衣袍随风翻飞,如同一位独立于世的仙人。 就在青鬼上人准备反驳之际,另一座巍峨的山巅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犹如猛虎出笼,威震四方。 “若真如你所说,那你是发现了我们各宗门功法中的漏洞了?” “问得好!” 林停云转过身去,目光直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朗声回应。 “天道并非向外而求,修行之心,更不应该源自对生死的恐惧。我们修习的功法固然高深,但若是只图杀伤他人性命,以夺取生机为己用,那早已偏离了修行的真谛。 若是只是一味追求境界的提升,以求增寿,那更是误入歧途,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群山之间,引人深思。 见无人反驳,林停云便继续说道。 “人生百年,恍若云烟,对于普通人而言,何不随遇而安,享受这短暂而又绚烂的人生?任由它岁月流转,归于尘土,在轮回中寻觅那一丝安宁,不也是一种顺应天道的方式吗?而那些真正追求长生者,更应明白,修炼之路需向内探寻,而非外求于物,肆意剥夺他人的所有,非但无益,甚至可能毁坏自身修炼的根本。” “混账!” 青鬼上人勃然大怒,他的目光如电,直射向林停云,仿佛要将他洞穿。 这位武道高人,平日里敬天畏地,以修行为自己的终极目标,此时却被一个后生小辈质疑,岂能不怒? 然而,在青鬼上人那圣境巅峰的怒视之下,林停云却不为所动。 他抬头与青鬼上人对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据我所知,即便是在南天大陆上那些曾被称为仙人的存在,他们的寿命也不过五百载,最终仍需面对天雷之劫。即便是依靠大法力和珍贵护具侥幸逃过一劫,但根基受损,天劫依旧会再次降临。 他们的一生,都在恐惧与不安中度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与那些平凡的凡夫俗子相比,他们又有何快乐可言?在我看来,这简直是愚蠢至极。只有摒弃了追求长生的执念,才能真正迈出通往天道的关键一步。 敢问师叔,我鬼灵宗创宗老祖,可曾冲破圣境巅峰,得道成为仙神?如果有,请问师叔你见过么?显然,这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 林停云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戳青鬼上人的心灵深处。 这一次,方圆数十里真的是寂静无声。 青鬼上人面色惊怒,却又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因为林停云戳穿了整个南天大陆上千年来,高修者都不敢直视的话题。 莫说成为仙神,就算是活到五百岁的人,众人也未曾见过一人。 偶尔有人自称数百岁,最后查证都是些江湖骗子。 半晌过后,又有一声清脆的女声,于稍远处的山峰间破开云雾一般传来,如同破晓的鸟鸣,划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若依你所说,那千年之前的那些仙人,他们修习的功法,所获得的长生,都是虚构的吗?” 那女子语气急促,充满了质疑和疑惑,仿佛挟带了刀剑之利。 “非也!” 林停云转过身去,望向那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四方。 “诸位,须得明了,上古修仙者之长生,非功法所赐,而是因其天生具备非凡资质,方可踏入此等境地。我辈多年来的追求,或许从一开始便误入歧途!”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南天大陆上的功法,传承自古,乃是当年仙人留下的真传,珍稀无比。 然而,依照这些功法修炼,近千年来竟无一人能突破寿元之限。 武者们总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未曾领会那微言大义中的精髓。 此时,林停云摊开双手,脸上带着一抹无辜的笑容,对着那些惊呆的众人朗声大笑。 “哈哈,方才不过是我一时戏言,诸位不必过于在意。大家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修炼,强身健体也好。我说的这些,权当一笑置之,说不定哪天,真有仙人降世,将我这些胡言乱语全都推翻。 另外这和我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每天逼着我修习功法,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这不这几天他出门办事,我才准备好好补几天觉。一听到青鬼师叔开坛讲法,我也是打起精神第一时间赶来了。” 他转过头,恭敬地看向青鬼上人,仿佛已经为他摆好了一架梯子,等待着青鬼上人自己走下这个台阶。 青鬼上人面色犹豫,心中权衡利弊。 若是顺着这软梯下来,岂不是等同于承认林停云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继续争执下去,只怕在众人面前失了身份。 更何况,要是等林停云那护犊子的师父回来,必然要和自己战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 就在青鬼上人左右为难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浑厚之声,如同山崩海啸,修为较低的弟子们在这声音中竟感到心神不稳。 第22章 紫信已出 “逆徒!竟敢在此蛊惑人心,待你师父归来,我必让他对你严加管教!” 声音刚落,一个黑点便以惊人的速度划破天际,瞬间便飞临林停云面前。 只见那黑影速度极快,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让人目不暇接。 “宗主!” 林停云见状,赶忙行礼,态度恭敬。 青鬼上人则收了神通,急忙上前迎去。 “师兄,你怎的来了?” 青鬼上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随着鬼灵宗宗主的出现,为青鬼上人撑腰,整个局面瞬间发生了逆转。 林停云虽然平日里言辞犀利,但在这位宗主的面前,也只得收敛了几分锋芒。 “得知你即将开坛讲法,这对我鬼灵宗而言,无疑是数十载难得的盛举。我匆匆完成手头上商王交代之事,归心似箭。然而一踏入宗门,便听到停云那小子在那里大放厥词。“ 宗主的愤怒显于苍老的脸庞,让青鬼上人原本被林停云搅得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几分。 “停云,“宗主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语气冷冽,“你面前有两条路可选。其一,便是前往魂狱,为宗门看守百日。“ 此言一出,整个鬼灵宗的山巅上,弟子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魂狱,那处被鬼灵宗门人视为的禁地,虽不占地甚广,却危机四伏。 那里囚禁着修行过程中,因各种原因走火入魔的鬼灵宗门人,包括曾经位高权重的长老。 甚至有几位在发疯前已达到圣境的强者,他们虽已失去神智,但实力仍不容小觑。 为了维持这片禁地的秩序,宗门借助历代先祖所创的天鬼缚魂阵将他们困于其中。 每当其内有人寿终或因争斗身亡,便会派遣精英弟子进入阵中,将其遗体运出,并炼制成威力强大的人傀。 这些修习了鬼灵宗功法之人死后,若被炼成人傀,其潜力远胜同境界的其他宗门弟子。 这也是外门长老殷绪,当年故意将鬼灵宗的掌法,让郭实意外得到的原因。 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被陆觉父子所破,冲击内门的机会再次失去。 如今,殷绪只能站在外围的峰顶,远远聆听着青鬼上人的传道。 即便身为长老,却因隶属外门,无法靠近聆听真言。 “宗主,请您告知第二个选择。“ 林停云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他深知那魂狱的可怕,每隔数年便有弟子被派去捡拾遗体,但鲜有人能平安归来。 更有传言,那些失踪的弟子,有的已被魂狱中的强者用血祭之法炼成了人傀,成为他们的傀儡。 “林停云,你当真要拒绝这第一个选择吗?“ 宗主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停云干脆地点点头。 随着宗主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开口了。 “第二个任务,则是派遣你去戎国,协助那里的外门长老们,处理地族与天族的事。有消息说戎国圣女已至寿终,地族因此不惜代价,恳请我们鬼灵宗出手帮他们对付天族。还有线报说,圣女曾出现在周国的朔风城。 我心有不安,担心会有变数。因此,你去那儿给他们助阵,莫要丢了我们鬼灵宗的尊严与威名。“ “弟子领命。“ 林停云郑重地跪拜在地,双手平举至胸前。 宗主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弟子斗胆,恳请宗主赐予我五个封魂球,以备不时之需。” “你要五个这么多?” “弟子听闻,此次外门长老们共出动了五位,因此……” 林停云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他说了一半的话,已经让外围的山峰上陷入一阵喧嚣,众弟子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封魂球,对于鬼灵宗来说,是一件珍贵的秘器,只有达到宗境强者的尸体,方才有资格被其封印。 因为,使用封魂球炼制的人傀,能够完整地保留死者生前的意识和功法,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林停云此举,仿佛是在宣告他此行不仅仅是去助阵,更是去为那些可能陨落的外门长老们收尸。 在众人的一片哗然声中,宗主衣袖轻挥,一道令人目眩的黑光瞬间划过。 林停云摊开的手掌中,已然出现了五个黝黑如墨、刻有狰狞骷髅图案的封魂球。 谩骂之声逐渐平息,众弟子惊疑地看着宗主,心中充满了不解。 难道,连宗主也认为,那五位代表着外门顶尖实力的长老,竟会败在没有圣女压阵的天族手中? 宗主似乎洞察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思,他朗声说道。 “我沿途收到密报,衡门在半月前,已经放出了紫信。” 此言一出,各山巅之上的众长老们如同被投石激起的湖水,纷纷坐不住了。 就连前来观礼的商王特使也面露惊愕,青鬼上人更是眉头深锁,似在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宗主,这消息确凿无疑吗?” 远处山峰上,一个清脆的女声穿透空气,回荡在群山之间。 “千真万确。” 宗主的话语坚定如铁。 几乎是话音刚落,数道紫影如同流星划破天际,瞬间便在中峰之上汇聚。 来者正是鬼灵宗内门的几位长老,他们面色肃穆,仿佛面对的是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想不到衡门的那位小姑娘,竟然如此早地放出了紫信,看来这次持信之人的资质,必定是非同凡响。” 一位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长老率先开口,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另一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满脸横肉,凶相毕露,他脖子上的那串由婴儿般大小的骷髅头组成的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他眉头紧皱,沉声道:“宗主,你打算让林停云去探听虚实?但带上封魂球似乎有些多余。” 宗主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我担心的是天族可能是在故布疑阵,引诱地族上钩。如果天族圣女真的还活着,那么仅凭我们外门的几位长老,恐怕难以抵挡。” 第23章 人质 青鬼上人此时站起身。 “宗主,让我亲自去一趟。如今我已踏入圣境上阶,纵使天族圣女圣境巅峰多年,也未必能把我拿下。” 达到圣境上阶后,他已然不再畏惧这块大陆上的强手,甚至隐隐有去炎族讨回自己师父遗骸的冲动。 然而,宗主却摆了摆手,淡淡道。 “青鬼,你刚刚突破,还需巩固修为,停云去更为合适。天族圣女若是尚存,她性格高傲,定不会对一个晚辈随意出手。” 见宗主主意已定,众人便不再多言。 林停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收起封魂球。 “宗主大人,我何时动身?” 他小声地问道。 “即刻动身。” 宗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如果外宗那几个老鬼能一举拿下天族,让我鬼灵宗得以畅快地从西陲之地收集鬼气,自然最好。但如果圣女真的未死,你一定要将外宗的长老带回来,不论死活。” 说罢,一道闪烁着幽光的掌门令牌,准确地落入了林停云的手中。 “此令牌犹如我亲临,若有人胆敢违抗,你只需出示令牌即可。” “诺。” 林停云恭敬地答道。 不久之后,在鬼吾山脉深处,青鬼上人的传道声如钟鸣般回荡在山谷之间,显得庄严而神圣。 而此刻在戎国的蛇族领地,几顶巨大的帐篷前,气氛却显得异常紧张。 蛇族的大长老站在众人之首,他的目光与陆觉等一行人相对,周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不安。 终于,大长老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远来是客,既然你自称是鬼灵宗的门人,我们暂且信之。但昨夜我族族长不幸遇害,而你们商队恰好在此借宿,恐怕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还请诸位在我蛇族中小住几日,直到真相大白,到时候老夫亲自恭送你们离开。” 大长老拱手道,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在陈老板等一行人中扫过,眼角的余光却落在躲在陆觉身后的那名少女身上。 他不敢直视,生怕被少女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吸了进去。 那张陌生的脸庞,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却又无法确切地回想起是在何处见过。 与蛇朝夕相处近百年所培养起来的的直觉告诉他,在未查清少女身份之前,此刻若轻举妄动,硬是凭借人多势众将对方拿下,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这种通过天天与蛇相处,锻炼出来的奇异能力,在蛇族数次存亡危机中,就救过他。 陈老板见对方态度坚决,索性抬出了天族做为后盾,来给对方施加压力。 “我们商队所运送的货物,乃是天族所需之物。你们若强行扣留我们,一旦误了天族的大事,蛇族可承担得起这天大的责任?” 大长老闻言,眉头紧锁,正欲回答,却被赵辰拽了一下衣袖,昨夜商队在此借宿的详细情况一一传入他的耳中。 略一思索,大长老转向陈老板,面色已然略缓。 “罢了,我们各退一步。商队可以先行离开,但这位鬼灵宗的小兄弟,必须留在族中,协助我们调查此事。” 陈老板看向陆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对方毕竟是自己带进蛇族的,现在居然要被扣在这里,自己也于心不忍。 而陆觉却泰然自若,微笑道:“陈老板,你们先去办正事。我就当在这里蹭吃蹭喝了,过几天说不定咱们又见面了。” 陆觉心中已有打算,他知道自己与族长之死无关,待真相大白之日,他自会向蛇族讨要几条像刚才一样的毒蛇,以确保少女在后面的路上不再受病痛之苦。 陈老板见陆觉如此坚定,便也不再坚持,只是脸上仍带着一丝为难之色。 他深知商人的信誉至关重要,但此刻却也无计可施。 陈灵则忧心忡忡地凑近陆觉耳边,“这些人明显不怀好意,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有天族撑腰,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陆觉轻轻摇头,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冤枉。 他决定留下来,亲眼看看真凶的面目。 见陆觉神色坚定,陈灵只得带着几分不舍向父亲的方向走去,不时地回头望向陆觉,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陈老板深吸一口气,对蛇族大长老说道。 “蛇族大长老,待我们办完事务,必会来接这位小兄弟一同返回鬼灵宗复命,请您务必好生照看。” 这样的警告,是他能为陆觉做的最后一丝努力。 商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村口。 大长老转身,目光如寒星般落在陆觉身上,他向赵辰低语几句后,便领着其他长老走向族长所居住的屋子。 “小兄弟,请随我来。” 赵辰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对陆觉说道。 “去哪?” 陆觉眉头微挑。 “自然是去见我们的圣蛇,它自有妙法辨明是非。” 赵辰淡淡回应。 “为何只有你一人,不多带几个人,不怕我跑了?” 陆觉疑惑地问道。 刚才还杀气腾腾,现在却对自己又如此放心。 “圣蛇由我们几位长老轮流供奉,同一时间它只认一人,而这个月正是轮到我。” 赵辰解释道。 陆觉不再犹豫,他知道此时只能随遇而安。 他心中坦荡,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蛇族究竟有何把戏。 在赵辰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深入了村落附近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之中。 这里枝叶繁茂,方向难辨,唯有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织的画卷。 陆觉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却愈发警惕。 他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少女,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 在这片长久被黑暗笼罩的树林中,厚厚的枯叶堆积在地面上,每一步踩下都仿佛陷入了泥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陆觉默默令玄英催动金水衣,时刻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第24章 失策 他知道,这里是蛇族的领地,随时可能有致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出现。 前面带路的赵辰,虽昨晚对商队显得还颇为友善,但陆觉深知人心难测,始终不敢放松戒备。 即便自己近期一直戴着沉重的腿套苦修不辍,实力已比在朔风城时强劲不少。 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自己仍然是不堪一击的。 尤其是刚刚见到的蛇族那位大长老,那股恐怖的威压让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恐怕缠绕在他身上的那几条蛇中的任意一只,都足够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 不知道走了多远,一个黝黑的洞口出现在几人面前。 洞内传出略显腥臭的气息,明显有什么野兽居于其中。 “请。” 赵辰让开了身子,皮笑肉不笑。 “这里面是什么?” “你进去就知道了,如果族长不是你杀的,你自然能安然出来。” 赵辰面色有些不耐。 “如果我说我不想进去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 赵辰眼露凶光,双掌便直奔陆觉胸口。 陆觉匆忙转身一把将少女推开,就是因为慢了这半拍,肩上已经中了赵辰一掌。 不过幸好有金水衣护身,转脸看到掌上泛着的幽绿色光芒,陆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可危机并未解除,赵辰一击不中,只怀疑对方有护体功法,便一脚恶狠狠搓踢,正中来不及脱离他攻击范围的陆觉的胫骨,将其顺势踢出数丈远。 赵辰心中颇为得意,这小子腿八成是断了。 可他的笑容转瞬便挂在了脸上,凝固不动了。 殊不知陆觉小腿上的腿套,乃是狐面人所特制。 就算是上品兵刃也难以损伤分毫,更何况是普通的肉身一击。 就在陆觉站稳身形,准备反击赵辰之时,他的面色一变,不及细想,身形如闪电般向少女所在的地方掠去。 几乎就在他移动的瞬间,一条黑灰色的巨蟒从刚刚脚下的地里腾空窜出,血盆大口咬了一个空。 错失猎物的巨蟒,发出了威胁的嘶鸣声,脑袋转了一圈找到目标后,继续冲向陆觉所在的地方。 看见这条巨蟒蛇尾高高举起,陆觉心头一凛,刚逃出数步,却想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 他急忙转身,已然来不及。 但只见巨蟒在冲到少女面前时却突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紧接着,它的长蛇尾巴迅速摆动,犹如闪电般冲向陆觉。 看对方目标是自己,陆觉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面不改色,脚下一点地面,身形连续后退数丈。 他紧盯着扑来的巨蟒,右手指尖已然夹住数枚千骨针。 然而,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也看到了巨蟒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 陆觉眉头紧皱,迅速将千骨针换成了数枚铜钱。 杀鸡焉用牛刀。 他明白,对付这种级别的野兽,没必要展露过于强大的手段。 千骨针还是留着防备站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赵辰。 就在巨蟒张开獠牙、扑向陆觉脖颈的刹那,陆觉眼神一凝,右手中数枚附着淡淡真气的铜钱犹如离弦之箭般飞出。 铜钱击中蟒蛇脑袋的瞬间,蛇头便被炸得粉碎。 失去头颅的蟒蛇身子在原地摇晃片刻后,终于无力地倒下。 蛇血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洒而出,染红了周围的花草树木。 一旁的赵辰愣在了原地,显然低估了陆觉手中暗器的威力,刚刚赵源不敌,他认为只是赵源轻敌了而已,加上刚才陆觉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让赵辰更加大意。 而自己豢养的巨蟒如此轻易就被对方击溃,让赵辰意识到,自己今天这步棋,走错了。 “还我蛇来!” 赵辰咆哮着冲向陆觉。 “原来是你养的畜生。” 陆觉一声冷笑,数枚千骨针已经夹在指尖。 “告诉我出去的路,小爷我或许考虑饶你一命。” “那就问问我这双蛇掌答应不答应!” 赵辰咆哮着冲向陆觉,看到陆觉不闪不避,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只见数道银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自己飞来,赵辰终于明白赵源今天在帐篷中遇到了什么。 只见他将全部灵气集中在双手上,口中咒语念动,墨绿色的双手霎时变得银光四溢。 这便是蛇掌中的最强防御,将灵气压缩到极致,从而形成坚不可摧的防护,是蛇族高手接暗器的高超手段。 可惜,固若金汤的双掌,还是被千骨针插进了半寸,余波的冲击震伤了赵辰的心脉。 只见他向后退了数步,一口鲜血终于还是忍不住喷出。 “你这,到底是什么暗器?” 赵辰怒目圆瞪,只见陆觉不慌不忙掏出一只铁盒,晃了几晃,插在赵辰掌上的千骨针便飞回了盒子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了?” 陆觉笑嘻嘻地看着他,想不到蛇族的长老,也不过如此。 其实并非赵辰实力不够强悍,而是真气配合本就很强的千骨针,这个组合,已是逆天。 “想知道怎么出去,有本事杀了我再说。” 赵辰一声冷笑,转身便窜向那个黑黢黢的洞穴。 而二人交手的时刻,少女却仿佛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径直走到蟒蛇尸体处,一屁股坐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抱住蟒蛇断裂的颈部,开始吸食那腥臭的蛇血。 少女吸了几口血肉后便抬起头,眼中还满是幽怨之色。 “哥哥,你干嘛要把头弄坏,我要吃蛇头。” 看着这异于常人的少女,陆觉一脸无奈。 看来许呈那天和自己讲的东西并非空穴来风,戎国人里,有很多都是茹毛饮血的,生吃是常事。 今天自己算是开了眼界。 等少女将蛇的血肉吸干,无聊地将皱巴巴的蛇皮扔在了一旁,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少女脸上原本的苍白色渐渐褪去,陆觉也不再理会她,准备寻找出路的时候,脑中传来玄英的声音。 “去那个洞穴里探一探。” 陆觉有些不解。 “这个密林本身就是一座阵法,那个洞穴,才是真正的出口。” 第25章 幽影紫冥蟒 看陆觉并没有行动,玄英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陆觉不曾怀疑,牵起少女的手,便向着洞穴走去。 走到近前,只见洞口被藤蔓和苔藓交织的厚重帷幕所遮蔽,它们肆意生长,如同黑暗的触手,逐渐吞噬着本就稀少的阳光。 微风吹过,带起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呼啸声,仿佛从洞穴深处传来的哀嚎。 陆觉毫不犹豫地踏入洞穴,一股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无数双冰冷的手指在皮肤上滑过。 洞内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想要退缩。 但黑暗中的未知更激发了陆觉的好奇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入其中,想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有玄英相伴,就算是什么陷阱机关,想必也可以一一破解。 约莫走了数百步,只见洞穴的顶部,钟乳石垂下,形状各异,如同滴落未干的黑色血液。 它们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与远处石壁上的磷光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奇异而恐怖的光影交错。 偶尔,水滴从钟乳石上滴落,发出清脆的回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显得异常刺耳。 脚下,地面湿润而滑腻,不时传来石头松动的声音,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滴水声和不知名生物的微弱喘息声,构成了一首阴森的曲子。 陆觉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也提防着赵辰。 虽说对方已经被自己击伤,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而且洞中说不定有他所说的怪物存在。 倒是少女大大咧咧,有时候还跑到陆觉前头去探路,弄得他哭笑不得。 在洞穴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在黑暗中晃动,让人不寒而栗。 那似乎是一尊古老的石像,但它的面容模糊而扭曲,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守护着某个古老的秘密,又或是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整个洞穴充满了阴森和恐怖的气息,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个模糊的影子,都让人心生恐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突然,一阵阴冷的感觉从脚底骤然升起,玄英的示警和陆觉的行动几乎同时发生。 根本来不及细想,他猛地抱起少女,向前纵身一跃至十余丈外。 就在陆觉离开的刹那,在其先前所站立的地方一旁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十数丈长的裂口,原本就光线昏暗的洞中,烟尘弥漫。 陆觉将少女护在身后,目光凝重地向身后看过去。 这一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刚刚岩石裂开的地方,一片碎石废墟之上,一条全身包裹着黑紫色鳞片的大蟒蛇,正吞吐着口中那微微泛红的蛇信子,双瞳闪烁着凌厉而冷酷的光芒。 只是这条蛇并没有立刻对陆觉展开进攻,肆意在空中吞吐的信子,正是它在收集周围环境的信息,判断距离和风向,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 陆觉此刻也想起来了,在许呈给他的那本记录戎国风土人情的书上,蛇族部分附有一张令他印象极为深刻的图,与面前这条蛇别无二致。 图旁标注着此蛇的名字——幽影紫冥蟒! 书中的简介里写道,蛇族有一个相传数千年的古老仪式,便是用活人献祭幽影紫冥蟒。 传说这神秘的异兽每七年会培养七只,它们以活人为食。 在每只吞噬了七七四十九人之后,方会被安置于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 这法阵,宛如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七只巨蟒在此相互争斗,最终仅有一只能够存活。 这存活的幽影紫冥蟒,不仅要承担起守护蛇族的使命,更是下一任圣蛇的候选者。 这幽影紫冥蟒,血脉奇特,幼时隐于群蛇之中,难以辨识。 然而,当其成年之际,会经历一次神秘的蜕变,鳞片由青褐色渐渐转为紫黑色,体长膨胀至原先的两三倍,实力随之暴涨,犹如天翻地覆。 在巅峰时期,这异兽的实力甚至可与力王境的武者相媲美,令人胆寒。 想不到今日,意外地让陆觉遇到了这只传说中的异蛇,他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这个赵辰也忒是歹毒了,要杀便杀,偏偏将自己引来喂这巨蟒。 “有点儿意思。” 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 “这家伙身上竟然蕴含着一丝青龙的血脉,尽管已经稀薄到神通尽失的地步。看来,青龙国也曾有人踏足这颗青星,你们这儿还真是热闹。” 陆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地问。 “玄英,你是有对付这怪蛇的办法吗?” 玄英思索片刻,然后道。 “没有。这异兽身上的灵力之强横,与方才那蛇族大长老的红色巨蟒不相上下。一会若动起手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留手。” 听到这里,陆觉心头那一丝希望的小火苗被彻底浇灭,额头的冷汗更加密集。 “哥哥你很热吗?” 突然,一旁的少女艰难地踮起脚尖,用衣袖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在这阴森的密林中,陆觉终于体会到一丝人情温暖。 额头的汗水被拭去后,只见那位少女羞涩地指向了不远处的幽影紫冥蟒。 “哥哥,若是能尝尝这个,我的肚子应该就不饿了。” 少女天真无邪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本来还感动这小丫头怪心疼人的,原来是赶着自己去送死。 陆觉心中一阵苦笑,只恨未能将这位小姑奶奶留在朔风城。 而玄英此时却在他脑海中幸灾乐祸地笑道。 “嘿嘿,陆觉,美女的要求怎能轻易拒绝?别想着逃跑,记得杀完后取出它脑中的一块晶核,可别让这丫头给吞了。” 说完,玄英的声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陆觉如何呼喊,都再未回应。 声音消散后,无论陆觉如何呼唤,玄英都不再回应。 他深知,玄英的沉默,或许意味着对他实力的认可。 第26章 破甲 陆觉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这洞穴尸体腐烂的味道,夹杂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他收回思绪,目光再次聚焦在幽影紫冥蟒身上,脸色凝重。 在这狭小的洞穴中,退路已经被对方封死,而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那幽影紫冥蟒,依旧没有发动进攻,唯有那双嗜血的蛇瞳,死死地盯着这边,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厮杀。 然而,陆觉敏锐地注意到,幽影紫冥蟒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身上,而是紧盯着那位少女。 它身体笔直,犹如蓄势待发的箭矢,随时准备发起攻击或逃离。 陆觉心中一动,难道这位跟随自己的少女,竟是蛇类的天敌? 这个想法让他稍微放松了些许。 如果少女还需要他的保护,那么他自然没法全身心的对付眼前的幽影紫冥蟒。 他深知,眼前的幽影紫冥蟒拥有王境的实力,其身体坚不可摧,普通刀剑无法伤其分毫。 因此,他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大意。 看着陆觉竟然敢一步步逼近,幽影紫冥蟒的蛇芯不断吞吐,仿佛在发出警告。 陆觉更加确信,对方忌惮的不是自己饿,而是那位少女。 终于,幽影紫冥蟒还是先于陆觉发起了攻击。 只见它用蛇尾猛地拍击地面,洞中顿时碎石簌簌落下。 而那庞大的身躯,则如闪电般向陆觉袭来。 陆觉面色一凛,他知道这次的对手远非之前那条蛇所能比拟。 他双脚猛地蹬地,爆发出超乎自己预料的强大力量。 岩石的地面被他踏出一个深坑,在他强大的一蹬之下,无数石屑四散翻飞。 而他则如惊鸿般向前掠去,瞬息便拉近了和幽影紫冥蟒的距离。 陆觉自己也吓了一跳,身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盈,难道是吸收了那无尘道果后的力量么? 来不及细想,手中几根千骨针上真气环绕,已经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 幽影紫冥蟒也是一惊,没想到眼前的人族竟然敢这样莽撞地冲向自己。 幽影紫冥蟒蛇口巨张,两根锋利的蛇牙在黑暗中隐隐可见,化作一道紫色电芒,瞬间便扑到陆觉身前数丈处,大有将陆觉刺穿之势。 与此同时,陆觉手中几根千骨针已经飞射而出。 只听当当两声,千骨针竟然擦着幽影紫冥蟒的蛇牙而过,只在蛇牙表面留下几道浅浅的擦痕。 什么! 陆觉没想到,这幽影紫冥蟒的灵活程度竟然如此之高,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被它用蛇牙挡开了。 果然与兽斗和与人斗,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避开千骨针的幽影紫冥蟒已然杀到陆觉面前,距离近得陆觉都能看清它口中那两排密密麻麻尖细的小牙。 来不及第二次出手了,陆觉也是反应极快,前冲的身形倏然一滞,脚下一踩地面,身子微微一侧。 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巨蟒的扑咬,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手顺势而起,数枚同样由真气包裹着的千骨针,向着擦身而出的蛇身轰去。 “给我中!” 陆觉不禁怒喝一声。 铛铛铛! 蟒身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后,旋即发出了几声轰鸣声。 千骨针全数击中,真气爆炸时激荡起的强劲力量,将上千斤重的幽影紫冥蟒,直接轰飞到了岩壁之上。 幽影紫冥蟒并没有放弃眼前的猎物,借着岩壁之力反弹而起,速度比刚才尤甚,直扑陆觉而来。 陆觉并未惊讶,这样强劲的对手,绝不是一击就可以降服的。 虽然刚刚得手,但幽影紫冥蟒的肉身确实强横得令人头疼,刚刚被击中的地方,也仅仅脱落了几枚鳞片,露出了白花花的蛇肉。 嘶! 被激怒的巨蟒,反应也是极快,调整身形继续展开猛攻,丝毫不给陆觉一丝喘气的机会。 来不及细想,陆觉强大的本能直觉,瞬间捕捉到了幽影紫冥蟒的动作。 只见他快速低下身子的一瞬,那裹挟着劲气的粗大蟒尾,仿佛割开空间的利刃,就从头顶上空一扫而过。 躲过蟒尾后,陆觉不退反进。 狭路相逢勇者胜! 脚下一蹬地面,向着幽影紫冥蟒来不及回转的身侧紧贴而去。 “给我再中!” 陆觉右手中数枚千骨针闪现,直奔幽影紫冥蟒刚刚被击伤的地方。 察觉到陆觉的意图,幽影紫冥蟒快速翻转身体,用另一侧的鳞片硬抗接下来的致命一击。 又随着几声隆隆作响的爆炸,幽影紫冥蟒已然被击退到十丈之外,刚刚所盘亘地地方,只残留下留下七八块巴掌大的蛇鳞,已然焦黑一片。 只听幽影紫冥蟒一声嘶吼,刚刚鳞片被击落的位置,有些地方甚至流淌出丝丝鲜血。 不过令陆觉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伤口之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生长出了数块鳞片。 只是颜色比原先的黯淡一些,也小了些,但是更密也更紧实。 “再生?!” 玄英不禁惊呼道。 “小心些,这家伙不简单,竟然具备青龙一脉的再生神通。我控制金水衣替你防御,你只管动手就行,钱大谦留给你的那副腿套,不仅仅是练腿力的神器,也是不得多得的进攻利器。一定要速战速决,这动静恐怕蛇族的高手们已然察觉。” 玄英的话语里隐藏着丝丝不安。 那不起眼的腿套是进攻利器? 陆觉还没完全理解玄英刚刚所说的话,幽影紫冥蟒突然又张开血盆大口,夹杂着血腥和腐臭之气的蓝色浓雾,瞬间便从它口中喷出,充盈了整个洞穴,以极快的速度将陆觉和少女吞没,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头顶处传来微不可察的异响,陆觉面色一变,猛然向后暴退。 嘭! 下一瞬间,那粗大的蟒尾从天而降,将陆觉刚才所站的一块岩石,砸得粉碎不说,地上还多了一丈多深的深坑,可见这一击力量之强大。 一连退出七八丈后,陆觉这才停下身子。 只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呼吸后才抬头,眼神警惕地望向对方。 第27章 取死之道 浓烟消散处,果然不出所料,幽影紫冥蟒微微喘着粗气,一对蛇瞳也惊疑不定地望向这一边。 巨蟒并不理解,眼前的人族少年,为何没有被自己刚刚吐出的蛇息所麻痹。 就算是王境的高手,毫无提防下,十有八九也会中招,今天蛇族供奉给自己的食材,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陆觉刚才连续两次出手,将它身上的护体鳞片轰击下来不少。 但这等伤势对于幽影紫冥蟒并不足以伤筋动骨,它已用自己的独有秘术修补好了缺损的鳞甲。 陆觉刚才的攻击,反而更加激起了巨蟒的怒火。 紫金的蛇瞳中充满了暴虐之色,鳞片与地表摩擦的声音,如刮骨般刺耳。 看着对方昂着头,一点点地游向自己,陆觉丝毫不敢怠慢,已然将玄英早已准备好的手套和手环戴好。 下一刻,幽影紫冥蟒那粗大的身体,突然如离弦之箭暴起,速度迅疾无比,转瞬之间已然出现在陆觉身前。 充斥着剧毒气体的硕大蟒口,向着陆觉的脖颈处的要害便一口扑咬而来。 与此同时,那粗长的蟒尾,竟然后发先至。 只见蟒尾化作一道紫色鞭影,向着陆觉的后背砸来,同时也封堵住了狭小空间内他的退路。 陆觉面色如常,毫不犹豫的揉身而上。 他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这是从陆心谷一路过来,亲眼所见亲手体会的血的道理。 面对强者一味躲闪,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方面,他与面前的敌人也是相去甚远。 这里是幽影紫冥蟒的领地,它那滑腻的蛇鳞在阴湿的环境中游动,仿佛如鱼得水,可谓占尽地利。 逃跑的念头在陆觉心中一闪而过,但立刻被陆觉压制。 一旦自己转身,那迅捷如风的敌人便会如影随形,届时将彻底陷入对方的攻击节奏之中。 既然千骨针没法给对面带来致命伤害,那就试试钱叔留给自己的腿法——虎步。 硬碰硬冲过来的少年,完全不顾身后的危险,反倒是让巨蟒微微一愣。 莫非这小子还藏着什么杀招? 趁着幽影紫冥蟒愣神的一瞬,陆觉迅速抬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踹中了迎面扑来的蟒头,竟将幽影紫冥蟒震退几尺。 想不到穿了那无名腿套后,脚力竟能如此强劲? 看来玄英所说不错,想必钱叔是希望自己练成后再说的。 陆觉心中一喜,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与呼啸而至的蟒尾擦身而过。 在空中翻腾之际,体内也涌动一股不属于自己强大的力量。 一定是前辈传于自己体内的那道真气,也感应到了此时的危机。 落地后,陆觉将这股随心所欲的真气汇聚于小腿之上。 这一下,只觉得此时身体轻盈无比,一股磅礴无比的神秘力量,正从脚心处向外肆意,甚至地面附近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 稳了。 被意外击退的幽影紫冥蟒咆哮着再度袭来,蟒尾卷起地上碎石,勒碎后甩向了陆觉。 陆觉手中千骨针倾泻而出,被击碎的碎石深深的凿入四周的石壁之上,此刻若是有人在旁,恐怕已经被误伤。 倒是那位无名少女,蹲在一角,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人一蛇的争斗。 偶尔有碎石飞向她所在的位置,都凑巧避开了她的身体,倒是怪异得很。 就这一分神,陆觉收回余光时,粗大的蟒尾已经近在眼前。 “来得好!” 陆觉大喝一声,双脚蹬地,借力旋转后一脚猛然踢向袭来的蟒尾。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粗如巨柱的蟒尾竟被他这一腿踢得偏转一旁,深陷入一边的石壁之中,无数鳞片也被这一脚踢得四散飞溅。 然而,强大的反震力也令陆觉倒飞出去数十丈远,落地时只觉右腿疼痛难当。 尽管如此,陆觉咬牙抬头时,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幽影紫冥蟒被踢中的蟒尾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无论它如何催动秘术修补,都无法愈合,只是在血洞边缘勉强形成了几片残缺不全的鳞片。 这是陆觉第一次从这只凶兽的眼中看到了恐慌和胆怯。 “那狐面人的真气太过霸道,已经超出了你的身体极限,不可再用了!” 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提醒他注意。 但陆觉不为所动。 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他要趁幽影紫冥蟒陷于恐惧之中,没摸清自己实力前,一决胜负! 既然右腿不能再用,自己还有左腿! 他忍着右腿的剧痛,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形如箭般射向幽影紫冥蟒所在的位置。 幽影紫冥蟒似乎也明白了这是最后的较量,它仰天长啸一声,如同疯狂的巨兽一般扑向陆觉。 一人一蟒瞬间战在一起,场面惊心动魄。 凭借着玄英控制金水衣的防御,陆觉硬扛下数次幽影紫冥蟒的近身攻击,有一次差点儿被对方连同脑袋一口咬下来。 可惜对方的獠牙已经咬在自己的头皮上,就是破不了金水衣无形的防御。 他逐渐熟悉了对方的攻击节奏和套路,开始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 在一次巧妙的闪避之后,脚下一错,手腕上的镯子光芒一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替代他出现的,则是一块巨石。 就在幽影紫冥蟒扭身寻找陆觉之时,对方已经出现在它身侧的视野死角处。 只见陆觉怒喝一声,手套内真气涌动,随即将身上的铜钱和千骨针,尽数射向巨蟒血流不止的蟒尾空洞处。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幽影紫冥蟒的小半根蟒尾不出意外地被炸飞。 它痛苦地嘶吼着,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不息。 就连远在十里之外的蛇族村落中,正在勘验族长尸体的几位长老,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是幽影紫冥蟒的声音,一定出事了。是哪个家伙找死?!” 大长老猛然站起,身上九条浑身赤红的金眼巨蟒早早的下地开路,毫不留情地扫清一路上任何看到的障碍。 第28章 杀意 眨眼间大长老便快步来到了村口,面色阴沉地看向刚才巨吼声传来的方向。 几息之间,其余长老也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赵辰不是带那个鬼灵宗的年轻人,去了圣蛇那边么?” 大长老眉头一皱。 “事情恐怕有变,族长是赵辰的兄长,他该不会为了替族长报仇——” 一位须发半白的长老有些忧心忡忡。 “你等守候在此,我亲自去看看。” 众人来不及劝阻,大长老便长杖轻点地面,纵身浮于空中,在九条金眼巨蟒的环绕下,如同一朵火云般,向着刚才巨吼声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村口的蛇族族人们越聚越多,而长老们异样的行为举止,加上刚才听到的怒吼声,让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一些没有经历过世面的蛇族人,内心甚至有些惶恐。 蛇族大长老前方十几里地的一处隐秘洞穴中,一名少年与一只庞大的巨蟒相对而立,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 此时,一个少女却置身事外。 只见她怀中紧抱着半根断裂的蟒尾,不顾从断口淌下的鲜血染湿了衣襟,正专注地啃食着。 那巨蟒身上多处鳞片剥落,露出一块块娇嫩的白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仿佛被利刃割开的深渊,血液也如小溪般流淌,在林间的地上汇聚成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泊。 然而,即便遭受这种程度的重创,它身上的阴寒之气却愈发地浓烈,丝毫不在意这些伤痕。 陆觉弯腰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按着隐隐作痛的双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想不到倾尽全力的一击,竟未能将这巨兽彻底击溃。 他凝视着那依旧战意四射的巨蟒,思索着对策。 对面的幽影紫冥蟒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它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震得周围石壁上的碎屑簌簌落下。 紧接着,只见一股淡淡的蓝色光晕,从它那断裂的蟒尾处涌现,迅速向那硕大的蟒头汇聚。 蓝色光晕愈发浓郁,直至在蟒头之上汇聚成一颗晶石般大小的光点,闪烁着邪异而耀眼的光芒。 见到这一幕,陆觉面色骤变。 这幽影紫冥蟒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底牌! 本以为刚才全力一击就能结束的这场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 不过陆觉心中不再慌乱,只因为经过刚才的激战,他已隐隐掌握了那道势不可挡的白色真气的使用法门。 那便是杀意。 蓄积到极致的杀意。 只要放下一切怜悯,抱有杀死对方的决心,狐面人传递在自己体内的那道白色真气,便会随心所欲在体内游走,充盈每一处关节和要穴。 此刻,幽影紫冥蟒巨大的身躯猛然摆动,带起狂风,再一次席卷起地上的碎石,犹如漫天花雨般,与巨蟒一起向陆觉所站的地方呼啸而去。 陆觉身形未动。 只见那些如箭矢般锋利的碎石,纷纷被他身周由玄英操控的无色金水衣拦截。 但伴随着撞击的次数越来越多,仿佛金水衣随时可能破裂。 不用玄英多言,陆觉心中已然明了。 这金水衣虽能暂时抵挡,但已接近极限。 然而,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今天这条巨蟒,少女吃定了。 如此自信的原因,只是因为就在刚才,他暗暗尝试用狐面人留在体内的那道白色真气,附着于一根千骨针。 竟然意外地成功了。 此刻掌中隐藏着的那根千骨针。 此刻,他掌中那根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千骨针,便是他的杀招。 一如那晚第一次看到钱叔使出时那样,泛着幽蓝深邃,充满无尽杀意的光芒。 这根千骨针在渴望,渴望一个值得它去射杀的对手。 陆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必将是他现在能用出的最强一击。 幽影紫冥蟒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摇,瞬间扑至陆觉身前。 其被蓝色光晕笼罩的硕大蟒头,更是带着凄厉的风啸声,朝着陆觉狠狠撕咬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觉的身体紧绷如弓弦,双腿灌注真气,身体如同被隐藏在地表之下的机括弹起,向后仅仅退出一丈有余,精准地避开了巨蟒的泰山压顶。 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巨蟒扑空之余,不可置信的紫色蛇瞳对上了少年漆黑的眸子。 少年的眸子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是它生平未见。 巨蟒并不知道,少年已将掌中藏着的那根千骨针想象成即将离弦的箭矢。 只见他迅速抬起右手,那根幽蓝的千骨针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误地射向那近在咫尺的,幽影紫冥蟒的额头中央。 然而,全心全力对付巨蟒的陆觉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激战的同时,脑中的玄英已经做好了随时夺取他身体的准备。 尽管玄英并不清楚,如何处理陆觉体内那道棘手的白色真气,但她也不想在此地丧命。 只要陆觉有不敌巨蟒的苗头,便是自己伺机夺舍之时。 万万没想到的是,看到陆觉手中幽蓝闪动之时,幽影紫冥蟒仿佛感受到了危机,突然脖颈暴涨数尺,千骨针竟然从变得细长的脖颈处掠过。 陆觉倒吸一口凉气,还没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颗巨大的头颅便带着腥风朝陆觉吞噬而来。 愤怒到极致的它,要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族彻底碾碎。 陆觉身形暴退,如同离弦之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幽影紫冥蟒一击落空,庞大的身躯却灵活地扭转,巨大的断尾如同一根钢鞭,带着破空之声,擦着石壁狠狠地朝陆觉抽打而来。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陆觉早有防备,双腿发力,高高跃起,堪堪躲过这雷霆一击,同时模仿狐面人那时操纵千骨针在空中扭转方向的手法,手指轻点,一击未中的千骨针又回到了他的掌心,悬浮在掌上数寸之处,嗡嗡作响。 幽影紫冥蟒的攻击接连落空,彻底激怒了它,它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蓝色光晕在它周身疯狂涌动,仿佛沸腾的岩浆。 “畜生就是畜生,只会蛮力。” 陆觉冷笑一声,手中千骨针光芒再度大盛。 第29章 吃货一只 幽影紫冥蟒似乎感受到了,比先前更加令它恐怖的威胁,巨大的身躯盘旋而起,将陆觉团团围住。 蓝色光晕在它口中汇聚,形成一颗充满能量的光球,随时准备喷射而出。 “去死!” 陆觉眼中寒芒一闪,灌注了全身真气的千骨针,化作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直射幽影紫冥蟒的额头。 千骨针的速度快到极致,幽影紫冥蟒甚至来不及反应,千骨针便已经穿透了它坚硬的头骨,深深地扎入它的脑中。 “嗷——” 幽影紫冥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无声息,而额头中央那颗蓝色晶状物,被银针穿透后也随之裂成数块,散落在地上。 陆觉缓缓落地,看着眼前庞大的尸体,长舒了一口气。 “哥哥,你赢了?” 少女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一丝惊喜和担忧。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移动到了洞口。 “嘿嘿,好像是我赢了。” 陆觉微微一笑,掏出一只匣子挥了挥,将散落在洞穴和蛇尸上的千骨针收回。 此刻的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杀死如此强大对手的兴奋,还是身体对刚刚的一切本能的恐惧。 少女欢呼一声,从洞口跑了过来,看着幽影紫冥蟒的尸体,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哥哥,这么多我肯定吃不完。一会儿就装起来,等肚子饿了再找个地方烤了,它的肉一定很好吃!” 少女舔了舔嘴唇,一脸期待地说道。 陆觉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幽影紫冥蟒的尸体,张开嘴巴,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戎国人果然茹毛饮血,连这小丫头片子都这样。 陆觉看着少女啃食着幽影紫冥蟒的尸体,眼中满是无奈,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万一中了蛇毒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洞外传来,伴随着一声怒吼。 “是谁,是谁杀了我族的候选圣蛇?!” 陆觉脸色一变,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早上才听到过,正是蛇族大长老,他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洞口处,一个身穿黑袍,身材佝偻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他那浑浊的双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幽影紫冥蟒的尸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幽冥,我族豢养了数十年的幽冥啊!” 蛇族大长老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陆觉心中一惊,刚才一战已然力竭,还没来得及恢复。 想不到蛇族之人来的如此之快,来的竟然还是那位一眼就看上去就深不可测的大长老。 顾不得多想,陆觉将残留的真气灌满双腿,一把拽起还在啃噬蛇身的少女的手,朝着洞穴深处跑去。 “我的肉!” 少女拼命的挣扎着,眼中尽是对那条巨蟒尸体的依依不舍。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陆觉一阵头疼,掏出无界珠,向着身后的蛇尸一挥。 随着光芒闪动,硕大无比的蛇尸竟然凭空消失,看得追击的大长老心中一惊。 想不到这少年,身怀此等异术,鬼灵宗的底蕴真是深不可测。 “哥哥,你把蛇装起来啦?” 少女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陆觉手中那颗奇异的珠子,充满了崇拜。 “嗯嗯嗯,快跑!有什么出去再说。” 陆觉嘴上敷衍着,脚下一点儿都没慢。 “想跑?没那么容易!” 蛇族大长老怒吼一声,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身形一闪,竟然挡在了陆觉二人面前。 “老东西,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陆觉停下脚步,将少女护在身后,手中千骨针淡蓝色光芒闪烁。 虽然残存的真气不多,对付巨蟒不行,但是对付人绰绰有余。 “哼,不自量力!” 蛇族大长老冷笑一声,双手结印,九条浑身赤红,双目金光闪闪的巨蟒凭空出现,将陆觉和少女团团围住。 “这是……金眼赤鳞蟒!” 陆觉瞳孔骤然收缩,想起了这九条巨蟒的来历。 早上初见时,陆觉便感到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离得距离较远,加上九条巨蟒盘亘在蛇族大长老身上,不曾认得出来。 现在近在咫尺,他终于认出,这正是许呈送给自己的那本,记载戎国风土人情的书上所提到的——金眼赤鳞蟒。 金眼赤鳞蟒,蛇族中的顶级战力,每一只都拥有着堪比人族力宗境的实力,更何况是九条! “小子,见识到我蛇族底蕴,你也足以自傲了!” 蛇族大长老阴恻恻地说道,眼中满是杀意。 “少废话,要战便战,跟你们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蛮夷,没什么好说的!” 陆觉深吸一口气,将真气运转到极致,千骨针化作一道道幽蓝色的闪电,朝着九条金眼赤鳞蟒激射而去。 “雕虫小技!” 蛇族大长老冷哼一声,九条金眼赤鳞蟒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股赤红色的毒雾,将千骨针尽数包裹。 毒雾腐蚀性极强,千骨针一触碰到毒雾,便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声响,光芒迅速暗淡下来,并且在毒雾的包裹中,悬在半空再也动不了了半分。 “好厉害的毒!竟然可以腐蚀到真气。” 玄英在陆觉脑中惊叹道。 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催使真气,操控着千骨针飞回身边。 “小子,受死!” 蛇族大长老一声令下,九条金眼赤鳞蟒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陆觉和少女扑杀而来。 陆觉不敢怠慢,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躲避着九条金眼赤鳞蟒的攻击。 然而,九条金眼赤鳞蟒速度极快,而且配合默契,陆觉虽然凭借精湛的身法,能够勉强躲避,但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纰漏。 “哥哥,小心!” 少女惊呼一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陆觉安慰了刚刚被他一掌,轻轻推到身后不远处的少女一句,手中那些黯淡许多的千骨针再次恢复了些光泽,化作一道道淡蓝色的闪电,不断地攻击着九条金眼赤鳞蟒。 可惜刚才激战消耗过度,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一边,金眼赤鳞蟒的鳞片坚硬无比,被真气裹挟着的千骨针虽然锋利,却也难以破开它们的防御。 “可恶!”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九条金眼赤鳞蟒耗死。 第30章 阴魂不散,蛇族追击! “哈哈哈,小子,绝望,这就是对我族圣蛇出手的下场!” 蛇族大长老声音在这幽暗的洞穴中,阴森地回荡着。 就在这时,陆觉突然感觉到,洞穴深处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 是风! “难道……” 陆觉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小丫头,抓紧我!” 陆觉向后暴退数丈,一把抱起少女,将千骨针全部召回,围绕身体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流动防御,一时间九条金蟒竟然奈何不得。 不过在真气随着千骨针回到身体的时候,陆觉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也许是疲劳过度,来不及多想了,瞅准这一时机,陆觉朝着洞穴深处跑去。 “小子,哪里跑!” 蛇族大长老见状,连忙指挥着九条金眼赤鳞蟒追了上去。 洞穴深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陆觉凭借着微弱的吸力,以及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带着少女在洞穴中快速穿梭。 九条金眼赤鳞蟒紧追不舍,它们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洞穴中横冲直撞,碎石乱飞,尘土飞扬。 陆觉带着少女被追赶得狼狈不堪,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希望。 终于,在跑了不知道多久后,陆觉感觉到,前方的吸力越来越强,而且隐约能够看到一丝光亮。 “出口,前面就是出口!” 陆觉心中一喜,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旋即加快了速度。 “想走?做梦!” 踩在两条蛇身之上,紧紧追击的蛇族大长老,也发现了不知道何时被幽影紫冥蟒打通的出口。 只听他怒吼一声,余下七条金眼赤鳞蟒速度暴涨,朝着陆觉和少女猛扑而去。 “就是现在!” 陆觉眼中精光一闪,在距离出口还有数丈远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而七条金眼赤鳞蟒也察觉到古怪,竟然齐齐地停了下来。 “小子,你……” 蛇族大长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怎么,不跑了?是准备束手就擒了吗?” 然而,陆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我是准备送你一份大礼!” 陆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支黑灰色的袖弩。 这支袖弩,正是在朔风城东的林中,炸飞无数军士的那一支。 已经被玄英闲暇时,从无界珠中取出了备用的能石装填,并且陆觉刚刚逃跑的途中,手也没闲着。 现在,原本装弩箭的地方,早已被陆觉塞满了千骨针,此刻它们正蓄势待发。 既然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便用机括之力! “给我中!” 陆觉一声低喝,将体内最后一丝真气注入袖弩中,随着按动扳机,密密麻麻的千骨针,以无比迅猛的速度,暴射而出。 这一击,在这种地形之下,恐怕那高高在上的圣境强者,也没那么容易躲过。 轰鸣。 地动山摇的轰鸣。 陆觉抱着少女,在漫天烟尘中,滚了十几圈才停了下来。 巨大的爆炸掀起的气浪,一瞬间将他们冲出了洞外。 等烟尘消散,站起身来看时,半个山头都已经被炸没了。 挥一挥铁盒,千骨针便尽数从坍塌的地方飞回盒中。 看着眼前已经找不到任何痕迹的洞穴,陆觉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摆脱了。” 陆觉喃喃自语道。 不过他不敢怠慢,对方毕竟是什么大长老,没那么容易死,便匆匆带着少女,向着树林外的方向跑去。 半晌过后,终于走出了这片茂密的树林。 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刚才的生死大战恍如昨日。 陆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要不是身上破烂的衣服,还有酸麻无比的四肢,真以为是在做梦。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少女问道。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陆觉的感慨。 抬头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后,从无界珠中取出一件衣裳摊在地上,内衬里则绣了一幅密密麻麻,标注着戎国山川地貌的地图。 “早上商队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的,现在过去,天黑前应该能追得上。” 陆觉比划了一番,喃喃道。 长年的信客生涯,让他对位置的感知非常敏锐。 站起身时,一阵恍惚和恶心,林中也传来隐约的人声。 “还有追兵!” 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脑海中响起。 陆觉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树林方向传来。 “不好!” 陆觉心中暗叫一声,连忙抬眼看去。 只见刚才被压在坍塌山洞下的蛇族大长老,带着早晨见到的其余几个蛇族长老,竟然御空飞行在树林上空,正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追来。 只是大长老身上衣衫已经褴褛,而刚才那九条气势汹汹的金蛇,竟然只剩五六条,也尽皆带伤。 “这怎么可能?!” 陆觉心中大骇,这些蛇族长老,境界高到竟然都会飞? “小子,你跑不掉了!” 蛇族大长老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在空中炸响。 陆觉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少女,便要逃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 蛇族大长老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挡在了陆觉身前。 “给我死来!” 蛇族大长老怒吼一声,一掌拍向陆觉。 这一掌,蕴含着他数十年的全部功力,威力恐怖至极。 陆觉不敢硬接,连忙催动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真气,灌注于腿间。 身形一晃,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掌。 “咦?”蛇族大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陆觉竟然能够躲过自己这一掌。 “小子,有点本事!” 蛇族大长老冷哼一声,再次出手。 这一次,大长老的速度更快,攻击也更加凌厉。 陆觉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攻击。 而蛇族另外几名长老,也将其他路堵死,冷冷地看向已然必死的陆觉。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干掉。 “怎么办?”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向玄英问道。 “用飞剑!”玄英的声音再次在陆觉脑海中响起。 第31章 飞剑逃命,圣蛇拦路! “飞剑?”陆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玄英说的是徐剑卿送给自己的那柄本命飞剑。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陆觉一拍脑袋,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柄飞剑。 这柄飞剑,通体乌黑,剑身之上,刻画着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去!” 陆觉低喝一声,将体内真气注入飞剑之中。 嗡! 飞剑顿时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蛇族大长老射去。 “嗯?”蛇族大长老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他能够感觉到,这柄飞剑之上,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一丝威胁。 但一想到使用者只是个娃娃,便不再忌惮。 “哼!雕虫小技!”蛇族大长老冷哼一声,一掌拍向飞剑。 轰! 一声巨响,飞剑被蛇族大长老一掌拍飞,滴溜溜在空中转了数圈,竟然停到了陆觉脚边。 “好强的力量!”陆觉心中一惊,这蛇族大长老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而那一边,蛇族大长老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其他几位长老也皆是面色大变。 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看到大长老受伤。 徐剑卿作为王城四家许家的客卿长老,由他孕育的本命飞剑,实力自然不会差。 陆觉想不到对方借给自己的本命飞剑,竟然也不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小子,刚才是我不察,吃了暗亏。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蛇族大长老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再次朝着陆觉冲来。 陆觉不敢恋战,连忙带着少女,站上了脚边的飞剑。 只见他催动飞剑,带着少女,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远处飞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蛇族大长老见状,怒吼一声,带着其他几位长老,紧追不舍。 “哥哥,他们追来了!” 少女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蛇族长老,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别怕,有我在!” 陆觉安慰了少女一句,然后全力催动飞剑,速度再次提升了几分。 “可恶!” 蛇族大长老见状,脸色阴沉无比。 他们蛇族虽然不擅长飞行,但速度也不慢,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追不上一个毛头小子,这让人如何能够忍受? 这几人哪里知道,陆觉脚下那一柄剑,乃是徐剑卿的本命之剑,速度不是一般飞行法术所能比拟。 即便不是本人操控,也能发挥出七八成的功力。 “给我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这小子,为紫冥蟒报仇!” 蛇族大长老眼中充满了杀意,怒吼声也震彻山谷。 “是!” 其他几位长老齐声应道,然后纷纷催动体内灵气,速度再次提升了几分。 双方一追一逃,转眼间便飞出了数十里。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 他的真气已经快要耗尽了,脚下飞剑速度也随之开始放缓。 而蛇族长老们却依然紧追不舍,速度丝毫没有变慢。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追上。 “小子,你跑不掉了!” 就在这时,蛇族大长老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身后响起。 陆觉回头一看,只见对方几人,已经追到了他身后不到百丈的地方。 “可恶!” 陆觉心中暗骂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哥哥……” 少女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族长老,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别怕!” 陆觉安慰了少女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既然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战! 陆觉掏出装着千骨针的匣子,刚想出手,忽然下方的地下一阵隆隆巨响,紧接着一条百丈之长的巨蟒,以蛮力破开地面后拔地而起,那双纯白色的蛇瞳转瞬之间,便到了陆觉脸前不足三尺之处,陆觉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冰寒无比的吐息。 这是什么怪物?! 在巨大的冲击面前,陆觉身体已然僵硬,做不出任何反应。 玄英见状即刻接管了他的身体,催动着飞剑,远遁而去。 而那只通天巨蛇,竟然没有追来,反倒是转身拦住了紧追不舍的蛇族大长老等一行人,放任陆觉他们远去。 “圣蛇大人,我们正在追击贼人,您这是——” 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圣蛇,纷纷落到了地上,心中涌起了疑惑。 圣蛇本该沉睡在地底,不到本族危急存亡之时,绝对不会现身的。 尤其是大长老,态度虽然毕恭毕敬,眼中依然有着一丝不甘心,不时地望向陆觉消失的方向。 “小南啊,你差点儿就让我蛇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圣蛇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竟然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 蛇族大长老听到圣蛇的训斥,浑身不由得一颤。 小南正是圣蛇对他的称呼,大长老本名万通南。 还在他牙牙学语的时候,圣蛇便已经是圣蛇了,听说圣蛇已经快五百岁,即将到达大限。 “刚才这人杀了族长,还请圣蛇大人明示。” 万通南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我也是从梦中惊醒,梦到有一团天火从东方而来,将本族所有族人烧成了灰烬。醒过来时就发现你们在追击那一对少年少女了。匆忙现身阻止了你们。” “圣蛇大人,我们追击的这两人,和您的预知梦又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你注意到那个小女孩的耳朵没?” “耳朵?” 在圣蛇的提醒下,万通南绞尽脑汁,回想起今日种种。 终于,他的脸开始变色,冷汗涔涔的往外冒,浸透了衣衫。 甚至握着蛇杖的手,都变得湿滑无比。 “你终于想起来了。” 圣蛇一声叹息。 “您是说,那个小女孩,是天族的圣女大人?!” 万通南的话一出,周围的长老们,纷纷面无血色。 “我也是感应到她的气息,才苏醒过来的。按道理轮回状态下的圣女,应该由天族五大尊者日夜不停地看护在秘境,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们没见过也不奇怪,我也是二百年前侥幸看到过一次,轮回状态下的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周国呢。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又到百年之数了。” 圣蛇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32章 真灵剑气!误会少女? 万通南也终于想起来圣女右耳垂上那个看似普通的长条形耳坠,其实是她的本命法杖。 “把受伤的右手伸出来。你被真灵剑气所伤,我来帮你恢复。” 圣蛇打破了沉寂。 万通南不敢怠慢,慌忙将手伸了出去。 只见圣蛇低下硕大无比的头颅,红黑色的蛇信扭动着,舔舐起万通南血流不止的右手。 随着透明的粘液覆盖整个手臂,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天族应该出了什么事,那小子,恐怕是天族的秘密强援,不然不可能让他护卫圣女的。” 治疗完万通南的伤口,圣蛇缓缓说道。 “圣蛇大人,那个少年,自称是鬼灵宗人。” 万通南毕恭毕敬地答道。 “商国的鬼灵宗?他们一向不是和地族勾勾搭搭么。看来这次是想两头下注。蛇族的未来,我可能看不到了, 我的继任者,培养地怎么样?刚刚到地面我感知了附近,怎么少了一个?” 圣蛇话语里夹杂着一丝责备。 “有一只资质上佳的幽影紫冥蟒,被刚刚圣女和那个少年杀了,连尸体都用空间法术带走了。我们来晚了一步,救出中了陷阱的大长老后,就匆匆追来,然后就遇到了圣蛇大人。” 一位长老战战兢兢地说道。 “哼,就当是提前上供,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圣蛇扭转它那庞然巨物般的身躯,向着地下那无尽的黑暗中游去。 陆觉置身于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四周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迷失了方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什么未知的危险。 突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打破了丛林的寂静。 陆觉的心猛地一紧,他转过头,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缓缓地向他游来。 那蛇身细长而灵活,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吞噬。 陆觉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腿上那钱叔传给他的腿套,现在仿佛千斤枷锁般牢牢禁锢着他的行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毒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毒蛇的信子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与恐惧。 毒蛇终于游到了他的面前,它高昂起头,张开了狰狞的嘴巴,露出了锋利的毒牙。 陆觉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毒液正在向他逼近,他紧闭双眼,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时,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床上,一切都只是梦境。 但那种恐惧和绝望的感觉却如同真实发生一般,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他摸了摸额头,发现已经湿透,那是冷汗的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噩梦,但却无法忘记梦中那条毒蛇带给他的恐惧。 “你醒啦?” 头痛欲裂,浑身酸痛无比的陆觉,耳边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 听到这个的声音后,猛地猛地清醒了。 抬眼看去,床边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大眼睛的主人,看到陆觉终于醒来,兴奋地站起身,摇了摇他的身体。 “我饿了。” 还没等陆觉问清楚她,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对方就提出了要求。 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陆觉一阵头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昨天要不是这个小丫头贪那一口,自己早就逃出了蛇族领地,也不会被蛇族人一路追杀,消耗过多。 还好徐剑卿赠与的本命飞剑不是凡物,载着自己逃出生天。 还有昨天那条通天巨蛇,一看便是是蛇族之物,为何又放过了自己? 种种疑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记得最后的记忆,便是天旋地转中,看到玄英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驾驭飞剑,落在了一条街道上,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陆觉下了床,并未理睬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的少女,而是警惕地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此刻晨曦初照,小巷子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这里虽然不是周国,但看得出也是戎国的一个小镇。 有些脏乱的街道两旁,青石板路被露水润湿,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淡淡光泽。 街边,一盏盏破旧的灯笼还挂在高高的檐下,随风轻轻摇曳,似乎在述说着昨夜的喧嚣。 一眼望去,小巷大多数铺子的门板半掩着,显得没有什么生气。 几只公鸡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脖子伸得长长的,它们清脆的啼鸣与远处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成为这清晨的序曲。 稀疏的行人穿梭在街道上,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独轮车,他们脸上多少都挂着些许疲惫,但脚下一刻都不敢停歇。 只有几个早起的孩童们追逐嬉戏,他们的欢声笑语如同清泉一般,清脆悦耳,给沉闷的巷子带来不少生气。 而此刻屋内,少女则百无聊赖,忍着饥肠辘辘,拿着一柄飞刀在手上把玩,刀身的一面刻着“初影”二字。 转过身来的陆觉一见,脸色一变,几步冲过去,一把从少女手中抢过。 “你怎么又拿我东西?” 陆觉忍不住怒斥道,也不知道心中的无明业火,到底是因何而起。 可话说出口后,心里又后悔了。 只看到委屈的泪水,在少女眼眶中打转转,但一直强忍着并没有掉下来。 “是哥哥和那只巨蟒搏斗时从身上掉下来的,我,我捡起来,本想还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呜呜呜——” 说罢,少女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次真是你怪错了她。” 玄英幽幽地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她熟悉这片地方,荒郊野岭的我都不知道拖着你中毒的身体,去哪里休息。” “中毒?” 想起脑中的疼痛,陆觉突然明白了过来。 “昨天那几只赤色的蟒蛇吐出的毒液,被你连同真气吸收进了体内。要不是有魂树替你化解了大部分毒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这小丫头看你中了毒,昨夜从左边的耳环里,倒出了一些绿色粉末喂你服下,彻夜未眠地守着你——” 玄英的话还没说完,陆觉便夺门而出。 第33章 朔风城中,杀手寻来! 此刻,千里之外。 朔风城中的街道上,燥热无比。 而原本热闹非凡的飞羽楼的一楼大厅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如同被冰雪封冻,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柜台前那四位老者身上,他们奇装异服,衣袂飘飘,宛如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仙人。 冯异,飞羽楼的掌柜,接到消息后匆匆从二楼走下,脚步虽急,却难掩心中的惊疑。 他刚踏入大厅,便觉察到一股不寻常的肃杀之气。 四位老者的衣物上,显眼之处各绣着一个字,合起来正是“通行无忌”四个大字,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严。 “在下有眼无珠,竟未认出是商国的四位高人驾临,真是失敬失敬。” 冯异脸上堆满笑容,却撞上了老者们冷冰冰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割过。 大厅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终于,那位衣服上绣着“行”字的老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掌柜的,我等此番前来朔风城,是为了寻找一名名叫陆觉的少年。听闻飞羽楼消息灵通,特来此地打探。” “陆觉?” 冯异面色微变,这个名字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大厅内的众人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位飞羽楼的牌面人物,又在哪里得罪了怎样的强者,还是一次四人。 “你……认识他?” 为首的老者,正是商山四皓的老大——裘通,他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他……他原本是本楼的一名信客,在此工作了三年有余。然而半个月前,他所租住房屋的房东突然身亡,便与其父一同离开了朔风城,自此音讯全无。” 冯异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裘通闻言,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老二裘行、老三裘无和老四裘忌也阴沉着脸,目光如刀般射向冯异。 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冯异只得继续赔着笑脸,试图缓和气氛。 “掌柜的,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裘通的声音冷若冰霜。 “在下确实不知,恐怕这朔风城中,也无人知晓……” 冯异的话音未落,突然,堂内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走进大厅,正是赵义。 自从上次在东郊被陆觉所伤后,便一直养伤在宁府,今日乃是首次外出到东寺街收租。 飞羽楼恰好位于他收租的必经之路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群不同寻常的异乡人。 今天巧遇几个似乎背景不凡之人,似乎是找陆觉的麻烦,让他觉得,机会来了。 “哦?莫非阁下知道陆觉的下落?” 裘通饶有兴趣地转过身去,目光如炬地盯着赵义。 “我虽不知,但有一人必定知晓。” 赵义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何人?”裘通追问道。 “现居钱宅的孙小虎,与陆觉情同手足。陆觉离开朔风城的那晚,孙小虎正是最后见到陆觉之人。” “好,你便带我们前去。” 裘通瞥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冯异,便带着三兄弟向着点头哈腰的赵义走去。 冯异见状,忙向早已移动到门口的陈管事使了个眼色。 陈管事心领神会,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准备前往樊楼报信。 他和掌柜深知樊家大小姐对陆觉颇为看重,曾留下话来,若有人寻找陆觉,务必通知樊楼。 而樊楼的报酬,自然也是极为丰厚的。 陈管事刚踏出飞羽楼,商山四皓中的老四裘忌便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面前,阻挡了他的去路。 陈陶心中一惊,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 “这位兄台,看你行色匆匆,是有何急事吗?” 裘忌语气平和地询问道。 陈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哦,我有一封紧急信件需要送到县学,刚才听你们聊天太入迷,差点忘了正事。” “哈哈,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走的方向确实与我们不同,请便。” 裘忌轻笑一声,拍了拍陈陶的肩膀,随后便转身追赶已经走远的三位兄长。 陈陶松了一口气,目送着裘忌远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翻腾。 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心中暗叫不妙。 赶紧挣扎着继续向樊楼方向走去,视线逐渐模糊,步伐也变得踉踉跄跄。 就在他看到樊楼一角时,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钱宅空旷的院子里,孙小虎正在挥汗如雨地练习着拳法。 这是在武堂里新生要求学习的一种直拳,简单易学,特别适合初学者的拳法。 他练习的直拳虽然简单,但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注重力量的传递和击打的准确性。 这些天通过不断的练习,他的拳速、力量和准确性都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就在孙小虎全神贯注地练拳时,门口突然出现了四个陌生的老者。 他们身后还躲着一个只露出半边脸的赵义,一脸谄媚的笑容。 孙小虎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停下了练拳,擦了擦汗水,披上褂子走向门口。 他好奇地问道:“请问你们是找谁?是钱叔宗门的朋友吗?” “我们找一个人,他姓陆,名叫陆觉。” 为首的老者阴沉着脸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孙小虎立刻警惕了起来。 陆觉在城门口曾叮嘱过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告诉我们陆觉的下落,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者话中带着一丝威胁。 “我不知道。” 孙小虎坚决地回答道,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然而,他还没跑出两步,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 双腿仿佛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紧接着,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倒飞回去,被为首的老者一把掐住了脖颈。 “放开我!”孙小虎挣扎着喊道,但对方的铁爪如同钢钳一般牢牢地禁锢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小娃娃,捏碎你就跟捏个蚂蚁一样简单。我从不喜欢做没有报酬的买卖。告诉我陆觉的下落,我不但放了你,还可以给你钱花。” 老者阴森森地说道。 见孙小虎双目紧闭,紧咬牙关就是不肯松口,老二裘行失去了耐心。 他猛地一掌击打在孙小虎的胸口上,虽然只用了半分力,但仍然打得孙小虎眼冒金星、胸口剧痛无比。 “小子,我大哥好说话,我可不好说话。我数十声,你再不说,下一掌可就没命了。” 裘行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开始数数。 “什么人如此放肆?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娃娃!”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街道一角传来。 商山四皓齐齐转过身去,只见两位老者跟在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女身后缓缓走来,正是樊燕萍和骆清蒙,楚河天。 第34章 四皓猖狂,骆楚出手! “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敢管我们商山四皓的闲事!” 裘行怒目圆睁,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樊燕萍几人撕成碎片。 樊燕萍不怒反笑,随后上前一步,语气淡然地说道。 “几位前辈息怒,晚辈樊燕萍,乃是朔风城樊家之人。家父樊天行,与商国几个商会也有商贸往来。这位小兄弟与我青梅竹马有些交情,还望几位前辈看在晚辈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樊家?” 裘通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樊燕萍,似乎在猜测着她的身份和实力。 “我想起来了,樊天行在南天大陆行商之人中确实有些名声,但还不足以让我们兄弟四人卖面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速速离去,否则……” “否则如何?” 樊燕萍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我敬你们几位为长者,再三忍让。但不管你们是什么商山四皓还是什么高手,今日之事,我管定了!任何人胆敢伤他分毫,便是与我樊家为敌!” 樊燕萍这番话掷地有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裘忌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本事与我们为敌!” 话音未落,裘忌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五指成爪,直取樊燕萍的咽喉。 骆清蒙早有防备,身形一晃,挡在樊燕萍身前,双掌齐出,与裘忌的利爪硬碰硬地撞击在一起。 “砰!” 一声闷响,两人身形交错,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骆清蒙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震得他气血翻涌,虎口发麻。 而裘忌也不好受,他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真气顺着自己的手臂侵入体内,迅速游走全身,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诡异的功法!” 裘忌心中暗惊,他纵横南天数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功法。 “二哥,我来助你!” 裘无见状,纵身一跃,加入战团。 他身形灵活,出手狠辣,招招直取骆清蒙的要害。 骆清蒙以一敌二,渐渐落于下风。 楚河天见状,拔剑出鞘,加入战局。 他剑法凌厉,剑气纵横,与裘无战作一团。 裘行见自己兄弟二人联手,竟然还奈何不了对方,顿时怒火中烧,也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院子里刀光剑影,灵气真气纵横,双方战作一团,难解难分。 樊燕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激战。 她虽然没有出手,但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着战局的变化,一旦发现二老任何一方有危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大哥,这几个人的功法好生古怪,不像是南天大陆的武功路数!” 裘行一边抵挡着楚河天的攻击,一边大声喊道。 裘通眉头紧锁,他也在观察着对方的招式,心中已经渐渐明了。 “他们的功法,更像是来自极北之地魔族的功法!” 裘通沉声说道。 “魔族?!” 裘行等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魔族,那可是一个令整个南天大陆都闻风丧胆的种族! 他们凶残嗜血,实力强大,千年之前,曾经入侵过南天大陆,给诸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当时南天大陆尚有仙人坐镇,双方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南天圣境以上的存在,陨落了大半,这才堪堪逼退了对方。 “不可能!魔族不是已经被炎族挡在了极北之地了吗?圣境以上也无法进入南天的领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裘无边出招应敌,边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们二人还没达到圣境,就算是魔族,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不管他们是不是魔族,今日之事,我们先撤。” 听到老大的招呼,三兄弟纷纷停手,骆老楚老也退至了樊燕萍身后,一言不发。 裘通望向已经停手,站回到樊燕萍身后的两位老者。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他们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拿下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可如果这几人背后还有人,那就不是四兄弟所能轻易招惹的。 在商言商,没有好处的事,商山四皓是从来不干的。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会对他们不利。 “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退到裘通身旁的裘行,有些不甘心地望向骆老楚老二人。 刚才一战打得不痛快,让他意犹未尽,好久没遇到过对手了。 “只要他们还在这片大陆上,还阻拦我们找陆觉,你有的是机会交手。” 裘通答道,又用怪异地目光瞥了樊燕萍一眼。 “今天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放过这娃娃一马。” 裘通冷冷地说道,同时将孙小虎一把扔到了院中一角。 “小子,你刚才打得那几拳确实有几分意境,也是块硬骨头,等老夫办完事,回来收你为徒。” 说罢,裘通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院门,便要带领几兄弟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樊燕萍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裘通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丫头,你真要与我们不死不休吗?” 裘通怒声说道。 “告诉我你们寻找陆觉的目的,便可以全身而退。” 樊燕萍语气冰冷,脸上杀气腾腾,那道伤疤尤其地令人触目惊心。 “好!好!好!” 裘通怒极反笑,身形暴涨,一股浑厚的灵气如火山喷发般,自他体内狂涌而出,瞬间席卷整个院子。 院中落叶飞旋,尘土飞扬,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好强悍的气息!” 骆清蒙和楚河天见状,脸色皆是一变,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将战场留给了樊燕萍和裘通。 裘行等人也纷纷跳上墙头,静观交上手的二人。 大哥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了,记得上次出手时,还是力王境巅峰。 “小丫头,接我一掌幻影乾坤!” 裘通一声暴喝,双掌齐出,掌风呼啸,竟是幻化出无数道掌影,铺天盖地地朝着樊燕萍笼罩而去。 每一掌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将樊燕萍彻底淹没。 “力圣境!这老家伙竟然是圣境了!” 感受到裘通掌风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骆清蒙和楚河天皆是脸色大变。 第35章 力圣境又如何?竟然是她! 力圣境,那可是南天大陆武者的巅峰之境,每一个力圣境强者,都是足以在中等宗门占得一席之地,优先享受宗门资源。 二人为激战中的大小姐捏了一把冷汗。 樊燕萍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击,却是面不改色,只见她身形一晃,竟是化作一道残影,在漫天掌影中穿梭自如,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而灵动。 “阴冥素手!” 樊燕萍轻叱一声,双掌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轻飘飘地迎上了裘通的攻击。 “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樊燕萍的每一掌都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裘通的掌影,两股至强至刚的灵气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阵阵恐怖的能量波动,将整个院子都震得嗡嗡作响。 “好诡异的功法!” 裘通心中暗惊,他这幻影乾坤掌乃是家传绝学,掌法精妙绝伦,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是同级别的强者,也很难完全抵挡。 可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凭借一双肉掌,将他的攻击尽数化解,这份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裘通心中疑惑,手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再留手催动体内灵气疯狂涌动,幻影乾坤掌的威力再次提升,掌影更加密集,攻击更加凌厉。 然而,无论裘通如何催动灵气,如何变化招式,樊燕萍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描淡写地化解着他的攻击。 “这怎么可能?” 裘通心中越来越惊骇,他发现,随着战斗的进行,樊燕萍的掌力竟然越来越浑厚,而他自己的灵气,随着每一次激烈的碰撞,却是在快速消耗着。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樊燕萍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裘通心中惊疑不定,手上动作也不由得慢了几分。 “就是现在!” 樊燕萍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裘通这一瞬间的失神,身形如电,瞬间欺身而上,一掌印在了裘通的胸口。 “噗!” 裘通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院墙之上,将院墙都砸塌了半边。 “这一掌,算是替陈管事还你们的。” 樊燕萍的语气轻描淡写。 “大哥!” “老大!” 裘行、裘无、裘忌三兄弟见状,皆是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前去,将裘通扶了起来。 “咳咳……” 裘通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好厉害的丫头!” 裘通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目光惊骇地望着樊燕萍,沉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敢问阁下是北方大陆,十柱国的哪一家?” 樊燕萍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地望着裘通,淡淡地说道。 “不论我是哪一家,都有让你们走不出朔风城的实力。想走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陆觉?” 裘通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声。 “罢了,今日之事,是我们兄弟栽了,任你处置!但我们几兄弟,宁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樊燕萍沉默半响,正犹豫要不要痛下杀手时,骆老悄悄走到她身边耳语道。 “小姐,杀他们不难。但主人以后还要常年在南天大陆上行商,你看——” 樊燕萍听明白了骆老的意思。 “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但记住,与陆觉为敌,便是与我樊家为敌。他若有事,不论是不是你们干的,我必将皓山夷为平地!” “多谢樊小姐高抬贵手,此情此恩,我商山四皓来日必报!” 说罢,裘通便在三兄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钱宅。 望着商山四皓远去的背影,孙小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樊姐姐,多谢你出手相救!” 孙小虎走到樊燕萍面前,躬身行礼道谢。 “小虎你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就算你不是陆觉的朋友,我见到也不会不管的。” “樊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跟陆兄般配的很,为什么不去武堂啊?” 孙小虎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的, 听到孙小虎提起陆觉,樊燕萍脸色微红,淡淡一笑,说道。“女孩子家整天舞刀弄枪的,不太好了。也不知道陆觉现在到了戎国哪里了……” 说到这里,樊燕萍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放心,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骆清蒙安慰道。 “大小姐,陆公子真的是您的福星啊。来到朔风城,您的功法一直卡在半步圆满停滞不前。与陆公子相认后,便提前达到大圆满,也不枉我们几个老东西这么多年——” 说着说着,楚河天眼中闪烁着泪光,竟然有些哽咽。 当年抛下家族,跟着樊天行远渡南天,今日总算开花结果了。 眼前这才十几岁的大小姐,实力已然圣境,假以时日,一定能带领他们威震北域。 果然修魔之人,最看血脉。 “这几年辛苦你们了,但愿将来有一天,能带着你们风风光光回到家乡。” 樊燕萍轻叹一声,目光却望向西方,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思念。 而先前指路的赵义,早已在双方交手之时,逃之夭夭。 半刻钟后,飞羽楼的大门,再次被商山四皓推开。 大堂里随意站着的众人,看到几人去而复返,纷纷让开了通往柜台的通道。 冯异刚刚将被樊楼仆人送来的受伤的陈管事,安顿休息好,正准备出门请大夫,刚巧撞上四人。 冯异心中一惊,莫非对方是要下死手? 不论如何,他还是挤出了营业性的笑容,迎了上去。 “不知几位前辈,可得到了满意的消息?” 看到领头的裘通面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未擦干的血迹,冯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提了,我们这次回来是办两件事。” 老二裘行代替裘通回应了冯掌柜,说着便将一个钱囊丢向冯掌柜。 冯掌柜慌忙接在手中,沉甸甸的打开一看,足足数百两银子。 “咳咳,刚才是我兄弟误会,伤了你们飞羽楼的人,这就当是医药费用。” 裘通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精神,向满脸狐疑的冯掌柜说道。 冯掌柜终于明白了,一定是樊家出手了。刚想将银两送回去,裘通却摆了摆手,坚决不收回。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离去时,眼尖的老四裘忌,突然向上看了一眼。 “我说掌柜,朔风城的飞羽楼,三楼的门是忘记关了?” “不是不是,因为有位神秘客人,在三楼委托了事情。” 掌柜忙解释。 话音未落,裘忌轻轻一跃,已经出现在三楼楼梯上,看得大厅内众人一阵惊呼,想不到对方身手如此了得。 片刻后,裘忌拿着一幅画卷,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画卷缓缓展开,一位年龄二十出头,容姿绝佳的女子画像,便显露了出来。 “画像上的人失踪于六七年前,正是雇主要找的人,酬劳甚为丰厚。” 冯掌柜在一旁说道。 “大哥,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一向沉默寡言的裘无,竟然开口了。 “拿笔来。” 裘通向着柜台喊道。 一名飞羽楼的仆役慌忙端来纸墨笔砚。 只见裘通提笔蘸足了墨汁,在画像上的眼眶处,画上了一条几指宽的黑色缎带,将女子的眼睛遮住,只露出了鼻口。 “是她?!” 三兄弟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第36章 失踪的少女,从天而降的火人! 陆觉刚踏出客栈,豆大的雨点便倾盆而下,天地间瞬间被白茫茫的雨幕笼罩。 他抬头望了望天,心中焦急万分。 “这雨来得也太突然了,也不知道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陆觉口中喃喃自语,脚下却丝毫没有停留,他循着少女离开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 山路崎岖,泥泞不堪,雨水汇聚成一条条小溪,在山间奔腾咆哮。陆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但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那个被自己冤枉了的倔强少女。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声,从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惊起一群飞鸟。 陆觉心中一凛,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虎啸! 难道那丫头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陆觉不再犹豫,脚尖一点,身形如电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 与此同时,在万里高空之上,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正在云层中激烈地进行着。 “天族的火尊者,是叫焰云,你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抽魂炼魄之时,我让你少受点儿免受皮肉之苦!”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叫,令人毛骨悚然。 说话之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是鬼灵宗的外门长老——索刃。 在他对面的云层之上,一位身穿火红色长袍的中年人,须发火红,但却神态却有些疲惫,手持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扇,正在奋力抵挡着索刃召唤出的无数阴魂怨灵的攻击。 这中年人,便是天族的火尊者——焰云。 前夜他和另外几名尊者被地族之人带进陷阱,遭到了鬼灵宗的偷袭,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对方似乎也知道他躲在哪,一路追杀至此。 “索刃,你休要猖狂!我天族之人,宁死不屈!” 焰云怒喝一声,手中五火七翎扇猛地一挥,七道颜色各异的火焰,化作七条火龙,咆哮着冲向索刃。 “雕虫小技!” 索刃冷笑一声,手中一根漆黑如墨的拐杖,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杖首处,一颗骷髅头,仿佛活过来一般,张开嘴巴,喷出一团团黑色的雾气。 “梦魇降临!” 随着索刃一声低喝,那些黑色的雾气,瞬间化作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怨灵,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扑向七条火龙。 “轰!轰!轰!” 火龙与怨灵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时间火光冲天,黑雾弥漫,将这片天空都渲染成了一片末日景象。 焰云虽然修为高深,但昨夜一战,已经身受重伤,如今面对索刃的穷追猛打,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噗!” 在索刃突然加强的灵力催动下,焰云一时不防,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身形踉跄,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 “哈哈,焰云,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乖乖受死!” 索刃见状,顿时大喜过望,手中梦魇杖光芒大盛,一股更加强大的阴寒之力,朝着焰云席卷而去。 “本座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焰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体内灵气疯狂运转,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可惜,终是强弩之末,体内早已干涸的灵海,再也挤不出一丝释放杀手锏的灵力。 “轰!” 一声巨响过后,焰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急速坠落,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 密林深处,一个山洞前,一位少女已经升起了一堆篝火,金黄色的火光,将她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手中拿着一串烤肉,正放在火上烤着,不时地翻转几下,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吼!” 又是一声虎啸传来,少女却是不慌不忙,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小猫咪,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就把你烤了吃掉!” 少女话音刚落,一只体型庞大的斑斓猛虎,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猛虎,正是虎族放养在山里的一只护族猛虎,境界堪比人族力师境修士。 它似乎对少女的话语感到十分不满,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然而,少女却丝毫不惧,反而拿起手中的烤肉,在猛虎面前晃了晃,挑衅地说道: “想吃吗?那就拿你屁股上的肉做交换!” 那猛虎似乎真的听懂了少女的话语,龇牙咧嘴,准备扑了过来。 少女见状,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右耳垂,一根红色的长杖,便幻化在手中,说道: “滚开!” 说着,她将长杖插在地上,一阵蕴含恐怖灵压的波动,瞬间席卷了这一片地域。 猛虎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这种威势,就算是虎族最强的勇士,都不及其十分之一。 它吓得四肢发软,然后趴在地上,摇晃着尾巴,一脸五体投地拜服的表情。 少女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少年的人影,从密林中闪现了出来,正是循声而来的陆觉。 “你没事?” 陆觉看到温顺无比的猛虎,还有安然无恙的少女,心中虽然大奇,但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少女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已经见怪不怪。 昨天的少女听到陆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 “哥哥你来干什么?” 她撅着小嘴,冷冷地问道。 陆觉看着少女冰冷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痛,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话,深深地伤害了她。 这些天来,对方一直是把自己误认为最信赖的哥哥对待的。 “对不起,我……” 陆觉想要解释,却被少女打断了。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哥哥你变了。” 少女转过身,不再理会陆觉。 陆觉看着少女蹲在地上,肩膀一动一动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 第37章 鬼灵宗长老,梦魇虚影! 火人落地时激荡起的冲击波,将少女好不容易搭好烤肉架子吹断,上面几块喷香四溢的烤肉,也无辜掉到了下面的炭火里。 “我的肉肉!!” 少女刚要伸手去炭火里捡,却被陆觉一把拽住。 “你不怕被烫了啊。” 看着少女失落的神情,陆觉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走近了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火人”。 此人从天上摔下来,并没有摔成肉泥,而是被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包裹着。 “哼,坏人!陪我肉来。” 无名少女也走到近前,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蹲下来戳了戳那人。 只是那人双目紧闭,牙关咬得死死的,身上多处带伤,不像是摔伤,更像是与人争斗所留下来的。 要不是胸部微微起伏,陆觉真的打算给他埋了。 那刚刚那只趴在地上态度很乖的猛虎,也站起身过来,饶有兴趣地绕着火人嗅了嗅。 如果不是忌惮火焰,恐怕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时,高空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灵压,少女先前插在地上的法杖,也嗡嗡作响,仿佛在提醒主人危险的来临。 少女自然的伸手一招,法杖缩成拇指大小,飞回少女的耳垂,幻化成了耳坠的形态。 陆觉的身体也自然对这股恐怖的灵压,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狐面人留在他体内的“真气”,没有经过陆觉意志的调动,已经自动充盈了他身体的七窍六穴。 看来,经过那天和巨蟒的死战,这道仿若白色缎带的真气,已经和这具躯体变得更加融洽了。 陆觉警惕地盯着雷电交加的上空,突然间随着一声爆鸣,所在的这一整片茂密的小树林,所有树木的树冠,都被整齐的削掉了大半,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此人身披斗篷,黑袍中透着阴森,其面容苍白,袍子上所绘的骷髅头骨,在白天都透着森冷的气息。 来人眼眶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他的手指细长,指尖不时闪烁着幽幽的鬼火,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尤其是右手所持的一根古怪的长杖,上面丝丝鬼气缠绕,更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本座办事,你们两个,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索刃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他阴沉着脸,周身散发出恐怖的灵压,将陆觉和少女笼罩在其中,威胁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可置疑。 陆觉目光冷冷地扫过索刃,淡淡说道:“小爷我这辈子,还没学过怎么滚,如果我们不走的话,你想怎么样?” “哼!我不管你们是谁,交出地上躺着的火尊者,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索刃的声音中充满了强烈的杀意,他手中的梦魇杖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如同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少女却笑了,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包裹着焰云周身的火焰,一本正经的说道。 “按照戎国的规矩,谁先发现猎物,谁就有权得到它。你既然要这个家伙,那就拿出一百斤肉来换,否则免谈!” 索刃被少女的话气得怒火中烧,他可是鬼灵宗的外门长老,身份尊贵,从来只有别人主动上供给自己,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小丫头,你真是不知死活!” 索刃怒吼一声,梦魇杖猛地挥动,一道黑色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向少女席卷而去。 陆觉反应极快,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同时手中千骨针飞速射出,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针幕,挡住了索刃的攻击。 “砰砰砰!” 黑色的能量波动撞击在千骨针形成的防护上,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两股力量在空中激荡碰撞,掀起了一阵狂风。 “竟敢阻拦我,果然有两把刷子。蛮荒小族,难道不知道我鬼灵宗的厉害吗?” 索刃怒视着陆觉,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鬼灵宗?” 陆觉冷笑一声,“你若不说自己是鬼灵宗人倒罢了,既然说了,那我就不能当做听不到。你们宗门其他人的账,我就算在你身上!” “哥哥,说得好!帮我揍他,就是他跟地上那个人打架,把我肉弄坏了,让他赔我肉肉!” 少女兴奋地一把搂住陆觉胳膊,朝着上方的索刃龇牙咧嘴。 “狂妄!不管你和我鬼灵宗哪位门人有过节,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索刃怒吼一声,梦魇杖猛地挥下,一道巨大的黑色梦魇虚影,从杖尖浮现而出,如同鬼魅般朝着陆觉扑去。 那梦魇虚影竟然越过千骨针形成的防御,一下子将陆觉二人包裹住,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地想要钻进陆觉的脑海,吞噬他的神魂。 玄英见状催动金水衣,竟然没有丝毫的效果。 陆觉脑中即刻间传来玄英痛苦的声音,自己脑中也是一阵剧痛。 陆觉脸色瞬间凝重,他清楚地感知到,梦魇虚影中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如果被它侵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运转体内真气,凝聚出一道道真气护罩,抵挡着梦魇虚影的入侵。 与此同时拽住少女向后退出十余丈,顺手召回了悬浮在空中的所有千骨针。 站定身形后,陆觉手中的千骨针也化作一道道流光,如同万箭齐发般朝着梦魇虚影射去。 “嗤嗤嗤!” 千骨针刺穿梦魇虚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而,梦魇虚影却如同没有实体一般,瞬间穿过了针幕,继续朝着陆觉扑去。 陆觉眉头紧锁,他意识到,普通的攻击已经无法对梦魇虚影造成有效的伤害。 “这杖子召唤出的梦魇,果然诡异,能攻击到我。先下手为强,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玄英在陆觉脑中喊道,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虚弱。 听到玄英的话,陆觉果断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在体内。 而此刻的他,清晰的感知到玄英那微弱的力量,正积蓄向自己的双掌,与真气不同,犹如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过山谷。 期间还听到了玄英略带痛苦的呻吟。 “玄英!” 陆觉心中担忧地喊道,此时那股的能量聚于他的掌中,陆觉的气势瞬间暴涨,如同化作了一头愤怒的雄狮。 第38章 术圣境,阳魂! 将这股力量附着在千骨针上后,陆觉睁开了双眼。 “给我破!” 怒吼一声,手中的千骨针凝聚成一团,化作一道金色光束,如同金光一般,射向梦魇虚影。 “轰!” 金色光束与梦魇虚影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山林都在剧烈地颤抖。 就连站在上方的索刃,都差点没稳住身形。 梦魇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被灼烧一般,开始逐渐消散。 索刃一口鲜血喷出,晃了几晃,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惊骇。 他完全没有想到,乡野少年,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破掉自己术王境的梦魇术。 能一击让自己受如此重伤的,除了族中几位圣境的内门长老,他还没遇到过几个。 “怎么可能?你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虎族什么时候,出了术圣境的高手!” 索刃难以置信地问道。 说话间,他的灵力悄然释放出去,灵力掠过陆觉的身体,却毫无反应,但在触碰到陆觉身旁那个小姑娘时,却发出了激烈的碰撞,被弹返了回来。 又是一口鲜血,从索刃口中狂喷而出。 这小姑娘,有古怪! 索刃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听得下方陆觉冷笑一声。 “你所见识的,不过是我的冰山一角而已!” 陆觉话音刚落,手中金光再现,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击索刃。 那道金光,正是由玄英的力量所附着的千骨针。 索刃慌乱之中,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得催动灵力形成防护罩抵挡。 “啊!” 随着金光撞击到防护光罩上,索刃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他再也维持不住,从空中坠落到地面后,猛地跪倒在地,捂着脑袋,痛苦地哀嚎。 陆觉没有理会索刃的痛苦,面对这个刚刚想要自己命的人,他目光冰冷。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的师父教过你没?我不想杀人,你把手中这把杖子留下,就可以滚了。” 玄英传音给陆觉,一定要得到这把长杖,因为对自己有用。 见索刃并没有交出长杖的意思,陆觉眉头一皱,他手中的千骨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飞速旋转,化作一道银色的龙卷风,朝着索刃席卷而去。 索刃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绝望之色,看起来已经无路可逃,但作为鬼灵宗的外门长老,怎么可能没有杀手锏?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名少年一手飞针使得出生入化,而且体内没有灵气,一定是个用器的武者。 但能对自己神魂形成伤害,只能是神魂类的法术,莫非对方体内有—— 想到这里,索刃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疯狂,他猛地抬起头,将梦魇杖指向陆觉,大吼道:“你身上的阳魂,我要了!” 阳魂? 陆觉心中一惊,莫非对方发现了玄英的存在? 索刃话音刚落,透支了索刃几乎全部灵力和部分生命的梦魇杖,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黑色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洞般,朝着陆觉席卷而去。 陆觉脸色大变,他知道,索刃这是要强行吞噬他的体内虚弱的玄英!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此刻的他,是绝对不能丢下玄英一走了之的。 他急忙运转体内真气,想要抵挡索刃的攻击,然而,那黑色的能量波动实在太强了,如同潮水般,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让他根本无法抵挡。 无名少女也被这股磅礴的力量,吹飞数十丈外。 少女爬起来后,一脸担忧地看向被重重黑雾包裹着的陆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此刻,少女的耳坠,似乎感应到了那团强大的黑雾,隐隐发出光亮。 “陆觉,不要管我了,他的目标就是我。把我放出来,你快走!解掉魂树的法子就藏在无界珠第四层里!” 玄英已然认命,想从陆觉脑中挣脱而出,却被陆觉以自己的意念牢牢控制住。 “南天大陆本无我容身之处,你若不走,你必死无疑!” 玄英似乎感应到了陆觉的想法,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陆觉的体内爆发出来,如同一道金色的光柱,将陆觉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轰隆!” 黑色的能量波动与金色的光柱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山林都在剧烈地摇晃。 陆觉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 而黑雾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无力地挣扎。 “哈哈哈!” 索刃看着陆觉倒在地上,发出疯狂的大笑,他手中的梦魇杖光芒闪烁,牢牢控制着黑雾中的玄英。 “小子,我今天心情好,放你一命。有了这颗阳魂,我进阶术圣,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 “休想!她若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陆觉额头青筋凸起,腿套已然卸下,白色真气充盈全身,体表的金水衣,在强大真气的充盈下,金光四射。 “陆觉,别傻了,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有机会得道成仙,替我去四圣星的玄武国走一遭,玄武皇族都会感激你——” 黑雾中玄英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戛然而止。 “阳魂在我的黑雾中有进无出,她出不去的。小子,你还不走,想被我炼成人傀么?” 索刃一阵冷笑,长杖敲地,他四周从地下涌现出三团黑雾,渐渐凝实成人形,正是他的三具人傀,每一具都有力宗境的修为。 可在愤怒的陆觉面前,这一切,他都不再考虑。 先前没有能早点回去,救下钱叔,今天,绝对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个鬼灵宗的长老,将玄英带走。 只见他驱使千骨针,模仿钱叔当年使用的手法,将其环绕周身,而那副不起眼的手套,也已经被戴上,连同那对可以移形换位的白色手镯。 今天,陆觉要赌一把,不是别人传授的技法,而是自己构想过的战斗方式,今天要看看实战效果。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陆觉一步步走向索刃。 索刃心中好笑,一个器武者,是想近身肉搏么? 只见他手掌一翻,数具小人偶便出现在手中。 第39章 人傀再现,索刃失手! 手指捏动下,三具静候许久的人傀,便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分别从三个方向,如影随形般扑向陆觉。 左侧的人傀,骨骼如钢铁般坚硬,挥舞着沉重的铁拳,仿佛要将陆觉轰成肉泥。 右侧的人傀,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长剑寒光闪烁,直刺陆觉咽喉。 而正前方的那个,则身形魁梧,如同山岳般压迫而来,巨大的手掌如同巨斧般,劈向陆觉头顶。 陆觉眼神凌厉,没有一丝慌乱,他手腕一抖,没有防护周身的千骨针,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迎向三具人傀。 “叮叮当当!” 金属交击之声响彻山林,千骨针如同一颗颗流星,击打在人傀的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然而,这些攻击却无法对人傀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果然没有附着灵气,根本破不了这些高阶境界人傀的防御,陆觉只恨自身真实的境界太低,如果是钱叔使用,一定大不一样。 “哼,雕虫小技!” 索刃冷笑着,此刻他不敢大意,一口精血喷出,手中的人偶光芒闪烁,三具人傀身上顿时涌现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它们的攻击更加猛烈,招招致命。 陆觉不退反进,身形如同一道幻影,在三具人傀的包围中穿梭,他左手紧握着无名手套,右手挥舞着千骨针,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寻找机会。 “砰!” 左侧人傀的一拳,擦着陆觉的肩膀击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巨大的力量将树干震得粉碎,但陆觉毫发无损。 “嘶!” 右侧人傀的长剑,从陆觉的眼前掠过,将他的一缕头发削断,然而,陆觉的身体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索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无法理解陆觉的速度,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他对于器武者的认知。 尤其是对方丝毫觉察不到的灵力波动,更是让他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慌。 只见他催动人偶,将一具人傀召唤到自己身边防护。 梦魇杖现在正在全力困住那只阳魂,现在根本没法使用。 “给我去死!” 前方的人傀挥舞着巨掌,朝着陆觉拍来,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猛地一跃而起,如同飞鸟般躲过了攻击。 “轰!” 巨掌击打在地上,震起漫天尘土,陆觉借着这股力量,在空中翻滚,手中的千骨针如雨点般射向人傀,每一根针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带着破空之声,直取两具人傀的脖颈处要害。 这正是他研读聂雨交出来的两本鬼灵宗功法后,知道的秘密。 两具人傀也是反应迅捷,迅速扭转身形,避免了脖颈直接遭遇千骨针的袭击。 可人傀毕竟没有了灵智,就连一旁观战的索刃也没料到,这暗器,竟然会拐弯。 中计了! 陆觉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啊!” 人傀竟然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千骨针从他们视野的盲区,刺入它们的体内,带起阵阵血雾,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攻击也变得无力。 “好机会!” 陆觉眼中精光闪烁,他抓住机会,白色手镯闪动间,自己与那具站在索刃身旁的人傀已经互换位置。 看到原本护卫在身旁的人傀,突然出现在少年所在的位置,而少年已然消失,索刃脸色大变。 “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陆觉会使用这种诡异的空间功法,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可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剧痛,如同被无数针扎一般,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布满了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无数根金色的针,正在不断地刺穿他的身体。 正是藏在那副手套中,玄英残留的力量。 “啊!” 索刃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地衰败,他体内的真气也正在不断地流失,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逐渐变得虚弱。 已经出现在他身边的陆觉,手中千骨针化作一道寒芒,刺向索刃的咽喉。 “噗!” 千骨针穿透索刃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索刃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他手中的梦魇杖无力地滑落,他的身体也缓缓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你……你……” 索刃想要说话,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呻吟般的低语,最终,他彻底闭上了双眼。 “我说过,她若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陆觉看着倒在地上的索刃,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的心中只有对玄英的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大意,怎么会让玄英被这家伙发现? “陆觉,你……你没事?” 玄英的声音从渐渐消散的黑雾中传来,带着一丝虚弱和颤抖。 “我没事,玄英,你怎么样?” 陆觉将黑雾中的玄英拉出来,他看到玄英脸色苍白,虚弱无比,但好在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 “我没事,谢谢你,陆觉。” 玄英眼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如果没有陆觉,她今天可能就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你没事就好。” 陆觉将额头贴近玄英,玄英默不作声地又钻了进去。 “叫你不赔我肉,叫你不赔我肉。” 无名少女已经跑到索刃尸体旁,用脚尖踢着这个不可能再反抗的鬼灵宗外门长老。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位黑袍人,心中顿感不祥。 他左手由一串骷髅头串成的手链上的一颗,突然开始由白变黑,随即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这怎么可能?索刃失手了?!” 旁边几人看到异样,也纷纷围了过来。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黑袍人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恐怕是有圣境之人,出手了。” 黑袍人看着密室之中,已经炼制到一半的四具人傀,深知此刻他不宜离开,便吩咐二人道。 “金奇,银异,你们二兄弟去查探下,务必搞清楚出手之人是谁。” “诺。” 两位面貌奇异之人,拱手应道。 第40章 巨蟒晶核,天族火尊者! 夜幕降临,山林间弥漫着幽深的静谧,只余篝火噼啪作响,将周围的一切映照的忽明忽暗。 陆觉坐在火堆旁,手中翻滚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东西,味道真不错。” 无名少女坐在他对面,满脸陶醉地啃着一块烤肉,还不忘朝陆觉比划着。 陆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手中的烤肉递给她:“给你。” “嘿嘿,谢谢陆觉哥哥!” 无名少女开心地接过烤肉,继续大快朵颐。 陆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目光落在了篝火旁那具巨大的幽影紫冥蟒尸体上,已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骨架。 这是他刚刚从无界珠中取出的。 “你吃饱了没?” 陆觉问道。 “嗯嗯,吃饱了!”无名少女点了点头,抹了抹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我们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赶路。” “好呀。” 无名少女应了一声,便靠在陆觉的肩膀上,闭目养神,手中还紧紧攥着半串烤肉。 陆觉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真有这样一个野蛮的妹妹,那真是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脑海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了他的脑海。 他眉头紧锁,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玄英?” 他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玄英的身影。 “陆觉,我没事,你怎么样?” 玄英的声音虚弱地响起。 “你没事就好,你刚才怎么了?” 陆觉焦急地问道。 “我之前被困在那家伙长杖的法术里,受到了不少的伤害,现在恢复的还不够好。可能是身上残留的怨灵,在攻击你的意识。” 玄英解释道。 陆觉听着她的解释,心中充满了担忧。 “对了,我刚刚烤肉时,按你的要求,把那巨蟒额头碎裂的晶核也吞了下去,它对你应该有帮助?”陆觉问道。 “难怪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快。看来我所料不错,它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对我的伤势和神魂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 “生命能量?”陆觉疑惑地问道。 “嗯,这个晶核,是有青龙血脉的兽类,所能凝聚的。此物蕴含着强大的生机,可以用来恢复伤势,甚至可以用来延长寿命。昨天那条巨蟒战斗时能恢复鳞片,便是依靠这个。”玄英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玄英之前说的,她来自于一个名为“玄武国”的地方,那里似乎存在着很多奇珍异兽。 “玄英,你之前一直没说你的来历,你到底是谁?” 陆觉问道。 “我的本名已经告诉你了,来自玄武国。”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玄武国?那是什么地方?”陆觉问道。 “玄武国,是离青星很远的一个星球,那里有广袤无垠的森林,还有凶猛无比的野兽,我们玄武国的人,大多都是修炼者,以武力为尊。” 玄英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陆觉好奇地问道。 “我本是玄武皇族之人,但我的父亲因为理念不同,与其他的皇室成员产生了矛盾,恐怕已经遭了毒手,我也是仓促之中逃了出来。”玄英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原本是想找我表哥帮忙,但因为路上遭到追杀,被迫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最终落到了青星。”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天在坟地遇到你时,你身上有伤。我还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造成的。你一路逃亡,真的很不容易。”陆觉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 “是啊,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可能就真的——小心!” 玄英话说了一半,突然发出了惊呼。 就在这时,陆觉突然感觉身后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他扭头望去,只见后方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焰,如同流星般朝着他飞来。 陆觉立即将无名少女护在身后,身上金水衣闪烁,将漫天的火焰尽数吸收。 “不要抢我的肉肉!”无名少女也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将手中吃到一半的烤肉攥紧,紧紧地抓住了陆觉的胳膊。 火焰越来越近,陆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那正是刚才从天上掉下来,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此刻他面目狰狞,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仿佛看到了杀父仇人。 “你是谁?”陆觉沉声问道。 “我是天族的火尊者,焰云!”中年人怒吼道。 “焰云?” 陆觉眉头紧锁,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戎国天族有几位尊者,他倒是从书里看到过。 “你竟敢冒犯圣女,我今天就算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焰云怒吼道,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掌中光芒开始凝聚。 “圣女?”陆觉疑惑地看向躲在身后的无名少女,眼中充满了惊讶。 这个火尊者是天族人,想必口中所说,未必是假。 “你……你是火尊者?” 无名少女怯生生的从后面探出脑袋,但是脸上又是一丝痛苦的迷茫。 “圣女大人,您,您失忆了吗?不认得属下了?”焰云一脸震惊,看向圣女紧紧牵着陆觉的衣襟,抬头怒视陆觉。 “你到底对圣女做了什么?她不可能和一个异国之人,如此亲近!” “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早被鬼灵宗的那家伙杀了。以德报怨,还不讲武德来偷袭?” 陆觉的话,让焰云清醒了一些,他环视四周,竟然看到不可一世的索刃的尸体,就连他的本命法器梦魇杖,也被当成烤肉棍,架在面前少年身后的火堆之上。 “不可能,你一个孱弱的小子,怎么可能是鬼灵宗外门长老的对手,一定是圣女感应到我的气息,便赶了过来相救!” 焰云说道。 “你……你误会了,虽然你很面熟,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我没有被哥哥绑架,是自愿跟着他的。刚才救你的确实是哥哥。” 圣女看到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努力地解释道。 “自愿?” 焰云满脸不可置信。 第41章 记忆恢复,虎族出现! “您是圣女,怎么可能自愿跟着一个凡人?而且他还用妖法,让你误认他是哥哥,一定居心叵测。圣女您闪开,属下这就解救您脱离魔爪。” “你……你……” 圣女被焰云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她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她确实,也感觉到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 “看招!” 焰云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火焰,朝着陆觉袭来。 “你别逼我!” 陆觉大喊一声,他手中千骨针飞速旋转,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光芒,朝着焰云射去。 “砰砰砰!” 千骨针击打在焰云的火焰手掌上,发出阵阵爆响,但却没有对焰云造成任何伤害。 焰云冷笑一声。 “雕虫小技!一个初阶的器武者,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他身形一闪,便躲过了陆觉的攻击,然后一拳朝着陆觉打来。 “轰!” 陆觉没想到刚刚濒死之人,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不提防下被焰云一拳击中,身体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树干拦腰折断。 不过有金水衣护体,焰云虚弱的一击,并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伤害。 “哥哥!”圣女大喊一声,她想要上前查看陆觉的情况,但焰云却将她挡在了身后。 “圣女小心!待属下拿下此贼,再慢慢拷问。” 焰云一脸凛然,却被圣女用小小的拳头使劲地砸着。 “圣女,你这是——” 焰云有些不解,很快便想到,一定是这少年用了什么秘术,控制了圣女的心智。 “小子,看来只有杀了你,才能解除对圣女的术法。别怪本座了。” 焰云冷笑一声,挥手将火焰化作一道巨大的火龙。 “吼!” 火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陆觉吞噬而去。 陆觉此刻再也不敢大意,真气灌注双腿,在火龙临身的刹那,脱离了攻击的范围,衣襟都已被烤焦。 “要是这家伙早点醒来,我们烤肉就方便多了。” 玄英在陆觉脑中打趣道,仿佛眼前的危机只是小孩子打闹一般。 “砰!” 火龙击中陆觉身后的一块巨石,将巨石炸得粉碎,烧得通红的碎石漫天飞溅,犹如一场流星雨,点燃了细雨之中的树林各处。 一击不中,焰云也不再留手,掏出本命法宝五火七翎扇,左手掐诀,正欲施法。 就在这时,圣女突然猛地朝焰云扑去,挥舞着手中的烤肉,朝着焰云的脑袋砸去。 “砰!” 烤肉砸在焰云的脑袋上,焰云顿时被砸得头晕眼花,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圣女大人……”焰云被砸得莫名其妙,他低头一看,只见圣女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块半焦的烤肉,他顿时愣住了。 “圣女,为何要偷袭属下?” 焰云再也顾不得眼前全身戒备的陆觉。 “哼,谁让你欺负他们!” 圣女怒吼道,再次挥舞着手中的烤肉,朝着焰云砸去。 “砰砰砰!” 焰云被圣女的攻击打得节节败退,一脸的苦涩,同时愤恨地看向陆觉这一边。 焰云的火焰功法威力强大,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对眼前的圣女施展。 面对听不进自己话语的圣女,焰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还不快认输!”无名少女得意地大笑。 突然,圣女发现焰云的火焰攻击越来越弱,他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你……你没事?”圣女停下手中的攻击,问道。 焰云脸色苍白,他喘着粗气,说道:“我……我体力不支了。” 看来圣女是认出自己了?焰云心中暗喜。 “哈哈,你个家伙,终于不行了!”圣女得意地大笑。 “你……”焰云长叹一声,他想要继续抵挡,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无名少女看着倒在地上的焰云,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看得一头雾水的陆觉跑去。 “哥哥,你怎么样了?”圣女焦急地问道。 陆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哼,看在圣女的面上,今天不再与你计较。”躺在地上的焰云,虚弱地说道。 不过现在的他也似乎看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和圣女的关系,并非自己想象那样。 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此人生机不多,但实力强劲,也许对你这次戎国之行有帮助,你过去看下他伤势,我来治疗。” 陆觉按照玄英的吩咐,走到焰云近前,蹲下,突然一掌按向焰云额头。 焰云刚要挣扎,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同时,自身体外裹着的极不稳定的火焰,竟然开始自觉地向额头处聚拢。 原来是玄英利用陆觉刚刚吸收晶核恢复的灵力,以玄武皇族独有的能力,替焰云疗伤。 只见原本虚弱的焰云,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起来。 “这小子,竟然能控制我的火焰,还替我疗伤?” 焰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惊讶。 不久后,精神焕然一新的焰云,竟然已经能坐了起来。 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奔腾在经脉里的火属性灵力,却生机盎然,体表上的那些外伤,竟然也消失不见,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圣女,你吃下这颗药丸,就能恢复记忆了。” 焰云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圣女。 圣女狐疑地看着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恢复记忆的药丸,吃了它,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焰云解释道。 陆觉也开口劝说道:“我确实不是你哥哥,如果你想知道你哥哥是谁,也许这粒药丸可以。” 圣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将药丸吞了下去。 一股暖流涌入圣女脑海,她眼前浮现出许多零碎的画面,那些画面都是她过去的记忆,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 “我……我是天族的圣女!” 圣女喃喃自语道。 眼前的焰云,看到圣女逐渐清澈起来的眼神,欣喜若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身穿虎皮衣的战士,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虎族领地?” 为首一人厉声喝道。 第42章 铁青族长,敬酒不吃吃罚酒! 焰云看到虎族战士,脸上顿时露出了冷峻的威严。 “放肆,在天族使者面前毫无礼仪,是铁青族长教你们的么?” “你是,天族的火尊者?” 人群中一位年长的战士,认出了焰云,准确说是悬浮在焰云身后的那柄五火七翎扇,赶忙带领众人躬身行礼。 “见过火尊者!” “不必多礼,我这次来虎族,是有要事相商。” 焰云摆出了威严说道。 虎族战士们闻言,立刻将焰云等一行人请到了虎族离这里不远的大营。 离营门还有百余丈,便看到一人带领众人,已经等候多时,看来事先有人通报了。 待走到近前,只见领头之人身材魁梧,威武霸气。一头浓密的黑发披肩而下,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光芒。 他穿着虎皮袍,绣有虎纹,袍上还挂着虎牙、虎爪等装饰品,正是虎族族长,铁青。 腰间佩挂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镶满了宝石,彰显着他的尊贵与权威,听说这是他与南域一小国激战七天七夜后的战利品。 陆觉跟在焰云身后,极为低调,而恢复记忆的圣女,则戴上了一块粗布面巾,看来是不希望有人察觉到她的身份。 陆觉看到虎族族长模样的人亲自出来迎接,心中暗叹,想不到天族一个尊者,在这里的地位都这么高。 营帐内,气氛热烈,酒香四溢。 虎族族长铁青满脸堆笑,举起酒杯,向焰云敬道:“火尊者远道而来,铁青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焰云微微一笑,站起身举起酒杯,优雅地回道:“铁青族长客气了,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向虎族求助,并非为了扰乱族长雅兴。” 铁青眼神闪烁,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焰云身旁,戴着粗布面巾的圣女,以及一直沉默不语,始终保持着低调的陆觉。 “不知火尊者此来我虎族领地,所为何事?” “我这次来,乃是因地族叛乱。” 焰云语气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视着铁青。 他想看看,铁青是否知道此事。 铁青心中一凛,表面却故作镇定,笑道:“地族向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不论发生什么,我虎族一定支持天族。” “好!就冲铁族长,你这句话我焰云先干为敬。” 铁青赶忙站起身,也一口干完碗中烈酒。 坐下后,他目光狐疑地看向坐在焰云身旁的陆觉二人。 “火尊者,这二人看得面生得很。是天族的后起之秀,跟着您出来历练?” 焰云顺着铁青的目光,看向了戴着面巾的圣女。 “他俩是族中小辈,听说我要出门办事,非缠着跟过来想见见世面。这位小姑娘路上受了点伤,不好意思见人,所以蒙着脸。” 焰云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不知道虎族是敌是友的前提下,他不想暴露圣女的身份。 此刻的圣女正处于轮回状态中最虚弱的时期,四大尊者也只剩他一人,一个不慎,就可能给天族带来灭顶之灾。 铁青心中有些不信,他知道焰云等四大尊者,向来对圣女是寸步不离。 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小姑娘,就是那位高高在上,八族景仰的圣女。 不过铁青还是对这位小女孩儿的身份感到好奇,因为焰云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他对这个女孩儿的尊重。 能被火尊者保护着,想必也是天族族内重要之人。 想到这里,铁青倒满酒,站起身便走了过来。 “在下虎族族长铁青,初次见面,还望姑娘赏个脸。” 不等焰云阻止,铁青便一碗干尽。 焰云脸色微变,端起一碗酒起身道。 “她有伤在身,又不善饮酒,铁族长,我来替她。” 铁青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想不到焰云竟然如此看重这位小辈。 而满屋的虎族其他长老和护卫,看到族长如此降低身份,对方这名小辈还这样纹丝不动,不禁都有了些怒气。 虎族之人,最注重面子。 铁青也面色微变,淡淡说道。 “焰云尊者,一杯而已,我已经全喝了,这位小姑娘随意。” 焰云也不禁心中一沉,看来铁青是想看看圣女面罩下的模样。 虽然铁青只见过圣女正常的容貌,但现在因轮回反噬,暂时变成女娃模样,对方未必不能从眼角眉梢中看出些许端倪。 “我妹妹不胜酒力,铁族长,还请允许我代劳。”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陆觉,突然端起海碗来,向着铁青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铁青瞬间注意到面前这个小子。 只见少年面容清秀,皮肤因长时间的风霜而显得略显黝黑。 但他的眼神中带着坚毅与不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好,英雄出少年!不过我虎族的规矩,男人端起酒碗来替人挡酒,必须要喝到一个人服气为止。” 这是什么规矩? 陆觉心中一阵懊恼,悔不该听玄英之言,站起来替圣女挡酒。 “玄英,现在下不来台了,我就这一点酒量。” 陆觉在脑中小声嘀咕道。 “你尽管喝就是,还记得当初我帮你逼出体内的毒酒么?” 陆觉心领神会,有玄英在,别说是几碗酒了,就算是整个虎族把储藏的酒都端来,也不在话下。 半炷香过后,铁青看着脚边十几个空空的酒坛子,脚步已经有些踉跄。 而面前这少年,只是浑身湿透,满头冒汗,其他并无异常。 “好,我铁某人今天算是彻底服了,小兄弟,改日再来我虎族,不醉不归。” 说罢,踉踉跄跄地坐回了主座,而他身后,已经是轮番上来找陆觉拼酒后,不胜酒力退回席位的长老们。 陆觉松了一口气,在焰云和圣女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坐了下来。 此刻别人看不见的他脚下,已经成了一片水洼,渗入了泥地里。 见双方已经鸣金收兵,焰云正了正衣衫,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铁族长,地族勾结鬼灵宗引狼入室。我此次前来,是想请虎族协助我天族,牵制地族一二。” 焰云直言不讳,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商国的鬼灵宗?他们竟然敢对天族出手?” 第43章 地族使者,虎族反水! 听到焰云的话语,铁青的酒顿时醒了几分,只见他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面色凝重,心中却暗自窃喜。 他早就听说,天族和地族势不两立,而鬼灵宗则和地族之间有着很深的利益往来。 如今两族之间爆发了战争,对他虎族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论是谁输,都是虎族扩大地盘的良机。 “他们不仅对天族出手,而且还已经杀害了三位尊者,现在只有我一人幸存。” 焰云语气低沉,眼神中透着一股悲伤和愤怒。 “这……” 铁青假装震惊,心中却已经盘算起了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让虎族获得最大的收益。 就在此时,一名虎族战士匆匆跑进营帐,低声在铁青耳边禀报着些什么。 铁青闻言,眉头紧锁,他向焰云等人示意了一下,托辞族中有急事处理,便起身离开营帐。 营帐外,一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地族使者,正站在蒙蒙细雨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铁青族长,好久不见。” 地族使者笑眯眯地向铁青问候,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逡蒙长老,不知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铁青面无表情,心中却警惕起来。 “我这次来,是来通知你一件大事。” 逡蒙压低声音,说道:“天族圣女已死,昨天一早我已收到本族传音,天族四位尊者也已经死了三个,剩下一个正在逃命,也不知到了何处。” 铁青脸色大变,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天族圣女怎么可能会死?” “千真万确,我地族从不骗人。” 逡蒙语气笃定,眼神中充满了得意。 “他们是怎么死的?” 铁青迫切地想知道,天族圣女和那几位尊者们的死因。 逡蒙冷笑一声。 “呵呵呵,自然是鬼灵宗出手。我地族已经占据了各个关键要道,只等鬼灵宗的几位外门长老准备完毕,一起动手攻破天族的护族大阵。” 铁青并未完全相信,天族屹立此地二百年,哪有那么容易被击败,不过眼前之人,还是要敷衍过去。 “逡长老,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没有见到圣女的尸体,你的话让人难以下注啊。” 铁青狡诈地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想看出些端倪来。 “铁族长误会我们地族的意思了。天族那边不需要你们出手,只要你们能牵制住与天族向来交好的龙族,等我们地族和鬼灵宗联手解决掉天族,那肥沃的土地,自然也有你们一份,谁叫咱们都是被天族压制多年的下五族呢?” “好,我虎族愿意与地族联手。” 铁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果只是牵制龙族,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看到铁青如此爽快,逡蒙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就不打扰铁族长了,我还得赶去狼族,他们更换驻防最早,恐怕已经走得很远。” 铁青目送着地族的逡蒙长老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算你能说服狼族,狐族那边可没那么好糊弄。” 铁青喃喃地说道。 此刻他想起营帐中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 莫非圣女真的出事了,天族迫不及待的选出了一名新圣女? 而几位尊者,就是护送新圣女回天族的路上,被鬼灵宗截杀,最后只有二人带着圣女逃了出来。 铁青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光光是勇猛过人,分析能力也绝非常人。 可惜他猜错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悄然召来营地内虎族的一众高手,低声吩咐了下去。 众人听闻,虽然脸上尽皆出现惊异之色,但族长之令,不敢不从,纷纷隐匿气息,潜伏在了主帐附近。 铁青要将将焰云和未来的圣女抓捕,送给地族,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而陆觉,则成了他眼中的一块绊脚石,必须除掉。 想起那名少年刚刚豪气干云的样子,铁青一阵惋惜,摇了摇头,坚毅地向大帐走去。 铁青一进营帐便满脸堆笑,解释起是有猛兽袭扰驻地,怠慢了客人。 不多时几名仆人进来,在陆觉等人的席位上,摆上满满一桌虎族特色的珍馐佳肴,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焰云尊者,还有二位后起之秀,一路奔波,舟车劳顿,快请用膳。” 铁青举起酒杯,示意道,“这些都是我们虎族特产,味道绝佳,你们尽管享用。” 陆觉不动声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却并未动筷。 只因玄英在他脑中说了两句话。 焰云和圣女也都谨慎地看着桌上的佳肴,并没有直接开动。 “铁族长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焰云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警惕,“只是我等一路风尘仆仆,尚未换洗,恐怕无法尽兴。” “无妨,无妨,”铁青笑着挥挥手,“我已安排好了最好的住处,几位稍作歇息,待会儿再来享用美食也不迟。”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仆人端着一盘香气扑鼻的烤鱼,缓缓走到陆觉面前,将鱼盘放到桌上。 “这是我们虎族独有的香鱼,用上好的香料烤制而成,滋味鲜美无比,陆公子请慢用。”仆人面带微笑,语气恭敬。 陆觉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色泽诱人的香鱼,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仆人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杀意。 就在陆觉准备伸手去拿筷子的时候,仆人突然从鱼腹中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猛地刺向陆觉的胸口。 早有防备的陆觉,瞬间将体内真气灌注到金水衣上,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将匕首挡在了体外。 “砰!”匕首撞击在金水衣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仆人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手中的匕首也脱手飞出。 见到陆觉防御如此惊人,铁青脸色大变,噌得一下站了起来,猛地摔碎手中的酒碗。 帐外瞬间冲击无数甲胄俱全的虎族战士,将出口堵死,帐内陪坐的虎族众长老们,见状也迅速起身,围住焰云和圣女,一个个面露凶光,手中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第44章 虎步再现,太上长老! 而铁青则纵身跃起,如同一道闪电般,向陆觉扑去,手中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虎爪刀,直奔陆觉的咽喉。 “小心!”焰云惊呼一声,刚想挡在陆觉身前,虎族两位长老身形一闪,已然拦住了去路。 陆觉轻哼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铁青的攻击,随即以真气灌注双腿,施展出虎步脚法,迅速向后退去。 “虎步!” 铁青眼中闪过一道惊色,帐中虎族众人也诧异异常,不知道这小子竟然会虎族独有的步法。 陆觉一边躲避着铁青的攻击,一边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他明白,铁青已经起了杀心,想要将他除掉,恐怕跟刚刚出去一趟有关,而焰云和圣女也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虎族人招待客人就是这个礼数么?”陆觉不怒反笑道,“等我出去了,一定替你们大肆宣扬一番,让南天大陆都知道你们如此好客!” “哼,无冤无仇?”铁青冷笑一声,“你们天族和地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波及到了我们虎族,我虎族岂能坐视不管?今日,你们必须留在这里!” 就在二人你追我逐之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车轮滚动声,一位身穿金黄色长袍,须发皆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缓缓地进来。 “铁青,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人声音洪亮,威严无比。 “太上长老!” 铁青看到来人,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收起攻击,恭敬地行礼。 太上长老! 焰云也是心中一惊,他知道虎族有位二百多岁的太上长老,只是因为一次大战中双腿残废,早就退隐多年。 “太上长老,这小子竟然敢在我们虎族营地里闹事,还伤了我族战士!” 铁青指着陆觉,义愤填膺地说道。 “住口!” 太上长老怒喝一声,“天族人乃是我虎族贵客,你竟敢对他动手?你真是胆大妄为!” 太上长老的话,让铁青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万万没想到,太上长老竟然会如此袒护天族的这位少年。 “太上长老,我……” 铁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哼,你这些年来,仗着自己实力强横,为所欲为,已经让整个虎族蒙羞!” 太上长老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太上长老,我……” 铁青还想狡辩,却被太上长老打断。 “你给我闭嘴!” 太上长老指着铁青的鼻子,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铁青不敢反抗,若论辈分,他喊太上长老爷爷的爷爷都不过分。 不知道太上长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退出了营帐。 “这位公子,你的步法是何处习得?” 太上长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却也带着几分欣赏,他上下打量着陆觉,眼中精光闪烁。 陆觉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虎步乃是一位前辈所授,我学艺不精,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他心知肚明,太上长老眼中的欣赏,不过是表面文章。 当年钱大谦曾说过,断魂门的虎步源于戎国的虎族,以刚猛着称,乃是进攻型的步法。 而陆觉却将之运用得如此灵活,更像是用来逃命的技巧,这对于虎族而言,无疑是种耻辱。 “哈哈哈,不错,不错!” 太上长老爽朗地大笑,却掩盖不了语气中的讽刺意味,“你小子倒是机灵,如果是平日里我遇到了你,倒是有兴趣和你交个朋友,一起探讨探讨步法的运用。不过可惜,今日你逃不掉了!” 陆觉心中一紧,他知道,眼前这名虎族的太上长老,已经动了杀心。 “老人家,我们之间并无恩怨,何必赶尽杀绝?” 陆觉试探着问道,他想要搞清楚,太上长老为何要对自己下手。 “恩怨?”太上长老冷笑一声,指着焰云和圣女说道,“这两位,才是你今日逃不掉的真正原因。他们冒充天族人招摇撞骗,你竟然助纣为虐。” 陆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焰云脸色微变,圣女眼中却平淡如水。 “这两个……是假的?” 陆觉心中猛然一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人,可能真是羊入虎口。 这虎族,也是下五族之一,恐怕跟地族早就有所勾连。 既然跟地族有勾连,那便是自己的敌人。 “没错,今天我就要将他们拿下,待查明身份,再行处理!”太上长老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狠,“你以为,凭你们那点微末道行,就能装作天族人,来我虎族蹭吃蹭喝?” 陆觉心知不妙,整个帐中,已经被一股诡异的气氛所笼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焰云怒目圆睁,盯着太上长老,怒吼道:“你们虎族,欺人太甚!见我天族失势,想要落井下石么?” “欺人太甚?” 太上长老哈哈大笑,却带着无尽的嘲讽,“阁下未免太天真了,我虎族纵横南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今日,我便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虎族的底蕴!其他人去对付那两个冒牌货,我来会一会这位少年!” 话音刚落,太上长老猛地一拍轮椅扶手,一道强劲的真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周围的空气都震得扭曲变形。 陆觉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他惊骇地发现,太上长老的真气竟然如此浑厚,甚至能和狐面人扳一扳手腕。 “小子,你以为我瘫痪多年,就没法动手了?”太上长老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猛地一跃而起,如同一道闪电般,向陆觉扑去,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陆觉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想到,这看似偏瘫的太上长老,竟然能如此灵活地行动。 他连忙运转体内真气,施展出虎步,想要躲避太上长老的攻击。 然而,太上长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五指成爪,直奔陆觉的咽喉。 “小心!” 焰云和圣女同时惊呼出声,但他们已被其他虎族长老团团围住,根本无法阻止太上长老的攻击。 第45章 监兵真魂,打招呼的神秘人! 千钧一发之际,陆觉猛地向后一仰,避开了太上长老的致命一击。 “好小子!” 太上长老赞叹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你倒是有些本事,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话音未落,太上长老再次发力,身体漂浮在空中,一招接着一招,如同狂风暴雨般向陆觉袭去,招招狠辣,招招致命。 陆觉节节败退,他根本无法招架太上长老的攻击。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那正是狐面人留在他体内的那道白色真气,正在觉醒! 陆觉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体内的真气,瞬间暴涨,速度也快了许多。 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不再躲避,而是主动迎上太上长老的攻击。 两人在营帐内激烈地交锋,拳脚相交,所产生的真气碰撞,发出阵阵刺耳的撞击声,帐外许多低阶的虎族战士,都被震得心神不宁。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撞击过后,太上长老飞回了自己的轮椅,微微喘着气。 而陆觉这边,胸脯也在剧烈地起伏。 “好小子,果然拳怕少壮,有没有兴趣做我虎族的女婿?族中女娃任你挑选。” 太上长老提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要求。 “太上长老,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加入我们虎族。我们绝对不会信任他!” 一位中年长老模样的人,赶紧劝谏道。 “哼,就你们这帮拼酒都拼不过人家的蠢货,他做虎族的女婿,是我们高攀了。” 太上长老瞥了出声的中年长老一眼,那凌厉的眼神,让对方吓得噤若寒蝉。 “阁下的好意恕我难以从命,我来戎国是有其他要事。” 陆觉面无表情地答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监兵真魂!” 突然,太上长老双手掐诀,体表便浮现一层绿光,帐中虎族之人看到后纷纷大惊失色,躲得远远的。 陆觉感受到一股比先前更加强烈的真气波动,瞬间将真气灌输进金水衣中,警惕万分。 此刻一道绿光从大长老口中射出,速度之快陆觉根本来不及躲闪,睁开眼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禁锢住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通体幽绿的猛虎,正用它锋利的爪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陆觉尝试催动千骨针,却发现真气已然凝滞,就连狐面人传给自己的那道白色真气,也仅仅是抵御着幽绿猛虎对自己的侵蚀。 如果不是提前激发金水衣,恐怕现在自己已被撕成碎片。 看到监兵真魂的那一刻,圣女的眼中,一丝流光划过,她将手伸向右边耳垂,但到一半时,却又缓缓放了下来。 “将这两个冒充天族之人,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太上长老声如洪钟,不容置疑。 几名虎族长老面面相觑,他们就算眼睛再瞎,也认得焰尊者那柄五火七翎扇。 但太上长老都发话了,便无人敢提出异议,只得应声领命,将焰云和圣女团团围住。 “你们敢造反!”焰云怒目而视,周身燃起熊熊烈焰,欲要反抗。 “焰云,住手!”圣女的传音,此刻却入了焰云的脑中,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焰云一怔,怒火稍歇,却仍是愤愤不平传音回去。 “圣女,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圣女摇了摇头,继续传音道:“静观其变,切不可妄动。” 焰云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圣女必有深意,只得强压怒火,任由虎族长老将自己和圣女押了下去。 陆觉眼睁睁地看着焰云和圣女被带走,心中焦急万分,却因被监兵真魂钳制,动弹不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天下英雄,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难道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陆觉心中一片苦涩,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替自己阻挡追兵的通天巨蛇。 想必没有那条巨蛇,自己也早栽在蛇族手里。 难怪周国人一直对戎国有所忌惮,任何一族的高手拿出来,在战场上都是颇为棘手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太上长老看着陆觉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暗自点头。 “这小子,倒也不是个莽撞之辈,知道审时度势。” 待到众人散去,太上长老挥退左右,只留陆觉一人在帐中。 他召回监兵真魂,那幽绿色的猛虎虚影,化作一道绿光,钻入太上长老体内。 陆觉顿觉周身一松,压力骤减,却不敢轻举妄动。 “小子,不必紧张,老夫既然没有杀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太上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问道:“前辈究竟是何用意?既然不准备对我动手,为何要将我和我的朋友抓起来?” 太上长老深深地看了陆觉一眼,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老夫之所以没有为难你,是因为,已经有人提前来打过招呼了。” 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难道是……?” “前辈既然不愿透露,晚辈也不便多问。”陆觉拱手道,“只是我那两位朋友,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她们离开。” 太上长老摇了摇头,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老夫虽然年迈,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朋友的事,事关重大,老夫身为虎族太上长老,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是我戎国内部之事,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陆觉眉头微皱,他知道太上长老说得有理,但他绝不可能抛下焰云和圣女独自离去。 “前辈教训的是,但晚辈与两位朋友一路同行,早已结下深厚情谊,绝不能弃之不顾。”陆觉语气坚定,丝毫没有退让之意,“还请前辈看在晚辈一片赤诚的份上,网开一面。” 太上长老深深地看了陆觉一眼,缓缓说道:“年轻人,你很不错,有情有义,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强多了。其他我不便多说,只能告诉你,你那两位朋友,在我这里,比跟着你走要安全些。” 第46章 百年恩仇,获得虎族传承!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轮椅扶手,似是感叹道:“只可惜,老夫年事已高,双腿残疾,早已无力过问世事,如今也只能在这轮椅之上,苟延残喘罢了。”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目光落在那轮椅之上。 那轮椅看似普通,却由千年寒铁打造而成,坚不可摧,其椅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虎啸山林图,更添几分威严。 然而,陆觉的目光却落在那轮椅的两个轮子上。 那两个轮子,并非寻常木轮,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金属打造而成,坚硬无比,且表面光滑如镜,显然是经常使用所致。 但这太上长老微微露出的鞋底,却有湿润泥土的痕迹。 陆觉心中冷笑一声,这太上长老,果然没说实话。 “前辈说笑了,以您的修为,就算双腿真的残疾,也只需一个念头,便可恢复如初,又何须借助这轮椅?” 陆觉直视太上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更何况,晚辈观前辈的鞋底,似乎略有磨损,就算是旧鞋,在脚不沾地的情况下,也应该光滑如镜。 而外面刚刚下过大雨,土地里又蓄积了不少水分,前辈鞋底潮湿,显然是不久前才用过,又怎会是双腿残疾之人所用之物?” 太上长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赞赏之意。 “好!好!好!”太上长老连说三个好字,“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小子,果然是个人才!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比我虎族那些不中用的后辈伙强多了!” 他说着,也不再隐瞒,伸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按,那轮椅便如同活物一般,自动折叠起来,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太上长老体内。 太上长老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老夫这双腿,当年为了躲避衡门白家家主的追杀,受了点伤,虽然不影响行动,但走多了还是会有些酸痛,所以才弄了这轮椅代步。” 衡门? 陆觉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 原来这太上长老,当年竟然和衡门还有过一段恩怨。 这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衡门的紫信持有者,下一任长老甚至门主的最佳人选,还还不得现场把自己削成人棍。 “前辈既然和衡门有仇,当年为何还要将虎步传授给和衡门同属周国的断魂门弟子?”陆觉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你果然是断魂门的人,我就说不可能看错。” 太上长老笑道,又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虎族其实是被周国王族驱赶,走投无路之下,被断魂门所救,一直护送到周戎二国的边境。为了报答断魂门的救族之恩,老夫便将虎步传授给了断魂门当时的少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老夫没有想到,那断魂门少主,也是个实诚之人,仅仅将逃命的步法传给了门人,并没有将威力最大的进攻步法和用于防守的步法传下去,颇有古贤之风。” 说到这里,太上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原来如此。”陆觉点了点头,心中对太上长老的遭遇深表同情,也为当年断魂门的这位前辈高义感到钦佩。 “小子,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奇才,不如这样,老夫便将虎步的全部精髓传授于你,希望你能替老夫重新传回断魂门,也算我实现当年的约定。” 太上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陆觉,沉声说道。 陆觉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太上长老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前辈,这……” 陆觉有些犹豫,钱叔曾和他说过,断魂门的虎步并不完整,一旦将来有机缘学全,配合其他无上的功法,在山林之中就是一等一的存在。 他虽然很想学虎步,但他也知道自己未来衡门核心弟子的身份,不想欺瞒对方。 “小子,你不用担心,这门步法并不难学,经过我这上百年的改进,已比当年要精进数倍。” 太上长老不明白陆觉为何有些顾虑,笑着说道,“你若是不愿意,老夫也不会怪你,能学多少算多少。” 他说着,伸手一挥,一张五彩虎皮从帐外飞了进来。 陆觉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对方带上,乘坐着虎皮,飞行到了一片山林的上空。 “小子,看好了,这便是虎步的精髓所在!我只演示一遍,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太上长老说着,身形一动,便如同一只下山猛虎一般,纵身而下,在山林之中穿梭起来。 他的速度极快,身形飘忽不定,却又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仿佛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他无情地摧毁。 陆觉目不转睛地看着太上长老的动作,心中暗暗惊叹。 这虎步,果然不愧是虎族的不传之秘,其精妙之处,远超陆觉的想象。 太上长老一边施展虎步,一边用传音之术,为陆觉讲解其中的奥妙,陆觉听得如痴如醉,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过去了数个时辰。 太上长老将虎步的全部精髓,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陆觉。 “小子,老夫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你了,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太上长老看着陆觉,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虎步虽然厉害,但也要看你如何运用,一定要找到一种适合的功法来配合它,才能达到最佳。” 陆觉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他已暗下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在断魂门中寻得一名天资聪颖的弟子,将虎步传下去,也算不辜负钱叔对自己的栽培之心。 这一刻,秦风的名字从他脑海中划过。 周国王城,夜色如墨,却掩盖不住那份繁华。 街道两旁,酒肆茶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丝竹管弦之声,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市井交响乐。 然而,在这喧嚣的夜幕之下,王城刑部的一间房屋内,却是一片寂静。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第47章 监察正使秦风,国师周正! 秦风,周国刑部监察正使,正端坐于案前,眉头微蹙,目光如炬,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卷宗。 他身着一袭青色官袍,腰间佩玉,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宇轩昂。 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偶尔还会轻咳几声,显然是之前旧疾未愈。 秦风所翻阅的,并非寻常的案卷,而是近几十年来,戎国人在周国境内犯下的累累罪行。 每一桩案件,都记录着血淋淋的事实,每一页纸张,都浸透着无辜者的冤魂。 自从前些日子,他遵照师兄钱大谦的嘱托,将张起等人的尸首送往巫神庭后,便日夜盼望着大祭司检验的消息。 然而,巫神庭却迟迟没有回应,仿佛一切石沉大海。 就在前几日,宗门通过传音阁传来噩耗,师兄钱大谦,在朔风城遇害身亡,而遗体正在运回宗门的途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秦风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呕血半升卧床不起。 上次离别之时,还和师兄约好,破案之后,下次一定要在王城把酒言欢。 没想到这才短短月余,竟然已经天人永隔。 他按耐住赶回宗门祭拜的冲动,只因为身上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也是师兄托付的,张起的死因。 秦风隐隐觉得,师兄的死,一定和戎国人脱不了干系。 身体略微恢复些,他便强撑精神,来到了刑部,索性住在了门房里。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但秦风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深知,想要查清张起和师兄遇害的真相,光靠巫神庭是不够的。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更多的线索。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这些年来,每当“星落”发生时期,各地的刑事案卷。 不知道读了多少案卷,他隐隐地察觉到,每当“星落”出现,戎国人便会异常活跃,星落之地总会有他们的身影出现。 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说,师兄的死,也与‘星落’有关?” 秦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刑部吏员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秦大人,大祭司有请,说上次您拜托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秦风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官帽,戴在头上,沉声说道:“快,备马,随我去巫神庭!” 夜色中,一骑快马从刑部疾驰而出,马蹄声声,敲碎了夜的宁静,一路上行人纷纷躲闪。 本以为是某个喝醉酒的浪荡公子哥,等大家看清楚时,却发现竟然是那个平日里风度翩翩,专替穷人打抱不平的秦风,秦大人。 巫神庭,坐落于王城之外的一座奇峰之巅,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这里是周国皇室的象征,亦是国师沟通天地的神圣之所。 夜幕下,巍峨的宫殿沐浴在银辉之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此刻,巫神庭大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一个衣着华贵,身披星纹道袍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背对大门,静静地等待着秦风的到来。 他便是周国的护国国师——周正,以占星卜卦,预知吉凶闻名于世。 秦风骑马疾驰,很快便抵达了巫神庭。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一丢,便快步踏上白玉阶梯,直奔大殿而去。 “秦大人,深夜到访,可是翻阅案卷有了什么眉目?” 周正并未转身,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国师大人。” 秦风抱拳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大祭司说,已经查明张起等人死因,特地请我前来。” 周正缓缓转身,深邃的目光落在秦风身上,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秦大人,不必心急,大祭司现在另有要事,此事说来话长,且容老夫为你细细道来。” 说罢,他转身走进大殿,秦风紧随其后。 大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壁上古老的壁画,更添几分神秘气息。 周正走到香案前,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铜钱抛向空中。 铜钱在空中翻滚,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落入香案上的龟甲之中。 周正仔细观察着铜钱的落点和卦象,眉头微微皱起。 “秦大人,恕老夫直言,你命格奇特,日后必将飞黄腾达,但同时也伴随着无尽的凶险啊。” 周正语气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未来。 秦风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国师大人言重了,秦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只求为民除害,守护一方安宁。” 周正深深地看了秦风一眼,将一枚折叠整齐的纸张递给他,沉声道:“这是老夫夜观天象所得,你将此物交给周王,他自会明白,这也算是你的一段机缘。” 秦风接过纸张,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他还是没有多说,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接着问道:“国师大人,不知大祭司可有查明,张起他们究竟是如何遇害的?” “唉……”周正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据大祭司所说,张起等人应该是被某种天石上的诅咒所伤,非人力所能挽救。而且,从他们身上的伤势来看,当时在场的,应该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秦风心中一动,难道就是那个与自己和师兄交手的戎国人?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 “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也不便多言,你还是尽快将消息告知周王,早做打算。大祭司本想占卜勘透那天石所在,不知道为何被反噬,重伤不起,所以现在不方便见你。” 周正挥了挥手,示意秦风可以离开了。 秦风心中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再次向周正行礼道谢,随后转身离开了巫神庭。 夜色更深,王宫却依旧灯火通明。 半个时辰后,秦风在太监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了一座寝宫,周王正端坐其中。 “微臣秦风,参见陛下。” 第48章 周王宠妃,深夜的张府…… 秦风跪倒在地,双手呈上周正交给他的那张纸。 周王接过纸张,借着烛光仔细阅读,脸色也随着内容的变化而变得越来越凝重。 “爱卿,此事当真?” 周王放下纸张,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禀陛下,微臣不知纸上内容,不知从何回起。” 见秦风确实不知,周王略一点头,将那张纸递给秦风。 秦风恭敬地接过,退后数步细细读起来,读完之后面色大惊。 “陛下,那李拓将军他们这次去边关,岂不是杯水车薪?” 周王沉默片刻,随后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没想到,在我周国最虚弱之际,竟然会遭遇如此劫难……” 秦风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他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周正交给周王的这张纸上,是关系到周国生死存亡的重大机密,不可轻易让人知道。 这也是那戎国二人,一定要回尸体的原因。 当时他和师兄验尸,在一位仆从身上发现了这张原本空白的纸,因为可能是案件线索,便仍旧放回原位,没想到在巫神庭中,大祭司竟然用非常手段,将上面隐藏的字显现了出来。 “爱卿,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此事朕自有决断。”周王挥了挥手,示意秦风退下。 秦风再次行礼告退,转身离开了寝宫。 此刻,周王帐后转出一人,面容精致如画,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盈盈,清澈明亮,透着一丝婉约与聪慧。 她的鼻梁高挺,唇色如樱,微微含笑时,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动人,面容与宁琳竟然有几分相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王的宠妃——宁妃。 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中,她犹如一朵白莲一般,不参与那些争权夺利。 甚至周王主动提起,要让她哥哥入朝当官,或者将侄子招入御林军,都被她以兄侄乃乡鄙之人婉拒了。 每次周王被政务弄得心烦意乱之时,便第一时间想到来这宁磬宫走走,只消与宁妃闲聊半刻,心中烦闷便一举荡尽。 今天与宁妃谈心到半夜,正欲温存后休息,却被太监通报秦风有急事求见。 周王知道秦风此人向来来谨慎,是难得的在衡选官和王命官中,都有口皆碑的存在。 夤夜求见,必是天大的要事,便让宁妃稍等,自己穿好衣服等秦风。 待看到纸上的字后,困意全无,他知道,天下变动的时机,就在眼前。 走出王宫,秦风并没有即刻骑马,而是在走了百步之后,出了王宫范围,才缓缓上马。 秦风并没有立刻回刑部,而是纵马向着宗门方向所在的北门而去。 一路上,他脑中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 那张脸虽已青春不再,但在他梦里却出现过无数遍,他从不敢奢望,只是因为师兄在。 但现在,不一样了,似乎有了一丝丝可能。 他知道,跟周国的安定比起来,此刻的师姐和宗门,是最需要的他的。 一路上偶遇巡夜的军士,看到是秦风后,纷纷让开道路,毕竟谁也不想因规矩,而约束这位周王跟前的大红人。 行至一半,秦风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北方。 断魂门就在百里之外,但他还是一咬牙调转马头,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笼罩下的张府,显得格外冷清。 秦风翻身下马,轻轻叩响了张府的大门。 “谁啊,这么晚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老人家,麻烦通报一声,就说秦风求见。” 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几名仆人睡眼惺忪的将他引了进来,七拐八拐,到了一座会客厅。 在王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规模的会客厅与其说奢华,不如说是僭越了。 但秦风心思不在这上面,仆人奉上的香茶,他也只是礼貌性的品了一口,便放下了。 不多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在仆人的搀扶下,出现在会客厅门口,秦风见状慌忙站起身,上前行了大礼。 “秦大人,深夜到访,可是有结果了?” 老者正是张起的爷爷,张老太爷,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 “老太爷,关于张起的事情,确实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秦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张老太爷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颤巍巍地问道:“秦大人,可是查到是谁害了我那苦命的孙儿了?” 秦风点点头,将张起等人遇害的真相,以及周正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老太爷。 “天石诅咒……还有其他人……” 张老太爷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老太爷,请节哀。” 秦风安慰道,“我一定会查明真凶,为张起报仇雪恨!” 张老太爷紧紧握住秦风的手,浑浊的双眼,此刻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秦大人,老朽相信你!老朽在此恳请大人,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告慰我那苦命的孙儿在天之灵啊!” “老太爷放心,我答应你!” 秦风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也许凶手之一,已经死在钱大谦手中,而他则需要将另一人拘捕到案。 离开张府,秦风直奔宗门方向而去,沿途在一条小河边饮马,他俯身想洗把脸清醒下时,却发现,借着月光,河水倒影的那张脸,居然看起来像是在笑。 戎国,虎族控制领域内的某座山头。 虎族的太上长老看着陆觉远去的背影,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他那位旧相识,樊老板看中的这位乘龙快婿,确实不简单。 几日前接到樊天行的书信还有陆觉的画像,请多多照顾,想不到今天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太上长老操纵起虎皮,御空飞行到地牢的上方。 地牢深处,潮湿阴冷,圣女和焰云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中。 太上长老坐着轮椅缓缓进来,挥手示意虎族子弟们退下,自己来到牢门前,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拜见圣女大人!” 第49章 贾二当家,恭候多时! 从太上长老进来,就一直心生警惕的焰云,闻言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圣女缓缓摘下面巾,露出脸上九块若隐若现的斑纹,淡淡道:“小虎请起。” “圣女大人恕罪,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太上长老老泪纵横,“地族虎视眈眈,老朽担心他们会对圣女大人不利,更担心陆少侠一人之力,不足以护圣女周全啊!” “长老用心良苦,我理解。”圣女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待我回到天族,定会禀明族长,重重嘉奖虎族。” “谢圣女大人!”太上长老激动不已,再次叩首。 “我只知道现在正值圣女您轮回之时,为何轻易离开了天族?” 太上长老脸上有些不解。 “此事说来话长,跟大祭司的病有关,我也是冒险出来,却遭了地族的暗算。本来准备沿途返回,但传送阵却被地族的逡景破坏掉,身上带的思忆丹也被他偷走,才落得如此境地。 如果不是那个叫陆觉的少年古道热肠,带我返回戎国,现在恐怕已经在周国曝尸荒野。” 听到圣女说起如此曲折的事情,二人脸上都颇为动容,焰云只恨当日没有一同前往周国,让圣女受了这么多的苦,现在功法也大损,就算恢复,也回不到巅峰期了。 圣女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令牌,递给太上长老:“劳烦长老安排一位可靠之人,持此令牌前往天族报信。千万不要用你族营里的传音建筑,这次有鬼灵宗插手,他们是商国第一宗门,恐怕有窃听之法。” 太上长老接过令牌,郑重道:“老朽这就安排族长铁青率领实力最强的几位长老,亲自前往!” “如此甚好。”圣女微微点头。 “火尊者,老朽也是为了圣女安全着想,刚才无理之处,还请见谅。”太上长老起身,向焰云解释道,“待到风平浪静之时,老朽定当亲自护送圣女和你前往天族。” 终于明白前因后果的焰云,点了点头。 “圣女大人,我记得没有多久,就要到五百年——” 太上长老还是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话。 圣女惨然一笑。 “正是,这副身体,恐怕是没法应对那传说中五百年一次的雷劫了。我会替戎国挑选好下一任圣女,也会在雷劫到来之前,彻底解决掉地族的问题。” 虽然面容稚嫩,但圣女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 阳谷关,戎国最西边的一座雄伟关隘,扼守着通往西域的要道。 南来北往的商旅、马队在此汇聚,使得这座边陲重镇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喧嚣。 关隘旁,一家简陋的茶铺却显得格外清净。 一位身着锦衣的商人,悠闲地坐在竹椅上,品着香茗,目光不时扫过远处官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他正是贾氏商会的二当家,贾真。 日头渐渐西斜,远处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四骑快马疾驰而来,为首一人,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正是名震天下的商山四皓之首——裘通。 四骑在茶铺前勒马停下,裘通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贾真面前,拱手道:“贾二当家,路上遇到你安排守候在道边的家仆,说你有事找我们,久等了。” 贾真连忙起身相迎,满脸堆笑道:“四位前辈能来,贾某蓬荜生辉,快请坐,上好的龙井伺候着。” 四人也不客气,落座后,裘通公开门见山道:“贾二当家,我们一路追寻,可算追到这阳谷关了,那陆觉可是从此处经过?” 贾真给四人斟满茶水,点头道:“不错,那日我贾氏商会的伙计亲眼所见,陆觉带着一位小姑娘,往西去了。” “往西?莫非是去往戎国?”一旁的老三裘无沉吟道。 贾真摇摇头:“这倒不知,不过看他们轻装简行行色匆匆,应该不是去戎国那么简单。” “哼,不管他去哪里,我等既已接下你们贾家安排的这单生意,就一定要完成。” 老四裘忌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贾真见状,放下茶杯,正色道。 “四位前辈,贾某今日请各位前来,还有一事相商。这单生意,能否就此作罢?” 此言一出,商山四皓皆是一愣,裘通皱眉道:“贾二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商山四皓虽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中途毁约的先例。而且要杀陆觉,听你们大当家说,也是你提议的。” 贾真苦笑一声:“前辈有所不知,这追杀陆觉的命令,确实出自贾某,而如今形势有变,此人杀不得,一旦出手,不仅仅是与其背后之人结怨那么简单,四位也一定会受到牵连。故而想请四位高抬贵手,放过那陆觉。” “贾氏商会什么时候开始瞻前顾后了?”裘通摇头叹道,一副不愿迁就的模样。 贾真知道四人说得在理,但一想到陆觉背后那几股隐隐的庞大势力,都不是他们贾氏商会能招惹的,只得苦苦哀求。 “四位前辈,只要你们肯答应,任何条件,贾某都可答应。只要你们现在返回,双倍酬劳即刻奉上。” 裘通公沉吟片刻,缓缓道:“贾二当家,并非我等不近人情,只是这单生意,是你们大当家亲自下的,我等若是中途收手,岂不是坏了规矩?传出去,我商山四皓颜面何存?” 贾真闻言,心中一沉,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果然,裘通接着说道:“我等既然答应了你家大掌柜,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不过,我等也可以答应你,只取那陆觉性命,至于他身边之人,我等绝不动分毫。” 贾真心里直想骂人,这四个老古板,把陆觉杀了,不杀他身边的人有个屁用? 贾真还想再劝,却被裘通抬手打断:“贾二当家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说罢,四人不再停留,起身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满脸无奈的贾真,望着他们出关的背影,长叹一声。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第50章 新官上任,欲速则不达! 夜幕低垂,群星黯淡,一轮血月高悬于天际,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诡异的红纱。 蛇族祖地,一处隐蔽的山谷内,气氛却与这夜色截然相反,熊熊燃烧的篝火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喧嚣声、鼓乐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山谷中央,一座古老的祭坛散发着幽幽绿光,祭坛周围,数百名蛇族族人围成一圈,他们身披兽皮,手持骨矛,脸上画着诡异的图腾,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祭坛之上,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手持一根通体碧绿的蛇形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诸位,我族前族长不幸遇难,蛇族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们便要在此选出新任族长,带领我族走向辉煌!”老者声音洪亮,在山谷中回荡,正是前日追击陆觉未果的蛇族大长老。 “我等愿追随新族长,再创蛇族荣光!”台下众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经过长老会一致推举,以及各位族人的认可,我宣布,由前族长的胞弟——赵辰,担任我蛇族新任族长!”老者高举蛇形权杖,指向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 这壮汉年约三十,面容冷峻,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他身披虎皮,腰间悬挂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弯刀,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赵辰!赵辰!赵辰!”台下众人再次高呼,声音震耳欲聋,显然对这位新族长十分信服。 赵辰上前一步,接过老者手中的蛇形权杖,高高举起,顿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权杖中散发出来,席卷整个山谷。 “吼!” 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的火盆中,突然窜起数条巨大的火蛇,它们张牙舞爪,发出阵阵嘶吼,仿佛在向新任族长表示臣服。 “恭迎新族长!”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一位身穿灰袍,头戴斗笠,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老者缓缓走上祭坛,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复杂符文的黑色令牌,递给赵辰。 “赵族长,老夫乃地族使者,这是地族族长赐予你的信物,还请收下。” 赵辰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拱手道:“多谢地族族长厚爱,赵辰定不负所托!” “好!老夫在此预祝赵族长早日带领蛇族走向强大,重现上古荣光!” 地族使者哈哈大笑,随即转身走下祭坛。 他此行可谓不辱使命,联合蛇族钳制龙族的目的,已然达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赵族长打算如何带领我族?” 人群中,一位年轻的蛇族长老突然开口问道。 此人正是前任族长赵岳的心腹,对赵岳之死,一直觉得蹊跷。 虽然大长老说那日逃脱之人实力非凡,境界确实在赵岳之上,但这位年轻的长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赵辰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我意已决,改变迁徙路线,向西进发,切断天族与龙族的联系!”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少蛇族长老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天族和龙族实力强横,我们主动挑衅,恐怕……” “是啊,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到新的驻地安顿好,休养生息,不宜与其他种族发生冲突。” …… “够了!”赵辰一声怒吼,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山谷,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我意已决,谁若再敢质疑,杀无赦!”赵辰眼中寒光闪烁,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感受到赵辰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那位年轻的蛇族长老脸色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族长,恕我直言,你的决定太过草率,我族……” “放肆!” 赵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名长老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你……你……”那名长老脸色涨红,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再说一遍,我的命令,不容置疑!”赵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杀机毕露。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加上无一人敢替自己说话,那名长老眼中的质疑,逐渐变成了屈服。 “我……我错了……愿唯族长马首是瞻。” 赵辰冷哼一声,随手将他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一般。 “还有谁有异议?” 赵辰目光扫视众人,语气森然。 众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言,其他几个年迈的长老,看到大长老闭目养神,也不再多言。 并非大长老没有怀疑过族内之人,也包括赵辰在内,但眼下戎国即将发生巨变,作为族群的守护者,他不能让蛇族在内斗中走向灭亡,迅速选出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才是他此刻心中的期待。 至于赵岳的死党,就算牺牲些许,也是对族群的团结有利。 “很好。”赵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高举蛇形权杖,大声宣布道:“传我命令,全族集结,三日后,向西进发!”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天。 血月之下,蛇族祖地,一场即将改变蛇族命运的腥风血雨,缓缓拉开序幕…… 而此刻,离开虎族所驻扎山脉后,陆觉沿着圣女的那幅地图一路向北,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谷中落脚。 “此处阴气充盈,又人迹罕至,正适合你修炼。”玄英说着,幻化出了虚像,示意陆觉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坐下。 陆觉依言坐下,心中却满是疑惑:“玄英,我们不是要赶往下一个镇子,看看能不能追上陈老板的商队吗?为何……” “不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玄英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如今实力尚弱,早一天到地族寻到那人,也也只是早一天送死。” 陆觉心中一凛,他知道玄英说得有道理。 自己虽然得到了狐面人指点千骨针的最强用法,又有虎族太上长老亲传完整的虎步,但毕竟修炼时日尚短,对敌经验也十分匮乏。 进入戎国之后,几次险象环生,若不是运气极佳,现在恐怕已经成了野兽腹中之餐。 “玄英你说的是,还是我太心急了,掌握了一点皮毛就沾沾自喜。”陆觉脸色黯然,诚恳地说道。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我刚才话说得也有些重了。我没想到你作为人族,竟然有如此高的修炼天赋,放在任何一族中,都是能够当做圣子的培养对象。” 玄英化作的虚像微微点头,随着无界珠的闪动,两本古朴的书籍出现在了地上,正是陆觉先前获得的那两本鬼灵宗秘法。 第51章 离魂令,移商换羽术! 他不解地看向玄英,玄英笑着道:“我玄武族也有无上功法,但现在不太适合你修炼。这两本是那个鬼灵宗的初阶功法,《离魂令》和《移商换羽术》,你获得了鬼灵宗那个长老的术器,也许配合这两本术修炼,会有奇效。” 陆觉重新翻开了那两本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秘籍,只见书页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书中的文字虽然晦涩难懂,但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要将观看的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这两本功法,虽然只是初阶功法,但威力也不容小觑,想必也是鬼灵宗所有高阶功法的基础。” 玄英顿了顿,又道,“你之前所学的‘千骨针’,虽然威力强大,但太过霸道,而且容易暴露身份。在戎国境内,还是尽量少用为妙。留作对人时的杀手锏。” 陆觉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玄英的用意。 千骨针固然强大,但太过引人注目,一旦暴露,尤其是杀害钱大谦的人视线之下,势必会引来对方的追杀。 而鬼灵宗的功法,则更加隐秘诡异,更适合在暗中行事。 而且各族似乎对此宗都颇为忌惮,正好当做个身份。 “多谢你的提醒,还是你想得周到。” 陆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玄英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她可不想告诉陆觉,自己比他长了几十岁。 随即又从无界珠中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杖,递给陆觉。 陆觉接过短杖,入手冰凉,杖身隐隐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这根法杖,可不仅仅是件兵器那么简单。”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它与鬼灵宗的功法相辅相成,能够将功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陆觉心中一喜,连忙运转体内真气,将真气缓缓注入梦魇杖中。 嗡! 梦魇杖顿时发出一声轻鸣,杖身之上黑光大盛,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杖身中涌出,瞬间传遍陆觉全身。 陆觉只觉得浑身一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觉醒一般。 而四周的土地上,隐隐有着黑气升腾,若有似无地向着梦魇杖靠近。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这股力量,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这两本功法,你之前应该已经有所领悟,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术器配合,所以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玄英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今有了这法杖,你再修炼一番,应该就能掌握这两门功法的精髓了。” 陆觉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烁。 他之前确实没太理解那两本书中的一些地方,原来是没有合适的术器配合,所以一直无法修炼。 如今有了这梦魇杖,再加上之前在索刃手中见识鬼灵宗功法的威力,他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身边的玄英,而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随即盘膝坐下,开始专心修炼起来。 他先翻开《离魂令》,仔细研读起来。这《离魂令》乃是鬼灵宗的入门功法,主要修炼的是如何操控灵魂之力。 陆觉一边研读着功法,一边运转体内真气,按照功法中记载的法门,尝试着操控自己的灵魂之力。 一开始,他进展十分缓慢,灵魂之力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但陆觉并没有放弃,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不断地调整着真气的运行路线,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操控了一丝灵魂之力。 虽然只是一丝微不足道的灵魂之力,但对陆觉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他心中狂喜,更加努力地修炼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一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陆觉几乎忘记了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终于初步掌握了《离魂令》的修炼法门,能够勉强操控一丝灵魂之力。 接着,他又开始修炼《移商换羽术》。 这《移商换羽术》乃是鬼灵宗的一门秘术,修炼到极致,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和气息,甚至可以幻化成其他生物。 只是会被同境修士所看破。但哪怕是在初阶,修炼圆满也可以收敛自己的气息,不易被人发现。 陆觉修炼这门秘术,主要是为了掩藏身份,避免在戎国境内暴露行踪。 有了修炼《离魂令》的基础,陆觉修炼《移商换羽术》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掌握了这门秘术的基本法门,能够简单地隐藏自己的气息,甚至改变自己的容貌。 刚刚甚至有几只野兽从他身旁走过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呼……” 陆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平凡无奇,原本挺拔的身材,也变得有些佝偻,就连原本清澈的眼神,也变得浑浊不堪。 “不错,看来你已经初步掌握了这两门功法的精髓。这才半天时间,就能将这两门功法修炼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 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耳边响起。 “谬赞谬赞了,只是运气好罢了。”陆觉谦虚地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玄英淡淡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两门功法虽然威力不俗,但终究只是鬼灵宗的初阶功法,想要在戎国境内立足,你还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陆觉心中一凛,他知道玄英说得有道理。鬼灵宗的功法虽然诡异莫测,但自己终究修炼时间不长,临阵对敌不一定能稳操胜券。 “那这一时半刻,去哪里找高阶功法?” 陆觉眉头紧锁。 “你的体内,不是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吗?”玄英意味深长地说道。 陆觉闻言,顿时愣住了。 玄英所说的,自然是狐面人传给他的那道白色真气。 这道白色真气,自从进入陆觉体内之后,就一直安静地潜伏在他的丹田之中,无论陆觉如何催动,都无法调动分毫。 只有在临机对敌之时,它才会主动帮助自己,去激发自身那微弱的真气。 “玄英,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我根本无法控制它,反倒是它经常控制我。”陆觉苦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玄英的虚影淡淡一笑,随即伸出右手,轻轻点在陆觉的眉心处。 第52章 天生商人的少女 嗡! 陆觉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这股信息,是某个控制体内力量的功法的修炼法门! “不要胡思乱想,这是我玄武皇族的不传之秘,你给我好好体会!” 玄英知道这是破了玄武皇族的禁忌,但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陆觉,横死在这小小的戎国。 “这……”陆觉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玄英竟然会将这门功法的修炼法门传授给他。 数息之后,玄英的手指离开了陆觉的眉心,所幻化的虚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抓紧时间修炼,天亮就离开这里,免得蛇族虎族有人追来。” 玄英的声音从脑中响起,旋即不再说话。 陆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随即盘膝坐下,开始专心修炼起来。 他按照玄英传授的修炼法门,开始尝试着调动体内的那股白色真气。 一开始,那股白色真气依然十分抗拒,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但陆觉并没有放弃,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不断地调整着真气的运行路线,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成功地调动了一丝白色真气。 一夜苦练,陆觉只觉浑身酸痛,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他已将《离魂令》和《移商换羽术》上的功法学了个七七八八,就连狐面人留在他体内的白色真气,也已经开始慢慢回应他的控制。 “呼……” 陆觉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功。 他掌中无界珠闪动,手中出现了的一杆黄铜旱烟杆,这是钱大谦的遗物,也是他此行的目标。 每一日,他都要将此物取出,不仅仅是为了睹物思人,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 “钱叔,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那天他翻遍了索刃的尸体,却没找到什么高阶功法,想来也是鬼灵宗担心功法外传,出门办事的长老被禁止携带。 “功法不分正邪,能提升实力的就是好功法。” 陆觉想起钱大谦曾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更加坚定昨夜修习鬼灵宗的那两本秘籍的必要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隐隐觉得,此行最大的阻碍,可能正是鬼灵宗。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陆觉将钱大谦的黄铜旱烟杆仔细收好,又将地图摊开,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了方向后,便招出徐剑卿的那柄本命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一座名为当夏镇的小镇疾驰而去。 …… 天刚蒙蒙亮,一夜的雨水冲刷过后,当夏镇的空气格外清新。 陈家商队的货车,在当夏镇的集市上,一字排开,各种来自商国的稀奇玩意儿,吸引了不少附近小部落赶集的人前来围观。 “这位姑娘,这小玩意儿怎么卖?”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蛮族汉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商国官话,指着摊位上的一只陶瓷小猪问道。 “这位大哥,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商国最有名的瓷器,叫做‘粉彩玉瓷’,瞧这做工,瞧这色泽,可是难得的珍品!” 摊主是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弯成了月牙,十分甜美。 “多少钱?” 蛮族汉子显然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那只陶瓷小猪,瓮声瓮气地问道。 “不贵不贵,只要五两银子。” 少女笑盈盈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 蛮族汉子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 “这位大哥,您别急啊,这可是‘粉彩玉瓷’,五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这次我进了三只,一路上颠簸,还碎了两只,这只五两卖出去,我实际还得倒贴一两。” 少女也不恼,依旧笑盈盈地解释道。 “便宜?我看你是把我当肥羊宰!二两给你。” 蛮族汉子说着,一锭约莫一两半的银子扔在摊位上,就要伸手去抓那只陶瓷小猪。 而他身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眼中放光看着他的举动。 “哎哟,这位大哥,您可小心点,这‘粉彩玉瓷’可是易碎品,碰坏了您可赔不起。” 少女见状,连忙伸手护住那只陶瓷小猪,娇嗔道。 “哼,二两还嫌少,不就是个……” 蛮族汉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 “东西哪有强买强卖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平凡的少年,缓缓走来。 “陆觉!他们怎么放你出来啦?我爹还说返程时一定要去把你接出来,必须要蛇族给个说法。” 那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是陈家商队的领队陈老板之女,名叫陈灵,她看到来人,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迎了上去。 “他们没找到证据,加上要迁徙,就把我放走了。我怕你们担心,一路打探,听说有商队来到了当夏镇,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我来帮忙。” 陆觉笑着说道,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陈灵身后的那些货物。 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挺会做生意。 “陆公子说笑了,您可是我们商队的贵客,哪能让您帮忙啊。” 陈灵掩嘴轻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陆公子还没吃早饭?我这里正好有刚做好的肉包子,您要不要尝尝?” “那就多谢陈姑娘了。” 陆觉也不客气,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光顾了喝酒,又修炼了一夜鬼灵宗的功法,肚子里真的是空空如也。 陈灵连忙吩咐伙计去拿包子,自己则陪着陆觉闲聊起来。 “陆公子,您这次来戎国,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你妹妹呢?” 陈灵状似无意地问道。 “哦,我妹妹现在在一家远房亲戚家里,要过段时间才去接她。我现在没什么大事,就是四处走走,看看风景。”陆觉淡淡一笑,随口敷衍道。 “哦,这样啊。”陈灵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说道,“陆公子,您有所不知,这戎国的风景,可比我们商国壮丽多了,尤其是那……” 陈灵滔滔不绝地向陆觉介绍起戎国的风土人情,陆觉则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能轻易透露,尤其是像陈灵这样的商人,消息灵通,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陆觉突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第53章 热乎乎的肉包子,消失的陆觉! 他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正站在人群中,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陆觉心中一沉,自己又被人盯上了? 不对,对方盯上的,是陈灵他们。 “陆公子,陆公子?” 陈灵见陆觉忽然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陆觉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再抬眼看去,刚才那个人已经不在。 “陆公子,您尝尝这个肉包子,是我们商队自己做的,可香了。” 陈灵说着,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到陆觉面前。 “谢谢。” 陆觉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充满了口腔。 “怎么样?好吃?” 陈灵一脸期待地看着陆觉。 “嗯,好吃。”陆觉点了点头,又咬了几口,将一个包子全部吃完,这才说道,“陈姑娘,你爹呢?” “我爹在那边跟张护卫说话呢。” 陈灵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身穿黑衣,腰佩长剑的男子说着什么。 “我去打个招呼。” 陆觉说着,便朝着陈老板的方向走去。 “爹,你看谁来了?” 陈灵也跟在陆觉身后,笑着喊道。 “陆公子!” 陈老板听到女儿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来,“陆公子,您终于出来了!我还担心蛇族就算查出真凶,也不肯放人,已经通知我国的商盟派人前去交涉,也准备返程时去接您呢!” 陈老板正是陈氏商会的副会长,为人豪爽仗义,并不在意所帮助之人的身份。 “让陈老板费心了,蛇族那边已经查明真相,放我出来了。” 陆觉笑着拱了拱手。 他可不敢把当时逃出生天的刺激景象,跟陈老板再描述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陈老板松了一口气,随即热情地邀请道,“陆公子,既然您没事了,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正好我们商队翻过前面那座山头,把最重要的一批货一交割,也要返回商国了。” “这……” 陆觉面露难色,他此行身负血仇,不想将陈家商队卷入其中。 “陆公子,您就别推辞了,我们有车,省得你劳累。在蛇族要不是你出手,小女恐怕……”陈老板说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陈老板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陆觉淡淡一笑,随即说道,“陈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次出来,还有些事情要办,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 “这……”陈老板还想再劝,却被陆觉摆手打断。 “陈老板,我意已决,您就不要再劝了。等我办完事,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陆觉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好。”陈老板见陆觉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强求,只得说道,“陆公子,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陈家商队定当竭尽全力。” “多谢陈老板。”陆觉拱手道谢。 “爹,既然陆公子有事,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陈灵也劝说道。 “好。”陈老板点了点头,随即又对陆觉说道,“陆公子,再往西就是戎国的深处,您人生地不熟,一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陈老板提醒,我会注意的。”陆觉点了点头。 陈老板转身看到商队带出来的货物,一路上已经卖得所剩无几,便招呼大家开始收摊。 客栈的大厅里,陈老板正在清点着今日的收入,脸上满是喜色。 “爹,这次我们赚了不少银子呢!”陈灵坐在一旁,笑盈盈地说道。 “哈哈,托玄鸟的福,这次我们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陈老板笑着说道,随即从钱袋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张异,“张执事,这次多亏了你一路护送,这些银子,就当是买酒钱。” 张异并没有接过银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陈老板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张执事,您就别客气了,拿着。”陈老板将银子塞到张异手中,笑着说道,“这次我们能够安全抵达戎国,多亏了您和血煞宗的威名,这点银子,不成敬意。” 张异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淡淡地说道:“多谢陈老板。” “张护卫,我问你个事。”陈老板忽然面色一正,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我们这次来戎国,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张异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陈老板为何有此一问?” “我观你这一路上,总是心事重重的,而且每次我们停留的地方,你都会派人四处查探,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而且有时候,您一离开商队的队伍,就是小半天。” 陈老板沉声说道,“我虽然是个商人,但也并非不通世事之人,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张异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陈老板,既然您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瞒您,这次我们来戎国,的确是有些危险。” “到底是什么危险?”陈老板追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有人想要对你们陈家商队不利。” 张异沉声说道,“而且,对方的实力很强,我们血煞宗,恐怕也未必能够抵挡。” “什么?!”陈老板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我们陈家商队,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张异摇了摇头,说道,“陈老板,您只需要知道,在返回商国前,万事小心。” “只能这样了。”陈老板叹了口气,心中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但一想到前面是天族人亲自迎接,又放下了心。 “爹,你怎么了?”陈灵见父亲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陈老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灵儿,时间不早了,你把东西收拾下,我们启程。” “哦。”陈灵点了点头,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执事,我们先上车。”陈老板对张异说道。 “好。”张异点了点头,两人也转身走出了昨晚休息的客栈。 陈灵回到房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父亲和张异的对话,心中充满了不安。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陆公子!陆公子!” 陈灵跑到客栈大厅,四处张望,却发现刚刚还在大厅的陆觉,不见了! …… 第54章 尾随的地族人,搜魂之术!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陆觉的身影出现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上,他停住了脚步,手中忽然出现一柄黄铜旱烟杆,目光如炬。 “出来,跟了我一路,也该现身了?” 陆觉沉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戈壁滩上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一块巨石后闪出,出现在陆觉面前。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身穿兽皮短打,腰间悬挂着一柄弯刀,脸上带着一丝狞笑,正是早晨在集市上偷窥陆觉之人。 “小子,你的感知倒是敏锐,竟然被你发现了。” 汉子冷笑着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乖乖束手就擒!” “就凭你?”陆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还不配!” “狂妄!”汉子怒吼一声,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陆觉扑来。 陆觉早有防备,身形一侧,轻松躲过汉子的攻击,同时手中的黄铜旱烟杆闪电般探出,点向汉子的胸口。 “雕虫小技!”汉子冷哼一声,挥动弯刀,格挡陆觉的攻击。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 汉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弯刀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你……”汉子惊骇地看着陆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虽然钱大谦没有教过陆觉烟杆的用法,但聪慧的他,看过几次后也已知晓。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之前,还是暂时不动用鬼灵宗的功法。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送死?”陆觉冷笑着说道,身形再次一闪,朝着汉子逼近。 汉子见状,心中大骇,连忙挥舞弯刀,试图抵挡陆觉的攻击。 然而,已经掌握虎步精髓的陆觉,速度实在太快了,汉子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砰!” 陆觉手中烟杆虚晃,汉子不备之下,被陆觉一脚踢在胸口,直接将他踢飞出去。 “噗!” 汉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汉子挣扎着问道,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对方的实力,明显不是力师境的自己可以抗衡的。 “要你命的人!”陆觉冷冷地说道,一步步朝着汉子走去。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地族的人,你杀了我,地族是不会放过你的!”汉子惊恐地喊道。 “地族?”陆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停下了脚步。 “没错!我是地族百夫长逡图,你若敢杀我,地族族长逡景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逡图见陆觉停下来,还以为他怕了,连忙搬出地族和逡景来威胁陆觉。 “逡景……”陆觉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眼前之人叫逡图,而那晚与钱叔激战之人自称逡河逡山,这个叫逡景的,看来是地族中高位之人,或许知道谁是杀害钱大谦的凶手。 “怎么?怕了?”逡图见陆觉的神色,心中暗喜,继续说道,“我劝你最好乖乖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否则……” “否则如何?”陆觉忽然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逡图。 “否则……否则……”逡图被陆觉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哼!”陆觉冷哼一声,手中的黄铜旱烟杆猛然挥出,一道黑芒闪过,逡图的声音戛然而止。 逡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涌而出。 “你……”逡图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陆觉看着逡图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地族……”陆觉低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既然你也姓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觉收起黄铜旱烟杆,正准备离开,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从逡图的身上散发出来。 “嗯?”陆觉眉头微微一皱,运用刚刚学会的《离魂术》中的术法,将自己的一丝神识剥离,探入逡图的体内,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 在逡图的识海深处,竟然隐藏着一缕残魂! “搜魂!” 陆觉毫不犹豫地施展搜魂之术,强行读取逡图残魂的记忆。 “啊!” 逡图的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陆觉的搜魂之术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很快,陆觉便读取了逡图的所有记忆。 “原来如此……”陆觉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逡图的记忆中,陆觉得知,地族这次派他前来,是为了探查陈家商队的虚实,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而地族这次的目标,正是陈家商队所护送的,天族急需之物! 而天族本应该接应商队之人,已经尽数被他们围杀! “该死!”陆觉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没想到,地族竟然会对陈家商队下手! “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陈家商队!”陆觉心中焦急万分,召出飞剑。 刚刚跳上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陆觉的脑海中响起。 “尊驾是何人?为何对我地族子弟,展开搜魂之术……” “谁?!”陆觉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会知道,动了我地族之人,只要你还身在戎国,便逃不过追杀!”那道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残忍。 “不好!”陆觉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想要再次施展搜魂之术,逼问出更多信息,却发现巴图的残魂已经彻底消散,根本就无从下手。 “可恶!”陆觉心中暗骂一声,只能放弃搜魂,朝着陈家商队离开的方向追去。 陆觉御剑疾驰,心中焦急万分。那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通知陈家商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55章 落龙岭上的惊变,天族的“金尊者”! 落龙岭,位于戎国中部,地势险峻,怪石嶙峋,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然而,在这仙境般的美景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陈家商队已到落龙岭的山脚下,此次出行即将圆满结束,但商队周围,数十名身穿劲装的护卫手持刀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陈老板,已经探查过了,交易的地方很开阔,没有什么埋伏,咱们就在这儿歇脚,等天族接应的人?”一名身材魁梧的护卫走到陈老板身边,低声问道。 听到护卫的问话,陈老板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沉吟片刻,说道:“张执事,可能是我们多心了,走。” 张异脸色阴沉,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时,又止住了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来者何人?”张异见状,连忙上前喝问道。 “天族办事!”为首一人高声应道,同时勒马停下。 来人身穿衣着华贵,腰佩长剑,头戴斗笠,一看便知是个颇有身份之人。 “天族?”陈老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来,问道,“敢问是天族哪位?” “陈老板,久仰大名。”为首之人翻身下马,走到陈老板面前,拱手说道,“在下天族金尊者,奉命前来与陈老板交接货物。” “交接货物?”陈老板闻言,心中一动,问道,“白首归来种万松。” “待看千尺舞霜风。” 来人淡淡地回道。 众人听到对方接上了暗号,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 陈老板笑道:“好,请稍等。” 说罢,陈老板转身走进身后的马车,片刻后,他从马车里搬出一个木箱,木箱上贴着封条,封条上盖着陈家商队的印章。 “这就是你要的货物。”陈老板将木箱交给天族的金尊者,说道。 天族金尊者接过木箱,打开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合上木箱,对陈老板说道:“多谢陈老板,这是酬金,请点收。” 说罢,递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陈老板欣喜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约定好的剩下一半费用。 检查无误后,陈老板便将包袱卷起来,喜滋滋地收好,转身向车队走去。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后心一凉,紧接着是一种撕裂身体的痛楚。 随即他便看见了一个刀尖从他前胸出现,那是一柄从他背后刺入,穿过他心脏的尖刀。 痛楚带来了极度的晕眩,他感觉浑身的气力都在慢慢消失,而商队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震惊失色,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抄起各自的家伙向这边冲来。 天族的“金尊者”狞笑一声,他周围的随从则纷纷亮出兵器,跳下马来。 在两波人混战一团时,陈老板慢慢的回过头,用茫然的目光看着抓住刀柄不放的这位天族的金尊者,睁大眼睛喃喃问道。 “为什么?你们这样做,圣女她老人家知道么?”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背后向他捅了一刀的,竟然会是从自己爷爷那辈开始,就一直与自己家族商会保持着友好贸易的天族人。 只见对方阴森一笑,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脸上那明显不同于天族人的绘纹。 “你们,你们是地族人?!” “算你有眼力,到了黄泉之下,替我们向那个贱女人问好!” 对方拔出尖刀的同时,一脚将陈老板踹飞了数丈之远。 陈老板翻滚了数圈才停下,鲜血已经染红了身后的泥土地。 只见他匍匐在地上,艰难地爬向马车,却被赶上来的一名地族战士狞笑着踩在了地上。 “灵儿,快逃!” 随着陈老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马车方向大声喊出,一柄钢刀,便已经无情的贯穿他的脖颈。 陈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货物有问题,爹和他们起了争执。 可打开帘子一看,父亲被对方踩在脚下的景象,已经让她震惊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父亲最后的一句话,才让她才如梦初醒,一咬牙跳下马车,抢了一匹骏马,向着身后的山谷奔驰而去。 “追!” 地族带队之人一声令下,数位地族勇士便提着兵器上了马,向陈灵逃跑的方向追去。 若是让这小姑娘跑了,把这里的事传扬出去,以后地族想在商国做事那就麻烦了。 就在几人即将越过马车时,车内一人跳出,三拳两脚便将他们打倒在地。 “原来是血煞宗的张执事,幸会幸会。” 地族带队之人上前拱手道。 “你们地族这是何意?不是说好只抢东西不杀人的吗?” 阻拦他们之人,正是张异。 张异早在前些天,就收到宗门密令,此行任何人袭击商队,都不要再出手了,因为已经不单单是运送一批货那么简单。 虽然不明白宗门是何意,但他一个小执事,哪敢违抗宗门的命令,只是没想到劫货之人,想的竟然是赶尽杀绝。 看着边逃边向后张望的小陈灵,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就在他准备拦截第四人时,自称是“金尊者”之人,以诡异无比的身法,出现在他身后,一掌将其打得吐血。 “你……” 张异怒目直视对方,却看到对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张执事,戏做做就好了,这边的人都死干净了,就剩那个小姑娘,这一掌,也是不让别人怀疑你。” 说罢,留下几人善后,便转身上马。 “阁下可否告诉我尊姓大名,日后我回宗门也有个交代。” 张异摇摇晃晃站起身,怒视对方的背影。 “地族,逡河。” 陈灵伏在马背上,拼了命地抽打着马屁股,骏马吃痛,嘶叫着向前狂奔,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身后,十几名地族人穷追不舍,马蹄声如雷鸣般在身后炸响,越来越近。 “小丫头,别跑了,乖乖束手就擒!” 逡河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在陈灵身后回荡。 陈灵哪里敢停,她死死地抓着缰绳,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知道,一旦被抓住,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骏马的后腿。 第56章 无路可逃,从天而降的少年! 骏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将陈灵远远地甩了出去。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陈灵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进路旁的竹林。 茂密的竹林遮天蔽日,林间落叶堆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追!别让她跑了!” 地族人下马追了进来,竹林中顿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陈灵躲在一棵粗壮的竹子后面,心脏狂跳不止。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蹲在了地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搜!给我仔细搜!” 逡河的声音越来越近,陈灵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藏身的竹子。 一个地族勇士拨开面前的竹叶,看到了躲在枯叶堆里的陈灵。他狞笑着,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小丫头,找到你了……” 就在弯刀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从天而降,如同九天之外的神罚,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将那地族勇士连同他身后的几名同伴,齐齐震飞出去。 竹叶纷飞,尘土弥漫。 陈灵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布衣少年,御剑从天而降,宛若谪仙。 “你……你是?”陈灵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对方背对着夕阳,看不清面容,但身影有些熟悉。 少年没有回答,他缓缓转身,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地族人,最终停留在为首的逡河身上。 “地族,真是赶尽杀绝啊!”少年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何人?胆敢管我地族的事?”逡河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隐隐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少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冲入地族人群之中。 只见他手中多出一柄法杖,瞬时身体周围鬼影飞舞,所到之处血花飞溅。 少年的杖法,每一杖都精准地砸击在地族勇士的要害之处,一击毙命。 转瞬间,四五个地族勇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你到底是谁?”逡河看着眼前这如同杀神一般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恐惧。 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强悍,可以轻易碾压同族的精英勇士。 对方明明拿的是一根术者用的长杖,却像力武者一样战斗,简直闻所未闻。 少年不答,反手一挥,手中长杖如毒蛇吐信,直刺逡河面门。 杖身隐隐有黑气环绕,似是活物般蠕动,令人心悸。 “好胆!”逡河怒喝一声,身形暴退,同时五指成爪,猛击杖身。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逡河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欲裂。 他心中大骇,这少年看着年纪轻轻,修为竟然如此恐怖! 对方身上丝毫感受不到灵气的波动,难道是传说中已经绝迹的真气修行者?! 少年得势不饶人,手中长杖化作道道残影,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逡河。 杖影重重,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逡河不敢硬接,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闪。 然而,少年攻势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逡河一边抵挡着少年的攻击,一边怒吼道。 少年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宁东客栈的那个夜晚了吗?” “宁东客栈?”逡河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数月前,那个一脸稚气的少年,可不就是眼前之人?! 看来自己当时分析的没错,对方身后一定有大宗门撑腰,才得以在丰富的修炼资源加持下,小小年纪就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 力宗境?不对! 力王境?还是不对! 难道,难道对方已经—— “是你?!”逡河惊呼出声,“你是那天晚上,在客栈里……” “没错,正是在下。”少年冷冷地说道,“那天晚上,你和钱大谦争夺的那口箱子,现在就在我这里!” “什么?!”逡河闻言,顿时目眦欲裂,“原来是你这小子坏我好事!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逡河怒吼一声,不再躲闪,双爪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少年面门。 少年不慌不忙,手中长杖一抖,杖身黑气大盛,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迎向逡河的攻击。 “轰!” 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阵狂风,吹得周围竹叶乱舞,沙沙作响。 “啊!” 一声惨叫,逡河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少年冷哼一声,一步步走向逡河,眼中杀机毕露。 “你……你到底是谁?” 逡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 “杀你的人!” 少年不再废话,手中长杖高高举起,杖身黑气翻滚,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尸气鼓荡!” 少年一声怒吼,黑色骷髅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逡河轰然砸下。 此招记录在《离魂令》中,可以引爆这柄长杖近期所杀死的死者,残留在长杖上的尸气,对十丈范围内的敌对者均可造成烧灼神魂的火伤。 只要周围有尸体,便可用出。 “不好!” 逡河脸色大变,他知道这一击自己绝对无法抵挡,一旦被击中,必死无疑! “遁地术!” 生死关头,逡河顾不得其他,咬破舌尖,精血喷满双手。 只见他双手猛地拍向地面,施展出地族秘术,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轰!” 黑色骷髅头轰然砸在地面上,顿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将方圆数丈之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然而,当烟尘散去,却不见了逡河的踪影。 “可恶,还是让他给跑了!” 少年看着空荡荡的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收起长杖,转身看向躲在远处,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的陈灵,淡淡地说道:“你没事?” 第57章 安顿陈灵,震慑商盟! 陈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杀神一般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我……我没事……”陈灵的声音有些颤抖,“陆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陆觉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随即看到泫然欲泣的陈灵,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是来晚了。 今夜,他与地族的恩怨,又添了一笔。 陆觉收起长杖,周身杀气逐渐消散,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只是幻觉。 他低头看向陈灵,眼中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没事了。” 陈灵这才从极度惊惧中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斗,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少年。 她看着陆觉,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陆觉知道她心中悲痛,也不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狼藉不堪的竹林。 夕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照在散落在地的物件上,其中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匣尤为显眼。 陈灵一眼便认出,那是天族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东西。 他走上前,将木匣捡起,入手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陆大哥……”陈灵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给你……” 陆觉心知此物的重要性,便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将木匣打开。 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七八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陆觉微微皱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一直沉默的玄英突然在陆觉脑中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东陵石!” “东陵石?”陆觉有些疑惑。 “不错!是东陵石!”玄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可是奇物,能够修补神魂,恢复神识!在哪一界都价值不菲,有了它,我的神魂便能更快恢复!” 陆觉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玄英语气肯定,“快触碰一颗试试!” 陆觉不再犹豫,一指按在最小的一块上。 只感觉见那石头仿佛有灵性一般,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陆觉的体内,流向玄英的魂体,。 不多时,玄英语气中充满了喜悦,“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东陵石,不出半月,我的神魂便能完全恢复!” 陆觉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当他带着陈灵,回到今天地族之人出现的落龙岭时,心中还是不免咯噔了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陈家商队等人横七竖八的尸体时,面色渐渐凝重。 “陆大哥……”陈灵看着亲人们的尸体,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陆觉轻轻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唯有让她尽情发泄心中的悲痛。 待陈灵哭声渐歇,陆觉才轻轻推开她,柔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找到那个叫逡河的家伙。” 陈灵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觉将陈氏商会等人的尸体临时掩埋,而后祭出飞剑,带着陈灵腾空而起,朝着地图上标注的最近的商国商盟飞去。 他要在那里,为陈灵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之所。 …… 商国商盟,位于商国都城郊外,是一处占地极广的建筑群,由商国各大商会共同出资建造,是戎国这资源匮乏之地,少数繁华的交易场所之一。 陆觉驾着飞剑,带着陈灵降落在商盟门口。 “这里便是商国商盟了。” 陆觉指着眼前恢弘的建筑群,对陈灵说道。 陈灵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她从小便生活在陈家商队,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陆觉带着陈灵走进商盟,找到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说明来意。 那管事听闻陈家商队遭遇地族伏击,全军覆没,顿时大吃一惊。 “竟有此事?!”管事脸色凝重,“陈家商会可是我商盟的发起商会之一,贡献颇多,此事我定会如实上报,为陈家讨回公道!” “多谢。”陆觉拱手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陆公子请讲。” “这位是陈老板的独女陈灵,如今陈家遭此大难,还请商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代为照顾一二。” “这是自然。”管事连忙答应下来,“陈姑娘放心,我商盟定会妥善安置,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陆觉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管事,“些许心意,还请笑纳。还请你辛苦下,安排人,将陈老板他们,好好收敛。” 管事推辞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 “陈姑娘,你便安心在此住下,待有商队回国,你便跟着回去。”陆觉对陈灵说道。 “陆大哥,你要去哪里?”陈灵心中有些不舍。 “我有事在身。”陆觉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为你报仇,绝不食言。” 说罢,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陆觉离去的背影,陈灵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陆觉此去,定是凶险万分,但她相信,陆觉一定会平安归来。 …… 陆觉走出大堂之时,发现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楚楚可怜的陈灵。 他心念一动,掏出梦魇杖,向地上猛地一戳。 登时整个大厅里阴气弥漫,燥热的夏夜,犹如进入了寒冬。 “鬼灵宗的长老!” 大厅中几人认出了陆觉手中的长杖,纷纷起身。 “陈灵,等我办完事,就去商国找你。” 陆觉将真气灌注咽喉,吐出的声音浑厚有力,境界不高之人,只听得天灵盖都嗡嗡作响。 “好的。” 陈灵立刻明白了陆觉的用意,大声回应道。 而刚刚大厅中几位不怀好意之人,也纷纷面露惧意。 陆觉满意地收起了梦魇杖,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沉寂过了半刻,大厅中的人们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反应了过来,堂内又渐渐喧闹了起来。 只有陈灵一人,落寞地看向远方。 第58章 皓月银狼,佛家西宗!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陆觉御剑飞到一处荒山,便打算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露宿。 戎国四处危机四伏,反而是这荒野之处最为安全。 他枕着手臂,仰望着漫天星斗,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在朔风城外的坟地,与玄英相遇的场景。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那是樊燕萍临别时赠送的,可以用来隐匿行迹,陆觉将其盖在身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在陆觉的脸上,他被阳光惊醒,坐起身来收起那块黑布,环顾四周。 “嗯?什么声音?”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低沉的喘息声。 陆觉警惕地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条体型巨大的狼,正在不到百丈的一处开阔地聚集着,凶狠地盯着他。 为首的那条狼,体长超过三丈,浑身银白毛色,一对血红色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正是戎国古籍上记载的“皓月银狼”。 “倒霉!”陆觉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竟然睡在狼族的领地范围,而浑然不知。 看来昨夜那块神奇的黑布,并不能阻挡皓月银狼对自己的感知。 皓月银狼仰天长啸,声震山谷,其余的狼群仿佛得到了指令,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陆觉猛扑而来。陆觉不敢怠慢,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在树丛间穿梭,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灌注真气后,朝着狼群激射而出。 “叮叮当当!”铜钱化作道道金光,击打在狼群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这些铜钱仅仅只能阻挡狼群片刻,很快便被它们强悍的肉身弹开。 皓月银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张口吐出一道白色气刃,将袭来的几枚铜钱尽数击碎。它身形矫健,每一次跳跃都跨越数丈距离,紧追着陆觉不放。 “该死,这畜生速度太快了!”陆觉心中暗骂,他将虎步施展到极致,在山林间腾挪躲闪,却始终无法摆脱皓月银狼的追击。 一人一狼,一追一逃,在山林间上演着一场生死时速,而狼群已经被甩在他们身后。 就在陆觉感觉皓月银狼体力逐渐不支,速度渐渐慢下来的时候,皓月银狼突然停下了脚步,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全身的毛发根根竖起,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转眼间便化作一头小山般大小的巨狼,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森森獠牙,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不好!”陆觉心中大骇,这皓月银狼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天赋神通! 巨狼猛然跃起,带着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陆觉扑来。 陆觉只得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极限,但仍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阴影将自己渐渐笼罩。 而穿出树林没多久,一片无边的悬崖便出现在眼前,其间被一片大雾笼罩,可谓深不见底。 “完了!” 绝望之际,陆觉脑海中突然响起玄英的声音:“快!跳下去!” “跳下去?那不是死路一条吗?”陆觉心中充满了疑惑。 “相信我!那迷雾之下,另有玄机!”玄英的声音焦急万分。 生死关头,陆觉也顾不得多想,一咬牙,纵身朝着眼前的悬崖跳了下去。 就在他跳下悬崖的一瞬间,皓月银狼的巨爪也落了下来,将地面拍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它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最终只能无奈地离去。 陆觉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坠。他心中惊惧交加,却只能紧紧闭着双眼,任由命运的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之势骤然一缓,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竟毫发无损地站在一片坚实的土地上。 他茫然四顾,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幽静的山谷之中,四周古木参天,绿荫蔽日,唯有谷中一处空地上,一座破败不堪的佛寺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与周围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 寺庙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料,门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古篆写着三个大字——“烂若寺”。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另有玄机的地方?”陆觉望着眼前这座破庙,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定了定神,迈步朝着寺庙走去。刚走到寺门前,便被一个满脸癞疮的和尚拦住了去路。 这和尚身材矮胖,挺着个大肚子,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施主止步!此乃佛门清净之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语气却十分不客气。 陆觉微微皱眉,拱手道:“在下被猛兽追赶,误入此地,途经宝刹,想进去参拜一番,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参拜?我看你是想来这寺里躲难的?” 癞头和尚上下打量了陆觉一番,冷笑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这烂若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滚!别等小僧我动手赶人!” 陆觉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一想到当初带给自己莫大机缘的惠然法师,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双手合十,语气诚恳地说道:“大师误会了,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进去烧柱香,祈求佛祖保佑……” “保佑?佛祖要是真灵验,这寺庙还会破成这样?” 癞头和尚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这碍眼!小心我把你打出去!” 陆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癞头和尚粗暴地推搡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地。 “你这和尚,好不讲理!” 陆觉终于忍不住怒火,沉声喝道。 “哼!小僧我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癞头和尚说着,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就在这时,寺庙内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戒空,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陆觉和癞头和尚都忍不住心头一震。 第59章 狐头佛像,梦魇法杖! 癞头和尚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师叔祖,是这小子……” “让他进来。”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 “是,师叔祖!”癞头和尚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陆觉一眼,转身朝着寺庙内走去。 陆觉见状,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只能跟在癞头和尚身后,走进了这座破败的寺庙。 刚一进寺庙,陆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寺庙的庭院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这佛像雕工精美,栩栩如生,但诡异的是,佛像的头部却不是慈眉善目的佛陀,而是一只凶狠无比的狐狸脑袋,与下半身庄严肃穆的佛身显得格格不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性。 陆觉心中暗自称奇,却也不敢多看,生怕魂被勾了去,跟着癞头和尚穿过庭院,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师叔祖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癞头和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陆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油灯的照耀下,陆觉看到一位老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和尚微微一笑,示意陆觉坐下说话。 陆觉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晚辈陆觉,见过大师。” “施主不必客气,老衲法号痴明,是这烂若寺的住持。” 老和尚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为陆觉倒了一杯茶,“施主请用茶。” 陆觉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不知施主如何找到这烂若寺的?”痴明大师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望着陆觉。 陆觉心中一动,知道这位痴明大师绝非等闲之辈,便将自己如何被皓月银狼追杀,如何跳下悬崖,来到这烂若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唯独没有说出自己这次来到戎国真正的目的,是替钱大谦报仇。 痴明大师听完陆觉的讲述,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施主与我佛门有缘啊!”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大师此话何解?” 痴明大师微微一笑,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烂若寺并非寻常的寺庙,而是一处……” 说到这里,痴明大师忽然顿住,目光深邃地望着陆觉,问道:“施主可知因果?” “大师所言,可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觉放下茶杯,疑惑地问道。 痴明大师捻须笑道:“施主慧根不浅,一点就透。老衲观施主身上杀气颇重,不知是与何人结下了如此深仇大恨?” 陆觉听罢,知道对方是得道高僧,也不再隐瞒,便将自己与钱叔之事以及钱大谦之死和盘托出,最后沉声道:“钱叔待我恩重如山,我这一身本领,也是他所传授。如今他惨死他人之手,我陆觉若不能手刃仇敌,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他。” 痴明大师听完,却并未对陆觉的满腔怒火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 “施主可曾听闻,佛祖在世之时,曾有一恶人,无故憎恨佛祖,常以瓦石掷打佛祖。佛祖慈悲,默默忍受,毫不动怒。一日,恶人又来寻衅,佛祖却避而不见。弟子阿难不解,问佛祖为何避而不见。佛祖答曰:‘我前世欠他,今生被他打,正是偿还旧债。’ 若真是戎国地族之人下的手,那必是有因果。对方杀害了钱大谦后,可曾有得到了什么东西?” 痴明大师的问题,倒是问住了陆觉。 他想起了那只不知名的铁箱。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和玄英将铁箱悄悄藏进无界珠,也许逡山就不会那么大怒火,也不会引发后来一系列的变故。 但要是自己那时如同现在这般强,也许,也许……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陆觉眼中顿时显现迷茫之色。 “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迷失在复仇的深渊之中啊!” 痴明大师看出了陆觉心中的困惑,连忙苦劝道。 陆觉年少气盛,哪里听得懂这番佛理,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盛,梗着脖子说道:“大师此言差矣!那恶人欺辱佛祖,只是用瓦石,并不曾要了佛祖的性命。难道我等凡夫俗子,即便面对仇人的刀斧加身,也要逆来顺受,任其欺凌吗?若是如此,这世间岂不是毫无公道可言!” 痴明大师见陆觉执迷不悟,尚不可,也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最终落在了陆觉身上,问道:“施主,你身上似有怨气颇重的杀器,不知可否一观?” 陆觉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梦魇杖来历非凡,更兼吸纳了无数亡魂,怨气极重,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想不到藏在无界珠中,竟然能被痴明大师这种境界的一眼便能看破。 “拿给他看,藏不住了。” 玄英提醒道。 陆觉便不再隐瞒,大大方方从无界珠中取出了梦魇杖。 当无界珠亮光闪动时,痴明大师的眉毛不禁耸动了一下。 他感觉到一丝空间波动,但却无法捕捉。 梦魇杖一出,顿时阴风阵阵,大殿内的烛火剧烈地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直侍立在门口的戒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痴明大师见状,却并未有丝毫惧色,反而双手合十,口诵佛经,声音庄严而慈悲。随着他口中经文念诵,一道金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 那梦魇杖上的黑气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剧烈地翻滚起来,想要挣脱陆觉的掌控。陆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梦魇杖上传来,几乎要将他的手臂都给震断。 第60章 幽冥渡化,地族隐士!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痴明大师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陆觉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那梦魇杖上的黑气也逐渐安静下来。 痴明大师见时机成熟,便伸手一招,那梦魇杖竟然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 他手持梦魇杖,口中继续念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庄严,仿佛要响彻整个天地。 陆觉在一旁看着,心中震撼不已。 他知道,痴明大师这是在超度梦魇杖上那些亡魂,让他们早登极乐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痴明大师终于停下了诵经,手中的梦魇杖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原本漆黑如墨的杖身,此时却多了一丝淡淡的金色,仿佛是被佛光净化了一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痴明大师将梦魇杖递还给陆觉,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施主,这柄长杖上的亡魂,老衲已经超度完毕,也算是成了一份功果。希望日后此杖在施主手中,能够多多行善积德,切勿再让它沾染上太多杀孽了。” 陆觉双手接过梦魇杖,只觉得入手一片温润,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阴冷之感。 梦魇杖上原本的黑色也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金色,仿佛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沉淀下来的宁静与祥和。 痴明大师看着陆觉手中的梦魇杖,微微一笑,道:“此杖既已脱胎换骨,便不再是之前的名字了。老衲便赐它一个新名字,就叫‘幽渡杖’。” “幽渡杖?”陆觉低声重复了一遍,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幽冥渡化,以杖为引,倒也贴切。” 痴明大师点了点头,道:“此杖经过佛法加持,已可度化幽冥,为施主所用。只是这杖法嘛……” 他说着,目光在大殿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静心打坐的身材高瘦的和尚身上,道:“戒德,你过来。” 此刻陆觉才心中一惊,这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若是对方要对自己不利,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那和尚闻言,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道:“弟子在。” “这位陆施主与你有缘,你便指点他几招幽渡杖法。”痴明大师吩咐道。 “弟子遵命。”戒德和尚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陆觉,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陆施主,请赐教。” 陆觉见这和尚虽然身材瘦削,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悍之气,心中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大师请。” 两人来到大殿之外的空地上,戒德和尚从陆觉手中接过幽渡杖,随手一挥,顿时一股劲风平地而起,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陆觉心中一惊,这和尚看似随意的一挥,却蕴含着极强的内力,绝非等闲之辈。 戒德和尚将幽渡杖舞动起来,杖影翻飞,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陆觉只觉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 “陆施主,看清楚了!”戒德和尚一声低喝,手中幽渡杖化作一道金光,直刺陆觉胸口。 陆觉大惊失色,连忙侧身闪避,但那金光速度极快,他只觉得胸口一痛,已被杖尖点中。 金水衣虽然已经做出了反应,但想不到这和尚的力量,竟然可以部分透过金水衣的防御。 “好快!”陆觉心中暗道一声,连忙运起真气抵挡。 但那金光中蕴含的力道却超乎他的想象,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墩子撞得个结结实实。 “陆施主,你没事?”戒德和尚收起幽渡杖,关切地问道。 陆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苦笑道:“大师好厉害的杖法,我输了。” “陆施主承让了。我多年没有与人动手,手上没有轻重,还请见谅。” 戒德和尚面露愧色道,“你见此杖法,不敌老衲也是正常。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能超越老衲。” 接下来的几天,陆觉便在戒德和尚的指点下,苦练幽渡杖法。 他本就天资聪颖,再加上勤奋刻苦,进步神速。 只是,每次与戒德和尚交手,他都毫无胜算,甚至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戒德大师,你这杖法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何如此厉害?” 这天,陆觉与戒德和尚切磋过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戒德和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说道:“说来惭愧,老衲这套杖法,其实学得不够精纯,只能发挥出三四分实力,因为我是带艺投师,拜入西宗之前,出身地族。” “地族?”陆觉心中一动,浑身警戒起来。 他不理解痴明大师,为何要安排一个地族之人指点他。 “那我在殿中和痴明主持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 陆觉脸色冷峻。 “施主不要多想,既已身入空门,红尘之事便与我无关,你我有缘。殿中你说的那些,乃是别人的因果,主持看你陷得太深,一时无法自拔,才出言点化。可惜你还是不愿回头。” 陆觉隐隐明白痴明主持的用意了。 “敢问痴明大师,敢问您俗家姓氏是否是逡,还有当年在地族中实力如何?” “不错。”戒德和尚点了点头,道,“老衲俗家姓逡,当年在地族中,都进不了前五。” 陆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戒德和尚。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实力强劲的和尚,竟然在地族都排不上号! “陆施主不必惊讶,老衲这点微末道行在地族中确实算不得什么。” 戒德和尚双手合十,语气谦逊。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那痴明大师为何要安排大师来指点我?” 戒德和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陆施主可知,主持为何要将梦魇杖改名为幽渡杖?” 陆觉这时才知道,原来这把杖子名叫梦魇杖,确实与它用出的鬼灵宗功法相匹配。 陆觉沉吟片刻,道:“大师是想说,痴明大师是希望我放下仇恨,莫要执迷不悟?” 第61章 幽渡杖法,痴明大师 “正是如此。”戒德和尚点了点头,“梦魇杖,顾名思义,是由无数亡魂的怨念凝聚而成,戾气极重。主持将其改名为幽渡杖,便是希望施主能够借此杖,度化亡魂,化解怨念,最终放下心中的执念。度人即是度己。” 陆觉沉默了。 他知道痴明大师是为了他好,可是,让他就此放弃为钱大谦报仇,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钱大谦待他恩重如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仇人逍遥法外? “大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痴明大师的苦心。”陆觉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若是不为钱叔报仇,有何面目去面对我的亲朋?” 戒德和尚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陆施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大师,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我了。”陆觉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戒德和尚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半天里,陆觉更加刻苦地修炼幽渡杖法,在白色真气的加持,还有玄英的指点之下,他已经将幽渡杖舞得密不透风,而脚下的虎步,与杖法更是相得益彰。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替钱叔报了仇,就得赶紧替玄英去寻找她所需之物,送她离开南天大陆。 烂若寺后山,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 “喝!” 陆觉手持幽渡杖,身形如电,在林间穿梭,杖影翻飞,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 “砰!” 一声巨响,山谷中一棵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陆觉收杖而立,额头上满是汗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陆施主,半天不见,你的杖法又精进了不少。”戒德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多谢大师指点。”陆觉转身行礼道。 “你天资聪颖,又如此勤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戒德和尚说道,“我本以为你此去地族,是必死无疑,但今天看,也不尽然。只是,你心中戾气太重,若是不及时化解,恐会走火入魔。” 陆觉沉默不语,他知道戒德和尚说的是事实。 这段时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的事情,心中的仇恨与日俱增,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唉……”戒德和尚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一切随缘。主持说” 说罢,他带着陆觉,往一条隐秘的出寺的道路而去。 …… 烂若寺,大雄宝殿。 痴明大师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戒空和尚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何事?”痴明大师缓缓睁开双眼,问道。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戒空和尚说道,“以前那些香客前来上香,您都是避而不见,为何前日却要主动见那陆施主?” 痴明大师闻言,微微一笑,道:“你可知,他手中那柄长杖的来历?” “弟子不知。”戒空和尚摇了摇头。 “那是为师当年还在红尘行走时,用过的一柄法杖。”痴明大师说道,“当年,有一位高僧点化了为师,让为师皈依佛门,为师便在佛门东宗出了家。” “后来,为师听说西方戎国有猛兽时常伤人,便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加入了西宗,一面救人,一面宣扬佛法。” “原来如此。”戒空和尚恍然大悟。 “那柄法杖,名为梦魇杖,是由无数亡魂的怨念凝聚而成,戾气极重。当初我也是从一名恶人手中所得。” 痴明大师说道,“为师当年年少轻狂,控制不住心性,仗着此杖,造下了不少杀孽。” “后来,为师皈依佛门,便将此杖封印了起来,藏在了秘密之处,不再使用。” “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那陆施主手中见到此杖。” “师父,那您为何不将此杖收回?”戒空和尚问道。 “此杖与那陆施主有缘,为师不能强行收回。此杖这么多年上面缠绕的冤孽,或许正等待这个机缘,”痴明大师说道,“而且,为师也想看看,他能否化解此杖上的怨念,放下心中的执念。” “阿弥陀佛。”戒空和尚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说道。 “对了,师父。”戒空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陆施主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您对他如此上心?” 痴明大师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恐怕是鬼灵宗的人,但体内又有一只阳魂,让我无法下论断。” “鬼灵宗?!”戒空和尚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那可是魔道宗门啊!师父,您为何要……” “为师知道。”痴明大师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但那陆施主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为师希望,经历过这一劫后,他能将心中恩怨化解,看破世间纷争,将来有一天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愿我成为梦魇杖下,最后一道怨魂。” 此话说完,痴明大师缓缓闭上双目,不再多言。 聆听教诲的戒空,突然察觉不对劲,上前将手伸到痴明大师鼻息之下,却发现主持已经圆寂。 “师父——!” 一声悲鸣,如惊雷般在寂静的山谷中炸响,惊起飞鸟无数。 陆觉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烂若寺的方向,眉头紧锁:“大师,这是……” 戒德和尚神色平静,仿佛对这声悲鸣充耳不闻,只淡淡道:“陆施主不必在意,出家人四大皆空,生死之事,皆是定数。” 说罢,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陆觉心中疑惑更甚,那声悲鸣中蕴含的悲痛与绝望,绝非作伪,绝非是简单的“定数”二字可以解释。 那是,戒空的声音。 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那声悲鸣,究竟是何缘故?” 戒德和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缓缓道:“陆施主可知,主持为何要将你留下?” 陆觉摇了摇头,他心中也一直存着这个疑惑。 戒德和尚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要从三天前说起……” 第62章 东来祸星,山洞壁画 三天前,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痴明大师在禅房中打坐,忽觉心神不宁,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睁开双眼,眉头紧锁,心中暗道:“难道是寺庙将有变故?” 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走出禅房,来到大雄宝殿。 他点燃香烛,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嗡……” 突然,大雄宝殿内金光大盛,佛像上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痴明大师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佛光之中,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血红色的天空,一颗巨大的红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天际划过,最终坠落在烂若寺所在的山谷之中。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整个山谷都仿佛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 痴明大师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慑,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红色流星坠落。 “难道……这就是佛祖的预示吗?” 痴明大师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知道,这颗红色流星的坠落,必将给烂若寺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画面消失,佛光散去,大雄宝殿内恢复了平静。 痴明大师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喃喃道:“看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他召集所有僧人,将梦境告知,并吩咐他们这几日都不要露面,只留下戒空和戒德,一起等待即将到来的人。 “红色灾星……” 陆觉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痴明大师为何要主动见他,为何要将梦魇杖传授于他,为何要将毕生功力注入幽渡杖中…… “大师,您的意思是……”陆觉声音颤抖,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戒德和尚点了点头,道:“主持梦中梦到的那颗红色灾星,便是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化解他心中的仇恨,为了化解这一场地族,乃至是戎国的劫难。 戒德和尚说着,将手中的幽渡杖递给陆觉,道:“你再仔细感受一下这柄长杖。” 陆觉接过幽渡杖,入手处一片温润,一股强大的佛力从杖身中涌入他的体内,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宁。 “嗡!” 幽渡杖上金光大盛,一道道佛光从杖身中散发出来,将陆觉笼罩其中。 陆觉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知道,这是痴明大师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量,注入进了这柄长杖之中。 这是痴明大师用自己的生命,来践行心中的佛法。 “大师……” 陆觉眼角湿润,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慈悲,什么才是真正的佛法。 “走,陆施主。你不用自责,住持本来寿元就所剩无几,这些年,一直为当年所犯杀戒所忏悔,可惜无法离开本寺,前去超度当年的亡魂。你的到来,反而是给了他最大的解脱。” 戒德和尚拍了拍陆觉的肩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陆觉跟着戒德和尚,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攀登。 山路两旁,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显得山林幽深寂静。 也不知走了多久,陆觉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面前的戒德和尚,则是滴汗未流,陆觉心中惊骇,自以为腿脚上的功夫还可以,没想到,竟然比不过荒山古寺里一个小小的僧人。 “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陆觉忍不住开口问道。 戒德和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缓缓道:“去一个你必须去的地方,让你看到真实的戎国。” 说罢,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陆觉心中疑惑更甚,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只能咬紧牙关,跟在戒德和尚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陆觉面前。 洞口上方,藤蔓缠绕,遮天蔽日,洞口处,两尊巨大的石像分列两旁,面目狰狞,栩栩如生,仿佛是在守护着这座神秘的山洞。 戒德和尚走到山洞旁的墙壁前,伸手从墙壁上取下一根火把,默念法诀,指尖燃起一团土黄色的火焰,将火把点燃。 “跟我来。”戒德和尚说罢,举着火把,率先走进了山洞。 陆觉深吸一口气,举步跟了上去。 走进山洞,陆觉才发现,这山洞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洞内空间开阔,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排荧光石,将整个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山洞两侧的墙壁上,竟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壁画。 “这些是……”陆觉看着这些壁画,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些是戎国的历史。”戒德和尚淡淡地说道,“从上古时期还没有戎国开始,一直到如今,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被记录在了这些壁画之上。”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连忙仔细看去。 只见这些壁画,有的画着上古时期,神只大战的场景,画面恢弘壮阔,神只们法力无边,举手投足间,便能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有的画着戎国建国的时候,八个部族首领歃血为盟的场景,画面庄严肃穆,八位首领个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有的画着戎国各部的异兽,这些异兽形态各异,有的威猛霸气,有的灵动飘逸,有的凶残恐怖,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扑出来一般。 还有的画着被戎国抓到的他国战俘,做苦力的模样,这些战俘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麻木,让人看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和悲悯。 陆觉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看着这些壁画,心中震撼不已。 第63章 以武会友,白色真气! 这些壁画,不仅记录了戎国的历史,更展现了戎国的强大和残酷。 “看到了吗?这就是真实的戎国。”戒德和尚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一个充满了杀戮和征服的国度。” 陆觉沉默不语,他无法反驳戒德和尚的话,因为他亲眼看到了,这些壁画上所记录的一切。 此刻他才明白,痴明大师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戎国的原因。 “我也是被主持点化之人,当年杀伐无度,在他的劝说之下,皈依了佛门,每日吃斋念佛。寺中像我一样原先是各族强者的,不在少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正是戎国的交通要道,任何一族想要攻打其他种族,住持都会带我们去出面阻止,天族也会介入调解。 因此几个好事的族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勒令更换驻地,这些年内部还算平稳。只是自从与周国那场大战之后,天族元气大伤,地族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戒德也向他讲起了戎国的过往。 陆觉想起了那个梦,燃烧的战船,还有跪在地上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的容貌,和圣女竟然有几分相似。 随着越走越深,壁画的内容也越来越震撼。 突然,陆觉脚步一顿,目光被一幅巨大的壁画所吸引。 这幅壁画,画着一只巨大的红黑色九尾狐狸,这狐狸体型庞大,足足有数丈高,九条尾巴在身后摇曳生姿,浑身散发着冲天的妖气,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这只九尾狐狸的对面,则是一位身穿白衣的人,其身材修长,面容俊朗,身上缠绕着一层白色的真气,竟然和狐面人传给陆觉的那道白色真气的形态,一模一样。 只不过白色真气内还有一层黑色真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而在九尾狐狸的身后,则是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人,都是狐脸人身,他们一个个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是……” “这就是当年,我们戎国的狐族,被衡门的白家家主一人击败的记录。” 戒德和尚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悲凉和无奈。 竟然有人能一人单挑一族?!还将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陆觉心中甚是惊骇。 “接着!” 突然戒德和尚将一物抛回陆觉手中,乃是一根看似平凡无奇的木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陆觉不假思索接住,正是幽渡杖。 “陆施主,你我相识一场,今日便以武会友,让我见识下你体内那道白色真气的威力,如何?” 戒德和尚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根火红色的长杖,杖身隐隐有火焰流动,仿佛一条沉睡的火龙。 陆觉也不推辞,双手握紧幽渡杖,摆开架势:“大师请赐教!” 戒德和尚也不多言,手中长杖一抖,杖身火焰暴涨,化作一条火龙,咆哮着向陆觉扑去。 陆觉不敢大意,幽渡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喷涌而出,将火龙击溃。 戒德和尚眼中异色一闪,大叫一声“好”后,挥舞长杖继续上前。 两人你来我往,杖影交错,一时间,山洞内火光四溅,气流涌动,宛如一片修罗战场。 陆觉越战越勇,幽渡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招招凌厉,势大力沉。 戒德和尚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手中长杖舞得密不透风,将陆觉的攻击一一化解。 “陆施主你果然是个修炼的奇才,让老衲见识下你的底牌!” 戒德和尚赞叹一声,手中长杖一震,一股强大的气浪将陆觉逼退数步。 陆觉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只见他双手握紧幽渡杖,闭上双眼,口中默念法诀。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席卷整个山洞。 戒德和尚脸色微变,这股气息,竟然让他感到一丝心悸! 陆觉猛地睁开双眼,幽渡杖上,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山洞。 那白色光芒,正是狐面人传授给他的真气! 白色真气附着在幽渡杖上,幽渡杖仿佛变成了世间最锋利的武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大师,小心了!” 陆觉一声低喝,幽渡杖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直奔戒德和尚而去。 戒德和尚瞳孔一缩,手中长杖燃起熊熊烈焰,化作一面巨大的火焰盾牌,挡在身前。 “轰!” 一声巨响,白色闪电与火焰盾牌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山洞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戒德和尚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苍白。 他手中的火焰盾牌,竟然被陆觉一击击溃! “好厉害的真气!”戒德和尚感叹道,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股真气,竟然连老衲的心神都受到了影响!” 陆觉收起幽渡杖,拱手道:“大师承让了。” 戒德和尚摆摆手,苦笑道:“是老衲输了,陆施主的实力,远超老衲的想象。那日初见,恐怕也留了手。” “初到宝刹,不敢造次。” 陆觉嘿嘿一笑。 两人收起兵器,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这股真气,究竟是什么来历?”戒德和尚问道,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乃是一个头戴狐狸面具的前辈传于我体内,至于前辈身份,我确实不知。” 陆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股真气的真正来历,只知道这股真气非常强大,而且似乎与衡门有着某种联系,不然那个狐面的衡门长老,也不会让自己去衡门走一趟,找那个叫白错的人。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山洞两侧的壁画,内容渐渐变得血腥残暴,也越来越令人触目惊心。 突然,陆觉脚步一顿,目光被一幅铺满整个墙面的壁画所吸引。 那幅壁画上,画着一艘巨大的楼船,楼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仿佛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宫殿。 陆觉心中一动,这艘楼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戒德大师,这艘楼船……” “这是天族的楼船。”戒德和尚解释道,“据说这艘楼船,是天族用来巡视戎国的座驾,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陆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艘楼船,竟然就是他梦中出现过的那艘楼船! 第64章 天罡楼船,南天十八部! 难道说,他的梦境,竟然与上古时期有关?自己又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不对,那一夜,圣女就在身边。 难道是自己进入对方的梦境了? 陆觉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有一种预感,这艘楼船,或许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陆觉眉头微蹙,又仔细凝望这壁画上的楼船,与他梦境中所见一般无二,那巍峨的气势,那精雕细琢的纹饰,甚至连船头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都如出一辙。 “这楼船,是消失了吗?” 陆觉忍不住问道。 戒德和尚叹了口气,沧桑的眼中似有追忆,又似有惋惜:“天族凭借此船,横扫八方,最终一统戎国,却也因此招致了灭顶之灾。” 他指着壁画上那艘楼船,缓缓说道:“这楼船名为‘天罡’,乃是上古神器,不仅能上天入地,更蕴藏着无穷的修炼资源,天族正是凭借着‘天罡’中产出的灵丹妙药,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强者。” “那为何……”陆觉欲言又止,心中疑惑更甚。 戒德和尚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天族一统戎国后,野心膨胀,竟想吞并周国,最终引来了灭族之祸。” 他指着壁画上另一侧,那是一片尸山血海,无数身穿戎国部落服饰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而他们的面前,则是一群身穿青衣之人。 “那是衡门的人?”陆觉一眼便认出了那些修士的身份,因为在那晚衡门的队伍中,看到过这样的服饰。 “正是。”戒德和尚点点头,“当年衡门白家家主,修为通天,一人仅凭黑白两道真气,便将‘天罡’楼船击毁,天族也随之覆灭。” 陆觉心中巨震,他终于明白,那一夜自己的梦境,一定是和天族圣女相通了。 既然这艘“天罡”楼船毁于很久之前,那天族圣女的年龄…… 越想越是不解,陆觉决定等下次见到圣女再问个清楚。 陆觉又指着壁画上另一处,那里描绘着八族混战的场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那为何八族会为土地纷争?” “八族并非一开始就在戎国。”戒德和尚低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二百年前,周国建国,将原本生活在周国境内的八个部族,全部赶往了西边的蛮荒之地。” 陆觉心中一动,隐约抓住了什么,追问道:“为何要将他们赶走?” “因为……”戒德和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八个部族,都曾是上一任王朝的忠实拥趸。” “原来如此。” 陆觉恍然大悟,看来是周国建立后,为了巩固统治,自然要清除异己,而这八个部族,便成了牺牲品。 “这八个部族被赶到戎国后,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内战。” 戒德和尚指着壁画上那一片狼藉的景象,眼中满是悲悯,“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那衡门呢?他们没有出手干预吗?” 陆觉想起衡门白家家主击毁天罡楼船时所展示出的碾压般实力,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衡门?”戒德和尚冷笑一声,“他们说天道更替,神器易主,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推波助澜,支持了现在的周国王族,联合其他宗门,将八族彻底赶出了周国境内。” “什么?!”陆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自己即将加入的衡门,应该是维护天道的化身,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参与了这场战争! “那八族被赶走后,他们的领地呢?”陆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 “自然是被那些宗门瓜分殆尽。”戒德和尚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他们打着维护天道的旗号,却干着与强盗无异的勾当!” 陆觉沉默了,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有的只是利益的争夺。 “那……还有一些中立的家族呢?他们去了哪里?” 陆觉想起自己出生的陆家,还有霸州的唐家。 陆家的族中老人曾和他讲过,他们似乎也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 “有一些家族,不愿意卷入这场纷争,便选择了南迁。” 戒德和尚指向壁画上一群背井离乡,艰难跋涉的人们,“以现在陆心谷的陆家和霸州唐家为首,他们都是当年为了躲避战乱,才迁徙到那里的。他们一共十个大家族,加上戎国现在的八部,当年合称南天十八部。” “那……来到这里后,天族又是如何平息八族争夺稀缺的资源,建立戎国的?” 陆觉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思绪压下,继续问道。 “小子,你问到关键了。八族内战,足足打了七年,早已是精疲力尽,而天族所拥有的这‘天罡’楼船,便是伴随着一起‘星落’事件,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前段时间周国境内出现的一次‘星落’天象,和那次的几乎一模一样!” 星落?! 陆觉终于明白了,当初在朔风城外的那场“星落”事件,为什么引起地族和燕云宗的觊觎,原来真的可以改变一族甚至一国的命运! 陆觉转过头去,另一边墙壁上所画的内容,和自己在“星落”那晚所见的天象,别无二致。 戒德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们以‘天罡’楼船为依仗,以强大的武力镇压了剩余七族,并许诺给平均分给他们土地和资源,最终,建立了戎国。” 陆觉看着壁画上那艘已经化作废墟的楼船,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这艘船还在,也许玄英就不用到处找材料去修复自己那艘行天船。 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因为掌握强大实力的天族,现在似乎并没有能压制住其他族。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隐情?”陆觉问道,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戒德和尚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老衲只知道后来戎国的徒弟并没有均分,至于其中是否还有隐情,恐怕只有天族圣女才知道了。或许,还有一人。” “是谁?” 陆觉忍不住好奇。 第65章 九尾红狐,偷袭! “就是那只九尾狐狸,当年衡门不知道许诺了她什么,让她抛弃了狐族,并且带走了族中的圣物,一颗黑色灵珠,随着上一任王朝的覆灭,她也失去了消息。 自此原本上四族的狐族,跌落成下五族之一,至今狐族人都在寻找她的下落,天族的圣女也经常派使者前去问询。” 陆觉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来戎国,只是想为钱大谦报仇,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的知晓了周戎二国这二百年的过往。 陆觉凝视着壁画上那只九尾狐,妖娆的身姿,魅惑的眼神,尤其是那张脸,竟与那晚在树林中遇到的狐面人别无二致。难道,九尾狐已经……死在狐面人的手中?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陆觉的脑海,让他心中一凛。 “大师,这圣女和九尾狐,究竟是什么关系?”陆觉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戒德和尚摇了摇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老衲也不知,或许,你可以去狐族看一看,或许能找到答案。” 谈话间,二人已走到洞口,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驱散了山洞中的阴冷。 戒德和尚指着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对陆觉说道:“那里,便是狐族人栖息的青丘山。” “青丘山……”陆觉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或许,那里真的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陆觉,老衲观你并非池中之物,这本秘籍你且收好,或许对你有用。”戒德和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陆觉。 那书籍没有封面,却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是……”陆觉疑惑地接过书籍。 “这是老衲多年前,从一处仙人洞府中所得,里面记载的功法高深莫测,并非是用灵气驱使,而是真气。”戒德和尚解释道,“老衲观你战斗时,似乎也未使用灵气,这本功法,或许更适合你。” 陆觉心中一震,他确实不会使用灵气,拜师钱大谦后,才隐隐走上了修炼的道路,并且不是常见的灵气修炼法门,而是以修炼真气为主,难道这戒德和尚,竟能看出自己的底细? “多谢大师!”陆觉压下心中的疑惑,郑重地接过秘籍,对着戒德和尚深深一拜。 戒德此刻抬头看向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陆施主,你身为陆心谷的人,与周国和戎国并无太深的恩怨,或许上天派你过来,就是要化解这段百年的积仇。 如果地族有人确实犯上作乱,为害一方,陆施主不妨化身怒目金刚,荡平一切。但普通百姓还是无辜的,望陆施主切不可妄动杀念,阿弥陀佛。” 陆觉心中一凛,戒德和尚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震荡。 原来佛,也是有两面的。 难怪主持劝自己的同时,还将自身的功法,加持在手中这柄幽渡杖上的良苦用心了。 “戒德大师,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可进入戎国到如今,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实力,最多自保,想要再做些其他事,恐怕力不从心。” “去,主持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带着这根幽渡杖,狐族之人见到,自会明了。切记,不论将来你身处何位,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戒德和尚双手合十,低声说道。 陆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御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那云雾缭绕的青丘山而去。 …… 青丘山,山如其名,峰峦叠嶂,林木葱郁,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陆觉御剑飞行,穿梭于云海之中,俯瞰着下方戎国壮丽的山河,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九尾狐,狐面人,天族圣女,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和事,却因为一幅壁画,一根幽渡杖,而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场阴谋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钱大谦留在桌子上的,“不要报仇”四个字,一直萦绕在他脑海。 “青丘山,我来了。”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他有一种预感,此行,必将揭开所有谜团! 陆觉御剑飞行,速度极快,转眼间已飞过数座山峰。 他俯瞰着下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思绪万千。 “陆觉,小心!” 玄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语气急促,带着一丝惊慌。 陆觉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劲的力量便从下方袭来,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竟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躲闪。 “嗖!” 只见一支闪耀着无色光芒的箭矢,从下方一片密林中飞射而出,直奔陆觉而来。 那箭矢速度极快,几乎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便到了陆觉面前。 陆觉心中一惊,这箭矢来势汹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敢大意,右臂灌注白色真气的力量,五指一张,一把抓住了那支飞来的箭矢。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箭矢被陆觉牢牢抓住,与覆盖在陆觉右手表面的金水衣,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后,却依旧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陆觉的身体在空中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带得向后倒退了数丈,脚下的飞剑也一阵剧烈晃动,险些将他掀翻下来。 “好强的力量!” 陆觉心中暗暗吃惊,他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手中的箭矢。 那箭矢通体呈银白色,箭头锋利无比,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箭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隐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箭矢……” 陆觉心中一动,这箭矢的材质和上面散发的气息,他竟然感觉到一丝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九尾狐狸那幅壁画中的一角,正好画有射箭的一人。 “是谁?竟敢偷袭我!” 陆觉心中恼怒,这分明是有人把自己当成飞鸟射击了。 他目光如电,朝下方那片密林看去。 只见那片密林郁郁葱葱,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陆觉冷哼一声,御剑而下,朝着那片密林飞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偷袭他! …… 第66章 破魔之弓,白衣少女 密林之中,树木茂密,藤蔓交错,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 陆觉小心翼翼地走在林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一支箭矢从一棵大树后方射出,直奔陆觉面门而来。 陆觉早有防备,身形一闪,轻松躲过。 他伸手一抓,将那支箭矢抓在手中。 “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陆觉冷声喝道,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青丘山禁地!”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怒气。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一棵大树后方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材娇小,容貌清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顶用树枝和羽毛编织成的帽子,帽子两侧,还插着两根毛茸茸的……狐耳? 陆觉微微一愣,狐耳?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我?” 陆觉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 “我乃青丘山狐族少主,你擅闯我族禁地,我当然要教训你!” 少女扬起下巴,一脸傲娇地说道。 “狐族?” 陆觉心中一动,戒德和尚说过,青丘山是狐族人栖息的地方,难道这少女,就是狐族的人? “我并不知道这里是狐族禁地,误入此地,还请见谅。” 陆觉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一些。 “哼,你说误入就误入?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坏人派来的奸细!” 少女显然不相信陆觉的话,依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坏人?什么坏人?” 陆觉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甚。 “哼,你少装蒜了,我告诉你,我们狐族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对我们不利,我……” 少女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觉手中的箭矢。 “你……你怎么可能接得住我的破魔弓射出的箭?”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先前的她,一直认为对方是躲过了自己的弓箭。 “破魔弓?” 陆觉心中一动,这名字,可是在那本书上有记录,相传是戎国狐族的圣物。 看来这里真的是戎国狐族的领地了,尤其这少女那一双灵动的小耳朵,根本掩盖不了自己的狐族血脉。 陆觉的目光,从那少女精致的面颜,缓缓下移,落在了她背负着的那把古朴劲弓之上。 这弓身由不知名的深色木料制成,弓臂修长,隐隐透着一股沧桑古拙的气息,与少女娇俏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弓弦看似寻常,却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破魔弓……”陆觉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那本戎国志中关于这把神弓的记载。 “你认得我的弓?”少女微微一怔,似乎对陆觉认出破魔弓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么?”陆觉轻笑一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破魔弓既然是戎国狐族的圣物,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手中? “这破魔弓可不简单,”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潜藏其中,尤其是那弓弦,似乎是用青星上某只上古神兽的经脉所制,威力不可小觑。” 陆觉心中一动,看来这少女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小丫头,带我去见你们狐族的族长。” 陆觉心中有了计较,决定利用这少女,打探清楚戎国狐族的情况。 “你休想!” 陆觉也不说话,虎步闪动间,惊慌失措的少女肩膀,便被他钳制在手中。 少女杏目圆睁,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抓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开!” 陆觉没有理会少女的挣扎,只是淡淡地说道:“带路。” 少女见陆觉态度坚决,心中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陆觉的对手,只得乖乖地走在前面带路。 密林深处,一条蜿蜒的小径,被茂密的枝叶遮蔽,若隐若现。 少女脚步轻盈,在林间穿梭,陆觉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过眼睛的余光,还是没法从少女晃来晃去的一条红白相间的尾巴上移开。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山谷。 山谷中,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 “站住!” 就在陆觉准备踏入山谷之时,一声娇喝突然从前方传来。 陆觉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站在谷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颜绝美,气质清冷,一袭雪白的长裙,更衬托出她肌肤胜雪,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尘。 “阿姐!” 被陆觉抓住的少女看到那白衣女子,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声呼救起来。 白衣女子看到少女被陆觉抓住,脸色顿时一变,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抓我妹妹?” 陆觉还未开口,那少女便抢着说道:“阿姐,这家伙是坏人,他想要……” “闭嘴!还不是你自己偷了破魔弓,出去惹了事。”白衣女子冷喝一声,打断了少女的话。 少女委屈地闭上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希望她能为自己做主。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少女,只是冷冷地盯着陆觉,眼中杀机毕露。 “我无意与你为敌,”陆觉感受到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知道对方不好惹,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想找你们狐族族长,打听一些事情。” “找族长?”白衣女子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凡人,也配见我们族长?” 话音未落,白衣女子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陆觉面前,纤纤玉手化作利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陆觉的咽喉。 陆觉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白衣女子出手如此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动了杀心。 他不敢大意,身形暴退,同时右手一挥,一道白色真气化作屏障,挡在了身前。 第67章 狐族幻术,被呵斥的阿九 经过这些天的苦修,白色真气已经能如臂使指。 “砰!” 白衣女子的利爪,狠狠地抓在真气屏障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真气屏障剧烈震荡,却硬生生地挡住了白衣女子的攻击。 “有点本事。”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咒语,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变幻,原本鸟语花香的山谷,瞬间变成了一片迷雾笼罩的森林。 “幻术!” 陆觉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白衣女子竟然精通幻术。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白衣女子和少女的身影。 “不好!” 陆觉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自己中了白衣女子的幻术。 他连忙运转真气,想要破除幻术,却发现这幻术极其高明,自己竟然一时之间无法破除。 “小陆子,你怎么到了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令他浑身一颤。 他抬眼望去,竟然是那道梦中见过无数次的背影,钱大谦。 “钱叔!” 陆觉拼命地追赶着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钱大谦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喊了陆觉一声吼,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越走越远。 “钱叔,等等我!”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脚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追上钱大谦的脚步。 这虎步,怎么突然施展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钱钱叔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冲着陆觉露出了一抹责怪中又带着几分慈爱的笑容。 就像那天早晨,陆觉在外面晃荡了一夜,偷偷回钱宅被抓包时一样。 “钱叔!” 陆觉喜出望外,奋力地朝着钱大谦奔去。 然而,就在他距离钱叔还有数丈之遥时,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从他体内涌出,将他牢牢地束缚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金光在他面前闪现,隐约间,他看到了一柄熟悉的长杖。 “幽渡杖!” 陆觉心中一震,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那柄长杖抓去。 下一刻,他的手掌触碰到了一片冰凉而坚硬的触感。 幽渡杖入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原本迷蒙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幻术!” 陆觉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中了白衣女子的幻术。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洞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好险!” 玄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这狐族女子的幻术十分高明,连我都差点着了道,还好用最后的意识激发了那柄杖子。”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只见白衣女子此刻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想必是被幻术反噬了。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破了我的幻术?就算是术王初境,没有一时半刻也不可能出的来。” 白衣女子咳出了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陆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阿姐,怎么办?” 一旁的狐族少女看到陆觉轻易破了白衣女子的幻术,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阿姐落败。 顿时慌了神,连忙躲到白衣女子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少女,只是死死地盯着陆觉,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我们走!” 片刻后,白衣女子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把拉起狐族少女,转身朝着深谷深处逃去。 “想走?” 陆觉见状,冷哼一声,当即御剑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追上白衣女子和狐族少女之时,两道巨大的身影突然从密林中窜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黑一白两只巨大的狐狸,体型庞大,毛发油亮,眼神凌厉,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黑狐死死地盯着陆觉手中的幽渡杖上的隐隐佛光,沉声问道,“你是从佛门西宗而来?痴明主持和你是什么关系?”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这两只狐狸是认出了幽渡杖上痴明法师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将幽渡杖收起,淡淡地问道:“两位是?” “我们是这青丘山的守护者,”白狐上前一步,语气傲慢地说道,“你擅闯我狐族禁地,打伤我族人,意欲何为?” 陆觉闻言,剑眉微挑,这两只狐狸好大的口气,竟自称青丘山的守护者。 不过,他此行目的并非寻衅滋事,犯不着与这两只狐狸纠缠,快点见到狐族族长才是正事。 他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势,语气平和地说道:“两位道友误会了,在下陆觉,并非有意擅闯禁地,而是来拜访贵族的族长。” “拜访族长?”黑狐狐疑地打量着陆觉,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既然是拜访族长,为何又抓我族人带路?” 陆觉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雕翎箭矢,正是先前狐族少女射向他的那支。 “在下本是在天上飞得好好的,却不想遭到这位姑娘的弓箭偷袭,无奈之下才出手自保,还请两位道友明鉴。” 说着,陆觉将手中的箭矢递到黑狐面前。 黑狐接过箭矢,仔细端详了一番,转头看向躲在白衣女子身后的狐族少女,沉声问道:“阿九,可有此事?” 狐族少女阿九见事情败露,一双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怯生生地说道:“我……我只是想打点飞禽,回去煮点汤喝,并非有意伤人……” “胡闹!”白衣女子呵斥一声,伸手在阿九的额头上轻轻一弹,“还不快向这位公子道歉!” 阿九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了陆觉一眼,小声说道:“对不起……” 白衣女子见阿九认错态度良好,这才转头看向陆觉,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这位公子,小妹顽劣,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刚才我也是莽撞,没有问清就对你出手——” 第68章 禁空禁制,红色灵力 陆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无妨,在下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伤了姑娘。” 陆觉挠挠头,想补偿些什么,但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便就此别过。”白衣女子说着,便欲带着阿九离去。 “且慢。”黑狐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们,“阿姐,这位公子既然是来拜访族长的,我们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不如就由我们带他前去面见族长。” 白衣女子闻言,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有劳两位哥哥了。” 黑狐转过身,对着陆觉说道:“这位公子,请上我的背来,后面的路有禁空禁制,飞行法器会受到极大的克制。” 陆觉闻言,也不推辞,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黑狐宽阔的背上。 白衣女子和阿九则骑上了白狐,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化作两道流光,朝着深谷深处疾驰而去。 一路上,阿九不时地回头朝着陆觉做鬼脸,吐舌头,似乎是在报复陆觉让她在两位哥哥面前丢了面子。 陆觉只是淡淡一笑,充耳不闻,任由这小狐狸胡闹。 他此行目的,是为了寻找大师口中的机缘,也想知道当年周戎二国,那段并没有记载在周国史书中的过往。 更何况,这阿九虽然顽皮了些,但心地并不坏,陆觉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黑狐似乎察觉到了阿九的小动作,低声呵斥了几句,阿九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还会偷偷地瞄陆觉几眼,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陆觉感受到阿九的目光,心中暗笑,这小狐狸,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他正欲开口逗弄几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前方传来,令他心中一凛。 陆觉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啸,身下黑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灵力波动令他胸口发闷。 这黑白双狐的速度,竟是比之寻常飞行法器还要快上几分。 也不知飞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巍峨山丘出现在眼前。 山丘之上,一名红衣青年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星目含笑望着陆觉,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流。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更是令陆觉心惊不已,身下那只黑狐跟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那股波动如山岳般厚重,如海啸般汹涌,引得陆觉体内那道白色真气一阵乱窜,险些压制不住。 “好强!”陆觉心中暗道,这红衣青年,恐怕是他进入戎国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强大的对手。 黑白双狐在红衣青年身前数丈处落下,纷纷化作人形。 黑狐化作一名黑衣青年,面容冷峻,仿佛一座雕像;白狐则化作一名白衣青年,温文尔雅,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族长。”黑白二狐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爹爹!”躲在顾月凝身后的阿九,看到红衣青年,立刻欢呼一声,从顾月凝身后跑了出来,扑到红衣青年怀里。 红衣青年宠溺地摸了摸阿九的脑袋,这才转头看向陆觉,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前日痴明方丈传音来所说的陆公子了?在下顾星言,忝为青丘狐族现任族长。” 陆觉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回礼,“在下陆觉,见过顾族长。” “陆公子不必多礼。” 顾星言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陆觉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陆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着实令人惊叹。尤其体内那道白色真气,想必也是有过天大机缘。” 陆觉谦虚道:“顾族长谬赞了,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在您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哈哈,陆公子过谦了。” 顾星言朗声一笑,转头看向黑白二人,“你们两个,快去封闭山门大阵。贵客在此,除了天族圣女来,一概不见。” “是。”黑白二人应了一声,各自遁去。 陆觉想不到,天族圣女在狐族,地位竟然也是如此崇高。 “陆公子,我刚刚听顾飞白传音,你先前与阿九和月凝起了些误会?” 顾星言问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陆觉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此事皆因在下而起,还望顾族长莫要怪罪阿九和顾姑娘。” 顾星言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陆觉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爹爹,阿姐的伤还没好呢!” 狐阿九突然指着顾月凝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顾星言闻言,低头看向顾月凝,见她脸色苍白,气息有些不稳,眉头微微一皱。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顾月凝眉心,一股精纯的红色灵力,顿时涌入顾月凝体内。 顾月凝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陆觉见状,心中暗暗称奇。 这顾星言的修为,当真深不可测,仅仅一指,便能将顾月凝的伤势治愈,这份转瞬医治内伤的实力,恐怕已经是传说中的圣境。 陆觉并不知晓,这一指,乃是狐族幻术中的无上招式,可以欺骗中招之人的身体,误以为伤势恢复,实则还需正常的休息和恢复,只是不妨碍现在的活动。 “多谢爹爹。”顾月凝脸色恢复红润后,对着顾星言盈盈一拜。 “你这孩子,跟爹爹还客气什么。” 顾星言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陆觉,问道:“陆公子,不知你此番前来戎国,所为何事?”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忙拱手道。 “在下亲人被戎国地族高手所害,特来寻仇,以慰在天之灵。” 顾星言听闻,面色渐渐冷峻。 “既然阁下是冲着地族而去,为何要来我青丘?” 话语之中,隐隐有谢客之意。 “我受主持点化,又看过了那密窟中的壁画,颇为震撼,想看清过往真相,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顾星言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陆觉来到山丘后方的一处幽静山谷。 第69章 月露情茶,有心嫁女 山谷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宛若世外桃源。 溪边,一块平整的青石之上,早已摆好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顾月凝莲步轻移,款款走到溪边,素手轻扬,一股灵力便将溪水引至茶壶之中,开始煮茶。 陆觉环顾四周,赞叹道:“顾族长这青丘山,果然是洞天福地,人间仙境啊!” “陆公子过奖了,不过是先祖们留下的一处容身之所罢了。” 顾星言淡淡一笑,示意陆觉落座。 两人相对而坐,顾月凝则在一旁煮茶,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不多时,茶香四溢,顾月凝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递到面前。 陆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忍不住赞叹道:“好茶!好茶!不知是何种名茶?” 顾月凝闻言,俏脸微红,轻声道:“回陆公子,此茶名为‘月露’,乃是我青丘特产,每年只有月圆之夜,以清晨第一滴露水浇灌,方能采摘。”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清香甘甜。” 陆觉恍然大悟,又品了一口,只觉回味无穷。 顾星言在一旁笑道:“陆公子有所不知,这月露茶,除了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之外,采摘之法也颇为特殊。” “哦?愿闻其详。” 陆觉来了兴趣。 顾星言看了顾月凝一眼,见她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解释道:“这月露茶,需得在月落日升之前,由未出阁的少女,以唇衔下,才能保证其品质。” “噗……” 陆觉听到这里,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好在顾星言早有准备,手中折扇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轻轻一挥,便将陆觉喷出的茶水尽数挡下。 “爹爹!” 顾月凝羞恼地跺了跺脚,狠狠瞪了顾星言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月凝,你去哪儿?”顾星言问道。 “我去给你们重新沏茶!” 顾月凝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你这孩子……”顾星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目送着顾月凝离去。 陆觉看着顾月凝远去的背影,身姿窈窕,青丝如瀑,在山风中轻轻摇曳,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咳咳……” 顾星言轻咳了两声,将陆觉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觉老脸一红,连忙收回目光,端起半盏清茶一饮而尽,遮掩住尴尬。 “唉……”顾星言放下茶杯,长叹一声,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 陆觉见状,知晓对方有心事,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品着杯中香茗。 “不瞒陆公子,”顾星言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夫这四女,自幼便被我娇惯坏了,性子也颇为执拗……”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狐族女子,大多二十岁前便已出嫁,我这四女,因为能力出众,我便留她在身边当个帮手。族中事务繁忙,却是错过了最好的嫁人年龄……” 顾星言说着,目光中满是慈爱地望向顾月凝离去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这些年来,老夫也曾多次为她张罗婚事,可惜这孩子眼界甚高,那些前来提亲的青年才俊,她是一个都看不上……” “哦?不知顾姑娘她……”陆觉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唉……”顾星言又是一声长叹,似是有些无奈,“月凝这孩子,自幼便天赋异禀,修炼速度远超同辈,心高气傲,曾在狐祖面前立下誓言,非实力在她之上之人不嫁,不论对方身份年龄……” “这……”陆觉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顾星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惜啊,我戎国年轻一辈之中,能赢过她的,大多早已婚配,是以月凝这孩子,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唉……说来惭愧,老夫这掌上明珠,如今竟是成了旁人口中的‘大龄剩女’……” 陆觉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但看着顾星言那一脸愁容,却又不好笑出声来,只得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顾族长不必忧心,以顾姑娘的条件,将来必定能够觅得如意郎君。” “但愿如此……”顾星言叹了口气,目光却是落在了陆觉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之意,“说起来,老夫观陆公子年纪轻轻,修为却已是不俗,不知可有婚配?” 陆觉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这老狐狸莫非是看上自己了,想要招自己做女婿? 想到这里,他连忙摆手道:“顾族长说笑了,在下年纪尚轻,暂时还没有考虑婚配之事。” “无妨,无妨。”顾星言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道,“陆公子不妨猜猜,老夫今年多少岁了?” “这……”陆觉略一沉吟,试探着问道,“莫非是……三十?” 但出口之后,陆觉又觉得不妥,对方四女看上去都二十了,自己猜得肯定大错特错。 “哈哈哈……”顾星言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爽朗之意,“陆公子真是太抬举老夫了,老夫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了!” “什么?!”陆觉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在地。 六十有二?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顾星言,看起来分明就只是一个二三十的青年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陆公子不必惊讶。”顾星言似是看出了陆觉的震惊,笑着解释道。 “我狐族之人,皆会养气之术,成年之后,容貌便不再变化,直至寿终,是以陆公子尽管放心,老夫这女儿,就算再等上十年八年,也依旧是如今这副花容月貌,绝不会变成黄脸婆,哈哈哈……” 陆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却是更加哭笑不得,这老狐狸,还真是…… “而且,我狐族女子,一生可生育九子,不问生育年龄,便是七八十岁高龄,也依旧能够诞下麟儿,陆公子若是担心将来子嗣问题,那大可不必,哈哈哈……” 顾星言说着,竟是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自豪。 陆觉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腹诽,这老狐狸,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第70章 公孙长老,先斩后奏! “就在前不久,我族中一位八十八岁的老太太,还刚刚喜得第九子,那孩子,长得可是虎头虎脑,可爱得紧呢,哈哈哈……” 顾星言说着,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仿佛是在炫耀自家孙儿一般。 陆觉已经彻底无语了,这老狐狸,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陆公子啊,”顾星言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夫也不与你绕弯子了。你若愿意娶月凝为妻,老夫现在便将狐族至高幻术‘迷音九幻’传授于你,如何?” 陆觉心中一惊,这“迷音九幻”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据说是狐族先祖观九尾天狐幻化星辰所创,能操控人心,惑乱神智,端的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幻术。只是…… “这……”陆觉迟疑了片刻,还是婉言谢绝道,“顾族长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万万不敢擅自做主。” “哦?”顾星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来,陆公子是讨厌小女了?” “这……”陆觉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对顾月凝一见钟情? 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轻浮孟浪? 可若说不喜欢,又未免太过伤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公子不必为难,”顾星言见他面露难色,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老夫观公子并非虚伪之人,你可是看不上我狐族血脉?” “顾族长言重了!” 陆觉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起身拱手道,“在下对狐族一向敬仰,又岂会有半分轻视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顾星言追问道,眼中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陆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自己此行是为了报仇,心中只有杀戮,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罢了,老夫也不逼你,”顾星言见他面露难色,便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样,不论陆公子在戎国做什么,老夫都会安排月凝陪同。待到公子离开戎国之时,若是对月凝有意,老夫便做主,为你二人订立婚约,如何?” 陆觉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老狐狸,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答应他!” 就在这时,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我感觉到这老家伙身上有一股杀意,那是一种狐族之人与生俱来的孤傲,他若是不高兴了,恐怕你连青丘都走不出去……” 陆觉心中一凛,他自然相信玄英的判断。 这顾星言虽然表面和善,但毕竟是一族之长,执掌狐族多年,又岂会是简单人物? “好,我答应便是。”陆觉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星言见状,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如此甚好,可不是老夫逼你的哦。” 清香的茶香在唇齿间弥漫,陆觉却觉得这茶水有些苦涩。 顾星言的提议,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 让还未及笄的他现在答应?不可能。 他此行的目的是报仇,儿女私情只会成为他的羁绊。 拒绝?顾星言深不可测,玄英的提醒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狐族长老,带着爽朗的笑声,自山道拾级而上。 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族长,老……”长老走到凉亭前,正欲行礼,却看到了坐在顾星言对面的陆觉,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陆公子吗?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陆觉一头雾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位长老的记忆,却毫无所获。 他只得起身,拱手道:“晚辈陆觉,见过老先生。只是不知老先生是……” “陆公子贵人事忙,不记得老朽也是正常。”长老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老朽姓公孙,忝为狐族长老。数年前,在周国朔风城外的涂山祭上,老朽曾与陆公子有一面之缘啊。” “朔风城?涂山祭?”陆觉仔细回想,终于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些许片段。那时他刚到朔风城不久,送信途中饥饿难忍,刚巧遇到一个名为“涂山祭”的宴会。 那晚,他确实遇到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还问他吃得是否尽兴。 陆觉恍然大悟,指着公孙长老,试探着问道:“您是……那位问晚辈吃得可还尽兴的老先生?” 公孙长老笑着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正是老朽。陆公子果然记忆超群,老朽不过与你一面之缘,你竟还记得老朽这把老骨头。” “公孙长老说笑了,晚辈只是过目不忘罢了。” 陆觉谦虚道,心中却暗暗称奇,这狐族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看来,你与小女的缘分,在那时便定下了。” 顾星言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一场祭祀,正是为了祈求月凝能在南天大陆上找个好夫婿而设的。” 陆觉闻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只恨自己当初管不住嘴,贪图那晚宴上的美味佳肴,竟在冥冥之中给自己带来了这样一段不可抗拒的命运。 “好了,不说这些了。” 顾星言见陆觉面色有异,便岔开话题,“陆公子远道而来,不如让月凝带你四处走走,看看我狐族部落的风光?” 陆觉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对狐族还很陌生,多了解一些情况,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也有帮助。于是,他便点头答应了。 顾星言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头对一旁侍立的侍女吩咐道:“去,请小姐过来。” 侍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顾月凝一袭白衣,款款走来,竟然是已经换过。 她今日没有戴面纱,精致的容颜在阳光下更显明艳动人,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爹爹。”顾月凝走到顾星言面前,微微俯身行礼。 “月凝,你就带陆公子四处走走,介绍一下我们狐族部落。”顾星言指着陆觉,对顾月凝说道。 “是,爹爹。”顾月凝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陆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陆公子,请随我来。” 陆觉起身,对着顾星言和公孙长老拱手行礼,然后跟着顾月凝,走出了凉亭。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公孙长老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族长,你这可是先斩后奏啊!就不怕陆公子心生不满?” “不满?”顾星言冷笑一声,“他敢吗?进了我青丘山,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我们也跟过去。” 看着宠溺女儿,听不进劝告的顾族长,公孙长老只得跟在身后,闭口不言。 第71章 世外桃源,人身兽首!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屋,由粗壮的树干搭建而成,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陆觉跟在顾月凝身后,穿梭于这片宁静祥和的村落,心中却满是惊奇。 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狐族人,有的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有的在田间地头忙碌,耕种着奇花异草;还有的则在溪边浣洗衣物,欢声笑语在山谷间回荡。 这里没有尘世的喧嚣,没有江湖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宁静祥和,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陆公子,你看,那就是我们狐族的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顾月凝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对陆觉说道。 陆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名孩童正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其中一名少女,身穿鹅黄色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显得格外活泼可爱。 “咦?那不是……” 陆觉一眼便认出,那名少女正是今天在密林中,对自己射箭的顾小九。 此时,顾小九正和几个身上毛发还没褪完的狐族小孩一起玩过家家,看到陆觉时,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撅起嘴巴,丢下手里的树枝,转身跑开了。 “这孩子,真是被我宠坏了。”跟上来的顾星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转头看向陆觉,笑呵呵地说道。 “陆公子,你看小九这孩子怎么样?虽然年纪尚幼,但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若是陆公子不嫌弃,不如就与小九定下婚约,等她成年之后,再行成婚之礼。” 陆觉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星言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还是当着顾月凝的面。 陆觉看向顾月凝时,却发现她的脸色已经铁青。 “族长说笑了,晚辈此番前来,是为了……” “原来是为了月凝而来?” 顾星言笑着对陆觉说道。 陆觉一时无语,这人真的是狐族族长么? 英俊无比的面容,与这无法让人跟上思路的风格结合起来,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星言摆了摆手,说道,“你是觉得月凝比你年长,怕被人说闲话。 其实,这在狐族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你看小九,不也一样可以吗?定下婚约,等成年再来娶,不用彩礼,狐族自然会准备上好的嫁妆。 婚后生活在青丘也行,随你回你故乡也行,不过要等小九彻底幻化人形,褪去狐耳,不然在青丘之外,浊世之气,会污染到她的灵根。” 陆觉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星言竟然会如此“开明”。 “族长,这……” 一旁陪同的公孙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顾星言的话,转头对陆觉说道:“陆公子,你别听族长胡说,他啊,就是喜欢乱点鸳鸯谱。 狐族确实女性居多,每年给未婚配的狐族女性寻找合适夫婿,是族长最主要的职责。 但作为族长,他总是滥用公权,每次有新的异族男性进入青丘,都是优先推荐自家姑娘。” 陆觉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顾星言的真实目的啊! “公孙长老,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狐族的未来着想吗?”顾星言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是是是,您老人家高瞻远瞩,我们这些做长老的,自然是比不上的。”公孙长老敷衍地应了几句,然后转头对陆觉说道,“陆公子,你别理他,老夫继续带你去看看。” 陆觉强忍着笑意,跟着公孙长老继续往前走去,心中却暗暗感叹,这狐族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敢爱敢恨,完全没有那些儒家礼教的约束。 陆觉跟着公孙长老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更有不知名的飞鸟,在枝头婉转啼鸣,宛如天籁。 然而,陆觉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顾星言的话语,如同在他心头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狐族,真的如此“开放”吗? “陆公子可是在想族长方才说的话?”公孙长老捋了捋胡须,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觉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呵呵,陆公子不必介怀,族长他啊,就是喜欢看热闹。” 公孙长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狐族虽然不似人族那般讲究礼教,但婚姻大事,也并非儿戏。族长方才之言,不过是试探你罢了。” 陆觉闻言,心中稍安,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试探?试探什么?” 公孙长老神秘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道:“陆公子且随我来,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说罢,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周围的景致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热闹的村落景象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静的山林。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不知为何,陆觉却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片山林,似乎太过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公孙长老,这里……”陆觉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公孙长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陆觉不要说话。 陆觉见状,心中更加疑惑,却也只好闭上嘴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在茂密的树林深处,竟然隐藏着一座小小的寺庙。 寺庙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三间瓦房,青砖灰瓦,显得古朴而庄严。 寺庙的周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五颜六色,争奇斗艳,与这幽静的山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陆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呵呵,陆公子,请。”公孙长老微微一笑,率先迈步朝着寺庙走去。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紧随其后。 两人穿过花丛,来到寺庙门前。 寺庙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尊尊佛像,静静地矗立在大殿之中。 陆觉走进大殿,目光扫过那一尊尊佛像,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这些佛像,与寻常寺庙中所供奉的佛像截然不同。 这些佛像,竟然都是人身兽首! 第72章 九尾雕像,壁画的秘密! 有的顶着虎头,有的顶着蛇头,还有的顶着狼头……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而在大殿的最中央,则供奉着一尊巨大的九尾狐雕像。 这尊雕像,通体黑红,宝相庄严,九条巨大的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雕像的左手,握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右手则捧着一朵莲花,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绽放一般。 “这……这是……”陆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们狐族的老祖,天幻尊者的法身塑像。”一旁的顾星言开口解释道,“尊者已有千年寿命,法力无边,一直都是狐族的守护神。” “千年寿命?!”陆觉闻言,心中更加震撼。 千年寿命,那岂不是已经成仙了? “不错,天幻老祖数百年前,早已是圣境巅峰,只是因为放心不下狐族,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南天大陆,去寻找更大的机缘。 可惜……”顾星言的语气中充满了思忆。 “可惜什么?” 陆觉忍不住问道。 “自从二百年前衡门门主拜访我族,天幻老祖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跟着对方走了,之后便一去不回。 只留有这尊法身,替本族隐匿着行藏。当年周国建立,我族派人前去衡门寻找老祖未果,便同其他七族迁徙到此,将老祖法身安置在这青丘之中,护卫本族。” 陆觉看着那尊巨大的九尾狐雕像,心中充满了敬畏和疑惑。 狐族,在岁月的尘埃中,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陆觉望着那尊栩栩如生的九尾狐雕像,心中忽然一动,脑海中浮现出在山洞之中看到的壁画。 那壁画之上,也有一只红黑色的巨大九尾狐,睥睨天下,威势无匹,与眼前这尊雕像竟有几分相似。 “敢问长老,之前在山洞之中,我曾见过一幅巨大的壁画,上面也绘有狐族的天幻老祖,不知那壁画……” 陆觉欲言又止,目光灼灼地看向公孙长老。 公孙长老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说道:“陆公子所言,可是那处位于青丘山脉东麓的无名山洞?” 陆觉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疑惑。难道说,这壁画之事,还有什么隐情? “那壁画,乃是狐族当年一位史官所画。” 公孙长老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低沉,“那是一个诡异的夜晚,那名史官,突然发了狂,不顾一切地冲到那处山洞之中,发了疯一般地在墙壁上作画。” “作画?”陆觉心中一惊,“他画了些什么?” “他画的,正是天幻老祖,以及……狐族等八族的过去,还有未来。” 公孙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 “未来?”陆觉更加疑惑了,“难道说,那壁画上,还预言了什么?” “不错。”公孙长老点了点头,“那名史官,画了足足七天七夜,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地上。” “七天七夜……”陆觉喃喃自语,心中震撼不已。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人不眠不休地画上七天七夜? “更诡异的是,”公孙长老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了什么,“当他倒下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画笔,正好指向了东方。” “东方?”陆觉心中一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难道说……” “不错。”公孙长老接过陆觉的话头,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族中老人说,他一定是受到了狐祖天幻的指引,想要告诉我们,天幻老祖,就在东方!” “所以,这几百年来,狐族一直在寻找天幻老祖的下落?”陆觉问道。 “不错。”公孙长老叹了口气,“我们不断地派人,跨越山川河流,远渡重洋,去寻找老祖的踪迹,可是……” 说到这里,公孙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落寞和无奈。 陆觉沉默了,他知道,公孙长老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是何等的沉重。几百年的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这对于狐族来说,是何等的打击? “我相信,天幻老祖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陆觉安慰道,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这番话语,究竟是在安慰公孙长老,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公孙长老抬起头,浑浊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但愿如此。” “长老,晚辈斗胆问一句,那壁画……原本有多长?”陆觉忽然想起那壁画的恢弘气势,似乎并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 公孙长老回忆片刻,缓缓道:“那壁画,从山洞这头,绵延至数百丈开外,几乎占据了整个山洞的岩壁。” “数百丈?!”陆觉心中一惊,那岂不是说,壁画的后半段,足足有近百丈长? “难道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陆觉脑海中闪过。 “陆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公孙长老见陆觉神色有异,不禁开口问道。 陆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晚辈斗胆猜测,那壁画的后半段,是否被人刻意毁去了?” 公孙长老闻言,浑浊的双眼中,猛然爆发出两道精光,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地问道:“陆公子何出此言?” “晚辈当日在山洞中,曾仔细观察过那壁画,发现壁画的后半段,似乎被人用工具,凿得干干净净,又重新画了一些与戎国其他部族有关的秘闻,与前半段的笔触风格,截然不同。” 陆觉语气沉稳,将当日所见,娓娓道来。 “什么?!”公孙长老闻言,如遭雷击,他踉跄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月凝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公孙长老,关切地问道:“长老,您没事?” 公孙长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转头看向陆觉,声音沙哑地问道:“陆公子,想不到你……竟然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不知你可有能力,修复原本的壁画?” 陆觉摇了摇头,道:“晚辈当日也曾试图从残留的痕迹中,推测出壁画原本的内容,可惜,那壁画被毁坏得太过彻底,又被重新画了内容,晚辈实在无能为力。” 公孙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落寞和无奈。 “唉,天意,天意啊!” “长老,难道说……您知道些什么?”陆觉敏锐地察觉到公孙长老的语气变化,连忙追问道。 第73章 狐族秘史,白虎监兵! 公孙长老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当年发现史官的几名族人,他们……确实看到了预知未来的那后半段。” “什么?!”陆觉和月凝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亲眼所见?”陆觉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公孙长老语气沉重地说道,“他们清晰地记得,在那壁画快结束的地方,出现了一位身缠白色真气的少年,正如……” 说话间,公孙长老突然一指探出,直刺陆觉喉咙。 由于距离太近,陆觉已来不及躲避,意念催动下,白色真气从体表喷薄而出,堪堪将公孙长老这足以破开金石的一指挡住。 “正如陆公子这般。请恕老夫无礼,也想见见月凝傍晚和我讲的,陆公子身上的白色真气。” 公孙长老笑了笑,收回手指,刚才笼罩整座大殿的杀气,荡然无存。 “什么?!”陆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说,那壁画上预言的未来,竟然与自己有关? “只是当时,那几名族人为了救治史官,只是匆匆看了预知未来的壁画开头,等他们安顿好史官的遗体,再返回山洞之时,却发现……那壁画的未来部分,不知道被谁,用工具凿掉了。” 公孙长老仿佛无事一般继续说着,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 “他们还记得,在那惊鸿一瞥中,看到了什么吗?”陆觉急切地问道。 公孙长老摇了摇头,道:“他们只记得,那几幅画的内容,都在后来,一一出现了……” 说到这里,公孙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陆觉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他有一种预感,那被毁去的壁画,很可能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与自己的身世,以及狐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陆公子有所不知啊……”公孙长老长叹一声,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沧桑,“狐族本是上四族之一,可自从二百年前,天幻老祖无故失踪后,我狐族便一日不如一日……”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前狐祖的法身塑像,仿佛在抚摸着一段沉重的历史。 “没有狐祖坐镇,我族便如那无根之萍,任人欺凌。若非顾星言族长天资卓绝,将‘迷音九幻’修炼至化境,震慑宵小,恐怕我狐族早已守不住青丘,被排挤出戎国的灵气充沛之地,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说到此处,公孙长老猛地咳嗽起来,月凝连忙轻拍他的后背,眼中满是担忧。 看来刚才一指探出,已被陆觉身上白色真气所伤。 “咳咳……顾星言族长惊才绝艳,可惜岁月不饶人啊……”公孙长老平复了一下气息,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 “他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一身修为也随着寿元的流逝而日渐衰退。一旦让他族察觉到顾星言的虚弱,我青丘狐族……怕是再难有立足之地了……” 陆觉闻言,心中不禁一凛。他环顾四周,这宁静祥和的村落,天真烂漫的孩童,难道在不久的将来,都要在这片土地上消失殆尽吗? “所以……” 月凝接过话头,美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狐族急需一位年轻有为,实力强大的夫婿,能够在我父亲百年之后,肩负起守护狐族的重任,直到……找到天幻老祖,重现我族往日荣光!” 她说到最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一丝期盼。 陆觉沉默了。 他来青丘,是为了寻找替钱大谦报仇的真正理由,却意外得知自己可能与狐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如今,他又被寄予厚望,要肩负起守护狐族的重任…… “陆公子,我知道此事太过突然,你或许难以接受……” 公孙长老见陆觉面露难色,以为他心存顾虑,便开口解释道,“你若愿意与月凝结为连理,我狐族必将倾尽所有,助你提升修为,帮你查清杀害钱大谦之人,甚至……帮你找到那毁掉壁画之人!” “长老言重了。”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说道,“陆某初来乍到,承蒙狐族招待,本就感激不尽。如今又蒙长老和月凝姑娘如此信任,陆某……也就袒露心言。如果我真是那壁画上的预言之人,可以替你们找到天幻狐祖,一定义不容辞!至于婚姻之事,在下母亲多年前失踪,我曾立下道心誓言,不寻回母亲,绝不成婚!”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仿佛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好!好!好!”公孙长老闻言,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陆公子果然是守孝重义的真男儿!我相信你不会食言,你定会成为我狐族复兴的希望!” 月凝闻言,看向这位豪气冲天的少年的俏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美眸中满是喜悦和期待。 “只是……”陆觉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陆某有一事不明,还请长老解惑。” “陆公子但说无妨。”公孙长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长老先前说,那壁画上预言的未来,都一一应验了,不知……”陆觉顿了顿,沉声问道,“可曾预言过,狐族会遭遇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公孙长老和月凝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 “陆公子……”月凝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唉……”公孙长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不瞒陆公子,那壁画上……的确预言了我狐族将会面临一场浩劫,而这场浩劫的源头,便是……” 他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陆觉。 “是什么?”陆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追问道。 公孙长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一群身穿黑袍,浑身鬼气缠绕之人!” 公孙长老话音未落,殿中一尊虎头雕像上竟然升腾起一股青烟,月凝看到后也惊惧不已。 陆觉刚想问发生何事时,九尾狐法身塑像后,顾星言缓缓走出,脸色凝重的看向那尊身体开始分裂的虎头雕像。 “看来是白虎监兵,出事了。” 第74章 佛家手印 几人走出狐族神殿,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阴云密布,东南极远方向一道墨绿色的浓烟直插云霄,隐约间,一只斑驳的虎爪虚影在云层中一闪而逝。 “不好!是虎族的示警!”顾星言脸色骤变,一向沉稳的语气中也透出一丝慌乱,“看来虎族那边真的出事了!” 陆觉心中一沉,那虎爪虚影中蕴含的狂暴妖气让他心惊,虎族那太上长老的实力深不可测,连他都无法抵挡,难道是…… “阿爹,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赶往虎族!”月凝焦急地看向父亲,美眸中满是担忧。 “要不我也……”陆觉迟疑了一下,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杀害钱大谦的凶手,但一想到身处虎族的焰云和圣女有可能遇险,他本该出手相助,但心中始终放不下钱大谦的事。 “陆公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星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沉声说道,“但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儿戏,你若执意要先去地族,老夫也拦不住你,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陆觉,“老夫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比报仇更重要。” 陆觉闻言,心中一震,是啊,有些事情,比报仇更重要,比如……守护。 想起圣女和自己过去相处的这些日子,让他很难不去管她。 何况自己中的蛇毒,也是托对方的福得以医治。 “顾族长教训的是,陆某受教了。”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出发!” “好!”顾星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又缓缓开口说道。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过去的?” 陆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们刚刚要去救援么? “小女想去,陆公子愿意陪同,老夫甚为欣慰,也好就当是结婚前的共同旅行。” 顾星言不由分说,大手一挥,一道青光便将毫无提防的陆觉笼罩。 陆觉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色便已天翻地覆。 原本庄严肃穆的狐族神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练武场。 “陆公子莫要惊慌,此处乃是我狐族秘境‘幻星海’,老夫只是想让你先看看嫁妆罢了。” 顾星言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陆觉环顾四周,只见这幻境之中,无数上古时期的武僧,正在各自练习着自己的功法,他们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运用的都是真气。 这些武僧个个精神抖擞,招式凌厉,真气涌动间,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传来,显然都是修为不俗之辈。 “这些都是……”陆觉心中震惊不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真气修炼者。 “呵呵,这些都是我狐族世代守护的秘密。” 顾星言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自豪,“我狐族虽然不擅武力,但对于真气的研究却颇有心得,这些武僧习武的情景,都是九尾大人以秘法复刻出来的,他们所修炼的功法,也都是我族先辈从上古遗迹中所得,转交给佛家僧众,威力非同小可。” 陆觉心中一动,他此番前来戎国,除了报仇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寻找提升实力的方法。 如今看到这些武僧,运用的竟然是和自己相同的真气,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顾族长,不知……”陆觉刚想开口询问,却被顾星言打断。 “陆公子莫急,且随老夫来。” 顾星言说着,便带着陆觉朝练武场深处走去。 两人一路前行,所见武僧的修为也越来越高。 当走到练武场尽头时,陆觉赫然发现,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九层宝塔! 宝塔通体漆黑,散发着古朴沧桑的气息,塔身之上雕刻着无数奇异的符文,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奥秘。 “此乃我狐族至宝‘天幻塔’,塔中收藏着我族历代先辈收集的各种功法秘籍,以及一些上古神兵利器。” 顾星言指着宝塔,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此塔的第九层之中,藏有佛家真气修行的无上法门。” “敢问是什么?” 陆觉恭敬的问道。 “印。” 陆觉心中骇然,曾经听族中长辈说过,佛家真正的手印,已经失传,现在存留的,不过是拙劣的仿作。 顾星言见陆觉有了兴趣,便侃侃而谈。 顾星言指着附近正在修炼的一具僧人虚影,那僧人身披袈裟,盘膝而坐,双手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一缕缕金色真气从他体内缓缓流淌,宛如一条条金色游龙,在他周身盘旋飞舞。 “陆公子有所不知,佛家武学博大精深,而这‘手印’,便是其中精髓之一。” 顾星言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每一个手印,都蕴含着天地至理,若是能参悟透彻,便可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他自幼因为体弱无法跟随族人习武,但曾见过有大德高僧拜访过陆心谷,仅仅凭借佛门手印,便能与族中大能之人不堪伯仲,自然明白“手印”的重要性。 只是他现在所学甚杂,对于佛门手印,却知之甚少。 “还请顾族长赐教。”陆觉躬身行礼,语气诚恳。 顾星言微微一笑,指着那僧人虚影说道:“你看那僧人结的印,名为‘与愿印’。” “与愿印?”陆觉凝神细看,只见那僧人双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托起一般。 “不错,此印寓意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顾星言解释道,“佛家认为,众生皆苦,唯有佛法才能解脱,而‘与愿印’,便是佛菩萨为了满足众生愿望,使众生祈求之愿都能实现而结的印。” 陆觉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这‘与愿印’竟有如此深意。” “你看,那僧人结印之时,真气流转,隐隐形成一个‘卍’字符文,这便是‘与愿印’的精髓所在。” 顾星言指着那僧人周身流转的金色真气,继续说道,“‘卍’字符文,代表着吉祥如意,心想事成,若是能将真气凝练成‘卍’字符文,便可借助佛法之力,心想事成。” 陆觉听得入神,只觉得顾星言所言字字珠玑,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第75章 掌握与愿印 “除了‘与愿印’之外,佛家还有许多奇妙的手印,比如这‘禅定印’……”顾星言说着,指向另一位僧人虚影。 这位僧人身着朴素僧袍,双目紧闭,双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两拇指的指端相接,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稳稳地矗立在大地之上。 “此印名为‘禅定印’,又称‘法界定印’。”顾星言解释道,“佛家修行,最讲究心境平和,心无杂念,而‘禅定印’便是帮助僧人进入禅定状态,摒除杂念,感悟佛法真谛的最佳法门。” 陆觉仔细观察着那僧人的姿势,只见他呼吸均匀,气息绵长,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禅定印’,果然玄妙无比。” “陆公子,你可知这‘禅定印’为何要右手置于左手上?”顾星言突然问道。 陆觉一愣,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呵呵,这其中蕴含着深刻的佛理。” 顾星言笑着解释道,“右手代表智慧,左手代表慈悲,右手置于左手上,象征着方法的完善需要智慧的支撑,只有将智慧与慈悲相结合,才能真正领悟佛法真谛。” 陆觉恍然大悟,心中对佛家智慧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顾族长博学多才,晚辈佩服。”陆觉再次躬身行礼,心中对顾星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陆公子过奖了,老夫也只是常年与痴明长老相交相知,在他的传授下,略知皮毛而已。” 顾星言眼中一道寂寞闪过,看了眼陆觉手中的那柄幽渡杖,闪烁不定,似乎是感应到自己所说的话,便摆了摆手,示意陆觉不必客气,“佛法无边,博大精深,老夫穷尽一生,也难以窥其全貌啊。” 陆觉点了点头,心中对佛法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他原本只是为了报仇而来,却没想到在这狐族秘境之中,竟然还有机会接触到如此精深的佛门武学,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意外的收获。 顾星言见陆觉听得认真,并且悟性竟然超过狐族中最优秀的后辈,捋着胡须,眼中笑意更浓,指向另一位僧人虚影。 只见那虚影双手动作奇特,拇指与中指相捻,其余手指自然舒展,仿佛拈花微笑,说不出的写意潇洒。 “此印名为‘说法印’,是佛陀说法时的惯用手印。” 顾星言解释道,“佛家讲究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而佛法,便是指引众生脱离苦海的明灯。这‘说法印’,便象征着佛陀以无上智慧,为世人指点迷津,开示悟道。” 陆觉凝视着那虚影,仿佛能看到一位得道高僧,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口吐莲花,金句频出,为芸芸众生指点迷津。 “你看,这拇指与中指相捻,象征着佛法圆融无碍,包罗万象;而其余手指自然舒展,则代表着佛光普照,泽被苍生。” 顾星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让陆觉听得如痴如醉。 “佛法,真是博大精深……”陆觉喃喃自语,心中对佛法的敬畏之情更添了几分。 顾星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陆公子,你可知这‘说法印’为何要以左手横放在左脚上,右手向上屈指作环状?” 陆觉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呵呵,这其中,也蕴含着深刻的佛理。” 顾星言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左手代表着‘定’,右手代表着‘慧’,左手横放,象征着佛心坚定不移,不受外魔侵扰;右手屈指作环,则象征着佛法圆满无缺,无所不包。”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心中对佛法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顾星言见陆觉悟性如此之高,心中甚是欢喜,便继续为他讲解其他手印。 “这‘无畏印’,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顾星言指向另一位僧人虚影,那虚影右手高举,仿佛要将天空托起,给人一种无比安稳的感觉。 “而这‘降魔印’,则以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以示降伏魔众。” 顾星言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相传某一世佛祖在菩提树下修行成道时,曾有魔王前来扰乱,以期阻止他证得无上菩提。佛祖不为所动,以右手指触地,令大地为证,最终降服了魔王,成就了无上佛道。” 陆觉听得入神,仿佛亲眼目睹了那名佛祖降魔成佛的壮举,心中对佛法的敬畏之情更添了几分。 “佛法无边,博大精深,可惜我狐族出生便易感知灵力,对佛法更容易忽视,也只有九尾大人对佛法有过深究,才为我们留下如此宝贵的财富。陆公子若是有兴趣,日后与小女结婚后,可多加研习。” 顾星言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陆觉心里咯噔一下,这顾族长还是三句离不开招婿。 “多谢顾族长指点,晚辈感激不尽。”陆觉再次躬身行礼,心中对那高深的佛学手印虽然心向往之,但一想到是有条件的,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顾星言摆了摆手,示意陆觉不必客气,然后指着那些僧人虚影,语重心长地说道:“陆公子,佛门武学,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你虽然天资聪颖,但切不可急于求成,须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既然你有机缘来此,不妨看看这些虚影,寻找几分机缘。” “晚辈谢过顾族长。”陆觉恭敬地答道。 顾星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然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陆觉自行领悟。 陆觉凝视着那些僧人虚影,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顾星言刚才的讲解,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感悟。 他知道,自己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也不能被仇恨所蒙蔽,更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只会误入歧途。 他需要做的,是静下心来,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战胜敌人,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陆觉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尝试着修炼佛门手印。 他先是从最简单的“与愿印”开始练起,双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托起一般。 一开始,他只觉得动作生涩,真气运行也不顺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得无比平和,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离他远去,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手印。 他感觉自己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淌,仿佛一条条金色游龙,在他周身盘旋飞舞。 他感觉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他知道,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与愿印”的要领。 “恭喜陆公子,你已经成功入门了。”顾星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欣慰。 第76章 突破! 陆觉站起身来,对着顾星言深深一拜,感激地说道:“多谢顾族长指点之恩。” “呵呵,陆公子不必客气,这只是你自身努力的结果。我想也是痴明大师的心愿。” 顾星言笑着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假以时日,必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陆觉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他隐隐觉得,自己与佛有缘,当初不是惠然那块玉牌,恐怕自己还在朔风城当一个寂寂无名的信客。 “陆公子,你且看好了。”顾星言指向远方塔顶一些模糊不清的僧人虚影,那些虚影或坐或立,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双手都结着不同的手印。 “除了你刚才所学的‘与愿印’、‘禅定印’、‘无畏印’、‘降魔印’之外,还有‘智拳印’、‘期克印’等等,每一个手印,都蕴含着不同的佛门奥义。只可惜这些能用于实战的印,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印在九层之上。” 顾星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陆觉的思绪拉入了那深奥的佛法世界。 陆觉只觉眼前一亮,那些原本静止的僧人虚影,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蕴含着莫大的威能,仿佛能撼动山河,破碎虚空。 “这些手印,不仅是佛宗功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佛门弟子修行悟道的重要法门。” 顾星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若能领悟其中真谛,对你的武道修行,将大有裨益。” 陆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而这扇门的背后,隐藏着无穷的奥秘和力量。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那些僧人虚影,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他挡了下来。 “陆公子,切莫心急。”顾星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警告,“这天幻塔,乃是我狐族圣地,只有与我族之人结为连理,方能进入其中,不受禁制影响。” 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竟然忘了顾星言之前说过的话。 他连忙收敛心神,后退一步,对着顾星言躬身行礼道:“多谢顾族长提醒,是晚辈唐突了。” 顾星言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捋着胡须,笑着说道:“陆公子不必介怀,老夫也并非小气之人,只是这天幻塔事关重大,还望你能理解。” 陆觉自然明白顾星言的苦衷,他再次躬身行礼,表示感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出去,希望观摩刚才那些虚影,能对你的杖法有所帮助。” 顾星言说着,挥了挥衣袖,眼前的景象顿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转瞬间,陆觉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大殿之中。 “爹爹!”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陆觉转头望去,只见顾月凝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款款走来,她容颜清丽脱俗,气质高贵典雅,宛若月宫仙子下凡尘。 “月凝,你准备好了吗?”顾星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陆觉说道,“陆公子,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失陪了,月凝,你陪陆公子走一趟虎族,虽说我与虎族的太上长老,上次闹得很不愉快,但戎国八族本是同根生,不能不管。” “是,爹爹。”顾月凝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陆觉面前,微微一笑,说道,“陆公子,我们快走。” 陆觉对着顾星言行了一礼,然后跟着顾月凝走出了大殿。 刚一出大殿,陆觉便看到两只体型巨大的狐狸,一黑一白,正静静地等候在一旁,正是之前在密林中遇到的那两只狐妖。 “陆公子,这两位哥哥担当我们此行的护卫。”顾月凝介绍道。 “陆公子,看过了天幻塔,想留下来了?”这两只巨狐同时开口,声音洪亮,震得陆觉耳膜嗡嗡作响。 陆觉连忙拱手回礼,心中却暗暗惊讶,这两只狐妖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恐怕不在顾星言之下,难怪以守山大神自居。 “陆公子,我们走。”顾月凝说着,便带着陆觉朝远处走去,黑白二狐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走出大殿,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去往了更深,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开阔,依旧是幽暗深邃的密林。 高耸入云的古树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的光点零星洒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陆公子,请随我来。”顾月凝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陆觉微微点头,跟随着顾月凝在林间穿梭,但感觉前面似乎是条死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一阵轻微的晕眩,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出现在眼前,青草如茵,繁花似锦,远处青山如黛,白云飘荡,宛如世外桃源。 “这里是……”陆觉不禁惊叹出声。 “这里是狐族结界之外,我族世代隐居于此,与世无争。” 顾月凝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原来如此。” 陆觉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林中迷失方向,原来是误入了狐族的隐秘结界。 此时,黑白二狐已经匍匐在地,等待着他们。 “陆公子,请上。” 黑狐瓮声瓮气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 陆觉和顾月凝对视一眼,各自怀着心思,跳上了两只巨狐的背上。 顾月凝秀眉微蹙,心中思绪万千。她此行前往虎族,一方面是为了履行八族互保盟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探陆觉的虚实。 而陆觉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替钱大谦报仇,但狐族之行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也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尤其那些佛家的手印,在他脑中根本挥之不去,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儿,在指导他修行。 他有一种浑身血脉被打通了的感觉,就算是狐面人那道白色灵气进入身体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难道是——传说中的突破? “驾!” 不及陆觉细想,随着黑狐的一声低吼,两只巨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化作两道黑白闪电,在广阔的草原上狂奔。 风声呼啸,吹动着陆觉和顾月凝的衣衫,也吹散了他们心中的迷茫。 前方,是未知的旅程,也是命运的抉择。 第77章 木能生火 疾驰的狂风在耳边呼啸,陆觉只觉周身气血翻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天幻塔内那些武僧挥舞禅杖的虚影。那些看似缓慢的动作,此刻却在他脑海中不断重演,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仿佛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更令他心惊的是,自从看过那些虚影之后,他体内那道白色真气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仿佛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让他痛苦不堪。 “陆公子,可是身子不适?”身下的黑狐似是察觉到了陆觉的异样,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陆觉连忙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体内传来的阵阵剧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无妨,前几日修炼佛法,略有所得,只是体内真气运行有些不畅,调息片刻便好。” 黑狐闻言,也不疑有他,只是放缓了速度,怕颠簸加剧陆觉的痛苦。 一旁的玄英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它敏锐地察觉到陆觉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动,与之前在蛇族时,和那巨蟒激战时截然不同。 “陆觉,你体内的魂树……”玄英欲言又止,它能感觉到自从观看了壁画之后,陆觉体内的魂树正在疯狂地生长,枝叶疯狂地伸展,比先前更加深入陆觉经脉几分,只不过已经不再向陆觉心脏处蔓延,而是奔向四肢。 但现在陆觉体内肆虐的这股力量,仿佛要冲破某种束缚,充满了狂暴和毁灭的气息,与玄英所知的魂树截然不同。 “嗯?”陆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玄英也感知到他体内的魂树的异常,难道说…… 正待细问,陆觉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体内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黑色毛发。 “陆公子!”顾月凝惊呼一声,连忙从白狐背上跃起,落在陆觉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陆觉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魂树中反噬而出,阻止了自己和玄英的探查,而这股力量,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掌控过。 “这魂树,究竟是什么来历?恐怕不是玄英所说的,只是一个上古种族,控制别人的手段之一。” 陆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不尽快让体内这棵魂树为己所用,日后自己的结局,一定不堪设想。 “玄英,这魂树究竟……” 陆觉刚想询问玄英关于魂树的来历,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呼唤,玄英都毫无回应,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玄英?”陆觉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凝神内视,依照先前进入魂树内境的感觉,调动起体内那股白色的真气,试图再次进入魂树内境。 白色的真气似乎也觉察到了玄英的异样,呼应了陆觉的神念,仿佛一道闪耀的光芒,瞬间将陆觉的意识拉扯进一片虚无的空间。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熟悉的苍茫之中。 高耸入云的魂树依旧傲然挺立,枝繁叶茂,散发着莹莹绿光。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陆觉分明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魂树上散发出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玄英!”陆觉环顾四周,终于在魂树的根部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虚影。 玄英的虚影被无数条粗壮的树藤紧紧缠绕,动弹不得,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陆觉,不要过来!” 玄英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这魂树已经不是你能对付的,快走,我也被骗了!” 看到此情此景,陆觉心中焦急万分,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是这魂树的对手。 可就这样丢下玄英独自逃离,他又做不到。 “渺小的人族,速速退下,胆敢影响老夫进食的话,今天必让你有来无回。” 虚空之中,苍茫之声传来,其间蕴藏的有如天道一般的力量。 “区区一棵树,也敢口出狂言!”陆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就不信,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会怕了一棵树不成! 身上缠绕着的这白色真气,便是他的底气。 话音刚落,陆觉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魂树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魂树似乎感受到了陆觉的挑衅,原本平静的树干上突然裂开一张巨大的嘴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无数条粗壮的树枝如同灵蛇般舞动起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陆觉不敢大意,连忙挥舞起手中的幽渡杖,白色的真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砰!砰!砰!” 树枝与真气屏障不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空间都仿佛在剧烈地震颤。 陆觉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不断袭来,震得他气血翻涌,虎口发麻。 “这魂树,果然有些门道!” 陆觉心中暗自心惊,这魂树的实力,比起之前那条巨蟒,只强不弱! “小子,就凭你也想与我抗衡?简直是痴心妄想!”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陆觉冷哼一声,眼中战意更盛。 他双手握紧幽渡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幽渡杖上顿时佛光大盛,将整个空间都照耀得一片雪亮。 “佛光普照!” 陆觉一声暴喝,幽渡杖上猛然爆发出万丈佛光,化作无数道金色利刃,朝着魂树席卷而去。 “雕虫小技!”魂树不屑地冷哼一声,无数树枝上突然冒出熊熊烈焰,化作一道火墙,挡住了金色利刃的攻击。 “陆觉!木能生火,看来这魂树早有灵智,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自身的属性之力了,你快走!” 玄英眼中满是催促之色。 陆觉听了这话,那更不能走了,心中暗道,看来想要战胜这魂树,必须得另辟蹊径才行。 第78章 强化经脉 想到这里,陆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突然收起幽渡杖,脑中想起今日所见情景,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佛朝宗!” 这三句话,正是当年那位高僧拜访陆心谷,与族中高手以武会友时口中所诵念的。 陆觉记忆力惊人,饶是经过这么多年,依然字字不差。 随着陆觉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身后突然浮现出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虚影,宝相庄严,慈悲为怀。 佛像虚影双手合十,朝着魂树缓缓压下。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空间都仿佛要崩塌一般。 金色佛像虚影带着无上威压,缓缓落下,魂树的枝条在佛光下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殆尽。 “这是什么邪术?!” 魂树惊恐万分,在他苏醒的记忆里,普通的佛门印诀,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威力? 他只得拼命扭动着身躯,想要躲避佛像的镇压。 然而,金色佛像虚影仿佛一座巍峨高山,不可撼动,任凭魂树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它的掌控。 “轰!轰!轰!” 金色佛像虚影每落下几分,整个空间便剧烈震颤几分,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陆觉见状,心中暗喜,看来这“万佛朝宗”口诀所配合的佛家手印,果然是这魂树的克星! “小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苦苦相逼?!” 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哼!你吃我的喝我的,还住在我身体里,先前也没见你对我有多客气。” 陆觉冷哼一声,手中法诀不断变幻,金色佛像虚影的威压也越来越强。 “小兄弟,我错了!我愿意放了那只阳魂,也请你高抬贵手!” 魂树终于承受不住金色佛像虚影的威压,苦苦哀求道。 陆觉闻言,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玄英,只见玄英被无数树藤紧紧缠绕,已然气若游丝,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但他一字未说,而是冷冷地看向魂树。 “小子,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连这只阳魂都不管了么?” 魂树见陆觉不为所动,顿时恼羞成怒,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哼!解决了你,我一样可以救她!” 陆觉冷哼一声,手中法诀再次变化,金色佛像虚影的威压顿时暴涨数倍。 “啊!” 魂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树皮簌簌落下,主干之上已有部分发黄枯萎,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住手!我认输!我认输!”魂树终于彻底服软,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随着魂树的认输,原本紧紧缠绕着玄英的树藤也纷纷松开,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空中。 玄英虚弱地漂浮在空中,看着陆觉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复杂的情绪。 “陆觉,谢谢你!” 玄英的声音虚弱无力,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真诚。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陆觉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看向魂树,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现在,该轮到你了!” “你这人族,不守信誉,究竟想怎么样?”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玄英,这魂树该如何处置?”陆觉转头看向玄英,询问道。 “陆觉,这魂树虽然狡诈,但毕竟也是天地灵物,不如就饶它一命!也许日后能为你所用。” 玄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心软了。 “饶了它?哼!你忘了它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陆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陆觉,我没事,你就听玄英姐姐一次!”玄英连忙说道。 陆觉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玄英为你求情,那我就饶你一命!” “多谢!多谢!”魂树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说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觉冷哼一声,随即调动起体内那股白色的真气,朝着魂树笼罩而去。 “你想干什么?”魂树见状,顿时惊恐万分,连忙问道。 “你不是想活命吗?我便让你活个痛快!” 陆觉冷笑着说道,白色的真气瞬间将魂树包裹起来。 想到那些天随时突发的腹痛难忍,陆觉便心头起火。 “啊!” 魂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陆觉,你在干什么?”玄英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放心,玄英,我自有分寸!”陆觉头也不回地说道,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白色的真气如同附骨之蛆般,不断地侵蚀着魂树的躯体,魂树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凄厉,越来越虚弱。 “小子,你现在不赶紧强化经脉,马上就会爆……” 魂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陆觉,你真的杀了它?”玄英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放心,玄英,它死不了!” 陆觉神秘地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玄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过,它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玄英疑惑地问道。 “刚刚这魂树说,我突破了!你说,如果我用这白色的真气来强化我突破后的经脉,会怎么样?” 陆觉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强化经脉?” 玄英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陆觉,你疯了!这白色的真气太过霸道,你若是用来强化经脉,只怕会爆体而亡!” “我知道!”陆觉点了点头,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是,富贵险中求,不拼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可是……”玄英还想再劝,却被陆觉挥手打断。 “玄英,你放心,我有分寸!就试一下,不行的话再寻他法。” 陆觉说着,便盘膝而坐,开始调动起体内那股白色的真气。 陆觉曾听钱叔提起过,刚刚突破境界之人,一旦有合适的东西强化经脉,那境界不但会稳固,而且将来会比同境界的高手,要强上不少。 本以为此生无法储存灵气,陆觉已经断了修行的念头,可今天这一变故,却让他又重燃了修炼的信念。 第79章 心魔九变,体内竟然有灵力! 白色的真气在他的经脉中奔腾咆哮,如同一条条狂暴的巨龙,想要将他的经脉彻底撑爆。 陆觉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陆觉!” 玄英见状,顿时焦急万分,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魂树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小子,你……你疯了!你这样强化,也是会死的!莫要害了我和那只阳魂!” “死?我自从离开陆心谷,就从来没怕过死字!” 陆觉淡淡一笑,继续努力控制着体内奔腾四溢的白色真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更多的是莫名的畏惧。 “我是——一个想报恩的人。” 话到嘴边,陆觉突然叹了一声气,眼中也霎时闪过一抹不甘的神色。 想起在佛门西宗禅寺里见过的那位戒德和尚,身手不亚于自己,却自述在地族排不上号,恐怕钱叔的仇,今生难报了。 想到这里,陆觉突然觉得心神不稳,白色真气竟然似乎要吞没自己的意识一般,连忙敛息凝神,才算稳住。 只是此时的陆觉身边那幽渡杖,在刚才陆觉心潮澎湃之时,竟然开始隐隐泛黑,痴明大师所化的包裹着幽渡杖上的金光,也已黯淡了许多。 那满溢出来的黑气,渐渐缠绕上盘坐在一旁的陆觉的周身,看得玄英也倒吸一口凉气,只是不敢上去帮忙。 “报恩?我看你是来报仇的。” 魂树闻言,沉默了片刻,虚弱地开口说道。 “你知道心魔九变么?” 身体被焚烧如火的陆觉闻言,顿时心中一动。 “我当然知道。上古神话中,人族一位魔修,曾经凭借这门功法,击败无数同境的强敌,只是后来他被几十名同境修士围杀,与十几人同归于尽,那门功法也随他的陨落而失传了,你一个并非我南天大陆的魂树,是怎么知道的?” 陆觉眼中露出一股杀意,这棵魂树,藏了太多的秘密了。 “我自有灵智后,与南天大陆的树灵们产生了连结,便知道了此事。”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要用这种虚妄无影的东西来诱惑我。你还是乖乖受死。” 陆觉深吸一口气,看向被白色真气缠绕的魂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立刻召回了大部分白色真气。 “我差点忘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强化经脉呢?只要你言之有理,可以考虑今天放过你。” 感受着体内经脉毫无限制的扩张,陆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说!” 陆觉一声冷哼,抬手便做出驱使白色真气攻击状。 “我……我自从在你的体内有了灵智之后,就发现你并非是没有灵力之人……” 看到陆觉动了真格,魂树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这时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听到此话,陆觉微微一怔,体内那汹涌的白色真气也是一时凝滞,进入经脉的速度也放缓了许多。 “我看到,你体内那磅礴无比的灵力,被一个强大的封印给控制在气海之内,我以为你此生突破无望,将来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寿终正寝。没想到那个怪人留在你体内的那道白色真气,竟然可以让你获得突破的造化,趁着今日你突破之时,我想借机挣脱你的身体束缚……” 魂树的话让陆觉犹如雷鸣在耳。 自己体内竟然有灵力?! 在家族禁地中,那么多次测试,长老们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虽然是修炼奇才,但自己气海存不住一丝灵气。 而父亲和母亲竟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带着自己,住在了陆心谷最边缘的地方。 如果当初自己体内真的有灵力,也不会住在谷外,母亲也不会—— “封印?到底是什么封印?” 陆觉双目通红,咆哮地问道。 现在满面狰狞可怖的模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那个封印太过强大,我根本无法窥探!” 魂树连忙说道,“我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个封印似乎与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陆觉闻言,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魂树连忙说道,“我只是在昨天,发现你观看那些壁画之后,你的身体竟然隐隐有脱胎换骨的迹象,而我原本应该缓慢生长,竟然也凭借这个机缘,一下子茁壮了许多,尤其是到了狐族那片灵气浓郁的地方之后……” “壁画?……” 陆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陆觉,你想到了什么?”玄英感受到陆觉心中的波动,连忙问道。 “难道是那些壁画……” 陆觉的脑海中,不断走马灯式地回放着山洞中那些壁画的内容,尤其是其中一副壁画上,四名身穿红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正用鞭子抽打着一群看上去修为不低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无法反抗。 尤其看向其中一个神秘人眼睛时,陆觉感到双目一种刺痛。 “壁画,对了!就是壁画!”陆觉猛然想起,自己刚走出山洞时,似乎也恍惚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他分明从那戒德和尚的身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金色虚影,但再定睛去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时的他,只当是自己从光线昏暗的山洞中走出,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所致,此刻想来,只怕并非如此! “难道……壁画之中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和秘密?” 陆觉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预感。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壁画之中,一定藏了某种东西,某种与自己能发生感应的东西,日后一定要回来一看究竟。 戎国狐族领地边缘,一处幽静的山谷中,黑狐白狐二人已化作人形,焦急地看着顾月凝施展冰魄术,给昏迷不醒的陆觉的身体降温。 就在这时,众人眼中陆觉的身体突然轻轻一颤,一股白色的雾气,从他的体内蒸腾而出。 第80章 心魔? “陆公子!” 原本在一旁焦急施法的顾月凝见状,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惊呼出声。 那真气蔓延到附近的地面,竟然花草尽皆枯萎,就连刚刚闪躲的顾月凝的裙角,也已被灼焦。 “快把他带到水潭里去!他的肉身要失控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青年,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水潭?”顾月凝闻言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用秘法护住周身,然后抱起陆觉,朝着不远处的一处水潭飞奔而去。 别看顾月凝是个狐族的姑娘,但狐族天生巨力,抱起一个百十斤的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她又修习阴寒之术,所以有准备的情况下,不会被陆觉身上四溢的真气所灼伤。 “滋滋滋……” 一进入潭水之中,陆觉的身上,顿时冒出了一阵阵白色的雾气,将周围的潭水,都蒸腾得沸腾起来。 “好厉害!” 跟上来的黑衣青年正是先前的黑狐,见状连忙后退了几步。 他的背上,先前早就被陆觉控制不住的白色真气,灼伤了一大片,因此才匆匆寻了个地方停下。 “哥哥,你没事?” 顾月凝见状,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 黑衣青年摇了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潭水中的陆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此时此刻,陆觉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波动,那股力量,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他的体内肆意冲撞,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彻底撑爆一般! 水潭边,顾月凝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已经躺在水池中的陆觉,清澈的双眸之中,满是关切之色。 “小凝,我看陆公子情况不太好,他体内的力量,似乎有些失控了。”白衣青年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 “失控?”顾月凝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小凝,你不用担心,你的小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也许他家族有什么秘术,突破时才会与寻常修士不同。” 似乎是看出了顾月凝心中的担忧,黑衣青年连忙开口安慰道。 “嗯。” 顾月凝轻轻点了点头,听到黑衣青年称陆觉为自己的小相公时,俏脸竟然微微一红,但心中的担忧,却是有增无减。 “想不到这小子的突破,竟然如此凶险……” 黑衣青年望着潭中翻腾的白色雾气,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明明只是突破一个力士境,身体上散发出来的真气波动,竟然能伤到力王境的自己。” 他先前被陆觉失控的真气所伤,此刻背部仍旧隐隐作痛。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此时,陆觉的意识,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无数柄利刃,从内而外地撕裂开来一般,剧痛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嘶吼,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放弃抵抗……” 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陆觉的脑海之中响起,“你体内的力量,太过狂暴,你根本就无法控制……” 陆觉心中一惊,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是谁?”陆觉强忍着剧痛,在心中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声音淡淡地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掌控这股本不属于你的力量……” “帮我掌控这股力量?”陆觉心中一动,但又想起,自己身体之中除了玄英和那底细不明的魂树,还能有谁? “我可以帮你掌控这股力量,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声音继续说道。 “什么条件?”陆觉问道。 “我要你,臣服于我……” “臣服于你?”陆觉心中一惊,这神秘人,竟然想要控制自己的意识? “不错,只有臣服于我,你才能掌控这股力量,否则,你将会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 陆觉沉默了,他知道,对方太了解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只想利用任何途径变得强大。 可熟读史书的他知道,任何东西,都不是毫无代价的。 就比如痴明大师点化过后的这幽渡杖,自己拿起时,也背负了他未完成的心愿,否则这杖子会日日煎熬自己的内心。 如果这人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那臣服对方后,那么自己也许就会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就在陆觉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慈祥的面容。 “小陆啊,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 那是钱大谦的声音! “钱叔……”陆觉心中一颤,刚才的迷茫,消散了些许。 “我答应你,钱叔,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用我的方式,来好好祭奠你……” 陆觉在心中暗暗发誓,下一刻,他的眼神,便坚定了下来。 “我拒绝!”陆觉对着那道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这白色真气,乃是不祥之物!”那声音顿时变得无比愤怒起来。 “不用阁下担心,我自有控制他的办法。” 陆觉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拼命地想要控制住体内那狂暴的力量。 “好,有骨气,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哈哈哈哈……” 那声音狂笑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陆觉以为自己就要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这里是……”陆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这空间之中,只有一棵参天巨树,散发着莹莹白光。 “你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这片空间之中响起。 陆觉循声望去,只见那棵参天巨树的树干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张苍老的人脸。 “你是……”陆觉看着那张苍老的人脸,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是这魂树的树灵,”那张苍老的人脸看着陆觉,缓缓说道,“你很不错,竟然能够抵挡住心魔的诱惑……” “心魔?”陆觉闻言,顿时心中一惊,“你是说,刚才那道声音,是心魔?” 第81章 交易 “不错,”魂树树灵点了点头,“心魔是每个修炼者,突破境界时都会遇到的考验。每个人遇到的心魔,都不一样,和自己的经历境遇有关。心魔会无限放大你心中的负面情绪,引诱你走向堕落……”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刚才会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但那人,似乎又不像是心魔。 “不过,你能够抵挡住心魔的诱惑,也说明你的意志,十分坚定,”魂树树灵看着陆觉,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小子,本来我还是想找机会吞噬你的,不过现在的我更欣赏你,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陆觉疑惑地看着魂树树灵。 “不错,一笔交易,”魂树树灵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压制住你体内的白色真气,修复你被真气损伤的经脉,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觉问道。 “放过我的这具分身,并且,日后不要因为今日之事,迁怒于我这具分身。” 魂树树灵看着陆觉,一字一句地说道。 原来身上的魂种,只是这个自称树灵的分身。 陆觉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明白,魂树树灵这是在担心自己,日后会因为今日它出手对付玄英的事情,而迁怒于它。 “我可以答应你,”陆觉看着魂树树灵,沉声说道,“不过,我需要先问问我朋友的意见。” 说着,陆觉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玄英。 “玄英,你觉得呢?” 玄英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没事,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毕竟现在的我寄人篱下。” 陆觉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魂树树灵,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以我的道心起誓,日后绝对不会因为今日之事,为难你。” “好!”魂树树灵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它活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它看得出来,对方既然能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不图任何好处奔波千里,一定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既然这样的人能以自己的道心起誓,那就绝对不会反悔。 “小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会帮你压制住你体内的白色真气,修复你被真气损伤的经脉。” 说着,魂树树灵周身便便开始出现一个个翠绿色光点,光点不断膨胀,渐渐变成了光球,缓缓向着陆觉飞去。 光球接触到陆觉周身时,先前幽渡杖上那黑色的真气,竟然被驱散了,陆觉和魂树树灵之间,竟然连接成无数条白色的丝线。 一股股精纯的能量,从魂树树灵的体内涌出,进入到陆觉的体内,帮助他修复被真气损伤的经脉。 陆觉顿时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正在逐渐平息下来,而自己被真气损伤的经脉,也在快速地修复着。 “呼……” 陆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如果不是魂树树灵出手相助,自己这次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陆觉对着魂树树灵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魂树树灵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过是做了一笔交易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多谢前辈出手相助,”陆觉真诚地说道,“日后如果前辈有什么需要晚辈的地方,尽管开口,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好!”魂树树灵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你放心,老夫不会亏待你的。你赶快趁这个时间,好好巩固。” 说着,魂树树灵便化作无数光团,回到了树干上。 而陆觉,也开始抓紧时间,就在这魂树内境之中,炼化起体内的白色真气,冲击力士境。 “呼……” 随着陆觉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环绕的白色真气渐渐消散,原本狂暴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仿佛两柄绝世宝剑重见天日,锋芒毕露。 “陆公子,你醒了!”顾月凝一直守候在旁,见他醒来,顿时喜上眉梢,连忙上前搀扶。 陆觉握住她的手站起,只觉一阵温润滑腻,心中一暖,点头道:“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白衣青年盘膝坐在不远处,双目紧闭,气息绵长,显然是在抓紧时间修炼。 而那黑衣青年,则背对着他,似乎在眺望远方。 “黑……”陆觉刚想开口,却见那黑衣青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只是原本白皙的脸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陆公子,你感觉如何?” 黑衣青年微微一笑,仿佛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势。 陆觉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伤势定是自己先前真气失控所致。 他站起身来,对着黑衣青年深深一揖,愧疚地说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陆某感激不尽!只是……” 他语气一顿,目光落在黑衣青年脸上的伤痕上,心中愧疚更甚。 黑衣青年见他如此,洒然一笑,摆手道:“陆兄不必介怀,些许小伤,不碍事的。突破之事乃是先天机缘,并非你故意的,,何须如此介意?” 他顿了顿,又道:“你现在刚刚突破,境界还不稳固,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巩固一番为好。” 陆觉闻言,正要开口,却听顾月凝在一旁说道:“是啊,陆公子,你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还是先稳固境界要紧。” 陆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多谢二位关心,不过现在虎族之事更为重要,我还是尽快赶去。” 顾月凝闻言,秀眉微蹙,疑惑道:“陆郎,你与那虎族之人,似乎并不相识,为何如此关心他们的安危?” 陆觉微微一笑。 “我与那虎族之人,确实交情不深,但我那位朋友,却与他们颇有渊源。我此番前来戎国,除了要为钱兄报仇之外,也要送我那朋友回家。” 他语气一顿,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片危机四伏的虎族领地。 第82章 救场 陆觉一行人沿着山间小路疾行,四周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的光点零星洒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陆公子,你先前真气失控,现在境界虽然突破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有些狐族上好的巩固境界的灵药,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顾月凝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轻声问道。 陆觉微微一笑。“顾姑娘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听黑狐大哥说,多亏了你及时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月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摆手道:“陆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你我既是朋友,自当互相扶持。” “小妹所言极是。”白衣青年也睁开双眼,微笑着附和道,“陆兄,我等既已结伴同行,便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客气。” 对方一直把话题往一家人上引,陆觉听得颇为尴尬,只得嘿嘿傻笑。 正说着,远处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隐隐约约还传来阵阵打斗声和怒吼声。 “不好!前面似乎有人在交手!” 顾月凝惊呼道,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陆觉也是面色一变,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走!我们去看看!” 黑衣青年神色凝重,吐息之间化作黑狐,率先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掠去。 陆觉也顾不得多想,祭出本命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 顾月凝和白衣青年见状,也连忙追赶而去。 “好快的剑!” 黑狐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后,竟然化作一道白虹,瞬间消失在视野中的陆觉,不禁惊叹出声。 “如此年纪,便拥有本命飞剑,莫非真是哪家剑道名门的核心弟子?难怪顾族长那么器重,非要将小凝嫁给他。” 看着消失在前方的陆觉,顾月凝美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她虽然知道陆觉实力不凡,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如果那天不是黑狐白狐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已经被陆公子所伤…… 陆觉御剑飞行,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交战之地。 只见两名黑衣修士,正围攻着一名白发老者和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那白发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手中握着一根龙头拐杖,挥舞间虎虎生风,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正是多日前教授自己虎步的虎族太上长老。 而那壮汉身材高大,肌肉虬结,身穿兽皮短打,手持一柄五火七翎扇,每一挥都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大地劈开一般,正是焰云,而他手中的扇子,已经只剩半截,脸色蜡黄无比。 两人虽然实力强悍,但面对两名黑衣修士的联手攻击,却渐渐落于下风,身上都带了伤。 而在焰云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只是脸上却有九块五颜六色的斑纹,显得有些怪异。 “圣女!” 陆觉一眼便认出,那婴儿正是天族圣女,心中顿时一沉。 想不到自己才离开几天,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焰云转头看来,正是陆觉,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大声喊道。 “陆公子!快走!带圣女走!” 说着将怀中婴儿抛向了陆觉。 陆觉不假思索接过,却看到一名黑衣人已经欺近到焰云身后,焰云躲闪不及,一团黑气从那人手掌中迸发而出,结结实实打在了焰云的后背上,将焰云震出数十丈远。 “火尊者!” 看到焰云一时大意倒飞出去,陆觉惊呼道,慌忙驾着飞剑前去救援,只是想不到那黑衣人速度更快,一只包裹着黑气的铁爪,已经离焰云只有数寸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陆觉来不及多想,念头一动,手腕上那串白色手环光芒一闪,人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而就在焰云以为自己要命丧黑衣人之手时,一个怀抱婴儿的人影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砰! 只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竟然有人敢硬生生接自己的鬼爪? “陆公子?!”焰云看清来人,顿时目眦欲裂,嘶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走!带着圣女走啊!” 黑衣人裹挟着黑气的手掌硬生生的打在了陆觉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仿佛击打在一块坚硬的镔铁之上。 陆觉只是轻哼了一声,竟然站住了,并且眼神冰冷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虽然刚刚注意到了陆觉,但击杀火尊者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只打算收拾掉焰云后,再来对方陆觉。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用秘术传送到此,将焰云护在身后,而且还硬生生受了自己一掌,顿时愣了一下。 待看清陆觉的面容时,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更是瞳孔一缩,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 陆觉没有理会黑衣人的问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兀自沉睡的婴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自己太莽撞了,都忘了圣女在自己怀里,还好自己及时催动了金水衣。 “我是他的朋友。” 陆觉轻描淡写了一句,随即抬头看向黑衣人,眼中杀机隐现。 黑衣人突然感觉手上传来的感觉不对,低头一看,竟然看到包裹着自己手掌的阴厉鬼气,正一点点被一层蓝色冰晶所包裹,迅速凝固,吓得他连忙将手掌收了回去。 “这是什么邪术?!” 退到数十丈外的黑衣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他的右掌已然麻木,灵力半分都流转不了,如果不是自己果决,恐怕要折在对方手里。 但此刻比起麻木的右掌,对面少年的举动,竟然更让他惊骇。 “咔嚓!” 被金水衣凝固成冰的阴厉鬼气,竟然被那怀抱婴儿的少年,屈指一弹,便如冰屑般碎裂开来,消散于无形。 黑衣人见状,心中大凛,连忙释放出一缕神识,想要探查对方的修为。 “什么?!” 这一探之下,黑衣人顿时面色大变。 第83章 五火七翎扇 他竟然从对方体内,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只有一丝微弱的真气流动,这分明只是一个力徒境的武者! 力徒境,在南天大陆的修炼界中,不过是刚刚踏入修行之途的门外汉,连正式的修士都算不上,更遑论与他这等鬼灵宗的外门长老相提并论。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子,竟然一指弹碎了他用鬼灵宗秘法凝练的阴煞鬼气,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小子,有些古怪!” 黑衣人心中暗道,看向陆觉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 “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 焰云挣扎着稳住身形,对着陆觉深深一拜。 只是,他此刻的状态,却是糟糕到了极点。 那晚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一片惨白,如同金纸一般,没有半点血色。 他手中那半残的五火七翎扇,更是灵光全无,显然是在之前的战斗中,遭到了重创。 “咳咳……” 焰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火尊者,你怎么样?” 陆觉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焰云,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 焰云强撑着摇了摇头,只是,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苦涩。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有灵丹妙药,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陆公子,我……我怕是……不行了……” “火尊者,说什么丧气话,等退了眼前的强敌,我带你去找大夫。” 陆觉抬头看向对面阴恻恻的黑衣人,背对着焰云,缓缓说道。 此刻他却发现,那黑衣人不怒反笑。 “呵呵,小子,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本座只说一句话,今天,你走不掉的。” 黑衣人非但没有因为陆觉的出手而感到意外,反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陆觉心中一凛,这黑衣人好生诡异,面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他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黑衣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那符纸之上,用猩红的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不好!”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刚想有所动作,却见那黑衣人已经将手中的符纸点燃。 “呼!” 黑色的符纸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团黑色的火焰,与此同时,一股更加阴寒的气息,从陆觉身后的焰云胸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将陆觉和怀中的婴儿包裹其中。 陆觉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封闭的黑色球体之中,周围尽是粘稠的黑色雾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咳咳……” 怀中的婴儿似乎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影响,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该死!”陆觉心中暗骂一声,连忙运转真气,想要护住婴儿,却发现自己的真气一接触到这黑色的雾气,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中了我的‘幽冥鬼印’,就算你实力再强,也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而此时,站在黑色球体之外的焰云咳出一口鲜血,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 “圣女,陆公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在对阵时,神不知鬼不觉,已经被鬼灵宗的长老们,在他的身上种下了这道“幽冥鬼印”。 想必黑衣人正是凭借着这道鬼印,一路追踪而来,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和圣女一网打尽。 “哈哈哈,焰云,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黑衣人看着焰云,眼中满是戏谑和嘲讽。 焰云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手中那柄已经残破不堪的五火七翎扇,再次燃起熊熊烈焰。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焰云怒吼一声,燃烧着生命最后的火焰,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 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黑气涌动,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焰云抓去。 “轰!” 一声巨响,焰云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附近的一座山头上。 “哼,不堪一击!” 黑衣人看也不看焰云一眼,转身朝着黑色球体走去,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小子,乖乖受死!我只要你怀中的圣女。” 重重地摔落在山坡上的焰云,护体的灵光早已荡然无存,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但他却顾不得这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意识也开始模糊。 “圣女……陆公子……”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绝望。 他不该认出圣女后留在虎族,更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身上,如今不仅害了圣女,也连累了虎族,更是害了眼前这位仗义出手的小兄弟。 “哈哈哈,焰云,你还是乖乖等死,你以为就凭你,能救得了他们吗?”黑衣人阴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耳边回荡。 焰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团裹挟着陆觉和圣女,不断翻滚的黑色雾气,心中悲愤交加。 他知道,黑衣人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救人,就连自保都成问题。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焰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甘。 “不,我不能放弃,就算是死,我也要再试一次!”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这是当年圣女赐予他,可以激发本源之力的疗伤圣药,只是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使用。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原本剧痛无比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拼了!”焰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团黑色的雾气。 第84章 幽冥鬼印 他手中的五火七翎扇,原本流光溢彩的翎羽,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焰云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灵力,全部注入到五火七翎扇中,原本黯淡的翎羽,再次燃起熊熊烈焰,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去!”焰云怒吼一声,将手中的五火七翎扇,奋力掷出。 五火七翎扇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那团黑色的雾气。 “轰!” 一声巨响,五火七翎扇所化的流光,狠狠地撞击在黑色雾气之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颗小型太阳,照亮了整个山谷。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那团黑色的雾气,只是剧烈地翻滚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哈哈哈,不自量力!”黑衣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这……”焰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黑衣人缓缓走到焰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笑容,缓缓说道:“忘了告诉你,这‘幽冥鬼印’,可是当年鬼灵宗一位天才长老的杰作,集追踪和封印于一体,一旦被种下,就绝无逃脱的可能。同样,一旦被封印住,也只有等死。” 看着焰云不甘的眼神,黑衣人继续说道。 “除非境界远超制作之人。忘了告诉你了,这枚‘幽冥鬼印’,乃是我宗内门圣境长老所制作,可以说,无解!” 此话一出,焰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看向远处正在缠斗地虎族太上长老,境界也不过圣境,恐怕破坏这个封印,也绝无可能。 黑衣人咧嘴一笑。 “那小子虽然有些古怪,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力徒境的武者,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绝不可能破开‘幽冥鬼印’的封印。” “至于你……”黑衣人瞥了一眼焰云手中已经化作星点的本命法器,冷笑道,“你现在修为尽失,本命法宝也已受损,还想救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焰云颓然地坐倒在地,绝望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等了许久,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耳边不断响起的爆裂声,更是让他疑惑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那团原本漆黑如墨的雾气,此刻竟如同蛛网般布满了裂痕,道道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将原本阴森恐怖的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黑衣人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此刻也僵硬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幽冥鬼印’乃是内门大长老所制,他一个力徒境的武者,怎么可能破开封印?!” “咔嚓!” 一声脆响,包裹着陆觉和圣女的黑色雾气,终于承受不住那股强大的力量,轰然破碎! 陆觉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持着一根金光闪耀的长杖,脚踏一柄通体晶莹的飞剑,从那漫天的黑雾中缓缓走出。 他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黑衣人,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压迫得黑衣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惊恐地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功法,更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徒境武者。 陆觉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杖,指向黑衣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爷我最讨厌阴人的家伙,这是你们鬼灵宗这个月内,第二次惹到我了!” 话音未落,陆觉手中的长杖,便爆发出万丈金光,一道道金色符文,从长杖中飞射而出,化作一条条金色巨龙,咆哮着冲向黑衣人。 金光映照在陆觉的瞳孔之中,想不到玄英刚刚和自己说的控制金光的法门,竟然能将痴明大师留在幽渡杖上的威能,激发到这种程度。 “不!这不可能!” 黑衣人惊恐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条条金色巨龙,将自己吞噬。 “轰!” 一声巨响,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金色巨龙撕成了碎片,化作漫天飞灰,消散在天地之间。 焰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一个力徒境的武者,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更没有想过,这个少年,竟然真的能够破开“幽冥鬼印”的封印,救下圣女和自己。 焰云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瞳中却出现异色。 只是因为,天空之上,还飘着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只是他手中多了一尊缠绕着黑气的木偶。 黑衣人身形摇晃,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看向陆觉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赞赏,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好身手!竟然一击便能摧毁我的分身,后生可畏啊!”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但话音未落,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手中原本完好无损的人偶,竟“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陆觉,眼中满是惊骇。 这具分身虽然只有他本体三成功力,但也不是寻常力徒境武者能够轻易摧毁的,更何况还是一击毙命! 这少年的底蕴,远超他的想象! 尤其是对方手中那根金光闪耀的长杖,更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山谷,来者正是虎族太上长老,他须发皆白,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圣女!焰云!你们没事?!” 太上长老焦急地喊道,当他看到被陆觉护在身后的圣女和焰云时,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惊呼道,“不好!那个叫金奇的魔头追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山谷上空,正是另一个黑衣人——金奇! 刚刚虎族的太上长老想将实力最强的他引开,为焰云争取逃命的机会,可还是失败了。 第85章 宝物众多 对方身上法宝众多,就连白虎监兵,都被对方一个奇特的宝塔困住收进了袖中,自己手中的本命法器十三曲斧,也已经是半残。 “想逃?没那么容易!”金奇冷笑一声,正欲出手,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陆觉,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长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那根长杖,是从何而来?!” 陆觉没有理会金奇的质问,他缓缓降下飞剑,将怀中的婴儿轻轻地交到焰云手中,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青翠欲滴的药丸塞进了焰云的口中。 焰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颗药丸便已顺着喉咙滑入了腹中,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传遍全身,原本因为重伤而萎靡的气息,竟奇迹般地开始恢复。 “这是……”焰云惊讶地看着陆觉,想要询问,却见陆觉只是冲他微微一笑,便转身面向金奇,眼中战意盎然。 “你也是鬼灵宗的人,现在开始,你的对手是我。” 陆觉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金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口出狂言?!”金奇笑声戛然而止,眼中凶光毕露,“既然你不愿意说这长杖的来历,那我就只能搜魂了!” 话音未落,金奇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陆觉爆射而去! 金奇话音未落,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取陆觉面门。他五指成爪,凌厉的劲风甚至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阵阵尖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另一个与金奇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人挡在了陆觉身前,此人正是金奇的孪生弟弟——银异。 他反手一掌,与金奇硬拼了一记。 看到弟弟阻挡自己,金奇疑惑不已,但还是停住了身形。 “大哥,小心!这小子体表有一股古怪的寒气,我从未见过这种功法,你要当心!” 银异沉声提醒道。 金奇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他与银异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哼,雕虫小技!”金奇冷哼一声,虽然对陆觉的寒气有所忌惮,但对自己的实力依然充满自信,“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说罢,金奇身形一晃,再次朝着陆觉攻去。 这一次,他放弃了近身攻击,而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雷来!” 随着金奇一声暴喝,一道水桶粗细的雷电从天而降,直劈陆觉头顶。 陆觉心中一惊,这雷电来势汹汹,速度奇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将幽渡杖横在头顶,试图硬抗这一击。 “轰!” 雷电狠狠地劈在幽渡杖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陆觉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飞出去,飞剑颇有灵智地跟上接住了他,陆觉站稳时只觉得浑身酸麻,动弹不得。 “哈哈哈,小子,滋味如何?”金奇得意地狂笑起来,“我这金蛟枪乃是从东海一部族那里交易而来,蕴含着强大的雷电之力,可以斩杀宗师境之下的任何修士!你乖乖受死!” 金奇话音刚落,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雷光闪烁的长枪,枪尖直指陆觉,杀气腾腾。 陆觉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这金奇的实力果然非同凡响,尤其是那柄雷电长枪,更是威力惊人。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陆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麻痹感,挥舞着幽渡杖,迎战金奇。 一时间,山谷中雷光闪烁,金光四溢,两道身影激烈地交战在一起,难解难分。 幽渡杖虽然威力强大,但金奇的金蛟枪也不是吃素的,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周围的山石滚落,树木断裂。 就在这时,金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他突然停止了攻击,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梦魂轮,现!” 随着金奇一声低喝,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圆盘出现在他头顶,圆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不好!小兄弟小心啊!” 虎族的太上长老大叫一声,他知道这梦魂轮乃是鬼灵宗的秘宝,可以攻击人的神魂,防不胜防。 果然,就在陆觉分神之际,梦魂轮突然射出一道黑光,直取陆觉眉心。 陆觉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光射中自己。 “嗡!” 陆觉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哈哈哈,小子,中了我的梦魂轮,你的神魂将会被我慢慢吞噬,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金奇得意地狂笑起来。 然而,金奇的笑声还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陆觉虽然中了梦魂轮,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倒地不起,反而依然在与他缠斗,而且攻势越来越凌厉,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金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梦魂轮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宗师境强者,也不敢轻易硬接,这小子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金奇不知道的是,陆觉手中的幽渡杖,乃是痴明大师所度化,进入西宗后,痴明大师苦心钻研如何化解冤魂怨念,幽渡杖上的金光,便是他一生的功果所化,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区区梦魂轮,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只是在梦魂轮攻击的同时,也间接地消耗了幽渡杖上的金光,露出了里面包裹着长杖的漆黑鬼气。 “这是?!” 金奇和银异同时惊呼出声,那正是在虎族领地失踪的鬼灵宗外门长老,索刃的法器! 金奇和银异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死死地钉在那幽渡杖上若隐若现的漆黑鬼气上。 那鬼气,阴冷、森然,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渗透出来的一般,令他们二人心悸不已。 “好小子,竟然小瞧你了!”金奇咬牙切齿,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原来索长老是栽在你手里!” 第86章 援军 “大哥,这小子邪门得很,我们一起上,速战速决!” 银异面色凝重,再也不敢托大。 话音未落,银异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扑陆觉。 他手中光芒一闪,一柄晶莹剔透的匕首凭空出现,匕首通体散发着森寒的冷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一般。 “清刚匕!”虎族太上长老惊呼一声,认出了这柄匕首的来历。 一旁已经恢复大半的焰云听到后也是心神为之一颤道:“太上长老,这可是鬼灵宗的镇派之宝之一,据说削铁如泥,无坚不摧!陆小友那无形的盔甲,恐怕抵不住。” 二人有心去帮忙,但自己这副伤躯,就算去了只会成为陆觉的累赘,只能干瞪眼,倒是焰云怀中的圣女,笑呵呵地看着天上几人的争斗。 与此同时,金奇手中金蛟枪雷光大作,化作一条金色雷龙,咆哮着朝陆觉席卷而来。 雷龙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阵阵爆鸣之声。 陆觉顿时感觉泰山压顶,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怠慢,连忙挥舞幽渡杖,黑色的鬼气如同翻滚的浪潮一般,迎着雷龙和清刚匕而去。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幽渡杖与金蛟枪、清刚匕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陆觉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银异则趁机欺身上前,手中清刚匕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陆觉咽喉。 陆觉心中大骇,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飞剑已经不听使唤。 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突然出现在陆觉头顶,镜面光芒流转,将银色闪电尽数挡下。 “履冰镜!” 银异惊呼一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你怎么会有这件宝物?!” 陆觉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这面镜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陆公子,你没事?”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陆觉耳边响起。 陆觉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旁,手中托着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追上来的狐族顾月凝。 而金奇没有攻过来,也是因为身前站了一黑一白两位狐族公子。 “鬼灵宗人,来我戎国何事?” 黑狐幽幽地开口问道。 “哼哼,穷乡僻壤的臭狐狸,有什么资格问本座?就算你们几个是法王境,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金奇灵力探出,知晓来人区区不过两个法王上境,还有一个法王初境,便冷哼一声,手中金蛟枪雷光更盛,朝着黑狐刺去。 银异也挥舞着清刚匕,从侧面袭向顾月凝。 黑狐见金奇攻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一把月轮状的武器。此物通体漆黑,唯独边缘闪烁着幽幽的寒光,一出现便令周遭温度骤降,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苍月!”虎族太上长老一眼便认出了这件宝物,惊呼道,“这是黑狐长老的本命法器,由万年玄铁打造而成,可吸收月之精华,威力无穷!” 焰云一听也是心神一震,一直知道狐族有位守山的黑狐长老,本命法器苍月,月圆之夜实力可直逼圣境。 只见黑狐将苍月轻轻一挥,一道漆黑的月刃便呼啸而出,直奔金奇面门。 月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留下道道漆黑的裂痕。 金奇不敢怠慢,手中金蛟枪一抖,金色雷龙咆哮而出,与月刃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月刃与雷龙同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中。 “有点本事,难怪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金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冷笑一声,“不过,就凭你也想与本座抗衡,简直是痴人说梦!” 话音未落,金奇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扑黑狐而去。 与此同时,银异也杀到顾月凝面前,手中清刚匕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顾月凝咽喉。 “月凝小心!”陆觉见状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顾月凝一把拉住。 “陆公子不必担心,区区鬼灵宗的外门长老,我还不放在眼里。” 顾月凝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绫状法宝,轻轻一抖,便将银色闪电尽数挡下。 “这是什么法宝?” 银异见状目光一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手中的清刚匕乃是七阶法宝,削铁如泥,想不到对面一条不起眼的绫带,竟然堪堪挡住了自己致命一击。 “此乃我狐族至宝——笼烟罗,专克各种短兵匕首。”顾月凝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就凭你也想伤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笼烟罗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道白色光丝,将银异团团围住。 银异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可恶!”银异怒吼连连,却无济于事。 不远处的金奇瞥见这边战况,这不省心的弟弟又想凭借高阶法宝压别人一头,反倒着了道。 他一枪格开黑狐的苍月后,叹了口气,右指点向梦回轮,只见梦回轮须臾间便来到银异头顶,轻轻旋转下,正用法力操纵笼烟罗的顾月凝,突然面色一白,慌忙将笼烟罗召回手中,藏进了衣袖。 “这个轮子,好生厉害!” 顾月凝看向那空中飞舞的梦回轮,颇为忌惮。 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狐看到金奇银异对顾月凝出手,顿时怒火中烧,杀气腾腾地挡在了顾月凝身前。 他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月轮状的法器,通体雪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黑狐的苍月遥相呼应。 “弦月!”虎族太上长老再次惊呼出声,“这是白狐长老的本命法器,与苍月乃是同一块玄铁所铸,两者相辅相成,威力更胜一筹!” 白狐手持弦月,二话不说,便朝着刚从笼烟罗中逃脱的银异攻去。 弦月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净化,留下道道白色的痕迹。 第87章 金蛟神雷枪 “轰!” 白狐长老的弦月与银异的清刚匕激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气浪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他们身下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碎石飞溅。 上空,金奇与黑狐的战斗同样激烈无比,金色的雷龙与漆黑的月刃不断交织,每一次碰撞都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两位术王境,两位法王境,一共四位修士,便在上空战作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 陆觉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他们一较高下,只可惜脚下飞剑已然不听使唤。 “陆公子,小心!” 顾月凝一把拽住快控制不住自己身形的陆觉的胳膊,身形轻盈如燕,带着他落到地上虎族太上长老他们身边。 “月凝见过太上长老,先前事出紧急,未曾来得及见礼,还望长老恕罪。” 顾月凝微微欠身,向虎族太上长老行了一礼。 “顾姑娘不必多礼,老朽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我等心切。” 虎族太上长老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陆觉身上,眼中满是审视之色。 陆觉此刻只觉得体内真气一阵空虚,先前为了挣脱那恐怖的黑色雾气,他几乎将体内真气消耗殆尽,如今更是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陆公子,你没事?”顾月凝察觉到陆觉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真气消耗过度,需要恢复一下。”陆觉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地上,运转功法,开始恢复真气。 “陆觉,我来帮你吐纳。”玄英忽然在脑中开口说道,“你仔细盯着金奇和银异二人,看看他们现在用的鬼灵宗功法,看看能不能从中领悟到鬼灵宗功法的精髓。” “现在?”陆觉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玄英这是想让他趁机偷师学艺。 “不错,你虽然修习了鬼灵宗的入门功法,但和这些鬼灵宗长老比起来,还稚嫩得很。” 玄英叹了一口气,“如今正好有机会观摩他们的战斗,对你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恐怕这块南天大陆,亲眼看到这种境界的人交手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陆觉闻言,也不再推辞,当即凝神静气,将目光投向上空的战斗。 只见金奇手中金蛟枪舞动如龙,每一次攻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而银异则是身形鬼魅,手中清刚匕化作道道银光,让人防不胜防。 黑狐和白狐两位长老联手对敌,虽然处于下风,但却丝毫没有胆怯,苍月和弦月两件法宝更是威力无穷,将金奇和银异二人的狂攻一一化解。 陆觉一边观战,一边默默地将金奇和银异二人的招式记在心里,同时也在分析他们的功法特点。 他发现,鬼灵宗的功法,果然如玄英长老所说,阴狠毒辣,诡异莫测,而且十分注重速度和力量的结合,一招一式都充满了杀机。 “鬼灵宗的功法,果然不容小觑。”陆觉心中暗自警惕,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提升自己实力的决心。 就在这时,上空的战斗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金奇脸露不耐之色,掏出一张符咒贴在枪身之上,忽然一声怒吼,符咒化作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手中金蛟枪光芒大盛,化作一条巨大的金色雷龙,张牙舞爪地朝着黑狐长老扑去。 “不好!”黑狐长老脸色一变,对方来得太快,自己根本躲避不开,只得将手中苍月急忙挥动,化作一道道漆黑的月刃,迎向金色雷龙。 “轰!” 一声巨响,金色雷龙与漆黑月刃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气浪如山呼海啸般向四周扩散。 黑狐长老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黑狐长老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刚才的硬拼中受了内伤。 白狐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之色,但他并未慌乱,而是迅速上前,接过了黑狐长老手中的苍月,一手持着一轮弯月,将黑狐长老护在身后。 “大哥,你没事?”白狐长老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事,死不了。”黑狐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沉声道,“这金奇的枪中蕴含的雷系功法霸道无比,我的苍月也被他的雷电之力侵蚀,难以发挥全部威力。” “哼,知道厉害就好!” 金奇冷笑一声,手中金蛟枪一抖,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刺白狐长老面门。 白狐长老不敢怠慢,手中弦月一挥,化作一道银色匹练,迎击而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响起,金蛟枪与弦月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白狐长老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 “好强的力量!” 白狐长老心中暗惊,这金奇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悍,想不到大哥刚才竟然是和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在交手。 “哈哈,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金奇狂笑一声,手中金蛟枪光芒大盛,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电,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朝着黑狐长老呼啸而去。 黑狐长老身形狼狈,堪堪避过金奇这雷霆一击,心中惊骇更甚。 这金奇的金蛟枪中的雷系功法霸道绝伦,每一击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难怪圣境的虎族太上长老和金尊者联手,都难以抵挡。 黑白二狐心知,若只凭二人,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鬼灵宗人,休得猖狂!” 只见一道青色倩影,如九天玄女般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黑狐长老身前。 来人正是顾月凝,她美眸含煞,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长弓,弓身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弓弦则是由不知名的银色丝线编织而成,散发着阵阵寒气。 “月凝,你怎么还不带他们走?”黑狐长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你们不走,月凝怎么可能走?”顾月凝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第88章 履冰镜 陆觉在地上看得真切,心中好奇更甚,这顾月凝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还有如此胆识,敢于直面强敌。 他开口问身旁太上长老:“太上长老,顾姑娘手中那把弓……” 太上长老转头看了陆觉一眼,解释道:“这是他们狐族的五阶法器——流萤弓,以万年寒冰蚕丝为弦,千年寒玉为弓身,威力非同寻常。” 话音未落,顾月凝已经弯弓搭箭,一支由寒冰凝聚而成的箭矢,闪烁着森然寒气,直指实力稍弱的银异。 银异见状,心中一惊,这顾月凝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的,这一箭若是射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连忙拉开距离,只见顾月凝玉手一抖,箭已离弦。 然而,就在箭离银异还有十丈之时,突然消失不见。 “阿异,小心背后!” 耳畔传来金奇的惊呼声。 此刻,那支箭竟然诡异的出现在银异身后十丈处,以奔雷之势射来,银异已然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凭空出现在银异身后,挡在了他的后心要害之处。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寒冰箭矢射在镜面上,顿时化作漫天冰屑,而那面镜子却完好无损。 “履冰镜!” 黑狐长老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是鬼灵宗从海外拍卖会上,用四件六阶法宝加上百万灵石才换到的极品防御法宝吗?怎么会在一个鬼灵宗外门长老身上?” “难道……传闻中说的是真的?” 黑狐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看向银异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定,只有陆觉不明就里。 顾月凝心中一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没有想到自己预备了这么久的声东击西的幻术,竟然被对方的履冰镜如此轻易地化解了。 “看来今天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顾月凝心中暗叹,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决绝之色。 自从她知道焰云尊者怀中抱着的是圣女时,就明白哪怕狐族今天一个人都回不去,也要护着圣女逃出生天。 “好你个娘们,竟敢偷袭我!” 被偷袭的银异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声音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金奇一看银异怒火冲天,心知不妙,暗道一声“不好”。 他正欲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银异怒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一把扣在了脸上。 那面具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通体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散发着森然鬼气。 “魔骨面!” 白狐长老脸色骤变,失声惊呼道。 随着银异戴上面具,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哈哈哈,你们怕了吗?” 银异狂笑一声,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玄英,突然开口提醒道:“陆觉,你要小心!我能感觉到,这银异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狐族那三人,而且……” “而且什么?” 感受到上方这不祥气息的陆觉,急切地问道。 “而且,我感觉到你体内的白色真气,似乎对这魔气十分兴奋。” 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内视己身。 果然,他发现自己丹田内沉寂许久的白色真气,此刻正剧烈地翻涌着,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想要冲出去与之决一死战。 “这是怎么回事?”陆觉心中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精纯的白色真气,突然从他体内涌现出来,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让他原本空虚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 “这是……”陆觉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魔骨面,乃是鬼灵宗的镇宗之宝,传闻是用上古魔神的头骨炼制而成,一旦戴上,便可激发佩戴者体内潜藏的魔性,实力暴涨数倍!” 太上长老面色凝重。 银异戴上面具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狂暴嗜血,他仰天怒吼一声,身形一闪,便朝着距离最近的白狐长老扑了过去。 “二弟小心!”黑狐长老见状,连忙提醒道。 白狐长老不敢怠慢,将苍月扔还给黑狐,连忙挥动手中的弦月,化作一道银色匹练,迎击而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响起,银异的利爪与弦月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白狐长老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 “好强的力量!” 白狐长老心中大惊失色,这银异戴上面具之后,实力竟然暴涨了这么多! “哈哈哈,蝼蚁们,去死!” 银异狂笑一声,声音和刚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再次朝着白狐长老扑了过去。 “我来助你!”黑狐长老见状,连忙挥动手中的苍月,忍着伤痛加入了战团。 然而,银异戴上面具之后,实力暴涨,即使是黑白二狐联手,也难以抵挡。 “砰!砰!” 只听得两声闷响,黑白二狐双双被银异击飞出去,顾月凝慌忙追下去,勉强在落地前扶住二人。 “哈哈哈,不堪一击!想不到每次醒来,这块土地上的人,实力越来越弱了。” 银异狂笑一声,飞身下来。 “不好,这银异的实力暴涨,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只能想办法拖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击碎那怪异的面具。” 黑狐长老脸色难看至极。 “月华守护!”顾月凝娇喝一声,手中法诀掐动,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瞬间将三人笼罩其中。 “幻影迷踪!”黑狐长老与白狐长老同时出手,身形化作道道残影,在银异周围快速穿梭,试图迷惑他的视线。 然而,戴上面具的银异,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凭借着本能,疯狂地攻击着眼前的敌人。 “轰!轰!轰!” 银异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将顾月凝三人的防御撕开一道道裂痕。 第89章 魔骨面具 “可恶至极,这魔骨面具竟能将人扭曲至如此境地!”黑狐长老咬牙切齿,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他的修为……竟一跃至术圣初境!”白狐长老面色苍白,眼中惊骇之色难以掩饰。术圣,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纵观整个南天大陆,能达到此境界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银异,戴上那面具之后,竟直接跨越数个境界,步入了术圣初境的殿堂!“哈哈哈,你们这些蝼蚁,就等着受死!”银异狂笑,声音如九幽地狱之风,令人毛骨悚然。 “月华守护——极!”顾月凝娇喝一声,将全身灵力注入防御阵法,试图抵挡银异的攻势。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咔嚓!”一声脆响,顾月凝三人苦苦支撑的防御阵法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破碎。“噗!”三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 “不堪一击!”银异狂笑,正欲痛下杀手,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住手!” 银异猛然转头,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陆公子!”顾月凝三人见状,又惊又喜。 “你是何人,也敢来管本尊的闲事?”银异看着陆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管你的人。”陆觉嘿嘿一笑,试图激怒对方。 “找死!”银异闻言大怒,身形一闪,放弃了狐族几人,便朝陆觉扑去。“陆公子小心,他现已被远古古魔上身,已完全失去理智!”太上长老见状,连忙出声提醒。 “什么?!”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运转真气,一拳迎了上去。“砰!”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 “什么?!”银异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能接下他一拳。“你戴上个面具,也不过如此嘛。”陆觉笑嘻嘻地说道,手上一双手套引起了在上方观战的金奇的注意。 “哼,小子,别以为你能接下我一招,就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银异怒吼一声,再次朝陆觉扑去。“陆小友小心,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会凭借本能战斗,你要万分小心!”太上长老再次出声提醒。 “我知道了。”陆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吼!”银异怒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袭来。“好快!”陆觉心中一惊,连忙施展虎步闪身躲避。 “轰!”银异一爪落空,狠狠地轰击在地面之上,顿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小子,你只会躲躲闪闪吗?”“追上小爷,我再陪你好好玩玩!”陆觉施展虎步,银异根本碰不到他衣衫。 “哼,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银异冷哼一声,追了过去。“太上长老,陆公子的步法,怎么和虎族的虎步如此相似?甚至有隐隐超越的态势?”焰云看出了端倪。 “嘿嘿,老夫指导了他一时半刻,想不到竟然能发挥到这种程度。”“这怎么可能?”观战的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能让戴上面具、实力暴涨的银异都奈何不得。“这小子的实力,怎么会如此之强?”金奇看着下方激战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原本以为,陆觉的实力最多也就与顾月凝三人相当,却没想到,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了他。”金奇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小子,你很不错,竟然能逼我使出全力!”银异怒吼一声,身上的气势再次暴涨,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威压卷起无数的参天大树,射向陆觉可能逃窜的前路。 “不好,他要拼命了!”太上长老见状,脸色顿时大变。“陆公子小心!”顾月凝三人也是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顾姑娘,你带他们走。这两个家伙,我来应付。”陆觉边逃边向这边喊着,脚下丝毫不慢。“陆公子,不可!”几人齐声喊道。 “你们在,只会成为我的累赘。”逃跑中的陆觉并没有回头,但身上那蒸腾的白色真气,倒也让众人不敢小觑。“走,陆小友说的不错,我们一帮残兵败将,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太上长老叹了口气。 “毛头小子,口气倒不小!”银异怒吼一声,便朝陆觉身后扑了过去。“来得好!”陆觉不知何时,手上光芒闪动后,突然站住身形,不闪不避,一拳迎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什么?!”银异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能接下他一拳。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陆觉笑嘻嘻地说道,手上一双手套引起了在上方观战的金奇的注意。“龙角护手?!”金奇一眼就认出了陆觉手上戴着的那副手套,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传说中能抵挡圣境巅峰强者全力一击的至宝!鬼灵宗内也收藏着一副仿制品,被历代宗主视为镇宗之宝,不到宗门生死存亡之际,绝不示人。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见到了真品! 金奇望向陆觉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炽热。 原来如此,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能硬接银异一击,全仗着这副手套! 若是自己能得到它……在青星之上,龙通常被视为强大而神秘的存在,其身体各部分都是珍贵的材料,尤其是龙角,更是被视为上等的炼器材料。 龙角的坚硬与韧性,使得以龙角制成的法宝在防护力上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而传说中龙角护手的真品,甚至能够吸收并反击部分攻击的威能,进一步增强佩戴者的战斗能力。 第90章 古魔残魂 在这片奇幻的大陆上,流传着关于龙角护手的神秘传说。据说,这不仅是一件充满灵性的护具,更有着随佩戴者实力提升而逐渐增强的奇异能力。这一切,都源于它出自传说中的炼器一族——不工族某位大师的匠心独运。而这位大师,在加入不工族之前,竟曾是龙族的一员,这使得护手更添几分神秘与不凡。 此时,贪心大起的金奇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被古魔附身的银异,手中的清刚匕首正经历着惊人的变化。匕首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魔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转瞬之间,它化作了一柄漆黑如墨的魔刃,魔气森森,摄人心魄。 “小子,受死!”银异狂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陆觉当头劈下。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陆觉却是不闪不避,眼中反而燃起熊熊战意。他紧握梦魇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一股玄妙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令人震惊的是,他竟然现学现卖,用起了刚刚观察到的鬼灵宗功法! “鬼影重重!”陆觉低喝一声,身形一分为三,化作三道残影,以刁钻的角度同时攻向银异。这正是那两本鬼灵宗秘法中记载的招式,威力惊人。 银异不屑地冷哼一声,魔刃挥舞,带起阵阵阴风,将三道残影尽数击溃。然而,就在他以为陆觉不过如此时,其中一道残影突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黑雾,将银异笼罩其中。 “迷踪幻影!”陆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捉摸不定。尽管银异嘴上不屑,但心中却不敢大意。他魔刃舞动成风,将周围的黑雾尽数驱散。然而,就在他驱散黑雾的瞬间,陆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梦魇杖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砸向他的后心。 “砰!”一声闷响,银异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梦魇杖擦中肩膀。一股巨力传来,将他震退了数步。他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更浓烈的杀意所取代。“想不到沉睡这么久,反应都迟钝了。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太天真了,虫豸!” 话音未落,银异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陆觉扑去。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魔刃上更是燃烧着火红色的熊熊魔焰,仿佛要将陆觉彻底吞噬。 “来得好!”陆觉战意高昂,丝毫不惧。梦魇杖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条灵蛇,与魔刃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时间,两人战成一团,身影交错,招招狠辣。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们激烈的打斗声,宛如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观战的众人,无论是顾月凝等人还是金奇,都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战斗所震撼。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激战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金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心中对陆觉的评价再次拔高了一层。他知道,银异被古魔附身之后实力暴涨,就算是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稳胜。而陆觉却能与之战成平手,这份实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金奇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得到龙角护手的决心。他相信只要得到了龙角护手他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回到鬼吾山脉内门的位置一定会向他敞开。还有谁能与他抗衡?想到这里金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紧紧地盯着陆觉手上的龙角护手仿佛一头饿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陆觉并不知道观战的金奇的心思。他脚下的虎步极为精妙地配合着手中杖法其间又夹杂着鬼灵宗的功法花式百出。看得虎族的太上长老连连点头称好只恨这位年轻的后辈不是出生虎族。 “吼!”被陆觉一杖弹飞十余丈的银异怒吼一声挥拳迎了上去。“砰!砰!砰!”两人除了兵器相碰之外拳脚也不断相交。速度快如闪电只能看到两道残影在空中不断地碰撞发出阵阵音爆之声。 “陆公子加油!”顾月凝美眸异彩连连心中充满了希望。然而附身银异的古魔却越战越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魔骨面出来之后遇到的竟然是个奈何不的小子!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古魔怒吼道。 “佛宗之人专门降妖除魔!”陆觉冷笑一声手上攻势更猛。 “可恶!”银异心中怒道。他不知道这具躯体的主人何时会苏醒自己不能再有所保留了。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双手快速结印。 “魔骨附体!”随着银异一声怒吼他身上的魔气更加浓郁了。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不好这银异要拼命了!”黑狐长老脸色大变惊呼道。 “陆公子小心!”顾月凝也是花容失色焦急地喊道。然而银异却狂笑一声身形一闪便朝着陆觉扑了过去。他身上的魔气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取陆觉的要害。 “来得好!”陆觉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体内的白色真气疯狂运转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他仿佛化身成了一尊战神,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 虎族太上长老见陆觉竟能力敌那魔头,心中稍定。他当机立断沉声喝道:“小狐狸,我等速速护送圣女离开!此地不宜久留!”顾月凝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紧紧咬着下唇。她望向不远处那道奋力拼搏的身影,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点头道:“太上长老放心,月凝定护圣女周全!” 说罢,她招呼黑白二狐护着焰云和他怀中的圣女,迅速朝山谷外撤去。而金奇的目光,则始终贪婪地锁定在陆觉手腕上的龙角护手上。对于顾月凝等人的离去,他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唯有那件宝物,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标! 第91章 联手 “哼,一群蝼蚁,逃,逃得越远越好!待我解决了这小子,夺取宝物,便无人再能阻我霸业!”金奇心中暗笑,盘算着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银异所化的魔神,宛如毁天灭地之姿,朝着陆觉当头压下!那恐怖的威压,仿佛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令人窒息! “哈哈哈,小子,能死在我的成名绝技之下,你也算死得其所了!”古魔附身的银异狂笑一声,仿佛已经预见到陆觉被撕成碎片的惨状。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陆觉手腕上的一双白色镯子,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嗡——”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陆觉的身影,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银异那不可一世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那倾尽全力的一击,最终却轰然落在了空处,只将一块突然出现的坚硬岩石震成了齑粉! “轰——” 烟尘弥漫之中,一道清朗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银异的耳中: “就这点本事吗?看来你这所谓的成名绝技,也不过如此啊!” 银异猛然抬头,只见陆觉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古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理解,陆觉究竟是如何躲过他这一击的! 金奇在一旁观战,将陆觉与银异的打斗尽收眼底。他心中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他似乎是借助了某种宝物才能拥有如此诡异的身法……” 而这边古魔在陆觉瞬移了几次后,更是惊骇万分。他渐渐苏醒的残存记忆告诉他,这块南天大陆上,懂得空间功法的修士屈指可数。这少年年纪轻轻,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逆天的手段。 “一定是宝物!”金奇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手腕上那一双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镯子,脑海中突然闪过古籍中记载的一件宝物——凝月镯! “传闻此镯乃上古神器,曾在传说中的神战中出现过,可操控空间之力,瞬息千里。难道就是这小子手上戴着的这副镯子?”金奇呼吸一滞,眼中贪婪之色更甚。 他和弟弟此行戎国,本就是为了搜集八族传说中保留的一些秘宝。却不想竟在这荒郊野岭撞见了如此至宝! “这几样宝物,随便一件拿出来,都可以做中等宗门的镇派之宝。何况还能集齐于一身!” 金奇心中暗潮汹涌,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少年留下! 再想起少年刚刚脚踩的飞剑,金奇更加确定,对方背后一定有庞大势力支持。若是今日放他离去,后患无穷! “唯有杀人夺宝,才能永绝后患!” 金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深知古魔附身银异后的恐怖实力,自己就算助他击败陆觉后,也绝非其对手。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拼着被那魔头误伤的风险,也要搏上一搏!” 金奇心一横,决定与古魔联手,先将陆觉拿下再说! 只见他单脚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手中金蛟枪光芒大盛,直指陆觉后心! “小子,纳命来!”金奇怒吼一声,金蛟枪挟着破空之声,朝着陆觉的后心处刺去! 此时,陆觉刚刚利用凝月镯的空间之力瞬移到银异身后,正欲发动攻击。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凌厉的杀气! “不好!”陆觉心中一惊,来不及回头,只得将体内真气疯狂运转,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轰——” 金奇一枪落空,强大的力量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什么?!”金奇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小子体内真气竟然好似无穷无尽,竟如此诡异!”金奇心中惊骇万分。他本以为趁着陆觉瞬移后来不及反应的空档,可以一击必杀。却没想到还是失手了。 烟尘散去,陆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十几丈之外。他脸色阴沉地盯着金奇,眼中杀机毕露。 “卑鄙小人,竟敢偷袭!”陆觉怒喝一声,手腕一翻,一个古朴小巧的木匣出现在他手中。匣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透着一股沧桑久远的气息。 他缓缓打开匣子,露出一排排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闪烁着幽幽寒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符。 “千骨针!” 附身银异的古魔看到这排银针,原本暴虐嗜血的双眸中竟闪过一丝惧意。仿佛触动了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嗯?” 金奇见古魔突然停手,心中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陆觉手中的木匣,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古魔道友,你这是何意?”金奇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莫非你我联手,还对付不了这区区小儿?” 古魔没有理会金奇,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陆觉手中的千骨针。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碎片翻涌,似乎在拼命想要想起什么。 “这小子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这古魔如此忌惮?”金奇心中惊疑不定。但贪婪的欲望让他不愿就此放弃。 “古魔道友,你占用我弟弟身体一事,我不与你计较。”金奇压低声音,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你我联手,除了这小子,我还可以帮你寻一尊更合适的躯体重生,如何?” 古魔终于将目光从千骨针上移开,转头看向金奇。猩红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就凭你?”古魔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无尽的轻蔑,“也配与我谈条件?” 金奇脸色一沉,心中怒火翻涌。但想到古魔的恐怖实力,还是强行压下了怒火,冷笑道:“怎么,莫非古魔道友是看不上我鬼灵宗的实力?” 第92章 道心坚定 “你们的力量,太过微弱。”古魔的语气淡漠如冰,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所能找到的躯体,根本配不上我重生的荣耀。” 金奇的脸色铁青,眼中杀机一闪即逝,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沉声问道:“既然如此,那古魔道友为何要拒绝与我联手?”话语中强忍着怒火。 古魔并未回答金奇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陆觉,猩红的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无上的珍宝。 “这具身体,我非常满意。”古魔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尤其是他体内那股凶煞无比的真气,与我的功法简直是天作之合,完美无瑕!” 金奇闻言,顿时明白了古魔的意图。原来古魔修炼以体术为主,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身外的秘宝,而是少年的身体! “该死!”金奇心中暗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古魔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若是执意要对陆觉出手,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 他心中暗想,难怪古魔刚才出手虽然声势浩大,但并没有直奔要害,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是让这小子跑了,自己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小子,算你命好!”金奇狠狠瞪了陆觉一眼,转身便要离去,不愿再参与这场纷争。 然而,陆觉却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千骨针化作一道道银光,如同流星般朝着金奇激射而去。 “哼,不自量力!”金奇冷哼一声,手中金蛟枪一抖,化作一道金色蛟龙,将袭来的千骨针尽数挡下,密不透风。 陆觉眼中寒芒一闪,手腕再次抖动,千骨针如天女散花般分散开来。一半继续射向金奇,剩下的则调转方向,直指古魔的面门,带着凌厉的杀气。 金奇冷笑一声,手中金蛟枪舞动得更加猛烈,将袭来的千骨针一一挡下。他本就对陆觉手中的千骨针还有几分忌惮,此刻见陆觉竟敢分心对付古魔,心中更是轻视,暗道一声“找死!” 然而,古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并未像金奇那般托大。他猩红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不闪不避,任由那银针射向自己。 “叮叮叮!”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射在古魔身上,竟是如同射在了坚硬的钢铁之上,纷纷被弹飞出去,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哈哈哈!小子,你以为就凭这些破针,就能伤到我吗?”古魔仰天大笑,声音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心生寒意。 陆觉见状,心中一沉。这古魔附身银异之后,肉身强度竟是强悍如斯,连千骨针都无法破防,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就在陆觉分神之际,古魔抓住机会,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欺身而至。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腥风,朝着陆觉当头拍下,气势汹汹。 陆觉心中一惊,已然来不及催动凝月镯,连忙举起梦魇杖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砰!”一声巨响传来,陆觉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杖上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他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坑洞,尘土飞扬。 “噗!”陆觉一口鲜血喷出,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剧痛无比。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到一阵无力。 “哎呀,出手重了,可别打坏了我的身体。”古魔脸上突然露出心疼之色,眉头微微一皱。他转头看向金奇,生怕金奇此刻对陆觉出手,破坏了他的“好身体”。 只见金奇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一旁,右手藏在背后,手掌一翻,一个古朴的铜铃便出现在他手中。那铜铃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文,散发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这同心铃乃是金奇的本命法宝,可以操控四具实力强悍的人傀。配合金奇自身的实力,足以与圣境初阶的修士抗衡,威力惊人。 “看来,今日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刚刚一时大意的陆觉心中暗道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目光警惕地盯着金奇和古魔二人,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而此刻,夜色之下,陆觉身后地上渐渐隆起四块不起眼的小土堆。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土堆的存在。然而,这些土堆正是金奇操控的四具人傀破土而出前的征兆,预示着更加激烈的战斗即将来临。 站起身的陆觉只觉喉头一甜,腥甜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强忍着翻涌的气血,单膝跪地,将梦魇杖杵在地上,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金奇和古魔,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和坚定的决心,“谁生谁死,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不屈和斗志。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金奇冷哼一声,右手一抖,那古朴的铜铃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陆觉身后的四块土堆猛然炸开,四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土堆中窜出,将陆觉团团围住。 “小子,见识一下我的人傀之威!”金奇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厉声喝道。他操控着四具人傀,准备给陆觉致命一击。 “人傀?”陆觉眉头微皱,目光扫过那四道黑影。只见他们身穿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各持一柄造型奇特的兵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哼,不自量力!”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这四具人傀生前都是清一色的王境高手,死后被金奇炼制成人傀。实力比起生前只强不弱,再加上金奇那操控人傀的秘术,就算是圣境初期的修士也难以抵挡!”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第93章 移形换位 “王境高手炼制的人傀?”陆觉心头一沉,金奇的手笔之大,竟用王境高手来炼制人傀,实在令人惊骇。 此刻,脱身之难,犹如登天。然而,陆觉心中并无丝毫放弃之念,他眼神坚定,仿佛能穿透重重困境。 “陆觉,你已仁至义尽。”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与焦急,“我早已言明,你非他们之敌。趁现在身体尚能支撑,速速逃离!何必为这些萍水相逢之人搭上性命?” “逃?”陆觉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们会轻易放过我吗?我至少也要给他们留下点‘礼物’再走。若此刻逃离,我的道心,将永无宁日。” 玄英还想再劝,却被陆觉打断:“不必多言,我已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梦魇杖紧握,丝丝黑气缠绕上他的胳膊,但他却毫不在意,这凶煞之气并未让他感到不适,反而斗志更盛。 “唉……”玄英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武者,她也深知,一旦怯战而退,将对未来的境界提升造成极大影响。对她而言,这也不利于搜集修补行天船的材料。 “既然你执意要战,那我便陪你冒险一次。若有不测,我会强行接管你的身体。”玄英沉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坚定。 “多谢。”陆觉心中一暖,他知道,关键时刻,还是玄英最为可靠。 “小子,交出你身上的宝物。”金奇冷笑一声,“否则,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话音未落,金奇手中的铜铃再次响起,那四具人傀如同离弦之箭,猛然扑向陆觉。 “来!”陆觉怒吼一声,梦魇杖上黑芒大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迎战其中一具人傀。 “砰!”一声巨响,陆觉只觉一股巨力从梦魇杖上传来,整个人被震退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这人傀的蛮力之强,令人咋舌,想必生前定是一位高手。 陆觉隐隐感觉体内真气有些亏空,他明白,必须速战速决。擒贼先擒王,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四具人傀之间穿梭,手中的梦魇杖化作道道残影,时而点、时而扫,招招狠辣,直逼人傀周身要害。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 “这小子,竟将鬼灵宗的功法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金奇看着场中激战的陆觉,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他原以为陆觉只是个大宗门派下山历练的初出茅庐的小子,仗着几件宝物才敢如此嚣张,却没想到这小子本身实力也如此强悍。 “此子天赋异禀,悟性惊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银异也走上前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是贪婪,“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否则……” “无妨。”金奇阴恻恻地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待我将他擒下,炼制成人傀,再解开部分灵智,让他修习我鬼灵宗功法,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我宗门第一人傀!” 银异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道:“妙啊!妙啊!如此一来,我鬼灵宗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二人正议论间,场中局势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陆觉抓住四具人傀攻击的间隙,身形猛然一顿,手中梦魇杖黑芒暴涨,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金奇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然而,为时已晚。 陆觉怒吼一声,将全身真气尽数灌注于梦魇杖中,而后猛然掷出!梦魇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直奔金奇面门而去! 金奇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脚下步伐诡谲,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梦魇杖的攻击。他刚欲开口嘲讽陆觉这莽撞的一击,却听得身后传来无数声空气摩擦的声音。 “金奇!”一旁观战的银异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出声。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噗嗤!”金奇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刚刚攻击自己的梦魇杖,为何又出现在自己的四具人傀之间?而原本站在原地的陆觉,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金奇来不及细想,双手掐诀的同时,梦魂轮已经出现在他背后。“怎……怎么可能?!”金奇惊骇欲绝,这电光火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一声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梦魂轮替他挡住了来自后面的无数攻击。就在金奇惊愕万分的刹那,他身后不远处,那柄刺入他胸膛的梦魇杖忽然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从杖身中浮现而出,正是消失不见的陆觉! “移形换位?!”金奇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中了陆觉的诡计!这小子不知何时竟将自己与梦魇杖的位置互换,让自己误以为躲过了攻击,实则落入了他的背刺之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催动梦魂轮,恐怕已经毙命于此。 “算你命大!”陆觉眼中寒芒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金奇此刻惊怒交加,左手一挥,四具人傀登时向后跳入林中不见了踪影。而他则挺着金蛟枪,直扑陆觉而来,速度又快又猛。与此同时,银异也抄起清刚匕,从斜侧里杀来。 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那奇怪的古魔消失后,银异似乎也清醒了过来。这两个鬼灵宗长老一齐出手,只怕更为棘手。既然刚才一击未得手,陆觉也不作逗留,转身准备向远离狐族的方向逃遁。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他突然感觉脚下土地一阵松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玄英急促的声音:“小心!”话音未落,四只瘦骨嶙峋、漆黑如墨的爪子猛地从陆觉脚下松软的泥土中伸了出来,直取他的下盘。 陆觉心中一惊,慌忙向后一跃,堪堪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然而,还没等他落地,肩头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野兽撕咬一般。 第94章 龙族少年 陆觉猛然抬头,只见两道灰影悄无声息地悬浮于他的斜上方,犹如幽灵般诡谲,两只枯槁如柴的手爪紧紧抠住他的肩膀,正是先前与他交战的人傀。 “又是人傀?!”陆觉心头一沉,这四具人傀宛若鬼魅,悄无声息地逼近,比他在朔风城所遇的那些人傀,不知强横了多少倍。他以前显然小觑了鬼灵宗的功法,即便没能直接破了金水衣的防御,还是伤到了自己的肩膀。 “小子,反应倒是敏捷,可惜,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金奇阴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语气中满是戏谑与得意。 陆觉咬紧牙关,强忍肩膀传来的剧痛,手中梦魇杖黑芒一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劈向抓住他肩膀的其中一具人傀。 “铛——” 一声金铁交鸣骤然响起,陆觉只觉一股巨力自梦魇杖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而那人傀却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未受任何伤害。 “哈哈哈,无用之功,我的这些人傀,岂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金奇放声大笑,仿佛已预见陆觉被他折磨致死的惨状。 然而,就在金奇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之时,他的笑声却突然凝固。他发现抓住陆觉肩膀的人傀竟被冻结在半空,毫无进一步动作。而少年的脚下,已是一片方圆十几丈的寒冰,地下那两具人傀,仅有双手伸出地面,本体却始终未能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金奇的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银异察觉到异样,也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嘶——”金奇手中一痛,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同心铃不知何时竟化作了一块蓝色的冰晶,森森的寒气正顺着他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不好!”金奇心中暗叫,想要将手中的同心铃丢弃,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像被冻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大哥!”一旁的银异见状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清刚匕,朝着金奇被冻住的左手手腕斩去。 “咔嚓”一声脆响,金奇的左手应声而断,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冰渣。 “啊——”金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银异连忙上前,用衣袖替金奇捂住断腕的伤口,焦急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金奇强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断腕处的鲜血这才渐渐止住。他抬起头,目光怨毒地盯着陆觉,咬牙说道:“小子,你竟敢伤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只见金奇的脸上,原本健康的红润之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他的双眼,也变得血红一片,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就在此时,陆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玄英虚弱的声音:“陆觉,快走!我刚刚为了激发金水衣的防护,魂力已经快要透支了,现在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了。对面那两个人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觉闻言,心中一惊。他知道玄英说的都是真的,金奇和银异的实力,绝对不止如此。若是他们二人联手,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想到这里,陆觉不再犹豫,心念一动,祭出飞剑,化作一道青虹,向着远方遁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金奇和银异见状,顿时勃然大怒,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紧追不舍。 然而,令他们二人感到震惊的是,陆觉的飞剑上,不知何时竟然缠绕上了一层白色的真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们二人虽然竭尽全力,却依然渐渐被拉开了距离。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功法?”金奇一边追赶,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银异也是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他能够感觉到,陆觉的修为并不高,但是他所施展出来的功法和法宝,却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大哥,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跑了?”银异问道。 金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沉声说道:“放心,他跑不了!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就算追不上,等我们平定了天族、控制了戎国,到时候,这小子插翅难飞!” 戎国,因为地处偏远,境内多是崇山峻岭,乌龙山脉便是其中之一。 这山脉巍峨壮观,古木参天,终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然而,在这仙境般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危机。山中猛兽毒虫横行,更有凶险异常的秘境,寻常人等,根本不敢踏足半步。 在乌龙山脉深处,有一处幽深的峡谷,谷中怪石嶙峋,藤蔓缠绕。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淌,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溪边一块平坦的巨石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一股淡淡的青色光芒在他周身环绕,将他衬托得如同谪仙一般。 这少年名叫龙清,乃是乌龙山脉中龙族的后裔。 相传龙族本是上古神兽,血脉高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龙族逐渐衰落。如今这乌龙山脉中的一支血脉,便是自称为龙族的后裔,二百年来在此苟延残喘。 龙清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修炼天赋,小小年纪便已达到了力士境上界,只差一步便可突破至力师境。 为了能够在明天的龙族青年比试中取得好成绩,为弟弟换取修补龙角的灵药,龙清这段时间一直在苦修,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呼——” 龙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明天就是比试的日子了,我一定要突破到力师境,为龙岩赢得灵药!”龙清握紧拳头,眼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他站起身来,走到溪边,捧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盘膝坐下,准备继续修炼。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95章 天降少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自天际轰然传来,惊得山林间的飞鸟走兽四处奔逃,慌乱不堪。龙清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心头一颤,连忙抬头仰望,只见天空中,一团被白色真气环绕的人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所在的方向急坠而下。 “不好!”龙清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起身欲躲。然而,那团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龙清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人影,如同陨石般直直地落入了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处深潭之中。 “噗通——” 伴随着一声巨响,潭水四溅,激起数丈高的浪花,仿佛沸腾了一般。龙清被溅了一身的水,但他却无暇顾及,连忙跑到潭边,焦急地向潭水中望去。 潭水清澈见底,龙清一眼便看到,在潭底,正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影。他心中一惊,想也不想,便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潭水中。他奋力地向潭底游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很快,龙清便来到了潭底,他看到,掉下来的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此时,那少年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潭底,手中则紧紧地握着一把毫无光泽的铁剑,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龙清游到那少年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然而,那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昏迷不醒。龙清心中一沉,连忙将那少年从潭底扶了起来,然后奋力地向水面游去。 “哗啦——” 龙清费力地将那少年拖上了岸,然后将他平放在地上。他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道:“还好,还活着。”然后便开始仔细检查那少年的伤势。 一番检查下来,龙清发现,那少年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是体力透支所致。龙清心中暗道:“看来得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于是,他弯下腰,将那少年背了起来,朝着自己家中走去。他的家,就在距离这处深潭不远处的一处宁静的村落之中。 “哥哥,你回来啦!” 龙清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屋中跑了出来,正是龙清的妹妹龙灵。她看到龙清背上背着一个人,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好奇地问道:“哥哥,他是谁啊?” “我在外面修炼时遇到的,不小心掉进了潭水里,我把他救了上来。”龙清简单地解释道。 “哦。”龙灵点了点头,然后便上前帮忙,扶着那少年一起走进了屋中。 此时,在另一间房间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正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不堪,正是龙清的弟弟龙岩。他看到龙清回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龙清按住了。 “你别乱动,你上次试炼受的伤还没好呢。”龙清关切地说道。 “哥哥,他是谁啊?”龙岩看着龙清背上的少年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安。 龙清刚想解释却被龙灵打断了:“哥哥说他是修炼时遇到的,不小心掉进了潭水里。哥哥把他救了上来,一看就是个大累赘。” 龙岩点了点头但眼中依旧充满了警惕之色。龙清见状连忙说道:“灵儿不得无礼。他是我救回来的客人,你要好好招待他。” 龙灵刚要说什么就被龙清拦住了:“没什么可是的听话。”龙灵无奈只能撅着小嘴答应了。 “哥哥那你把他放在我的床上。”龙灵提议道。 “不用了,我的床大,让他睡我的床。”龙清说着便将那少年背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他放在了床上。 这时龙灵跟了进来担忧地问道:“哥哥,我们家已经没有吃的了怎么招待他啊?” 龙岩也附和道:“是啊哥哥,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分给他吃……” 听到弟弟妹妹的话龙清心中一痛。自从父母上次讨伐突然出现在西方的巨兽身亡后家里的生活便一落千丈。只能靠着年逾古稀的爷爷去当兵每个月寄回来的那点微薄的军饷度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们:“没事,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块饼,先给他吃。” “哥哥,那是我们留给你吃的,你还要修炼呢。”龙灵不舍地说道。 “是啊哥哥,你留着自己吃。”龙岩也劝道。 龙清笑了笑说:“没事,我还不饿。”说着他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他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他伸手探了探那少年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显然是发烧了,“看来得先给他降降温才行。” 于是,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来到厨房打了一盆凉水,又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回到了房间。他将毛巾浸湿,然后轻轻地敷在那少年的额头上,替他降温。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少年,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转头对龙灵说道:“灵儿,你去把那块饼拿来。”龙灵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但还是听话地去拿了饼,递给龙清。 龙清接过饼,走到床边,轻轻地掰开少年的嘴,想要将饼喂进去。然而,那少年却根本无法进食,饼块只是卡在嘴边无法咽下。龙灵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说道:“哥哥,这样不行啊,他根本就吃不进去。” 龙清试了半天,也喂不进去,不禁有些气馁。他看着手中仅剩的一点饼,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只能……” “灵儿,你去把家里仅剩的一点米,煮成粥。”龙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让这个少年活下去的办法了。龙灵闻言,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煮粥了。而龙清则继续坐在床边,守护着这个神秘的少年,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刻。 第96章 催缴龙鳞 “无妨,明日之事明日再议,眼下最紧要的是让他先进食,总不能半途而废,让他在我家中丧命,那样倒不如不救。”龙清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龙灵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如往常一样,听从大哥的安排,乖乖地去厨房煮粥。 不久,一股淡淡的米香便从厨房里飘散而出,弥漫在整个小屋之中,带来一丝温馨的气息。 片刻之后,三碗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的粥便盛放在了简陋的桌上。 龙清端起一碗递给龙灵,轻声吩咐道:“灵儿,你来喂他。”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位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 而龙清自己,则端起剩下的两碗中的一碗,走向龙岩的床边。 龙岩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龙清的一个眼神便让他停止了动作,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龙灵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端起粥碗,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少年的嘴边。 “来,张嘴。”龙灵的声音轻柔而温暖。 奇迹般地,那紧闭着嘴唇的少年,虽然眼睛依旧紧闭,但竟微微张开了嘴,将龙灵喂过来的粥缓缓咽了下去。 “他……他喝下去了!”龙灵惊喜地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正在给龙岩喂粥的龙清闻言,也不禁面露喜色,心中暗自庆幸。 龙灵继续一勺一勺地喂着,少年虽然未醒,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十分配合地将粥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粥后,少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即将醒来。 “哥哥,你看,他的手指动了!”龙灵兴奋地指着少年的手,对龙清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龙清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暗自欢喜。 “看来,他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了。”龙清自语道,心中稍感宽慰。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仿佛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打破了小屋的宁静。 龙清放下手中的粥碗,眉头紧锁,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百夫长便映入眼帘。他身穿龙族常见的盔甲,腰佩长刀,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士兵。 “你就是龙清?”百夫长斜着眼睛看着龙清,语气傲慢无礼,仿佛根本没把龙清放在眼里。 “正是在下,不知军爷有何贵干?”龙清压抑着心中的不快,抱拳问道,尽量保持冷静。 “哼,少废话!今年的龙鳞呢?还不快快交上来!”百夫长大手一挥,不耐烦地喝道。 龙清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龙鳞是龙族血脉之人用灵力汇聚的物品,用于制作铠甲等防具,能让防具威力大增。作为龙族的下层民众,他们每年都要缴纳一片龙鳞。但大多数人灵力不足,无法凝聚龙鳞,便只能去承担更重的徭役。而他此刻正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怎么?不愿意交?”百夫长见龙清沉默不语,脸色一沉,上前一步逼近龙清,威胁道,“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整个罗云村就你家没交了。识相的,就乖乖地把龙鳞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最近戎国国内动荡,领地需要增加巡逻人员,我看你就不错,身强力壮的,正好可以去!”百夫长冷笑着说道,眼中满是轻蔑和威胁。 龙清握紧了拳头,心中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行事。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军爷,请容许我三日时间,三日后我定当将龙鳞奉上!” 此刻龙清心中想的是无论如何一定要通过明天的比试。如果再失败的话,恐怕他就要带着弟弟妹妹远走他乡了。 “三日?你当我是什么人?如果你现在凝练不出龙鳞的话,给你三日时间你就能变出来了?”百夫长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龙清的话,“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龙鳞交出来就别想就这么算了!” “来人给我进去搜!”百夫长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便要往屋里冲。 “我看谁敢!”龙清见状怒吼一声挡在门口。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将那些士兵逼退了几步。 “好你个龙清竟敢抗拒执法!我看你是活腻了!”百夫长见龙清竟然敢反抗顿时勃然大怒。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指着龙清杀气腾腾地说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哥!我没事了,龙鳞我来凝聚!” 只见龙岩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晃但却强撑着一口气走到门口对着百夫长深深一拜。 “大人这两年都是我凝聚的龙鳞今年也一样。请您宽限几日日落之前我一定将龙鳞送到卫所!”龙岩的声音虽轻但却异常坚定。 龙清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弟弟焦急地说道:“龙岩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凝聚龙鳞呢?哥没事大不了跟他们走一趟想办法和千夫长大人解释清楚。” “哥你明天还要参加比试。这里离千夫长所在的营地上百里你赶不回来的。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希望你不能去!”龙岩一把抓住龙清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和坚定,“我没事的凝聚龙鳞而已我能行的!” 百夫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呵斥,却被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大人且慢!” 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兵。他上前一步对着百夫长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这户人家这两年每次都是由龙岩凝聚龙鳞上缴的品质上佳。千户长大人很是满意。不如就再宽限他们几日。” 这个老兵曾在龙清父母麾下效力对他们一家忠义之事记忆犹新。今日见百夫长如此逼迫心中不忍这才出言相劝。 百夫长听闻此言眉头微皱。他虽然嚣张跋扈但却也知道千户长对龙鳞品质的重视。如今老兵搬出千户长他也不好再继续发难。 更何况他今日来此本就是为了敲诈勒索。如今有人给了台阶他自然乐得顺势而下。 第97章 龙族的百夫长 “哼!既然有人替你求情,这次便姑且饶了你们!”百夫长冷哼一声,缓缓将长刀收入鞘中,转身离去。临行前,他还不忘抛下一句充满威胁的话语,“记住,日落之前,若是不见龙鳞,休怪本大人无情!” 言罢,他率领一众士兵,浩浩荡荡地离去,只留下龙清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龙岩,你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他低声喃喃道。 “哥,我们是一家人。”龙岩虚弱地笑了笑,打断了龙清的话,“你快去准备明天的比试,我没事的,大不了再多躺几个月。”他的声音虽弱,却充满了坚定。 龙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龙岩轻轻推着进了屋。他们的争执声,引起了床上一直昏迷的少年的注意。这位少年,正是陆觉。他眼皮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只记得在一片混乱的追逐中,自己被金奇和银异联手重创。在一次激烈的拼斗中,他手上的龙角护手突然光芒大盛,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此刻,听到门口那位军官远去的脚步声,他知道对方并非为自己而来,于是暗暗将手中的千骨针收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里是戎国的何处,这千骨针还是不要暴露为好。他转头看向一侧,只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碗粥,怯生生地站在床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 被门口的争吵吸引了注意力的龙灵,终于回过头来,与苏醒的陆觉四目相对。她愣了片刻后,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把手中还有半碗粥的碗扔到了半空中。碗落地碎裂,米粥溅了她一身,她也顾不得去擦拭。 龙清闻声赶来,发现陆觉已经醒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看到陆觉已经坐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陆觉有些歉意地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小姑娘,温和地说道:“抱歉,吓到你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温柔。 龙灵没有在意陆觉的道歉,而是蹲在地上,看着洒在地上的剩粥,觉得有些可惜。她想伸手去抓时,却被龙清阻止了。“灵儿,别用手抓,地上脏。”龙清说着,将龙灵拉了起来,“桌上那碗是留给你的,快去吃。” 龙灵摇了摇头,说:“哥,那碗等你明天早上喝,吃饱了好去比试。”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哥哥的关心和期待。 陆觉看着兄妹几人在互相推脱,又看看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和家徒四壁的环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醒来后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看到陆觉叹气,兄妹俩这才又关注到他。眼见陆觉起身站了起来,似乎并无大恙,龙清也松了一口气。家里要真的死了个人,那就没法说理去了。他心中暗自庆幸,同时也对陆觉的恢复能力感到惊讶。 陆觉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真气有些紊乱。他想来这应该是之前与那金奇和银异交手时留下的暗伤。他心中暗自思量,需要尽快调理身体,恢复实力。 他抱拳向龙清和龙灵兄妹二人深施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陆觉感激不尽。”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和感激。 “兄台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龙族应尽的本分。只是没有遇到追击你的人,否则定要他们好看。”龙清连忙扶起陆觉,爽朗地笑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豪迈和正义感。 “陆兄弟,你太客气了。我叫龙清,这是我妹妹龙灵,敢问兄弟尊姓大名?”龙清热情地问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陆觉的好奇和友善。 “在下陆觉,敢问这位兄弟,这里是哪里?”陆觉很有礼貌地问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里的陌生和好奇。 龙灵嘴快得很,抢着说道:“这里是龙族领地内的罗云村,你又是谁,从哪里来?”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陆觉的好奇和询问。 陆觉看这兄妹几人倒也面善,便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但只说自己是来戎国做生意,路上遇到了劫匪,和商队失散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己的遭遇的无奈和感慨。 “原来如此,陆兄弟真是不幸。不过我碰巧在你掉落的山涧旁修炼,也算是缘分。”龙清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陆觉的同情和安慰。同时,他也感到庆幸,能够在这里遇到陆觉,也算是一种缘分。 几人言谈之际,龙清的腹中忽而传来阵阵咕咕之声,令他不禁有些尴尬,脸颊微红。 “呵呵,看来我的肚子也饿了,陆兄弟,你是否也感到饥肠辘辘?”龙清讪讪一笑,试探地问道。 陆觉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即询问附近是否有饭馆,欲请龙清与龙灵共赴盛宴。 “这……”龙清略显迟疑,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坦诚相告。 此时,龙岩的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似乎是之前那碗稀粥勾起了他的食欲,让他感到有些难为情,小脸涨得通红,犹如秋日里熟透的苹果。 陆觉见状,心中已明,便笑着提议:“龙清兄弟,村里最好的饭馆在何处?你等救命之恩,陆某无以为报,就让我请你们品尝一顿佳肴。” 龙灵一听,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村东头的何家酒楼,那里的醉鸡和红烧肉堪称一绝!” 然而,龙清却面色一沉,瞪了龙灵一眼,训斥道:“灵儿,怎可如此言语?救人岂能图回报?” 陆觉连忙摆手,诚恳地说道:“龙清兄弟,你这是见外了。说起来,这几日我未曾好好用餐,腹中正饥。就让我做东,请你们品尝一顿佳肴,也让我略表谢意,如何?” 第98章 势力眼的小二 龙清本想推辞,但龙岩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哥,你就答应了。陆大哥一片好意,咱们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说了,你明日还要参加比试,岂能空腹?” 龙清闻言,觉得龙岩言之有理,便不再推辞,点头应允。 于是,兄妹几人簇拥着陆觉,来到了村东头的何家酒楼。这酒楼乃是罗云村里唯一的一家,平日里生意兴隆。此时正值午后,酒楼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二一见有人进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是用餐还是住店啊?”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竟是龙家三兄妹和一个衣着朴素的外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语气也变得敷衍起来:“哟,这不是龙清龙大少爷吗?怎么,今天有空光顾小店了?” 龙家三兄妹在村里本就地位不高,再加上龙清父母早逝,家境贫寒,因此平日里没少受人白眼。 龙清见小二如此势利,心中虽有不悦,但仍强忍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们今天是来用餐的,还有空位吗?” 小二斜眼打量了他们几眼,阴阳怪气地说道:“空位倒是还有,就怕几位客官付不起账啊!” 陆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小二的势利眼感到十分厌恶。他上前一步,将龙家三兄妹护在身后,沉声说道:“怎么?难道你们酒楼还怕客人吃霸王餐不成?” 小二见陆觉衣着普通,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撇了撇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这酒楼的菜价不菲,就怕有些人吃完了付不起账,那就难堪了。” 陆觉冷笑一声,“开门做生意,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小二听出陆觉话语里的讥讽,讪笑道:“既然您够豪爽,那几位客官楼上请,小的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雅座。” 陆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必了,就在大堂找个位置就行。” 小二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多言,连忙点头答应,将陆觉等人带到一张空桌旁坐下。 待几人坐定后,小二却并未像对待其他客人那般热情周到,而是颇为嫌弃地走上前来,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菜牌,眼睛却不时地往陆觉等人身上瞟,似乎在估量着他们的消费能力。 龙家三兄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不安,但陆觉却毫不在意,大方地对小二说道:“把你店里最好的菜都上一遍,银子不是问题。” “哟,几位客官,这最好的菜可价格不菲,就怕……”小二故意拉长了尾音,斜眼睨着龙家三兄妹,脸上写满了鄙夷,“几位请得起吗?” 龙灵小脸一红,气鼓鼓地想开口反驳,却被龙清拦住。陆觉轻笑一声,这笑声却让小二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只见陆觉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桌上。那银锭足有十两,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银光,晃得小二两眼发直。“够不够?”陆觉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二顿时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够够够!客官您真是阔绰!小的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说罢便伸手去抓那银锭。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银锭的瞬间,却发现那银锭仿佛生了根一般,牢牢地嵌在桌面上,纹丝不动。小二不信邪地加大了力气,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可那银锭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镶嵌在桌子里一般。“这……”小二傻眼了,他在这何家酒楼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怪事。龙清脸色微变,他虽然年幼,但也看得出来,陆觉这一手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他心中暗道:看来这位姓陆的少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就在小二急得满头大汗之时,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他面容和善,留着两撇八字胡,颇有几分精明之相。他来到桌前,轻轻地拍了拍桌子,那银锭便如同听话的宠物一般,自动跳到了他的掌心。“鄙人姓何,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他笑眯眯地对陆觉等人拱了拱手,“这位小兄弟是第一次来小店?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酒壶,放在桌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陆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何掌柜,心中暗道:这何掌柜倒是有些眼力见儿。不一会儿工夫,香气四溢的饭菜便已摆满桌面,看得龙灵食指大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珍馐美味,喉咙滚动,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的小手在桌下不安地绞着衣角,目光时而偷偷瞥向龙清,心中虽渴望品尝那桌上的佳肴,却又惧怕哥哥的责备。陆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小灵儿,想吃什么就尽管吃,不必如此拘束。” 龙灵闻言,眼中顿时闪烁起喜悦的光芒,欢呼一声后,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晶莹剔透、宛如珍珠般的虾饺送入口中。那一刻,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与满足。 龙清和龙岩也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开始大快朵颐。龙岩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此时却忍不住赞叹道:“真是美味!我从未品尝过如此佳肴!” 陆觉也夹起一块酱香四溢的红烧肉,细细品味。那肉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酱香浓郁,回味悠长。这熟悉的味道,竟与他记忆中的某种美味不谋而合。 他放下筷子,目光扫过桌上的几道菜肴,心中涌起一阵涟漪。这些菜肴,都是他曾经钟爱的美食,尤其是这道红烧肉,做法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陆觉不动声色地抬头望向后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那身影虽略显佝偻,但动作却异常娴熟,翻炒之间,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宛如一首美妙的乐章。 “难道是他?”陆觉心中暗自揣测。 第99章 阻挠军务 酒足饭饱之后,陆觉等人返回龙清家中。一路上,龙灵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宛如一只快乐的小鸟。龙岩的精神也明显好转,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回到家中,龙清对陆觉一拱手,诚恳地说道:“陆兄,我还要出去修炼,灵儿和阿岩就拜托你照顾了。”陆觉点头应允:“龙兄放心,我会悉心照料他们的。” 龙清离开后,龙灵缠着陆觉要下棋。尽管陆觉对下棋并无兴趣,但在龙灵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勉强答应了。在下棋的间隙,陆觉注意到龙岩正盘膝坐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双掌之间隐约有光芒闪动。 “小灵儿,你二哥在做什么?”陆觉好奇地问道。龙灵脸上划过一丝落寞,嗫嚅了半天才说出原委。原来龙岩正在尝试修炼,但似乎并不顺利。 听到二人的谈话,龙岩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陆兄,我没事,只是在修炼。”陆觉心中明了,龙岩应该是灵力不足,难以支撑修炼。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龙岩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更加苍白。龙灵惊呼一声,连忙跑到龙岩身边焦急地询问。龙岩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只是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陆觉眉头紧皱,这可不是小事。他沉声说道:“龙岩,你放松心神,我来帮你!”说罢,他伸手按在龙岩的背心,将一股精纯的真气缓缓输入龙岩体内。 龙岩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流涌入体内,原本狂暴的灵气在接触到陆觉那精纯真气时,竟然逐渐平息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激地看向陆觉。 陆觉收回手掌,淡淡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他心中却暗暗思忖:“这龙岩年纪轻轻,身体却如此虚弱。如果我是学医或者修丹之人,或许还能帮他一把。” 龙灵见陆觉面露疑惑,便低声解释道:“陆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龙族之人天生便能凝练龙鳞,这些龙鳞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可以用来制作龙鳞甲,是我们龙族战士最重要的护身宝物。只是阿岩哥他上次遭遇意外后,凝练龙鳞对他来说负担极大……” 陆觉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龙岩小小年纪只是调用灵气脸色就如此苍白。原来是不顾身体长期强行凝练龙鳞耗损了元气。他心中不禁对龙岩的坚韧感到敬佩。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陆觉的思绪。木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身穿黑色铠甲、身材魁梧的百夫长带着几名士兵大步走了进来。 “龙岩,你的龙鳞呢?”百夫长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眼屋内语气冰冷地问道。龙岩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百夫长大人我今天身体不适无法凝练龙鳞……” “哼!身体不适?”百夫长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故意推脱!如果每个人都是你这般说辞那我龙族早就不复存在了!”他身后的几名士兵也纷纷露出凶恶的表情逼近床边。 “你们要干什么?”龙灵见状连忙挡在龙岩身前张开双臂试图阻止这些士兵。然而她那小小的身子哪里是这些虎背熊腰的军士的对手,被对方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来扔向屋子一角。 “灵儿!”龙岩看到龙灵被对方扔出去急得大喊。而他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在众人眼前闪过稳稳地将龙灵接住轻轻放在地上,正是陆觉。他手腕上光芒闪烁的正是可以小范围内让他与所看见的物体移形换位的凝月镯。 百夫长看到陆觉的身手心中一凛,这时他才仔细看对方的脸,发现陌生得很。于是他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挠我龙族军务!”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 “军务?”陆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百夫长身上,“这就是你们龙族的治民之道?强取豪夺,与强盗何异?”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 “我是什么东西,你还不配知道。”陆觉语气冰冷,“我只知道,今日之事,我管定了!” 既然对方阻挠军务,那百夫长便不客气,下令道:“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几名士兵便拔出武器,气势汹汹地包围过来,陆觉将吓得瑟瑟发抖的龙灵护在身后,右手光芒闪过,一柄漆黑的长杖便出现在他手中,正是幽渡杖。 幽渡杖一出,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仿佛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几名士兵只觉得呼吸一滞,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装神弄鬼!”百夫长虽然也感觉到一丝异样,但依然强自镇定,厉声喝道,“给我上,拿下他!” 几名士兵得到命令,不敢怠慢,挥舞着刀剑,从四面八方攻向陆觉。 陆觉面色不变,手中幽渡杖轻轻一挥,一道黑芒闪过,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 “啊!”那士兵惨叫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墙上,生死不知。 “什么?!” “这……” 其余几名士兵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一群废物!”百夫长见状,脸色铁青,怒骂一声,自己也拔出腰间佩刀,朝着陆觉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陆觉冷哼一声,手中幽渡杖一抖,化作一道残影,迎向百夫长的攻击。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百夫长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的佩刀险些脱手而出。 “怎么可能?!”百夫长心中大骇,他自诩实力不俗,早就达到力师境,在百夫长中也算得上佼佼者,可没想到,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第100章 施以援手 “哼,区区这点能耐,也敢妄言收取?”陆觉的话语中满是不屑,手中的幽渡杖再次挥舞,这一次,他的攻势更为凌厉,速度之快,令百夫长措手不及,胸口重重受了一杖。 “噗!”一声沉闷的响声,百夫长口喷鲜血,身形踉跄倒退,接连撞翻身后的桌椅,才勉强稳住身形。 “大人!”几名士兵见状,神色大变,纷纷丢弃兵刃,疾步奔至百夫长身旁,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 陆觉却未理会这些士兵的慌乱,他转身走向龙灵与龙岩,关切地询问:“你们没事?” 龙灵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陆大哥,谢谢你,若非你及时出手,我们今日恐怕……” “没事就好。”陆觉轻拍龙灵的肩膀,安慰道,“我既已答应你们的大哥,自当护你们周全,无人能伤你们分毫。” 然而,那百夫长却仍不甘心,再次倔强地冲上前来,却被陆觉一杖轻松击退。屋内顿时寂静无声,连针落之声都可清晰听闻。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手握刀剑,掌心已渗出冷汗,却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还不快走!”陆觉目光如炬,扫视众人,冷声喝道。 这些士兵平日里作威作福,何曾见过如此狠厉之人?被陆觉的气势所慑,哪还敢多言?他们搀扶起受伤的百夫长,跌跌撞撞地想要退出房间。 但陆觉仍觉他们动作太慢,片刻之后,几名军士竟如破布般从罗云村的一座破旧小屋中飞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他们尚未爬起,屋中又飞出一名身披铠甲之人,正是那百夫长。 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捂着胸口,面色铁青地指着陆觉,咬牙切齿地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城主,你竟敢殴打龙族军士,阻挠我等执行公务,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陆觉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缓缓走到百夫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我等着,你只管去报,我倒要看看,这戎国之中,还有谁能奈我何!” 说罢,陆觉不再理会百夫长,转身走回屋内,留下百夫长一人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最终,他只能恨恨地瞪了陆觉一眼,带着几名手下灰溜溜地离去。 百夫长走后,龙灵和龙岩终于长舒一口气。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心中既害怕又感激,看向陆觉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陆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龙灵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兴奋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百夫长都不是你的对手!” 陆觉笑了笑,摸了摸龙灵的头,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 “陆大哥,你太谦虚了!”龙岩也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个百夫长可是力师境的高手,在我们罗云村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你竟然能一招将他击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陆觉淡淡一笑,并未多言。他此番前来戎国,是为了替钱大谦报仇,这些小角色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当龙清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时,天色已晚。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却发现弟弟和妹妹已经坐在桌旁享用着丰盛的饭菜。这正是陆觉中午前往那家酒楼点菜并让他们送来的。 “哥,你回来啦!”龙灵看到龙清开心地招呼道,“快来吃饭可好吃了!” 龙清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连忙问道:“灵儿这些菜是谁送来的?你们有没有乱收别人的东西?” 龙灵见哥哥脸色不对有些委屈地说道:“是陆大哥让送来的他说你今天辛苦了要好好犒劳你一下。” “陆大哥?”龙清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陆觉他上下打量了陆觉一番见他不知何时换上了自己的衣物看起来就像个龙族少年。 “陆大哥你有所不知……”饭桌上陆觉问起三兄妹为何过得如此窘困龙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自从三年前我父母外出讨伐魔兽至今未归我们三兄妹的日子就过得十分艰难。”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龙族以血脉为尊血脉越纯正修炼天赋就越高将来在族中的地位也就越高。而我父母失踪后我们三兄妹便失去了依靠族中那些原本依附我家的旁系族人也纷纷改投了其他房门下。” “不仅如此我龙族还有一条族规每一家族视人口数每年都需上缴一定数量的龙鳞作为家族供奉。”龙清说到这里语气中满是不甘“龙鳞乃是我龙族身上最为坚硬之物凝聚了我们一身精华每取下一片都要元气大伤。” “可恨那些旁系族人为了巴结讨好主家竟联名向族长施压将我父母原本应缴纳的份额也一并加到了我们三兄妹头上!”龙岩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年纪尚小修为低微每年都要被强行剥取大量龙鳞导致修炼速度缓慢不说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前年岩弟为了我突破无碍凝练了两人份的龙鳞导致灵根受损……”龙灵说着眼眶又红了。 陆觉闻言终于明白了为何龙岩先前会因为几片龙鳞而如此激动为何他们三人对明天的比试如此看重。 “陆大哥我一定要在明天的比试中取得好名次!”龙清目光坚定地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才能有机会进入龙族秘境寻找修复龙岩的宝物才能……”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了陆大哥明天的比试你能不能……”龙清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陆觉一眼就看穿了龙清的心思。 “嗯。”龙清点了点头“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些。” “好我答应你。”陆觉只是略一思索,便爽快地答应了。 龙清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有了陆觉这个强大的帮手,他相信自己明天的把握,一定会增添几分。 第101章 凝灵草 “陆大哥,你有所不知……”饭桌上,龙清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苦涩,“自三年前我父母外出讨伐魔兽,至今未归,我们三兄妹的日子便过得十分艰难。” 他的话语稍作停顿,接着继续道:“我龙族以血脉为尊,血脉越纯正,修炼天赋便越高,将来在族中的地位也便越高。然而,自我父母失踪后,我们三兄妹便失去了依靠,族中那些原本依附我家的旁系族人,也纷纷改投他人门下。” “不仅如此,我龙族还有一条严苛的族规,每一家族,需视人口数,每年都上缴一定数量的龙鳞作为家族供奉。”龙清说到这里,语气中满是不甘,“龙鳞乃是我龙族身上最为坚硬之物,凝聚了我们一身的精华,每取下一片,都会元气大伤。” “可恨的是,那些旁系族人为了巴结讨好主家,竟联名向族长施压,将我父母原本应缴纳的份额,也一并加到了我们三兄妹的头上!”龙岩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地控诉道。 “我们年纪尚小,修为低微,每年却都要被强行剥取大量龙鳞,导致修炼速度缓慢不说,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前年,岩弟为了助我突破修为,不惜凝练了两人份的龙鳞,结果导致灵根受损……”龙灵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起来。 陆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龙岩先前为何会因为几片龙鳞而如此激动,也明白了他们三人为何对明天的比试如此看重。 “陆大哥,我一定要在明天的比试中取得好名次!”龙清目光坚定地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才能有机会进入龙族秘境,寻找修复龙岩的宝物……”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对于明天的比试充满了期待和决心。 “对了,陆大哥,明天的比试,你能不能……”龙清有些犹豫地问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陆觉一眼就看穿了龙清的心思,微笑着问道。 “嗯。”龙清点了点头,“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些。” “好,我答应你。”陆觉爽快地答应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信任。 龙清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陆觉的手,激动地说道:“陆大哥,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陆觉见他面露难色,便主动问道:“龙清兄弟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龙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陆大哥,事不宜迟,今夜就请你陪我走一趟后面的山谷!” 陆觉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去山谷做什么?可是为了明天的比试做准备?” 龙清点了点头,解释道:“陆大哥有所不知,那山谷中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草药,名为‘凝灵草’。将其捣碎后敷在皮肤上,可以短时间内增强我龙族人对灵气的运用,在比试中可以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和不甘,继续说道:“明天参加比试的,大多是像龙傲天那样的大家公子,他们家族都会提供各种辅助修炼的药物和宝物,而我们……” “你是担心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才想让我陪你一起去?”陆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中透露出理解和支持。 龙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曾偷偷去过那山谷几次,但我的实力低微,每次都被山谷中的猛兽追得落荒而逃,根本无法安心寻找凝灵草。这次有陆大哥你陪同,我便可以心无旁骛地搜集草药了。” 陆觉听罢,心中暗道:“看来这龙家三兄妹这些年过得的确不容易,既要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又要面对族人的欺压,还要为了提升实力而冒险犯难。” 他拍了拍龙清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放心,龙清兄弟,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到底!今晚我们就去那山谷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猛兽,敢如此嚣张!”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却被浓厚的乌云遮蔽,使得山谷中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为这幽静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阴森。陆觉与龙清一前一后,踏入了后山的山谷。 刚一进入山谷,陆觉便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禁微微皱眉,心中警惕更甚。而龙清则轻声提醒道:“陆大哥,小心脚下。”他手中握着一张破旧的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辨认着方向。 陆觉瞥了一眼龙清手中的地图,只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模糊不清,显然年代久远。他心中不禁对龙清的家族历史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是我从家族藏书阁中找到的地图,据说是先祖留下的。”龙清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上面记载着后山的地形和一些珍稀草药的生长位置。”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显幽静和神秘。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生怕惊动了山谷中的猛兽。 “应该就是这里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龙清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说道:“凝灵草喜阴,一般生长在背阴潮湿的地方。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应该会有所收获。” 陆觉点了点头,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枝叶交错、遮天蔽日。月光根本无法照射进来,显得格外阴暗和神秘。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探索欲望。 “陆大哥,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龙清说着便要拨开灌木丛钻进去。但陆觉却一把拉住他,沉声道:“此处阴气逼人,恐有异兽出没。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 龙清本想拒绝,但看到陆觉坚定的眼神后,便不再坚持。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灌木丛。灌木丛中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草木气息,令人作呕。陆觉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将灵力运转至双耳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突然前方传来龙清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第102章 龙家 陆觉如风般迅速走上前,只见龙清正蹲在一棵枯树下,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瞥见了泥土中那株形似兰草、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植物,那是凝灵草。 “这是凝灵草吗?”陆觉好奇地问道。 “正是它!”龙清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伸手欲采摘。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龙清身后,手中寒光一闪,直取龙清后心! “小心!”陆觉大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在龙清身旁,右手紧握成拳,迎向那道黑影。 “砰!”一声闷响,两股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清脆之声。 短暂的交锋间,陆觉看清了偷袭者的真面目:一身夜行衣裹身,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蒙面人显然也没料到陆觉会突然出现且实力如此强悍,一击未果,不敢恋战,借助反震之力,身形暴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正当陆觉欲追之际,却听到龙清痛苦的呻吟声,他连忙转身查看,只见龙清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是受了内伤。 “你受伤了?”陆觉扶着他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龙强忍着疼痛摇头,目光却落在蒙面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陆觉注意到原本生长在龙清面前的凝灵草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那蒙面人所夺。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陆觉沉声问道,他知道龙清土生土长于此,不可能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 龙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天太黑,我没看清。” 陆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转而寻找其他的凝灵草来源。他们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未能发现任何踪迹。 “看来我们得另寻他处了。”陆觉说道,他们继续往其他地方搜索。 突然,龙清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身旁一个漆黑的深渊坠落下去! “龙清!”陆觉大惊,纵身一跃,朝着龙清追去。 就在龙清绝望之际,腰间突然一紧,他被某人紧紧抱住,下坠之势瞬间停止。他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是陆觉正抱着他,凌空而立,脚下踩着一柄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飞剑。此刻,这柄剑仿佛拥有了生命,稳稳地托着两人,悬浮在深渊之上。 “陆大哥……”龙清看着陆觉,眼中满是震惊和感激。 “抓紧了。”陆觉淡淡地说了一句,控制着飞剑,缓缓上升。 片刻之后,他们便飞离了深渊,回到了地面上。龙清将采到的凝灵草紧紧抱在怀里,对陆觉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陆大哥,谢谢你,有了这么多凝灵草,龙岩的身体也能恢复不少。”他真诚地说道。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陆觉淡然一笑,将飞剑收回体内。 二人并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一路无言。陆觉知道龙清身上的伤势不轻,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给予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其实……”龙清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并非天生体弱,只是自从五年前父母去讨伐魔兽失踪后,我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爷爷年轻时在与周国衡门的一战中身受重伤,灵力枯竭,如今也只能做些普通的军士任务来维持家用。为了让我们生活得更好些,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两次。” 听到“衡门”二字,陆觉心中一动,脸上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龙清没有注意到陆觉的表情变化,继续诉说着家族的过往。而陆觉也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个少年的坚韧与不屈,以及他对家人的深厚感情。 说到这里,龙清的声音已略带哽咽,“结果,他的灵根因此严重受损,至今无法痊愈……” 陆觉静静地倾听,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母亲失踪后,他与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虽清苦,但至少还有亲人相伴。而龙清三兄妹,却只能在这乱世中相互扶持,艰难求生。 “我岩弟的伤势,尽管我们请遍了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最后,家中所有积蓄都花光了,才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龙清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苦涩,“为了治好岩弟,我不得不更加拼命地修炼,希望能早日晋升力师境,获取更多的资源,这样也就能免除每年上缴龙鳞的重负了。” 听到这里,陆觉终于明白了今天涉及龙鳞之事时,兄弟二人为何如此激动。 “所以,这次的龙族比试,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龙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陆觉,“只有获得优异的名次,才能有机会得到龙族的传承,从而晋升到力师境!” 陆觉有些不解地问道:“修行者不是凭借自身的积累来突破境界吗?” “陆兄有所不知,”龙清解释道,“我龙族与他族在提升境界上略有不同。若没有得到祖龙的认可,赐下龙血,也就是所谓的传承,晋升的机会十不足一。但若有龙血加持,便有五成把握破境。” 说到此处,龙清的两眼闪烁着光芒。 “一旦得到传承破境,我们家族的地位便会直线上升,这样一来,家里就不用每年定期上缴龙鳞了!” 陆觉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龙清三兄妹如此重视明天的比试。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比试,更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关键机会! “陆大哥,这次真的多亏了你,”龙清再次向陆觉道谢,语气中充满了真诚,“若非你出手相助,赶走了那个百夫长,我恐怕连参加比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再这样客气,我可就走了?”陆觉故作生气地说道。 “陆大哥你误会了,”龙清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明天的比试,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辜负你和家人的期望!” 第103章 比试的护卫 陆觉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少年,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孙小虎,仿佛两人的形象渐渐重叠了起来。他不知道小虎兄弟现在在朔风城县学的武堂修行得怎么样了。这次,他决定破例出手,看情况帮龙清兄妹一把。 “对了,陆大哥,”龙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听闻这次力师境的考核似乎与往年不同……” “哦?有何不同?”陆觉好奇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龙清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只是听族中长辈说,这次的考核似乎与一处秘境有关……” “秘境?”陆觉心中一动,看来这次的比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嗯,据说那处秘境每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里面蕴藏着许多机缘,但也充满了危险……”龙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看来,这次的比试会很有趣啊……”陆觉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陆大哥,这次比试分为两轮。”龙清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一轮是初选,只有通过初选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哦?那这第二轮比试的又是什么?”陆觉饶有兴致地问道。 龙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第二轮才是重头戏!据说,只有通过初选的人,才能获得进入一处秘境的资格!” “秘境?”陆觉心中再次一动,果然如他所料,这次的比试并不简单。 “没错,就是秘境!”龙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而且,进入秘境之前,每个人都可以挑选一名力师境以下的同伴一同前往!” “同伴?”陆觉挑了挑眉,“这同伴可有限制?” 龙清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要是戎国之人都可以。” “不过……”龙清话锋一转,“那些有身份的家族都会请上三族的青年才俊做同伴。毕竟,秘境之中危机四伏,有个实力强大的同伴也能多一份保障。” 陆觉闻言陷入了沉思。上三族指的是天族、龙族和凤族,这三族乃是戎国最古老的三个家族,实力雄厚底蕴深不可测。而他所修炼的功法都没有来自这三族的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陆大哥可是有什么顾虑?”龙清见陆觉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答应做你的同伴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我不会上三族的功法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陆觉坦白了自己的担忧。 龙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陆大哥你真是多虑了!那些上三族的功法繁多未必每种都有人能认得出来。” “再说了,”龙清拍了拍陆觉的肩膀笑着说道,“以陆大哥的实力就算不会上三族的功法也足以傲视群雄了。真有人看得出再说我会尽量不让你出手的。” 陆觉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陆大哥你会不会下五族的初级功法?”龙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下五族指的是除了上三族之外的剩下五个部族分别是地族、狼族、蛇族、狐族和熊族。 “下五族的功法?”陆觉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倒是会一点虎族的步法是一位前辈教我的。当初被仇家追杀就是用这套步法逃脱的。” “虎族的步法?!”龙清闻言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陆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原来龙清前些天一直在为寻找合适的同伴而发愁因为他出不起那些大家族子弟的报酬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答应做他的护卫。 如今陆觉竟然会虎族的步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陆大哥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同伴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助你我二人在秘境之中获得机缘。我只要传承即可秘境中得到的其他东西都归陆大哥所有。”龙清激动地说道。 陆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龙清虽然穷困但却仍然有青云之志也懂得感恩。不像一些大家族子弟的骄纵之气反而十分重情重义这让陆觉对他颇有好感。 “好我答应你。”陆觉点了点头答应了龙清的请求。 “太好了!”龙清兴奋地摩拳擦掌思绪已经飘到了明天的比试上。 二人一路畅谈,探讨着明日比试的各种可能,不知不觉间,已行至村口。只见村口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踮着脚尖,焦急地向这边张望着,月光如细纱,轻轻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更添几分灵动之气。 “是你妹妹。”陆觉一眼便认出了那娇小的身影,正是龙灵。 “灵儿这丫头,怕是等急了。”龙清笑着摇了摇头,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哥!陆大哥!”龙灵远远地看到二人,顿时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如同欢快的蝴蝶,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灵儿,让你久等了。”龙清宠溺地摸了摸龙灵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没事,只要哥哥和陆大哥平安回来就好。”龙灵甜甜一笑,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灵儿,我们走后你有没有乖乖听话?”龙清笑着问道,眼中满是宠溺。 “当然有啦!”龙灵挺起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今天可是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着哥哥和陆大哥回来夸奖我呢!” “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看看,灵儿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干。”龙清笑着说道,牵起龙灵的手,与陆觉一同向家中走去。 走进院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院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角落里的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生机与活力。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龙灵一脸得意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嗯,灵儿真棒!”陆觉笑着夸奖道,心中却不禁有些感慨。龙家三兄妹虽然生活贫困,但却十分懂事,小小年纪便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难得。 第104章 热心的龙吉 “陆大哥,今夜你便安歇于我爹娘之室。”龙清轻声细语,引领着陆觉步入一间整洁雅致的房间,“自父母失踪后,此室便一直空置,我每日皆细心打扫,你尽可安心居住。” 陆觉环顾四周,只见房间虽简朴,却一尘不染,床铺上铺展着洁净的被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阳光气息,令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与安心。 “那便多谢了。”陆觉微微点头,接受了龙清这份深情厚谊。 他深知,这份看似简单的安排背后,蕴含着龙清对他深厚的信任与情谊。 夜色渐浓,村庄渐渐沉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陆觉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日所经历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 “玄英,你何时苏醒的?”陆觉在心中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啊?!”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正是玄英,她略显慌乱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陆觉嘴角微扬,笑道:“自突破力士境后,我的感知便变得敏锐了许多。归途之中,我便感受到了你的灵力波动,猜想你可能已经苏醒。没想到,竟真的被我猜中了。” “原来如此。”玄英恍然大悟,随即有些羞涩地说道,“与鬼灵宗两位长老一战,我催动金水衣消耗过大,一时之间还无法完全恢复。醒来后,我便一直养精蓄锐,未曾言语。” “无妨,你能苏醒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消息。你好好休息,有何事明日再谈。”陆觉温言笑道。 天色渐明,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一声清脆的马嘶划破了山村的宁静。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龙清,准备好了吗?该出发了!” 龙清连忙放下手中的包袱,应了一声:“来了,龙吉叔!”他快步走到陆觉房门前,正欲轻轻叩门,却发现房门已无声无息地开启。 陆觉已收拾妥当,正微笑地看着他。 “陆大哥,你已醒了啊。”龙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我有早起的习惯,听到村外马车的动静便起身了。”陆觉温和地笑了笑。 两人走出院子,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正站在一辆马车旁等候。他浓眉虎目,古铜色的皮肤上透着一股常年习武的坚毅,正是村里的狩猎好手龙吉。 “龙清,准备好了吗?今年咱们可要全力以赴,争取突破,为我们村子争口气。”龙吉爽朗地笑道,拍了拍龙清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嗯!”龙清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龙清,这位大叔也是去参加试炼吗?”陆觉一边走近,一边随口问道。 “是啊,小兄弟,这几年村子里就我和龙清符合条件。”龙吉叹了口气,“我卡在力士境高阶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未能突破,希望这次试炼能有所收获。” “龙吉叔一定可以的!”龙清握紧拳头,为龙吉加油鼓劲。 “哈哈,借你吉言!”龙吉大笑一声,“走,时间不早了!” “龙吉叔,等等!”龙清突然叫住龙吉,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我没有钱……” “什么?”龙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说完便开始翻自己的衣兜,却也是干干净净。 “龙吉叔,你先走,我跑过去。”龙清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你这样跑过去,体力……”一旁的马车夫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别耽误我的时间!” 陆觉眉头微皱,淡淡地问道:“车费多少?” “一人五十文。”马车夫斜睨了陆觉一眼,语气有些不屑。 陆觉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随手扔向马车夫:“再带四个人,不用找了。” 一直躲在屋内的龙岩和龙灵,欣喜异常,慌忙就走了出来。 马车夫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恭维道:“哎,好嘞!公子今天出手阔绰,必然突破成功,前途无量啊!” 陆觉淡淡一笑,指着龙清说道:“我只是陪别人去,你应该恭喜我身旁这位少年。” 龙清惊讶地看着陆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嘞好嘞,这位小兄弟也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马车夫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龙清和龙吉上车。 “这位公子真是豪爽!”龙吉看着陆觉,眼中满是钦佩,“昨天就听说吴家酒楼来了位阔气的公子,宴请龙清三兄妹,还赶跑了来催收龙鳞的百夫长,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几人说话间,陆觉突然心念一动,对众人说道:“诸位稍待片刻。”说罢,他几个纵跃,身形便消失在屋后。 龙吉看着陆觉消失的方向,惊讶地问龙清:“这位陆公子,是何等境界?” 龙清沉吟片刻,答道:“陆大哥从未透露过,不过依我看,应该在力士境初阶左右。有他做同伴,应该不违反试炼规则。” 龙吉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往年我都会邀请认识的朋友一同前往,可惜他们都已经晋升力士境,今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这次试炼,我只是想碰碰运气,希望祖龙大人看在我多年虔诚的份上,赐予我一丝龙血,助我突破。” 龙清笑了笑道:“龙吉叔,你一定可以的!” 此时,陆觉已来到村外一处隐秘的树林。林中树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的光点零星洒落。一位老者背对着陆觉,静静地站在林间空地上,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他身穿粗布麻衣,却难掩挺拔的身姿,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更添几分出尘之意。 陆觉放轻脚步,走到老者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是朔风城县学饭堂的李大厨么?” 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正是陆觉口中之人——一个月前,朔风城县学里的掌厨,李大厨。 “陆公子,老朽等你多时了。”李大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而他身上此刻,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无比强劲的灵压。 第105章 比试开始 半柱香后,龙清终见陆觉自屋后悠然步出,心中的重石这才落地。 “让诸位久等了。”陆觉拱手轻笑,言辞间带着几分歉意,“腹中饥饿,稍作耽搁,实在抱歉。” 龙吉豪迈一笑,浑不在意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此乃常情,常情!咱们这便启程!” 一行人行至村口,那辆由两匹枣红骏马驾驭的宽敞马车已静候多时。马车旁,立着两位面色不耐的少年,正是邻村的双胞胎兄弟龙进与龙退。而龙岩与龙灵亦在一旁,焦急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龙清一眼便认出了二人,连忙上前致歉:“龙进、龙退,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龙进身着青衫,手执折扇,闻言仅轻蔑地瞥了龙清一眼,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未作理会。龙退则是一身劲装,腰悬长剑,听闻龙清之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道:“快些上车,误了时辰,不仅马车钱要退回,还要让这车夫吃不了兜着走!” 马车夫闻言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几位公子快些上车,我这就启程。” 陆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上车后便闭目养神,不置一词。坐在他对面的龙退,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释放出一丝灵力,欲试探陆觉的深浅。 “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头?竟然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只有一丝丝凡人的真气。”龙退心中暗自惊讶,“难道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感受到陆觉身上平淡无奇的真气波动,龙退心中升起一丝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哟,龙清,怎么今年找的同伴,一次比一次差啊?”龙退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前两年你每次都走到了最后一步,被祖龙大人拒绝,我还以为你今年能找个厉害些的帮手,没想到……” 他故意顿了顿,上下打量着陆觉,眼中满是不屑,“就这?一个力士境初阶的小子做你的同伴,恐怕连祖龙大人的面都见不到?哈哈哈……” 龙清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讪讪地笑了笑:“龙进,龙退,这次秘境之行,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还请两位兄弟多多关照。如果……我是说如果,在秘境中相遇,还请两位高抬贵手。” 龙进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到龙清的话,他终于睁开眼,轻摇折扇,淡淡地道:“各凭本事。若是我和弟弟都能获得龙血传承,你还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出手帮你一下。” “多谢龙进兄弟!”龙清闻言大喜,连忙道谢,“如果我能晋升成功,一定不会忘了两位的恩情!” 龙退冷哼一声,并未言语,显然对龙进的承诺并不以为然。 陆觉始终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刚才龙退释放灵气来窥探自己时,如果不是他压制住了体内那道白色真气,恐怕反噬之力就能让龙退当场吐血。 “哼,装模作样!”龙退心中暗骂一声,却也不再理会陆觉,转而和龙进谈论起秘境中的种种机缘来。一旁的龙灵听得大涨见识。 时光荏苒,马车渐渐驶离了村庄,向着远方巍峨的群山进发。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翻过数座山丘,在一座高大的殿堂前缓缓停下。 这座殿堂气势恢宏,通体由巨大的青石砌成。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龙头山”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一股苍凉而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生敬畏。 “到了,陆公子,这就是我们龙族的圣地——龙头山!”龙吉率先跳下马车,指着那雄伟的殿堂,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众人纷纷下车,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殿堂,眼中都流露出敬畏的神色。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龙头山上,为这座古老的殿堂增添了一丝暖意。 龙头山巍峨雄伟,宛若一条巨龙盘踞于天地之间。这里是龙族所在的祖地,也是龙族一年一度举行武试的地方。每年的这个时候,来自四面八方的龙族子弟都会汇聚于此,参加这场盛大的比试,希望能获得进入秘境的机会,争夺那份莫大的机缘。 此刻,龙头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将整个龙头山渲染得热闹非凡。 “听说了吗?今年的武试,好像会有不少长老亲自前来观战!” “真的假的?长老们平时都很少露面,怎么会来观看武试?” “当然是真的,我表哥就在武堂做事,消息绝对可靠!” “哇,那这次的武试可真是热闹了,不知道谁能获得长老们的青睐,得到指点?” …… 陆觉一下车,立刻就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了目光。他环顾四周,只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兴奋,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走,我们也进去。”龙清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率先迈步走向那座雄伟的殿堂。陆觉紧随其后,随着人流缓缓走进了这座龙族圣地。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向武堂走去。 武堂位于龙头山半山腰,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殿堂。此刻武堂内早已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大多数人为了能够占到一个好位置,早早便来到了武堂。 “吉时已到!”一道洪亮的声音在武堂内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长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上高台。此人正是龙族长老——龙矩。他年约四十,身材魁梧,不怒自威。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扫视全场。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弥漫开来。 “肃静!”龙矩一声低喝,整个武堂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他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今日乃是我龙族一年一度的武试之日。尔等皆是我龙族年轻一辈中力师境之下的佼佼者。希望你们能够在比试中全力以赴,展现出我龙族儿郎的风采!”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响彻整个武堂。 第106章 龙进的实力 “此番武试,将以抽签之仪,定夺对阵双方。谁若抽中空白之签,首轮便可安然轮空。”龙矩言之凿凿,大手一挥,顿时,高台之上,一巨大木箱凭空显现。 箱内,竹签林立,每一根都镌刻着数字,熠熠生辉。 “此刻,抽签之仪,正式开始!”龙矩一声令下,龙族青年子弟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纷纷上前,欲试锋芒。 龙清深吸一口气,步履稳健,走上前去,伸手入箱,轻轻一抽。 “空白签!”龙清望着手中竹签,脸上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首轮轮空,意味着他可养精蓄锐,静观对手,为接下来的激战蓄势待发。 “大哥,你的运气,真是令人羡慕!”龙灵踮起脚尖,望见龙清手中的空白签,欣喜地喊道。 “运气,亦是实力之一种。”龙岩亦笑言道。 “哼,运气再好,终归只是运气。最终,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一旁的龙退,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嫉妒。他手中的竹签,刻着“七”字,意味着他的对手,乃是第七号选手。 “龙进大哥哥,你的对手是谁呢?”龙灵转过头,好奇地询问道。 “未知,但无论对手是谁,都将提早退场。”龙进淡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光。他手中的竹签,刻着“一”字,意味着他将是首场激战的主角。 “首场,龙进对龙瑞!”随着龙矩的声音响彻全场,武试正式拉开序幕。 龙进与龙瑞,步入中央那广阔的比武台。龙进,身着青衫,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宛如浊世中的佳公子。而龙瑞,则是一身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单刀,英姿飒爽,颇具侠客风范。 “龙进兄,久闻大名,请赐教!”龙瑞抱拳说道。 “请!”龙进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收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青钢剑,剑光闪烁。 “开始!”随着龙矩一声令下,龙进与龙瑞,同时动了。 龙进身形飘逸,青钢剑挥舞间,一道道风刃呼啸而出,直逼龙瑞而去。龙瑞不敢有丝毫怠慢,单刀出鞘,刀光闪烁,将风刃一一挡下。 “好刀法!”龙进赞叹一声,手中青钢剑一收,身形一晃,瞬间来到龙瑞身前。 “不好!”龙瑞心中一惊,欲躲闪,却已来不及。 “砰!”龙进一掌拍在龙瑞胸口,龙瑞顿时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比武台上。 “承让!”龙进收掌而立,淡然言道。 “好!” “龙进师兄威武!” “龙进师兄不愧是我们龙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 观礼台上,长老们望着龙进的表现,脸上都露出满意之色。 “龙进这孩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达到力士境巅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是啊,龙族年轻一代中,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啊!” “依我看,龙进的实力,足以进入前十!” …… 长老们纷纷点头,对龙进的表现赞赏有加。 陆觉坐在台下,望着比武台上意气风发的龙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一轮第一场,龙进胜!” …… “第一轮第七场,龙退胜!” …… 随着一声声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比武台上,龙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们,纷纷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将对手一一击败。龙进与龙退,更是如同两颗耀眼的星辰,一路过关斩将,轻松战胜了各自的对手,成功晋级下一轮。 “龙吉对龙战,开始!”终于,轮到龙吉上场了。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名叫龙战。虽然龙战境界不高,但他是龙族中有名的“拼命三郎”,每次与敌国交战都勇猛直前,实力不容小觑。 “吉叔小心,听说这个龙战下手没轻没重的。”龙灵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吉叔会注意的。”龙清拍了拍龙灵的肩膀,安慰道。 比武台上,龙吉与龙战已经交上了手。龙战不愧是“拼命三郎”,一出手就毫无保留,招招狠辣,招招致命,完全是一副要将龙吉置于死地的架势。而龙吉则显得沉稳老练,面对龙战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稳扎稳打,见招拆招,将龙战的攻击一一化解。 “这龙战,还真是个疯子,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是啊,罗云村的龙吉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他竟然还下如此重手。” “龙吉,小心啊!” …… 观礼台上,众人望着比武台上惊险万分的战斗,纷纷为龙吉捏了一把汗。 “砰!”一声巨响,龙吉与龙战同时后退数步。 “噗!”龙吉后退的同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吉叔!”龙清等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哈哈,龙吉,你不行了!”龙战见状,顿时得意狂笑,再次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朝着龙吉劈头盖脸地砍去。 “吉叔!”龙清等人见状,心急如焚,欲冲上比武台,却被龙岩拦住了。 “大哥,不要冲动,现在冲上去,只会给吉叔添乱。有长老们看着,龙战也不敢胡来。”龙岩沉声道。 “可是……”龙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岩一个眼神制止了。 比武台上,龙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拼了!”龙吉低吼一声,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手中的长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一声怒吼,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金色光芒,朝着龙战呼啸而去。 “雕虫小技!”龙战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手中的巨斧再次高高举起,朝着金光劈砍而去。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金光与巨斧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比武台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噗!”龙战再次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苍白如纸。而龙吉,则是直接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比武台上,昏迷不醒。 “吉叔!”众人惊呼,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第107章 长老之子 龙清等人见状,心急如焚,纷纷冲上比武台,将摇摇欲坠的龙吉叔扶起。 “吉叔,你怎么样了?”龙清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 龙吉叔虚弱地摇了摇头,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他勉强笑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吐血了!”龙灵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龙吉叔强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休息一下就好了。” 龙岩没好气地说道:“吉叔,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龙吉叔勉强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龙吉胜!” 原来,在最后关头,龙战虽然挡住了龙吉叔挥出的剑芒,但也身受重伤,无力再战。龙吉叔以这半招之差,险胜了龙战。 “耶,吉叔赢了!”龙灵高兴地跳了起来。 龙清看着脸色难看的龙吉叔,心中充满了担忧,他叹息道:“赢是赢了,但也赢得太过惊险了。” …… 第一轮比试结束后,经过短暂的休息,第二轮比试紧接着开始。 龙进、龙退等人再次展现出强大的实力,轻松战胜了各自的对手,成功晋级下一轮。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轮到了龙清上场。 “龙清对龙皓,开始!”随着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龙清深吸一口气,走上比武台。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高悬于空,阳光从穹顶上的孔洞中照射进来,如同火焰般灼热。 龙清的对手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青年,名叫龙皓,是龙族长老龙泽的小儿子。龙皓和龙清一样,都是力士中境,实力相当。然而,龙皓出身于龙族长老家族,从小就享受着家族最好的资源培养,无论是功法武技还是武器装备,都不是龙清能够比拟的。 龙清知道,这场比试他想要获胜,只能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龙清,出手。”龙皓手持一柄青龙刀,傲然立于比武台上,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傲慢,仿佛已经认定了这场比赛的胜者。 “好!”龙清也不废话,直接拔出腰间的短剑,朝着龙皓冲了过去。他的短剑虽然只是一把初阶武器,但在他手中却仿佛活过来一般,化作一道道银色闪电,不断地朝着龙皓的要害攻去。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清的短剑被龙皓的青龙刀轻松挡了下来。龙皓不屑地冷哼一声,手中的青龙刀猛然发力,将龙清震退数步。 “再来!”龙清稳住身形,再次朝着龙皓冲了过去。他心中明白,自己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才能有可能战胜这个强大的对手。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清和龙皓在比武台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龙皓的青龙刀是一柄力师境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的武器,刀身上灵气四溢,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阵狂风,将龙清的攻击一一化解。 观礼台上,众人看着比武台上激烈的战斗,纷纷议论起来。他们都被这场精彩的比赛所吸引,同时也为龙清和龙皓的实力所惊叹。 陆觉坐在台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能够感受到龙皓手中的那把青龙刀很不简单,刀身上灵气四溢的波动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龙岩,开口问道:“龙岩,那把青龙刀是什么来历?” 龙岩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死死地盯着比武台上的青龙刀,语气中充满了忌惮:“那把青龙刀是我们龙族的一件宝物,是力师境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的武器。它叫做青龙偃月刀,是我们龙族先祖一位力王境强者留下的宝物。据说就算是力王境强者也不敢轻易硬接这一刀,只因为融入了一只残缺的龙魂。” “这么厉害?”陆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龙皓手中的那把青龙刀竟然如此恐怖。 龙岩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这刀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条件也极为苛刻。需要使用者拥有强大的力量和精纯的灵力才能将其催动。龙皓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也只是勉强能够催动青龙刀的部分威力而已。如果他能够完全催动青龙刀的威力,恐怕就算是力宗境强者也要暂避锋芒。” “龙皓,你这样胜之不武!”观礼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指责起龙皓来。他们都觉得龙皓仗着武器之利取胜是不公平的。 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声,龙皓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握紧手中的青龙刀,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对于他们的指责,他毫不在意。他从小就生活在家族的庇护之下,习惯了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根本不把这些寻常弟子放在眼里。 “龙清,我劝你还是乖乖认输,免得受皮肉之苦。”龙皓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龙清,语气傲慢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然而龙清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短剑,目光坚定地看着龙皓,眼中充满了战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否则就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修炼。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到龙清的眼神,龙皓顿时怒火中烧。他手中的青龙刀猛然挥动,一道凌厉的刀芒朝着龙清劈砍而去。这道刀芒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龙清的面前。 龙清脸色一变,连忙举起手中的短剑格挡而去。“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清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手中的短剑差点脱手而出。他心中一惊,连忙运转体内灵气稳住身形。 “当当当……” 随即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清和龙皓,在比武台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龙清的短剑,虽然只是一把初阶武器,但在他手中,却仿佛活过来一般,犹如长在臂膀之上,不断地朝着龙皓的要害攻去。 龙皓的青龙刀,则是一柄力师境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的武器,刀身上灵气四溢,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阵狂风,将龙清的攻击,一一化解。 在一次猛烈的撞击后,龙清身形狼狈地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第108章 赌局 纵使龙清已竭力应对,却仍难逃青龙刀锋利刀风的侵袭,肌肤之上添新伤。“龙皓,你莫非只会倚仗家中宝刀之威?”台下忽有声音高声质疑,瞬间激起了众多不满豪门子弟作风的年轻人的共鸣,声浪如潮水,汹涌澎湃,直冲比武台而去。 “龙皓公子,天下无敌!”与此同时,贵族子弟们亦不甘示弱,纷纷站起,为龙皓助威,声音响彻云霄。 “龙清,切莫言败,我们皆是你坚实的后盾。”中立看客们,多数仍在为龙清鼓劲,仿佛台上与龙皓对峙的,正是他们自己。 观礼台上,龙族长老们神色各异,有的微蹙眉头,似有不满之意,有的则面露微笑,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乐见其成。龙泽长老稳坐太师椅,耳畔充斥着对龙皓的赞美与对龙清的惋惜,嘴角笑意更浓。 “恭喜龙泽长老,看来今年的龙血传承,非您之子莫属。”一位排名靠后的长老拱手笑道,言辞间毫不掩饰其阿谀之意。 龙泽长老摆摆手,故作谦逊:“哪里哪里,胜负尚未分明,此刻言胜,为时过早。我观那龙清,亦是实力非凡。” 台下议论纷纷,然擂台上,龙皓望着渐显疲态的龙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缓缓收起青龙刀,傲慢之言溢于言表:“龙清,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认输,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这青龙刀威力无边,我恐难以驾驭,伤及于你。” 龙清拭去嘴角血迹,抬头,目光如炬,紧盯龙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多谢你的好意,但我龙清,岂是轻易言败之人!”言罢,他的目光掠过场外,弟弟妹妹的焦急面容,以及陆觉那若无其事的观战之态,尽收眼底。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龙皓脸色一沉,心中怒火中烧,但念及后续计划,强压下怒火。此刻,尚非施展那杀手锏之时,那招,是为秘境之行所留。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显缓和:“龙清,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以你之实力,绝非我之对手。不如这样,你今日认输,待明年再来挑战,如何?” 龙清闻言,心中冷笑,龙皓之虚伪,令人作呕,明明欲借此羞辱自己,却偏装出一副为他人着想之态。 他抬头,毅然决然:“龙皓,你无需再惺惺作态,今日,我们便一决高下。” 龙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却转瞬即逝,他故作无奈,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言罢,他再次举起青龙刀,一股凌厉刀气,瞬间笼罩整个比武台。龙清紧握手中那柄平凡无奇的短剑,心中思绪万千。 他自知,龙皓所言非虚。龙皓虽仅为力士中境,仅能发挥青龙刀半数威力,但相较于自己手中这柄普通短剑,已是天壤之别。 龙皓此举,虽胜之不武,但其家族底蕴深厚,高手如云,修炼资源丰饶。这把青龙刀,恐怕已是此次全族比试,对寻常弟子最大的让步。 “怎么?怕了?”龙皓见龙清沉默不语,误以为其心生畏惧,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怕?我龙清的字典里,从无此字!”龙清抬头,目光坚定,字字铿锵。 “好!有骨气!”龙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迅速被阴狠所取代。 “既然你一心求败,我便成全你!”龙皓冷哼一声,手腕微抖,青龙刀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且慢!”龙皓忽又收起青龙刀,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笑容。 “怎么?反悔了?”龙清眉头微蹙,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反悔?我龙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反悔?”龙皓冷笑,语气中带着嘲讽。 “只是,我忽觉此场比试,未免太过无趣。”龙皓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如,我们添些彩头,如何?”龙皓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龙清身上。 “彩头?你想赌什么?”龙清心中冷笑,龙皓此举,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图谋不轨。 “简单,你若败了,便带着你那三个拖油瓶的兄妹,滚到领地最西边的村子,永世不得踏入龙族半步!”龙皓一字一句,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哗然一片。 “这龙皓,太过分了!” “是啊,龙清的三兄妹,还只是孩子,怎能去那种地方?” “龙皓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 观礼台上,龙泽长老闻龙皓之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好!皓儿做得不错,就是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龙泽长老心中暗赞。 龙清听了龙皓的话,脸色铁青。他本以为多年未见,龙皓已收敛许多,没想到本性难改,竟如此恶毒! “怎么?不敢赌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胜算?”龙皓见龙清沉默,以为其心生畏惧,语气中带着讥讽。 “赌!当然赌!”龙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抬头,目光坚定,“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龙皓胜券在握。 “免了我家,今年上供的龙鳞。” 观礼台上,龙泽长老看着龙清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龙清啊龙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儿子谈条件?能上供龙鳞,说明你弟弟还有那么点用处,不然早就把你们撵去西边了。”他心中冷笑,眼中满是轻蔑。 “皓儿,速战速决,莫要再浪费时间。”他传音给龙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龙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手腕微抖,青龙刀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一道青色刀芒,如咆哮巨龙,向龙清呼啸而去。 龙清脸色凝重,他明白,这一刀,或许便是龙皓的最后一击,他必须全力以赴,至少,不能被击出擂台之外。 “慢着!”就在龙清蓄势待发之际,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比武台上空轰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观礼台上,一位身着灰色长袍,面容冷峻,花白长须飘飘的老者缓缓站起。此人正是龙族大长老——龙魁,也是这场全族比试的监督者。 第109章 星火符 龙魁长老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龙皓身上,语气淡漠地道:“龙皓,你俩的约定尚未商定,你为何急于动手?” 龙皓闻言,脸色微变,却迅速恢复常态。他收起青龙刀,转身恭敬地对龙魁长老道:“回禀大长老,弟子只是想速战速决,以免浪费大家的时间。” “哼!速战速决?”龙魁长老冷哼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你这是不把我这个监督者放在眼里吗?” 龙皓心头一颤,连忙低头道:“弟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龙魁长老怒斥一声,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比武台。龙皓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都变得困难,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 “大长老息怒!”龙泽长老见状,连忙站起,拱手对龙魁长老道,“皓儿只是一时心急,还请大长老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龙魁长老冷冷地瞥了龙泽长老一眼,语气淡漠地道:“龙泽,你教的好儿子啊!” 龙泽长老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多言。他深知龙魁所在的家族势力远超自己,目前只能隐忍。 龙魁长老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龙皓,语气冰冷地道:“龙皓,念在你初犯,这次老夫就饶你一次。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龙清的要求,我替你答应了。不过附加一个条件,龙清必须晋升力师境才行。” 龙魁此言,也算是给了龙泽所在的家族一些颜面。 “多谢大长老开恩!”龙皓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龙魁长老挥了挥手,示意龙皓退回比武场。然后,他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威严地道:“比试继续,还有最后十息时间!” 龙魁长老话音未落,龙皓便再次举起青龙刀。一道青色刀芒如同闪电般呼啸而出,直逼龙清。 “卑鄙!”台下众人见状,纷纷怒斥。 “龙皓,你还要不要脸了?” “竟然又偷袭,真是无耻之尤!” “龙清小心!” …… 龙清也没想到龙皓竟会如此卑鄙,说走就走,完全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他心中虽然愤怒,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施展身法,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刀。 “轰!”青色刀芒落空,狠狠地劈砍在比武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比武台竟被这一刀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龙清稳住身形,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心惊。他知道龙皓这一刀虽然仓促出手,但威力却不容小觑。如果自己被这一刀劈中,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龙皓,你这是真要置我于死地吗?”龙清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龙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哼!成王败寇,今天你让我丢了脸,比武台上生死有命!”龙皓冷哼一声,语气中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丝得意。 “好一个成王败寇,生死有命!”龙清闻言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龙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手中的短剑之上。 “星火符!”台下众人见状顿时一片哗然。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符箓?” “符箓?那是什么东西?” …… 观礼台上一位长老看到龙清手中的星火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龙魁长老问道:“龙魁兄那小子手中的可是星火符?” 龙魁长老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星火符而且看样子品阶还不低。” “星火符?那是什么东西?”一旁的几位长老闻言纷纷好奇地问道。 龙魁长老解释道:“星火符乃是符道者所炼制的一种符箓。外存八卦内藏璇玑二十八宿分布四维。妖气灭寂道气升布。它可以短时间内大幅增强武器的威力。” “原来如此。”几位长老闻言纷纷点头看向龙清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忌惮之色。 龙泽长老目睹龙清手中握持的星火符,脸色瞬间剧变,心头暗自惊呼:“不妙!”他对星火符的威力可是有着亲身的体会。尽管龙清所持的星火符品阶并不算高,但用以对付龙皓,却也绰绰有余。 念及此,龙泽长老连忙以秘法传音给龙皓:“皓儿,速战速决,必要时可施展那一绝技!” 龙皓闻言,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自然知晓符箓对于武器的增益之效,但龙清竟将星火符用在一把看似普通的短剑上,这让他觉得颇为可惜。 若是这星火符能用在自己的青龙刀上,那短时间内,自己的实力甚至足以匹敌力师境强者。 “知道了,父亲。”龙皓嘴上虽应承,但内心却充满了轻视。 他凝视着龙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就算你有星火符又如何?今日你注定将败在我的刀下!”他冷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龙皓手腕一抖,青龙刀上顿时青光大盛,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龙清感受到这股威压,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深知,若连初选都无法通过,那进入秘境之事更是无从谈起。此刻,他已无退路,必须将所有灵力倾注于这全力一击之中。 “星火燎原!”龙清低吼一声,高举手中的短剑。霎时,短剑上的星火符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将整个比武台映照得一片通红。 “吼!”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从青龙刀中传出,一条青色巨龙从刀身中腾空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龙清。 “给我破!”龙清怒吼一声,手中的短剑化作一道火光,迎着青色巨龙狠狠地劈砍而去。 龙皓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未曾料到,龙清的星火符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哼,就算你的星火符再厉害,也破不了我的青龙刀!” 龙皓冷哼一声,手中的青龙刀光芒更盛,青色巨龙也变得更加凝实,仿佛活了过来。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和青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比武台周围的众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第110章 龙清受伤 “这小子,竟能将符箓之力运用到如此境界!”龙泽长老凝视着龙清,面色愈发阴沉。他原以为龙皓对付龙清定是手到擒来,如今看来,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少年的潜力。 “皓儿,小心行事!”龙泽长老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龙皓闻言,心中怒火更盛。他身为龙家天才,竟被一个废物逼到如此境地,这怎能让他忍受? “给我去死!”龙皓怒吼一声,掌中顿时涌现出驳杂的青色灵气,疯狂地灌注进青龙刀中。那青龙刀发出嗡嗡的声响,刀身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一般。 “不好,皓儿要拼命了!”龙泽长老见状,面色大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龙皓这是要施展那苦练许久的一招绝技了。那一招虽然威力强大,但对自身的负荷也极大,若非万不得已,龙皓绝不会轻易使用。看来,自己的皓儿,这次是遇到真正的劲敌了。 “龙清,小心应对!”观礼台上,一些长老也看出了龙皓的意图,纷纷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龙清自然也感受到了龙皓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战意更浓。他怒吼一声,手中的短剑光芒更盛,星火符的威力也被他催动到了极致,仿佛要燃烧一切。 “青龙斩天!”龙皓怒吼一声,手中的青龙刀猛然劈下。一道巨大的青色刀芒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龙清狠狠地斩落。 “星火燎原!”龙清不甘示弱,手中的短剑也化作一道火光,迎着那青色刀芒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其燃烧殆尽。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比武台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整个比武台都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噗!”两道身影几乎同时从比武台上倒飞而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 “龙清!” “龙皓!” 随着台下的呼喊声,众人只看到两道身影分别飞向比武台的两侧,生死未卜。 龙清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完了……”这是龙清昏迷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坠地的那一刻,却感到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柔软的墙上。 他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咳咳……”龙清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那是他受伤后吐出的鲜血。 “龙清,想不到你动用了星火符,连那家伙都拿不下!”一个熟悉的轻蔑声音在耳边响起,龙清抬头一看,发现是龙退。龙退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但他还是扶着龙清缓缓落在地上。 “感谢……龙退兄弟……”龙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他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别逞强了,你伤得很重。”龙退按住龙清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龙退,你怎么会在这里?”龙清疑惑地问道,他不明白为何龙退会在此时出现。 “我一直在台下看着你比赛。”龙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虽然嘴上嫌弃龙清,但心里却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比赛。 “哦……”龙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需要尽快疗伤。 “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对方青龙刀已经激发,你还敢硬拼。真当你自己能跨越境界挑战强者吗?”龙退的话语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刺痛了龙清的自尊心。他虽然知道龙退说的是事实,但心里还是感到一阵难受。 “你……”龙清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反驳龙退了。 “我劝你还是早点认命,带着你的弟弟妹妹过平凡的一生,或许还能安稳地活下去。”龙退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他知道龙清的性子倔强,不会轻易放弃,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龙清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手掌被青龙刀震裂的虎口里,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的心中只有愤怒和不甘,他不愿意就这样认命! “哥,你流血了!”赶来的龙灵指着龙清的手掌,满脸惊恐地喊道。她看着哥哥受伤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难过和无助。 龙清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短剑已经断裂,而他的双掌也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他却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就这样认输! “哥……”龙岩也赶了过来,看着龙清的伤势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为哥哥加油打气。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龙清安慰道,但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根本无法掩饰他的真实情况。 台下的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对龙清的惨状指指点点表示惋惜;有的则投以冷漠的目光认为他自不量力;还有的则摇头叹息表示可惜……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转瞬间便来到了龙清身边。 “龙矩长老!” 围着龙清的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龙矩长老是龙家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修为高深莫测,在龙家拥有着极高的威望,因此才被委任担任今天的公证人。 “伤势如何?”龙矩长老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他伸手搭在了龙清的脉门上,一股精纯的灵力缓缓渡入龙清体内探查着他的伤势。 片刻之后龙矩长老收回手掌眉头皱得更紧了。 龙清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仅经脉受损严重,而且体内还残留着一股狂暴的青龙刀气,若是不及时清除恐怕会留下难以治愈的暗伤。 第111章 灵疗者 “伤势颇为严重,老夫先为你止血疗伤。” 龙矩长老沉声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丹药,轻轻喂入龙清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至龙清的四肢百骸,原本剧烈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龙矩长老又伸手在龙清身上几处穴道轻点,封住了他几处重要的穴位,防止伤势进一步恶化。 做完这一切后,龙矩长老才起身,目光复杂地望着龙清,缓缓开口:“孩子,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你可愿退出此次比试?”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清闻言,心中一震,退出比试?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他为了这场比试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眼看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却要他退出比试? 这让他如何甘心? “长老,我……”龙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你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龙矩长老打断了龙清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孩子,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龙清沉默了,他知道龙矩长老是为了他好,但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长老,我还能战!”龙清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 龙矩长老看着龙清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他看得出来,龙清是一个极其倔强的孩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老夫也不便多说什么了。一会儿一旦有危险,即刻认输!” 说完,他便走回了擂台中央。 而龙皓那边,龙泽长老从观礼台上飞身而下,疾步走近,面色铁青,目光如电般射向龙皓:“皓儿,你方才下手太过优柔寡断!”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龙皓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握着青龙刀的手微微颤抖。 “你莫要忘了,青龙刀乃我龙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其刀意霸道无比,需得配合霸道之心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你如果还是三心二意,迟早会被其刀中的龙魂反噬!” 龙泽长老厉声呵斥道。 围观的众人见状,看到如此严厉的龙泽,也议论纷纷起来。 此时,陆觉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龙清身边,关切地问道:“龙清兄,你感觉怎么样?” 龙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开口说话,却牵动了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说话,先休息要紧,大不了咱们不参加了。” 陆觉连忙说道。 但龙清摆了摆手,拒绝了陆觉的好意:“陆兄,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他强忍着疼痛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陆觉看着龙清那苍白的脸色和血肉模糊的双手,心中暗暗叹息。“龙清兄,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龙清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地说道:“当然要继续!” 陆觉见龙清如此坚决,心中既佩服又担忧。 他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龙清伤痕累累的双手:“龙清兄,你灵力不要抵抗,我试试替你疗伤。”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龙清微微一怔,感受着从陆觉双手传来的温暖,一股莫名的力量缓缓流入体内。 淡蓝色的灵光如同轻柔的薄纱,在二人手掌之间流转,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波动。 龙清只觉得原本钻心的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舒爽的感觉。 他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这……”龙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眼前这位相识不久的陆觉竟然还精通医疗之术。 围观众人见状,也纷纷瞠目结舌,都对陆觉的实力感到惊讶。 而一直态度淡然的龙进也情不自禁地看了过来。 他想不到龙清这次邀请的助力同伴,竟然是罕见的灵疗者。 这样的实力别说是戎国,就算是放在南天大陆任何一个第一档的宗族,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接受治疗的龙清并不知道这并非什么功法,而是陆觉体内的玄英,动用精纯的灵力催动金水衣为他治疗外伤。 “陆兄这……”龙清心中感动不已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无需多言你也曾救我一命不必如此客气。” 陆觉微微一笑收回双手淡蓝色的灵光也随之消散。 龙清感激地看了陆觉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这场比试。 见龙清手中流血已止,但陆觉眉头却未舒展,似在思虑着什么。 沉吟半刻后,陆觉便伸手入怀,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副看似寻常的灰色手套递与龙清。 “龙清兄这是我偶得的一副护手,刀枪不入,你且戴上,也好安心对战。” 龙清一怔看着那朴实无华的手套心中疑惑更甚。“陆兄这……” “无需多言你且戴上便是。”陆觉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龙清见他如此坚决,便不再推辞,伸手接过手套。 那手套入手一片冰凉,触感却柔软异常,戴在手上,竟如若无物,仿佛与肌肤融为一体。 “这手套……” 龙清惊讶出声,这等宝物,陆觉竟如此轻易借给自己,万一在比试中有所损伤,可如何是好? “此物虽非神兵利器,却也足以护你双手周全。” 陆觉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就在此时,一柄青钢剑破空而来,稳稳地落在龙清手中,剑身嗡鸣作响,仿佛与龙清的心灵产生了共鸣。 龙清抬头望去,只见龙进缓步走来,神情冷峻,目光却落在龙清手中的灰色手套上,眉头微皱。 “这手套……”龙进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对这手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乃我友人赠与之物,龙进兄,你这青钢剑……” 龙清握了握手中的青钢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阵阵寒意,同时也不禁对龙进的意图感到疑惑。 龙进语气淡漠:“你武器刚刚损毁,此剑借你一用。但不准再用刚才那样的符箓增强青钢剑,我要的是公平的比试。” 第112章 咄咄逼人 龙清心中感激,他知道这青钢剑对于龙进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符箓就刚才那一张,已经用完了。龙进兄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还。” “别误会,我不是想帮你,只是希望在秘境中,少一个强大的对手。”龙进说罢转身走回观战的人群中,留下龙清一人在原地感慨万分。 围观众人见此情景,议论纷纷。有人赞叹龙进的风范,也有人质疑龙清是否还有底牌。 “这龙进倒是大方,竟然将自己的佩剑借给了龙清。” “哼,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有那符箓,龙清还能翻天不成?” “我看未必,这龙清既然敢继续应战,想必还有后手,尤其是那副看似平平无奇的护手。” 谢过二人之后,龙清转身面向擂台,心中涌动着感激和战意。他深知这一战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支持他的人。 突然,龙清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掌心传来,那副看似普通的灰色手套竟在一瞬间收紧,仿佛一只无形的巨兽苏醒过来。紧接着,一声低沉的龙吟在龙清耳边炸响,震得他脑海嗡鸣,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磅礴的力量从手套中疯狂涌入他的经脉,原本因为使用星火符而亏损的灵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龙清心中惊骇万分,他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护手,分明是一件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灵宝!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觉,却见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龙清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震撼压下。他明白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于是郑重地朝陆觉点了点头,将这份感激埋藏心底。 他握紧手中的青钢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阵阵寒意,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擂台。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擂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目光各异。他们都在猜测着龙清是否能够战胜龙皓,夺得这场比试的胜利。 “这龙清,竟然真的敢继续挑战,真是不知死活!” “哼,没有那符箓,他拿什么跟龙皓斗?” “我看未必,你们看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 “那副手套,看起来也不简单……” 龙皓早已等候多时,他看着龙清一步步走上擂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而,当他的灵力扫过龙清身体时,心中却是一惊。原本气息萎靡的龙清此刻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面色红润,眼中精光闪烁。 龙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站在台下人群中的陆觉身上。这个面孔他从未见过,装束也不像是戎国人。难道……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就在龙皓心中思虑万千之时,长老龙矩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响起。 “由于刚刚双方同时跌落擂台,不分胜负,比武继续!”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青钢剑与青龙刀再度交击,激荡的灵力如狂风般席卷整个擂台。 “这龙皓,下手竟然如此狠辣,完全不留余地!”台下观战的龙家弟子惊呼道,眼中满是担忧。 “哼,龙清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挑战龙皓师兄,简直自寻死路!”另一名弟子冷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擂台上,龙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本以为凭借青龙刀的威力,能够轻易击败龙清,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难缠。 “小子,你以为你能撑多久?”龙皓冷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龙清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目光坚定地挥舞着手中的青钢剑,每一次攻击都精准狠辣,丝毫不落下风。 “这怎么可能?!”龙皓心中惊骇万分,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龙清的灵力比之前更加精纯浑厚,而且似乎源源不绝,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一般。 “难道是那副手套?”龙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龙清手上那副看似普通的灰色手套上。 “该死!”龙皓心中暗骂一声,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龙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猛地向后退去,拉开了与龙清之间的距离。 “龙皓想干什么?”龙清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只见龙皓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青龙刀的刀刃上。 “嗡!” 青龙刀顿时发出一声嗡鸣,刀身剧烈颤抖起来,原本青色的刀刃,此刻竟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刀身上散发出来。 “不好!”台下众人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这龙皓,竟然动用了精血?!”长老龙矩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精血乃是武者根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用,一旦动用,轻则修为受损,重则境界倒退,甚至危及性命。 “龙皓,你疯了!”龙清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青龙刀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已经远远超出了力师初境的范畴。 长老龙矩身形一闪,就要跃上擂台。 “且慢!”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龙矩身形一顿,愕然转头,只见稳坐观礼台的大长老龙魁嘴唇微动,传音于自己,同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擂台。 “大长老,这……”龙矩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由他们去。” 龙魁摆了摆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乱世之中,年轻人有些血性,不是更好么?” 龙矩闻言,只得将满腔担忧压下,但浑身灵气暗涌,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擂台上,龙清感受到青龙刀上传来的恐怖灵压,不禁头皮发麻。 他不敢怠慢,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在擂台上游走,躲避着龙皓的攻击。 “哼,我看你能躲到几时!”龙皓冷笑一声,手中青龙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青龙刀的威力在精血的加持下暴涨,龙皓的速度也随之暴增,每一次攻击都比先前更加凌厉。 龙清渐渐感到吃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113章 白色龙魂 台下众人目睹此景,心惊胆战,议论之声四起。 “龙皓莫非失了心智,竟不惜动用精血之力!” “龙清危在旦夕,青龙刀的威力实在太过骇人!” “龙清,切莫硬撑啊!” 龙清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忽地,他脚下步伐一顿,显露破绽。龙皓眼中凶光毕露,青龙刀如迅雷般迅猛,直取龙清后背。 “不妙!”龙清心中警钟大作,欲躲闪却已力不从心。他只能咬紧牙关,猛然回身,青钢剑仓促格挡。 “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青钢剑与青龙刀猛烈碰撞,火花四溅。龙清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整个人险些被震飞出去。 就在此时,青龙刀上突然浮现出一条青龙虚影,它张牙舞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青龙虚影迎风暴涨,瞬间化作百丈之巨,将整个擂台笼罩其中。 “吼!”青龙虚影怒吼一声,向身形不稳的龙清扑去。龙清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不好!”观礼台上,几位长老惊呼出声,纷纷腾空而起,欲出手阻止。 “龙皓这孩子,怎如此冲动!” “快住手!否则老夫连你一并惩处!” 长老们又惊又怒,他们万万没想到,龙皓竟真的敢下此狠手! “皓儿!”长老龙泽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青龙虚影扑向龙清。 “完了!龙清这回在劫难逃!” “青龙刀乃四阶下品灵器,加之龙魂加持,力士境的龙清如何抵挡得住!” “唉,可惜了,龙清这孩子天赋异禀,可惜……”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一脸惋惜。 “这小子,真是个惹祸精啊……”人群中,陆觉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担忧。 “哼,不自量力!”龙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看到龙清被青龙虚影撕成碎片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起! “嗡!”龙清右手的手套突然绽放出刺眼的金光,一股浩瀚如海的灵压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就连那即将落下的青龙虚影也被这股强大的灵压震慑,停滞在半空中。 “这股气息……怎么可能?!”长老龙矩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这小子,竟然隐藏了实力?!”其他长老也是一脸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龙清竟还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台下众人更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股力量……”首座之上,大长老龙魁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死死地盯着龙清右手上的那副手套。 “难道说……?!”龙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涌上心头。 “吼!”刚刚退后的青龙虚影在龙皓的催动下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再次朝着龙清扑去。龙皓的青龙刀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势,再次朝着龙清当头劈下! “大哥小心!”人群中,龙岩忍不住惊呼出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龙清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将全身灵气尽数灌注于青钢剑中,奋力举起,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铛——!”青龙刀与青钢剑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恐怖的灵力波动如飓风般席卷开来,整个比武台都剧烈颤抖起来。 “好强的力量!”龙清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刚刚结痂的虎口瞬间再次被震裂,手中的青钢剑更是被震飞出去,深深地插在了大殿中的一根盘龙柱之上。 “龙清哥哥!”人群中,龙灵惊慌地叫了出来。 “这小子,完了!”台下,一些与龙清家族有些交往的家族子弟纷纷摇头叹息,仿佛已经预见了龙清的惨状。 “哼,不自量力!”龙皓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龙清则是踉跄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忽红忽白,明显气血不畅。但他眼神却依旧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还不滚下去!”龙皓眼中凶光一闪,不依不饶,挥舞着青龙刀,再次朝着龙清猛扑而去。青龙刀身周围,那道青龙虚影越发凝实,张牙舞爪,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仿佛要将龙清彻底撕碎。 “住手!”长老龙矩见状,顿时脸色大变,怒喝一声,就要出手阻止。然而,龙皓与龙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龙清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本以为武器脱手,对方会收手,却不想这龙皓竟如此狠辣,非要置人于死地。此刻再想躲避已然不及,那青龙刀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如同一座大山般,将他死死地笼罩在擂台之上,令他动弹不得。 “难道今日,我便要命丧于此?”生死关头,龙清心中竟奇异地平静下来,脑海中闪过父母、兄妹、族人的音容笑貌。 “哈哈哈,龙清,去死!”龙皓状若疯魔,面目狰狞,手中青龙刀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龙清头顶狠狠劈下。 “大哥!” “龙清哥哥!” 台下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失色,惊呼出声。龙岩、龙灵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以身代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清忽然感到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自手腕处涌入体内,与此同时,耳边更是隐约传来阵阵龙吟之声,震耳欲聋。 “嗯?”龙清心中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脑海中响起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莫慌,用手掌接下这一击!”这声音如同九天之上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清不及多想,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将全身灵气尽数汇聚于双掌之上,然后猛地向上推出。 “轰!”双掌与刀锋相交,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恐怖的灵力波动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瞬间席卷整个演武场。众人只觉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清了。 第114章 吞噬 待那耀眼的光芒逐渐消散,众人定睛望去,皆是瞠目结舌,仿佛目睹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奇景。 只见擂台中央,龙清双掌稳如泰山,竟硬生生夹住了龙皓势大力沉的一击——那柄青龙刀,刀锋距离他的额头不过寥寥数寸,却再也难以寸进! “这……这怎么可能?!” “他竟以肉身之力,抵挡住了龙皓的青龙刀?!” “这小子,究竟是何种怪物?!他不过是区区力士境,难道一直在隐藏修为?” 台下众人,目睹此景,无不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就连那高高在上的长老们,此刻也仿佛被石化,一个个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这……”龙皓同样一脸难以置信,他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自龙清双掌传来,任凭他如何用力,那青龙刀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强悍?!” 龙皓心中惊骇万分,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龙清手上那副看似普通的护手,忽然涌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之中,一条体型巨大的白色巨龙虚影仰天咆哮,声震九霄。 “吼!” 白龙虚影出现之后,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青龙刀上附着的青龙虚影狠狠撕咬而去。 “昂!” 青龙虚影也不甘示弱,发出震天龙吟,与白龙虚影在半空中缠斗起来。两条巨龙虚影翻滚、撕咬,掀起阵阵狂风,整个演武场都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这……这是什么?!” “龙……龙魂!龙清的护手里,竟然藏着一只完整的龙魂!” 台下众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惊呼连连,纷纷远离比武台。就连那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也再也坐不住了。 片刻之后,那条体型巨大的白龙虚影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硕大的鼻孔中不断喷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而激斗之后,那条体型较弱的青龙虚影则黯淡了许多,紧紧地蜷缩在青龙刀之上,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观礼台上,众位龙族长老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皆布满了惊骇之色。就连一向淡定的大长老龙魁,手指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这股气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嘴唇颤抖着说道,“竟然比圣地的祖龙还要强上不少!” “这怎么可能?!”另一位长老惊呼出声,“这小子不过区区力士境,怎么可能召唤出如此恐怖的龙魂?!” “难道……”一位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难道这小子,在哪里得到了什么逆天的机缘?!” 场内,一些修为较低的龙族弟子,早已经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威压,纷纷晕厥过去。龙岩见状,忍着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连忙将昏迷的龙灵紧紧地护在怀里,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灵儿,灵儿……”龙岩轻轻地拍打着龙灵的脸颊,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嗯……”龙灵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灵儿,你醒了!”龙岩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哥……”龙灵虚弱地喊了一声,然后便看到了盘旋在擂台上空、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白龙虚影,娇躯顿时忍不住剧烈颤抖。 “好可怕……”龙灵惊恐地说道,“哥,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龙岩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说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龙清召唤出来的。” “龙清哥哥……”龙灵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担忧。 陆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龙灵的眉心处,一股精纯的真气顿时涌入龙灵的体内,将白龙虚影入侵她体内的庞杂灵气驱散一空。 “嗯……”龙灵舒服地呻吟一声,脸色渐渐地恢复了红润。 “多谢陆大哥。”龙灵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陆觉淡淡地说道。 “陆大哥,你说龙清哥哥他……”龙灵欲言又止。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陆觉安慰道,“我相信他。” 龙灵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擂台上的龙清,眼中满是担忧。 擂台上,龙清抬头看着那条体型巨大的白龙虚影,眼中也充满了震惊。 “这……这是什么?!”龙清心中惊骇欲绝。 就在龙清疑惑不解的时候,那条体型巨大的白龙虚影忽然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然后便朝着那条体型较弱的青龙虚影狠狠地扑了过去。 “昂!” 青龙虚影也知道避无可避,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迎了上去。 陆觉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静。他悄然将意念沉入识海,低声问道:“玄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龙清能召唤出如此恐怖的巨龙虚影?” 识海深处,玄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缓缓响起:“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白龙虚影,恐怕是来自那龙角护手之中,封印的一只龙魂!” “龙魂?!”陆觉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这龙角护手……” “不错。”玄英解释道,“这双龙角护手,乃是当年我父皇赐予我的生日礼物,是我玄武国与青龙国一次大战的战利品,据说是取自青龙国一位皇室强者的遗骸。” “青龙国?”陆觉有些好奇,看来玄英所来自的遥远星球,上面也是卧虎藏龙。 “传说,青龙国皇室血脉,拥有操控龙魂之力,看来传言非虚。”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可是,为何我佩戴这龙角护手这么多次,却从未发现其中藏有龙魂?”陆觉不解地问道。 “说不定这戎国的龙族之人,体内也会流淌着一丝青龙血脉。也许,龙清身上流淌的特殊血脉之力,便是唤醒这白龙的关键。”玄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毕竟,龙魂之力何其浩瀚,若非命定之人,绝难驾驭。昔年我表兄,身为玄武国内前五的强者,曾遭遇一头拥有完整龙魂的黄龙,险些丧命。” 第115章 眼红至宝 陆觉轻轻点头,心中对龙清的身份愈发好奇。 “然而,”玄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神秘,“这白龙虚影虽强,却似受到某种束缚,无法尽情施展其威能。” “束缚?”陆觉疑惑不解。 “正是。”玄英解释道,“南天大陆天地灵气稀薄,远不及其他大陆。这白龙虚影初来乍到,必受此方天地之排斥。”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 “即便这白龙虚影仅能发挥十之一二的威力,也足以让此大陆上的高阶修炼者望而生畏。”玄英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凝重。 “什么?!”陆觉心中一凛,难以想象这白龙虚影的真正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对了,玄英。”陆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这龙角护手看似如此平凡,丝毫无神物之气?” “呵呵,你不知也不足为奇。”玄英笑道,“这龙角护手,显然是青龙国委托不工族锻造的至宝。其上刻有强大的封印阵法,能掩盖其散发的气息,使人难以察觉。” “不工族……”陆觉心中一动,忆起古籍中关于这个神秘种族的记载。 “不工族,乃上古时期便存在的最强炼器种族。他们锻造的兵器,无一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玄英解释道,“可惜,这个种族历经数次神魔大战后,实力大减。如今,只剩一些后裔,生活在四圣星几个强国之间的缝隙中。” “原来如此。”陆觉感叹道。 “对了,陆觉。”玄英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要提醒你一句,无界珠中尚有许多宝物,但你现在的实力还无法驾驭。你已学会从无界珠中取物之法,但我休息时,你切不可轻易尝试打开未知的空间。” “明白了。”陆觉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深知玄英是为他着想。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岂能不懂?一旦无界珠中的奇珍异宝现世,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连区区两个鬼灵宗的外门长老都对付不了,更不用说在他们之上的强者了。 “玄英,为何先前你只取这凝月镯和龙角护手给我使用?”陆觉问道。 识海深处,玄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缓缓响起:“只因这两件宝物,虽品阶极高,但人人皆可使用。而其他我现在能取出的宝物,你现在还用不了。另外,你现在还能用的,就是那把可以填装千骨针、用能石激发的小弩,那是我们玄武国普通士兵的防身用品。”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那这两件宝物,究竟有何神妙之处?” “凝月镯,可让你在一定范围内随意瞬移;龙角护手,你方才已见,可召唤出白龙虚影。”玄英解释道,“这两件宝物,皆不受境界限制,但实际能发挥出的实力,仍会受到使用者境界上限的影响。” “不受境界限制?”陆觉心中一动,“那岂不是说,我并没有真正发挥出它们的实力?” “不错。”玄英点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它们百分之一的威力。” “百分之一……”陆觉有些好奇,“那这凝月镯,若是由合适境界的人,用正确的方法使用,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凝月镯,乃是仿制上古神器,传说可以穿梭空间,无所不能。”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向往,“就拿你们南天大陆来说,若是由术宗境以上的大能之士使用,在没有禁制的情况下,传送个百里,应该不在话下。” “百里?!”陆觉瞠目结舌,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 就在此时,擂台上方的争斗也有了结果。 只见白龙虚影仰天咆哮一声,声震九霄,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令人心神俱颤。那青龙虚影身受重伤,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恐地四处逃窜,企图躲避白龙虚影的攻击。 “吼!”白龙虚影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瞬间便追上了那只心生惧意的青龙虚影。它伸出锋利的钢爪,一把抓住了青龙虚影的脖颈,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青龙虚影的脖颈。 “嗷呜!”青龙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白龙虚影的巨口中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白龙虚影眼中闪过一抹凶残之色,在青龙虚影痛苦的嚎叫中,一口一口将青龙虚影撕成碎片,吞进了腹中。 “嘶……”围观众人见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这白龙虚影,竟然如此恐怖!”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难道,它是东海那边过来的?”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龙族众位长老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忌惮,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此刻,随着青龙虚影的彻底溃散,龙皓手中的青龙刀发出一声哀鸣,寸寸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龙皓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那仅剩的空空刀柄,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刀柄也在他掌中碎裂成粉,一口鲜血狂涌而出,颓然倒地。 “皓儿!”龙泽长老目睹爱子受伤,目眦欲裂,身形一闪,飞入场中,将龙皓扶起,颤抖着手将一粒褐色丹药塞入龙皓口中。 半晌之后,龙皓才悠悠转醒,虚弱地唤了一声:“爹……” 龙泽见龙皓性命无虞,老泪纵横,心中既心疼又愤怒。他猛地抬头,愤怒的眼神如炬,死死盯着龙清,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他却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因为他注意到,此刻龙清身前,正站立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冷峻的老者——龙矩长老。 龙矩长老一改之前的清冷姿态,脸上浮现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他回头望向龙清,问道:“孩子,你可愿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龙清闻言,心中一惊,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龙矩长老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老夫保证动用手中全部资源,全力协助你突破力师境,让你成为龙族年轻一代的翘楚!” 说话间,龙矩长老的眼睛一直盯着龙清那副不起眼的护手,眼神中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却未能逃过龙泽的眼睛。 第116章 天下之物皆有价格 “龙矩,想不到你这个无欲无求的人,也会有动心的一天!”龙泽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龙矩则转头淡淡回应:“龙泽,我也是希望在这多事之秋,为我龙族尽早培养出下一代的中坚力量。” 龙泽听着龙矩那冠冕堂皇的话,心中一阵冷笑,刚想开口反驳,此时观礼台上的一个人影飞掠而下。 那人影稳稳地落在了龙清和龙矩之间,竟然是龙族实力排行前三的龙渊长老! 龙渊长老一身青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压,令人不敢直视。他已是力王境巅峰,突破在即,在龙族中地位尊崇。 “龙矩,你以大欺小,也不怕闪了舌头!”龙渊长老冷笑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大殿。 围观的众人见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卷入这场长老之间的争斗。 “龙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矩长老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地问道。 “哼!龙清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力徒,你却以长老之尊威逼利诱,难道不是以大欺小吗?”龙渊长老指着龙矩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龙矩长老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龙渊长老转头看向龙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孩子,我是龙渊长老,你若是愿意将龙角护手奉上,老夫就收你为徒,十年内,保证你到达力宗境,成为见习长老!” 龙清闻言,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不仅如此,”龙渊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就免了你家族每年需要上缴龙鳞的任务!”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免除上缴龙鳞的任务,这可是龙族战功卓着的家族才有的特权啊! 龙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争执不下的两位长老,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他们都是看中了陆觉借给自己的护手中的白色龙魂! “这龙角护手,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两位长老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是什么上古神器不成?” “我看八成是,否则怎么会引得两位长老争抢?”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看向龙清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就在几位长老还在争论不休时,一个嗫嚅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龙清。 “谢……谢谢诸位长老厚爱……”龙清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可……可这副护手,并不……并不是归我所有……” “什么?!”龙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护手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龙矩长老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 龙渊长老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龙清,等待着他的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清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龙清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在众长老不耐烦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是我借给龙清兄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人群中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衫少年——陆觉。陆觉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数十道灼热的视线炙烤一般,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哦?”龙渊长老浓密的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步便踏至陆觉面前。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强横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压迫得陆觉几乎喘不过气来。 更令陆觉心惊的是,他体内的白色真气在龙渊长老这股气息的压迫下,竟然有了一丝蠢蠢欲动的迹象! “不好!”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心念一动,将那道白色真气死死地压制了下去,这才没让它冲破身体暴露在众人面前。 龙渊长老锐利的目光在陆觉身上扫视了一圈,似乎看穿了他的境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问道:“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啊,不知是何方神圣?” 陆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拱手道:“在下陆觉,乃是商国之人,来此地行商,刚巧认识了龙清兄弟,被他邀请来助阵,让各位见笑了。” “商国之人?但你这身装束,我怎么越看越像周国人?”龙渊长老眉头微皱。 “我以道心立誓,我绝非周人。这衣服嘛,是路过周国时购买的。”陆觉心中想到,自己出身陆心谷,算不得周人,就算这样立誓,也不会影响以后的心境,便坦然说道。 见对方竟然敢以道心立誓,想必假不了。 龙渊沉吟了片刻,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天下之物皆有价格,既然你是商国之人,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兄弟尽管开价便是,老夫但凡还价一句,都算失了身份!交易之后,在戎国行商,你只管报我龙渊的名字,无人敢阻挡。”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看向陆觉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与嫉妒,仿佛他已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能让龙渊长老如此看重!” “是啊,若是能攀上龙渊长老这棵大树,日后在这龙族乃至整个戎国之中,还不是可以横着走!”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陆觉心中暗自苦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谦卑有礼的模样,拱手道:“长老说笑了,这双护手,乃是在下家中长辈借我防身之用,并非出售之物,还请长老见谅。” 龙渊长老闻言,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悦起来,“这么说来,小兄弟是看不起老夫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在陆觉心头,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龙渊长老,何必为难一个小辈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泽不知何时也站到了陆觉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龙渊长老,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龙泽,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渊长老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地问道。 第117章 六阶灵宝龙腹琴 龙泽并未理会龙渊长老的质问,而是转头看向陆觉,语气温和地说道:“小兄弟,做人不妨灵活些,既然是非卖品,那换总可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家族中,也有不少高阶灵宝,甚至还有一把罕见的六阶‘龙腹琴’,不知小兄弟可有兴趣交换?” 龙泽的话,顿时让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陆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龙腹琴”!那可是龙族传说中的神器啊!相传此琴由一位强大的炼器师以龙鳞、龙筋等材料精心炼制而成,被深藏于一只巨龙的龙腹之中,历经千年而音色不改,甚至获得了龙的神力。 有幸见过的人才知道,那琴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龙头作为琴首,龙尾蜿蜒至琴尾,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对于修行者来说,龙腹琴可是一种极佳的辅助修炼工具。演奏龙腹琴可以帮助修行者平复心境、凝聚灵力,甚至在某些情况下直接提升修为。此外,龙腹琴的琴声还能与天地灵气产生共鸣,为修行者参悟大道提供更多的可能。 即便是作为攻击性灵宝,龙腹琴也不输同阶的那些灵宝。一旦掌握了相应的功法,操纵者便可以通过琴声影响周围人的情绪、思维甚至行动,使敌人陷入混乱或昏迷状态。同时,那强大的音波攻击也能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想不到龙泽竟然拿出此等至宝交换,可见那副龙角护手价值非凡。想到这里,众人看向陆觉的眼神就如同饿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一般,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 龙泽紧盯着陆觉,见他仍然不为所动,一咬牙,抛出一个重磅条件:“这样,陆公子,你再任选三件五阶灵宝,如何?甚至,刚才青龙刀的损毁,我也可以不计较!” 众人闻言再次倒吸一口冷气,三件五阶灵宝再加上一把六阶“龙腹琴”,还有之前那句在戎国横着走的话,龙泽这简直是下了血本了! 然而陆觉依旧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围观众人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傻了?如此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竟然不为所动?” “我看他是故意拿乔想抬高价格!” “哼我看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贪得无厌!” 龙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骂陆觉不识抬举,但一想到那龙角护手的威力,只得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到了对方不答应的缘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陆公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好!我龙泽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亲自护送你回商国,如何?” 龙泽猜想,陆觉如果真答应交换,也会担心身怀重宝能不能走出戎国。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什么?龙泽长老竟然要亲自护送他回商国?”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要知道龙泽长老可是龙族未来的候选族长之一,身份何等尊贵,竟然为了这小子……” 众人看向陆觉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羡慕嫉妒恨了,简直恨不得取而代之!然而陆觉依旧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龙渊长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龙泽啊,我看你还是拿出点诚意来。你如果把你贴身穿的云纹衫也双手奉上,这位公子或许会考虑考虑。” 云纹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能抵御神魂攻击,是不可多得的防御类至宝,也是龙泽身上最珍贵之物。龙渊长老此言一出,顿时让龙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竟然还被龙渊长老当众嘲讽。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不能为自己所得,那也必须将此宝留在龙族。他下定了决心,转头看向观礼台,朗声说道:“大长老,此人所拥有的龙角护手,可能是我龙族丢失之物,还望大长老定夺。”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龙族丢失之物?那这事情可就大了! 观礼台上,大长老龙魁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大厅之外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来晚了,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金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银甲的侍卫。 “参见族长!”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靠近大门的人也纷纷让开道路。来人正是龙族族长,龙骁! 龙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族长!您可算回来了!”龙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几步。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龙骁剑眉微挑,不怒自威。 “启禀族长,今日我龙族秘境选拔,出现了一位外族少年,身怀疑似我龙族之物!”龙泽语气急促,指着陆觉说道。 “哦?竟有此事?”龙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定在陆觉身上。 “他身怀之物,极有可能,”龙泽语气一顿,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是我龙族丢失多年的某样至宝……”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沸水一般喧嚣不止。 然而,陆觉神色平静,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喧嚣,他并未动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龙泽,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龙骁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仿佛他的心情并未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这……”龙泽一愣,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显然是被龙骁的突然发问所震慑。 “今日是我龙族秘境选拔的重要日子,一切等秘境之事结束后再说!”龙骁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如同一位掌控一切的王者。 说罢,龙骁便不再理会龙泽,径直飞身上了观礼台,在龙魁身旁的一个空座上落座,他的动作潇洒自如。 龙魁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龙骁的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有些不稳。 第118章 浮云台 这显然与前几日所见的他大相径庭,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缭绕,令龙魁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忧虑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龙骁,你这是……”龙魁压低嗓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言语间满是对友人的担忧。 “无妨,区区小伤,何足挂齿。”龙骁轻轻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然而那话语间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宛如微风中摇曳的烛火,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龙骁,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伤你至此?”龙魁传音询问,语气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愤慨,心中暗自思量,龙骁的实力深邃如海,怎会有人能伤及他分毫? “今晨巡视领地之时,偶遇两位不速之客,实乃意料之外。”龙骁的话语变得沉重,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犹如冬日里冰封的湖面,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何人胆敢擅闯我龙族领地,真是胆大包天!”龙魁眉头紧锁,眼中怒意翻腾,对于侵犯龙族领地之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鬼灵宗,金奇、银异。”龙骁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如霜,这两个字仿佛携带着无形的寒气,令周遭之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什么?竟是他们!”龙魁脸色微变,显然对这两个名字并不陌生。在龙族之中,这二人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乃是商国鬼灵宗的两大长老,实力之强,令人侧目。 “他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龙魁警惕地问道,心中充满了戒备与不安,对于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 “他们自称是寻人而来,但在我看来,事情恐怕远非如此简单。”龙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显然对对方的言辞抱有深深的怀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二人的到来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这与地族、天族的纷争有关……”龙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阴沉。如果这二人的到来真的与地族与天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关,那么事情无疑将变得更加复杂棘手。 “我担心他们别有用心,因此并未与他们过多纠缠,只是将他们礼送出境。”龙骁淡淡说道,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森然的杀机,宛如寒风中的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龙骁,你没事?”龙魁关切地询问,他能感受到龙骁体内翻涌的气血,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 “无妨,区区小伤,何足挂齿。”龙骁再次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语气中的疲惫与无奈却难以完全掩饰。 “那两个家伙,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我一时大意,吃了点暗亏。”龙骁传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两个鬼灵宗外门长老手中吃亏,这让他感到有些郁闷。 “什么?连你都……”龙魁大惊失色,他知道龙骁的实力深不可测,却没想到他竟会在两个鬼灵宗长老手中吃亏,这让他对那二人的实力更加忌惮。 “幸好我并未暴露身份,他们只当我是个巡视的长老,并未发现我的伤势。”龙骁淡淡说道,但语气中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龙魁闻言,也不再多言,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演武场中央,静静地等待着族长龙骁的指示。 “除主持比试的龙矩长老外,其余诸位长老,请回座位。”龙骁的声音威严而洪亮,回荡在整个演武场上空,宛如天际传来的雷鸣。 “关于龙角护手之事,待秘境试炼结束后再议。”龙骁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犹如山岳般沉稳。 众长老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族长的命令,只能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陆觉身上收回,缓缓回到观礼台上。 龙清走到陆觉面前,低着头,双手将龙角护手奉上,声音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陆兄,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觉淡淡一笑,拍了拍龙清的肩膀,声音温和而真诚:“朋友之间,何须言谢?朋友,本就是用来麻烦的。” 陆觉并未收回龙角护手,而是将它推了回去:“这龙角护手,你先留着,待秘境试炼结束之后,再归还也不迟。” 龙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觉的眼神制止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陆觉给了龙清一个安心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信任。 比试继续进行,最后一轮筛选中,龙清并未动用陆觉赠予的龙角护手,而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最终顺利通过了考验。 而另一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龙吉最后一轮的对手竟然主动弃权了。 “哈哈,我通过了,我通过了!”龙吉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冲过来抱住了龙清。 “哎哟!”龙清被龙吉这一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龙吉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松开龙清,满脸歉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龙清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最终,九名年轻的龙族子弟以及快三十岁的龙吉获得了进入秘境、寻访祖龙的机缘。 族长龙骁站起身来,随手一挥,十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令牌分别飞向了十名胜利者。 “这是进入秘境的令牌,你们且收好。”龙骁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宛如天际传来的雷鸣。 “即便祖龙大人不愿意现身,秘境之中也藏着我龙族先祖留下的传承,但同时也充满了未知的凶险。”龙骁的目光扫过十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切记,量力而行,若是不敌,便捏碎令牌,可将你们传送回演武大殿。”龙骁叮嘱道。 “谨遵族长法旨!”十名龙族子弟齐声应道。 “既已决出胜负,那便开始准备。”龙矩长老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上面绣着金丝云纹,隐约可见流光涌动。 他将锦帕往空中一抛,锦帕迎风便长,转瞬间化作一块三丈见方的巨大云台,缓缓落在了演武场中央。 “这是我龙族秘宝‘浮云台’,可承载你们跨越空间,进入秘境。”龙矩长老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自豪。 随即,四位长老各自走到云台一角,站定方位,等待着青年才俊们的踏上秘境之旅。 第119章 秘境开启 他们口中轻吟着古老的咒语,指尖如同舞者般不断变幻着繁复的印诀。一道道玄奥莫测的符文自他们指尖翩翩飞出,宛如流星划过长空,最终没入到云台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台上空,原本宁静的空间仿佛被唤醒的巨兽,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波动如同沸腾的热水,泛起阵阵涟漪,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是……空间之力!”有人惊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震撼。 “不愧是长老,竟然能够操控如此神秘莫测的空间之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围观的人群中,不少龙族子弟都露出了震惊和羡慕的神色,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法触及的彼岸。 “快看,云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云台中央,空间扭曲得越发厉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 隐约可见一道光门正在缓缓形成,那光门之中迷雾缭绕,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但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却从门内散发而出,令人心生敬畏,仿佛面对的是一位沉睡千年的古老神灵。 “这就是通往秘境的通道吗?”有人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也不知秘境之中,究竟是何等景象?”众人议论纷纷,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和憧憬。 “好了,通道已开,尔等可依次进入。”龙矩长老朗声宣布,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龙族子弟迫不及待地飞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光门之中,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我也去了!” “等等我!” 其他获得资格的龙族子弟见状,也纷纷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拉上自己的护卫,紧随其后,鱼贯而入,踏上了前往秘境的征程。 “我们也走。”龙进拍了拍龙退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率先走向了光门。 “大哥,等等我!”龙退连忙跟了上去,仿佛害怕被大哥抛下。 龙清看了看陆觉,又看了看那神秘莫测的光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舍。 “陆兄,你确定要陪我进去么……”龙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未知的秘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去,我紧跟你身后。”陆觉给了龙清一个安心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 龙清见状,也不再迟疑,转身毅然走进了光门之中。 “陆小友,请留步。”就在陆觉也准备踏入光门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龙族族长龙骁的声音。 陆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龙骁,面色淡然无波。 “族长有何吩咐?”陆觉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面对的是一位老朋友。 龙骁走到陆觉面前,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陆小友,此次秘境之行,不知你之后有何打算?”龙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期待。 “怎么?龙族长这是要给我安排去处?”陆觉半开玩笑道,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轻松和随意。 “哈哈哈,陆小友说笑了。”龙骁爽朗地笑了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豪迈和豁达,“老夫只是想,若是陆小友不嫌弃,秘境之行后,可愿在我龙族多盘桓几日,也好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陆觉沉吟片刻,心中暗道:“既来之则安之,倒也不妨多了解一下戎国现在的局面,还有能搞清楚那两个追我的人现在情况最好。” 想到这里,他便点头答应道:“既是族长盛情相邀,陆某却之不恭。” “好好好!”龙骁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笑容中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陆小友果然爽快,老夫就等候小友佳音了。” 陆觉微微一笑,拱手道:“族长,那陆某就先走一步了。”说罢,他也不再耽搁,转身毅然走进了光门之中。 一瞬间,陆觉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紧紧包裹。耳边传来阵阵轰鸣,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他心中一惊,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带着他穿梭于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包裹着陆觉的黑色灵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到一阵失重感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不好!”陆觉心中一惊,连忙睁开双眼。 却发现自己身处高空之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云雾缭绕间根本看不到尽头。 “龙清?你在哪里?”陆觉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以极快的速度坠向地面,连忙召唤出飞剑踩在上面贴着悬崖峭壁缓缓下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陆觉一边下降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只见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耸立其间。 山间林木茂盛、郁郁葱葱。 一条条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宛如银河落九天般壮观雄奇。 “这里……似乎与南天大陆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陆觉心中暗自思忖着。 目光扫过下方时,突然发现一只体型巨大的怪鸟正朝自己飞来。 那怪鸟通体漆黑双翼展开足有数丈之宽,一双利爪闪烁着寒光,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是妖兽!”陆觉心中一凛连忙催动飞剑想要躲避怪鸟的攻击。 然而那怪鸟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飞至陆觉身前,挥舞着利爪狠狠地抓向他的胸口。 “哼找死!”陆觉冷哼一声,手中梦魇杖猛然挥出。 一道黑色光芒激射而出瞬间击中了怪鸟的胸口。 怪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黑色光芒击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山谷之中,激起漫天尘土。 “呼……”陆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催动飞剑朝着下方落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第120章 树精 在那幽深莫测的密林之中,一头庞然大物猛然冲出,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犀牛,浑身覆盖着厚重的鳞甲,犹如一座移动的堡垒。其头上那根锋利的独角,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能洞穿一切阻碍,彰显着它不可一世的威严。 “又是妖兽?”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催动脚下的飞剑,身形如同流光般闪烁,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犀牛的猛烈撞击。 犀牛一击不中,顿时发出震天怒吼,再次如同狂风骤雨般朝着陆觉冲撞而来。 “哼!畜生真当我怕你不成?”陆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中的梦魇杖猛然挥出,一道道黑色光芒如同狂风暴雨般轰击在犀牛的身上,爆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犀牛的身上顿时爆出一团团血雾,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然而这犀牛皮糙肉厚,陆觉的攻击虽然给它造成了一些伤害,却并未伤及它的根本。 “吼!”犀牛再次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朝着陆觉冲撞而来,势不可挡。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陆觉心中回想起鬼灵宗那神秘莫测的功法,手中梦魇杖猛然一挥,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犀牛笼罩其中。 犀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黑色光柱轰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远处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毙命。 陆觉松了一口气,收起梦魇杖,缓缓走向那头倒下的犀牛。他心中暗自惊叹,想不到鬼灵宗的初阶功法,运用得当,杀伤力竟然如此惊人。 “这龙族试炼,还真是邪门,这才刚进来,就遇到了这么多妖兽。”陆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地上到处都是妖兽的尸体和人族的骸骨,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走不多时,一具巨兽的尸骸赫然出现在路边,吸引了陆觉的注意。他蹲下身来,仔细检查着巨兽残骸上那可怖的伤痕,试图从中推断出这片秘境究竟隐藏着何种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脆响从陆觉的衣袋中传出,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的珠子——那枚无界珠。 珠子表面,赫然出现了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裂纹,仿佛一道细密的蛛丝,在原本光滑的珠面上蔓延开来。 “玄英,这是怎么回事?”陆觉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无界珠感知到这片空间即将崩溃,这是在向我们发出警示。”玄英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凝重,让陆觉的心中更加沉重。 “空间崩溃?”陆觉心中一凛,“那龙清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龙清,带他离开这里!”玄英语气急促,显然情况已经十分紧急。 陆觉不再犹豫,将无界珠重新收入怀中,足尖轻点飞剑,身形如同流星般缓缓升空,悬浮在十丈高处。他开始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搜寻龙清的下落,目光如炬,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就在陆觉御剑飞行之时,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咔嚓的异响。一根粗壮的藤蔓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巨蟒,毫无征兆地从地面破土而出,闪电般缠绕住陆觉的双腿连同飞剑。 陆觉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拽下了半空。“砰!”他重重地摔落在地,惊起一片飞鸟,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还没等他起身,无数藤蔓如同群蛇乱舞,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囚笼。 “该死!”陆觉暗骂一声,手中梦魇杖猛然挥出,试图斩断这些坚韧的藤蔓。然而,这些藤蔓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梦魇杖上涌动的真气击打在上面,竟然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痕。 更可怕的是,一股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液体正从藤蔓的缝隙中不断渗透进来,腐蚀着陆觉身上的衣物和皮肤,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小心,这液体有剧毒!”玄英惊呼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千钧一发之际,陆觉身上金光一闪,金水衣瞬间被玄英激发,形成一道金色光罩,将他护在其中。与此同时,陆觉体内白色真气狂涌而出,附在金水衣外层,抵御着绿色液体的侵蚀。 然而,这植物显然不是寻常之物,即便有金水衣和真气护体,陆觉依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他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撼动藤蔓分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和焦急。 “玄英,这究竟是何物?”他忍不住问道。 “想不到这秘境之中,竟有还未化成人形的树精!”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凝重,“这树精力量奇大,而且藤蔓上还带有剧毒,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就在陆觉打算动用千骨针破开这树精的缠绕时,丹田处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小子,你节约些真气应对后面的情况,这个小树精,让我来解决。” “魂树?”陆觉心中一惊,这声音苍老但熟悉,每次都是自己进入内境找它,这次却自己主动要求帮忙,也是罕见。 “呵呵,我借宿你丹田这么久,也该出出力了。”那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和自信,“区区树精,也敢班门弄斧!” 话音刚落,只见陆觉体表突然长出无数嫩绿的枝杈,如同灵蛇般舞动,将包裹着自己的树精藤蔓牢牢锁住。 旋即,树精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它能感受到,这些枝杈中蕴含着令它恐惧的力量,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它顿时增强了缠绕,想尽快结束掉已经到手的陆觉,却发现无济于事。 “不自量力!”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只见那些嫩绿的枝杈猛然发力,如同巨蟒绞杀猎物一般,将树精的藤蔓勒得咔咔作响。 第121章 传承只有三人 树精感受到身上的生命力正在流逝,刚想撤走,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树精的藤蔓被尽数绞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绿色光点,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陆觉眼前一亮,重新看到了周围的环境。只见原本茂密的树林,此时已经变成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枯萎的树枝,而身旁一株参天大树,也已经枯萎,和周围的生机格格不入。 “这……”陆觉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魂树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轻易克制青星上的草木生灵。 “想不到这魂树,竟然对青星上的草木生灵,有如此强的克制。”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叹和敬畏。 陆觉心念一动,试着向林中走去。只见原本茂密的草木,纷纷向两边退去,硬是从无处落脚的密林之中,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看来这些草木生灵,确实对魂树十分畏惧。”陆觉心中暗道,对魂树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满意地让魂树收起自己体表的枝杈,架起飞剑继续寻找龙清。 “这秘境果然危机四伏,这才刚进来就遇到了这么多危险。”陆觉心中暗自警惕,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找到龙清的决心,“希望龙清能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去找他。” 夕阳的余晖如细碎的金箔,轻轻洒落在深渊的边缘,为这片幽深而神秘的秘境披上了一层诡谲的面纱。深渊底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龙族弟子们已然聚集,他们身姿挺拔,神情冷峻,每一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英,浑身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怎么还不见陆觉的身影?莫非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龙清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不断地扫视着四周,心中隐隐涌起一股不安。 “放心,陆小友实力高强,且机智过人,定不会有什么事的。”龙吉祥轻声安慰道,然而他那紧握的双拳,却无声地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是啊,龙清师兄不必担忧,说不定陆兄只是被秘境中的奇珍异宝所吸引,因此耽搁了行程。”一名身材魁梧的龙族弟子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显然对龙清那龙角护手的威力心存忌惮。 “哼,我看未必,说不定他是害怕了,躲起来不敢来了。”另一名身材瘦削的龙族弟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引来周围几人的轻笑。 龙清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紧抿着嘴唇,并未发作,只是眼中的忧虑更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夕阳已完全落下,夜幕降临,深渊之中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如细碎的钻石般洒落。 “时辰已到,除了龙清的护卫之外,其他人的护卫都已经到齐了?”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正是已经来过秘境三次,修为达到力士上境大圆满的龙常。 见无人应声,龙常缓缓站起身,随后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我受族长之命,特来宣读此次秘境之行的规则。此次秘境之行,危机重重,生死难料,任何人不得自相残杀,违者,杀无赦!”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深渊中回荡,震得人心头一颤。 “另外,此次秘境之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祖龙传承。然而祖龙传承每次最多只会赐予三人,所以,诸位要量力而行,切不可贪功冒进,否则,只会白白送了性命。”龙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最后,我要提醒诸位,这秘境之中,除了我们龙族之外,还有其他天生地养的种族存在。他们实力强大,而且对我们龙族充满了敌意。因此,诸位一定要小心谨慎,团结一致,才能活着走出这片秘境!”龙常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什么?祖龙传承每次最多只会赐予三人?” “这也太少了?我们这么多人,岂不是只有三个人有机会获得传承?” “看来,这次秘境之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残酷啊。” …… 龙清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这次秘境之行,注定是一场龙争虎斗。而他,能否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祖龙传承呢? 龙常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龙清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龙清,你的护卫呢?为何还不见踪影?现在是地渊魔气最弱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冒险等你的。” 龙清抱拳道:“回禀龙常师兄,陆觉兄弟或许是在路上有所耽搁,还请师兄稍候片刻,他定会及时赶到。” “哼,区区一个力士境的护卫,也值得你如此维护?”龙常身旁,一名身材高大的龙族弟子语气不屑地说道。 “就是,莫非真是怕了,不敢来了?”另一名龙族弟子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龙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强忍着怒气,没有说话。龙吉祥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龙常师兄息怒,陆小友实力不俗,而且为人机敏,想必不会临阵脱逃。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说不定。” 龙常冷哼一声,“听说他来自商国,岂能言而无信?既然答应了做护卫,就该早做准备。如今误了时辰,岂不是耽误大家的时间?” “龙常师兄教训的是,只是……”龙吉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龙常挥手打断。 “不必多言,既然人还没到,那便不必再等了。我们先进去。”龙常说完,便转身朝着地渊走去。 “这……好。”龙吉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龙清,“龙清兄弟,我们也走。” 龙清摇了摇头,“你们先走,我相信陆觉兄弟一定会赶来的。”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之时,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划破夜空,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那是什么?” “好快的速度!” 第122章 四层地渊 “难道是……” 众人纷纷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只见那道白光由远及近,最终在众人头顶上空凝滞。光芒消散,显露出一个身着青衫、手执长杖的年轻身影。 “是陆觉!”龙清一眼便认出了来者,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 “真的是他!他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他居然还御剑飞行!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只有力士境的修为吗?怎能驾驭飞剑?” 众人见状,纷纷哗然,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龙常也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区区力士境,竟能御剑飞行,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 “陆觉兄弟,你没事?”龙清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 陆觉微微一笑,“让龙清兄弟担心了。路上遇到些小麻烦,耽误了些时间。不过还好,总算赶上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龙清拍了拍陆觉的肩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陆觉,你区区力士境,怎能驾驭飞剑?”龙进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是质疑。 “是啊,御剑飞行乃是高阶功法。未达到力师境,根本无法施展。”另一名龙族弟子也跟着说道。 陆觉淡然一笑,解释道:“不瞒各位,这柄飞剑乃族中长辈所赠,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我虽修为尚浅,但因特殊原因,也能勉强催动。”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看向陆觉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龙常见人已到齐,便不再耽搁,朗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出发!”说完,他便率先带着自己的护卫,纵身跃入了地渊之中。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按照顺序,一个个进入了地渊。 “龙清兄弟,我们也走。”龙吉祥对龙清说道。 “龙吉兄弟,不如你我同行如何?”看着孤零零一人的龙吉,龙清邀请道。 龙吉祥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获得祖龙的传承。” 龙清也不勉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我们都能在秘境中有所收获。” “好,告辞!”龙吉祥说完,便转身朝地渊走去。 龙清目送龙吉祥离开,然后转头看向陆觉,二人相视一笑,携手跃入了深渊之中。 地渊深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点点星光从上方洒落,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龙清和陆觉进入地渊后,便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好冷啊。”龙清忍不住说道。 “嗯,这地渊深处,常年不见阳光,阴气极重,而且还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陆觉提醒道。 “嗯。”龙清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通道,如同迷宫一般,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陆觉兄弟,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龙清问道。 陆觉沉吟片刻,说道:“我虽未曾来过此地,但我多年行走江湖,对地形地貌颇为了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地渊应该是按照某种阵法布置的。我们只要找到阵法的规律,就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阵法?”龙清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陆觉兄弟,你还会阵法?” 陆觉摇了摇头,“略懂皮毛而已。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仔细观察,一定能够找到线索的。” 此刻的陆觉,只是在复述玄英的话而已,却惹得龙清钦佩不已。 “好,”听到陆觉的话,龙清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陆觉凭借着自己多年信客的经验,以及对地形的敏锐观察力,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龙清兄弟,你看,这些通道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它们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的。”陆觉指着前方的几条通道说道。 “哦?什么规律?”龙清连忙问道。 “你看,这些通道的宽度、高度,以及墙壁上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它们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就是阵法的痕迹。”陆觉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觉兄弟果然厉害,竟然连这都能看得出来。”龙清佩服地说道。 “龙清兄弟过奖了,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地上这些零散的脚印,想必是刚刚龙常他们留下的。我们试试没人走过的路?”龙清提议道。 “好。”陆觉点了点头,也正合他意。既然是争夺传承,能尽量不和其他人冲突起来,那是最好。 实在不行,大不了替龙清再找那个什么祖龙,要一份传承之血。 “陆觉兄弟,说来你可能不信,想要找到祖龙的传承,需要寻到四颗珠子,将它们融合在一起,方可以寻找到祖龙的所在。”龙清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竟还有这般神奇之事?不知这四颗珠子在何处?”陆觉好奇地问道。 龙清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亦不知晓。只知道这珠子是祖龙的精血所化,被秘境之中的妖兽们吞食。而妖兽又互相残杀,行动不定,所以并不知道具体位置。” “那该如何是好?”陆觉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寻找祖龙传承,果然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我曾听闻,这地渊共有四层,每一层只会出现一种珠子。”龙清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如此说来,倒也并非无迹可寻。”陆觉微微点头,心中稍安。 “只是……”龙清欲言又止,面露担忧之色。 “龙兄可是还有什么难处?”陆觉看出了龙清的顾虑,开口问道。 “我听说,曾有人在规定时间内,连下三层,得到三颗珠子。可惜最后一层时间耗尽都没有得到,从而失去了获得传承的机会。甚至因为不甘心而放弃了回来的机会,最终湮灭在无尽的时空中。” 龙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这个传说感到深深的恐惧。 第123章 三眼猴 龙清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 “时间耗尽?”陆觉眉头微皱,心中疑惑丛生。寻找宝物之事,怎会与时间扯上关系? “陆兄有所不知,这秘境乃是我龙族诸位长老勉力维持的,并非真实存在,因此有着严苛的时间限制。”龙清耐心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陆觉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无界珠会提醒自己,这块空间随时可能崩溃。原来,这秘境竟是如此脆弱与不稳定。 二人正交谈间,迷宫的黑暗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靠近。紧接着,数声尖锐刺耳的猿啼划破寂静,令人毛骨悚然。一阵阴风吹过,带来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陆觉和龙清立刻警觉起来,各自紧握手中的兵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小心!”龙清低喝一声,提醒陆觉。 睁眼一看,竟是数只长相怪异的猴子悄无声息地拦在了二人前方。这些猴子体型硕大,浑身长满黑色毛发,面目狰狞,獠牙外露。一双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令人不寒而栗。而它们的额头之上,竟长着第三只眼。 “这是什么鬼东西?”陆觉心中一惊,他从未见过这些猴子,也不知它们是何来历。 “三眼猴!”龙清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怪物,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忌惮。他听村中老人说过,三眼猴是秘境中一种并不常见的妖兽,实力堪比人族力师初境。自己这次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陆兄,快走!这几个家伙可有力师初境的实力,我俩另寻他路。”龙清有些焦急地催促道。然而陆觉却纹丝不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几只长了三只眼的猴子。 几只三眼猴第一次见到有人族见了它们竟毫无惧意,感觉受到了挑衅。于是它们张牙舞爪地攻了过来。 陆觉只是微微一笑,掏出了梦魇杖。他随手一杖戳在地上,入地尺许。顿时,无数幽魂怨鬼从杖首呼啸而出,扑向了几只三眼猴。 “什么?!”龙清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陆觉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为首的三眼猴感受到鬼魂的阴厉之气,心中大骇。它不明白自己明明挑了两个力士境的人族,怎么会遭遇这种倒霉事。 它想要带头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鬼魂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绕在它的身上,疯狂地撕咬着它的血肉。 三眼猴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地渊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片刻功夫,只剩为首的一只三眼猴被鬼魂束缚着送到了陆觉的面前,已经奄奄一息。 “这……”龙清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他原本以为陆觉只是个普通的医师,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手段。看来是自己眼拙了。 “陆兄,你没事?”龙清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问道。 “无妨。”陆觉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三眼猴。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那三眼猴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恐惧。 “哦?”陆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它,“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小的知道怎么走出这一层迷宫,只要上仙肯放了小的,小的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三眼猴为了活命,只能寄希望于陆觉对迷宫的出口感兴趣。 “不必了。”陆觉淡淡一笑,“即便你不说,我也自有办法知道。” 话音刚落,陆觉便将一指探向了三眼猴的眉心之处。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将三眼猴笼罩。三眼猴惊恐地瞪大了三只眼睛,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陆觉闭目沉思了片刻,指尖微微一动,仿佛在搜寻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缓缓将手指移开,而三眼猴脸上的最后一丝生气也被鬼魂所淹没,彻底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吃饱喝足的鬼魂带着阵阵阴风纷纷飞回了梦魇杖中,消失不见。 “嘶……”目睹了全过程的龙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向陆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 想不到对方实力竟然已经可以随意剥夺力师境存在的性命,而追杀他的人只怕实力早已超凡。 尤其是陆觉用出的功法明显是鬼灵宗的。想起这些天鬼灵宗和地族的一些传闻再加上陆觉说自己是商国人龙清越发摸不清陆觉的底细了。 “陆兄你……”龙清欲言又止心中思绪万千。 然而陆觉却像是没有察觉到龙清的异样只是淡淡一笑将梦魇杖收回无界珠中。龙清俯身查看地上的三眼猴尸体指尖轻弹几颗低阶妖丹滚落掌心。 “陆兄你精通岐黄之术可会炼制丹药?”龙清将妖丹递给陆觉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陆觉微微摇头婉拒道:“龙兄说笑了陆某只是略通医术对炼丹之道一窍不通。” “原来如此。”龙清略显失望随即又笑道,“既如此这些妖丹便留待出去之后卖与族中炼丹师。” 陆觉点头道:“也好。” “如今我二人身处迷宫之中时间紧迫不如加快速度争取早些寻到祖龙之血。”龙清提议道。 陆觉对此表示赞同:“正合我意。” 二人商议已定便不再耽搁朝着迷宫深处掠去。他们继续在地渊一层中穿梭寻找着祖龙之血凝成的珠子。 陆觉一边走一边暗暗感受着口袋里无界珠的变化。他感觉到无界珠上的裂痕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陆觉心中一凛他知道这片空间并不能维持多久了。 必须尽快找到这一层的祖龙之血凝成的珠子然后抢先进入更深层的空间才行! 迷宫曲折蜿蜒宛如迷魂阵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好在有玄英提醒陆觉方位而龙清对地渊也颇为了解。二人相互配合倒也走得还算顺利。 随着二人不断深入迷宫的通道也逐渐变得宽阔起来。 两侧的石壁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古老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大多是关于祖龙的传说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远古的辉煌。 “看来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龙清看着壁画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第124章 偷窥 陆觉微微颔首,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锁定在壁画角落里的一处细节之上。那是一只形似猿猴的妖兽,三只眼睛闪烁着幽幽绿光,与之前被陆觉斩杀的三眼猴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体型更为庞大,獠牙如刃,锋利无比。 “小心些,这迷宫深处,恐怕还有更强大的妖兽潜伏。”陆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提醒着身旁的龙清。 龙清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短剑已毁,如今他只能依靠陆觉赠送的这副龙角护手来保护自己。 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踏入了一处宽阔的地下洞穴之中。洞穴中央,一株巨大的古树傲然生长,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宛如一片独立的天地。 在古树周围,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妖兽盘踞,它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陆觉二人,眼中闪烁着凶光。 “看来我们误闯了它们的领地。”龙清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和戒备。 陆觉目光如炬,扫过那些妖兽,发现其中不乏力师境的存在,甚至还有一头体型庞大的巨猿,它似乎是这群妖兽的领头者,气息之强,直逼力师境巅峰。 “吼!” 那巨猿似乎察觉到了陆觉的目光,猛然站起身来,抽出身后一柄硕大的铜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震四野,洞穴内的空气都仿佛为之颤抖。 “杀!” 龙清见状,也不再犹豫,他挥拳率先朝着那些妖兽冲杀而去,拳风呼啸,灵气纵横。 陆觉紧随其后,梦魇杖出现在手中,幽光闪烁,阴风阵阵,仿佛来自幽冥的使者。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远处,竟然有一名龙族女弟子和她的护卫青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远远观望着这场战斗。 她们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龙清和陆觉的身影上。 “快看龙姝!是龙清师兄和那位陆公子!” “他们怎么和这么多妖兽打起来了?” “看样子,这些妖兽的实力都不弱啊!” “龙清他们能应付得了吗?” 洞穴之中,龙清与那头巨猿战作一团,灵气纵横,拳影翻飞,一时间难分胜负。而陆觉则被几只力师境的妖兽围攻,梦魇杖挥舞间,鬼哭狼嚎,阴气森森,将那些妖兽逼得节节败退。 然而,这些妖兽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悍不畏死,前仆后继。陆觉仅凭梦魇杖,也感到有些吃力。他心中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他手中梦魇杖猛然一震,将强大的白色真气注入其中,一股恐怖的波动扩散开来。 “梦魇降临!” 随着陆觉一声低喝,那些围攻他的妖兽眼神顿时变得迷茫起来,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 “就是现在!” 陆觉抓住机会,梦魇杖化作一道道残影,狠狠地砸在那些妖兽的身上。一连串沉闷的响声过后,那些妖兽纷纷倒地不起,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远处观战的龙姝和青菱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好厉害!” “想不到龙清的这个护卫实力如此深不可测!” “是啊,竟然能够同时对付这么多力师境的妖兽,而且还赢得如此轻松!难怪那几个长老如此看中他。” “看来,我们龙族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要不小姐你出去后就问问他,有没有婚配?” “呸!我就算是嫁人,也要把你拖上。”龙族女弟子和她的护卫相视一笑,看向陆觉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传来,震得整个洞穴都微微颤抖起来。只见那头巨猿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龙清的纠缠,正朝着陆觉这边冲杀而来,眼中满是凶光。 “陆兄小心!”刚刚被巨猿一锤击飞的龙清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出声提醒道。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巨猿的速度快若闪电,转眼间便冲到了陆觉面前,巨大的拳头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砸向陆觉的脑袋。 “陆兄!”龙清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对巨猿的攻击,陆觉却是不慌不忙,冷哼一声,手中梦魇杖猛然向前一点。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瞬间将那巨猿笼罩其中。 巨猿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动作顿时停滞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不堪一击!”陆觉抓住机会,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巨猿身后,梦魇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狠狠地刺入巨猿的后心。 一声闷响,梦魇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巨猿的心脏。巨猿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梦魇杖上的鬼魂不待陆觉命令,便飞出杖首的孔洞,将巨猿裹在其中。 陆觉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回梦魇杖,目光扫过洞穴中剩下的那些妖兽,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那些妖兽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转身逃窜。 “陆兄,你没事?”龙清揉了揉疼痛的胸口,来到陆觉身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刚才吃了那巨猿一击,没伤到要害。”陆觉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洞穴深处的一条地下河流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我没啥事。陆兄怎么了?”龙清顺着陆觉的目光看去,问道。 “我发现,自从跨过这条地下河流之后,周围的妖兽数量就锐减了许多,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妖兽的尸骸,这很不寻常。”陆觉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龙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我怀疑,这地下河流的另一边,可能存在着某个实力极其强大的妖兽,它将这片区域划为了自己的领地,不允许其他妖兽踏足。”陆觉沉声道。 龙清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忌惮之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可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第125章 暴露行踪 “看来,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陆觉沉声低语,眼中精光闪烁。他派遣出去的鬼魂仔细搜查了巨猿的尸体,却未发现任何龙血凝结而成的珠子痕迹。 想要获得祖龙的机缘,显然还需一番艰苦努力。陆觉心中涌起一种预感,那神秘的珠子或许正隐藏在地下河流的另一侧。 二人清理完战场,刚迈出几步,陆觉手中的梦魇杖突然白光一闪,如迅雷般迅猛,向不远处的一个乱石堆激射而去。 就在此刻,乱石堆后飞出一张符纸,化作一片耀眼的白光,企图吞噬梦魇杖。 陆觉岂能让对方轻易得手,他体内真气涌动,梦魇杖上黑光四射,瞬间击碎了白光,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乱石堆击得粉碎。 “哎呀!” “小姐小心!”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两道身影狼狈地从乱石堆后窜出。梦魇杖在二人身前堪堪停下,强大的力道仍吹得二人衣裙猎猎作响。 陆觉眉头微皱,正欲操控梦魇杖拿下二人,却被身旁的龙清出声阻止。 “陆兄,手下留情!” 陆觉疑惑地看向龙清,却见他正一脸惊喜地望着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子。 “这不是龙姝师妹和青菱姑娘吗?你们怎会在此?” 躲在乱石堆后的二人,正是龙姝和她的护卫青菱。龙姝此时俏脸煞白,显然是被方才那一幕吓得不轻。听到龙清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娇嗔道: “龙清哥,你吓死我了!” 青菱也收起手中长剑,对着陆觉怒目而视:“你这人好生鲁莽,差点伤了我家小姐!” 陆觉闻言,眉头微挑,却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将梦魇杖召回手中。龙清见状,连忙打圆场道: “青菱姑娘莫怪,陆兄也是为了保护我,方才情况紧急,察觉有人在窥探,来不及细问。”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龙姝,问道:“龙姝师妹,你们怎会在此?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龙姝闻言,脸色顿时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我们只是……只是听到这边有打斗声,所以才过来看看。” 青菱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我们也是担心龙公子的安危,所以才跟过来看看的。” 龙清闻言,心中暗暗好笑。这龙姝这丫头,分明就是偷偷摸摸地跟在自己身后,却还不好意思承认。这次也是,除了自己之外,她是最后带着青菱下来的。 他正欲开口调侃几句,却听陆觉在一旁淡淡地说道:“这附近可不太平,两位姑娘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龙姝闻言,顿时有些不悦,正欲开口反驳,却被青菱拉住。青菱对着陆觉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关心,我们自会小心的。” 龙姝面色几番变换,最终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 “龙清哥,陆公子,我们……我们能否与你们同行?” 龙清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喜色,正欲开口,却被陆觉抢先一步。 “哦?龙姑娘此言何意?” 陆觉把玩着手中的梦魇杖,似笑非笑地看着龙姝。龙姝被他看得心中一慌,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这地渊之中凶险万分,我们二人实力低微,若是能与二位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陆觉轻笑一声,“龙姑娘莫非忘了,方才我二人与那巨猿恶战之时,你们可是躲在一旁,连个声响都不敢发出啊。” 龙姝闻言,俏脸顿时涨得通红,青菱更是气得柳眉倒竖,正欲开口反驳,却被龙姝拉住。 “陆公子说的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龙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羞愤,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二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我对这地渊还算有些了解。” “哦?此言怎讲?”陆觉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 龙姝从怀中掏出一张古旧的羊皮地图,缓缓展开。那地图之上,绘制着复杂的地形和标记,正是这地渊秘境的地图。 “这是我一位长辈当年进入秘境后绘制的,虽然每次进入秘境,地形都会有所变化,但大致的方位还是不会变的。”龙姝解释道。 陆觉接过地图,仔细端详了一番,眼神渐渐缓和下来。这张地图,确实有些价值。常年在外行走的他,深知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地图是多么的重要。 龙清也点头道:“陆兄,我看龙姝师妹也是一片诚意,不如……” “诚意?”陆觉将地图扔回给龙姝,脸色一变,语气淡漠,“光有诚意可不够,我这人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 龙姝咬了咬下唇,心中暗骂陆觉贪得无厌,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得低声问道:“那……不知陆公子想要什么?” “很简单。”陆觉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每一层的第一颗血珠,必须归龙清所有。” 龙姝闻言,心中一惊,这第一颗血珠往往是最容易得到的,陆觉一开口就要走了最肥的一块肉,胃口不可谓不大。 “第二,若是遇到无法力敌的对手,我等各自逃命,生死不论。” 龙姝心中一沉,这第二条,分明就是将她们二人当成了弃子。 “第三……”陆觉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姝,“若是最终你们二人之中,只有一人能获得祖龙传承,那么,你必须放弃。” “什么?!”青菱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你这也太过分了!” 龙姝也是脸色苍白,陆觉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这分明就是想将她们二人当成垫脚石,好让自己和龙清独占好处。 “怎么?不愿意?”陆觉似笑非笑地看着龙姝,“不愿意就算了,小爷我还不屑于强人所难。” 龙姝心中挣扎不已,陆觉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不可否认的是,与他们二人同行,确实能大大增加自己获得传承的几率。 “我答应你!”龙姝终于下定决心。 “很好,合作愉快。” 在龙清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时,陆觉便已经和龙姝达成了协议。 第126章 拒绝妖丹 “小心!”龙清猛然一声暴喝,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吐信,猛然间直刺向一只从泥潭中猛然窜出的巨鳄。那巨鳄躲闪不及,被一枪刺穿了头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轰然倒地。 “好险!”龙姝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沼泽里的妖兽,果然比外面的厉害多了。” “那是自然。”陆觉轻轻收起梦魇杖,淡然言道,“此地渊越往下,灵气便越发浓郁,妖兽的实力自然也水涨船高。” “陆公子言之有理。”青菱点头附和,眼中闪烁着睿智之光,“不过,这里的妖兽虽然厉害,但妖丹的品质也比外面的高出不少。我们这一路走来,收获颇丰啊!”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储物袋,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然装了不少珍稀之物。 龙姝也笑着说道:“是啊,不到半天时间,我们就收获了几十颗劣等妖丹。若是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我们这次秘境之行,可就赚大了!” “那是自然。”龙清也面露喜色,他转头看向陆觉,拱手道,“陆兄,这次多亏了你和龙姝师妹,否则我们可没这么容易击败这么多妖兽。” “是啊,陆公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青菱也跟着说道,她主动将一些品质最好的妖丹装在一个袋子里,递向陆觉,以表感激之情。 然而,陆觉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伸手去接,也未言语,只是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梦魇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青菱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之中,不知所措。 “陆公子,你怎么了?”龙姝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陆觉抬起头,目光淡然地扫了龙姝一眼,“我只是在想,这些劣等妖丹,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什么?”龙姝闻言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陆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而青菱的脸色也是倏忽之间变得苍白起来。她敬重陆觉的实力,却没想到竟被对方如此小瞧。 “我的意思是,”陆觉将梦魇杖轻轻收起,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并不需要这些劣等妖丹,你们留着。”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玄英路上曾告诉他,这种妖丹对于低级修炼者或许有用,但里面蕴含的能量太过驳杂,长期吸收,并不利于修炼者炼体凝神。 “不需要?”龙清和青菱闻言,都是一脸的惊讶与不解。 “陆兄,你……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龙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陆觉会拒绝这些对他们来说珍贵无比的妖丹。 “我确实不需要,因为我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陆觉含糊其辞地说道。他不想过多透露自己的秘密,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一个理由。 龙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知道,陆觉说得没错,以他的实力和身份,确实看不上这些劣等妖丹。 “陆公子,你……你真的不需要吗?”龙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毕竟,这些劣等妖丹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珍贵的修炼资源啊! “不需要。”陆觉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若是需要,就自己留着。”他说着便率先朝着前方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三人。 龙清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而龙姝和青菱则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明白陆觉为何会如此坚决地拒绝这些妖丹。 “青菱,你说……陆公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龙姝低声问道。她实在无法理解陆觉的行为和想法。 “我也不知道。”青菱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茫然,“不过我觉得陆公子这样实力强劲的人应该不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她试图为陆觉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他为什么要拒绝我们呢?”龙姝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觉得陆觉的行为非常奇怪,仿佛有什么隐情在其中。 “或许他真的不需要这些劣等妖丹。”青菱猜测道,“毕竟以他的实力想要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解释。 “或许。”龙姝点了点头,但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总觉得陆觉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可能与他们此次的秘境之行息息相关。 然而,她并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和青菱一起跟上了陆觉和龙清的步伐。四人沿着地图的指引继续朝着地渊深处走去,一路上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强大妖兽。不过凭借着陆觉和龙清的强悍实力以及龙姝和青菱的辅助,他们一路上倒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龙姝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她总觉得陆觉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可能与他们此次的秘境之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不安和焦虑。 穿过一片幽暗的藤蔓丛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地下暗河横亘在众人面前。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然而众人却不得不穿过这条暗河才能继续前进。 “过了这条暗河地势似乎就变得开阔了。”龙清手持地图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辨认着方向,“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是啊,而且我发现过了这条暗河之后周围的妖兽数量明显减少了。”青菱环顾四周秀眉微蹙,“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再遇到什么妖兽。这地渊深处灵气充裕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会不会是被人为驱赶了?”龙姝秀目圆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如果有人比我们更早进入这里,那么他们可能会为了独占资源而驱赶其他妖兽。”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第127章 风波恶 “人为驱赶?”龙清闻言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这地渊深处危机四伏,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敢进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信。 “那可未必。”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觉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这地渊深处,或许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危险。”他说着,目光如炬,扫过四周,试图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然而,四周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或动静,这让他的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怎么了?陆公子?”龙姝见陆觉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继续走。”陆觉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龙清和青菱都没有多想,点头答应道。 “等等。”龙姝却忽然开口,阻止了众人前进的步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了?龙姝师妹?”龙清疑惑地问道,他看不出这平静的地渊中有什么异样。 “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龙姝秀眉紧蹙,美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你说怎么办?”龙清问道,他相信龙姝的直觉。 “你们稍等片刻。”龙姝说着,便走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某种韵律。 青菱则走到龙姝身旁,低声问道:“龙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只是觉得,这条暗河有些古怪。”龙姝睁开美眸,看着眼前漆黑如墨的河水,轻声说道,“我总感觉,这河水下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青菱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龙姝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龙姝师妹,你想到什么能让我们安全前行的办法了?”龙清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龙姝并没有回答龙清的问题,而是从背后的行囊里掏出一些物件,在地上摆弄起来。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百次的练习。 “这是……”青菱看着龙姝的动作,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 “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用来探知和吸引妖兽的阵法。”龙姝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物件,一边解释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原来你是想——”青菱恍然大悟,刚要说出口,却被龙姝捂住了嘴。 陆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龙姝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这个龙姝,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陆觉和龙清寻了一处干燥的角落盘腿坐下,他们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龙姝。只见她摆弄了半天,地上多了许多闪着各色光芒的物件,像星罗棋布般散落在地,却又仿佛暗藏玄机。二人看得一头雾水,却也忍不住好奇,这龙家小妹究竟师承何处,竟有如此手段。 龙清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龙姝师妹,你这是摆的什么阵法,竟如此繁复?” 陆觉也点头附和道:“是啊,龙姑娘,我看你摆弄了半天,却不知这阵法有何妙用?” 龙姝抬起头,嫣然一笑,说道:“此阵有诱妖的作用,乃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可探测方圆十里内的妖气。有妖物来袭时,我们可以提前知晓。” 龙清和陆觉闻言,皆是一脸震惊。这阵法竟如此厉害? 只见龙姝又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石头,那石头晶莹剔透,隐隐散发着红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陆觉好奇地问道:“龙姑娘,这是什么石头,为何会发光?” 龙姝将那红色石头置于阵法中央,解释道:“此乃诱妖石,可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波动,吸引周围强大的妖兽。这是我龙族常年狩猎强大妖兽的秘诀之一。” 龙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让我们停在这里,原来是想守株待兔。” 陆觉却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龙姝看似柔弱,实则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而且身上还有如此多的宝物,看来我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龙姝姑娘,你可知道这层中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么?”陆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龙姝见陆觉发问,便放下手中最后一件法器,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说道:“我幼时听闻族中长老提起过此事,说是这地下一层,有一强大的妖怪,人称风波恶,人首鸟身,凶猛异常。” 龙清听闻此言,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也是曾听爷爷提到过这风波恶的凶名,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青菱更是花容失色,紧紧地抓着龙姝的衣袖,颤声问道:“龙姝,你说的可是真的?凤族当年那个家伙,真的在这地渊之中么?你还骗我来帮你寻找机缘。” 龙姝调皮地吐了下舌头,顺便轻轻拍了拍青菱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继续说道:“这风波恶,相传乃是凤族一位大能。当年修炼功法时,不慎走火入魔,最终化成了这副人不人,鸟不鸟的模样。” 陆觉听到此处,心中更加疑惑。这凤族大能走火入魔,与龙族又有何干系? 龙姝似乎看出了陆觉的疑惑,便接着解释道:“这风波恶化成鸟型之后,便性情大变,六亲不认,四处作乱。凤族之人因为与他是同族之人的原因,不便出手将其诛杀,便邀请我龙族出手,将其擒获。” 龙清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道:“我记起来了,族中典籍里确实记载过此事。说是当初为了抓住这风波恶,可是伤了我龙族几位长老。最后还是老祖宗亲自出手,才将其制服。” 龙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这风波恶被擒获之后,便被囚禁于我龙族的秘境之中,至今已有十几年了。” 第128章 冰环术 陆觉听闻此言,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这风波恶竟是龙族囚禁于此的凶兽,难怪此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想必是其凶名赫赫,令其他妖兽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 “龙姝姑娘,可否请你告知,这风波恶究竟是何等模样?又拥有何等神通?” 陆觉拱手相问,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探究之色,言语中满是对未知的渴望。 龙姝刚欲开口,却突然脸色骤变,猛地回头望向身后。 只见原本平静的阵法,此刻竟如煮沸的开水般剧烈波动,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器物此刻光芒大盛,却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不好!”龙姝惊呼一声,“这动静,恐怕真的是什么大妖来临!” “什么?!”龙清与青菱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他们虽未亲眼见过风波恶,但其凶名早已令他们心生恐惧。 “快走!”龙姝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觉与龙清闻言,倏地站起身,青菱也紧随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几人刚跑出没几步,却突然感觉少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见龙姝竟还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剧烈波动的阵法,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吸引,无法移开分毫。 “你们先走!我把东西收起来就来!” 龙姝喊道,手忙脚乱地开始拆卸阵法的部件,仿佛每一刻都至关重要。 “这怎么行,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已经跑远的龙清焦急地喊道,想要上前帮忙。 “是啊龙姑娘,还是先一起走,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陆觉也停下脚步劝说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然而龙姝却从几人惊异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龙姝语气有些不悦,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迅速。 “不是,我们……”龙清刚想解释,却被青菱一把拉住。 “龙姝,别管那些东西了,快走啊!” 青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 突然间,头顶一暗,龙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那阵阵阴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龙姝感觉头顶寒气大增,她缓缓地抬头向上看去,却看到一个人首鸟身的怪物,盘旋在自己的头顶十丈处,不断向下喷出冰寒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 那怪物身形巨大,足有十余丈长,双翼展开,遮天蔽日,如同一片乌云压顶。 它长着一颗硕大无比的鸟头,依稀可以看出人脸的模样,尖锐的鸟喙如同精钢浇筑,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一双铜铃般的巨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死死地盯着下方的龙姝,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充满了残忍与冷酷。 龙姝吓得花容失色,巨大的恐惧之下,她感觉口干舌燥,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开步。 “风……风波恶……”龙姝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连说出这个名字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风波恶!” 龙清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传说中的凶兽,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可恶的……龙族……人……”风波恶仅存的意识感知出了下方这少女的血脉,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愤怒。 只见风波恶双翅一震,数枚巨大的冰锥便从他翅膀的缝隙中激射而出,直奔呆立在原地的龙姝而去。 每一枚冰锥都足有一人多高,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森然的寒气,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一般。 冰锥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拖着长长的白色气浪,转瞬即至,眼看就要将龙姝刺穿。 “小心!”龙清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忽然从龙姝身前闪过,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当!”的一声巨响,一柄两刃匕首与一枚即将射穿龙姝的冰锥轰然相撞,火星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冰锥的方向被硬生生改变,贴着龙姝的耳边飞过,射入了她身旁不到一丈远的地上,深深地没入地面,只留下一个碗口粗细的冰窟窿。 出手之人,正是不顾自己安危,飞身赶到的青菱。 她看向头顶的风波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毕竟境界差距太大了。 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仿佛即便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也绝不会轻易退缩。 “听人说这风波恶鼎盛时期,实力接近术圣境,就算现在被秘境压制,这实力起码也是术王境,压制才升到力士上境的青菱,绰绰有余。” 龙清在陆觉一旁惊呼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陆觉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对策。 但现在显然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他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青菱一把拉住龙姝,便向寒气覆盖的区域外跑去。 此刻龙姝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慌忙跟着青菱向外跑去。 然而风波恶却并未就此罢休,他暴怒地扇动着翅膀,上空顿时出现十几个冰晶圆环。 “不好!快闪开!” 陆觉见状大喊一声,同时一把拉着龙清,身形暴退,想要躲开冰环的攻击范围。 然而这些从天而降的冰环却仿佛有着锁定目标的能力一般,紧紧地追随着他们。 这些冰环每一个都有数丈大小,散发着森冷的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一般。 冰环投射到龙姝她们的周围,覆盖之处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凝结成了冰霜。 “糟糕!这冰环的范围太大了,根本躲不开!” 龙姝脸色苍白,眼看着头顶的一个冰环就要将自己和青菱笼罩其中,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别怕,我来挡住它!”青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急速飞来的冰环,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第129章 终于出手 只见她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磅礴的灵力波动自她体内汹涌而出,化作一道青色光幕,坚定地挡在了她与龙姝的身前。 “青菱!你疯了!不要动用本源之力,快躲开!”龙姝见状,花容失色,焦急地喊道。然而青菱只是咬紧牙关,青色光幕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那冰环击碎。 “不!要走一起走!”龙姝一把抓住青菱的手臂,坚决不肯独自逃离。她深知,一旦青菱挡不住这冰环的攻击,她们两人都将命丧于此。 “轰!”一声巨响,冰环狠狠地撞击在青色光幕之上,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青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依然死死地支撑着,不让冰环伤到龙姝分毫。 “青菱!”龙姝见状,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青菱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她争取逃生的机会。 “我没事!你快走啊!”青菱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大声喊道。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决绝。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龙姝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你……”青菱还想再劝,却见龙姝突然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猛地将她推了出去。 “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龙姝用尽全身力气,将青菱推出了冰环的攻击范围。 “不!龙姝!”青菱绝望地喊道,想要伸手去抓龙姝,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冰环,在击碎了青色光幕之后,去势不减,狠狠地砸向了龙姝身上。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龙姝的身影瞬间被冰雪吞没,消失不见。 然而,当漫天的冰屑散去,众人以为已经殒命的龙姝,却半跪在地上,右手擎着一柄扇子,咬牙勉力挡住了这狂暴的攻击。 那柄扇子通体雪白,扇骨如玉,扇面绘着栩栩如生的冰晶凤凰,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寒气尽数抵挡在外。 “是冰凰绫绢扇!是龙姝师妹的本命法宝!”龙清一眼就认出了龙姝手中的绫绢扇,惊呼出声。 冰凰绫绢扇,王境五阶的法宝,由冰蚕丝和冰凰羽炼制而成,拥有着抵御一切寒冰之力和操控冰雪之能。 力士中境的龙姝能炼就这样的本命法宝,离不开其家族背后的鼎力支持。 然而此刻,龙姝一只脚踏在了冰环之内,不查之下,那只脚瞬间被冻结住。 冰霜沿着她的腿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将她整个人都冰封起来。 青菱看到龙姝无恙,赶忙从地上密密麻麻的冰环缝隙中跑了回来。 她手中的两刃匕首寒光一闪,狠狠地砍向裹住龙姝小腿的冰块,想要帮她解围。 “铛!”的一声脆响,两刃匕首砍在冰块上,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倒飞而出。 青菱踉跄后退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手中已经空空,只见自己的两刃匕首竟然也被冻结住了,粘结在了冰块之上,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冰……”青菱脸色苍白,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这冰环的冰冻能力竟然如此恐怖,连她的两刃匕首都无法撼动分毫! “青菱,别白费力气了!” 龙姝强忍着剧痛,咬牙说道,“这冰环的寒气已经侵入我的经脉,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我不会放弃你的!”青菱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 “你走!不要管我了!”龙姝摇了摇头,惨然一笑,“告诉我爹娘,我没哭,没给他们丢脸。” “不!要走一起走!” 青菱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抛弃她一个人独自逃命。 “你……”龙姝还想再劝,却见青菱已经再次冲了上来,手中努力挤出一团小小的火焰,试图融化冰块。 然而身为力系修炼者的她,术法这块实在太孱弱了,看得风波恶轻蔑地放肆笑了起来。 “愚……蠢!”它讥讽道。 “没用的!青菱,快走!”龙姝焦急地喊道。 龙清焦急地看向陆觉,眼中满是恳求:“陆兄,求求你,救救龙姝师妹!” 陆觉眉头紧锁,看着远处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唉,罢了,我便破例一次。” 父亲从小便教导自己,身为陆心谷的男儿,打不过跑路不丢人,面子以后再找回来就行。 青菱那团微弱的火焰,让陆觉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擅长操控火焰的奇男子——焰云。 他心中默念:“玄英,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随即,手中梦魇杖猛地往地上一顿。 “轰!”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陆觉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无数道凄厉的鬼哭狼嚎声从梦魇杖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无数道虚幻的鬼影从梦魇杖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着龙姝和青菱的方向席卷而去。 “这?!”龙清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一路过来,能感知到陆觉手中长杖的阴森之气,只是没想到先前陆觉竟然隐藏了实力。 “鬼!好多鬼啊!”青菱吓得花容失色,手中小小的火焰也被鬼魂的阴森之气吹灭。 龙姝同样是脸色苍白,但她却没有像青菱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死死地盯着那些朝着自己这边飞来的鬼魂。 “别怕,它们是来帮你俩的。”陆觉的声音传到二女耳边,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听到陆觉的话,龙姝和青菱心中稍安,但眼中依旧充满了疑惑。 那些鬼魂真的会帮她们吗? 下一刻,她们心中的疑惑便荡然无存。 只见那些鬼魂飞到龙姝和青菱身边后,将她们护在中央。 而有几只则是张开嘴巴,露出森森獠牙,朝着龙姝脚下的冰块啃噬而去。 “咔嚓!咔嚓!”声音不断响起,那些坚硬无比的冰块,在鬼魂的啃噬下,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不堪,很快便被啃出了一个个缺口。 第130章 没有后顾之忧 “这……”龙姝与青菱目睹此景,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仿佛见证了世间奇谭。 那些幽冥之魂,竟真的在助她们破冰而出!随着越来越多的鬼魂加入到这啃噬冰块的行列,禁锢龙姝腿脚的冰块逐渐消融,眼看就要彻底瓦解。 “吼!”就在这时,风波恶似察觉到异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犹如山峦欲崩。 “不好!它要发怒了!”龙清脸色骤变,惊呼出声。陆觉亦是神色凝重,一股真气悄然缠绕于手中长杖,仿佛蓄势待发的猛虎。 那些鬼魂似也感受到了陆觉真气的涌动,啃噬冰块的速度愈发迅猛。终于,在风波恶再次发动攻势之前,龙姝脚下的冰块彻底碎裂。 “快走!”陆觉一声令下,如雷鸣般响彻耳畔。 龙姝与青菱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从冰块的束缚中挣脱,朝着陆觉与龙清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就在她们离去的刹那,数枚巨大的冰锥狠狠地砸向了她们刚刚所在的位置,仿佛是大自然的愤怒。 “吼!”风波恶眼见即将得手,却被陆觉等人破坏,顿时怒火中烧,张开血盆大口,朝陆觉等人喷出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流,犹如死亡的瀑布迎面扑来,避无可避。 陆觉神色不变,冷静地指挥道:“躲在我身后!”龙清等人不敢迟疑,连忙躲到了陆觉身后,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陆觉手中梦魇杖向前一指,无数鬼魂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堵黑色的幕墙,犹如幽冥之界的屏障。冰冷的寒气撞击在这鬼魂幕墙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些修为较弱的鬼魂直接被冻结成冰块,纷纷扬扬地洒落。 龙清看着那不断减少的鬼魂,心中焦急如焚:“陆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龙姝与青菱虽未言语,但眼中的担忧之色却溢于言表。 陆觉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家伙的寒气果然非同小可!”就在这时,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小子,这家伙擅长远程术法,只靠梦魇杖的这些初阶法术,恐怕只会越来越被动,最终耗尽你的真气。” 陆觉心中一凛,深知玄英所言非虚。风波恶口中的寒流终于消退,只见它也微微喘气,显然消耗不小。 “吼!”风波恶怒吼一声,似乎在嘲笑陆觉的无能为力。陆觉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风波恶,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犹如冬日里的寒光。 然而,风波恶漂浮在半空中,龙清等几人只能干瞪眼,却帮不上陆觉。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龙清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龙姝与青菱也是一脸无助,她们的实力太过微弱,根本无法插手这场战斗。 陆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看来,只能动用那一招了!”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你们先走!” “陆兄,这怎么行!要走一起走!”龙清急了,一把抓住陆觉的胳膊,仿佛不愿与他分离。 “是啊陆公子,我们怎么能丢下你!”青菱也焦急地说道,清澈的双眸中满是担忧与不舍。龙姝虽未言语,但紧紧地攥着衣角,眼中也满是不舍与担忧。毕竟这位少年刚刚将她和青菱从危难中救出。 陆觉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几人确实值得信赖。然而,他脸上却依然是那副坚毅的表情:“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手段攻击到那个风波恶,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可是……”龙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觉打断。 “没有可是,再不走就真是害了我。”陆觉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人心生敬畏。 龙清等人感受到这股威压,心中一凛,知道陆觉是认真的。于是他们咬紧牙关,转身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心中充满了对陆觉的担忧与不舍。 “走!”陆觉不再多言,梦魇杖在地上一顿,顿时无数鬼魂从杖中涌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风波恶席卷而去。 “吼!”风波恶怒吼一声,张口喷出一道寒流想要将这些鬼魂冻结。 然而这些鬼魂都是由梦魇杖召唤出来的,本身就带有极强的阴寒之气根本不惧风波恶的寒流。 它们前赴后继地扑向风波恶,将他团团围住,尖锐的利爪不断地抓挠着他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 “快走!”陆觉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催促道。龙清等人知道再留下来只会拖累陆觉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谁也……走不了……”风波恶怒吼一声双翼一振想要追上去。 “你的对手是我!”陆觉身形一闪脚踩飞剑挡在了风波恶面前梦魇杖化作一道黑光狠狠地砸向它硕大的脑袋。 “铛!”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风波恶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甲挡住了陆觉的攻击。 “吼!”风波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道寒流直奔陆觉而去。陆觉不敢怠慢连忙挥动梦魇杖在身前布下一道鬼魂屏障。 “滋滋滋……”寒流撞击在鬼魂屏障之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一些修为较弱的鬼魂直接被冻结成了冰块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陆兄!”龙清等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陆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快走护卫不就是这个时候起作用么?” 听到这句话龙清鼻子一酸,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带着龙姝和青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大石落下。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总算走了这下不用再有顾忌了……” 随即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盯着风波恶,“现在该我们好好算算账了!” 话音刚落,陆觉纵身驾起飞剑,飞到上空和风波恶对视。 风波恶看着眼前这个御剑飞行的人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它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人族,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风波恶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猛然扇动背后一双青翼,拉开了和陆觉的距离。 随即它双翼一挥,无数道冰锥如同暴雨一般,朝着陆觉激射而去。 第131章 短兵相接 陆觉脚踏飞剑,身姿矫健,时而隐匿于巨树之荫,时而借枯藤之掩护,与风波恶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周旋。 “这畜生速度惊人,正面硬撼对我无益!”陆觉心中暗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 风波恶一双猩红的巨目如炬,紧紧锁定陆觉,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腾挪移,每一次翅膀的挥动都卷起一阵狂风,吹得陆觉衣衫猎猎,风声呼啸。 “吼!”风波恶终是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它决定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 陆觉一时不慎,竟被风波恶逼至一片空旷之地,四周无遮无拦,危机四伏。 “糟糕,中了它的计了!”陆觉心中一沉。 风波恶身后的翅膀猛然一振,庞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陆觉的身后,一双锋利的钢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地抓向陆觉的后背。 “小心!”玄英惊呼出声,语气中满是担忧与焦急。 陆觉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微微侧身,却仍被风波恶的钢爪擦中了后背。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肩上传来火烧火燎般的剧痛,仿佛被撕裂开来。 关键时刻,玄英催动了金水衣,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但陆觉仍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险些从飞剑上坠落。 “该死!”陆觉稳住身形,扭头一看,只见肩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抓痕,触目惊心。 “玄英,你没事?”陆觉强忍着疼痛,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只是我的灵力没有恢复,无法发挥金水衣十分之一的功效。”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 “这怎能怪你?若非你及时催动金水衣,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陆觉安慰道,心中充满了感激。 抬头望去,龙清等人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陆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此刻的他,不再隐藏实力,他誓要让这头畜生付出代价! 风波恶见陆觉竟不逃遁,以为他打算放弃抵抗,猩红的巨目中闪过一丝轻蔑。 它故技重施,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再次扑向陆觉。 “就是现在!”陆觉眼中精光一闪,随着一声低喝,他双袖之中缠绕着白色真气的千骨针,如同暴雨梨花般悉数射出! 那白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风波恶的面前。 这是陆觉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 “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在寂静空旷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风波恶万万没想到陆觉还有如此凌厉的反击,待它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它怒吼一声,只能将巨大的翅膀护住身前。 “轰!”千骨针每一根都蕴含着狐面人那道独特的白色真气,此刻数百根齐发,威力何其恐怖!剧烈的爆炸声中夹杂着风波恶痛苦的哀嚎,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只见风波恶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栽了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陆觉则不慌不忙地挥动匣子,将钉在风波恶翅膀上的千骨针悉数收回。 “呼……”陆觉长舒一口气忍着背上的剧痛降下飞剑落到地面。 他眼中寒光闪烁,一步步走向深坑中的风波恶。 然而还没等陆觉近身,风波恶竟动作极快地起身。 “这畜生……”陆觉心中一惊,没想到杀手锏都已使出,风波恶竟还能行动。 梦魇杖出手之时,风波恶便已闪避到十丈之外。 “好快的速度!”陆觉心中暗道,这风波恶,不愧是龙族几位长老合力才能擒住的高手,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转瞬之间,风波恶的指尖,密密麻麻的小冰锥射出,直逼陆觉面门。 陆觉却并无畏惧之意,反而迎着冰锥而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身形不退反进。 风波恶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族少年,射在少年身上的冰锥,不是被弹飞,就是好似被某物禁锢住。 风波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它并不知道,这是陆觉体内的玄英在操纵金水衣进行防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波恶一愣神的时候,陆觉已经抢先一步杀到近前。“去死!”陆觉怒吼一声,将全身的大半真气都灌注到梦魇杖中。 “轰!”梦魇杖结结实实地砸在风波恶胸口,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巨石砸在钢铁之上。 本以为可以锁定胜局,却想不到这风波恶肉身如此强悍。 只见它只是身形一顿,胸口处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吼!”风波恶狂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只见它一手抓住梦魇杖,另一只爪子则抓向陆觉的天灵盖。 “不好!”陆觉心中大惊,这风波恶的肉身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看到那冰晶覆盖上了梦魇杖,陆觉赶忙弃了梦魇杖,手腕上光华闪动,连续催动凝月镯移形换位,避开了对方的钢爪的同时,闪避绕至风波恶身后和身侧进行攻击。 “铛!铛!铛!”陆觉掷出的铜钱,如同雨点般落在风波恶身上,却只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根本无法破开它的防御。 “可恶!这畜生的防御怎么如此变态。身前身后都没有弱点。” 陆觉心中暗骂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刚刚用过覆着白色真气的千骨针,此刻他体内真气不足,怎么都调动不起来,陆觉只得将身上仅剩的铜钱掷出。 “嗖嗖嗖!”一枚枚铜钱化作一道道流光,带着破空之声射向风波恶。 虽然连续击中了对方七八次,但只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疲惫不堪的陆觉,丝毫不敢停下攻击。 而他手腕上的凝月镯,闪动的光芒也越来越弱,每次移形换位的间隔也越来越长,而风波恶则是越战越勇,显然彻底被激怒了。 “吼!”风波恶怒吼一声,身形暴涨速度也陡然加快,陆觉的攻击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得心应手。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陆觉一个愣神,钢爪离他的额头只剩数寸之遥。 第132章 玄英出手 几缕碎发轻轻飘落,钢爪携带的凌厉风刃,擦过他的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嘶!”陆觉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若非他反应机敏,恐怕已被开瓢。 随着又一次铜钱出手,肩上传来钻心之痛,他再也维持不住攻势,身形一闪,退到十丈之外。 “呼!呼!”他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惊魂未定。 “吼!” 陆觉抬头望去,只见风波恶眼中凶光闪烁,周身寒气逼人,杀意正浓。 风波恶双翅一振,化作一道残影,猛扑向陆觉。 陆觉转身避其锋芒,然而风波恶怒吼一声,巨大的身形带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树木尽断。 陆觉不敢大意,连忙施展虎步,身形飘忽不定,在乱石堆中穿梭,躲避着风波恶的追击。 然而,随着咻咻声,数道冰锥破空而来,直奔他周身要害。 陆觉左闪右避,但风波恶的速度太快,冰锥如影随形。 最终,几根冰锥击中了他的肩膀、大腿和后背。 “嘶!”他闷哼一声,被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被烙铁烫伤。 看来,金水衣上残存的能量已然不足以抵挡对方的攻势。 风波恶见陆觉受伤,更加兴奋,攻击越发猛烈。 “玄英,金水衣还能撑多久?”陆觉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在心中焦急地问道。 “快要支撑不住了,你一定要小心!”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陆觉心中一沉,他知道,如果金水衣破碎,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风波恶的对手。 “拼了!”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开始主动迎击,试图寻找风波恶的破绽。 然而,风波恶毕竟是当年凤族的顶尖高手,就算神志已失,但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即便现在境界受到压制,但对付手段全无的陆觉,依然轻松。 陆觉现在零星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它分毫。 反而因为多处受伤,行动渐缓,给了风波恶更多可乘之机。 “吼!”风波恶一个闪身飞到陆觉头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陆觉当头咬下。 “不好!”陆觉心中大骇,连忙侧身闪避。 然而,噗嗤一声,风波恶的利齿还是擦过了他的肩膀,撕扯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陆觉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身形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风波恶眼中凶光大盛,再次朝着他扑去。 狂奔中的陆觉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阴寒之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没有奔跑几步,真气耗尽的陆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完了……”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但就在这时,他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霸道无比,瞬间流转全身,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疼痛。 与此同时,一道青光道印从他胸口浮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轰!” 青色光芒闪过,陆觉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风波恶感受到陆觉身上发生的变化,不由得停下了攻击,退后十余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只见眼前的少年缓缓抬起头,原本迷茫的眼神此刻变得凌厉无比,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风波恶的内心。 “你……你不是他!”风波恶感受到陆觉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语气中充满了惊惧。 “哼!”陆觉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风波恶惊恐地问道。 “我是谁?”陆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下界的渣滓,也配问我姓名!”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风波恶心中大骇,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陆觉已经出现在它的面前。 “砰!”陆觉一拳轰出,正中风波恶的胸口。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风波恶庞大的身躯竟然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掀起漫天尘土。 “噗!”风波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刚才还被自己追得走投无路的人族,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恐怖! “你……”风波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却发现对方一拳之下,自己的体内灵气竟然运转不畅。 陆觉一步步走向风波恶,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盛一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凝固了一般。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突然陆觉身体一滞,接管了陆觉身体的玄英,感受到陆觉身体的孱弱,并无法承受自己全部的灵魂,喃喃说道。 她微微皱眉,陆觉的身体就像一个还未淬炼过的容器,而她的灵魂力量如同浩瀚的江河,根本无法完全容纳。 仅仅从陆觉脑海中释放出来一成,陆觉的身体就已经处于极限。 先前,玄英一直没有主动说要帮陆觉,因为像风波恶如此强大又合适的对手,特别适合陆觉提升自己的战斗经验和境界。毕竟,以后还需要陆觉为自己寻找返回母星的材料。 “这小子,虽然现在境界差了些,但一股子韧劲倒是不错,很合我玄武皇族的胃口。”玄英心中暗道,嘴角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 而终于站起来的风波恶,此刻它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想说话,却没能说得出来。 它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明明气息完全不同了,却还是那副皮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到底……是谁?!”风波恶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它从没想过,一个人类的身上,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甚至让它感受到了不亚于圣女,不,是不亚于天族那位神秘大祭司的恐怖威压! 第133章 魄伞 风波恶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眼前的“人”仿佛超越了凡尘,周身环绕着一股它从未感受过的浩瀚气息。 这气息,既非灵气,亦非真气,而是如同九天之上的仙风,带着令它灵魂战栗的威压,深邃如海,浩瀚无垠。 “仙……境者……?!” 它断断续续地挤出这几个字,残留的人族记忆唤醒了它心底深处的恐惧。 那是源自血脉的恐惧,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面对天敌时无法抑制的颤抖。 它想起了南天大陆上那些古老的传说,关于仙境强者的传说。 据说,仙境强者甚至凌驾于圣境之上的神境,一念之间,山崩地裂,翻江倒海,挥手间星辰陨落,日月无光。 而它,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起。 风波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它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像是敲响了它生命倒计的钟声,让它感到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玄英并未理会风波恶的恐惧,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交出珠子,饶你不死。” 风波恶愣了一下,它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它刚想发怒,但一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顿时就怂了。 “你……你想要什么珠子?”风波恶的声音有些颤抖。 “祖龙血珠。”玄英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到“祖龙血珠”这四个字,风波恶心头一震。 它想起了那些年吞进肚子里的那几颗珠子,颜色各异,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被它吞下之后一直储存在丹田之中。 这么多年来,它一直不知道那些珠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们蕴含着极其强大的能量,让自己能够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力量和生命力。 “想要我的珠子?痴心妄想!”风波恶断然拒绝,它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更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 风波恶咆哮一声,玄英头顶处十几个冰晶圆环再次开始凝结,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大而已。 玄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仿佛根本没把风波恶的威吓放在眼里。 只见她头也不抬,一步一步走向了风波恶,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对方的心头,让它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感受到威胁的风波恶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十几个冰晶圆环顿时光芒大盛,带着阵阵寒气呼啸着砸向玄英。 玄英依旧不慌不忙,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颗黄澄澄的珠子缓缓升起。 珠子迎风暴涨,瞬间变成拳头大小,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洞穴。“这是什么?!” 风波恶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颗珠子散发的气息让它感到无比的恐惧。 玄英没有理会风波恶的惊恐,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开。” 话音刚落,黄色珠子光芒大盛,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把金光闪闪的伞,出现在玄英的头顶。 这伞骨架由不知名的金属构成,伞面是金色的丝绸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仿佛一方小世界。 “这是什么法宝?!” 风波恶瞪大了眼睛,它能感受到这把伞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心中更加不安起来。玄英将无界珠收起轻轻一挥金伞撑开,伞面顿时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将玄英笼罩其中。 “轰!”冰晶圆环撞击在金色光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洞穴都剧烈地颤抖起来。然而金色光幕却纹丝不动,那些冰晶圆环撞击在上面,非但没有将光幕击碎,反而化作雨水般落下浸入了玄英一旁脚下的泥土中。 “这……这怎么可能?!”风波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它引以为傲的攻击竟然对眼前这个“人”毫无作用。 玄英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风波恶,仿佛在盯着一个已死之人一般。 “今天让你死个明白。”玄英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此伞名为魄伞。”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伞面上,仿佛透过那金色的丝绸,想起了父皇和自己提起的此伞的过去。 “当年我族有数位大能穷尽一生,也无法突破那道登仙的桎梏。” 玄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感叹,“他们不愿就此消逝,便决定将自己毕生修为融入一件法宝之中,留待后人。”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于是他们献出了自己的一缕魂魄,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天地灵气为辅耗费数十年光阴,终于炼制成了这把魄伞。”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敬意。 “这伞骨架乃是万年寒铁所铸,坚不可摧。”她指着伞骨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伞面则是用天蚕丝织就,再以金线绣制而成,不仅防御力惊人,更能抵御各种法术攻击。”玄英轻轻抚摸着伞面,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 “而这伞面上所绣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并非装饰,而是蕴含着那几位大能,对天地的感悟拥有着莫测的威能。”她抬起头,目光闪动。 风波恶听着心惊胆战,它从未想过这把看似普通的伞,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来历。今天真是挑错了猎物。 “你……你不是南天大陆之人?”风波恶已然接近了真相。 玄英没有理会风波恶的疑问,只是冷冷地看着它。“最后一次,将祖龙血珠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她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风波恶大惊失色,转身想向洞穴深处逃去。可玄英身形晃了几晃,便出现在它面前挡住了它的去路。 “你……”风波恶惊恐地看着玄英,眼中充满了绝望。它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勉强抑制着对死亡的恐惧,风波恶的一双利爪戳向玄英,它要拼死一搏! 第134章 前辈饶命 玄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不闪不避,单手轻轻一探,便如铁钳般擒住了风波恶的钢爪。“不自量力!”她冷哼一声,臂膀间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风波恶那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竟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玄英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 它拼命挣扎,试图挣脱这束缚,却只是徒劳无功。玄英手臂一挥,风波恶便如陨石般被狠狠砸向远处的山石,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山石崩裂,碎石四溅。 它挣扎着想要扇动背后的青翅,企图重新翱翔于天际。 然而,翅膀上的经脉早已被千骨针摧毁,飞翔已成奢望。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后腰被一块巨石撞得粉碎,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风波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重重砸落在地。 还没等它从剧痛中回过神来,一只脚已经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它的后背上,不偏不倚,正好踏在它断裂的脊椎骨上。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风波恶的脊椎骨彻底断裂,它再无挣扎之力,只能发出微弱的哀鸣。 玄英低头俯视着脚下的风波恶,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她身上的金水衣突然剧烈涌动,仿佛一个饥渴难耐的恶魔,贪婪地吞噬着风波恶身上的精气。 金水衣的颜色由透明逐渐变为黄色,然后是金色,最终化作了深邃的黑色。 而风波恶眼中的神采,也随着精气的流逝,逐渐黯淡无光。 它趴在地上,剧痛让它缩回了常人大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它断裂的脊椎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玄英那一脚的可怕力量。 风波恶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狂妄。 “前……前辈饶命……”它的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仿佛被喉咙卡住了一般。 它努力地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当年修炼走火入魔……”风波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砸出一朵朵小小的泥花。“神志不清下,误伤了前辈……”它微微侧过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玄英,希望能得到一丝怜悯。 “还望前辈高抬贵手……”风波恶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 它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但为了活下去,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能放了小的,我永生铭记前辈的恩德……”风波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然后便无力地垂下了头。 尽管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它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位强大的存在能够饶了自己一命。 然而,玄英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风波恶,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为了我朋友的安全,你不能活。”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万年寒冰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风波恶还想再说什么,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突然,它感觉丹田一紧,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它艰难地低下头,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经穿透了它的腹部。 那只手,正是玄英的。 玄英的手腕此刻正没入风波恶的腹部,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风波恶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它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英的手在风波恶腹中一阵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她从风波恶腹中掏出了三颗奇异的血珠。 那三颗血珠每一颗都有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血光,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微微跳动。 血珠一离开风波恶的身体,它便感觉一阵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生命气息迅速流逝。 而玄英只是冷漠地看着手中的三颗血珠,仿佛只是随手摘下了一朵花一般。 “这三颗血珠,应该就是开启祖龙传承的关键。”玄英喃喃自语道。 她思索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珠子——无界珠,它拥有着吞噬万物的力量。 玄英将无界珠托于掌心,另一只手则将一颗血珠轻轻放在无界珠上。 只见无界珠光芒大盛,血珠瞬间被吸入其中,消失不见。 玄英微微点头,正准备将剩下的两颗血珠也收入无界珠中时,她突然感觉到陆觉的肉体发生了异变。 陆觉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玄英眉头微皱,低头看向陆觉的腹部。 只见一根翠绿色的树杈竟然从陆觉的肚脐处缓缓伸出,那树杈晶莹剔透,散发着勃勃生机,正是魂树的一只。 “精灵树种,你不在陆觉丹田里好好待着,出来不怕被这里的浊气污染么?”玄英淡淡地说道。 魂树发出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别紧张,我只是想和阁下谈一笔交易。” 玄英冷哼一声:“交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想不到精灵族竟然将你幻化成蛊树种子,卖到了四圣星,真是煞费苦心。” 魂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种族有别,就不用再做这些辩论了。那小子估计快醒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帮你得到它。” 玄英不为所动道:“我依靠陆觉,一样可以把东西收集齐,还是说,你有更快更稳妥的方法?” 魂树自信一笑:“当然,我可是精灵族的神树分身,一旦在这颗青星上扎根,你需要的修补行天船的材料,不出三天,便可探知位置。” 玄英沉默不语,她知道魂树绝非善类,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但如果真的能很快收集到修复行天船的材料,那回到四圣星就指日可待了。 魂树似乎看穿了玄英的心思,继续说道:“我还可以消耗本源,帮你重塑肉身,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玄英冷冷地看着魂树,等待着它下面的话。 第135章 玄武罗喉凝 “我要你,立刻将陆觉的身体,交予我手。” 魂树的声音,猛然间变得阴冷刺骨,如同寒风拂过玄英的心头。 玄英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惊涛骇浪不绝。 她眼中寒光闪过:“痴心妄想!我即便拼得神魂俱灭,也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魂树发出一声冷笑,诱惑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此刻陆觉的意识尚未苏醒,这正是你我夺取他身体的最佳时机。” 玄英心中一沉,魂树所言非虚,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面露犹豫之色,魂树见状,继续蛊惑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可以帮你重塑肉身,还能助你掌握玄武皇族的至高功法——玄武罗喉凝!” 听到魂树竟然提及玄武皇族的最大秘密,玄英的身躯猛然一震。 玄武罗喉凝,那可是当年玄武国的开国者玄武真帝,称霸一方星域的成名绝技。 凭此绝技,他为玄武国打下了一大片疆域,其后代也以习得此技为一生的追求。 然而,数千年间,能修炼到玄武罗喉凝初境的,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达到先祖的荣耀了。 玄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被魂树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魂树见玄英不为所动,语气软了下来,说道:“这样,我退一步。只要你将我从陆觉体内剥离出来,再帮我找到一片远古森林,让我在那里扎根生长,我就告诉你玄武罗喉凝修炼的诀窍,如何?” 玄英心中一动,她明白魂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到一片适合它生长的环境。 然而,现在魂树已经和陆觉的经脉生长得纠缠在一起,如果强行剥离,陆觉恐怕就会成为一个废人,她决不能这么干。 “你为何非要找到远古森林?”玄英疑惑地问道。 魂树叹了口气,解释道:“陆觉的身体无法吸收灵力,他体内有个强大的灵力封印,我的根系无法彻底扎根他体内。 时间久了,我只得慢慢枯萎,已经无法适应现在的环境。只有在远古森林中,我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休要骗我,你这段时间的灵气,是从哪里获得的?”玄英质问道。 魂树苦笑一声道:“全是从你那件金水衣上偷偷汲取,勉强维持。” 玄英沉吟片刻,问道:“现在将你剥离陆觉的身体,绝对不可能。但我有法子让你获得灵力,也可以保证陆觉不会对你动手。如果我帮你找到了远古森林,你真的会信守承诺,告诉我玄武罗喉凝修炼的诀窍?” 魂树举起一根树枝,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以精灵祖神的名义起誓,只要你能保全我并帮我找到远古森林,我就会告诉你玄武罗喉凝的窍门,绝不食言!” 玄英伸出手掌,与魂树轻轻一击掌,说道:“一言为定。” 魂树从精灵先祖绵延的记忆中,早已知晓四圣星的玄武皇族的存在。 虽然并非是各星域中第一等的实力,但他们言出必行的行事风格,让他们的信誉度极佳。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玄英收回手掌,语气冰冷地警告道,“今后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再妄想夺取陆觉的身体。否则,我一定会将你的事和盘托出,让陆觉用白色真气将你彻底缠绕,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魂树的枝条微微一颤,它深知玄英的决绝与实力。“想不到阁下对这下等人族如此义气深重,我已知晓。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今后必定同舟共济。”说完,魂树将自己的枝条缓缓缩回了陆觉的腹中,陆觉的身体也恢复如初。 …… 奔跑中的龙姝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祥之事。 “怎么了?”龙清连忙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龙姝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阵石,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那阵石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恐怖的存在,正在发出示警的信号。 “阵石……阵石它……”龙姝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它在示警……” “示警?”龙清心中一沉,“难道是风波恶追上来了?” “不,不是风波恶……”龙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风波恶的气息……消失了……” “消失了?”龙清一愣,“什么意思?” 龙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的声音仍然颤抖着:“取代风波恶出现在刚才法阵附近的……是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 “什么?!”龙清大惊失色,“比风波恶还要强大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龙姝没有理会龙清的震惊,只是喃喃自语道:“不对……不是一个……”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是两个……” “两个?!”龙清惊呼出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比风波恶还要强大的存在,居然有两个?!” 青菱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两刃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两个未知的强大存在,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两个存在的实力,比起风波恶,只强不弱……”龙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且,他们同时消失了,也许正在快速接近这边……” “什么?!”龙清和青菱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知道,如果这两个强大的存在真的在接近,那么他们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 “我们绕路回去!”龙姝瞄了一眼地图,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她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希望能够避开这两个未知的强大存在。 龙清和青菱也不敢怠慢,他们连忙跟了上去。三人一路狂奔,不敢有任何的停留,生怕被那两个强大的存在追上。 …… 陆觉缓缓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第136章 血珠赠友 他挣扎着欲起身,却感周身酸痛无力,仿若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不适感让他眉头紧锁。“我这是身在何方?”陆觉满心疑惑,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转头望去,龙清、龙姝与青菱的面容映入眼帘,他们的眼中满是焦急与紧张,仿佛他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你们……”陆觉欲言又止,喉咙却如火烧般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再次尝试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先别急着说话,喝口水。”青菱连忙递上一个水囊,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陆觉接过水囊,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清凉的泉水,那滋润的感觉仿佛让他重获新生。他喘息片刻,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我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你昏迷了。”龙清简洁地回答,声音中难掩紧张与担忧,“我们发现你时,你遍体鳞伤,衣物破损不堪。真是把我们吓坏了。” “我昏迷了多久?”陆觉继续追问。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龙姝回答道。 “这么久?”陆觉心中一惊,“那风波恶呢?” “风波恶……”龙姝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它已经死了……” “死了?”陆觉一愣,“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龙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之前应该是被风波恶打伤,然后掉进了河里。只是后来,法阵附近出现了两个更加强大的存在……” “什么?!”陆觉大惊失色,“比风波恶还要强大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他首先想到了玄英,但另一个神秘人物又是谁? “是真的。”龙清沉声说道,“龙姝的阵石感应到的,绝不可能有错。” “那两个存在的气息,比起风波恶,只强不弱……”龙姝补充道,“而且,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掉到河里的你……” “那后来呢?”陆觉追问道。 “后来……”龙姝犹豫了一下,说道,“后来,那两个存在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陆觉更加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龙清说道,“当时我们正准备回来找你,那两个存在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陆觉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对了,陆公子,你肩上的伤……”青菱看着陆觉的肩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肩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但伤口周围的衣服却依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这伤……”陆觉伸手摸了摸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应该是风波恶的利爪造成的。”龙清说道,“还好伤口虽然深,但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陆觉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突然感觉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珠子约莫龙眼大小,通体呈血红色,上面还缠绕着一丝丝的血丝,看起来诡异而又妖艳。 “这是……”陆觉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两颗珠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血珠!”龙姝惊呼一声,“这是祖龙传承的血珠!” “血珠?”陆觉一愣,想不到苦苦寻找的血珠,竟然在自己手里。 “血珠是祖龙体内的一种精华,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也是炼制丹药和法宝的珍贵材料。”龙姝解释道,“风波恶是个高阶妖兽,拥有几枚血珠也不足为怪,没想到竟然在争斗中被你所得。” 龙清脸上也露出喜色。陆觉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玄英的身影。难道…… “这两颗血珠,是我和风波恶争斗时,有人从它身后偷袭,从风波恶口中吐出的。”陆觉缓缓说道。 “什么?!”龙清等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觉。 “陆公子,你……你说的是真的?”龙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陆觉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一把抢过,但却被风波恶一击打进了河里。昏迷前我却清楚地记得,确实有另一个人与风波恶交上了手,恐怕是风波恶在这里的宿敌。” “另一个人?”龙清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更加疑惑了。 “那个人是谁?”龙姝忍不住问道。 “他……”陆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告诉他们,救了自己的人,是体内的一只神魂? “当时我也记不大清,掉河里后,便昏了过去。”陆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玄英的秘密。 “原来如此。”龙清等人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陆公子,这两颗血珠,你打算怎么处理?”龙姝问道,眼神中有了一丝期盼。 “我……”陆觉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两颗血珠,就送给你们。” “什么?!”龙清等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觉。 “陆公子,这怎么可以,这两颗血珠可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我们怎么能要你的东西。”龙清连忙说道。 “是啊,陆公子,这两颗血珠太珍贵了,我们不能要。”青菱也说道。 “你们就收下,这物对你们大有用处。”陆觉将两颗血珠塞到龙清和龙姝的手中,“如果不是为了它们,你们又何必在这秘境中冒险呢?” “这……”龙清和龙姝还想拒绝,却被陆觉的眼神制止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陆觉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龙清和龙姝见陆觉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收下了血珠。 “陆公子,你真的没事?”青菱看着陆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陆觉笑了笑,示意青菱不用担心。 “那就好。”青菱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有些不确定。她总觉得,陆觉隐瞒了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也说不清楚。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陆觉目光灼灼,看向众人。 第137章 操虫之族 “陆公子,我知晓一条隐秘通道,可直通第二层。”龙姝忽然轻声开口,语带神秘。 “哦?你怎会知晓此等秘径?”龙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上次我来此地时,无意之中发现了它。此通道极为隐蔽,寻常人绝难寻觅。”龙姝缓缓解释,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自得。 “太好了,我们速速前往。”龙清面露喜色,显然对此提议极为赞同。 陆觉也微微点头,他深知自己目前的状态,避免争斗方为上策。 于是,一行人紧随龙姝,朝着那神秘通道的方向行去。 然而,他们刚离开不久,一道黑影便悄然来到了风波恶的尸身之旁。这黑影身披一袭黑衣,面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容隐匿于黑暗之中,难以窥见。 他低头瞥了一眼风波恶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风波恶竟然陨落了?想不到龙清的那个护卫——”黑影喃喃自语,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他伸出手掌,轻轻一挥,风波恶的尸身便瞬间化作飞灰,消散于无形之中。 黑影望向龙清等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低语:“龙清此次救回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究竟是龙族的福音,还是灾星呢?” 言罢,黑影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绸缎,轻轻披在了周围的树木之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边。一行人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了数个区域,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与第一层的昏暗压抑截然不同,鸟语花香,溪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气,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这里……难道就是第二层?”龙清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没错,根据地图所示,这里的确是第二层。”龙姝展开手中的地图,仔细比对着周围的环境,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肯定。 陆觉也感到极为惊讶,他原本以为第二层会更加凶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景象。 “真是奇特,这第二层竟然如同寻常世界一般,有日升月落,四季更迭。”龙清抬头望向天边的夕阳,感叹不已。 “这应该是祖龙的造化之功,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足以控制秘境的一切运转。”龙姝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对祖龙的敬仰。 “祖龙前辈真是神通广大,令人敬佩不已。”陆觉由衷地赞叹道。 “那是自然,祖龙前辈可是我们龙族的守护神,他的实力深不可测。”龙清一脸骄傲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明日再继续探索。”龙姝收起地图,提议道。 “好。”龙清和陆觉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准备在此歇息。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这个静谧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祥和的景色之下,却隐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陆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树木虽然茂盛,但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花草的颜色也异常鲜艳,仿佛是用颜料涂抹上去的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龙清注意到陆觉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奇怪。”陆觉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奇怪?哪里奇怪了?”龙清不解地追问。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陆觉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嗯。”龙清点了点头,也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一般。 陆觉心中一凛,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龙清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没?”陆觉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声音?除了风声还能有什么声音?”龙清疑惑地问道,显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低语。”陆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不可能,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龙清说道,试图打消陆觉的疑虑。 “或许是我受了伤,出现幻听了。”陆觉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然而,他的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要不我们爬到树上去歇息?”龙清看了看陆觉,提议道,“这样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也好。”陆觉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那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棵最高的树,爬上去歇息。”龙姝说着,开始在周围寻找合适的树木。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棵参天巨树。这棵树高耸入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无比,足够容纳他们三人歇息。 “就它了。”龙清指着那棵巨树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满意。 “好。”陆觉和龙姝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三人各自施展身法,轻盈地跃上树枝,最后在距离地面数十丈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龙姝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轻轻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她将瓷瓶中的粉末轻轻撒在周围的树枝上,粉末很快便融入到空气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陆觉好奇地问道,显然对这小瓷瓶中的粉末充满了兴趣。 “这是驱虫粉,可以防止毒虫靠近。”龙姝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毒虫?”陆觉微微一愣,“这里还有毒虫?”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龙清接口说道,“你有所不知,这戎国先前是一个操虫之族的领地。八部来到这里后,与操虫之族大战百日,才占据了这块地方。” “操虫之族?”陆觉觉得这个种族的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过往的史书上也看到过。没想到这个种族竟然真的存在。 第138章 虫群 “操虫之族,其名便昭示了其本质——驾驭虫群的神秘种族。” 龙清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抹敬畏,“他们能驱使万千毒虫,使之成为无情的杀戮机器,令敌人闻风丧胆。” 陆觉闻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追问道:“那后来呢?这个种族为何销声匿迹了?” 龙清神色微黯,透露出一丝悔意:“当时我们戎国八部联手攻破了他们的圣地,将他们彻底铲除,从此,操虫之族便成为了历史中的尘埃。” 陆觉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涟漪:“既然操虫之族已灭,为何此地仍有毒虫肆虐?” 龙姝轻叹一声,解释道:“虫族虽亡,但他们豢养的毒虫却如遗祸般,在这戎国的山林间生根发芽。有些被戎国人驯服,成为他们的助力;而有些则野性难驯,时常侵袭人类。” 陆觉恍然大悟,心中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他仰望星空,暗自感慨:祖龙秘境真乃奇境,连已消逝的操虫之族所遗留的毒虫都能在此繁衍生息,可见当年虫族之势力何等庞大。而八族联手竟能将此族彻底抹除,其手段之狠辣,亦令人咋舌。 此行,自己必须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夜幕降临,黑暗如墨,吞噬了森林的每一寸角落。 月光稀薄,透过密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陆觉、龙清、龙姝三人栖身于参天古木之上,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夜枭的啼叫和树叶的沙沙声,为这幽暗的森林增添了几分诡谲。 突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树下传来,似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树干。 陆觉猛然睁开眼,目光如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龙清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听!”陆觉示意龙清细听。龙清侧耳倾听,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什么声音?”龙姝也被惊醒,疑惑地问道。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树皮。”龙清压低声音说道。 “下去看看。”陆觉说着,身形一展,跃下巨树。龙清、龙姝紧随其后。 青菱手掌一翻,一团火焰在她掌心腾跃而起,照亮了四周。借着火光,众人只见密密麻麻的毒虫将他们团团围住,狰狞的口器张合着,啃食着树皮。这些毒虫形态各异,色彩斑斓,有的甚至散发着幽幽荧光,显得诡异至极。 “这是什么鬼东西?!”龙姝惊呼失色。 “是毒虫!”龙清一眼便认出了这些虫子的来历,脸色骤变。 “操虫之族遗留的毒虫?!”陆觉心中一沉,预感到了不妙。 “快,用火烧!”龙清话音未落,青菱已经将全部灵力注入掌中,双掌拍出,火焰如龙,将大片毒虫化为灰烬。 陆觉、龙姝也纷纷出手,各种功法施展而出,火焰、剑气、掌风交织在一起,将周围的毒虫消灭了大半。 看向青菱掌中的火焰,陆觉已然猜测到,青菱必然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有些关联,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然而,这些毒虫的数量实在惊人,仿佛无穷无尽,一波被烧焦,另一波又会迅速填补原来虫子的位置,甚至在啃食完同伴的尸体后,体型变得又大了几分。 很快,他们便被密密麻麻的毒虫所包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毒虫杀不完!”陆觉一边抵挡着毒虫的攻击,一边大声说道。 “这些毒虫似乎不怕火攻!”青菱尝试用火焰攻击,却发现效果不佳,有些毒虫甚至能穿越火焰,毫发无损。 “我的驱虫粉也不起作用了!”龙姝焦急万分,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驱虫粉,却仍然无法阻挡毒虫的逼近。 “怎么办?!”龙清和龙姝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毒虫。 陆觉眉头紧锁,心中急速思索着对策。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参天巨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所摇晃,发出吱嘎声。 “怎么回事?!”龙姝惊叫一声,脸色更加苍白,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小心!”龙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龙姝,将她护在身后。 陆觉脸色凝重,抬头望向头顶。只见无数落叶和碎石从上方坠落,原本茂密的树冠上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宛如通往地狱深渊的入口。落叶和碎石正是从这个空洞中落下的。 “不好!巨树要塌了!”陆觉心中一沉,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 几乎与此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他们脚下的巨树轰然断裂,朝着那个巨大的坑洞坠落下去。 “啊——”龙姝惊呼一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抓紧我!”陆觉大喝一声,将龙清和龙姝拉到身边。同时,他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动,梦魇杖上黑气翻滚,化作无数道鬼影,将他们三人紧紧包裹其中。 “起!”陆觉怒吼一声,透支着体内最后一丝真气,操控着鬼影拼命向上飞去。然而,巨树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陆觉拼尽全力,也无法完全抵消下坠的力道。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同无数断裂的树枝和落叶,一起坠入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之中。 “龙姝!”青菱不知使用了何种秘法,竟然没有被席卷下去,而是浮在半空中,眼中充满了焦急。 陆觉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他知道,自己还有玄英作为最后的依靠,但龙姝和龙清的安危却让他忧心忡忡。想到这里,他将最后一丝真气全部注入梦魇杖中,环绕着他们的鬼影猛然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罩,将龙姝和龙清紧紧包裹在其中。 去掉了一人的重量后,黑色光罩如同一道流星,划破黑暗的深渊,拼命地向上飞去。然而,陆觉自己却没有真气可以御剑飞行了,只能无力地坠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陆公子!”龙清和龙姝眼睁睁地看着陆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撕心裂肺地喊道。 第139章 魔蝶之灯 “陆公子——!”龙清与龙姝的绝望呼喊,在呼啸的风声中渐行渐远,终至消逝无踪。 陆觉的身躯,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疾速坠落,耳畔唯有风声的呼啸与头顶隐约可闻的惊呼,交织成一首死亡的序曲。他深知,此刻若不采取行动,必将陨落于此。 他强忍下坠带来的阵阵眩晕,分出一缕心神,将梦魇杖的尖端抵在深渊的岩壁上。 “滋啦——”尖锐的摩擦声划破黑暗,火星四溅,梦魇杖与岩壁的摩擦虽减缓了他的下坠之势,但这深渊似无底,他的体力在急速消耗,握着梦魇杖的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正当陆觉即将力竭之际,他的身体猛然一轻,失去了支撑,再次加速下坠。 “砰!”一声巨响,他重重地砸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激起滔天水花。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暗流紧紧缠绕,无法挣脱。窒息的痛苦与刺骨的寒冷侵袭着他的意识,他感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熄灭。 难道,一切就将这样终结吗?他不甘,他不愿! 求生的本能让他在最后关头猛然睁开双眼,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洞口,宛如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生的方向。 “咳咳咳……”他呛了几口冰冷的河水,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尽全力,奋力朝着那洞口游去,冰冷的河水仿佛化作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轰——”一股汹涌的水流从洞口喷涌而出,将他的身体高高托起,抛向空中。他借着这股力量,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呼……呼……”他贪婪地喘息着,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顾不得浑身湿透与冰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虞后,才爬上了岸。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洞穴顶部,钟乳石密布,形态各异,在微弱的光线下投射出奇形怪状的阴影。 洞穴地面,岩石凹凸不平,布满青苔与水洼,散发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 “滴答…滴答…”水滴从钟乳石尖端落下,敲打在水洼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洞穴中回响。 他环顾四周,发现洞穴深处,有一团淡蓝色的光晕,忽明忽暗,仿佛在向他招手。 “那是什么?”好奇心驱使着他,他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光晕走去。越靠近光晕,他越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让他体内的某种从未觉醒的力量隐隐躁动。 “难道是什么宝物?”他心中暗自揣测。 他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了那光晕面前。那是一盏样式奇特的灯,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而成,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灯的底座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似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他从未见过。 而灯的金属网罩,却已残缺不全,露出了里面跳动着的淡蓝色火焰。 这火焰虽微弱,每一次跳跃,却都散发着惊人的灵力波动,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不过片刻之后,陆觉的目光,就被灯罩上雕刻的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所吸引。 明明只是一个雕饰,却仿佛如同活物一般。 “这灯……好生奇怪……”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只蝴蝶。 “小心!”脑海中,玄英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东西非同寻常,极有可能是某个先天灵宝的残片!” 先天灵宝?!他心头一震,猛地缩回了手。先天灵宝,那可是传说中天地初开时孕育而出的至宝,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再次看向那盏灯,眼中满是渴望。若是能得到这件宝物,他的实力必然会突飞猛进!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仿佛被什么神秘力量所牵引,再次伸出手,轻轻触碰在那只蝴蝶之上。 “嗡——”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瞬间从蝴蝶上传来,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他的体内。他只觉眼前一花,那盏闪烁着光晕的灯,竟然瞬间化为灰烬,化作一道道神秘的纹理,扑面而来。 下一刻,一个形似蝴蝶的符文印记,出现在了他的肩头。这符文印记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与之前那盏灯的光芒如出一辙。 “这……”他看着肩头的符文印记,心中满是震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符文印记光芒一闪,便没入了他的肌肤,消失不见。而那金属灯罩,也“砰”的一声碎裂开来,变成了一堆碎片,散落一地。 他试着催动肩头的符文印记,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他眉头微皱,“难道是我催动的方式不对?” 他尝试着用各种方法催动符文印记,但结果都一样,符文印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丝毫反应,也没有显现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满是疑惑。 “让我来试试,你让你体内的真气先不要乱窜。”玄英叮嘱道。 随着一道带着余温的灵气绵延到肩头,他感觉到体内的变化。每一次玄英的灵气流向肩头,都会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从肩头飘散出来,环绕全身。 而随着这股香气的环绕,他身上的痛处也会少一分,原本因为与风波恶激战而隐隐作痛的伤口,竟然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股香气,竟然还有疗伤的功效?!他心中惊叹不已,这蝴蝶符文,果然非同凡响! “玄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连忙在心中问道。 “这……”脑海中,玄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确实奇特,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灵气触碰到它时,也并没有抵抗我的灵气,而是开始恢复你的身体。” “不过……”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这灯上的文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140章 突如其来的强者 “这文字……仿佛是某界上古秘术的残篇……”玄英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迟疑与探寻。 “轰!轰!”体内的白色真气猛然间有了反应,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不好!是妖兽!”陆觉心中一惊,感知到两股强大的气息正迅速逼近,这第二层秘境果然危机重重,步步惊心。 他刚想动身离开,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嗡——”地面上,一个诡异的阵法图骤然亮起,犹如幽冥之眼睁开,无数只森森白骨组成的利爪,带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破土而出,如同地狱之爪,抓向他的双脚。 “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陆觉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梦魇杖光芒大盛,犹如黑夜中的闪电。 “破!”他一声暴喝,梦魇杖仿佛活过来一般,杖身黑气缭绕,幻化出无数道黑色闪电,如狂风暴雨般轰击在那些骨爪之上,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咔嚓!咔嚓!”骨爪应声碎裂,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轰!”还没等陆觉摆脱骨爪的纠缠,一股炙热的火浪便从洞口席卷而来,如同咆哮的火龙,要将他吞噬殆尽,焚烧成灰。 “什么东西?!”陆觉心中大骇,这股火浪来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焰如恶魔般扑来。 幸好玄英感应到危险,瞬间催动金水衣凝结成冰寒形态,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罩,将陆觉牢牢护住,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滋滋滋——”火浪与冰寒之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水汽蒸腾,整个洞穴瞬间变得雾气弥漫,如同仙境又似地狱。 陆觉惊魂未定,这火浪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若非金水衣护体,恐怕他已经身受重伤,甚至可能葬身于此。 他还没来得及喘气,洞中的山石便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仿佛地震来临一般,随时可能坍塌,将他埋葬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哈哈哈……小家伙,反应倒是挺快!”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阵女人的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却充满了戏谑和嘲讽,如同恶魔的低语。 这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奇特的韵律,让陆觉的心神一阵恍惚,仿佛要被这笑声勾走魂魄一般,陷入无尽的幻境。 “不好!是幻音!”听到玄英的警醒,陆觉心中一惊,连忙运转真气,抵抗这诡异的笑声,守住自己的心神。 “好个可爱的娃娃,老烈火,你我的手段都失效了。” 说话的女子掩嘴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玩味,显然没料到洞中这小子如此顽强。 洞外一个沉闷的声音回应女子道,“胡仙子,你埋伏在此的几个妖兵不也都失手了么。” 此人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粗糙的石头摩擦一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仿佛能刮破人的耳膜。 说话的男子似乎对陆觉能够抵挡住火焰有些诧异。 毕竟,他纵横地下二层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力师境以下的小子能扛得住他真火的灼烧。 这二人,正是地下二层的统治者,烈火魔尸和胡仙子。他们如同这片秘境的恶魔,掌控着生死与毁灭。 陆觉二话不说,单手一弹无界珠,一柄平平无奇的飞剑便出现在眼前。他身形一闪,驾驭飞剑飞出了洞口,头也不回地逃遁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刚到洞口的烈火魔尸和胡仙子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觉远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哈哈哈,这小子,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吗?” 烈火魔尸看着陆觉远遁的背影,不仅没有追赶,反而放声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就是,就凭他那点微末道行,也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刚刚那个龙族小丫头的护卫,味道还不错,仙子?” 胡仙子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轻蔑之色,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 “哼,也就塞个牙缝,就算这小子,也不够我俩分。这样,老烈火,我们打个赌如何?” 胡仙子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哦?胡仙子想赌什么?”烈火魔尸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仿佛对这场赌局充满了期待。 “我们谁也不许亲自出手,就凭各自的召唤物,看谁能先抓住这小子,如何?谁抓到就归谁。” 胡仙子笑吟吟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好!那就这么定了!”烈火魔尸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区区力士境的小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随便施个手段就能将其擒获。 “一言为定!”胡仙子娇笑一声,一把黑豆洒在脚下。 顿时,数十道黑影从她脚下涌出,化作一队队面目狰狞的妖兵。 她纤纤玉手一挥,一道粉红色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将妖兵裹挟起来,朝着陆觉逃遁的方向追去。 烈火魔尸也不甘示弱,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团团炙热的火焰从他体内涌出,凝聚成一只体型庞大的火灵,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紧随妖兵之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感知到身后强大的气息,陆觉一路御剑狂逃,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个怪物是什么来历,但从他们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就能判断出,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 如果一个的话,他倒是想试试。但面对这两个恐怖的存在,他只能选择逃跑。 更何况,他还隐隐约约感觉到,在那男子的眼眸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仅仅是飞出洞口瞬间的对视上,便让他头皮发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一口气飞出了数十里,直到体内真气几乎耗尽,才在一处山谷中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暗暗祈祷:“呼……呼……应该……应该甩掉了……” “不可大意,还记得樊姑娘送给你的那块黑布么?”玄英的话提醒了陆觉。 他忙轻点无界珠,掌中出现了一块黑布。 第141章 烈火魔尸和胡仙子 陆觉不假思索地将黑布罩于头顶,不多时便看见数十名妖兵从头顶高空掠过,身后还跟着一团灵气四溢的炙热火球。对方并没有任何停留,直奔向自己原本飞行的方向。 “真是起了大作用。”陆觉抚摸着黑布,心中涌起了对那位青梅竹马的感激之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千里之外的一个少女感应到了。 “小陆,你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竟然罕见地动用了隐布?” 朔风城县学的文学堂内,夕阳穿过窗棂洒在一位伏案少女的身上。 少女似乎刚从梦中惊醒,明眸流转,如果不是右脸上那道让人无法直视的伤疤,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而此刻少女并无心听讲台上老夫子的传道授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焦虑,仿佛能感应到陆觉的处境一般。 而龙族秘境中,烈火魔尸和胡仙子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没有感应到自己放出去的东西飞回来的迹象。 胡仙子秀眉微蹙,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怎么回事?老烈火你的火灵怎么还没回来?” “真是奇了,我的火灵向来听话,速度更是无人能及,这次怎会……”烈火魔尸眉头紧锁,脸色渐显阴沉。 二人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我的妖兵也失去了感应,恐怕追出了百里之外。”胡仙子面露不悦,语气中透着焦虑。 “走!我们回去看看!”烈火魔尸沉声喝道,身形一闪,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洞穴的方向疾驰而去。 胡仙子紧随其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二人回到洞穴,只见原本空旷的洞穴中央,此刻却多了一堆碎裂的骨头,还有一地的金属灯罩碎屑。 “那是我们的诱饵!”烈火魔尸一眼便认出,那满地的金属灯罩碎屑,正是他之前布置在洞穴中的诱饵——魔灯。 “这小子……他竟然发现了那盏灯的秘密!”胡仙子望着那金属碎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那盏灯,绝非寻常之物,而是烈火魔尸还没被封印在龙族秘境中时,在南天大陆最西边的海岸探宝时无意间得到的。 它看似一个封印魔器,却一直无法找到解封之法。 为了解开魔灯的封印,他们费尽心思,才在二层中找到这个灵气充裕的地下洞穴,布置下聚灵阵法,想要借助此地的灵气,慢慢消磨魔灯的封印,同时引诱每年试炼的龙族弟子。 然而现在,这件魔器竟然被一个区区力士境的小子捷足先登了! “该死的小子!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烈火魔尸怒吼一声,身上的火焰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将整个洞穴都焚烧殆尽。 “别冲动,老烈火。这小子既然拿走了魔灯,就说明他已经打开了魔灯的封印。 以他那点微末道行,根本无法控制魔灯中的力量,迟早会被魔气反噬而死!” 胡仙子虽然也愤怒不已,但她比烈火魔尸更为冷静,很快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烈火魔尸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哼,这小子既然敢虎口夺食,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胡仙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我们现在就去追,一定要在他被魔气反噬之前,将他抓住!” “好!”烈火魔尸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次,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二人不再犹豫,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陆觉逃遁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那妖兵飞远后,陆觉才收起黑布,环顾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 “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陆觉心中暗道,再次祭出飞剑,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然而飞了不多一会儿,下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陆公子吗?” 陆觉心中一惊,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人认识自己? 他停下飞剑,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下方山谷中,正站着三个人。是龙进和龙退,还有一位容貌秀丽的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身材玲珑有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顾盼生辉,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只是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少女低着头,显得有些羞涩,不敢直视空中的陆觉。 “龙进兄,龙退兄,你们怎么在这里?”陆觉按下飞剑,落在三人身前,笑着问道。 “陆公子,我们和族妹龙芷奉长老之命,前来寻找你们参加试炼的人。”龙进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寻找我们?”陆觉微微一愣。 “是啊,陆公子有所不知。这次秘境开启后,长老们联系祖龙大人,竟然没有回应。而我们这一路过来,秘境中的危险也比长老们提前说的要凶险得多,已经不是简单的试炼了。譬如这第二层,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龙退接口说道,“我们从到了地下开始,就已经遇到了好几波妖兽袭击。若非我们兄弟二人有些手段,恐怕……” “原来如此。”陆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陆公子,怎么不见龙清兄?你们没在一起吗?”龙进看到陆觉孤身一人,没有发现龙清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之前遇到了一群毒虫,和龙清兄走散了。”陆觉说道。 “原来如此。”龙进和龙退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陆觉的话。 “陆公子,你们可曾在一层寻到珠子?”龙进忽然问道。 “嗯,我们运气不错,在一个妖兽的手中得到了珠子。” 陆觉没有隐瞒,坦荡地说道。 “什么?你们竟然也已经找到了第一层的珠子?” 龙进和龙退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龙芷,也不禁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陆觉一眼。 “陆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实力非凡。龙清选你做帮手,真是选对人了。” 第142章 血珠线索 龙进迅速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恭维道:“先前在第一层,我们费尽心思,依据已知的情报,耗费了不少的随身道具,才从那几个妖兽手中夺得血珠。没想到陆兄如此轻而易举,实力之强,实在令人钦佩。” “不过是些许运气而已。”陆觉谦逊地回应。 龙进略一沉吟,忽然提议:“陆公子,既然你们已寻得第一颗珠子,不如我们联手,共同寻找剩下的三种珠子,如何?我兄弟二人虽不才,但也颇有些手段。” 陆觉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 龙进见状,连忙解释:“陆公子,我知道你实力超群,但我们兄弟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我们联手,找到珠子的几率定然更大。” “是啊,陆公子,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希望。”龙退也在一旁附和。 陆觉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应允:“好,既如此,那我们就联手。不过说好了,龙清的那份不能少。” “这是自然,长老本就鼓励我们在秘境中,互相扶助。”龙进接话道。 陆觉环顾四周,好奇地问:“这里是何地?” “这里是秘境的第二层——火狱。”龙退抢着回答。 “火狱?”陆觉眉头微皱,显得有些困惑。 “没错,这第二层秘境名为火狱,而第一层则是冰狱。”龙进解释道。 “冰狱?火狱?” 陆觉更加疑惑,“这名字倒是奇特。我一路行来,并未见到什么冰火之景。” “陆公子非我龙族之人,自然不知。第一层有风波恶镇守,它擅长冰系法术,因此我们称之为冰狱。”龙进解释道。 龙进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族中长辈布置在这二层的阳炎火种,竟悉数不见了。这些火种原是用来考验年轻后辈的。” 听到“阳炎”二字,玄英突然传音给陆觉,让他问清楚。 “阳炎火种?这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陆觉问道。 “阳炎火种,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火焰,据说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 龙进解释道,“族中长辈将仅存的几颗阳炎火种布置在这一层,作为对我们的考验。若能通过阳炎火种的考验,顺利获得血珠,便算完成了这一层的试炼。” “原来如此。”陆觉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陆公子,还未曾介绍,这位是我的族妹,龙芷。” 龙进指着身旁的少女向陆觉介绍。 陆觉这才注意到龙进身旁还站着一位少女。 她约莫十六七岁,身着一袭淡绿色长裙,身材玲珑有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顾盼生辉,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只是或许因性格原因,她低着头,显得有些羞涩,不敢直视陆觉。 “龙芷姑娘。”陆觉微微一笑,向少女点头示意。 龙芷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轻轻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龙芷可是我们龙族大长老的孙女,也是今天的获胜者之一,是我族少有的符修者。”龙进含笑介绍着。 陆觉回想起来,曾听钱大谦提及,符修者比器修者更为稀少,只因符纸的炼化对天赋要求极高,对量和质都有讲究。 “只是……”龙进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只是她的护卫,在这一层遇到镇守的大妖之一胡仙子时,为了保护龙芷逃走,自告奋勇留下来断后,恐怕已经……” “胡仙子?” 陆觉警觉起来,他想起之前在洞口瞥见的那个女子,身后似乎有数根粗大的尾巴摇动。 “胡仙子是这火狱中的一只五尾妖狐,实力强大且极其凶残。” 龙进解释道,“我们之前就是遇到了她,若非龙芷的护卫拼死断后,恐怕我们也……” 陆觉沉默倾听。 此时,龙芷指尖光芒闪动,一张纯白的符纸飘到陆觉面前。 “陆公子请看,这是我留在那里的符灵记录后传来的讯息。” 龙芷说话间,不禁抽噎起来。 陆觉心中一凝,接过符纸,瞬间画面便浮现在脑海中。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持巨斧,独自一人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妖兵。 他身上已布满伤痕,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仍奋力拼杀,只为给身后的少女争取一丝逃生的机会。 “轰!”一声巨响,汉子的身体被一只巨大的狐爪拍飞,重重摔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出手者是一只妖狐,长着一张人脸,和陆觉之前在洞口瞥见的女子一模一样。 “阿大!”已跑远的龙芷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想要冲上去,却被龙进和龙退死死拉住。 “小姐,快走!我来拖住她!” 汉子挣扎着站起身来,再次挥舞着巨斧冲向妖狐。 “吼!”妖狐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狐尾横扫而出,将汉子再次拍飞。 这一次,汉子自知不敌,挣扎着站了起来,弃了手中巨斧,死死抱住妖狐的一腿。妖狐的尖爪刺入汉子的头颅,但他仍咬牙不松手。 “阿大!”龙芷绝望地哭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们走,他已经……”龙进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龙退强忍悲痛,拉着龙芷转身离去。 陆觉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画面驱散。 “龙芷姑娘,节哀。”他轻声说道。龙芷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觉,轻轻点了点头。 “龙进兄,你们来这第二层,是为了那血珠线索?”陆觉问道。 龙进点了点头,语气凝重:“没错,传闻这一层的血珠线索,可能与一头力宗境界的狼妖有关。” “狼妖?”陆觉微微皱眉,“这消息从何而来?” “是我爷爷,也就是大长老告诉我的。”一旁的龙芷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大长老?是今年在比武场贵宾席最中央的那位么?”陆觉看向龙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龙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后解释道:“我与阿大在进来前,爷爷传音给我,告知这一层的血珠线索,极可能与一头力宗境界的狼妖有关。” 第143章 龙芷的坦白 “力宗境界的狼妖……” 陆觉沉吟片刻,缓缓问道,“可知那狼妖藏匿于何处?” 如果只是力宗境的话,他自信和几人配合,应该会不落下风。 龙芷摇了摇头,轻声道:“爷爷并未告知我具体的方位,只是透露二层血珠与狼妖有所关联,这已是他最大的偏袒。他仅告诫我,那狼妖极为狡猾,让我们万事小心。” 陆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其中的复杂与微妙。 “看来,想要探寻那血珠的线索,还需费一番周折啊。”龙进感叹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行动。”陆觉语气坚定地说道,“早些找到血珠,也好早些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陆公子所言极是。”龙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龙芷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 “龙芷姑娘,可是有什么顾虑?”陆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龙芷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去给阿大收尸,我不想让他孤零零地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龙芷姑娘,我答应你,一旦找到血珠,你们先下第三层,我去替你找回阿大。” 陆觉劝说道,“那狐妖实力强大,你若是贸然前去,只会徒增危险。” 龙芷还想说什么,却被龙进打断了。 “龙芷,听陆公子的话,我们先找到血珠,再去找阿大也不迟。”龙进语气坚定地说道。 龙芷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她的声音却有些颤抖,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其实,我最初的计划,并不是和你们一起寻找血珠。” “而是想……”她顿了顿,眼眶泛红,“和阿大一起,杀了狼妖,独吞血珠。” 此言一出,陆觉和龙进龙退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龙芷,竟然会有如此决绝的心思。 “你……”龙进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龙芷惨然一笑,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是……” “我爷爷说过,这祖龙秘境,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机缘。” 她继续说道,“而我,只是个最不受宠的庶出的孙女,如果不能得到血珠,得到祖龙传承,就只能外嫁他族。” “我不想再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我想变强,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龙芷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懑。 “所以,你让阿大陪你选了一条最冒险的路,力争独吞血珠?” 陆觉问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龙芷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我……我原本以为,凭我和阿大的实力,加上情报的优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血珠。” “可是我没想到……”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第二层的地貌竟然发生了改变,你爷爷给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对不对?” 陆觉替她说出了后半句话。 龙芷点了点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所以,你和阿大才会误入那狐仙子的陷阱。如果不是我们赶到,你恐怕……”龙进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龙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没错,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陪着阿大死了。” “我对不起阿大,他为了保护我,被那狐仙子……” 说到这里,龙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唉……”龙进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是啊,龙芷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陆觉也劝说道。 龙芷哭泣了许久才渐渐止住哭声。 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我知道是我害死了阿大,如果我当初没有……” “好了,都过去了。”龙进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血珠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惜我们无法传音给秘境外的长老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异变。” “为什么?进秘境时长老们不是给你们每人一块令牌吗?捏碎了就可以传出秘境啊?” 陆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刚刚遇险时我已经试过了。秘境之中似乎被加了长老们都不知道的禁制——无法传送出去。” 龙芷摊开手掌,几块令牌的碎片赫然在目。 陆觉眼神微变。看来这次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替龙清拿到晋升力师境的资格了,而是保住他安全离开。 如果现在龙清他们已经到了第二层还不知道这里的异变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龙退突然开口问道,“如果那狼妖只有一个血珠我们怎么分?” 这个问题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 “这样,”龙进打破了沉默,“如果只有一颗血珠我们便抓阄决定如何?” “抓阄?”龙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龙进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没错抓阄最公平。”龙进点了点头眼神坦荡,“无论是谁得到血珠都是天意。” “我同意。”龙退也表示赞同。 龙进转头看向陆觉语气诚恳:“陆公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龙族内部出了问题你本不该卷入其中。” “你可以返回一层找个隐秘的角落等试炼结束自然会和我们一同传送出去。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选择。陆觉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龙族之人互有感应如果跟着龙进他们迟早会碰到龙清。 与其在这片不熟悉的地域自己盲目地寻找还不如见机行事。 “好我答应和你们同行。”陆觉抬起头眼神坚定。 龙进和龙退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陆公子你能留下来真是太好了。”龙芷也破涕为笑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龙芷的护卫就麻烦陆公子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 刚才那个妖狐似乎被某个猎物吸引了过去我们才得以逃生。” 龙进看了看天色沉声说道。 某个猎物?陆觉想起洞中的惊险。 原来自己得到了那魔灯的机缘,好巧不巧,间接救了这几人的性命。 第144章 鱼怪 在龙芷的引领下,众人行进不久,眼前便豁然开朗,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横亘于前。 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犹如鲜血浸染,两岸的树木扭曲生长,枝条上挂满了灰白色的蛛丝,在阴冷的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死亡的帷幕在轻轻摆动。 “此河名为血泣河,河水含有剧毒,万万不可轻易触碰。”龙进面色凝重,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戒备。 原本龙进打算沿着河流探寻,寻找可渡之处。 然而,龙芷却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随风而涨,绽放出耀眼的金光,转瞬之间,竟化作一只碧绿的竹筏,稳稳地悬浮于水面之上。 “这是我师父精心炼制的避水金符,能化舟渡河。” 龙芷解释道,随即招呼众人上船。陆觉注意到,那竹筏通体碧绿,隐约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然非凡品所能比拟。 众人依次踏上竹筏,龙芷再次掐诀,竹筏便如离弦之箭,向河流下游疾驰而去。 河水湍急,竹筏在激流中颠簸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巨浪吞噬。 陆觉紧握竹筏边缘的扶手,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河岸两边,不时有巨大的黑色怪鱼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似乎欲将竹筏连人带物一并吞噬。 “小心!”龙进一声低喝,手中青钢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将一只试图靠近的怪鱼斩成两截。腥臭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河水,却引来了更多怪鱼的疯狂攻击。 陆觉也毫不示弱,抽出梦魇杖,挥动间,杖端幻化出无数道黑色闪电,将那些怪鱼逼退。 一路遇到不少礁石,但都被陆觉以手中的梦魇杖当做竹篙,轻巧地点了过去。 他动作娴熟,力道精准,竹筏在他的操控下,总能化险为夷,在惊涛骇浪中稳稳前行。 龙进和龙退见状,眼中都露出赞赏之色。他们没想到,陆觉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还有如此精妙的操控技巧。龙芷更是美眸异彩连连,心中对陆觉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渐渐的,那些怪鱼真的少了,偶尔跃出水面的几只,也远远地避开了竹筏,仿佛在侦查窥探一般,便又潜入了水下。 “呼……”陆觉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抬头望向两岸,只见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凉景象。 那些山石形状怪异,有的如同一张张狰狞的人脸,有的则像一只只巨大的骨爪,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们已经深入血泣山脉了。”龙进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血泣山脉?”陆觉微微皱眉。 “这里原本是阳炎笼罩之地,人迹罕至,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龙进解释道,“传说这片山脉之中,常有力师境的妖兽出没,十分危险。” “力师境妖兽……”龙退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哥哥可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龙进安慰道,“以前两岸有阳炎时,这条血泣河是去三层的必经之地,现在不受阳炎影响,那些强大的妖兽,应该不会出现在河面上。” “但愿如此。”陆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依旧充满了警惕。 就在这时,平静的河面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缓缓浮现。那黑影越来越大,很快就占据了大半个河面,而且速度奇快,正迅速逼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不好,那是什么东西?!”龙退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那黑影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鱼怪,身躯足有十余丈长,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黑色鳞甲,一双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光芒。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龙进脸色大变,手中青钢剑光芒暴涨,猛地一剑劈向那鱼怪。 “轰——!”一声巨响,剑气与鱼怪的鳞甲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火花,但却没有伤到鱼怪分毫。 “好强的防御!”龙进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鱼怪巨大的尾巴已经横扫而来。 “砰——!”一声闷响,竹筏被鱼怪的尾巴拦腰撞断,瞬间四分五裂。 “啊——!”众人惊呼一声,纷纷从竹筏上跳落,即将跌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陆觉反应迅速,一把抓住龙芷的胳膊,将她带离了鱼怪的攻击范围。 龙进和龙退也各自施展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鱼怪的攻击。只有龙芷,因为太过心疼那张避水金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的符……”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竹筏被撞成两半,化作一张残破的符纸,在空中自燃消失,眼中满是心疼和惋惜。 怪鱼见一击不中,也跟着跳上了岸。一阵阴风吹过,鱼怪下半身竟然长出了一对兽足,挥舞着手中的旌戟,朝几人奔来。 龙进将灵气灌入青钢剑,剑身光芒闪动,准备迎击。龙芷则恨恨地看着怪鱼,抢先出手。 “畜生,我要你为我的避水金符偿命!”龙芷怒吼道。只见她上前半步,一张淡蓝色符纸从她手中飘向鱼怪。 龙退一眼就认出那是冰封符。 “龙芷,小心!这鱼境界不低,恐怕已经是力师境巅峰!”龙退忍不住提醒道。 只见那符纸迎风而涨,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冰网,将鱼怪笼罩其中。 鱼怪的速度极快,但冰网的速度更快。 “咔咔咔……”初阶冰封符在触碰到鱼怪手中的旌戟时,便快速凝结成一个硕大的冰块,将鱼怪牢牢困在里面。 鱼怪疯狂挣扎,却无法撼动冰块分毫,只有脖子还能动。 “吼——!”鱼怪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然而,这怒吼的方向,却不是对着龙芷这边。 “哼,不自量力!”龙芷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第145章 冰封符 “这冰封符,已隐约触及天地法则之奥秘。未曾想,在这灵气稀薄之地,竟有人能将符纸炼制到如此境界。真是天赋异禀。” 玄英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赞叹,他很少如此称赞他人,这让陆觉对龙芷手中的冰封符,也多了几分兴趣。 若能掌握炼制符箓之术,对敌时必然多了几分胜算。 众人心中稍安时,那封印鱼怪的冰块竟咔咔作响,出现了一道裂缝。 “不好!这鱼怪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龙退惊呼一声,连忙退后几步。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龙进脸色骤变。 他忆起父亲今早的忠告,这一层有一只实力已达力师境巅峰的虎妖,定是被鱼怪呼唤而来。 “糟糕!我们被包围了!”龙芷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妖气,心中一沉。 她望着即将破裂的冰块,以及冰块中鱼怪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心痛地看了看手中最后一张绿色的符纸。 那张符纸上流光溢彩,显然非凡品,是她最后的保命底牌。 “拼了!”龙芷一咬牙,念动咒语。 绿色的符纸化作一叶扁舟,漂浮在众人面前。 “快上去!” 龙芷催促道,率先跳上了扁舟。 众人无奈,只能再次跳上去,随着一叶扁舟卷入激流中逃生。 “抓紧了!”龙进提醒道,操控着扁舟在激流中穿梭。 身后,冰块轰然破碎,鱼怪手持旌戟,目露凶光,朝着众人逃离的方向咆哮一声。 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宣泄着鱼怪的愤怒。 而此刻,一只身高数丈的猛虎也已站到了陆觉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贪婪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远去的众人。 扁舟被卷入激流,最终冲进一片平静的湖水中,颠簸的船身终于稳定下来。 “呼……总算是逃出来了。”龙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那鱼怪和虎妖,真是太可怕了。”龙姝也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陆觉环顾四周,发现这片湖水清澈见底,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奇怪,怎么这湖里,一只妖兽都没有?”龙退也发现了异常,疑惑地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湖水如此平静,恐怕……”陆觉眉头微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你是说,这湖底下,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龙进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 “嗯,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陆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们先离开湖边,到附近的树上休息调息,恢复一下灵力。” “好。”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跳下扁舟,朝着湖边的一片树林走去。 随着龙姝纤纤玉手一招,扁舟幻化成一道符纸,飞回了她的手中,只是颜色黯淡了许多。 “等等。”就在这时,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这湖水有些古怪,你最好下去看看。” “下去?……”陆觉有些犹豫。“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玄英语气坚定。 陆觉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去树林休息,我下去看看情况。” “你要下去?这太危险了!”龙进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有办法自保。” 陆觉说着,从岸边搬起一块巨大的青石,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陆公子!”龙芷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湖面荡起一阵涟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觉运转金水衣,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他笼罩,隔绝了湖水。 他开始缓缓下潜,湖水清澈,能见度很高。 然而,随着陆觉的下潜,他却感觉到周围的水温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忽冷忽热。 而且越往下,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就越强烈。 “这水……” 陆觉心中更加警惕。 “不要慌,继续往下。” 玄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陆觉点点头,继续下潜,直到抵达金水衣所能承受的极限深度,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 就在他准备上浮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寒的气息从下方急速冲来。 那气息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一般。 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向上躲闪。 然而,那股寒气速度极快,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冲了上去。 “好险!”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股炙热的气息又从下方冲了上来。 这股气息灼热无比,仿佛要将他融化一般。 陆觉再次躲闪,却还是被那气息擦中,金水衣的淡金色光罩一阵剧烈晃动,差点崩溃。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陆觉心中惊骇不已。 “别慌,踩到湖底去。”玄英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觉依言而行,双脚踩在了湖底的淤泥上。 然而,就在他双脚触底的一瞬间,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感从脚底传来,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一般。 “啊!” 陆觉忍不住痛呼一声。 “果然没错,这下面有古怪!”玄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也许,我们能找到这里异样的原因!” “玄英,再站一会儿,我脚恐怕要烫熟了。”陆觉话里有些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灵力察觉到有异宝在下面,太兴奋了,没注意到你的处境。” 玄英语带歉意。“好了好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看到玄英诚恳的态度,陆觉倒也不好再发火。 陆觉猛然转身,梦魇杖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力,狠狠砸向湖底。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湖底的淤泥被瞬间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露出了一个火红色的神秘洞口。 湖水在洞口附近疯狂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而诡异的是,那湖水却并未涌入洞口之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挡。 “这是……”陆觉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 那洞口之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散发出诡异的火红色光华,将周围的湖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如同血海一般。 “走!” 第146章 阳炎 玄英的急切之声在陆觉的脑海中回响,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迫切。 陆觉不再迟疑,尽管脚底传来阵阵灼热之痛,他却毅然决然,一头扎进了那火红的洞窟之中。 一踏入洞窟,陆觉便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 周围的温度剧烈波动,忽冷忽热,仿佛他已坠入一个冰火交织的奇异世界,身体在极热与极寒之间苦苦挣扎。 “嘶……”陆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表面金光闪闪,他拼尽全力支撑着,不让这股诡异的力量吞噬自己。 “怎么样?能撑得住吗?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玄英关切的话语传来,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还行,死不了。”陆觉咬牙坚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也想看看,这洞窟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就好,这洞窟确实有些古怪,你一定要小心。”玄英提醒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陆觉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洞窟并不宽敞,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些纹路既像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某种神秘的图案,陆觉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 “玄英,你见过这些纹路吗?”陆觉好奇地问道。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玄英回答道,“不过,我感觉这些纹路似乎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有点像束缚某种灵物的法阵。” “强大的力量?”陆觉心中一动,“难道,这洞窟的异样就是因为这些纹路?” “有可能。”玄英说道,“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需要继续往前走,看看这洞窟深处到底有什么,才能揭开这个谜团。” 陆觉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温度变化就越发剧烈,冷热交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有一把冰火两仪刀在不停地切割着他的身体。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一步步向前迈进。 终于,在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陆觉停下了脚步。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中倒映着一片火红的光芒。 这又是一层崭新的洞窟,洞窟内并非想象中的幽暗狭窄,反而是一片奇丽的景色。火红的光芒与白色霜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幅奇异的图案,映照在石壁上,如梦似幻。 这景象美得令人窒息,陆觉忍不住赞叹道:“好美……” “这应该就是湖水中火热与冰寒交织的结果。”玄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看来,这洞窟的形成并非自然之力,而是人为所致。” “人为?”陆觉心中一动,“难道,这下面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好奇心被勾起的陆觉提高了警戒心,继续往里走。随着他的深入,洞窟竟然越来越宽敞起来,两侧的石壁也变得更加光滑,仿佛经过人工打磨一般。 不多时,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陆觉面前。 只见那地下空间之中竟然是一座宫殿!一座通体红色的宫殿!宫殿的墙壁、屋顶、柱子全都是由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晶石建造而成,散发着炙热的灼烧感,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好热!”陆觉忍不住惊呼一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如果不是金水衣上的寒气防护,恐怕此刻他已经被烤熟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陆觉惊讶地问道,眼中满是震撼。 “不知道。”玄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惊讶,“不过,看这宫殿的规模和气势,恐怕来历不凡。” 陆觉点了点头,强忍着灼热感迈步走进了那座红色宫殿之中。而比陆觉更兴奋的则是他脑中的玄英。 “快!让我控制你的身体!”玄英的声音急促而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怎么了?”陆觉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放松了心神。因为他知道玄英不会害他。 片刻之后,陆觉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想不到你已经恢复了不少……”陆觉惊讶地问道,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别说话,仔细看!”玄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陆觉循着玄英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宫殿中央的火堆中心处,竟然有一朵冰晶状的莲花。在如此高温下,它竟然没有融化! 那莲花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寒气,与周围的灼热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冰火两重天的奇景。 “这是……”陆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冰魄寒莲!”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神物!” “冰魄寒莲?那是什么?”陆觉好奇地问道。 “一种可以让人神魂重铸的神药!”玄英解释道,“传说中只要服下一片冰魄寒莲花瓣,便可留住魂魄,等待合适的肉身!” “这么厉害?!”陆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当然!”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而且,这冰魄寒莲对我来说,还有更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陆觉追问道,心中充满了好奇。 “我可以利用它修补神魂!”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渴望,这是陆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兴奋。 玄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步伐轻快地迈向那团熊熊烈焰,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火堆的核心。 “未曾想,在此地竟能遇见罕见的阳炎,虽纯度非极致,但为金水衣补充能量已绰绰有余。”她低声自语,语气中交织着一丝惊喜与迫不及待。 陆觉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先前龙族那几人,对第二层阳炎的失踪感到困惑。” “这阳炎,究竟是何方神圣?”陆觉挠头询问,满脸好奇。 玄英耐心解答:“阳炎,乃永生之火,非永不熄灭,但其燃烧时长,远超人族一生。” 第147章 冰魄寒莲 “寻常人族无法触及阳炎,唯有修炼火属性功法者,方能勉强接触。”她稍作停顿,继续道,“借阳炎修炼,虽可事半功倍,却也暗藏风险。” “何种风险?”陆觉追问,对阳炎的好奇愈发浓厚。 “火属性修炼者若借阳炎修炼,恐遭阳炎中火毒侵袭,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玄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忌惮。 言罢,她已将手探入那团烈焰之中。陆觉惊呼欲止,却见火焰似受牵引,疯狂涌入玄英手中的金水衣内。 金水衣贪婪地吞噬着阳炎,原本黯淡的表面,此刻泛起层层金色波纹,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不胜收。 “这……”陆觉目瞪口呆,此景之神奇,他前所未见。 玄英长舒一口气,将手自火焰中抽出。金水衣的颜色,已由无色渐变为灰黑,虽更显低调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终于恢复了一些本色。”玄英望着身上的金水衣,眼中满是欣慰。 “这便是金水衣恢复本色后的模样吗?”陆觉好奇询问,“那它现今实力如何?” 玄英沉吟片刻,轻描淡写道:“大抵可抵挡南天大陆圣境修炼者两三次全力一击。” “嘶……”陆觉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圣境修炼者,乃南天大陆之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今,这件金水衣,无疑是一件稀世珍宝。 若将其置于拍卖会,必令世家大族倾家荡产以竞拍。 “部分恢复的金水衣,便能抵挡圣境强者两三次攻击,那若完全恢复……” 陆觉不禁遐想,若金水衣完全恢复,自己短时间内岂非无敌?只要不想死,便无人能杀。 念及此,他心潮澎湃。 “切勿大意。”玄英似感受到陆觉情绪波动,语气严肃地提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功法万千。我所言,仅指抵抗力圣境修炼者。若是其他系强者,恐有破解金水衣之法。” 陆觉听后,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但疑惑更甚:“玄英,为何金水衣能吸收阳炎?” “金水衣非凡物,对天地自然之灵气有着强大的吸收能力。”玄英耐心解释,“当然,亦可用修炼者自身灵气补充,因修炼者体内灵气同样源自天地。但我不建议如此,因自身灵气可做更多事。” “那这与金水衣能吸收阳炎有何关联?”陆觉愈发困惑。 “阳炎,正是天地灵气之产物。”玄英顿了顿,补充道,“许多先天灵宝亦是如此。” “先天灵宝?”陆觉首次听闻此词,顿时兴趣盎然,“那是何物?” “先天灵宝,乃一方世界天地初开时,由混沌之气孕育而生的宝物。”玄英解释,“它们天生拥有强大力量,每一件都具备毁天灭地之威能。” “如此厉害?”陆觉听得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错。”玄英点头,“而阳炎,虽看似一团地火,但本质上亦是天地灵气之产物,蕴含一丝先天灵宝之气息,故非常适合金水衣吸收。”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对眼前的阳炎多了一丝敬畏。 “因此,日后若非万不得已,切勿轻易动用金水衣之力量。”玄英郑重叮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理你应明了。” “明白了。”陆觉应声道。 “不过,这阳炎究竟是何人遗留于此?”陆觉望着跳动的火焰,疑惑问道。 “不知。”玄英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按理说,此洞穴如此隐蔽,应无人涉足……难道——” “是那个家伙?!” 陆觉与玄英同时想到了洞穴口的火焰之人。 此时,地上那朵冰莲竟开始绽放,原本紧裹的莲花瓣缓缓舒展,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莲子。 “不好!”玄英脸色一变,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道玄奥符文自指尖飞出,将冰莲团团围住。 “怎么了?”陆觉见状大惊,连忙询问。 “有人用阳炎抑制这冰莲的开花结果,如今阳炎被金水衣吸收,冰莲自然无法压制。”玄英语气急促地解释。 “那怎么办?”陆觉更加紧张,他首次见到玄英如此慌乱。 “这朵冰莲对我神魂恢复大有裨益,我必须立即将其吸收!”玄英说着,将控制身体的权力交还陆觉。 “那你……”陆觉话未说完,便见玄英的神魂自体内飘出,化作一道流光,飞向那朵即将盛开的冰莲。 “你自己小心!”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 陆觉不敢怠慢,连忙取出千骨针,警惕地望向洞口。他知道,此刻玄英正在吸收冰莲,正是最虚弱之时,自己必须为她护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觉度日如年,不时望向玄英,心中充满担忧。 随着冰莲肉眼可见地逐渐缩小,玄英原本虚幻的身体渐渐凝实,甚至比陆觉初见时还要清晰。 终于,随着最后几颗莲子也进入玄英口中,她的神魂竟散发出紫红色的光华,照亮了整个山洞。 “成功了!”玄英欣喜地望向这边。 玄英周身环绕的紫红色光华,映照在陆觉的眼中,竟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逼视的威严压迫。 “你真的恢复了?……”陆觉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味。 “怎么?难道你不希望我恢复吗?”玄英的声音在陆觉的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不,我只是……”陆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是个单纯的家伙,”玄英轻笑一声,“如此宝贵的东西,你竟然就这样拱手送人,你就不怕我恢复实力后,对你下手吗?” 陆觉闻言,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后背也感到一阵发凉。他这才意识到,现在的玄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虚弱的神魂了,而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的强者! “我,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陆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 玄英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陆觉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时候,玄英的身形一闪,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陆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肩头传来,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148章 一层的变故 他猛然回首,却只见身后一片空旷,玄英的身影已无踪迹。 “别怕,我怎舍得伤你分毫。” 玄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与顽皮。 陆觉心中的疑惑与不安,随着感知到玄英进入自己体内而烟消云散。 然而,刚才那一刹那,他分明感受到玄英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但愿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玄英,我有一事不明。”陆觉忍不住问道。 “说来听听。”玄英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陆觉脑海中回荡。 “你这次为何不从我口鼻中进入?”陆觉问道。 “你当我是谁?岂是随意找个地方就能进入的?” 玄英没好气地说道,“人族身上有无数毛孔,岂是摆设?” “那你之前为何……”陆觉话说一半,便已明了,“哦,我明白了,你之前是做不到,对?” “算你还有点脑子。”玄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我之前为了避开你,更确切地说是避开墓中的星引玉牌,落地后受了重伤,只能从你口鼻这种地方进入。 但现在吸收了这冰莲,我的神魂强度应当不逊于南天大陆的圣境者了。”玄英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这么厉害?”陆觉面露惊讶。 “那当然,我身上流淌的可是玄武皇族的血液。” 玄英骄傲地说道,“等我再巩固巩固实力,寻回我那行天船,应该就可以和肉身融合了。到时候,我自保无虞。” “行天船……”陆觉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你放在行天船里的肉身,不会被燕云宗的人发现了?” “放心,我的肉身放在行天船的控制中枢内,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玄英淡淡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陆觉这才放下心来。 “就算落在懂得机关的人手里,他们碰了行天船的所有东西,也绝对不会去拆解中枢部分。” 玄英补充道,“因为一个不慎,就会导致整个行天船的结构被破坏,到时候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不会贸然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陆觉恍然大悟,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与此同时,烈火魔尸与胡仙子正在秘境中焦急地搜寻陆觉的身影。 “奇怪,怎么追了这么久,连那小子的一根毛都没瞧见?”烈火魔尸粗大的鼻孔喷着火星,瓮声瓮气地说道。 “会不会是咱们追错方向了?”胡仙子柳眉紧蹙,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这秘境第二层就这么大,那小子插翅也难飞! 烈火魔尸笃定地说道,“走,去问问老五,他应该在一层入口处守着。” “好!”胡仙子点点头,两人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秘境第一层的入口疾驰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遇到火灵和妖兵,这让他们更加确信陆觉应该还在第二层。 然而,当他们来到第一层入口处时,却只见空荡荡的回音在回应着他们的呼喊。 老五的身影,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偷懒去了?”烈火魔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然而,胡仙子却摇了摇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不可能,老五一向谨慎,不可能擅离职守。会不会是……”她的话语中带着颤抖。 “是什么?”烈火魔尸见胡仙子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然而,当胡仙子说出心中的猜测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们立刻尝试传音联系风波恶,然而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胡仙子脸色惨白,娇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而烈火魔尸的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老五他……他该不会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他们意识到这次计划可能有变,于是胡仙子立刻开始在一层和二层的通道之间布置“迷幻千踪阵”。 她双手翻飞,一道道法诀打出,一座迷幻阵迅速成型将整个通道笼罩其中。 “希望……还来得及……”她望着眼前迷雾重重的通道心中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在秘境第二层的湖泊岸边,龙进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陆觉的归来。 “陆兄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动静?”龙进眉头紧锁望着平静的湖面,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是啊,这湖底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陆兄不会有事?”龙姝也是一脸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红光突然从湖底冲天而起将整个湖面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那是什么?”龙进等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那红光越来越盛,湖面也开始剧烈翻滚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水而出一般。 “不好!快退!”龙进脸色大变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招呼众人后退。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湖底爆发开来。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冲天巨浪从湖中心翻腾而起直冲云霄。 巨浪滔天,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一般,恐怖的威压席卷八方,令龙退等人脸色惨白心惊胆战。 就在众人以为陆觉遭遇不测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那滔天巨浪的浪尖之上。 “陆兄!”“陆公子!”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龙进等人顿时惊喜交加,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只见陆觉此刻正站在浪头之上,衣衫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他们挥手示意。 “天色变幻莫测,我们还是速速启程,力争抢在他人之前,觅得那狼妖的踪迹。”龙进抬头观天,提议道。 “言之有理,早日寻得狼妖,早日心安。”龙姝点头赞同。 “陆兄,你以为如何?”龙进转向陆觉,征求他的意见。 陆觉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有一计,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几位先行一步,我先断后,随后跟上。” 第149章 金色狼妖 “这……”龙进面露犹豫。 “陆兄,此举何意?”龙芷不解地问道。 陆觉解释道:“我修炼了一种隐匿身形的术法,可以隐藏气息,不易被人察觉。” “你是担心那狼妖还有同伴?”龙进瞬间明白了陆觉的用意。 陆觉点头,沉声道:“小心无大错,防患于未然。” “陆兄考虑周全,是我们疏忽了。”龙进赞同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陆兄之言。”龙芷也表示同意。 “好,那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陆觉说道。 龙进等人不再耽搁,纷纷取出防身宝物,朝着狼妖可能藏匿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众人远去,陆觉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布帛。这正是樊燕萍赠予他的“匿影纱”,乃是一件稀世珍宝,能遮蔽使用者的身形和气息,让人难以察觉。 陆觉将匿影纱罩在头顶,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龙进等人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知道,此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尤其是那不知何时会崩塌的空间,还有第二层那两个神秘人,更是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龙进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北,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光线被枝叶遮挡,显得有些阴暗。 “此地似乎有些不寻常。”龙芷环顾四周,秀眉微蹙,低声说道。 “怎么了?”龙进问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青钢剑。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龙芷语气凝重。 “我也有同感。”龙退附和道,他紧握着手中的短棒,手心里满是汗水。 龙进释放出灵力,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他的灵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突然,他感觉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小心上面!”龙进大喝一声,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金黄色巨狼,正张着血盆大口,从天而降,朝着他们猛扑而来。巨狼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凶残。 龙进反应极快,他身形一闪,挡在了二人身前。 “孽畜,找死!”龙进怒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青钢剑,迎着巨狼的攻击,一剑劈了过去。 “锵!”一声巨响,青钢剑与巨狼的獠牙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龙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好强的力量!”龙进心中暗惊,这只巨狼的实力,不愧是力师境。 巨狼一击未中,并未放弃,而是再次朝着龙进扑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身形如电,眨眼间便来到了龙进面前。 龙进不敢大意,他集中精神,将灵力灌注到青钢剑中,再次挥剑迎击。“当!当!当!”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进与巨狼战成一团。巨狼的攻击凶猛无比,每一次挥爪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龙进凭借着精妙的剑法和灵活的身法,勉强抵挡着巨狼的攻击。 “陆公子,你在哪里?快出手啊!”龙进一边抵挡着巨狼的攻击,心中一边焦急地喊道。 然而,整片树林,却未见陆觉的身影,更不用说出手相助了。 “可恶,难道陆公子还没到吗?”龙进心中焦急万分。他原本以为,以陆觉的实力,和自己联手对付这狼妖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龙进与巨狼交战数十回合,双方都气喘吁吁,但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这样下去不行,得速战速决!”龙进心中暗道。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龙芷,喊道:“龙芷,你掩护我,我来解决它!”龙芷点点头,表示明白,用手指了指一块空地。 巨狼被龙进的战意激怒,仰天长啸一声,气势再次攀升,朝着龙进猛扑过来。“来得好!” 龙进不退反进,迎着巨狼冲了上去。巨狼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龙进面前,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着龙进的脑袋拍去。 龙进侧身躲过巨狼的攻击,手中的青钢剑化作一道寒光,朝着巨狼的腹部刺去。 “吼!”巨狼发出一声怒吼,显然是被龙进的攻击激怒了。 它猛地一甩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龙进咬去。龙进连忙收剑后退,躲过了巨狼的攻击,并顺势将巨狼引到了刚才龙芷手指的位置。 就在这时,龙芷出手了。她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泥沼之术!” 随着龙芷的一声娇喝,巨狼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起来,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泥潭。 巨狼猝不及防,被困在了泥潭之中,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就是现在!”龙进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他抓住这个机会,身形一闪,来到了巨狼的身下。“青龙剑法!”龙进手中的青钢剑光芒大盛,一剑朝着巨狼的后腿斩去。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巨狼的一条后腿被龙进齐齐斩断。“嗷呜!”巨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龙进一击得手,心中稍宽。 然而,就在龙进心神一松懈的时候,巨狼突然暴起,支撑起身子,挥舞着一只前爪,朝着龙进拍去。“砰!”龙进躲闪不及,被巨狼一爪拍飞出去,重重地摔向山石。 龙退抢先一步飞身抓住龙进的胳膊,总算延缓了势头,但龙进还是摔在了山岩之上,痛得龇牙咧嘴。 就在那狼妖准备起身,扑向龙进的时候,龙芷双手迅速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泥泞不堪的沼泽之地,竟奇迹般地开始从下方缓缓冒出漆黑的油液,仿佛大地深处潜藏的恶魔之血。 狼妖惊恐万分,挣扎着想要脱身,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身体便越是迅速地陷入那片诡异的油液之中。 第150章 血珠再现 “去死,妖孽!” 龙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掌心之中已然捏紧了一张符纸。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逆转局势的关键。 只见她轻轻一捏,那张符纸瞬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宛如地狱之火,炽热而狂暴。 “焚尽世间污秽,烈火符!” 龙芷娇喝一声,将那团火焰猛地射向狼妖身下的泥沼。 火焰遇油即燃,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烈焰将狼妖彻底淹没。 那狼妖在火海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化作一缕黑烟,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龙进被龙退从地上扶起,他望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充满了对龙芷手中那张燃尽的烈火符的敬畏。 “龙芷师妹,好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龙进忍不住赞叹道。 龙芷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消耗过度,不过她还是强撑着问道:“龙进师兄,你没事?” 龙进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住虚弱之感,但他还是勉强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看到哥哥性命无忧,龙退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向那片火海,脸上闪过一丝愤懑之色。 “那个姓陆的家伙躲在哪里?为何不出手相助?”龙退脸色阴晴不定。 “也许陆公子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别管那么多了,快去看看血珠在哪里。”龙进轻咳一声,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 地上的一片沼泽,已经消失,只剩下几缕青烟,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火堆之中,一颗绿色的珠子,正在闪闪发光,像是在诱惑着众人。 “总算是杀死了。”龙退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而离火堆最近的龙芷,已经迫不及待跑到了火堆旁,弯下腰,玉手伸向了那颗绿莹莹的血珠。 “小心!”龙进脸色突然一变,手中的青钢剑,闪电般射向龙芷。 听到身后破空之声,龙芷大吃一惊,想也不想,身体本能的向着一旁闪去。 当! 一声脆响,黑暗之中,青钢剑被某物格挡开来,火光映照下,竟然是一杆旌戟。 旌戟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黑暗之中,逐渐露出身影的,竟然是湖边那只鱼怪,想不到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 鱼怪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一双鱼眼死死的盯着绿色血珠,充满了贪婪。 鱼怪的速度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来到了火堆旁,捡起地上那只绿色的血珠,一口吞了下去。 “不好,珠子被他吞了!”龙进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随着鱼怪吞下血珠,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它身上爆发出来,吹得众人东倒西歪。 鱼怪身上的鳞片,开始变得更加漆黑,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一股强大的威压,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吼!”鱼怪仰天怒吼,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完了,这下全完了!”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力师境巅峰的威压,龙退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 龙芷刚想跑回龙进他们身边,突然又是一声怒吼,一只体型巨大的虎怪,挡在了她的面前。 虎怪足足有数丈高,全身覆盖着黑色的斑纹,一双虎目,如同两盏灯笼一般,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虎怪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龙芷一阵作呕。 龙芷双腿发软,眼中满是绝望,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自己还没嫁人,还没孝顺父母,还没替家族争光。 龙退想过来救援,可是鱼怪手持旌戟,死死的盯着他,让他不敢动弹,生怕露出破绽。 “龙退师兄……”龙芷绝望的看向龙退,眼中充满了祈求。 龙退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就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就在这时,虎怪动了,巨大的钢爪,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龙芷的脑袋拍了下来。 龙芷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151章 以一敌二 就在龙芷准备认命之时,无数闪烁着白色真气光芒的银针,从天而降,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虎怪反应极快,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只铜锤,向着头顶舞得密不透风,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叮叮当当! 银针和铜锤碰撞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冰雹砸在铜板上一般,场面蔚为可观。 可突然,虎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扔掉铜锤,用爪子捂着左眼,疯狂地跳出了银针的攻击范围。 “吼!”虎怪痛苦地怒吼着,鲜血从它的指缝中渗出,染红了它黑色的毛发。 半空之中,睥睨地看着下方的,正是踩着飞剑的陆觉,他一身布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气质却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一般。 看到陆觉出手,龙进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安全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兄,你总算是来了!”龙退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鱼怪看到陆觉出现,兴奋异常,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旌戟,想要攻击陆觉。 可陆觉只是在天上盘旋着,并不下来,让鱼怪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 “吼!吼!吼!”鱼怪愤怒地咆哮着,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就在陆觉和鱼怪周旋时,虎怪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充满了仇恨的光芒。 它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臂张弓,搭上一支黑色的箭矢,充满恨意地朝着陆觉射去。 “陆兄小心!”龙进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连忙出声提醒道。 陆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有将虎怪的攻击放在眼里。 他脚下真气催动,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躲过了虎怪的箭矢。 下一刻,陆觉掌中一道白色真气缠绕上脚下的飞剑,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直奔虎怪的胸膛而去。 虎怪感受到飞剑上的杀机,连忙转身捡起地上的铜锤,准备抵挡陆觉的飞剑。 就在离虎怪数丈处,飞剑突然光芒闪动,竟然在即将撞到铜锤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陆觉那张冰冷的脸庞,他的眼中充满了杀意,仿佛要将虎怪彻底冰封。 对视的那一瞬间,虎怪竟然心惊胆战了一下,它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族,而是一尊来自远古的凶兽。 它发现陆觉体内,一股磅礴的气势,犹如山洪爆发一般,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在这股气势面前,虎怪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一般渺小,根本生不出任何能够反抗的念头。 陆觉眼神一凛,并指如剑,口中轻喝一声:“千骨针,去!” 刹那间,无数闪烁着白色真气光芒的银针,再次从他袖中飞射而出,如同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地朝着虎怪袭去。 “吼!”虎怪刚刚才经历过一次银针的洗礼,自然知道这看似细小的银针,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威力,连忙挥舞着手中的铜锤,想要故技重施,将自己护住。 可就在这时,无数鱼鳞,夹杂着凌厉的劲风,向着陆觉背后激射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陆兄小心!”龙进等人见状,顿时惊呼出声。 陆觉早有防备,身形微微一侧,便躲过了大部分鱼鳞的攻击,但还是有几片鱼鳞,擦着他的面颊飞过,留下了几道血痕。 “该死!”陆觉眉头微皱,没想到那只鱼怪,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偷袭。 趁着陆觉分神之际,虎怪也反应了过来,怒吼一声,挥舞着铜锤,朝着陆觉当头砸下。 陆觉冷哼一声,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躲过了虎怪的攻击,同时反手一掌,拍在了虎怪的铜锤之上。 “砰!”一声巨响,虎怪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铜锤上传来,震得它虎口发麻,手中的铜锤,差点脱手而出。 踉跄数步的虎怪显然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人族,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吼!”鱼怪见偷袭不成,也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旌戟,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陆觉与虎怪和鱼怪,战成一团。 陆觉虽然以一敌二,但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越战越勇,凭借着身上不时出现的白色灵气,将虎怪和鱼怪,压得节节败退。 “这陆公子的实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龙进心中惊疑不定,他记得之前在湖边的时候,陆觉的实力,虽然也不弱,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强悍。 “难道是在湖底得到了什么机缘?”龙进的目光,落在了陆觉周身飞舞的银针之上,心中暗自猜测。 “吼!”鱼怪虽然没有龙进那么多的想法,但也感觉到了陆觉的难缠,怒吼一声,再次挥舞着旌戟,朝着陆觉攻去。 陆觉身形一闪,躲过了鱼怪的攻击,同时脚下虎步闪转腾挪,让双怪竟然一时失去了攻击的机会。 “虎步?”龙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着陆觉,这套步法,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正是虎族的独门绝技,怎么会被一个外族人掌握?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芷忍不住心中问道。 陆觉并不知道观战的众人,心中的惊讶,手中动作不停,继续与虎怪和鱼怪,缠斗在一起。 “吼!”虎怪见陆觉在二人的围攻下,依然显得游刃有余,顿时更加愤怒,攻击也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也正是由于它不再顾及防守,让陆觉找到了时机。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陆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手中幽光一闪,一根通体漆黑,缠绕着阵阵黑气的木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正是梦魇杖。 第152章 误中圈套 看到这根木杖,虎怪和鱼怪,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显然是觉察到了这件法宝的来历不凡。 “去!”陆觉轻喝一声,将手中的梦魇杖,朝着虎怪和鱼怪,挥了过去。 梦魇杖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杖身上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一般,朝着虎怪和鱼怪,席卷而去。 虎怪和鱼怪,脸色大变,连忙催动法力,想要抵挡黑色雾气的侵蚀。 然而,这黑色雾气,却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任凭它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驱散。 反倒是黑色雾气见孔就钻,随着嗤嗤的声音,竟然从虎怪和鱼怪的鼻孔耳洞中一丝丝钻了进去。 “吼!”虎怪和鱼怪,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黑色雾气的侵蚀下,它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下去。 “这……”龙进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法宝。 “陆兄这法宝,也太恐怖了?”龙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道。 “是啊,这要是被那黑气沾染上,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龙芷也是一脸后怕地说道。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发现,梦魇杖上的黑色雾气,竟然开始渐渐消散,而那些被黑色雾气,困住的鬼魂,也纷纷化作一片烟雾,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都是一脸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觉也是微微一愣,他能够感觉到,梦魇杖上的气息,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楚。 “嗡!”突然,梦魇杖上,金光大作,原本漆黑的杖身,竟然渐渐变成了金色,随着最后几只怨魂,钻进了两怪的七窍之中,杖身上的黑色雾气,也彻底消散不见。 “这……”陆觉看着飞回手中已经褪去怨气的梦魇杖,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能够感觉到,梦魇杖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难道是……”陆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是痴明大师心心念念的怨气,已然消散。 此杖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幽渡杖,可渡化幽冥。 “吼!”就在这时,虎怪和鱼怪,也从黑色雾气的侵蚀中,挣脱了出来,不过此时,它们的脸色,都变得无比苍白,气息也萎靡了不少。 杀红了眼的虎怪怒吼一声,再次朝着陆觉扑去。 “哼,不自量力!”陆觉冷哼一声,收起千骨针后,手中幽渡杖,化作一道金光,迎着虎怪砸去。 “砰!”一声巨响,虎怪自恃一身蛮力,加上幽渡杖上无孔不入的鬼魂已经不在,根本没把幽渡杖放在眼里。 结果一击之下,便被幽渡杖砸飞了出去,连续撞断几棵树的树干才算停了下来,半天没爬起来。 “吼!”鱼怪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跑。 “想走?晚了!”陆觉冷哼一声,手中金光一闪,幽渡杖便向着鱼怪脑后飞去。 鱼怪感受到幽渡杖上,那恐怖的气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身旁的虎怪,抓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噗!”幽渡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虎怪的身体,从它的后背,穿透而出。 “吼!”虎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颗幽绿色的血珠,从虎怪的腹中,掉落在地上,散发着阵阵幽光。 鱼怪趁着这个机会,将虎怪的残躯扔在身后,一头扎进了湖水中,消失不见。 “陆兄,那鱼怪身上,至少还有一颗血珠!”龙芷连忙提醒道。 “我知道了。”陆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进了湖水中。 “陆兄!”龙进等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噗通!”一声,陆觉跳进了湖水中的一瞬,一个巨大的鱼口,将陆觉一口吞了下去,转眼消失不见。 “陆兄,陆兄!”龙进等人惊呆了,焦急地站在岸边,朝着湖水中张望。 然而,湖面上,除了阵阵涟漪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该死,陆公子着了这鱼怪的道了!这湖水这么深,那鱼怪水性极好,陆兄不会有事?”龙退忍不住担心。 “应该不会,陆兄的实力,我们都见识过,就算这鱼怪再厉害,也不可能困住他。” 龙进说道,不过他的语气中,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虽说现在逃走是上佳之选,但他们怎么能一走了之? 就在众人担心不已的时候,湖面突然翻涌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湖中心。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漩涡中传出,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鱼头,从漩涡中探了出来。 “是那只鱼怪!”龙芷惊呼一声,说道。 “它想干什么?”龙退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它的样子,难道陆兄他——”龙进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众人都不愿意继续往下想,就在这时,鱼怪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岸边的众人,喷出一道水柱。 “小心!” 龙进等人见状,连忙躲闪。 “轰!”水柱轰击在岸边的岩石上,顿时激起一片水雾。 “该死的畜生,竟然敢偷袭我们!我要给陆公子报仇!” 看上来的不是陆觉,龙退怒吼一声,手中长剑出鞘,便想朝着鱼怪冲去。 “龙退,回来!”龙进见状,连忙阻止道,“你不是它的对手。” “可是陆兄……”龙退还想说什么,却被龙进,一把拉了回来。 “吼!”鱼怪见众人不敢靠近,顿时更加嚣张,再次张口,就在下一道水柱即将喷出之时,它突然全身僵直,停了下来,飘在了水面之上。 第153章 身份可疑 而一根众人眼熟的长杖,破开了鱼怪的头颅而出。 片刻之后,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一片浑浊,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陆兄!”龙进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陆觉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就在众人担心不已的时候,湖面突然炸开,一道人影,从湖水中冲天而起。 众人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只见陆觉,毫发无损地站在飞剑上,手中还拿着两颗碧绿色的血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等到陆觉落地,龙进等人,连忙围了上去。 “陆公子,你没事?”龙芷关切地问道。 “没事。”陆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陆兄,那鱼怪就这么死了?”龙退问道,目光落在飘在湖面上的鱼怪尸体,却没有发现鱼怪再动弹的迹象。 “死了。”陆觉淡淡地说道。 “死了?”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陆兄,你是怎么做到的?”龙芷好奇地问道。 “说来话长,等下再跟你们解释。”陆觉说道,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两颗血珠上。 “咦?这两颗血珠,有一颗好眼熟。”龙芷看着陆觉手中的血珠,疑惑地说道。 “这其中一颗,是先前那头狼妖身上的。” 陆觉说道。 “什么,这鱼怪竟然没有将它炼化?”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 刚刚看鱼怪浑身发光,众人都以为血珠已经被对方炼化了。 “陆兄,你是说,你在这鱼怪的肚子里,找到了那头狼妖的血珠?”龙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陆觉点了点头。 “我进入水中之后,便被这鱼怪一口吞了下去,便趁机在它的肚子里,给了它一击,然后破开它的肚子,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陆公子,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刚刚吓死我了,没想到你是主动被它吞下的。”龙芷赞叹道。 “陆兄,我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你是少有的。”龙退也是一脸佩服地说道。 陆觉尴尬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身上这件金水衣护住自己,没有被鱼怪肠胃中的毒液侵蚀,恐怕现在早就藏式鱼腹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陆觉说道。 说话间,湖面再次翻涌起来,众人抬眼望去,竟然发现鱼怪巨大的尸体,在缓缓地向远处飘去。 仔细一看,原来在鱼怪尸体的周围,无数小鱼怪,拖着鱼怪的尸体,艰难地向着上游而去。 “陆兄,我们要不要把这些小鱼怪,都杀了?”龙退看着那些小鱼怪,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不必了。”陆觉摇了摇头,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这些小鱼怪,留着也是个祸害,万一它们给洞中其他的恐怖存在,通风报信,那可就麻烦了。”龙退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陆觉说道,目光看向了手中的幽渡杖。 幽渡杖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乎是在回应陆觉的话。 紧接着数颗光球凝聚在杖首,飞到了湖面上方,照亮了整个湖面,仿佛在为鱼群送行。 片刻之后,除了一片血红的湖面,此地已经万籁俱寂,而陆觉他们也不见了身影。 “禀告各位长老,弟子已经用龙气检查过陆公子先前站立的地方。” 演武堂内,一位龙族弟子神色恭敬地站在中央,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结果显示,他并非我戎国八部之人。” “哦?不是八部之人?”一位身形魁梧,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的长老龙泽,眉头微微一皱,“那他是哪个小部族的后起之秀?” “回禀龙泽大人,弟子先前登记询问之时,陆公子自称是虎族之人。”龙族弟子硬着头皮说道,他知道这个回答有些牵强,毕竟虎族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虎族?”龙泽长老冷哼一声,“虎族年轻一辈的后生,有实力的我见过大半,这个叫陆觉的,面生的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我龙族秘境开启前的一刻,还出手救下我龙族弟子,此事必有蹊跷!” “龙泽长老所言极是,此事确实可疑。” 另一位长老龙矩也点头附和道,“老夫也觉得,这陆公子的身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坐在首位的龙族族长龙骁,是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袭金色长袍,不怒自威,听到几位长老的话,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各位长老可有什么看法?” “族长,弟子斗胆猜测,这陆公子,会不会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一位年轻的长老,站起身来,大胆猜测道。 “奸细?”龙骁眉头一皱,“你为何会有此猜测?” “族长,你想啊,这陆公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他实力高强,却甘愿冒着危险,出手相助,成为龙清的护卫。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龙战分析道,“说不定,他就是想借此机会,接近我龙族,打探我龙族虚实,甚至……” “甚至什么?”龙骁追问道,脸色已然微变。 “甚至破坏我龙族此次秘境试炼!”龙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刚才儿子落败于龙清,这个叫陆觉的小子,可没少出力。 此言一出,整个演武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长老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荒谬!”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龙泽,你不要因为自己儿子落败,就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这位老者,正是龙族的大长老龙魁,也是龙族辈分最高,实力最强之人,他一发怒,整个演武堂顿时安静下来。 “大长老息怒。”龙泽慌忙站起身,连忙低头认错。 “哼!”龙魁冷哼一声,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老夫活了上百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陆公子虽然来历不明,但老夫看得出来,他并非奸邪之辈。” “大长老,可是……”龙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龙魁挥手打断。 “好了,我相信大长老的判断,此事不必再议。”龙魁的语气不容置疑。 “秘境试炼,乃是我龙族数百年来的规矩,岂能因为一个外人而轻易改变?” “大长老和族长所言极是。”其他长老纷纷点头附和。 “可是,大长老,如果这陆公子真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那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一旁的龙矩,还是有些不放心,也说出了大家的心思。 “哼,就算他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又能如何?” 龙魁冷哼一声,“我龙族秘境有着天道压制,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坏的?” “更何况,秘境之中,还有我龙族圣境的祖龙坐镇,量他也不敢放肆!”龙魁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大长老说的是,是我等多虑了。”龙矩这才放下心来。 “族长,容老夫再说两句。”龙魁突然又开口了。 第154章 鬼灵少主 “各位稍安勿躁。”龙魁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眼却闪烁着精光,“老夫刚刚仔细探查了那陆公子的气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大长老发现了什么?”龙骁连忙问道,其他长老也都竖起了耳朵。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去掩饰,但老夫在他随身携带的那柄长杖之上,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龙魁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是……鬼灵宗的功法!” “什么?!”此言一出,整个演武堂内顿时炸开了锅,所有长老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鬼灵宗?!那不是正与天族不睦的商国邪道宗门吗?!” 龙泽惊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鬼灵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我龙族秘境之中?!” 龙矩也难以置信地摇头道。 “大长老,您确定没有感知错吗?”龙骁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老夫虽然年迈,但眼力劲儿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龙魁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自信,“那股气息,老夫绝对不会认错,当年曾经与鬼灵宗一位内门长老交手惜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股阴气!” 说罢,龙魁敞开衣襟,右腹一个乌青的掌印,仍然赫赫在目。 “刚刚那陆觉从我身旁经过时,陈年的旧伤便开始隐隐作痛。” 龙魁幽幽叹道。 龙骁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自然相信大长老的眼力,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说……这陆公子,是鬼灵宗派来的奸细?!”一位长老忍不住猜测道。 “很有可能!”另一位长老附和道,“他故意接近我龙族弟子,说不定就是为了打探我龙族秘境的虚实!” “可恶!若是如此,我等岂不是引狼入室了?!”龙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各位稍安勿躁。”龙骁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沉吟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对了,今天早上,鬼灵宗外门有两位长老来我龙族,被我击退,只是不知他们的目的,会不会……” “族长的意思是……”龙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不错,我怀疑,那两位前来寻人的鬼灵宗长老,很可能就是这陆公子的护卫!”龙骁沉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嘶……”听到这话,所有长老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陆公子的身份,可就非同小可了! 这么年轻,能让鬼灵宗出动两位长老寻找,不是少主,也是同等地位了。 “大长老,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龙骁转头看向龙魁,眼中充满了询问之意。 “哼,就算他是鬼灵宗少主,又能如何?”龙魁冷哼一声,浑浊的双眼却爆发出凌厉的光芒,“我龙族秘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坏的?!” “秘境试炼,乃是我龙族数百年来的规矩,岂能因为一个外人混进来就强行中止?!”龙魁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大长老所言极是。”龙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下去,秘境试炼继续进行!” “可是族长,万一……”龙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龙骁挥手打断。 “没有万一!”龙骁沉声说道,“我龙族儿郎,各个都是天之骄子,岂能被这点小事吓倒?!” “更何况,这次进入秘境的弟子,是我龙族这十年来资质最好的一批,他们之中,将来必定有人能够突破圣境,成为我龙族的顶梁柱!”龙骁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众人听到龙骁不容置疑的声音,也纷纷激动地站起身起来。 “这次秘境试炼,关系到我龙族未来数十年,能否在戎国站稳脚跟,绝对不容有失!”龙骁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各位,可都明白?!” “明白!”演武堂内,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大长老,就算那陆觉真如您所说,是鬼灵宗的青年才俊,可他混入我龙族秘境,这件事最终该如何处置?”龙矩长老捋着胡须,面色凝重地问道。 大长老龙魁沉默片刻,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若是他真有本事,能协助我龙族年轻弟子突破境界,等秘境试炼结束,老夫做主,破例为他开一次千宝阁,让他挑选一件宝物或者龙族功法,作为报答。” “什么?!”演武场内,众多龙族青年弟子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我龙族宝物和功法,为何要拱手送人?”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弟子忍不住出言质疑道。 “哼,鼠目寸光!”龙魁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弟子一眼。 “若是那陆觉真是鬼灵宗的青年才俊,我等此举,便是示好,表明我龙族并无敌意。” “那万一……那陆觉是来破坏试炼的呢?”长老龙泽眉头紧锁,担忧地问道。 龙魁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了他,只能礼送出境。” “为何?”龙泽不解。 “鬼灵宗外门长老,现在几乎都聚集在了戎国,若是他们的少主在我龙族秘境出了事,他们定会兴师问罪,到时候,我龙族将面临灭顶之灾!” 龙魁语气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155章 龙晶矿山 演武堂内,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鬼灵宗在南天大陆上的名头,一点都不比周国的衡门小,尤其鬼灵宗内门几个长老,更是独当一面,听说近期又有人晋阶圣境,更加无人敢惹。 就在族长龙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股异常的灵力波动,在大殿内肆虐起来。 “不好!” 突然,法阵周围,一名主持法阵的年轻长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便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看看!”周围没有维持法阵的长老们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围了上去。 族长龙骁脸色一变,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名昏倒的长老身旁,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们把他抬下去,我来替他!”龙骁沉声说道,将那名长老交给身旁的其他人,自己则走到法阵旁刚才那位长老所坐的位置,双手结印,磅礴的灵力涌入法阵之中。 大长老龙魁见状,眉头紧锁,担忧地问道:“龙骁,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龙骁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还是咬牙坚持道:“放心,大长老,我还能撑住!”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突然感觉到,原本稳定无比的秘境法阵,竟然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怎么回事?秘境法阵怎么会突然变得不稳定了?” “难道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该死,秘境中还有我龙族十名年轻弟子啊!” …… 演武场内,众多龙族族人们,看到这一幕,顿时乱作一团,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与此同时,秘境第二层,地下暗河之中。 龙芷带着陆觉、玄英和龙退三人,沿着那条地下河流,向着二三层的连接通道走去。 “陆公子,前面不远处,就快到通往第三层的入口了。” 龙芷指着前方,对陆觉说道。 陆觉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条地下暗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幽深,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突然,龙退脸色一变,低喝一声,身形一闪,挡在了最前面带队的龙芷身前。 只见一道黑影,从河水中电射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龙芷咬去。 陆觉目光一凝,手中长杖一挥,一道令人心悸的真气,瞬间将那道黑影劈成两半。 “哗啦啦……” 黑影被劈成两半后,顿时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落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陆觉眉头微皱,问道。 “这是暗影魔鱼,生活在这地下暗河之中,以吞噬血肉为生,十分凶残。”龙退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觉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这条暗河,果然不是什么善地。 不过沿着这条河走,一定可以到下一层,反正龙清所需的二层血珠,自己已经拿到一颗。 龙进等人,只要沿途再获得一颗,便足够了。 “走,我们继续前进。”龙芷说道,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陆觉、玄英和龙退三人,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咦?那是什么?”龙退指着前方,惊讶地说道。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河面突然开阔了起来,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岛。 小岛不大,只有数百丈方圆,上面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但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河水,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走,我们过去看看。”龙进说道,率先向着小岛走去。 陆觉等人也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岛之上。 “这……这是……” 当看清小岛上的景象时,龙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整座小岛,竟然都是由一种晶莹剔透的矿石构成。 这些矿石,呈不规则的形状,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整座小岛,都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龙晶矿!竟然是龙晶矿!” 龙芷也认出了这种矿石,顿时惊呼出声,眼中充满了惊喜之色。 “龙晶矿?那是什么东西?”陆觉好奇地问道。 “龙晶矿,乃是蕴含一丝天地灵气的矿石,对于我们龙族来说,可是难得的宝物。”龙芷解释道。 “哦?怎么说?”陆觉问道。 “龙晶矿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我龙族历代长老,经过不懈的努力,研究出了一种阵法,可以将龙晶矿中的天地灵气,转化为适合我们龙族人体质吸收的能量。” “也就是说,只要吸收了龙晶矿中的能量,我们龙族的实力,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龙芷兴奋地说道。 第156章 虎头鱼怪 “这龙晶矿,莫非是祖龙用大法力,将自身一部分力量,封印在了这些矿石之中?”龙退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龙晶矿,忍不住猜测道。 “很有可能!”龙芷也点头附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传说中,祖龙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座矿若真是它的灵力所点化,那我们不是算遇到了天大的机缘……”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整座小岛上的温度骤降。 “吼!” 晶矿顶上,蓦然出现数只体型庞大的妖兽,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眼冒凶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岸上的陆觉等人。 这些妖兽,形状怪异,皆是鱼头虎身,背生尖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煞气。 尤其是最中间一头虎头鱼怪,体型比其他妖兽足足大了一倍有余,它身上的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中,更是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光芒。 “力师初境!”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语气凝重,“中间那头虎头鱼怪,你要当心些。” 陆觉心中一凛,力师初境,已然高过龙族进入秘境的诸位优秀弟子,实力不容小觑。 “这些畜生,竟然敢觊觎我龙族的宝物,真是找死!”龙芷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就要冲上去拼命。 “等等!”龙进一把拉住她,沉声道,“这些妖兽实力不弱,不可硬拼!”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它们守着我们的龙晶矿吗?”龙芷焦急地说道。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它们。”陆觉突然接过话来,目光落在了那头虎头鱼怪身上。 “陆公子,你……”龙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不用担心,中间那头,交给我便是。”陆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那头虎头鱼怪面前。 “吼!”虎头鱼怪见他竟然敢主动挑衅自己,顿时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向着陆觉狠狠地咬去。 陆觉不慌不忙,手中幽渡杖一挥,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瞬间将虎头鱼怪的攻击挡了下来。 “铛!”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虎头鱼怪庞大的身躯,竟然被陆觉一杖逼退了数步。 “好强的力量!”陆觉心中暗暗吃惊,这虎头鱼怪的力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难怪玄英提醒自己要小心,对方的防御确实不凡。 先前斩杀了鱼妖算是侥幸,这次可不能大意了。 “吼!”虎头鱼怪被陆觉一杖逼退,顿时更加愤怒,它仰天怒吼一声,再次向着陆觉扑来。 这一次,它不再是简单的撕咬,而是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向着陆觉狠狠地抓去。 陆觉不敢大意,手中幽渡杖舞动如风,将虎头鱼怪的攻击一一化解。 “砰砰砰……” 一人一兽,在龙晶岛上激烈厮杀,强大的力量波动,将周围的龙晶矿震得不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陆公子原来不是法修者,凭借气力,竟然能跟那头畜生打得难解难分?”龙芷等人在一旁观战,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知道陆觉实力不弱,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跟一头力师初境的妖兽打得如此激烈。 而且,并没有用刚才的飞针。 竟然是双修,不对,是三修者 龙进看向陆觉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 “吼!”虎头鱼怪久攻不下,心中越发暴躁,它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黑色的能量球,在它的口中凝聚。 “不好,是妖兽的天赋神通!”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语气凝重,“小心,这道攻击威力不俗!” 陆觉不敢怠慢,手中幽渡杖一挥,一道金色的光幕,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轰!” 黑色的能量球,狠狠地轰击在金色光幕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陆觉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他袭来,他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虎头鱼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它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陆觉面前,锋利的爪子,向着陆觉的胸口狠狠地抓去。 “陆公子小心!”龙芷等人见状,顿时惊呼出声。 陆觉嘴角一笑,想不到这虎头鱼怪脑子倒也简单。 陆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手中的幽渡杖,突然金光大盛,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杖身中爆发而出。 “吼?”虎头鱼怪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它拉扯着,随着陆觉一起,向岸边飞去。 虎头鱼怪心中大骇,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衡这股强大的吸力。 第157章 岸边烧烤 陆觉一脚踏上岸,手中幽渡杖一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虎头鱼怪拽了过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吼!”虎头鱼怪突然感到浑身酸软,仿佛体内灵力都被那根怪异的长杖吸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陆觉一杖点在眉心,顿时毙命。 其他几只虎头鱼怪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逃回了水中。 “陆公子好厉害!”龙芷等人见状,顿时欢呼雀跃,纷纷围了上来。 “不过是仗着法宝之利罢了。”陆觉谦虚地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头虎头鱼怪的尸体上,“这畜生的肉质应该不错,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烤了吃。” “好主意!”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陆觉当即动手,将虎头鱼怪剥皮去骨,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常年的野外生活,让他对于如何烧烤野兽,已经得心应手。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肉香便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龙芷等人闻着肉香,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好了,可以吃了。”陆觉将烤好的鱼肉分给大家。 众人迫不及待地接过鱼肉,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龙芷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陆公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好吃就多吃点。”陆觉笑了笑,也拿起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龙退甚至从随身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壶好酒。 递给陆觉时,陆觉笑了笑婉拒。 他想起了在朔风城,那个递酒给自己的红衣女子,仍然心有余悸。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开始研究起如何利用这些龙晶石来提升实力。 龙进取出一块龙晶石,握在手中,运转功法,开始吸收龙晶石中的能量。 只见那龙晶石中的能量,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气流,顺着龙进的手臂,进入了他的体内。 龙进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果然有效!”龙进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这龙晶石中的能量,比我想象中还要精纯!” “太好了!”众人见状,也纷纷取出刚刚切割下来的龙晶石,开始修炼起来。 陆觉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微笑着不说话。 期间他也模仿龙进他们的模样,握住一块龙晶石,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着吸收龙晶石中的能量。 然而,不出意外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吸收龙晶石中的能量。 他的体质,自幼便无法贮藏灵气,龙族这种修炼方法,对他毫无用处。 “这岛上的晶石,对我的神魂有滋养的作用。”玄英的声音,在陆觉的脑海中响起。 “哦?”陆觉心中一动,“怎么个滋养法?” “你将晶石放进无界珠中,我自有用处。”玄英说道。 陆觉闻言,飞身上岛,当即从怀中取出了无界珠。 只见那无界珠一出现,便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岛屿上的龙晶石,都吸了过来。 “这……”众人见状,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无界珠,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将周围的龙晶石,都吞噬了进去。 不一会儿,陆觉面前的龙晶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无界珠,也变得更加晶莹剔透,散发出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 “这……这到底是什么法宝?”龙芷等人看着陆觉手中的无界珠,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法宝。 “陆公子,你那珠子,莫非是传说中的空间法宝?”龙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陆觉淡淡一笑,说道:“空间法宝谈不上,只是这珠子有些奇异的空间之力罢了。”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也都知道,陆觉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 荒漠之中,黄沙漫天,烈日炎炎,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太好了,穿过这片荒漠,应该就是第三层的入口了!” 龙芷见状,非但没有感到沮丧,反而兴奋地说道。 陆觉微微皱眉,这龙芷,还真是个乐天派。 “小心一些,这荒漠之中,未必就真的没有危险。”陆觉提醒道。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凛,纷纷祭出法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荒漠之中,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众人顶着烈日,在荒漠之中艰难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众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那岩石,高耸入云,宛如一柄利剑,直插天际。 在巨石的中间,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之中,隐约可见一颗绿色的珠子,散发着莹莹绿光。 第158章 红色巨蜂 “那是什么?”龙芷指着那颗绿色的珠子,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祖龙的一颗血珠!”龙退盯着那颗绿色的珠子,眼中满是狂热之色。 现在唯独他还少一颗珠子,如果直接进入第三层,恐怕未必有机缘再获得。 “真是祖龙血珠?!”龙进闻言,大吃一惊,但距离较远,看得也不是真切。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龙退仰天大笑,飞身而起,落在了那块巨石之上。 他双手握住裂缝的两边,猛地发力,想要将裂缝掰开。 “咔嚓!” 一声脆响,那巨石的裂缝,顿时又扩大了一分。 龙退兴奋的伸手一把抓住血珠。 当手指接触到血珠的一刹那,他脸上的喜悦凝固了。 “不好!血珠是假的!”龙退脸色大变,惊呼一声。 话音未落,那原本平静的巨石碎片,突然间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只火红色的巨蜂,朝着龙退蜂拥而去。 这些巨蜂,每一只都有拳头大小,通体火红,翅膀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尾部的毒针闪烁着幽幽寒光,一看就剧毒无比。 “阿退小心!”龙进见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召唤出一面步盾,飞身挡在了龙退身前。 “砰砰砰……” 那些火红色的巨蜂,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就撞击在了龙进的步盾之上,发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龙进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发麻,步盾之上,更是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凹陷。 “这……这怎么可能?!”龙进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这面步盾,可是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坚硬无比,就算是寻常的灵器,也难以伤其分毫。 可现在,竟然被这些巨蜂轻易地刺出了一个个凹陷,这让他如何不惊?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左臂,竟然被一只巨蜂的毒针刺穿,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龙进师兄!”龙芷见状,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陆觉一把拉住。 “别过去,这些巨蜂有古怪!”陆觉沉声说道。 “嗖!” 就在这时,一只巨蜂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陆觉激射而来。 陆觉早有防备,掌心之中,千骨针化作一道寒芒,朝着那只巨蜂激射而去。 “嗤!” 千骨针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追上了那只巨蜂,眼看着就要将其洞穿。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巨蜂的身体,竟然诡异地扭曲起来,化作一团火焰,躲过了千骨针的攻击。 不仅如此,那团火焰,在空中一个盘旋,竟然又幻化成两只体型略小的火红色巨蜂,朝着陆觉和龙芷扑来。 “什么?!”陆觉见状,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将自身化作火焰,并且还能分裂的妖兽。 “快躲开!”陆觉低喝一声,身形一闪,躲过了两只巨蜂的攻击。 龙芷的反应也不慢,在陆觉的提醒下,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两只巨蜂的攻击。 “这些巨蜂,竟然还会分裂?!”龙芷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大家小心,这些巨蜂的数量太多了,不要恋战,先想办法突围出去!”龙进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沉声说道。 “走!” 众人闻言,纷纷祭出法宝,一边抵挡着巨蜂的攻击,一边朝着荒漠深处逃去。 然而,那些巨蜂的速度极快,而且数量众多,众人根本就甩不掉它们。 “该死,这些巨蜂,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龙芷一边躲避着巨蜂的攻击,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这些巨蜂耗死!”龙进脸色难看地说道。 他的左臂,刚才已经被巨蜂的毒针刺穿,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陆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龙进看向陆觉,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陆觉眉头紧锁,目光在那些巨蜂身上扫过,心中也在快速思索着对策。 这些巨蜂,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还能将自身化作火焰,并且分裂,一般的攻击手段,对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有了!” 就在这时,陆觉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龙姑娘,你试试用你那火焰符纸攻击那些巨蜂!”陆觉转头对龙芷说道。 “符纸?”龙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符纸。 “去!” 龙芷低喝一声,将手中的符纸,朝着那些巨蜂扔去。 “轰轰轰……” 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团火焰,将那些巨蜂笼罩其中。 然而,让众人感到震惊的是,那些被火焰笼罩的巨蜂,非但没有被烧死,反而分裂成更多体型更小的巨蜂,朝着众人扑来。 “这……”龙芷见状,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没用的,这些巨蜂,是不死之身,我们只能等着被活活耗死!”龙退看到这一幕,眼中一抹难掩的绝望。 “不死之身?”陆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身!” 陆觉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朝着那些巨蜂冲去。 第159章 金水神威 可幽渡杖挥出去时,释放出的强大的真气,竟然毫无作用。 陆觉不禁退后数丈,眉头紧锁,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这些巨蜂的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觉,这些巨蜂有问题!”就在这时,陆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玄英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凝重。 “怎么了?”陆觉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这些巨蜂,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妖兽,而是由某种强大的灵力凝聚而成!”玄英沉声说道,“这次的秘境试炼绝对有问题,根本就不是考验龙族这些年轻弟子,而是要命的!” 陆觉心中一凛,他早就觉得这次秘境试炼有些古怪,但一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陆觉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你试着用金水衣吸收它们试试!”玄英说道,“我感知到,这些巨蜂,也是灵力所化,或许金水衣能够吸收它们!” 陆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倒是一个办法! “好,听你的!”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朝着那些巨蜂冲去。 “陆公子,小心!”龙进等人见状,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出声提醒道。 然而,陆觉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速度不减反增,眨眼间就冲进了蜂群之中。 “嗡嗡嗡……” 那些巨蜂见状,纷纷朝着陆觉扑来,尾部的毒针闪烁着幽幽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陆觉却是不躲不避,任由那些巨蜂朝着自己刺来。 “嗤!” 一只巨蜂的毒针,狠狠地刺在了陆觉的胸口之上,然而,预想中的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只巨蜂的毒针,竟然被陆觉身上黑色的金水衣粘住,动弹不得。 下一刻,金水衣上黑光一闪,那只巨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缕红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看到这一幕,龙进等人都是目瞪口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陆觉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看来玄英说的没错,金水衣真的能够吸收这些巨蜂! “哈哈,来得好!”陆觉大笑一声,身形在蜂群之中来回穿梭,不躲不避,任由那些巨蜂攻击自己。 而那些巨蜂的攻击,落在陆觉身上,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反而被陆觉身上的金水衣不断吸收,化作自身的养分。 很快,陆觉便消灭了数十只巨蜂,而他身上的金水衣,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剩下的那些巨蜂,仿佛也感觉到了陆觉的难缠,纷纷停止了攻击,在空中盘旋不定,不敢再上前。 “哼,一群畜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陆觉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变得凌厉无比。 那些巨蜂感受到陆觉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都是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向后退去,为陆觉让开了一条道路。 陆觉见状,也不再理会那些巨蜂,转身朝着龙进等人走去。 “陆公子,你没事?”看到陆觉安然无恙地回来,龙进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我没事。”陆觉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跟紧我,这些巨蜂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袭击。” “好。”龙进等人闻言,都是点了点头,跟着陆觉继续朝着荒漠深处走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多远,就被挡住了去路。 只见前方的荒漠之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火红色的巨蜂,数量比之前还要多上数倍,将他们的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看到这一幕,龙退等人脸色大变,陆觉也面色凝重。 这个数量,恐怕自己很难护住几人周全。 “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龙芷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 面对如此数量的巨蜂,陆觉询问身体中玄英有何方法,玄英也是一筹莫展,根本就想不到任何办法。 金水衣只能护住陆觉,其他人就爱莫能助了。 “哥,你怎么样?”就在这时,龙退突然惊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怎么了?”陆觉连忙转头看向龙退,问道。 “我哥晕过去了。”龙退扶着龙进,指着龙进的脸,声音颤抖着说道。 陆觉闻言,连忙抬眼看向昏迷不醒的龙进,这才发现,龙进的脸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铁青,而且还在不断地加深。 第160章 烈火魔尸 “不好,龙进师兄中毒了,一定是刚才那火蜂。”龙芷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陆觉这才想起,那些巨蜂的毒针,可是含有剧毒的,刚才龙进被一只巨蜂刺中,虽然没有被刺中要害,但毒素却已经侵入他的体内。 此刻龙退脸色愈发地苍白,求助的眼神看向陆觉。 毕竟在演武大殿里,陆觉治疗龙清伤势的场景,众人印象深刻。 陆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腾而起。 火焰不大,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寒意,周围的温度,仿佛都因此下降了几分。 “这是什么火焰?怎么感觉比那些火蜂的火焰还要可怕?”龙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 陆觉没有回答,只是将掌心的幽蓝色火焰,轻轻按在了龙进的伤口之上。 “啊!”龙进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龙芷见状,脸色顿时大变,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龙进的伤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不仅如此,原本已经开始发紫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这怎么可能?!”龙芷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的火焰,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龙退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咳咳……” 就在这时,龙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龙进师兄,你感觉怎么样?”龙芷连忙问道。 “我没事了。”龙进摇了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今天你已经救了我们多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龙进对着陆觉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陆觉淡淡地说道。 “陆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连这种剧毒都能解!”龙芷一脸崇拜地看着陆觉,说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是试试以毒攻毒。”陆觉摆了摆手,说道。 毕竟金水衣刚刚吸收了一些毒蜂,没准会有奇效。 想不到歪打正着了。 “轰!”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天而降,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砸落下来。 “不好,是烈火魔尸!”龙芷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只见那黑影,赫然是一具身高数十丈的巨大尸体,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伤我的火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烈火魔尸低头看着陆觉等人,声音如同滚滚雷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龙芷看着那如同魔神一般的烈火魔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龙芷心中充满了绝望。 “烈火魔尸?” 陆觉饶有兴趣地看着上方,越看越觉得眼熟,旋即瞳孔放大。 这不是刚刚在那个神秘洞口遇到的魔物么?! 只不过现在的身形,比先前大了许多。 烈火魔尸也一眼看到了陆觉,欣喜若狂。 “臭小子,原来你躲到了这里,难怪老夫追了半天没追到。抢了我的东西,还不赶快还回来!告诉我那魔灯的秘密,我就放你离开秘境,还会送你些低阶宝物。否则——哈哈哈哈!” 烈火魔尸的笑声,如同平地惊雷,在荒漠上空炸响。 狂暴的声浪,竟是将周围的沙尘都席卷而起,形成一道道小型龙卷,阻断了众人的去路。 那些原本散落在四周的火蜂,此刻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纷纷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颗颗燃烧的火球,将陆觉等人团团围住。 这些火球,就如同一个个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气息。 “陆公子,你快走!”龙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着陆觉急切地说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 “是啊,陆公子,你快走!”龙芷也是一脸焦急地说道,“这个烈火魔尸,据说有术王境的恐怖实力,你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你能出去,记得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我父亲。” 说到这里,龙芷眼眶一红。 “术王境?”陆觉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现在的自己确实不是圣境的对手,但王境的,也未尝不可一试。 有玄英保驾护航,也许这是自己突破境界的大好机会。 幼时因为某些原因,自己无法和谷中的同族兄弟们一起修习陆家家传的剑道功法,看来这趟戎国之行,是机缘到了。 “怎么?怕了?”烈火魔尸低头看着陆觉,声音如同滚滚雷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若是你现在跪地求饶,将你身上的秘密,还有那洞穴中魔灯里的宝物,尽数献于我,本座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就凭你,也配?”陆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烈火魔尸的威胁放在眼里。 “放肆!”烈火魔尸顿时勃然大怒,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一般,朝着陆觉碾压而来。 第160章 烈火魔尸 “不好,龙进师兄中毒了,一定是刚才那火蜂。”龙芷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陆觉这才想起,那些巨蜂的毒针,可是含有剧毒的,刚才龙进被一只巨蜂刺中,虽然没有被刺中要害,但毒素却已经侵入他的体内。 此刻龙退脸色愈发地苍白,求助的眼神看向陆觉。 毕竟在演武大殿里,陆觉治疗龙清伤势的场景,众人印象深刻。 陆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腾而起。 火焰不大,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寒意,周围的温度,仿佛都因此下降了几分。 “这是什么火焰?怎么感觉比那些火蜂的火焰还要可怕?”龙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 陆觉没有回答,只是将掌心的幽蓝色火焰,轻轻按在了龙进的伤口之上。 “啊!”龙进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龙芷见状,脸色顿时大变,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龙进的伤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不仅如此,原本已经开始发紫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这怎么可能?!”龙芷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的火焰,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龙退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咳咳……” 就在这时,龙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龙进师兄,你感觉怎么样?”龙芷连忙问道。 “我没事了。”龙进摇了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今天你已经救了我们多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龙进对着陆觉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陆觉淡淡地说道。 “陆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连这种剧毒都能解!”龙芷一脸崇拜地看着陆觉,说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是试试以毒攻毒。”陆觉摆了摆手,说道。 毕竟金水衣刚刚吸收了一些毒蜂,没准会有奇效。 想不到歪打正着了。 “轰!”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天而降,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砸落下来。 “不好,是烈火魔尸!”龙芷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只见那黑影,赫然是一具身高数十丈的巨大尸体,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伤我的火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烈火魔尸低头看着陆觉等人,声音如同滚滚雷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龙芷看着那如同魔神一般的烈火魔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龙芷心中充满了绝望。 “烈火魔尸?” 陆觉饶有兴趣地看着上方,越看越觉得眼熟,旋即瞳孔放大。 这不是刚刚在那个神秘洞口遇到的魔物么?! 只不过现在的身形,比先前大了许多。 烈火魔尸也一眼看到了陆觉,欣喜若狂。 “臭小子,原来你躲到了这里,难怪老夫追了半天没追到。抢了我的东西,还不赶快还回来!告诉我那魔灯的秘密,我就放你离开秘境,还会送你些低阶宝物。否则——哈哈哈哈!” 烈火魔尸的笑声,如同平地惊雷,在荒漠上空炸响。 狂暴的声浪,竟是将周围的沙尘都席卷而起,形成一道道小型龙卷,阻断了众人的去路。 那些原本散落在四周的火蜂,此刻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纷纷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颗颗燃烧的火球,将陆觉等人团团围住。 这些火球,就如同一个个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气息。 “陆公子,你快走!”龙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着陆觉急切地说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 “是啊,陆公子,你快走!”龙芷也是一脸焦急地说道,“这个烈火魔尸,据说有术王境的恐怖实力,你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你能出去,记得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我父亲。” 说到这里,龙芷眼眶一红。 “术王境?”陆觉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现在的自己确实不是圣境的对手,但王境的,也未尝不可一试。 有玄英保驾护航,也许这是自己突破境界的大好机会。 幼时因为某些原因,自己无法和谷中的同族兄弟们一起修习陆家家传的剑道功法,看来这趟戎国之行,是机缘到了。 “怎么?怕了?”烈火魔尸低头看着陆觉,声音如同滚滚雷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若是你现在跪地求饶,将你身上的秘密,还有那洞穴中魔灯里的宝物,尽数献于我,本座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就凭你,也配?”陆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烈火魔尸的威胁放在眼里。 “放肆!”烈火魔尸顿时勃然大怒,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一般,朝着陆觉碾压而来。 第161章 本命精火 “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陆公子小心!”龙芷见陆觉区区力士初境,甚至境界似乎还不稳固,还敢挑衅这凶名远播的烈火魔尸,脸色顿时大变,惊呼出声。 然而,面对烈火魔尸的恐怖威压,陆觉却依旧神色淡定,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般。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烈火魔尸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怎么?想动手?”陆觉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我无意与你为敌,但我身后几人,不是你能染指的!” “狂妄!”烈火魔尸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本座纵横戎国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今日,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猛然一挥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这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烈火魔尸的恐怖魔焰,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要被融化一般。 “陆公子小心!”龙进等人见状,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魔焰,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中长杖,一股无形的波动,便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嗡!” 下一刻,那道席卷而来的魔焰,竟然在距离陆觉还有数丈远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什么?!”烈火魔尸见状,瞳孔猛然一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足以焚山煮海的魔焰,竟然会被陆觉如此轻易地挡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什么人?!” 烈火魔尸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区区力士境身体,不可能承载的力量,话语中有些颤抖。 龙芷等人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原本以为,陆觉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烈火魔尸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陆觉的实力。 如果陆觉是敌人的话,那恐怕——几人纷纷不敢再往下想。 “就这点本事?”陆觉看着烈火魔尸扭曲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这火,也就够煮个饭的了。还只能煮出夹生饭。” “你……”烈火魔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小子,你别太嚣张!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哦?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陆觉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他倒要看看,这个烈火魔尸,还有什么手段。 “找死!”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小子,接好了!”烈火魔尸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猛然一掌拍出。 “轰!” 一道巨大的火焰掌印,凭空浮现,朝着陆觉当头拍下。 这火焰掌印,比之前那道魔焰,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掌印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要被燃烧殆尽一般。 “好恐怖的火焰!” “陆公子,小心啊!” 龙芷等人见状,纷纷躲闪,生怕被余波伤到。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被这火焰掌印直接击中,陆觉必死无疑!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攻击,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火焰掌印一眼,手掌翻动,数十根缠绕着白色真气的细针,出现在掌心中。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陆觉冷笑一声,右手抖动间,千骨针便直奔火焰掌印而去。 “嗡!” 从陆觉指尖激射而出的千骨针群,瞬间洞穿了那巨大的火焰掌印。 “轰!” 一声巨响,那火焰掌印,竟然在距离陆觉还有数寸的地方,轰然炸裂开来。 恐怖的火焰风暴,席卷八方,将周围的沙尘都融化成了琉璃状的晶体。 然而,陆觉却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这……” “这怎么可能?!” 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蕴含了本命精火大半威能的一掌,竟然会被陆觉如此轻易地化解。 烈火魔尸并不知道,自己输给的不是陆觉,而是陆觉身上蕴藏的,可以克制天下灵气的那古怪的白色真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烈火魔尸看着陆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第161章 本命精火 “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陆公子小心!”龙芷见陆觉区区力士初境,甚至境界似乎还不稳固,还敢挑衅这凶名远播的烈火魔尸,脸色顿时大变,惊呼出声。 然而,面对烈火魔尸的恐怖威压,陆觉却依旧神色淡定,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般。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烈火魔尸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怎么?想动手?”陆觉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我无意与你为敌,但我身后几人,不是你能染指的!” “狂妄!”烈火魔尸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本座纵横戎国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今日,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猛然一挥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这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烈火魔尸的恐怖魔焰,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要被融化一般。 “陆公子小心!”龙进等人见状,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魔焰,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中长杖,一股无形的波动,便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嗡!” 下一刻,那道席卷而来的魔焰,竟然在距离陆觉还有数丈远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什么?!”烈火魔尸见状,瞳孔猛然一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足以焚山煮海的魔焰,竟然会被陆觉如此轻易地挡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什么人?!” 烈火魔尸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区区力士境身体,不可能承载的力量,话语中有些颤抖。 龙芷等人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原本以为,陆觉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烈火魔尸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陆觉的实力。 如果陆觉是敌人的话,那恐怕——几人纷纷不敢再往下想。 “就这点本事?”陆觉看着烈火魔尸扭曲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这火,也就够煮个饭的了。还只能煮出夹生饭。” “你……”烈火魔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小子,你别太嚣张!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哦?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陆觉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他倒要看看,这个烈火魔尸,还有什么手段。 “找死!”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小子,接好了!”烈火魔尸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猛然一掌拍出。 “轰!” 一道巨大的火焰掌印,凭空浮现,朝着陆觉当头拍下。 这火焰掌印,比之前那道魔焰,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掌印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要被燃烧殆尽一般。 “好恐怖的火焰!” “陆公子,小心啊!” 龙芷等人见状,纷纷躲闪,生怕被余波伤到。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被这火焰掌印直接击中,陆觉必死无疑!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攻击,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火焰掌印一眼,手掌翻动,数十根缠绕着白色真气的细针,出现在掌心中。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陆觉冷笑一声,右手抖动间,千骨针便直奔火焰掌印而去。 “嗡!” 从陆觉指尖激射而出的千骨针群,瞬间洞穿了那巨大的火焰掌印。 “轰!” 一声巨响,那火焰掌印,竟然在距离陆觉还有数寸的地方,轰然炸裂开来。 恐怖的火焰风暴,席卷八方,将周围的沙尘都融化成了琉璃状的晶体。 然而,陆觉却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这……” “这怎么可能?!” 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蕴含了本命精火大半威能的一掌,竟然会被陆觉如此轻易地化解。 烈火魔尸并不知道,自己输给的不是陆觉,而是陆觉身上蕴藏的,可以克制天下灵气的那古怪的白色真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烈火魔尸看着陆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第162章 瞬身之术 “小子,你彻底激怒我了!”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滚雷般在荒漠上空炸响。 只见他猛然张开嘴巴,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珠子,从他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红色珠子,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烈火魔尸的本命法宝——离火剑! 离火剑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顿时暴涨,空气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去!”烈火魔尸一声怒吼,操控着离火剑,朝着陆觉爆射而去。 离火剑划破虚空,拖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龙芷等人,已经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术王境的强者,真是恐怖如斯。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被这离火剑击中,就算陆觉再怎么厉害,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攻击,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离火剑一眼,轻笑了一声。 一层金色的波纹,瞬间覆盖在他身上。 玄英已经催动了金水衣。 “铛!”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离火剑,竟然被陆觉身上的金色波纹,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什么?!”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本命法宝,斩杀无数王境以下敌手的离火剑,竟然被眼前这小子如此轻易地挡了下来。 “这不可能!”烈火魔尸怒吼一声,魔力灌入剑身,剑尖的光芒瞬间亮了数倍,再次操控着离火剑,朝着陆觉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然而,无论烈火魔尸如何攻击,都无法突破陆觉身上的金色波纹。 “就这点本事?”陆觉看着绕着自己跑了几圈,气喘吁吁的烈火魔尸,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小子,你别太嚣张!”烈火魔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围绕着陆觉飞速转起圈来,同时双手快速结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火龙剑气!”烈火魔尸怒吼一声,操控着离火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 随着烈火魔尸的动作,这片荒漠下蕴藏的火属性灵气,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最终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火龙,朝着陆觉咆哮而去。 这火龙,并非寻常火焰凝聚而成,而是由纯粹的火属性灵气凝聚而成,威力比之前那道火焰掌印,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好恐怖的火龙!这家伙还是有点东西的。” 玄英在陆觉脑中叹道。 陆觉将脚底一块碎石踢向烈火魔尸,烈火魔尸心中冷笑,脑袋微微一避就躲了过去。 仿佛早猜到烈火魔尸的行动,陆觉只是瞄了一眼即将吞噬自己火龙,手腕处一道白光闪过,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瞬身之术?!”烈火魔尸见状,瞳孔猛然一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力士境的小子,竟然还掌握着如此诡异的身法。 “不好!”烈火魔尸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与此同时,脑后一阵风起,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闷响,陆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烈火魔尸身后,一掌拍在了烈火魔尸的后背上。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连串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烈火魔尸的双臂和双腿,竟然被陆觉缠绕着白色真气的一掌,全部打断。 “噗!” 烈火魔尸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死!”陆觉身形一闪,出现在烈火魔尸身下,一脚踩在了烈火魔尸的胸口上。 “咔嚓!” 一声脆响,烈火魔尸的胸骨,竟然被陆觉一脚踩碎。 “噗!” 烈火魔尸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这……” “这怎么可能?!” 龙进等人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纷纷从远处赶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觉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击败了烈火魔尸。 “陆公子,你……你没事?”龙芷看着陆觉,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陆觉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陆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龙进看着陆觉,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陆觉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个盘踞在附近的火球,突然朝着陆觉袭来。 第162章 瞬身之术 “小子,你彻底激怒我了!”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滚雷般在荒漠上空炸响。 只见他猛然张开嘴巴,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珠子,从他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红色珠子,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烈火魔尸的本命法宝——离火剑! 离火剑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顿时暴涨,空气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去!”烈火魔尸一声怒吼,操控着离火剑,朝着陆觉爆射而去。 离火剑划破虚空,拖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朝着陆觉席卷而来。 龙芷等人,已经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术王境的强者,真是恐怖如斯。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被这离火剑击中,就算陆觉再怎么厉害,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攻击,陆觉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离火剑一眼,轻笑了一声。 一层金色的波纹,瞬间覆盖在他身上。 玄英已经催动了金水衣。 “铛!”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离火剑,竟然被陆觉身上的金色波纹,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什么?!”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本命法宝,斩杀无数王境以下敌手的离火剑,竟然被眼前这小子如此轻易地挡了下来。 “这不可能!”烈火魔尸怒吼一声,魔力灌入剑身,剑尖的光芒瞬间亮了数倍,再次操控着离火剑,朝着陆觉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然而,无论烈火魔尸如何攻击,都无法突破陆觉身上的金色波纹。 “就这点本事?”陆觉看着绕着自己跑了几圈,气喘吁吁的烈火魔尸,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小子,你别太嚣张!”烈火魔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围绕着陆觉飞速转起圈来,同时双手快速结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火龙剑气!”烈火魔尸怒吼一声,操控着离火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 随着烈火魔尸的动作,这片荒漠下蕴藏的火属性灵气,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最终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火龙,朝着陆觉咆哮而去。 这火龙,并非寻常火焰凝聚而成,而是由纯粹的火属性灵气凝聚而成,威力比之前那道火焰掌印,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好恐怖的火龙!这家伙还是有点东西的。” 玄英在陆觉脑中叹道。 陆觉将脚底一块碎石踢向烈火魔尸,烈火魔尸心中冷笑,脑袋微微一避就躲了过去。 仿佛早猜到烈火魔尸的行动,陆觉只是瞄了一眼即将吞噬自己火龙,手腕处一道白光闪过,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瞬身之术?!”烈火魔尸见状,瞳孔猛然一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力士境的小子,竟然还掌握着如此诡异的身法。 “不好!”烈火魔尸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与此同时,脑后一阵风起,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闷响,陆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烈火魔尸身后,一掌拍在了烈火魔尸的后背上。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连串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烈火魔尸的双臂和双腿,竟然被陆觉缠绕着白色真气的一掌,全部打断。 “噗!” 烈火魔尸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死!”陆觉身形一闪,出现在烈火魔尸身下,一脚踩在了烈火魔尸的胸口上。 “咔嚓!” 一声脆响,烈火魔尸的胸骨,竟然被陆觉一脚踩碎。 “噗!” 烈火魔尸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这……” “这怎么可能?!” 龙进等人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纷纷从远处赶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觉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击败了烈火魔尸。 “陆公子,你……你没事?”龙芷看着陆觉,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陆觉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陆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龙进看着陆觉,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陆觉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个盘踞在附近的火球,突然朝着陆觉袭来。 第163章 诱敌深入 陆觉眉头微皱,脚下虎步灵动,瞬息从烈火魔尸身旁窜出了十几丈外。 那火球的速度极快,竟然没有追击陆觉,眨眼间便来到了烈火魔尸身旁,然后融入到了烈火魔尸的身体之中。 “吼!”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起,烈火魔尸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 “这怎么可能?!” 龙进等人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烈火魔尸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小子,在这片荒漠上,你杀不死我!”烈火魔尸看着陆觉,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的身体,竟然再次膨胀了起来,气息也比之前更加恐怖了几分。 “什么?!”陆觉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烈火魔尸,竟然如此难缠。 “小子,受死!”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再次朝着陆觉发动了攻击。 “陆公子,小心!”龙进等人见状,惊呼出声。 “这家伙,难道真的杀不死吗?”陆觉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烈火魔尸狂笑道,“在这片荒漠上,我就是不死的存在!” “不死?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死之身!就算你是圣境,也不可能不死不灭!”陆觉冷哼一声,再次挥拳攻去。 一番激战过后,又是一声巨响,烈火魔尸再次被击飞,但很快又被飞来的火球治疗,恢复如初。 “可恶!”陆觉心中暗骂一声,却毫无办法。 原来这个烈火魔尸,这么的难缠,如果不是自己有玄妙的法宝加持,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哈哈哈,绝望!小子!”烈火魔尸狂笑着,再次朝着陆觉扑来。 就在这时,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脑海中响起:“陆觉,我发现他的弱点了!” “什么弱点?”陆觉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你仔细看,那些火球,是不是从来不靠近寒潭?”玄英提醒道。 陆觉闻言,连忙朝着四周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火球虽然在荒漠上空四处飘荡,但却始终与不远处的寒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难道……”陆觉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那些火球,应该就是他恢复伤势的关键!” 玄英肯定了陆觉的猜测,“而且,我注意到,那些火球在靠近寒潭的时候,速度会变慢,颜色也会变淡,这说明,寒潭中的寒气,对它们有着克制作用!” “你的意思是……”陆觉眼睛一亮。 “把他引到寒潭里去!”玄英沉声道,“只要那些火球无法靠近,他就无法恢复伤势!” “好主意!”陆觉心中大定,看向烈火魔尸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自信。 “蠢货,你以为站在那里不动,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烈火魔尸见陆觉突然停手,还以为他怕了自己,顿时更加嚣张起来。 陆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谁说我怕你了?这里太热了,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跟你玩玩而已!” 话音未落,陆觉身形一闪,朝着寒潭的方向疾驰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烈火魔尸料定陆觉体内真气所存无几,怒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快看!陆公子好像是要把那怪物引到寒潭里去!” 龙芷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陆觉的意图。 “难道说,陆公子已经找到了对付那怪物的办法?” 龙进龙退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寒潭的方向。 “陆兄,我们来帮你!”龙进大喊一声,掏出各自法宝,朝着那些漂浮在附近的火球冲了过去。 看到身后龙进等人有所行动,陆觉面露欣慰,这一次,一定要将这烈火魔尸拿下。 陆觉脚下虎步游走,身上的气势再次暴涨,朝着寒潭中央飞掠而去。 “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吗?太天真了!”烈火魔尸怒吼着,紧追不舍。 “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陆觉冷哼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 可进入寒潭的瞬间,陆觉突然感觉身上真气凝滞了一下,大感不妙。 “哈哈,小子,真是眼皮子浅。这寒潭,乃是这荒漠困阵的阵眼,不管何人进入,都会被吸走灵气和真气,成为阵法所用。只不过,操控阵法的我除外。” 烈火魔尸得意地狂笑起来,看陆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收敛笑容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163章 诱敌深入 陆觉眉头微皱,脚下虎步灵动,瞬息从烈火魔尸身旁窜出了十几丈外。 那火球的速度极快,竟然没有追击陆觉,眨眼间便来到了烈火魔尸身旁,然后融入到了烈火魔尸的身体之中。 “吼!”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起,烈火魔尸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 “这怎么可能?!” 龙进等人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烈火魔尸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小子,在这片荒漠上,你杀不死我!”烈火魔尸看着陆觉,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烈火魔尸的身体,竟然再次膨胀了起来,气息也比之前更加恐怖了几分。 “什么?!”陆觉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烈火魔尸,竟然如此难缠。 “小子,受死!”烈火魔尸怒吼一声,再次朝着陆觉发动了攻击。 “陆公子,小心!”龙进等人见状,惊呼出声。 “这家伙,难道真的杀不死吗?”陆觉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烈火魔尸狂笑道,“在这片荒漠上,我就是不死的存在!” “不死?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死之身!就算你是圣境,也不可能不死不灭!”陆觉冷哼一声,再次挥拳攻去。 一番激战过后,又是一声巨响,烈火魔尸再次被击飞,但很快又被飞来的火球治疗,恢复如初。 “可恶!”陆觉心中暗骂一声,却毫无办法。 原来这个烈火魔尸,这么的难缠,如果不是自己有玄妙的法宝加持,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哈哈哈,绝望!小子!”烈火魔尸狂笑着,再次朝着陆觉扑来。 就在这时,玄英的声音突然在陆觉脑海中响起:“陆觉,我发现他的弱点了!” “什么弱点?”陆觉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你仔细看,那些火球,是不是从来不靠近寒潭?”玄英提醒道。 陆觉闻言,连忙朝着四周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火球虽然在荒漠上空四处飘荡,但却始终与不远处的寒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难道……”陆觉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那些火球,应该就是他恢复伤势的关键!” 玄英肯定了陆觉的猜测,“而且,我注意到,那些火球在靠近寒潭的时候,速度会变慢,颜色也会变淡,这说明,寒潭中的寒气,对它们有着克制作用!” “你的意思是……”陆觉眼睛一亮。 “把他引到寒潭里去!”玄英沉声道,“只要那些火球无法靠近,他就无法恢复伤势!” “好主意!”陆觉心中大定,看向烈火魔尸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自信。 “蠢货,你以为站在那里不动,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烈火魔尸见陆觉突然停手,还以为他怕了自己,顿时更加嚣张起来。 陆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谁说我怕你了?这里太热了,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跟你玩玩而已!” 话音未落,陆觉身形一闪,朝着寒潭的方向疾驰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烈火魔尸料定陆觉体内真气所存无几,怒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快看!陆公子好像是要把那怪物引到寒潭里去!” 龙芷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陆觉的意图。 “难道说,陆公子已经找到了对付那怪物的办法?” 龙进龙退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寒潭的方向。 “陆兄,我们来帮你!”龙进大喊一声,掏出各自法宝,朝着那些漂浮在附近的火球冲了过去。 看到身后龙进等人有所行动,陆觉面露欣慰,这一次,一定要将这烈火魔尸拿下。 陆觉脚下虎步游走,身上的气势再次暴涨,朝着寒潭中央飞掠而去。 “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吗?太天真了!”烈火魔尸怒吼着,紧追不舍。 “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陆觉冷哼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 可进入寒潭的瞬间,陆觉突然感觉身上真气凝滞了一下,大感不妙。 “哈哈,小子,真是眼皮子浅。这寒潭,乃是这荒漠困阵的阵眼,不管何人进入,都会被吸走灵气和真气,成为阵法所用。只不过,操控阵法的我除外。” 烈火魔尸得意地狂笑起来,看陆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收敛笑容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164章 狐妖幻术 “快!阻止那些火球靠近寒潭!陆兄好像中了圈套。” 龙进焦急地大喊一声,指挥着龙退和龙芷,与那些火球展开激烈的战斗。 寒潭之中,可就在此时,陆觉身上那件由漆黑金属构成的外衣,竟然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时间照得烈火魔尸睁不开眼。 而陆觉掌中,一颗橙黄的珠子,滴溜溜地滚动了起来。 随着珠子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寒潭中的水,正在飞速地减少,很快便露出了潭底的十杆阵旗。 烈火魔尸愣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身怀此等宝物。 那珠子,一定要弄到手。 烈火魔尸眼中显出极度的狂热,挥舞着离火剑,便杀了上来。 转眼之间,陆觉便与烈火魔尸缠斗到了一起。 可随着每次与陆觉的交手,烈火魔尸都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被削弱了一分,而对方缠绕在长杖上的白色真气,丝毫没有变弱的迹象,反而越战越猛。 终于,随着陆觉又一次的移形换位,从斜后方,再次击中了烈火魔尸的脖颈,痛苦哀嚎的声音,响彻了整座荒漠。 龙进等人看到陆觉占了上风,顿时鼓足精神,更是不让那些火球靠近已经干涸的寒潭。 这一次没有了那些火球的帮助,烈火魔尸的伤势无法再快速恢复,实力大打折扣,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可恶!这不可能!你的真气,没有被寒潭吸尽?”烈火魔尸怒吼连连,却无力回天。 “结束了!”陆觉冷喝一声,一拳轰出,正中烈火魔尸的胸口。 “砰!” 一声巨响,烈火魔尸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寒潭的岸边。 “噗!” 烈火魔尸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你……”烈火魔尸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陆觉,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下辈子,记得不要再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陆觉冷冷地说道,然后一掌拍出。 “仙子救我!” 随着濒死的烈火魔尸一声呐喊,一阵香风,吹过了这片荒漠。 “小弟弟,来陪奴家玩会儿嘛。” 一个妩媚的声音,伴随着香风,钻进了陆觉的耳朵。 陆觉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不是玄英的。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重伤的烈火魔尸,还躺在潭底。 “怎么回事?”陆觉心中疑惑,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原本已经干涸的潭底,竟然再次涌出了大量的潭水。 “不好!”陆觉暗道不妙,想要抽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小弟弟,别白费力气了,进了我的温柔乡,你就别想再逃出去了。” 那妩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陆觉心中大惊,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控制住自己? 他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潭水一点点地淹没。 “陆兄!” “陆公子!” 龙进等人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可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四周一片荒凉,寒风刺骨。 “这是……”陆觉挣扎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冰雪,还是冰雪,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龙进?龙芷?玄英?”陆觉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难道……”陆觉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们,都已经被……” 想到这里,陆觉的心揪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他们!” 陆觉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很快,他便发现,在这片冰雪世界的中央,插着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长剑。 那长剑,正是烈火魔尸的本命法宝——离火剑! “难道……”陆觉心中一动,难道这柄离火剑,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他快步走到离火剑前,仔细地观察起来。 只见那离火剑,通体赤红,剑身上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惊人的灵力波动。 陆觉伸手想要拔出离火剑,可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剑身中爆发出来,将他震飞了出去。 “噗!” 陆觉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不过浑身却没有疼痛的感觉,想必是金水衣起了效果。 “好强大的力量!”陆觉心中骇然,这柄离火剑,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出来的。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再次走到离火剑前,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剑身上的符文,试图找出破解之法。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柄原本插在冰面上的离火剑,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剑身上的火焰,也变得更加旺盛,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一般。 “不好!”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冰面突然崩塌,陆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第164章 狐妖幻术 “快!阻止那些火球靠近寒潭!陆兄好像中了圈套。” 龙进焦急地大喊一声,指挥着龙退和龙芷,与那些火球展开激烈的战斗。 寒潭之中,可就在此时,陆觉身上那件由漆黑金属构成的外衣,竟然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时间照得烈火魔尸睁不开眼。 而陆觉掌中,一颗橙黄的珠子,滴溜溜地滚动了起来。 随着珠子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寒潭中的水,正在飞速地减少,很快便露出了潭底的十杆阵旗。 烈火魔尸愣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身怀此等宝物。 那珠子,一定要弄到手。 烈火魔尸眼中显出极度的狂热,挥舞着离火剑,便杀了上来。 转眼之间,陆觉便与烈火魔尸缠斗到了一起。 可随着每次与陆觉的交手,烈火魔尸都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被削弱了一分,而对方缠绕在长杖上的白色真气,丝毫没有变弱的迹象,反而越战越猛。 终于,随着陆觉又一次的移形换位,从斜后方,再次击中了烈火魔尸的脖颈,痛苦哀嚎的声音,响彻了整座荒漠。 龙进等人看到陆觉占了上风,顿时鼓足精神,更是不让那些火球靠近已经干涸的寒潭。 这一次没有了那些火球的帮助,烈火魔尸的伤势无法再快速恢复,实力大打折扣,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可恶!这不可能!你的真气,没有被寒潭吸尽?”烈火魔尸怒吼连连,却无力回天。 “结束了!”陆觉冷喝一声,一拳轰出,正中烈火魔尸的胸口。 “砰!” 一声巨响,烈火魔尸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寒潭的岸边。 “噗!” 烈火魔尸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你……”烈火魔尸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陆觉,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下辈子,记得不要再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陆觉冷冷地说道,然后一掌拍出。 “仙子救我!” 随着濒死的烈火魔尸一声呐喊,一阵香风,吹过了这片荒漠。 “小弟弟,来陪奴家玩会儿嘛。” 一个妩媚的声音,伴随着香风,钻进了陆觉的耳朵。 陆觉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不是玄英的。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重伤的烈火魔尸,还躺在潭底。 “怎么回事?”陆觉心中疑惑,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原本已经干涸的潭底,竟然再次涌出了大量的潭水。 “不好!”陆觉暗道不妙,想要抽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小弟弟,别白费力气了,进了我的温柔乡,你就别想再逃出去了。” 那妩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陆觉心中大惊,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控制住自己? 他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潭水一点点地淹没。 “陆兄!” “陆公子!” 龙进等人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可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陆觉心中焦急万分,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四周一片荒凉,寒风刺骨。 “这是……”陆觉挣扎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冰雪,还是冰雪,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龙进?龙芷?玄英?”陆觉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难道……”陆觉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们,都已经被……” 想到这里,陆觉的心揪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他们!” 陆觉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很快,他便发现,在这片冰雪世界的中央,插着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长剑。 那长剑,正是烈火魔尸的本命法宝——离火剑! “难道……”陆觉心中一动,难道这柄离火剑,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他快步走到离火剑前,仔细地观察起来。 只见那离火剑,通体赤红,剑身上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惊人的灵力波动。 陆觉伸手想要拔出离火剑,可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剑身中爆发出来,将他震飞了出去。 “噗!” 陆觉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不过浑身却没有疼痛的感觉,想必是金水衣起了效果。 “好强大的力量!”陆觉心中骇然,这柄离火剑,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出来的。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再次走到离火剑前,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剑身上的符文,试图找出破解之法。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柄原本插在冰面上的离火剑,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剑身上的火焰,也变得更加旺盛,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一般。 “不好!”陆觉心中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冰面突然崩塌,陆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第165章 破除幻境 陆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抛入了无尽的深渊,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的趋势终于停止,陆觉重重地摔在一块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咳咳……”陆觉咳嗽了几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环顾四周,想要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宝石,将整个洞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洞穴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百丈高的佛像,佛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双手合十,托着一颗巨大的红色珠子。 “这是……”陆觉望着那尊巨大的佛像,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佛像,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佛像的面容,竟然与痴明大师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里是痴明大师的修炼之地?”陆觉心中暗自猜测。 他抬头看向佛像手中的那颗红色珠子,心中更加疑惑。 那珠子足有房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隐约间,陆觉仿佛看到珠子里面,封印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那红狐蜷缩着身子,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腹部微微隆起,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这红狐,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陆觉皱了皱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只红狐。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突然,他想起从西宗寺庙离开时,经过的那个密道里的壁画。 壁画上,也有一只红色的狐妖,与眼前这颗珠子里的红狐一模一样! “难道,这颗珠子里的红狐,就是壁画上那只?”陆觉心中一惊。 此刻,陆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对!”陆觉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巨大的佛像,“这里是龙族的秘境,怎么可能会出现狐族的隐秘!” 他猛然醒悟,“还有刚刚那坚硬的冰面,和眼前的火种,一定是某种幻术!” “是了,一定是痴明大师!”陆觉眼中精光闪烁,“这佛像,一定是痴明大师留在幽渡杖中灵力的具现,他在提醒我!” 随着陆觉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周围的景象果然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脚下的大地寸寸龟裂,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陆觉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四肢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一点一点地脱离身体。 然而,诡异的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反而像是局外人一般,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充满惊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不可能!”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陆觉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容貌华丽的女子,正是先前在洞口,和烈火魔尸在一块儿的! 那女子此刻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陆觉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长裙,眉目如画,只是与寻常人不同,身后六条毛茸茸的尾巴正不安地摇曳着,而龙进等三人,此刻正被捆缚在那六条尾巴之上。 “胡仙子!”陆觉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正是之前在坊市之中遇到的那位狐族女子。 而那烈火魔尸,此刻正坐在干涸寒潭的一角,身边四颗火球缓缓环绕,身上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陆觉手中的幽渡杖,那忽明忽暗的佛光,以及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梵音,让她瞬间明白,自己的幻术是如何被破的。 “有意思,竟然能破了我的幻境。”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觉。 她从陆觉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比自己血脉更加高贵的族人气息,这让她心中疑惑不已。 “你,去过狐族?”女子紧紧盯着陆觉,一字一句地问道,“见过顾星言?” 陆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既然你是狐族之人,放了他们,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休怪我毁了这个秘境。” “毁了这个秘境?”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掩嘴轻笑起来,“就凭你?” 说罢,女子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泥金色的扇子,那扇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她的本命法宝——泥金扇。 第165章 破除幻境 陆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抛入了无尽的深渊,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的趋势终于停止,陆觉重重地摔在一块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咳咳……”陆觉咳嗽了几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环顾四周,想要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宝石,将整个洞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洞穴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百丈高的佛像,佛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双手合十,托着一颗巨大的红色珠子。 “这是……”陆觉望着那尊巨大的佛像,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佛像,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佛像的面容,竟然与痴明大师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里是痴明大师的修炼之地?”陆觉心中暗自猜测。 他抬头看向佛像手中的那颗红色珠子,心中更加疑惑。 那珠子足有房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隐约间,陆觉仿佛看到珠子里面,封印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那红狐蜷缩着身子,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腹部微微隆起,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这红狐,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陆觉皱了皱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只红狐。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突然,他想起从西宗寺庙离开时,经过的那个密道里的壁画。 壁画上,也有一只红色的狐妖,与眼前这颗珠子里的红狐一模一样! “难道,这颗珠子里的红狐,就是壁画上那只?”陆觉心中一惊。 此刻,陆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对!”陆觉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巨大的佛像,“这里是龙族的秘境,怎么可能会出现狐族的隐秘!” 他猛然醒悟,“还有刚刚那坚硬的冰面,和眼前的火种,一定是某种幻术!” “是了,一定是痴明大师!”陆觉眼中精光闪烁,“这佛像,一定是痴明大师留在幽渡杖中灵力的具现,他在提醒我!” 随着陆觉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周围的景象果然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脚下的大地寸寸龟裂,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陆觉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四肢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一点一点地脱离身体。 然而,诡异的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反而像是局外人一般,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充满惊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不可能!”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陆觉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容貌华丽的女子,正是先前在洞口,和烈火魔尸在一块儿的! 那女子此刻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陆觉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长裙,眉目如画,只是与寻常人不同,身后六条毛茸茸的尾巴正不安地摇曳着,而龙进等三人,此刻正被捆缚在那六条尾巴之上。 “胡仙子!”陆觉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正是之前在坊市之中遇到的那位狐族女子。 而那烈火魔尸,此刻正坐在干涸寒潭的一角,身边四颗火球缓缓环绕,身上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陆觉手中的幽渡杖,那忽明忽暗的佛光,以及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梵音,让她瞬间明白,自己的幻术是如何被破的。 “有意思,竟然能破了我的幻境。”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觉。 她从陆觉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比自己血脉更加高贵的族人气息,这让她心中疑惑不已。 “你,去过狐族?”女子紧紧盯着陆觉,一字一句地问道,“见过顾星言?” 陆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既然你是狐族之人,放了他们,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休怪我毁了这个秘境。” “毁了这个秘境?”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掩嘴轻笑起来,“就凭你?” 说罢,女子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泥金色的扇子,那扇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她的本命法宝——泥金扇。 第166章 星华剑意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毁了这里!”女子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泥金扇瞬间展开,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陆觉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皮也变得无比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在对方幻术的激发下,陆觉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能量,这股能量炽热滚烫,迅速流遍全身,让他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种感觉,和之前突破到力士境时何其相似,只是没有那次那般强烈。 “不好!”一直按兵不动,藏在陆觉体内的玄英脸色一变,她敏锐地察觉到,陆觉体内的白色真气正在剧烈波动,显然是刚刚强行破除幻境,导致真气紊乱。 “一定是刚刚强行破除幻境,激发了你这小子的潜力!”玄英欣喜的声音,传进了陆觉的耳朵。 陆觉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想不到对方的幻术,竟然替自己打破了修炼的瓶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子,抓紧时间,趁现在赶紧突破!”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我来帮你控制身体,对付眼前的狐妖!” 陆觉闻言,也不再犹豫,当即闭目,让神魂在脑中去寻找那条熟悉的通道,将身体全盘托付给玄英。 而与此同时,原本胜券在握的胡仙子和烈火魔尸,也察觉到了陆觉身上发生的变化。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陆觉身上散发出来,如同苏醒的巨兽一般,令人心悸。 “这小子,怎么回事?”胡仙子灵力释放出去的瞬间,脸色微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恢复的差不多的烈火魔尸,站到了胡仙子的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沉声道:“小心,这小子古怪的很!” 胡仙子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力士境的小子,就算再古怪,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而此刻,对面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二人的眼瞳,竟然漆黑得深不见底,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胡仙子心中一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了进去。 “不好!”胡仙子暗叫一声,连忙运转功法,顿时周围又是一阵香风起。 然而,只见眼前的少年,只是身形略微晃了晃,便站定了身子,嘲笑地看着自己。 此刻,控制陆觉身体的,已然换成了玄英。 被玄英一眼勘破幻术,胡仙子惊慌之下,猜测对方是何方神圣时,身后的数只灵力汇聚的尾巴,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空中的龙进等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酥软无力,显然是中了某种奇异的术式。 “哼,这点幻术也来摆弄!”玄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荒漠上回荡,带着一丝不屑。 只见她抬手间,刚刚手中的幽渡杖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是那件空间法宝——无界珠。 无界珠光华闪动,顿时十几件法宝兵器便从中飞出,悬浮在玄英的面前,每一件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令人心悸。 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些法宝兵器,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让他眼红心跳。 玄英的目光,在一件件法宝兵器上扫过,最终,落在一柄星光闪烁的长剑之上。 那长剑通体银白,剑身之上,点缀着点点星光,仿佛一片浩瀚的星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就你了!”玄英轻笑一声,伸手一招,那柄星光闪烁的长剑便落入她的手中。 这柄长剑,名为星华剑,乃是这次她所带的四圣星地宝物中,极为稀有的一件,可以借助日月星辰之力,增强自身的威力。 在一些特定的日子里,星华剑还会随着斗转星移,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威力倍增。 “好剑!”玄英赞叹一声,手腕轻轻一抖,星华剑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赞赏。 而就在玄英欣赏手中的星华剑时,一股淡淡的香风,悄无声息地朝着玄英袭来。 香风之中,隐藏着一丝凌厉的杀机。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玄英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挥出。 一道璀璨的星光,瞬间划破虚空,朝着那香风袭来的方向斩去。 “啊!”一声惊叫,从香风之中传出。 隐匿在香风之中的胡仙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会被对方提前察觉,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根本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机会。 第166章 星华剑意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毁了这里!”女子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泥金扇瞬间展开,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陆觉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皮也变得无比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在对方幻术的激发下,陆觉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能量,这股能量炽热滚烫,迅速流遍全身,让他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种感觉,和之前突破到力士境时何其相似,只是没有那次那般强烈。 “不好!”一直按兵不动,藏在陆觉体内的玄英脸色一变,她敏锐地察觉到,陆觉体内的白色真气正在剧烈波动,显然是刚刚强行破除幻境,导致真气紊乱。 “一定是刚刚强行破除幻境,激发了你这小子的潜力!”玄英欣喜的声音,传进了陆觉的耳朵。 陆觉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想不到对方的幻术,竟然替自己打破了修炼的瓶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子,抓紧时间,趁现在赶紧突破!”玄英的声音在陆觉脑海中响起,“我来帮你控制身体,对付眼前的狐妖!” 陆觉闻言,也不再犹豫,当即闭目,让神魂在脑中去寻找那条熟悉的通道,将身体全盘托付给玄英。 而与此同时,原本胜券在握的胡仙子和烈火魔尸,也察觉到了陆觉身上发生的变化。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陆觉身上散发出来,如同苏醒的巨兽一般,令人心悸。 “这小子,怎么回事?”胡仙子灵力释放出去的瞬间,脸色微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恢复的差不多的烈火魔尸,站到了胡仙子的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觉,沉声道:“小心,这小子古怪的很!” 胡仙子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力士境的小子,就算再古怪,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而此刻,对面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二人的眼瞳,竟然漆黑得深不见底,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胡仙子心中一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了进去。 “不好!”胡仙子暗叫一声,连忙运转功法,顿时周围又是一阵香风起。 然而,只见眼前的少年,只是身形略微晃了晃,便站定了身子,嘲笑地看着自己。 此刻,控制陆觉身体的,已然换成了玄英。 被玄英一眼勘破幻术,胡仙子惊慌之下,猜测对方是何方神圣时,身后的数只灵力汇聚的尾巴,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空中的龙进等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酥软无力,显然是中了某种奇异的术式。 “哼,这点幻术也来摆弄!”玄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荒漠上回荡,带着一丝不屑。 只见她抬手间,刚刚手中的幽渡杖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是那件空间法宝——无界珠。 无界珠光华闪动,顿时十几件法宝兵器便从中飞出,悬浮在玄英的面前,每一件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令人心悸。 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些法宝兵器,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让他眼红心跳。 玄英的目光,在一件件法宝兵器上扫过,最终,落在一柄星光闪烁的长剑之上。 那长剑通体银白,剑身之上,点缀着点点星光,仿佛一片浩瀚的星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就你了!”玄英轻笑一声,伸手一招,那柄星光闪烁的长剑便落入她的手中。 这柄长剑,名为星华剑,乃是这次她所带的四圣星地宝物中,极为稀有的一件,可以借助日月星辰之力,增强自身的威力。 在一些特定的日子里,星华剑还会随着斗转星移,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威力倍增。 “好剑!”玄英赞叹一声,手腕轻轻一抖,星华剑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赞赏。 而就在玄英欣赏手中的星华剑时,一股淡淡的香风,悄无声息地朝着玄英袭来。 香风之中,隐藏着一丝凌厉的杀机。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玄英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挥出。 一道璀璨的星光,瞬间划破虚空,朝着那香风袭来的方向斩去。 “啊!”一声惊叫,从香风之中传出。 隐匿在香风之中的胡仙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会被对方提前察觉,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根本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机会。 第167章 玄武剑气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踪迹?!”虚空之中,似乎受伤的胡仙子惊怒交加,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玄英轻蔑一笑,指了指荒漠上的沙地,“你不会飞,却非要故弄玄虚,真当我看不见你留下的脚印吗?” “你……”胡仙子的声音,顿时语塞,想必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还不出来?是想让我请你出来吗?”玄英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星华剑在她手中散发着森森寒意。 羞愤交加的胡仙子,最终还是现身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玄英,“小子,别太嚣张!等老娘把你做成人皮鼓,天天敲!” “嚣张?对付你,我还需要嚣张吗?”玄英冷笑一声,金水衣瞬间化作无数道金色丝线,如同灵蛇般朝着胡仙子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星华剑挥洒出一道道璀璨的星光剑气,每一道剑气都锋锐无比,仿佛能将空间都切割开来。 胡仙子脸色大变,连忙挥动缠在左手上的软香罗,试图抵挡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然而,金水衣变化莫测,剑气凌厉无匹,软香罗虽然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却也难以完全抵挡。 “嗤!” 一道剑气,终究还是突破了软香罗的防御,在胡仙子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嘶……”胡仙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玄英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禁皱了皱眉,轻叹一声,“果然,没用过的剑,用起来还是不顺手啊。” 听到这话,胡仙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少年,是在嫌弃自己不够他练剑吗? 对上自己,还选从没用过的剑,明显不把自己放眼里。 “不过,也差不多了。”玄英目光一凝,手中星华剑光芒大盛,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瞬间锁定住胡仙子。 “不好!”胡仙子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玄英的剑意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这,这是剑道圣境才可能有的威能! 胡仙子已经汗流浃背。 “玄武剑术,第一式,星落!” 玄英清喝一声,手中星华剑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胡仙子斩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胡仙子直接被这一剑的剑气弹飞出几十丈外,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咳咳……”胡仙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骨骼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剧痛无比。 她抬头看着远处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一个力士境的毛头小子能拥有的力量吗? 玄英缓缓收剑,看着狼狈不堪的胡仙子,淡淡道:“还有什么,就别藏着掖着了。否则,死!” 胡仙子紧咬银牙,也不说话,缓缓站起身,可立即朝着身后遁去。 “想跑?”玄英冷笑一声,星华剑一抖,剑身之上星光大盛,一道璀璨的星光剑气,化作一道匹练,朝着胡仙子逃跑的方向激射而去。 “玄武剑气,一式,断星河!”玄英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传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道星光剑气,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眨眼间,便追上了胡仙子,朝着她的脖子斩去。 “啊!”胡仙子惊呼一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致命危机,连忙将手中的软香罗朝着身后抛去。 软香罗迎风暴涨,瞬间化作数十丈大小,如同一道巨大的粉色幕布,挡在了胡仙子的身后。 “嗤啦!”星光剑气斩在软香罗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利刃划过皮革一般。 软香罗虽然强大,但终究难以完全抵挡星华剑的锋芒,被星光剑气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胡仙子闷哼一声,左手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中溢出,脸色苍白如纸。 星光剑气去势不减,擦着胡仙子的肩膀飞过,斩断了她左手数根手指骨,最后“轰”的一声,斩在了远处的一座沙丘之上,将沙丘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好险!”胡仙子惊魂未定,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贱人,你敢伤我夫人!”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便要朝着玄英冲去。 “你若不说话,我还懒得管你!”玄英冷哼一声,单手掐诀,身上的金水衣顿时光芒大盛,化作一杆黑色的长枪,被她握在手中。 “去!”玄英手腕一抖,黑色长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洞穿了烈火魔尸的胸口,将他钉在了潭底。 “噗!”烈火魔尸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尊魔尸,竟然会被一个少年一招制服。 “你……”烈火魔尸还想说什么,但玄英却没有给他机会。 玄英单手一挥,无界珠中,顿时飞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潭水,将烈火魔尸包裹其中。 那潭水,正是之前陆觉吸收进去的冰寒潭水,此刻被玄英从无界珠中召唤出来,形成一个数十丈高的水牢,将烈火魔尸困在了其中。 “啊……”烈火魔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潭水之中蕴含的恐怖寒气,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 “等我解决了那只狐狸,再来收拾你!”玄英冷冷地瞥了一眼被困在水牢之中的烈火魔尸,然后转头看向胡仙子,眼中杀机毕露。 “玄武剑气,二式,星罗棋布!”玄英低喝一声,星华剑再次挥动,一道道璀璨的星光剑气,从剑尖激射而出,化作漫天星光,朝着胡仙子笼罩而去。 胡仙子知道速度不敌对方,一口精血喷在泥金扇上,顿时扇面上幻化出一个粉红色的光罩,将她护在罩子内。 “玄武剑气,三式,斗转星移!”玄英手中剑势一变,漫天星光顿时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运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将胡仙子连同罩子困在其中。 第167章 玄武剑气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踪迹?!”虚空之中,似乎受伤的胡仙子惊怒交加,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玄英轻蔑一笑,指了指荒漠上的沙地,“你不会飞,却非要故弄玄虚,真当我看不见你留下的脚印吗?” “你……”胡仙子的声音,顿时语塞,想必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还不出来?是想让我请你出来吗?”玄英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星华剑在她手中散发着森森寒意。 羞愤交加的胡仙子,最终还是现身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玄英,“小子,别太嚣张!等老娘把你做成人皮鼓,天天敲!” “嚣张?对付你,我还需要嚣张吗?”玄英冷笑一声,金水衣瞬间化作无数道金色丝线,如同灵蛇般朝着胡仙子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星华剑挥洒出一道道璀璨的星光剑气,每一道剑气都锋锐无比,仿佛能将空间都切割开来。 胡仙子脸色大变,连忙挥动缠在左手上的软香罗,试图抵挡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然而,金水衣变化莫测,剑气凌厉无匹,软香罗虽然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却也难以完全抵挡。 “嗤!” 一道剑气,终究还是突破了软香罗的防御,在胡仙子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嘶……”胡仙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玄英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禁皱了皱眉,轻叹一声,“果然,没用过的剑,用起来还是不顺手啊。” 听到这话,胡仙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少年,是在嫌弃自己不够他练剑吗? 对上自己,还选从没用过的剑,明显不把自己放眼里。 “不过,也差不多了。”玄英目光一凝,手中星华剑光芒大盛,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瞬间锁定住胡仙子。 “不好!”胡仙子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玄英的剑意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这,这是剑道圣境才可能有的威能! 胡仙子已经汗流浃背。 “玄武剑术,第一式,星落!” 玄英清喝一声,手中星华剑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胡仙子斩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胡仙子直接被这一剑的剑气弹飞出几十丈外,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咳咳……”胡仙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骨骼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剧痛无比。 她抬头看着远处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一个力士境的毛头小子能拥有的力量吗? 玄英缓缓收剑,看着狼狈不堪的胡仙子,淡淡道:“还有什么,就别藏着掖着了。否则,死!” 胡仙子紧咬银牙,也不说话,缓缓站起身,可立即朝着身后遁去。 “想跑?”玄英冷笑一声,星华剑一抖,剑身之上星光大盛,一道璀璨的星光剑气,化作一道匹练,朝着胡仙子逃跑的方向激射而去。 “玄武剑气,一式,断星河!”玄英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传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道星光剑气,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眨眼间,便追上了胡仙子,朝着她的脖子斩去。 “啊!”胡仙子惊呼一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致命危机,连忙将手中的软香罗朝着身后抛去。 软香罗迎风暴涨,瞬间化作数十丈大小,如同一道巨大的粉色幕布,挡在了胡仙子的身后。 “嗤啦!”星光剑气斩在软香罗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利刃划过皮革一般。 软香罗虽然强大,但终究难以完全抵挡星华剑的锋芒,被星光剑气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胡仙子闷哼一声,左手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中溢出,脸色苍白如纸。 星光剑气去势不减,擦着胡仙子的肩膀飞过,斩断了她左手数根手指骨,最后“轰”的一声,斩在了远处的一座沙丘之上,将沙丘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好险!”胡仙子惊魂未定,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贱人,你敢伤我夫人!”烈火魔尸见状,顿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便要朝着玄英冲去。 “你若不说话,我还懒得管你!”玄英冷哼一声,单手掐诀,身上的金水衣顿时光芒大盛,化作一杆黑色的长枪,被她握在手中。 “去!”玄英手腕一抖,黑色长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洞穿了烈火魔尸的胸口,将他钉在了潭底。 “噗!”烈火魔尸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尊魔尸,竟然会被一个少年一招制服。 “你……”烈火魔尸还想说什么,但玄英却没有给他机会。 玄英单手一挥,无界珠中,顿时飞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潭水,将烈火魔尸包裹其中。 那潭水,正是之前陆觉吸收进去的冰寒潭水,此刻被玄英从无界珠中召唤出来,形成一个数十丈高的水牢,将烈火魔尸困在了其中。 “啊……”烈火魔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潭水之中蕴含的恐怖寒气,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 “等我解决了那只狐狸,再来收拾你!”玄英冷冷地瞥了一眼被困在水牢之中的烈火魔尸,然后转头看向胡仙子,眼中杀机毕露。 “玄武剑气,二式,星罗棋布!”玄英低喝一声,星华剑再次挥动,一道道璀璨的星光剑气,从剑尖激射而出,化作漫天星光,朝着胡仙子笼罩而去。 胡仙子知道速度不敌对方,一口精血喷在泥金扇上,顿时扇面上幻化出一个粉红色的光罩,将她护在罩子内。 “玄武剑气,三式,斗转星移!”玄英手中剑势一变,漫天星光顿时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运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将胡仙子连同罩子困在其中。 第168章 狐妖变身 “该死!”胡仙子脸色大变,感受到周围剑阵之中蕴含的恐怖威力,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将手中的软香罗舞动得密不透风,抵挡着一道道穿透罩子而来的星光剑气的攻击。 然而,玄武剑气何等强大,岂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嗤啦!嗤啦!嗤啦!” 一道道星光剑气,不断地斩在粉红色罩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而软香罗之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撕裂的口子,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剑法,竟然如此厉害!”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妙的剑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噗!” 终于,在抵挡了数百道星光剑气之后,胡仙子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一道星光剑气击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胡仙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是受了重伤。 “臭小子,不要逼我,否则这秘境空间一旦撑不住,你也走不了!”胡仙子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当年她可是堂堂狐族长老,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逼你又怎么了?刚才就说了,把本事都亮出来。”玄英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你……”胡仙子顿时语塞,她现在身受重伤,实力大减,根本就不是玄英的对手,除非,除非自己不惜本源之力。 “哼,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胡仙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突然仰天长啸一声。 “嗷呜……” 一声高亢的狐啸声,从胡仙子的口中发出,响彻云霄。 此声穿透力之强,秘境第三层的一片漆黑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睁开,光芒照亮整个密窟,一个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竟有人能将老三的本体逼出,莫非是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嗯?”二层的玄英眉头微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方似乎有股不俗的灵力,正扫荡过来。 可现在也没时间去搭理了。 只见胡仙子的身体,在这一刻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她的身材,开始变得高大起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变得黝黑,长出一根根黑色的毛发。 她的脸上,也开始长出黑色的绒毛,鼻子变得突出,嘴巴咧开,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最恐怖的是,在她的身后,竟然长出了一根根长满黑毛的巨型尾巴,比先前更长更粗,足足有五根之多,在空中狂舞,第六根还在成型。 尾巴们所散发出强大的狐族气息,看得被胡仙子的法术束缚在地上的龙进等人,心惊胆战。 “这……这是什么怪物?”龙进等人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不好,这是狐族的血脉之力!”龙芷脸色微变,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一幕,玄英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笼罩其中,将那股强大的狐族气息隔绝在外。 “下界的狐族,也就这种实力么?”玄英冷哼一声,手中星华剑光芒大盛。 “玄武剑气,四式,天旋地转!” 随着玄英一声怒喝,星华剑与漫天星光剑气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巨大的星光剑轮,朝着胡仙子当头斩下。 “不自量力!”胡仙子眼中凶光一闪,其中一根巨尾猛地一甩,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地抽向那道星光剑轮。 “轰!” 一声巨响,星光剑轮与巨尾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狂暴的能量波动,将周围的几座十几丈高的沙丘,尽数摧毁。 待光芒散去,只见胡仙子的一根巨尾,竟然被齐根斩断,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 “啊……”胡仙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动用了血脉之力,竟然还是被对方一招斩断了一根尾巴。 “这怎么可能?”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能感受到,对方这一剑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玄英冷冷地看着胡仙子,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你找死!”胡仙子彻底被激怒了,剩下的四根巨尾,同时朝着玄英攻去。 其中一根巨尾,闪电般卷起地上的泥金扇,朝着玄英狠狠地砸去。 还有一根巨尾,则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地上半残的软香罗吞了下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根吞噬了软香罗的巨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无比,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倒刺,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去死!”胡仙子怒吼一声,那根长满倒刺的巨尾,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玄英横扫而去。 玄英不敢大意,连忙闪身躲避。 “嗤啦!” 巨尾擦着玄英的身体扫过,虽然没有击中她,但那强大的力量,还是将她的衣服刮破了一道口子。 “好险!”玄英心中暗道一声,她现在操纵的毕竟是陆觉的身体,肉身强度有限,可不敢硬接这一下。 “金水衣,回来!”玄英心念一动,原本将烈火魔尸扎在地上的黑色巨枪,顿时化作一道金光,飞回了她的身上,重新覆盖在了她的身体表面。 “吼!” 被金水衣困住的烈火魔尸,终于脱困而出,发出一声怒吼,朝着玄英扑了过来。 “哼,不自量力!”玄英冷哼一声,看都没看烈火魔尸一眼,手中星华剑一挥,一道星光剑气激射而出,瞬间将烈火魔尸逼退。 由于刚刚和陆觉大战上百回合,烈火魔尸的致命伤害还没完全恢复,只能恨恨的保持着距离,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哈哈哈,都去死!”杀红了眼的胡仙子状若疯癫,面目狰狞,巨大的尾巴狂乱挥舞,不分敌我,一把便抓住了烈火魔尸身前环绕的几颗火灵球。 “咔嚓!”“咔嚓!”胡仙子竟是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火灵球,如同糖豆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吞了下去。 第168章 狐妖变身 “该死!”胡仙子脸色大变,感受到周围剑阵之中蕴含的恐怖威力,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将手中的软香罗舞动得密不透风,抵挡着一道道穿透罩子而来的星光剑气的攻击。 然而,玄武剑气何等强大,岂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嗤啦!嗤啦!嗤啦!” 一道道星光剑气,不断地斩在粉红色罩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而软香罗之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撕裂的口子,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剑法,竟然如此厉害!”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妙的剑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噗!” 终于,在抵挡了数百道星光剑气之后,胡仙子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一道星光剑气击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胡仙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是受了重伤。 “臭小子,不要逼我,否则这秘境空间一旦撑不住,你也走不了!”胡仙子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当年她可是堂堂狐族长老,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逼你又怎么了?刚才就说了,把本事都亮出来。”玄英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你……”胡仙子顿时语塞,她现在身受重伤,实力大减,根本就不是玄英的对手,除非,除非自己不惜本源之力。 “哼,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胡仙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突然仰天长啸一声。 “嗷呜……” 一声高亢的狐啸声,从胡仙子的口中发出,响彻云霄。 此声穿透力之强,秘境第三层的一片漆黑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睁开,光芒照亮整个密窟,一个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竟有人能将老三的本体逼出,莫非是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嗯?”二层的玄英眉头微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方似乎有股不俗的灵力,正扫荡过来。 可现在也没时间去搭理了。 只见胡仙子的身体,在这一刻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她的身材,开始变得高大起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变得黝黑,长出一根根黑色的毛发。 她的脸上,也开始长出黑色的绒毛,鼻子变得突出,嘴巴咧开,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最恐怖的是,在她的身后,竟然长出了一根根长满黑毛的巨型尾巴,比先前更长更粗,足足有五根之多,在空中狂舞,第六根还在成型。 尾巴们所散发出强大的狐族气息,看得被胡仙子的法术束缚在地上的龙进等人,心惊胆战。 “这……这是什么怪物?”龙进等人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不好,这是狐族的血脉之力!”龙芷脸色微变,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一幕,玄英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笼罩其中,将那股强大的狐族气息隔绝在外。 “下界的狐族,也就这种实力么?”玄英冷哼一声,手中星华剑光芒大盛。 “玄武剑气,四式,天旋地转!” 随着玄英一声怒喝,星华剑与漫天星光剑气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巨大的星光剑轮,朝着胡仙子当头斩下。 “不自量力!”胡仙子眼中凶光一闪,其中一根巨尾猛地一甩,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地抽向那道星光剑轮。 “轰!” 一声巨响,星光剑轮与巨尾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狂暴的能量波动,将周围的几座十几丈高的沙丘,尽数摧毁。 待光芒散去,只见胡仙子的一根巨尾,竟然被齐根斩断,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 “啊……”胡仙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动用了血脉之力,竟然还是被对方一招斩断了一根尾巴。 “这怎么可能?”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能感受到,对方这一剑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玄英冷冷地看着胡仙子,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你找死!”胡仙子彻底被激怒了,剩下的四根巨尾,同时朝着玄英攻去。 其中一根巨尾,闪电般卷起地上的泥金扇,朝着玄英狠狠地砸去。 还有一根巨尾,则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地上半残的软香罗吞了下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根吞噬了软香罗的巨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无比,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倒刺,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去死!”胡仙子怒吼一声,那根长满倒刺的巨尾,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玄英横扫而去。 玄英不敢大意,连忙闪身躲避。 “嗤啦!” 巨尾擦着玄英的身体扫过,虽然没有击中她,但那强大的力量,还是将她的衣服刮破了一道口子。 “好险!”玄英心中暗道一声,她现在操纵的毕竟是陆觉的身体,肉身强度有限,可不敢硬接这一下。 “金水衣,回来!”玄英心念一动,原本将烈火魔尸扎在地上的黑色巨枪,顿时化作一道金光,飞回了她的身上,重新覆盖在了她的身体表面。 “吼!” 被金水衣困住的烈火魔尸,终于脱困而出,发出一声怒吼,朝着玄英扑了过来。 “哼,不自量力!”玄英冷哼一声,看都没看烈火魔尸一眼,手中星华剑一挥,一道星光剑气激射而出,瞬间将烈火魔尸逼退。 由于刚刚和陆觉大战上百回合,烈火魔尸的致命伤害还没完全恢复,只能恨恨的保持着距离,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哈哈哈,都去死!”杀红了眼的胡仙子状若疯癫,面目狰狞,巨大的尾巴狂乱挥舞,不分敌我,一把便抓住了烈火魔尸身前环绕的几颗火灵球。 “咔嚓!”“咔嚓!”胡仙子竟是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火灵球,如同糖豆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吞了下去。 第169章 金乌双翼 “啊……夫人……饶命啊……”每吞噬一颗火灵球,烈火魔尸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口中鲜血狂喷,气息也随之萎靡一分。 转眼间,便只剩下最后一颗火灵球了,烈火魔尸眼中满是绝望,哀求道:“夫人,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给我留一颗火灵,求你了……” 或许是烈火魔尸的哀求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胡仙子已经吞噬了足够的能量,只见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最后一颗火灵球扔还给了烈火魔尸。 “咳咳……”烈火魔尸连忙将火灵球吞入口中,顿时感觉好了许多,但他的气息,依旧萎靡至极,身上燃烧着的火焰也变得摇摇欲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玄英耳边响起:“玄英,外面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来?” 说话之人,正是陆觉。 原来,在玄英与胡仙子、烈火魔尸大战之时,陆觉一直都在魂树下参悟,试图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此刻,他已经隐约摸索到了突破的契机,但却被外面的动静惊扰,这才分出一缕神念,询问玄英情况。 玄英心中一怔,想不到陆觉竟然无师自通,已经可以分离出神念和自己交流。 “你安心突破,区区一只发疯的狐狸而已,我还能应付。”玄英笑着传音回去,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天上,原本厚重的云层此刻已经消散,点点星光洒落下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好机会!”玄英心中暗道,星华剑最强大的地方,便是可以借助星辰之力,此刻云开雾散,正是星华剑发挥全部威力的最佳时机。 她双手握住星华剑,体内真气疯狂涌入剑身,星华剑顿时光芒大盛,四道璀璨的剑丝,如同游龙一般,在空中穿梭飞舞,将胡仙子团团围住。 “剑四式,星罗棋布!”玄英娇喝一声,四道剑丝同时发动攻击,分别攻向胡仙子的四肢要害。 “啊……”胡仙子惨叫一声,四肢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但她毕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狐妖,肉身强悍无比,再加上泥金扇和吞噬了软香罗的尾巴护体,竟然硬生生抗下了这致命一击。 “可恶,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胡仙子心中惊骇,她原本以为,自己吞噬了火灵球之后,实力大增,对付玄英应该易如反掌,却没想到,竟然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迷仙万引!”情急之下,胡仙子施展出了狐族至高幻术,试图扭转局势。 只见她双眼之中,突然射出两道诡异的红光,红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变得扭曲起来,玄英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汪洋大海,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而她自己,则身处在一叶孤舟之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不好,这是幻术!”玄英心中一惊,连忙运转灵气,想要破除幻境。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海底深处传来,仿佛要将她拖入无尽深渊一般。 “区区狐妖,想用幻术困住我,也太小看我玄武血脉了!”玄英冷哼一声,手中星华剑光芒一闪,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冲天际,将那血红色的天空,劈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破!”玄英一声娇喝,剑光再次暴涨,将周围的幻境,彻底撕裂。 “噗!”幻境被破,胡仙子顿时受到了反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该死,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栽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方并非人族,而是来自他界的玄武皇族,先天对幻术有一定的免疫力,在青星上灵气最为稀薄的南天大陆上,自己这样的幻术修行者,根本对对方构成不了威胁。 不过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眼前是个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存在。 胡仙子当机立断,转身便逃。 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着远处疾驰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看到对方再次夺路而逃,玄英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也化作一道流光,紧追不舍。 “竟然能追上这种形态的我?” 听到脑后撕裂空气声音的胡仙子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她对自己狐族的强悍肉身和奔驰能力,可是相当自信的,却没想到,玄英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她慢。 “金乌双翼!”就在这时,玄英身上的金水衣,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金水衣的背后,竟然幻化出了一对金光闪闪的翅膀,左金右乌,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胡仙子心中惊骇,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法宝。 “拿命来!”玄英冷喝一声,双翼一振,速度再次暴涨,瞬间便追上了胡仙子。 “噗!”寒光一闪,星华剑划过胡仙子的脖颈,一颗硕大的狐狸脑袋,冲天而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看得龙进等人都痴了。 胡仙子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块石头旁,那双原本妩媚动人的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怨毒和悔恨。 “咳咳……”头颅的嘴巴微微张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不是南天大陆的人……” 玄英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我的身份,你没有必要知道了。从你向我出手的一刻,就已经罪该万死!” “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狐首断断续续地说道,“一个关于……关于这个秘境的秘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玄英不屑地冷笑一声。 自从遭遇那次宫廷变故后,她便不再相信任何人,陆觉除外。 “只要……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证……”狐首挣扎着还想再说什么,但声音却越来越弱。 第169章 金乌双翼 “啊……夫人……饶命啊……”每吞噬一颗火灵球,烈火魔尸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口中鲜血狂喷,气息也随之萎靡一分。 转眼间,便只剩下最后一颗火灵球了,烈火魔尸眼中满是绝望,哀求道:“夫人,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给我留一颗火灵,求你了……” 或许是烈火魔尸的哀求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胡仙子已经吞噬了足够的能量,只见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最后一颗火灵球扔还给了烈火魔尸。 “咳咳……”烈火魔尸连忙将火灵球吞入口中,顿时感觉好了许多,但他的气息,依旧萎靡至极,身上燃烧着的火焰也变得摇摇欲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玄英耳边响起:“玄英,外面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来?” 说话之人,正是陆觉。 原来,在玄英与胡仙子、烈火魔尸大战之时,陆觉一直都在魂树下参悟,试图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此刻,他已经隐约摸索到了突破的契机,但却被外面的动静惊扰,这才分出一缕神念,询问玄英情况。 玄英心中一怔,想不到陆觉竟然无师自通,已经可以分离出神念和自己交流。 “你安心突破,区区一只发疯的狐狸而已,我还能应付。”玄英笑着传音回去,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天上,原本厚重的云层此刻已经消散,点点星光洒落下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好机会!”玄英心中暗道,星华剑最强大的地方,便是可以借助星辰之力,此刻云开雾散,正是星华剑发挥全部威力的最佳时机。 她双手握住星华剑,体内真气疯狂涌入剑身,星华剑顿时光芒大盛,四道璀璨的剑丝,如同游龙一般,在空中穿梭飞舞,将胡仙子团团围住。 “剑四式,星罗棋布!”玄英娇喝一声,四道剑丝同时发动攻击,分别攻向胡仙子的四肢要害。 “啊……”胡仙子惨叫一声,四肢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但她毕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狐妖,肉身强悍无比,再加上泥金扇和吞噬了软香罗的尾巴护体,竟然硬生生抗下了这致命一击。 “可恶,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胡仙子心中惊骇,她原本以为,自己吞噬了火灵球之后,实力大增,对付玄英应该易如反掌,却没想到,竟然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迷仙万引!”情急之下,胡仙子施展出了狐族至高幻术,试图扭转局势。 只见她双眼之中,突然射出两道诡异的红光,红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变得扭曲起来,玄英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汪洋大海,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而她自己,则身处在一叶孤舟之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不好,这是幻术!”玄英心中一惊,连忙运转灵气,想要破除幻境。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海底深处传来,仿佛要将她拖入无尽深渊一般。 “区区狐妖,想用幻术困住我,也太小看我玄武血脉了!”玄英冷哼一声,手中星华剑光芒一闪,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冲天际,将那血红色的天空,劈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破!”玄英一声娇喝,剑光再次暴涨,将周围的幻境,彻底撕裂。 “噗!”幻境被破,胡仙子顿时受到了反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该死,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胡仙子心中惊骇欲绝,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栽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方并非人族,而是来自他界的玄武皇族,先天对幻术有一定的免疫力,在青星上灵气最为稀薄的南天大陆上,自己这样的幻术修行者,根本对对方构成不了威胁。 不过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眼前是个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存在。 胡仙子当机立断,转身便逃。 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着远处疾驰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看到对方再次夺路而逃,玄英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也化作一道流光,紧追不舍。 “竟然能追上这种形态的我?” 听到脑后撕裂空气声音的胡仙子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她对自己狐族的强悍肉身和奔驰能力,可是相当自信的,却没想到,玄英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她慢。 “金乌双翼!”就在这时,玄英身上的金水衣,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金水衣的背后,竟然幻化出了一对金光闪闪的翅膀,左金右乌,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胡仙子心中惊骇,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法宝。 “拿命来!”玄英冷喝一声,双翼一振,速度再次暴涨,瞬间便追上了胡仙子。 “噗!”寒光一闪,星华剑划过胡仙子的脖颈,一颗硕大的狐狸脑袋,冲天而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看得龙进等人都痴了。 胡仙子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块石头旁,那双原本妩媚动人的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怨毒和悔恨。 “咳咳……”头颅的嘴巴微微张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不是南天大陆的人……” 玄英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我的身份,你没有必要知道了。从你向我出手的一刻,就已经罪该万死!” “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狐首断断续续地说道,“一个关于……关于这个秘境的秘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玄英不屑地冷笑一声。 自从遭遇那次宫廷变故后,她便不再相信任何人,陆觉除外。 “只要……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证……”狐首挣扎着还想再说什么,但声音却越来越弱。 第170章 香消玉殒 “你先前对陆觉用幻术的时候,可曾想过放他一马?”玄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显然是想起了陆觉在幻境中挣扎的画面。 “我……我……”狐首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你安心去,你的那个浑身冒火的相好,我会很快送他下来陪你的。”玄英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走不出这个秘境……”狐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你会和我们一样,葬身在这片幽冥之中……” 玄英不为所动,缓缓抬起脚,猛地踩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狐首瞬间被踩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一阵风吹过,一根白玉簪子从碎肉中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玄英弯腰捡起簪子,发现簪子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整齐,被鲜血浸染的纸条。 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若我身死道消,请将此簪转交狐族顾族长,叩首。 玄英微微一愣,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痛恨胡仙子的所作所为,但也不禁为她最后的遗愿感到一丝悲凉。 同为女子,她能体会到胡仙子对家族的牵挂和思念。 “罢了,就帮你最后一次。”玄英叹了口气,将玉簪和纸条一起收进了无界珠中。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那里躺着一具庞大的身躯,正是奄奄一息的烈火魔尸。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玄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迈步朝着烈火魔尸走去。 随着胡仙子香消玉殒,顿时她消失的地方,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原本笼罩在龙进等人身上的幻术,也随之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龙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等人竟然回到了之前遭遇袭击的湖边。 “是陆公子救了我们,他击败了胡仙子!”龙芷惊喜地指着半空中,一道金色的身影,正沐浴在星光之下,宛若九天仙人一般耀眼。 而在秘境二层的某处,刚刚经过几番厮杀,从实力强劲的妖兽们身上,获得数颗血珠的龙清龙姝等人,也看到了远处天空中那令人心悸的异象。 “陆觉,你是在那边么?” 龙清喃喃说道。 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秘境要崩塌了吗?”青菱惊恐地喊道。 “不,这不是秘境崩塌的征兆。”龙姝面色凝重地说道,“这股气息,分明是有人在突破!” “突破?什么人竟然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难道有人已经获得祖龙传承?” 龙清和青菱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与此同时,在陆觉的丹田之内,他的神魂正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他的气息时而强劲如海啸,时而微弱如游丝,显然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 “轰!” 突然,陆觉感觉体内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疯狂地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和丹田,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又开始不受控制了……”陆觉心中一惊,连忙稳住心神,全力运转鬼灵宗的心法,想要压制住这股狂暴的力量。 然而,这股力量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反而越发狂暴起来,在他的体内肆意横冲直撞。 “不好!”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知道,如果任由这股力量继续下去,自己恐怕会被这股力量撑爆身体。 就在这时,龙族演武殿中,几个正在维持秘境阵法的龙族长老,突然脸色大变,有些境界低微者,甚至脸色煞白。 “噗通!”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长老,更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直接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一旁的龙泽二话不说,飞身坐在了刚刚那位长老所坐的位置,全身灵力迸发,缓缓灌注进法阵之中。 “怎么回事?”大长老龙魁见状,脸色一沉,连忙上前问道。 “大长老,不好了,秘境阵法……秘境阵法失控了!”那个瘫倒在地的长老,艰难地起身说道。 “什么?”大长老龙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只见他快步走到维持秘境地阵法旁边,只见原本平静如水的阵法,此刻竟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股狂暴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阵法中喷涌而出,充斥着整个演武殿。 “这……这股气息……”龙魁脸色阴沉,眼中满是震惊之色,“难道是秘境中有人突破了?可这明明不是灵气。” “突破?”站在一旁的长老龙矩闻言,摇了摇头,“什么境界的突破,竟然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异象?” 龙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秘境阵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大长老,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秘境中有人获得了祖龙的传承?”龙矩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颤抖地问道。 “祖龙传承?”龙魁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不可能!祖龙传承起码要突破四层,按时间算,就算路上毫无阻碍,他们最多也只能到第三层,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收集到四种血珠,完成突破?”另一个长老断然否决道。 “可是,如果不是祖龙传承,那又是什么力量,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龙矩反问道。 插话的长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不是祖龙传承,那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 要知道这个秘境,就是为了极力的去压制境界之力,最终大幅提升突破的可能。 在没有获得祖龙传承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丝毫突破的可能。 除非,除非此人的实力,已经远超秘境本身。 一时间,整个演武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第170章 香消玉殒 “你先前对陆觉用幻术的时候,可曾想过放他一马?”玄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显然是想起了陆觉在幻境中挣扎的画面。 “我……我……”狐首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你安心去,你的那个浑身冒火的相好,我会很快送他下来陪你的。”玄英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走不出这个秘境……”狐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你会和我们一样,葬身在这片幽冥之中……” 玄英不为所动,缓缓抬起脚,猛地踩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狐首瞬间被踩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一阵风吹过,一根白玉簪子从碎肉中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玄英弯腰捡起簪子,发现簪子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整齐,被鲜血浸染的纸条。 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若我身死道消,请将此簪转交狐族顾族长,叩首。 玄英微微一愣,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痛恨胡仙子的所作所为,但也不禁为她最后的遗愿感到一丝悲凉。 同为女子,她能体会到胡仙子对家族的牵挂和思念。 “罢了,就帮你最后一次。”玄英叹了口气,将玉簪和纸条一起收进了无界珠中。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那里躺着一具庞大的身躯,正是奄奄一息的烈火魔尸。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玄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迈步朝着烈火魔尸走去。 随着胡仙子香消玉殒,顿时她消失的地方,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原本笼罩在龙进等人身上的幻术,也随之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龙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等人竟然回到了之前遭遇袭击的湖边。 “是陆公子救了我们,他击败了胡仙子!”龙芷惊喜地指着半空中,一道金色的身影,正沐浴在星光之下,宛若九天仙人一般耀眼。 而在秘境二层的某处,刚刚经过几番厮杀,从实力强劲的妖兽们身上,获得数颗血珠的龙清龙姝等人,也看到了远处天空中那令人心悸的异象。 “陆觉,你是在那边么?” 龙清喃喃说道。 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秘境要崩塌了吗?”青菱惊恐地喊道。 “不,这不是秘境崩塌的征兆。”龙姝面色凝重地说道,“这股气息,分明是有人在突破!” “突破?什么人竟然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难道有人已经获得祖龙传承?” 龙清和青菱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与此同时,在陆觉的丹田之内,他的神魂正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他的气息时而强劲如海啸,时而微弱如游丝,显然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 “轰!” 突然,陆觉感觉体内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疯狂地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和丹田,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又开始不受控制了……”陆觉心中一惊,连忙稳住心神,全力运转鬼灵宗的心法,想要压制住这股狂暴的力量。 然而,这股力量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反而越发狂暴起来,在他的体内肆意横冲直撞。 “不好!”陆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知道,如果任由这股力量继续下去,自己恐怕会被这股力量撑爆身体。 就在这时,龙族演武殿中,几个正在维持秘境阵法的龙族长老,突然脸色大变,有些境界低微者,甚至脸色煞白。 “噗通!”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长老,更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直接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一旁的龙泽二话不说,飞身坐在了刚刚那位长老所坐的位置,全身灵力迸发,缓缓灌注进法阵之中。 “怎么回事?”大长老龙魁见状,脸色一沉,连忙上前问道。 “大长老,不好了,秘境阵法……秘境阵法失控了!”那个瘫倒在地的长老,艰难地起身说道。 “什么?”大长老龙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只见他快步走到维持秘境地阵法旁边,只见原本平静如水的阵法,此刻竟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股狂暴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阵法中喷涌而出,充斥着整个演武殿。 “这……这股气息……”龙魁脸色阴沉,眼中满是震惊之色,“难道是秘境中有人突破了?可这明明不是灵气。” “突破?”站在一旁的长老龙矩闻言,摇了摇头,“什么境界的突破,竟然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异象?” 龙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秘境阵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大长老,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秘境中有人获得了祖龙的传承?”龙矩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颤抖地问道。 “祖龙传承?”龙魁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不可能!祖龙传承起码要突破四层,按时间算,就算路上毫无阻碍,他们最多也只能到第三层,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收集到四种血珠,完成突破?”另一个长老断然否决道。 “可是,如果不是祖龙传承,那又是什么力量,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龙矩反问道。 插话的长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不是祖龙传承,那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引发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 要知道这个秘境,就是为了极力的去压制境界之力,最终大幅提升突破的可能。 在没有获得祖龙传承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丝毫突破的可能。 除非,除非此人的实力,已经远超秘境本身。 一时间,整个演武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第171章 真气武修 所有人现在都无法做什么,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着秘境最终的结果。 如果强行进入秘境,秘境极大可能崩塌不说,甚至连里面的人,都会神魂俱灭。 而就在同一时刻,魂树看着端坐在自己下方陆觉的神魂,发现他满头大汗,似乎突破遇到了瓶颈,不禁开口问道:“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突破一个小小的境界,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陆觉此刻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听到魂树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真气突然变得狂暴无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快要撑不住了!” 魂树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伸出无数根触须,与陆觉本体的四肢百骸连贯到一起,试图协助陆觉突破,一股股精纯的能量,顺着触须涌入陆觉的体内,帮助他压制体内狂暴的真气。 就在陆觉浑身燥热,感觉自己快要爆炸的时候,一股清凉感从体内血脉中渐渐溢出,刚才不受控制的真气,竟然渐渐安定了下来,他的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痛难忍,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陆觉心中大喜,连忙稳住心神,继续运转功法,引导着体内真气,冲击着下一个境界的瓶颈。 “呼……”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不过眼睛尚未睁开,只是感觉离突破还有一线之遥。 “多谢相助!”稳定住体内真气的陆觉,诚挚地感谢道,他心知如果没有魂树的帮助,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哼,你小子少来这套,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不想跟你一起死而已。” 魂树冷哼一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却轻松了些许。 “不过小子,老夫有一件事很好奇。”魂树突然开口问道,“你突破一个普通的下等小境界,怎么搞得如此凶险?差点儿把老夫都搭进去。” 陆觉闻言,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都是按照功法秘籍上的法门练的。刚刚感觉体内灵气突然变得狂暴无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经爆体而亡了。” “嗯?”魂树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小子再仔细感受一下,你体内的,真的是灵气吗?” 陆觉闻言,连忙沉下心神,仔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片刻之后,他脸色大变,惊呼道:“这……这不是灵气,这是……真气!” “什么?真气?”魂树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你小子竟然蠢到用灵气突破的法子,驾驭真气去突破?怪不得你会突破的如此凶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修炼真气,就会走火入魔?” “哼,你小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魂树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真气修炼和灵气修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 陆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真气修炼,注重的是肉身的力量,而灵气修炼,注重的是神魂的力量,两者修炼的法门,也是截然不同。”魂树解释道,“你小子倒好,竟然用灵气修炼的法门,去修炼真气,能不走火入魔吗?” 陆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走错了路子,难怪上次突破境界时,也是凶险异常。 “前辈,这真气修炼的武者,和灵气修炼的武者,到底有何区别?”陆觉急忙问道,想要搞清楚这两种修炼体系的区别,口中已然称魂树为前辈。 “哼,你小子还真是孤陋寡闻!”魂树冷哼一声,枝条轻轻摇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在灵气四溢的修真界,人人都在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想做云巅之上的神仙。”魂树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然而,在灵气稀薄甚至断绝的大陆,却有这样一种存在,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摒弃灵气,美名其曰‘不向天地借气’,只凭丹田的一口真气。”魂树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陆觉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一群顶天立地的武者,在荒凉的大陆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终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些修炼真气的修行者,不断淬炼体魄,无窥天道,不觎神途,自始至终,皆以人族的身份屹立于天地之间,他们便是纯粹的武者!”魂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陆觉耳边回荡。 “武者所用出的真气与灵气截然不同,真气是由自身孕育而生,只要悬住这口真气,便可浑身意气不止!” 陆觉不禁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也想成为这样顶天立地的武者! “因其最注重纯粹二字,便不容得灵气入体半分,于是在天地灵气洪流之间,那一口真气,便如同瀑布中的一棵断崖劲松,无时无刻都饱受着侵蚀。”魂树的声音又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陆觉心中一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魂树说他差点走火入魔了。 “而你小子刚刚突破时,便引入了外界的灵气入体协助突破,反而弄巧成拙,若不是老夫用自己的枝干吸收走驳杂的灵气,后果不堪设想!”魂树心有余悸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陆觉顿时冷汗涔涔,后怕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差点酿成大祸。 “小子,你可知晓,修炼真气的武者,要护住那份纯粹,便一刻都不可懈怠。”魂树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 “前辈的意思是……?”陆觉眉头微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武道一途,没有机缘一说,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稳扎稳打,自然不比那神仙路术的修行大道轻松分毫!”魂树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仿佛在敲打着陆觉。 第171章 真气武修 所有人现在都无法做什么,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着秘境最终的结果。 如果强行进入秘境,秘境极大可能崩塌不说,甚至连里面的人,都会神魂俱灭。 而就在同一时刻,魂树看着端坐在自己下方陆觉的神魂,发现他满头大汗,似乎突破遇到了瓶颈,不禁开口问道:“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突破一个小小的境界,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陆觉此刻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听到魂树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真气突然变得狂暴无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快要撑不住了!” 魂树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伸出无数根触须,与陆觉本体的四肢百骸连贯到一起,试图协助陆觉突破,一股股精纯的能量,顺着触须涌入陆觉的体内,帮助他压制体内狂暴的真气。 就在陆觉浑身燥热,感觉自己快要爆炸的时候,一股清凉感从体内血脉中渐渐溢出,刚才不受控制的真气,竟然渐渐安定了下来,他的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痛难忍,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陆觉心中大喜,连忙稳住心神,继续运转功法,引导着体内真气,冲击着下一个境界的瓶颈。 “呼……” 不知过了多久,陆觉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不过眼睛尚未睁开,只是感觉离突破还有一线之遥。 “多谢相助!”稳定住体内真气的陆觉,诚挚地感谢道,他心知如果没有魂树的帮助,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哼,你小子少来这套,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不想跟你一起死而已。” 魂树冷哼一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却轻松了些许。 “不过小子,老夫有一件事很好奇。”魂树突然开口问道,“你突破一个普通的下等小境界,怎么搞得如此凶险?差点儿把老夫都搭进去。” 陆觉闻言,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都是按照功法秘籍上的法门练的。刚刚感觉体内灵气突然变得狂暴无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经爆体而亡了。” “嗯?”魂树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小子再仔细感受一下,你体内的,真的是灵气吗?” 陆觉闻言,连忙沉下心神,仔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片刻之后,他脸色大变,惊呼道:“这……这不是灵气,这是……真气!” “什么?真气?”魂树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你小子竟然蠢到用灵气突破的法子,驾驭真气去突破?怪不得你会突破的如此凶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陆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修炼真气,就会走火入魔?” “哼,你小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魂树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真气修炼和灵气修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 陆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真气修炼,注重的是肉身的力量,而灵气修炼,注重的是神魂的力量,两者修炼的法门,也是截然不同。”魂树解释道,“你小子倒好,竟然用灵气修炼的法门,去修炼真气,能不走火入魔吗?” 陆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走错了路子,难怪上次突破境界时,也是凶险异常。 “前辈,这真气修炼的武者,和灵气修炼的武者,到底有何区别?”陆觉急忙问道,想要搞清楚这两种修炼体系的区别,口中已然称魂树为前辈。 “哼,你小子还真是孤陋寡闻!”魂树冷哼一声,枝条轻轻摇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在灵气四溢的修真界,人人都在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想做云巅之上的神仙。”魂树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然而,在灵气稀薄甚至断绝的大陆,却有这样一种存在,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摒弃灵气,美名其曰‘不向天地借气’,只凭丹田的一口真气。”魂树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陆觉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一群顶天立地的武者,在荒凉的大陆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终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些修炼真气的修行者,不断淬炼体魄,无窥天道,不觎神途,自始至终,皆以人族的身份屹立于天地之间,他们便是纯粹的武者!”魂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陆觉耳边回荡。 “武者所用出的真气与灵气截然不同,真气是由自身孕育而生,只要悬住这口真气,便可浑身意气不止!” 陆觉不禁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也想成为这样顶天立地的武者! “因其最注重纯粹二字,便不容得灵气入体半分,于是在天地灵气洪流之间,那一口真气,便如同瀑布中的一棵断崖劲松,无时无刻都饱受着侵蚀。”魂树的声音又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陆觉心中一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魂树说他差点走火入魔了。 “而你小子刚刚突破时,便引入了外界的灵气入体协助突破,反而弄巧成拙,若不是老夫用自己的枝干吸收走驳杂的灵气,后果不堪设想!”魂树心有余悸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陆觉顿时冷汗涔涔,后怕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差点酿成大祸。 “小子,你可知晓,修炼真气的武者,要护住那份纯粹,便一刻都不可懈怠。”魂树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 “前辈的意思是……?”陆觉眉头微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武道一途,没有机缘一说,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稳扎稳打,自然不比那神仙路术的修行大道轻松分毫!”魂树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仿佛在敲打着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