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马里亚纳人》 第1章 末世求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马里亚纳星球，这是外星对这颗蓝星的称呼，其实生活在这里的人族称其为“地球”！ 曾经，这里是一个令神明神往的休憩之地，最后终结于生活在这一片神土之上的土着人族之手，岂能不令人痛惜？ 神土上的主宰者们积攒下的滔天罪恶罄竹难书。 被污染了的生命源泉，被坑挖殆尽的地下根基，被破坏的千疮百孔的星球保护罩，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星球历史，这一切让生活在底层的无辜人族牵连受苦遭罪，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横尸街头。 良田变沟壑，高楼移平地，灾祸频发；饮食无保障，身躯处险境，四面楚歌。 人族的野心、欲望、自私、贪欲使得这颗被仙雾环绕下的蓝色星球最终变得面目全非，恍如人间炼狱。 掠杀异类，残害同类，无禁止的邪念最终引来其他星系的邪恶势力踏足这片沃土。 不知道明天和外族全面侵占哪一个先到的普通人族民众，惶惶不可度日。 尽管这颗蓝色的星球有着如此糟糕的环境，可斑驳的星土上还存活着近上亿的人族。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 即使险恶的环境已经是人族生活的极限，但是总有一些乐观面对困境的人类游离在这一片面目可非的土地上，艰辛地度着日月。 夏尔就是这样一个例外。 躲过了强级大震，逃过了洪水灌城，但终究没有避过外星势力的“家访”。 那是生活在马里亚纳星球最大大陆东部神州大地西部的夏尔度过的最后一个传统节日—春节。 因为全球变暖的缘故，如今的春节没有了以前家家户户红灯高照，爆竹声环响的热闹氛围，白雪皑皑更是一种奢望。 三月的天气已经有二十度的高温，但这样的暖温并没有让城镇显得生气勃勃，反而变得萧条荒凉。 被外星种族控制下的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烟火气，可生长在这片神土的神州子民血脉里永存的新春习俗已经深深地烙在每个人的记忆中。 大街小巷零星几只悬挂着的大红的灯笼，彰显年节的到来。 每个子民的新年的祈愿便是希望来年能结束这生不如死的被支配的无尽岁月。 夏尔和家人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去上面指定的地点买了过年要用的食材用品。 一家人在间歇的战火中算是高高兴兴过了一个安稳的新年。 新年后的第三日，夏尔就被街上到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和人们的喊叫声引起注意，本欲出门查探情况，但被惊慌失措跑进家里的父亲急忙拦住。被告知街上及门外到处都是巡逻堵截门户的队伍。 这是夏尔的城镇短短一年时间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所以父亲夏德轻车熟路地把家中唯一的女娃夏尔藏到家里的地窖深处，平复好情绪不慌不惊地坐等着上门来搜查。 “咚咚咚……” 闷沉有力的敲门声传来，年迈的夏德静下的心再次被激起，砰砰狂跳个不停。脚下沉稳的步伐随着越靠近家门口越虚软无力。瘦骨嶙峋的双手颤抖地缓缓抬起打开自家那一扇仅能容一人通过的铁门。 门外正站着几个身强健壮的陌生年轻男人。 低矮的门扉如果不跨出去仅能看到门口处那位脖子以下的半截身躯。 瞧见打开的门扇，离得最近的男人，斜歪下脑袋，阴着脸，嘴里讲着不是本地口音的语言。 “家里有年轻女娃吗？快些叫出来！要是让我们进去搜出来，后果就不是带走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了！” 阴恻恻的语气里带着恐吓。趾高气昂的神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立在门口夏德，此时的夏德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脚底发寒，全身颤栗。 沉静片刻后，稳住心神的夏德用一口正宗的本地方言回应对方。 “脑家毛有丫头，不信了，呢们进来看哈么。” 说着移开挡在门前的消瘦身躯，侧站在门的里侧位置。 半懂不懂的几人，眼睛齐刷刷地转头向后面望去。 夏德透过躯体的缝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最后面矮个子戴着眼镜穿着泛白西装的中年男人默默地从人后走出来，拢拢衣服笑嘻嘻地看着夏德，语气温和地说道： “夏大哥，这次上面下令必须让咱们镇交上去两百个年轻姑娘。前两次凭着咱们之间多年的关系，一直没有找上门，可这次非同寻常，要是人数不够，咱们这个城镇就要倾覆于炮火之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为了这里仅存的几千父老乡亲，还请夏大哥您把自家姑娘叫出来！” 说话的是城镇里的一名社区人员。 自从夏尔一家从其他地方搬到这里后，跟管理社区的几名工作人员都见过几面。因为有老乡这一层关系，夏德跟这位中年人最是熟悉。 夏德原以为女儿夏尔逃过前两次是运气加身，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位老乡在后面运作的结果。 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夏德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 但是他仍旧保持着自家没有女娃的镇定，任后面几位壮士阴飕飕的视线在面上窥探。 社区人员见他这么不识相，收起笑容，冷着一张脸，斥责夏德。 “老夏，今天这人是一定要带走的，还请你配合社区的工作。” 言语刚落，对着后面一人眼神示意进去搜。 几人擦过夏德身侧鱼贯而入，在夏家不大的房子每个角落开始搜寻。 明面上没有寻到人后，其中一人从背后的背包中拿出一个机器，对着屋子四处探测。 没几分钟，“滋滋滋……”的机器声音响起，藏身在地窖的夏尔被机器检测到。 夏德不顾身残力弱在机器响起的那瞬间从门口奔至夏尔藏身的位置，挡在几位要去搬桌子的男人前面。 谦卑地跟几人解释桌子下是家里养宠物的地方。 但他哪里是魁梧满身横肉的大力士的对手，被上前的一人一把推开，轻松地就像在芦苇丛中扒开挡住视线的那几株枯萎却依旧坚挺直立的苇草。 没有任何防备的夏德，趔趄几步，最终绊倒在地，眼神惊恐地盯着几位壮士拉开桌子。 一直守在门口处的一位壮士，见状上前对着夏德羸弱的身子就是几脚。 夏德忍着身上的疼痛，发出微弱的闷哼声，在安静狭窄的房间内尤为清晰。面黄肌瘦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粗重。 粗暴的行为令站在门口处的社区人员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恭敬地对着那人小声嘀咕几句，算是停下落在夏德身上的踹踢。 此时，夏尔已经被其他壮汉从地窖深处拽出来，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 当眼神触及到缩圈一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全是污泥脚印的父亲，脸色骤变。发红的眼眶内充盈着愧疚的泪水。 “爸爸……” 恐惧感瞬时湮灭，夏尔挣脱束缚，踉踉跄跄地小跑到父亲身前，一边抽泣一边小声询问父亲伤的重不重？ 夏德忍着快要散架的躯体钻心的剧痛，强撑着从地上慢慢爬起坐立。笑着地对夏尔道： “爸爸没事，尔尔放心，有爸爸在，他们带不走你！” 颤栗的指尖轻抚在女儿软乎乎的发顶上，温声安抚。 夏尔抬起胳膊利索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红着眼深望着脸上有着岁月风霜痕迹的父亲，郑重地安顿道： “爸爸，这一遭迟早都会来，这一次您拿命挡下，下次，下下次该如何？只要他们在神州一天，就没有我们的安稳日子。您不是常说‘人生苦难，不过尔尔’吗？我已经十五岁了，是该长大了！这后面的路我自己走，您照顾好妈妈和小弟，不能因为我让你们也跟着受罪！” 言毕，瘦小的身躯向后移动，端正地跪在地上，对着父亲俯首道别。 就在父亲伸手拉她时，夏尔面带笑意从地上站起，婆娑的视线落在父亲身后的社区人员身上。 “刘叔，还请您多关照我家人，夏尔在这里给您道谢！” 旋即对着后面的人躬身行礼。 看到对方点头后，她收回视线，毅然决然地转身从房中大步走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壮士们，出门后把她团团围在中间，以防人逃跑。 屏蔽掉夏德嘶哑的呐喊声，瘦弱背影很快地消失在家门前短短地一截小路上。 拐角处，“咔嚓”两声，双手就被手铐束住，被推搡着送进拉满人的车辆上，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第2章 外星种族的野心 星离雨散，终有别离。 街道上一闪而过的灯笼，红的刺眼，新年刚过，它们依旧齐整地悬挂在道路两边的路灯上。 大巴车上被抓来的女孩子们蜷缩在座椅上埋头小声哭啼。 站在车厢最前面的壮汉一双瘆人的骘目睨视车内，不耐烦地呵斥着抽泣声响亮的女孩。 此时的夏尔坐在车厢内最后一排座椅上，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周围，平静而锐利的眸子就像一个蛰伏的猎豹，有了目标后，就等着猎物松懈的那一刹那，伺机出动。 可是，一路上车辆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动，更没有暂停将未坐满的车厢填满，夏尔等人直接被带到一个贯通四方的十字路口附近。 空旷杂乱的道路两旁，被疯长起来的杂草覆盖住地表，森绿的草地上随处躺着各式各样的人造垃圾。 夏尔等人被壮汉吆喝着赶出车厢，依着前方临时插上去的指示牌排成长长的队伍。 在最后面刚下车的夏尔看到在他们队伍的前面位置，还有其他队伍，而后面还陆续有赶来的车辆。 上面下来的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子。 排到夏尔时，她才知道这些人将她们集聚在这里竟是给她们做简单的人体筛查。 将那些身体有残疾，或者身高体重不达标的女孩子淘汰掉，留下达标的女孩，再送往下一个地点。 加塞在夏尔的前面检查的女子，是另外一个车上遗留的人员。 因为她的年龄超出标准，令做检查的两位外星奴役一时难以抉择。 姑娘已经年满二十八，远远超过他们选人的年龄范围。 实际要求是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但是这个人是当地为了凑够人数强加进来的。 一位高壮的骂骂咧咧将那位姑娘推搡去不合格的队伍中，另一位矮胖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伸手又把姑娘拉了回来，对那人道: “这次带回的人本来就少，上面还不知道怎么惩戒我们。这姑娘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是好在身体康健，长相也不错。加进去一个是一个，那些外星种族不一定能察觉。” 高个的阴着一张脸，道： “出了问题我可不管，你担着！你要是觉得可行，就加进去。” 矮个的一听，顿时神色不悦，高声喊道: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家，你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外星种族像狗一样地唤来唤去！这里哪里还是我们自己的星球了？” 高个壮汉听完队友的怨词，表情缓和了些，抽过队友手中的名单扫了一眼，思量片刻后道: “那就加上，出了问题再说！” 说完把旁边低头的清秀姑娘推向合格的那一队，转头筛查其他女孩。 没有意外夏尔也被分到合格的那一队，跟这位年长的姐姐站在一起。最终被推上开往深山的大巴车。 而那些没有选上的女孩子们最后的结局夏尔不敢去想，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些被带走的女孩有再次折返回去的。 被外星种族践踏侵占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窝在身侧虎视眈眈地内鬼爪牙们。 他们毕恭毕敬地把那些恶魔般的外星种族奉为神明，为其鞠躬尽瘁不惜谋害自己的同类。而那些所谓的上层权势群体这时候也是阴阳行事，苟活在恶魔的威势之下，委曲求全，销声匿迹。 受苦受难的从古至今都是那一群安分守己生活在最地层的民众。 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古今不变！ 经过十几天的路程，身为鱼肉的夏尔，被车拉进一座外星种族驻扎在神州西部的一处深山。 大巴行过迤逦险峻的山路，在驻地口停下。 来接人的外星种族跟车上下去的壮汉们手舞足蹈地几番交流之后，夏尔一群人被催促着依次从车上赶下去，排成队列朝驻地入口前宏伟的山门移步。 四周层峦叠嶂，山峰峻险。而出山的那条小路上堪比重地，层层关卡。 像夏尔这样的小姑娘哪有逃出生天的契机？ 看清形势后，夏尔内心仅剩的一点希望破灭，身体木然随着队伍走进形如枯骨的外星种族设立在马里亚纳星球的驻地山门口。 夏尔原本以为她们这一行人会被带到驻地内部去做实验，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暂时把她们临时安排在驻地外围搭建的类似帐篷的地方。 自从外星“骷髅人”占领城镇，这里已经许久收不到外面的讯息，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人类返璞归真似的过上了古代人的慢生活。 一切消息来源都是靠嘴来传播。 据传闻，“骷髅人”到处大肆地搜刮人族女孩是为了一项换种实验。 他们打算把人类的基因和自己星球的基因进行交融，创造出控制这个星球的新型人类。意欲在消耗完马里亚纳所有的资源后，留下他们的后代在这里继续繁衍。 或许经过几千几万年，这里又会自我修复到原始状态，随处是宝藏的蓝色星球。 有了新新人类，这里就是它们的第二家园，这里的一切自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经过初级检查进到这里的女孩子，还要进行第二轮裸体检测包括身体内部器官的各项检查，没有问题后会进入第三轮，基因配对，这是最折磨人也最羞耻的一项。 能在这轮活下来的女孩寥寥无几。 存活下来的也是过着惨无人道，暗无天日的生活，跟死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大多数对活着低欲望的女孩子都会在第二轮结束后，选择自尽，体面地离开人世。 十几岁的少女们哪里能清楚这些残暴的细节。 但身为这一批里最年长的姑娘，海兰娜，因为常年游走于各地，倒是从别处听到过一些传言，虽是不可全信，但非人的生活是一定的。 所以，在安排到帐篷的那刻起，这个姑娘就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随时做好要跑路的准备。 因为一路上夏尔跟海兰娜有过多次交流。 夏尔的淡定从容，使海兰娜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队友，所以她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夏尔，两人从进入帐篷的那刻开始就悄悄地在谋划逃离路线。 铁皮帐篷里的环境很是简陋，每人一张冰冷的铁架子一人床，上面是军绿色床垫被褥，应着外面淅沥沥的雨滴，让平静地夏尔感受到一丝焦躁和害怕。 她趴在铁皮的缝隙处，打量着外面五米高的巡逻队伍。 它们手无寸铁，呆滞地站立在外面，不受雨水的影响。 海兰娜看到夏尔的举动，小声唤她： “过来，会被发现的。” 夏尔猛然后退几步，一脸惊恐，急促得呼吸随时要窒息，双目空洞地盯着缝隙外面。 因为就在刚刚她跟一个骷髅外星怪物对视上了。 那称不上是眼睛的深邃之物有吸人魂魄的能力，让本来心绪平稳的夏尔瞬间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海兰娜看到此景，调整盘坐在床上的姿势，起身跳下来，一把拉过夏尔，把她环在自己的身前。 远离铁皮墙壁后，大力拍抚着夏尔的后背。 半个小时后，夏尔慢慢回神，恢复神智。 海兰娜把人送回她的床铺位置，让她先躺着休息会，有动静会及时叫她。 夏尔听话地侧躺下，拉过薄薄的被子盖在自己冰凉的身躯上，闭目休息。 黎明时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驻地不远处响起。 沉睡的夏尔在睡梦中被惊醒。 慌乱的人影在帐篷里来回跑动，支支吾吾地交谈声，和女孩子的哭泣声让安静地空间不再沉寂。 这时候夏尔被摸过来的一只手，吓得叫出了声。 “别叫，是我！” 海兰娜的声音在夏尔头顶处响起。 温热的气息凑到夏尔的耳边对她小声嘀咕几句。 意识到时机将到的夏尔立即翻身从床上跳下。看清楚海兰娜的身影后，悄悄地跟在后面，向着帐篷门口对面的阴影中挪去。 “砰！”一声，帐篷的门被大力撞击，散落一地。 随即，一只长长地手臂伸进来来回扫，似是要抓人。但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勉强伸进来一只胳膊。 女孩子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吓的躲藏在床铺下面。 驻地外面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守在帐篷外的外星人见势不妙，这里只留下两位，其他的赶往驻地外。 抓不到人的外星怪物，失去耐心，开始用蛮力粗鲁地震碎铁皮帐篷。 昏暗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同时一颗宛如流星般的白虹划过高空，爆破在浓浓烟雾下。 第3章 逃离魔爪 巨大的爆破声，引起帐篷外面外星怪物的注意。 它们的视线挪离帐下，向外围聚焦。探明情况后，其中一位迈着两米长的腿大步离开。 帐篷周围狼藉一片。 空旷的泥泞地上到处是铁皮碎片和散落的床单被褥等，女孩子们仓皇地低喊四散逃离。 海兰娜拉起身后夏尔的手，从弥漫的尘雾中跑进去。 一边看路一边撤回自己的手，对着身后的夏尔喊道： “用袖口捂住口鼻！跟紧我。” 此时的夏尔已经冷静下来，与其被枪炮弹药送走，总比成为外星的实验品强。 她紧跟在海兰娜的身后，七转八绕，在尘灰中穿梭。 耳边的爆破声一直没有停下，甚至有几次那威力巨大的爆炸物就在两人的不远处引爆。 地上沉落的武器碎片，还冒着烟雾。 包裹严实的两人，一直顺着帐篷的一侧，跑到驻地外围的一处山脚。 高山挡住去路，无路可走的二人惶急地在山脚下四处张望。 或者绕山，或者被里面的外星怪物发现直接远距离射杀，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高夏尔一头的海兰娜侧头，询问的眼神看向身后的夏尔。 夏尔年纪虽小但经历却不少，看清现实的她没有迟疑，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十分坚毅。 达成共识后，二人没入山脚处的山林，向高峰的另一端攀爬。 远处不停歇的爆破声引去外星势力全部的注意，无暇顾及逃离驻地的人族气息。 因为昨夜下雨，山路并不好走。 泥泞的脚下，防不胜防就会滑下去，此刻的夏尔和海兰娜走的极其小心。 经过半天路程，二人终于逃出驻地的监视范围。 随后从驻地所在的山体方位沿着半山腰拐到山的另一边。 虚脱无力的夏尔扶着一棵枯枝，大口喘气。 全身沾满的污泥已经将新年时母亲赶制的桃色新衣染成灰衣，可她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看不出一丝的疲惫。 “兰姐，现在我们要往哪里走？这一山环着一山地根本看不清方位。” “我们先下山，之后往东走。我听说那边有国家的军事重地，应该有通往山外的路。” 歇息了一会的夏尔和海兰娜再次上路。 从半山腰下来后，绕着山脚向东走。 饿了渴了就在经过的路上随便找点野果野菜垫垫。晚上看不清路况，二人就找个避风的地方窝一晚。 经过十几天的奔波跋涉，夏尔两人没有找到通向山外的路却遇见了一处掩在高山群中的小村庄。 村庄不大，坐落着十几户人家。 可是不知什么缘故，夏尔和海兰娜走向村庄时，竟在这里看见不少同族。 大多数都是男性，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似乎不是本地人，个个神情严肃，成队，形色匆匆地往村庄里面赶。 谨言慎行的夏尔海兰娜，见此停下继续靠近的脚步，躲在暗处打量。 时刻保持警惕是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大环境下必备的人族生存法则。 她们两人能在重重危难之下存活下来，运气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对环境的敏感度。 进村的途经之地，扮装成中年妇女的海兰娜候在此处。 一片碎布裹住大半张面部，只露出来一双幽深无光的眸子，弓着腰身，哑声向过路的行人打听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据路人所说，这村庄里的人，祖祖辈辈从不出山就是为了守护一个秘密。可因为外星入侵，村里失去了以往的安稳。 小辈们为了躲避外星的侵扰搬离村落，而历代守护的秘密也不胫而走，于是各族各派听闻后便纷纷派人来探个究竟。 听闻，这里群山深处藏着一处神话里神袛的居所，只要找到进入的通道或许能使人离开马里亚纳星球直入仙境，再不济也能躲藏在里面避开外星怪物的残害和导弹枪炮的攻击。 虽不知这个消息是否可信，但对于险境中的人来说最有吸引力，这就是为什么这穷山僻壤的小村落引来这么多外乡人，并且还是身份都不一般的人族。 海兰娜死寂般的内心突然有光照进来，对于现在的她和夏尔两人而言，这或许是一个时机。 打听清楚后，海兰娜回到夏尔藏身的地方。 一边给夏尔讲述她打探到的讯息，一边对夏尔的面部进行简单的改造。 一番草汁涂画之后，清秀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一个消瘦黑黢黢地男孩子形象。及肩的短发特意扎束在脑后，被堆在脖间的衣帽遮住大半，如果不凑近细看根本瞧不出来这是一个女孩。 装扮结束后，两人随在进村的人群后，走入村庄。 人群全部聚集在一处空旷的田里。 她们到的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而人群正中央是三位道士装扮的老年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挤到人群最前面的夏尔和海兰娜，仔细打量站在中央的三人，同时耳朵也没放过身边不断出现的嘀咕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听，她们对此次的聚众活动有了更深的了解。 事情跟路边打听到的消息一样，这群人聚在这里就是打算趁着军队正跟外星势力对抗的时机，偷偷潜入大山深处查找神迹。 人多找到的胜算就越大，所以他们扩散消息，几乎将周围所有城镇和村庄的人族都聚集到这里，打算一起行动。 人群分成三队，在道长的带领下，中午时刻从村庄向大山的进发。 混在队伍中的夏尔和海兰娜选择跟着几位中唯一一位看起来沉稳和善且带着孩童的道长。 队伍经过一长段山路后进入大山的南端。 刚开始的兴奋在大自然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大家的劲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耗尽。 一些体力不支的人渐渐地落于后方，夏尔，海兰娜就在其中。 面露疲意，艰难爬行的夏尔，突然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吓的脚下一滑，滚落到指路的道长脚下。 走在前面的海兰娜没有立即折回去扶，滚下去的夏尔，而是停下脚步透过飘起来的尘雾，望向远方。 当看清楚那些向深山走来的庞然大物后，面色骤变。 “道长，外星怪物向这里过来了！神迹入口到底在哪里？” 顺着海兰娜的视线，站在下方的道长和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夏尔几人齐齐看向那个方向。 确实来了！ 道长没有回海兰娜的话，面色凝重地拉起身边的小女孩，喊了一声立在夏尔一侧的男孩名字，加快步伐，继续往高山顶上走。 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的人群，这会也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跟在道长身后。 尽管他们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在赶路，但是一米长的腿怎么能跟三四米的相比。队伍后面的惨叫声不断地传来。 外星怪物们用它们那堪比金刚石坚硬的长手臂，对着山腰上的人群挥舞，冰冷的眼睛里射出的光线随时就能置人于死地。 落在四周的爆炸声让爬行在山腰上的人，几乎丧失了听力。 闪现在二十米之外的巨大怪物令躲在山崖下方的夏尔几人瑟瑟发抖，尤其是道长身边的小女孩。 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趴在道长的怀中，小声啼哭。 十五步、十步、九步……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外星怪物，夏尔的呼吸越来越缓，心跳却越来越快。 “能活到今天也算奇迹，不知道父母可还安全？”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夏尔惶惧地的眸色里泛起泪光。 踩在山林中的脚步声就像一道道催命的咒符索人命息。 她已经闻到那些怪物身上特有的金属气息向几人逼近，大地的震颤也越来越厉害。 第4章 神迹入口 “趴倒！” 耳边的低喊声让夏尔回神，大力将她推伏在岩壁上。 巨大的响声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引爆。 走向这个方位的外星怪物正好被炮弹扫射过去的强大威力掀翻滚落山下。 爆破的冲击力把附近的山腰砸出一个大坑，裂开的岩石轰隆隆地从山上滚落。 夏尔几人藏身的位置，也没有幸免。 头顶那一块巨大的岩石在重力冲击下，擦过几人的身躯落入山崖。 如果不是预判到岩石掉落的轨迹，大概现在的夏尔就跟外面的其他人一样，血肉模糊。 在千钧一发之际，道长的呼喊声让趴在她旁边的海兰娜伸手拦过夏尔，死死地将她按至在岩壁上，才救了夏尔一命。 虽然身上有乱石擦破的伤痕，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几人在岩壁处整整等了一个多小时，再没有听到炮声后，才小心翼翼地从下面爬出来。 四周已经面目全非。 滚落的碎石，大坑和同胞的尸体，令幸存下来的人们心情沉重。掩埋掉被炸的四肢不全的同胞后，大家神色恹恹继续寻找神迹入口。 越往群山深处走，行进的难度就越大。 迷路、气温忽冷忽热和弥漫在山间的瘴气让指路的道长不敢轻易下决定。 有人不听劝，盲目行动，最后成了草木的养料。 一行人攀爬到一处山道口，因为山道险峻狭窄，目之所及只能容一人通行。 很多人见识过大自然的可怕后，不敢轻易迈步，于是将决定权交由道长典尚华。 这里山大路少，或许狭道是唯一一条通往里面的路径，如果舍弃再找其他出路，需要的时间更长。 典尚华几番斟酌后，便令大家排成一列，互相帮扶着从狭道通过。 有惊无险，大家依次穿过山道后，前方出现一条一米宽的山路。 看规整的程度像是人为凿出来的。 从岩壁的上的旧痕和路上被杂草盖过的路面判断，山路存在有些年头了。 欣喜若狂的众人在没有道长引路的前提下，有人急迫地向山路尽头跑去。 没有意外发生后，后面的人陆续跟上。 道长典尚华带着俩小孩，跟在人群最后踏上山路。 海兰娜拉着夏尔，紧随在道长不远处。 经过一段山路后，山壁上出现类似窑门形状的人类产物。 大概十米远就会出现一个，具体有多少个恍惚中的夏尔已经记不清楚了。 前面的人在最开始还对着门型的雕刻物兴致勃勃，到处触摸寻找玄机。没有异常出现后，后面就不在意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面赶。 典尚华却不一样，他浑浊的眸底在触及到那些复杂雕刻物时，有精光闪过。但神态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像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在每一个经过的“窑门”刻物上细心研看。 在不知途经了多少个窑门的时候，他突然叫停走在前面的男孩，让他回来。 一只沧桑松弛的手掌有意地抚摸着刻物来回移动。 夏尔涣散的神志瞬时回神，心想难不成这个门有奇特之处？ 警觉有异的其他人也纷纷跑过来一看究竟。有人急咧咧地询问： “道长，入口是在这里吗？” 没有受到人群议论声影响的典尚华，面色平静地上下左右敲打雕刻物。 半响后，还拿出自己的神秘宝器，在上面写写画画。 两个时辰过去，周围没有一丝异变。 有些等得不耐烦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转头离开。 又持续了半个小时后，停下手中动作的典尚华一脸歉意地对着众人致歉，说是自己看错了，神迹入口不是这里。 第二个、第三个……接连失误的操作让众人对道长的信任程度直线下降，最后不再依赖于他，自己去寻找入口。 听到众人的责骂后，典尚华不再轻易施展技能，以免引起误会。 本想替道长说句公道话的夏尔被海兰娜捂住口鼻拖到自己身后，提醒她不要瞎捣乱。 于是，有气没处发泄的夏尔，跟其他人一样对着门上的刻物随意地拍拍打打。 典尚华祖孙三人和夏尔海兰娜，五人离大部队越来越远，距离他们最近的人也有百米。 百无聊赖地夏尔是五人中最垫后的那个。 大家就这么安静地往前走，突然一声“啊！”的喊声惊动了走在前面的典尚华。 听闻回眸望过去，他只看到穿进门形洞口的海兰娜半个身子，而夏尔早已不见。 瞬间反应过来的他，一把拉过身侧的两个孙子，迅速跑到海兰娜消失的地方撞过去。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幽暗的洞内尤为响亮。 通过门口的五人齐刷刷地被绊倒在门的另一头。 谁会知道门的这一头刚进来就有台阶等着她们？ 几人顾及不上身体上的刺痛，神色慌乱地打量昏暗的四周。 先爬起身的海兰娜拉起小女孩和少年，被压在最下面的夏尔，只感觉自己两眼冒金星，脑袋有些眩晕。 身上的重量减轻后，她扶住离自己最近人影颤颤巍巍地起身稳住身形。 最先镇定下来的典尚华，抬首四处打望。 身后是昏暗的山壁，前方映着光。 “爷爷，这个门出不去了！” 被夏尔推得差点趔趄跌倒的典钰，站稳后低头看了一眼皱巴巴衣袖，神色明显不悦。 见人站直后，立刻将手臂撤回，上前一步迈上台阶，视线转移到消失的门形上。 少年的声音引起几人注意。 视线不约而同地向着进来的地方望去。 典尚华放下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典钰另一边，伸手推了推那面墙壁。 坚硬的壁面跟山体融合，一点看不出这里是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 确实推不开！ “丫头，你过来试一下。” 被点名的夏尔朝海兰娜望了一眼，随后挪步过去。 无论她使出多大劲，跟他们一样，这扇门真的打不开了。 各种方式都尝试无果后，几人放弃此处，打算去前方有光的地方看看。 不确定这里是否是传说中的神迹入口，典尚华和海兰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目光所及，是漫天的星辰，就像谁把银河投射在这一方天地。 绿光、蓝光、紫光、红光缠绕下的光晕照亮他们通向前方的道路。而路的尽头是一间搭建起来的木屋，在星光之下，显得落寂萧瑟。 站在屋前遥望星河的夏尔，被这恍如仙境的景象震撼。 繁星闪烁，时而有流星划过天际，跟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宇宙星空是那么的相像。 真美啊！ 银河之下是看不清楚的深邃空间，让人望而生畏。 “既然我们几人有缘一同进入此地，老朽便介绍下自己。我是常年在此山附近修行的道士，姓典名尚华，这两位是我的孙子典钰，孙女典竹。二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作为这几人中最年长的道长，不由地担起家长的重任，看清处境后，对着两位还不知姓名的姑娘问道。 被海兰娜喊过来的夏尔，端正地站在三人对面。 “典道长客气了，我叫海兰娜，这是我认识的妹妹叫夏尔。” “既然大家都互相认识了，接下来我们就四处找找出口，这里虽是神迹圣地，但以老朽观察，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长期居住，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海兰娜听后，没有多问。 见多识广的道长确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这里可能真的有问题。毕竟他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在，再加上以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位道长似乎不是那种轻贱性命的人。 五人分成两队开始找寻出口。 几个小时后，一无所获。 饥肠辘辘的几人暂时转换目标，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第5章 星系守护者 大小五人齐站在木屋门前，尝试打开这扇其貌不扬的褐色门扉，看看里面有没有能饱腹的东西。 典尚华站在正中间，右手牵着典竹，典钰倚在妹妹另一边。 左手方位站着海兰娜和夏尔二人。 在典尚华的左手即将触及到龟裂的门框时，木屋上空霎时闪现一束刺眼的白芒。 几人下意识地用胳膊遮挡住强光的照射。 良久后，夏尔感觉眼睛不再那么难受，便试着用余光扫向脚下位置。 那里与白芒射进前一样昏暗，于是她小声地问海兰娜： “兰姐，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一束光！不过光中出现了一个人。” 听到海兰娜的回答，夏尔纳闷，光中怎么会有人？ 立刻放下挡住视线的胳膊，顺着几人的视线抬首仰视。 光里果真有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黑衣飘在淡淡地金色光晕中，显得十分神秘。 虽然距离不远，但只能看得出对方大体的面部轮廓，五官长什么样，是男性还是女性？几人再怎么眨眼细看，总是看得不太真切！那里似乎隐着一层纱雾。 典竹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 “爷爷，这是传说中的神仙吗？他是来救我们的吗？” 典尚华没有出声，神情严肃地直视着上方的“神”。 夏尔的脑海中突然有声音炸响： “尔等是星球的住民？” 悠远而清冽的询问声就像一股冰冷的清泉将干涸的枯海填满。 夏尔的思绪停止转动，不知作何回答？僵硬地侧首望向其他人。 典钰、典竹跟夏尔一样，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在两位大人面上来回滴转。 典尚华最先反应过来，神色坦然地对上方的“人”应道： “我等是这里的原住民，请问阁下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见惯了随时从天空中出现的外星舰队，在不确定身份的情况下，几人对突然出现的此“人”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友好和敬畏。 是不是敌还未可知？ 那“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俯瞰着下方。 “星球上空出现创世神能量，在下途经此地，便下来一探！” 一条信息再次传入几人的意识中。 话音响起的刹那，那人周身的光晕瞬时骤亮，再度将昏暗的地表照亮。 听出话里意思的典尚华见人要走，“扑腾”一声双膝跪地，对着那束光大声喊道： “请您救救马里亚纳星球！这里已被外星种族侵占，它们对我们这些原住民赶尽杀绝，而我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与它们抗衡。” 海兰娜随后，姿态恭敬地跪在典尚华一侧。 年龄尚小的三位见大人们折脊跪地，言语诚恳地请求这位神秘的闯入者，便学着他们的样子，麻利地跪伏在一旁。 正要离开的光影，顿时一滞，睥睨间那股能量，令下方的几人后背生寒。 尤其是典尚华，明显感应到一双看穿一切的视线停留在他颤抖的躯体上，可话已出口，他不得不忍受着那人的审视。 星系守护者——空，扫视一圈后似乎再次感应到了什么，没有立刻消失，周身的光晕也随之黯淡下来。 跪着的几人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更不敢仰头端望，虔诚地对着光的方向静待黎明到来。 “创世神的能量已散尽，你们的星球已无生机。” 平静的话语回荡在上空，明白话里意思的夏尔几人听闻后脸色突变，难以置信地仰头凝视上首的星系守护者。 “我们的星球要毁灭了，是这个意思吗？” 夏尔悚然的眸子紧盯着上面的身影，讷讷道。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她看向海兰娜和典尚华。 海兰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中间的典尚华瘦骨嶙峋的脊背塌缩成一团，俨然一副如遭重击的样子，嘴里喃喃低语： “我们的星球真的没救了吗？” 颓然的音色消散，似乎又想到什么，他身躯一震，猛然抬首，望着上方，提高音量道： “能不能救救孩子？他们还小，不应该背负上一辈造下的业果。” 低沉的颤音令银河之下的这片空间生出一股悲凉。 孩子们也满脸希冀地望向银河之上的星芒。 空思量良久应道： “这里只有三人乘坐的空间，你们自行决定，它会送你们到其他星球生存。” 话音刚落，一艘像飞船般的东西悬浮在几人头顶一米高的地方，遮住上面大半的星光。 阴影下的几人再次豁然抬头，望着出现在头顶上方，决定去留的神秘东西。 空气中静寂一片，五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打量完后，下意识地向周身的人扫望。 典尚华经过深思后，把身边的典钰推出来，眼神看向海兰娜，道： “海姑娘，我们三人中就让我孙儿典钰去，剩下的两个空位留给你们。外星球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老了没有几年可活的，典竹太小受不得那些苦，唯有典钰，他是我一手带出来孩子，虽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但是见识和学识都还算说的过去，还请两位姑娘多多照拂，典某在这里拜谢！” 言毕对着海兰娜夏尔两人微微颔首行拱手礼。 “典叔客气了，既然您这样说了，那剩下的位置我们就不承让了。” 飞船沉降至一米外的地方，海兰娜拉着夏尔登上去，隐在典尚华身后的典钰不愿一人离开，正被典尚华说教。 典钰拉着典尚华的胳膊红着眼小声诉说着什么，典竹见哥哥被爷爷向飞船的方向推搡，上前扯住哥哥的袖子不让人离开。 三人有些难舍难分，可飞船上此时闪起了红光，似是在催促人快些上去。 “听话！” 典尚华沉着脸对孙子怒喊，顺势弯腰抱起八岁的典竹，跟典钰告别。 眼眶中充盈着泪水的典钰在爷爷的推搡下不情愿地坐上飞船。还没来及跟爷爷和妹妹说一声道别语，飞船“嗖”地瞬间消失在原地。 三人从惊惶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远离马里亚纳星球之外的星空中。 飞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悬在上空，似是在等待什么！ 星光亮了又暗，空再度凝化出人形，静静地悬立在飞船三米之外的地方，目光平淡地凝望着马里亚纳星球。 “星系守护者不能插手星球之间的纷争。马里亚纳生息即灭，你们最后感念下自己的亲人！” 没有理解他说中何意的三人，眸光茫然地投向空视线锁定的方向。 第6章 消失的海兰娜 外星种族和马里亚纳人族的大动干戈，在夏尔到外星驻地的那天起正式开始。 倔强地人类不屈服于外星的奴役，于是拿整个星球的存亡跟它们对抗。 可人类的火力终究不敌外星的意识控制之术，胜算在一夕间分出。 正当外星种族以为拿下整个星球的时候，马里亚纳星球的上位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断，罔顾星球其他人族的性命，启用毁灭性武器。 当按键按下的那一刹那，毫不知情地国民们，懵然地在废墟残垣中抬首仰望着那一束送他们终结这末日的金芒。 欣喜的他们还以为这是将要打败外星的信号，可是，他们终究没有等来那束自由的曙光。 坐在飞船里的夏尔，典钰，海兰娜，只看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以马里亚纳星球为中心，瞬间朝四周扫荡，滚滚浓烟散尽后，那里空荡一片，承载上亿生灵的栖息地最终湮灭在浩瀚的星空。 欣喜，茫然，震惊，恐惧，悲痛……短短几分钟，心在局中，身在局外的夏尔和其他二人，感受了人生所有的悲喜情绪。 生死一瞬，亲人，同胞和星球在他们的眼前化为尘埃，这样的起落，不是身为造物主创造出拥有七情六欲的人族所能承受的，更何况是几位年纪尚轻的年轻人。 反应过来发生巨变的夏尔和典钰，对着消散的星球方向顿时嚎啕大哭。 “爸妈……” “爷爷，小竹……” 悲痛的嘶喊声响彻在沉寂的星空。 作为这里唯一的大人海兰娜,肢体僵硬地轻轻地用手拍抚着两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弟弟妹妹，眼神空洞地驻足在远方的黑暗中。 就在刚刚，她亲眼注视着那一朵绽放在天际，夹杂着无数同族血肉的，非比寻常的“烟火”，在空中昙花一现。 生在末世已是他们这一代人的悲哀，但是从没想过星球会毁灭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经历了无数的天灾人祸，但是他们内心深处从没有放弃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学会乐观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已是他们的日常，而现在这个遥遥无期的念想也终结了，万念俱灰，心如槁木。 不可磨灭的瞬间，让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召唤的海兰娜，无法释怀。 默默地忍受着失去家人的悲痛，一行清泪从饱含着雾气的眼角滴落。 尽管内心被撕扯地生痛，但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泄露了她此刻与其他二人同样的悲戚情绪。 星系守护者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三人的失常情绪慢慢平复。 接下来的谋生之路需要他们自己去闯荡，送到这里已经是祂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见惯了星球的诞生和毁灭，这些事对祂们这些守护者来说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能插手马里亚纳星球的事，还是因为这里曾是几位创世神逗留过的空间，再加上巡视途中感应到的那一缕微妙的能量波动让他出尘的灵心泛起一丝涟漪，或许冥冥之中注定了他跟这三位人族有一面之缘。 哭声渐渐降下去后，空透过意识对三个人族上下扫视。 看清楚他们身上的星球印记后，星光闪烁，瞬移至飞船旁。 可以开始了！ 从空那里飘出来的三束光团把坐在飞船上的三人紧紧包裹住，随即对他们的全身进行能量换化。 夏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光进入的那瞬间，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都是她平生没有经历过的场景。 光阻隔了她看向身边两人的视线，不知他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有许多疑惑。 尝试着开口说话，可嗓音似乎被什么强制束缚，只能发出微弱的“a”音。挣扎无果的她，只能任它们在自己的身体上到处回旋。 感受着光的浸染，在夏尔意识不到的情况下，他们的身躯悄悄地发生改变，变得适应星球外的空间拉扯和能量回转。 后来，流浪于其他星系的夏尔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次洗礼，也是一次新生，一次从脆弱的人类变成神的肉体涅盘，化掉生生世世附在他们灵魂深处的星球轮回印记。 轮回印记，也叫轮回系统，它既是一种对原住民的保护也是一种束缚，保护他们安逸地随岁月流逝，不被其他外星种族侵扰；当然这对于那些高阶生灵确是一种圈囿。 “你们身上的星球印记已经祛除，肉身将不再被其束缚，星际敞阔，安危相依！珍重！” 意识里响起这句话时，站在他们一旁的守护者，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坐在飞船里面的三人对着光消失的地方瞩目感念。 星系守护者离开后，身下的飞船重新启动。 红光闪烁，两侧的光罩慢慢地从下方升起。 紧张又害怕的夏尔紧紧抓着海兰娜的胳膊，感受着颤动的船体。 忽地一阵大力拉扯的疼痛从夏尔的胳膊上传来，只见身边安稳就坐的人突然站起，扯过衣袖，随即一道黑影在夏尔的眼前划过，从船舱中纵身一跃，跳入无尽深渊。 反应过来的夏尔豁然起身伸手去抓，指尖只擦过她的鞋底，眼睁睁地看着人直直地掉落飞船下方。 耳边传来她最后的叮嘱， “你们俩保重，姐姐先走一步！” “兰姐！” 撞到光罩被弹回来的夏尔，发颤地嘶喊声在光罩内回响，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和悲意再次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趴在光罩上向深邃的宇宙不停歇地呼喊，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为什么？” 她一遍遍地询问自己。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消失在火海，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自己身边宛如亲姐姐的人也消失在视线中，这让夏尔破碎的心灵再一次受到重创，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 在海兰娜跳下去的那刻，典钰从自己的位置上急忙起身去拉，但是因为步伐不够大，根本没有摸到她的衣摆。 害怕情绪激动的夏尔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在一旁紧紧抓着她的一只胳膊。 在光罩全部拢住头顶上方的那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十几年的经历都没有这一天过的刻骨铭心。 痛失家人，看着赖以生存的家园在眼前消失，就连身边想要依靠的姐姐也飞身一跃，留下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同伴，这后面的路是福是祸，他不敢想象？ 启动的飞船漠视两人的悲伤，在消失的马里亚纳星球上空朝着目的地飞窜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月，穿梭在星系中的飞船终于降落在一颗白雾环绕下的星球。 第7章 降落外星球 戈壁如海，群山如浪。穹顶之下，一片苍凉。 飞船降落在空旷的地上，震起缈缈尘雾。 经过几日纾解，夏尔和典钰已经从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悲痛中抽离出来。 面上悲意已去，心间的早已扎根。 典钰拉着夏尔从飞船中走出，就在他们刚离开飞船刹那，它即刻散作无数星点升入苍穹，快的就像绽放的烟花，容不得他二人有半点反悔的机会。 收回视线，他们谨慎地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就是星际守护者为他们找到的适合生存的地方吗？ 脚下松软的地表，跟夏尔生活的马里亚纳星球土壤很像。 他们所站的地方正是一块平缓的土地，焦土上面没有长出来任何草木。 典钰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土，在手里搓搓。 “有什么问题吗？” 夏尔看他平静的眼神询问道。 “土壤没有问题，大概是太干的缘故，长不出东西。” 视野的远处，被起伏高低的山脉阻挡，看不清哪里有种族生活的痕迹。 看来只能靠运气了！整装待发的两人朝着他们的右方走去。 “典钰，这里会不会是缺水的原因，才这样荒凉，就像咱们那的干旱地区，常年不降雨，也是这样的地貌。” 熟悉后的二人，开始互相称呼各自的大名。 “有可能。” 两人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挂在天际的太阳，看上去比马里亚纳的高阳稍小些，但异常的炎热。没走几步，热的夏尔脱掉自己的外衫，额头上的汗珠莹莹发亮。 不知是不是被光晕洗礼过的原因，他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天不吃饭就饿得发慌，相反，自从他们上了飞船后，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感受到过饥饿。 步行了一天一夜，两人的精神依旧很旺盛。 但是因为太阳过大，两人把休息的时间调到白天的正午时刻。 经过几个太阳日的翻山越岭两人终于走出不毛之地，到有草木的地方。 虽不是繁茂的大树，但是长势喜人的杂草已经盖过两人的膝盖。 夏尔看着脚下及延伸到远处的红色野草，有些发懵。 在她所知道的所有草的种类中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草。 “典钰，这是什么草，你可有见过吗？” 典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见过。 大概是这里独有的品种，毕竟不是一个星球，有他们不知道的物种并不奇怪，夏尔在心里默默想。 沿着稀疏的草丛，继续前进。 就在两人决定是不是换个方向行进的时候，终于遇到会移动的异星物种。 那是两人都没有见过的动物。大概有半米高的样子隐在草丛中快速移动。 “夏尔，你先到我身后。” 典钰的胳膊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夏尔，拦向自己身后，目光犀利地凝视着前面晃动的草丛，作出防御的动作。 不清楚这动物会不会攻击人，二人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 夏尔的视线被身前高她一个头的背影挡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在地上捡起一块坚硬地土块，握在手中。朝典钰的侧身迈出一步，看向前方的动物。 尖厉的牙齿，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地对着两人。满身淡黄色的长毛，倒是跟马里亚纳星球上的兔子有些相像，不过这是巨型版的。 两方对望，许久后那动物嘶吼一声，转身离开草丛，向后方疾驰而去。 被吓到的夏尔，攥紧的手在那东西走后，舒展垂落。 握在掌中的土块瞬时掉落在地上发出脆裂的响动令站在前面的典钰惊恐地忽然转头，正好跟离自己很近的夏尔撞到一起，没站稳的夏尔被撞的一趔趄，要不是被典钰拉一把恐怕就得栽倒在地。 “没事？我没注意到你离我这么近，不好意思！” 典钰神色慌张地跟夏尔解释。 “是我靠的太近，跟你没关系。那东西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但是我们还是得快些离开这里。这里的地形环境太陌生，可能还会有危险藏在暗处。” 站稳后的夏尔，赞同他的说法，必须先找这里的主导物种才是上上策。 两人加快步伐穿过大面积的红色草丛。 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着路上的动静。经过大片树林的时候，两人得到了趁手的武器，木头棍子。 攀爬，滚落，在昏暗的树林中穿行了大半日的时间，才终于走出来。 重见日光的夏尔，长舒一口气，定晴看向远处。 离他们几十米之外的地方，是一块看上去像耕田的地方。 因为那里栽种的绿色植物很熟悉，像夏尔母亲小时候种在院子里的蔬菜。 既然出现规整的地方，那就是离“人”不远了。 身后是密林，手左是高山，前方依然是看不尽的起伏地势，所以，两人决定走手右的方向。 沿着蔬菜地的边缘直直向前走，在经过无数同样的块状田地后，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寻找到类似房屋的建筑物。 在枯黄萦绕的山脚下，坐落着四五间房屋。远远望去，就像隐秘在大山深处的山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紧不紧张？” 站在离建筑物一百米远的地方，夏尔小声问身边的典钰。 “还行！” “要是跟我们长的不一样，怎么办？你说他们会不会吃人？” “长的不一样很正常，吃不吃人就说不准了。但飞船既然送我们到这里，就应该是安全的。放心！” “情况不对，我们就一起跑，知道吗？” 夏尔转头对着典钰嘱咐道。 “好！” “走！我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能被其他星球的物种吓得不敢行动？” 夏尔先一步出发，典钰紧跟其后。 五十米没有见到，三十米还没有见到，十米，已经接近建筑物的门还是没有动静。 夏尔向后看了一眼，典钰没有停下，回视她一眼，意思两人一起去门的位置。 趴在门形入口，向里面打量。 这是一个简朴的住所，院子很大，里面空荡荡地，跟人类的住所很像。 夏尔心想，“这里会不会住着跟他们一样的人类？要是一样那该多好。” 警觉身后有响动的典钰，拍了拍夏尔，眼神示意身后的地方。 夏尔紧张地无处安放的手抓住典钰一只胳膊，缓缓转身，视线落在离他们五步之外的活物身上，顿时僵在原地。 第8章 外星人族 身形高大，面目犁黑。 松懈疲惫的神态看到门口鬼鬼祟祟的一对男女时，骤然变得谨慎沉冷。 一双宝蓝色的厉目紧紧盯着着装奇怪的二人沉默不语。 在外星人族的眼里，此刻立在褐色木门的一男一女令人发怵。 不洁的衣物，刮伤的面庞，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尤为渗人，它们平静地像一潭死水，转身看到来人的那刻，眼底并没有露出一丝波澜。 黑色的一头乌发极其亮眼，那是在他们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少见到的颜色。 此时，拘谨忐忑的他倒像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在对方打量二人时，夏尔和典钰也仔细地扫视那人。 这人跟来自马里亚纳的二人外形像是一脉相承，看不出大的差别。 沾满泥土的朴素衣服，他们没有见过的材质。 灰色的上衣刚刚盖住臀部，下身身着是一条宽松的长裤，在脚腕的部位，被黑色的布条缠绕到小腿位置，一副精干的干活装扮。 衣服前胸位置像是被什么污渍浸染，绿莹莹地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 异于他们的一头黄褐色发丝和棱角分明的五官，倒是跟神州大地上那些追求时髦发色的年轻人如出一辙，很违和但还算耐看。 夏尔和典钰绷紧的心弦顿时一松，憋在胸腔的一口气终于呼出，还好，不是特别奇怪的人族形象。 但两人仍然很默契地都没有开口，等着对面的人出声。 抵不住两位的沉默，那人身子微动，放下扛在肩头的农具，开口说道： “……” 节奏平缓，起伏不大的音色里似是在询问着什么。 可夏尔和典钰一脸懵色，明显听不懂那人在讲什么。 站在夏尔稍前半步的典钰侧头低看了夏尔一眼，那眼神应是在询问她是否听得懂对方的话。 夏尔轻轻摇了摇头，身子微斜，靠近典钰，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我们是走还是怎样？” “先等等，看他神色并没有恶意。” 两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私下窃窃私语，这让对面的当地人有些焦急。 于是他扯着嗓子，对着周围几个建筑物大声叫喊。 不一会，从各处聚集过来的外族人，面露凶意，将夏尔和典钰团团围在门口处，挥舞着胳膊对二人指指点点，但就是没有一人上前，这令夏尔两人生出疑惑。 “他们是不是忌惮什么，目光一直游离在我们面部？” 看出不对劲的夏尔，对典钰小声讲道。 “可能！” “我们移动位置试试，先往左边走两步，看看他们的反应。” 决定好的两人，同时迈步，向左移动。 围观的外星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其他人也神情惊变，但就是没有人做出出格的动作，而是随着他们移出去的距离随之挪动。 经过这一番动作，夏尔大概了解可能他们身上的某一个东西应是这些人害怕靠近两人的关键，所以他们暂时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但两人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旋即转身在他人的围观下离开这户人家的门口，向村子尽头的那条路而去。 远离百米距离后，后面的人群没有再继续跟上来，而是停在那里目视他们离开。 危险解除，夏尔始终悬着的心放下，赶路的同时偶尔回头张望那处村落，忍不住自嘲道： “典钰，你说我们俩身上哪处是不是跟这里的权势上层有什么关联，你看他们那悚然动容的样子明显很忌惮我们。按理说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用惧怕我们两个衣衫褴褛的外星人。等出去了，我可得要好好观察，这或许就是我们以后求生的依仗！” 走在前面的典钰“嗯”了一声，没说其他，视线却望着远处仅有两米宽的狭长小道。 追上来的夏尔顺着他的视线追问：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典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夏尔，迟疑地讲道： “这里地处偏僻，那些人生活的并不富裕。可见这里要不就是与世隔绝的深山密林，要不就是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从周围的环境地貌也能看出这里是干旱少雨的地方，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还未可知。” “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呗，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不被赶出去就行，只要活着就能克服一切，人生苦难，不过尔尔！现在我倒是对这里的一切都挺好奇，咱们快些赶路！” 夏尔平静的脸庞噙上一丝笑意，眼神坚毅地望着远方的群山。 典钰侧首在她面上扫过，半晌方道： “走！” 有了这条平坦的小道，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很多，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两人终于赶到了一个还算人多的群居地。 这是一个类似小县城的地方，木头搭建的各种建筑物分布的错落有致。 装扮各异的外星人族，熙熙攘攘地往来于街道。 装扮奇异的夏尔和典钰刚入城就引起路人围观。 身无一物的他们没法只能先躲进人少的巷子，另做打算。 意识到身上衣服过于显眼的夏尔只道： “我们手上可没有他们这里的交易货币，衣服的事该怎么解决？” 典钰没有立即回答，对夏尔的问题忖度起来。 夏尔转念一想又补充道： “不如我们先在附近转转看谁家有挂在外面的衣服，先‘借来’穿，等以后我们有货币了再还他，如何？” “不好！” 这跟偷有什么区别，典钰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那你有办法？语言不通没法交流，更别说赚取这里的货币购买衣服。人生地不熟，我们应该便宜行事，我知道你出身在家规严格的家庭，对于这种灵活变通的生存法则会有些不好意思，衣服我去借，你帮我把风就行。” 不等典钰回应，夏尔提步向巷子深处疾步走去。 典钰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现实的境况令他们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可窃取别人的衣物他实在难以接受。 夏尔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他只能先跟上去，边走边想可行的办法了。 巷子弯弯绕绕，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外面晾着的衣服。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节俭过日子的？ 夏尔不解地沉思道。 走完这涌长的巷道，两人一无所获。 巷道尽头通向一条宽敞的大道上，奇怪的是这里经往的人流很少，而路对面的建筑物明显比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要精致很多。 红色斑斑点点堆砌的院墙围住里面耸立的两层楼阁。墙外栽种着几种没见过的树种，火红的叶子就像秋天的枫叶，红艳似火。 对景物不感兴趣的夏尔，只关心里面的富贵人家会不会有多余的衣服借他们穿几天？ 院子门口没有人，夏尔拉着不愿意去的典钰，踱到门口位置，指示他在门口把风，自己蹑手蹑脚地趴在门缝处向里面窥视。 院子里的物件一目了然。 没有看到走动的人，夏尔轻轻地推开门，眼神最后叮嘱了典钰一眼，悄然进入门内。 站在外面张望的典钰攥紧手指，神色慌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给人把风的工作，甚感奇妙。 一门之隔的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响动传来。 典钰双耳的注意力集中在院内，眼睛却看向外院四周，来回踱的躯体不自觉地朝门扉处移动。 突然，刺耳的尖叫声从里面传来。 典钰几步上前大力推开院门，寻找夏尔的身影。 只见抱着一堆衣服的夏尔慌慌张张地从院内飞奔而来。 她后面紧追上来的几个人，怒色正盛，边跑边喊。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在门外接应的典钰在夏尔跑来的那瞬间，拾起快要掉到地上的衣服，拉着人迅速从大道的右手方向跑去，在经过一段距离之后，躲进一个狭窄的巷子隐蔽起来。 第9章 金发男孩 追夏尔的几人，没有看清楚他们俩人跑进哪个巷道，开始分头寻找。 躲起来的夏尔气喘吁吁地将怀中的衣服散在地上开始挑选。 给典钰配出一套后，其余的她随意挑了一身能穿的，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怔然低头看着怀中塞过来的衣服，典钰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反应过来跟夏尔再说时，转头正好望见更惊愕的一幕。 瞳孔惊变，当即背过身去，望向他处。嘴上低声喝道： “夏尔，你换衣服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不好意思，太紧张了，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你也快点，追的人就在附近，咱们还得在人发现前溜出去。” 典钰红着一张脸，此前要说的话也忘了，抱着衣服僵硬地往身上套。 换好衣服后，还余两件。 夏尔把它们叠起来抱在怀里，眼睛朝外面的巷口张望几眼。没有发现那几人的身影后，对典钰嘱咐道： “你在这等着，我把剩下的衣服给人家送到巷子口，他们看见了定会来取的。” 说完就朝巷口跑去。 好巧不巧，刚出巷子口就遇上那个追他们的男孩子，正好望着这边。 四目相对，反应过来的两人都俱是一惊。 夏尔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拔腿就向典钰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 “典钰，快跑，人追过来了！” 身后的男孩对着远处的几人大喊几句，转身跟进巷子。 你追我赶，三人都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在两米宽的巷道里狂奔。 甩不掉后面到人，夏尔思绪一动，把人引入一个无人住的荒院。 她和典钰躲在隐蔽处等着追上门的男孩进来。 夏尔手里拿着自己那件不成样的桃色外衣，等着人进门后往那人头上套。 身体贴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小声询问典钰： “你，你学没学过点穴，或者把人弄晕的办法？人进来后，我上去先套住他的头，你负责把人弄晕。” “行！” 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种事的典钰，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夏尔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两人敛起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那只送上门的“兔子”。 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少年，站在破落的门户前，毫无畏惧地大步迈进。 在他还没有探视到人踪迹的时候，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罩住脑袋，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随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夏尔接住要栽倒在地的少年，把他慢慢地轻放到地上。 在这片刻间的时间，她眼神认真地端详着这个金发，穿着贵气的男孩子。 夏尔忽觉不对，猛地回看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确实比他们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人衣料样式都考究。 “我好像借错衣服了？” 夏尔的眼睛睁的像铜铃，一副惹错人的神情铺满在脸上。 “你穿的不合身吗？” 没有意会到夏尔话里意思的典钰一脸懵相。 夏尔似是没有听到典钰的问话，只道： “他多久醒过来？” “半个时辰。” 外面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转动脑筋的夏尔听闻后心头划过一行“天要亡我！”的大字。 现在逃是不可能了，人家都围上门了，能怎么办呢？ 束手待擒的两人，最后在几位外星人族的捆绑下被押回他们借衣服的那个院落。 而沉睡中的金发少年被涌进来的一人迅速抱起急匆匆地离开。 星光流转，景物如常。 夏尔和典钰被关进这座院落已经两天了，可一直没见生人出现，那天出现的那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来审问这两个盗窃衣物的陌生人。 这很不寻常！ “典钰，你那个昏迷术真的是半个时辰，这都两天了，那男孩不至于还没清醒？” “最多支撑半个时辰，会不会是不同人种所以时效不一样？” 典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把控住力道。 一天，两天，这一等就是三天。 就在第三天的时候，堆积杂物的陋室迎来两位年轻壮士。 他们二话没说就把夏尔和典钰从屋内扯出去推上一艘类似飞船模样的飞行器，从院落内直冲天际。 飞行器飞行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降落至一处空旷的地方。 这是一个圆形的地标，地面上铺制着像大理石一样光滑有纹理的黑石。 神奇的是这方圆几里的浩大场所竟像是一整块巨石铺设，上面没有一丝缝隙留存。 这得多大的石头啊！ 夏尔难以想象，内心只剩下震撼！ 远处白色的宫殿富丽堂皇，直插云霄的拱顶处科技感很强，透过层层云雾，夏尔依稀看到那里有闪电划过的画面。 还没观察完的二人被壮士拉下飞行器，推搡着朝宫殿方向走去。 宫殿虽大，但是人很少，这是夏尔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他们被带到一间白色的大殿后，身后的壮士躬身退下，只留他们二人形影孤零地静站在能照出光的白色地板上。 如果不是有声音传来，夏尔还发现不了那个跟大殿几乎融为一体，高高在上端坐于顶端的中年女人。 银白的发冠将一头白色发丝稳稳地盘起，简约不失贵气。 一双褐色的眼眸将玉白的肤色衬的更加惨白，再加上那一身白如星光般的繁杂衣裙，慑人的气魄顿时扑面而来，令人心底发怵。 “马里亚纳人？” 不假思索地点出两人的来处，睥睨审视他们的反应。 她说的话居然能听懂？ 站在下首低头的二人在这声质问下，齐齐抬头，惊疑地望向上方的上位者。 典钰开口应道： “我们确实来自马里亚纳星球。” “一个毁灭的了星球，竟然种族幸存！不过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不仅偷跑到吾的玄球，还出手伤了吾的子民。你们该当如何？” 平缓的语气里带着强者的威压，似在叩问可听在夏尔的耳中那就是诘问。 镇定自若的典钰接着回道： “我们并没有伤人，如果您说的是那位被我点穴昏睡的少年，那确实是我们不对。在不清楚你们这里的人族跟我们那里的体质有所不同的情况下冒然出手才造成的误会。但我肯定的是，我们并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只是一种昏睡的技法。” “可是你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白乌一改先前的淡然，眸底一沉，生出怒气。 下方二人被呵斥声吓得心里一颤，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更何况是外星，确实是他们贸然。 真诚地对上面的上位者低头认错。 半晌后，头顶传来回应： “既然是守护神送来这里的人，吾也不为难你们，此后谨慎行事。去！” 外面带他们来的卫士走上大殿，意欲带他们离开。 夏尔见势，提高音量，道： “被我们伤的那个男孩我们能不能见见，偷他的衣物确实是我们行事不端，被伤到也是我们的失误。我们想亲自跟他道歉，不知您可否告知他的去处？” 上首的人没有应答，夏尔和典钰就被上前的玄球卫士强制带离大殿。 第10章 听虚和 夏尔典钰被卫士引出宫殿，指示他们自行离去。 没有去处的二人迷茫地白色的宫门前游荡许久，最后只能遗憾地沿着陌生的玉色大道向另一头行默去。 这里已然不是他们进来的时候走过的那条道，更像是一条真正通往里面那座神秘宫殿的正式通道。 在两人行经一小段路程后迎面遇上几名过路的玄球人。 他们身着讲究，神态傲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更像是权势在握的上层阶级。 审视的目光将夏尔两人打量一番，神色犹疑地抬步远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好想抓个人问问啊！ 心头的疑惑再次攀升至最高点，令夏尔有些抓狂。 复行了一段时间后，二人距离宫殿越来越远，除了那耸立在云端的拱顶其他建筑已经被地平线覆盖。 欣喜的是这条道上的路人居然越来越多，看这来来往往密集的人流，他们似乎是到了主城区的样子。 经过仔细观察，夏尔发现玄球的人，发色并不统一，红色、银色、金色都有，瞳孔也不一样，唯一能辨别的就是他们的肤色，是统一的东方面孔。 这或许就是守护神送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他们不会被当成异类，不出意外或能跟这里的人类好好相处下去。 踱步在主街头上的夏尔和典钰，被周围喧嚷闹腾的景象所吸引。 街边商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应该是叫卖声，听上去跟马里亚纳星球的街边小贩没有什么区别。 来往的过路人时而会上前咨问，店家热情地介绍，合适后买家会拿出类似石子一样的物件跟卖家进行交换。 原来这里的交易货币长这样啊？ 反应过来的夏尔指给典钰看。 被围观习惯后，两人变得从容起来，他们看他们的，两人也看两人的，互不干扰。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童工之说，要想在陌生的星球生活下去，还得解决二人的生存问题。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了大半天，两人惊觉这里语言他们已然听不懂，更不用说找工作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见他们的那女人会说马里亚纳星球的语言？ 实在奇怪。 被告知那两个伤害他的人要亲自向他道歉的金发男孩，带上两个侍者急匆匆地从白水宫出来，在街头询问过路人是否见到两个长着黑发的年轻人？ 一番打听之后，得知两人的大概位置，顺着人流寻过来，果然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看到坐在那里休息的二人。 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几步迈到夏尔和典钰面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们开始舌战。 夏尔和典钰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惊到，“刷”地从地上站起，警惕地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可是除了张怒容，实在听不懂少年讲的什么话，只能默默地立在那里看人家上下嘴皮子剧烈张合。 训斥的话说了许多仍不见对方接话，怒气更甚，金发少年不顾侍者的拦挡大步冲到典钰面前，一把揪住典钰的衣领怒瞪着他。 “他是不是问你什么话？” 夏尔神情紧张地在一边小声提醒典钰。 典钰挺直腰杆淡定地回视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异星少年。 就在夏尔话音响起的那刻，金发少年神色一滞，疑惑的眼神便在两人身上扫视，攥紧典钰衣领的手瞬时落下，良久后迟疑地再次轻声问道：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夏尔和典钰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少年汇聚。 “你能听懂我们的话？” 有些激动的夏尔一手指着典钰，脚下的步伐不由地向少年靠近了些。 “能！” 投注在典钰身上的视线转落在夏尔身上，出声回应。 “太好了！终于找到第二个能听懂我们语言的人了。” 早就忘却来人先前气势汹汹的架势，夏尔兴奋地拉住少年的胳膊，向典钰夸耀。 听虚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肢体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去你家‘借’衣服是我们不对，还有你晕倒的事，我们在这里给你说声‘对不起’。” 夏尔想到之前的过错，立即放下手中丝滑的衣料，退后一步拉着典钰给听虚和鞠躬道歉。 贸然的举动引起侍者不解，倾身上前对听虚和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 听虚和随即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跟夏尔的距离，平静地回应： “既然是无意之举，那我们打一架，如何？” 说这话时，一双挑衅的眼眸直溜溜地盯着典钰，语意却温和平顺带着对二人的谅解。 典钰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后，少年垂下嘴角霎时扬起，染上一丝笑意，开始给二人介绍自己。 “我叫听虚和，你们之前进去的那个院落是我在禾城的住宅，那里我也是偶尔去一次，好巧不巧那天正好遇上你们。不过你们那个让人沉睡的术法是什么，我对它很感兴趣，回头你们也教教我？” “夏尔！” “典钰，有机会定会亲自相授。” 听虚和，好缥缈的名字，跟他的外形一样，像是触及就会消失的感觉。 金色的发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皙白的面孔和那双带着童真般纯粹的褐色瞳孔，就像深山中的精灵，见人就躲藏起来。 没有戒备心的笑意，让两人有些为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越发愧疚。 互通姓名后，三人有来有往的攀谈起来。 夏尔请教了一直困惑在心间的疑问，他和那位白色宫殿的中年女子为何会说马里亚纳星球的语言，而这里的其他人却不会？ 得到的回复是，那位中年女子是他的祖母。 学习其他星球的语言是他们玄球掌权者们必须会的一项技能，作为未来玄球掌权者的继承人这也是他从小就学习的东西。能听懂他们的对话自是不难的。 真是深谋远虑的未雨绸缪！ 要是马里亚纳星球也能居安思危，想到未来的剧变，会不会能躲过被毁灭的命运？ 与两人的交流中得知身为异族的他们在玄球还没有住处时，听虚和主动邀请二人先去自己的居所暂住。 正愁无处安身的夏尔典钰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生存就是要有生的环境才能存活下来，既然现在有人在他们危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那就顺势而为，学会接受。 当然人也要懂得感恩，铭记他人的善举，在他人遇到困难时，也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出手相帮，这才是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万不可忘恩负义。 在听虚和的引导下，夏尔和典钰又回到之前请出来的那座白色宫殿，经他介绍才知它的名字叫白水宫。 起名源于她祖母的姓氏和玄球的传统。 每一任掌权者都会以自己的姓氏来命名，但是后面的“水”字是经久不变的存在。 “白水宫，那是不是到你继权就叫‘听水宫’了，好奇特的起名方式。” 夏尔问听虚和，他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后来不经意间夏尔得知，这位在任的掌权者名讳，姓白名乌，小名叫秋歌，自然就得叫“白水宫”了。 第11章 借居白水宫 听虚和在白水宫为夏尔和典钰找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安置他们住下。 虽是偏离主殿较远的地方，但是两人还是被这流传悠久的古韵气息所震撼，强大的压迫感在进入殿门时扑面而来。 恢弘的古老图案雕刻在殿内四壁之上，因为时间太久已经看不真切上面真实篆刻的东西，但能从零散地几张清晰图案中大致能推出这是一场场面浩大的争夺之战。 陌生的圆形发光物体，笼罩在乌压压的人群上方。 击向人群电波状的银芒致使地上的残骸层层堆叠，悲壮的血腥场景，无不显示这是一场跟外星种族争抢星球的星际大战。 无论在哪里，弱肉强食一直是铁定不变的秩序。 看不得这样令人遐想画面的夏尔，垂下眉眼收回凝视的目光，转向他处。 不同于上次见到白乌的那座殿宇，这里以暗色为主，褐色的木质家具也很吸人眼球。 奇特的造型，光滑的表面，线条分明的纹路，都在明示着它们是来自同一种材料。 符合人体构造的座椅上薄薄地铺制着一层灰色垫子，附在上面的绒毛像什么动物的皮毛。 夏尔倾身用手搓搓，除了软滑没有其他感觉。 殿内的摆件也不同于马里亚纳星球的物件，都是属于玄球特有的产物。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它们的用处也是两人不知晓的。 殿内分隔出两个区域。 一处是供主人接见客人的，一处是休息的地方。 应是长久没有住人的缘故，有一层灰尘浮在摆放的家具上面，包括他们二人要住的地方。 两间二十多平大的卧室，都靠着窗户，仅有一墙之隔。 打开房门的那瞬间，热浪夹着长时间暴晒的木头味直冲夏尔的鼻腔，忍不住刺激地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惊动旁边同样打量自己房间的典钰，他从自己房间退出来，走向夏尔的房间。 夏尔噙着满眼的泪花，抽吸了下即将掉落的鼻涕，意欲先从混浊的气息中抽离，不想转身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典钰。 “味道太大，有点呛。” 夏尔狼狈地捂住口鼻，解释道。 “你先出来，我去把窗户打开通下风。” 在身上胡乱地摸寻半晌后，没有找到任何能擦鼻涕的东西，夏尔只能继续捂着半张脸侧身从典钰的身边擦过，走到房间外面。 这里的衣服真是麻烦，连个口袋都没有，他们都没有随身带东西的习惯吗？ 被鼻涕困扰着的夏尔心里叫嚣。 打开窗户后从夏尔房间出来的典钰，随手给夏尔递过来一块手帕。 被震惊到的夏尔忙问： “你身上还带这种东西？真稀奇！一点都不像新时代的神州人。” “习惯！” 典钰余光瞟了一眼她的邋遢样，淡淡地回了一声，重新跨进自己的屋子。 通风后，屋子的气味消散很多。 夏尔进去收拾今晚要住的地方。 借着外面的光，稀里糊涂地处理完后，疲倦的身躯已经撑不住地倒床就睡。 翌日，天还没亮透，夏尔就被敲门的声音吵醒。 不愿动弹的她，把开门的事情交给了她的室友典钰。 从外面交谈的说话声听出来是听虚和来了。懒散地夏尔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套上从听虚和那抢来的衣服。 明明是男孩子的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夏尔安慰自己应该是她还没成年的原因，再加上高挑的身姿和及肩的短发，怎么看都像个假小子。 从房间出来，看到坐在殿中的二人，交谈甚欢。 深蓝色丝滑的高领上衣套在精干的短发典钰身上，居然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感。 与穿着白色飘逸长衫的听虚和坐在一起，就像棋盘中各占一方两颗黑白互不相让的棋子。 夏尔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是灼热的日光晒的人头脑发昏了。 “早上好！” 笑盈盈地对着二人打招呼。 他们侧过头看过来，以笑代应。 “今天什么打算？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找找能糊口的工作了？” 眼神看向典钰，询问他的意思。 接话的是听虚和， “我们二人已经决定，今天去对决，生计的事不着急。” 地点选在玄城的一处竞斗场，没有异议的典钰，在夏尔出来后，打算起身前往。 夏尔无奈地瘪瘪嘴只能跟上，不过她也想去见识下这里的“格斗”是怎么样的场景？ 三人走在一起，随在后面的夏尔倒像是个侍者，与前面的两人有些格格不入。 出了白水宫，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竞斗场。 气势雄伟的竟斗场外观就像是一个矗立着的雕像，怒目铮铮地俯视着下方进出场馆的众人，而那形象跟入侵马里亚纳的外星种族如出一辙的相像。 枯骨般渗人的颜色，让站在下方的夏尔又一次陷入那些难以消除的灰暗记忆中。 走在前面折回的典钰拉起她的一只胳膊扯着人进入里面。 壮阔的室内，安静地像没有人烟的空楼。 回过神的夏尔，低声对典钰说了声谢谢。望着他惊讶的表情，夏尔也回看自己前面的景象。 上下两层，隔开得很明显。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也没有喧嚣声传来。 大概是看出他们的疑惑，听虚和小声解释。 “这里有空间隔音，竞斗场地也都是封闭的，外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走，我们去二楼。” 寻找楼梯入口的夏尔被头顶上方缓缓落下的石块，惊得后退一步。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还惊讶的时候，听虚和提步一脚迈上去，向静静站在那里发怔的二人，招手。 “快些上来！” 随即伸出一只胳膊递向夏尔的方向。呆愣的夏尔扶着迈步踩上去。 这类似电梯的升降物着实让两人长了见识。 进入二楼，昏暗的走道，寂静无声，都能听出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拐过一个角到了他们要进入的场地。 听虚和立在门口没有做任何动作，只见自下而上的墙壁缓缓升起，足够十人齐齐排着走进去。 先进去的听虚和，拿起门口处石台上一块很普通的石头，把它镶嵌在进门位置镂空的墙壁上。 不明白这是什么举动的夏尔，眼前渐渐亮了起来，片刻的时间昏暗的屋子亮如白昼。 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异，让夏尔明白，自己真的是身处异星！ 三人进来后，墙壁慢慢合上。 白色的空间内很人性化地划分成两个区域，大的是格斗区域，小的是观赏区，中间用一层类似玻璃的透明东西格挡开。 等不及的听虚和忙推搡着典钰进入里面区域，还不忘把自己身上多余的外衣脱下来递给夏尔拿着。 站在外面的夏尔实在不理解， 这人为什么如此急着跟典钰决斗，难不成典钰身上还有她不知道的特殊技能？ 第12章 少年间的格斗 站在观赏区的夏尔，目视着里面的动作。 两人手无寸铁，相向而立，平静地目视着彼此。 先出招的听虚和，一个转身，脚下似有疾风一扫而过，直冲典钰。 典钰不紧不慢地捏诀，闭眼，任那股气流冲自己而去。 这是什么打斗？怎么玄之又玄，疑问在夏尔的脑海中回荡。 是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什么时候典钰变得如此强劲。 里面的打斗还在继续，夏尔一手环着衣服，一手撑着 “玻璃”，目不转睛地趴伏在隔罩上盯着里面的二人你来我往。 典钰自始至终没有走出自己脚下一米的范围，任听虚和怎么出招，他都有巧计拆解。 “还是小看这位远道而来的异星人族了。” 听虚和的初次试探结束，动作不再拘于初浅的搏斗技能上，而是拿出自己五分实力认真起来。 厉风袭来的强大能量在静直站立的他身上喷发而出，瞬时向典钰席卷涌来。 支撑不住的典钰仓惶跌倒，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在空中写写画画，不想这么狼狈地连人家认真的一招都接不住。 肃然低沉的表情硬撑了不到一分钟后浑然倒下，双膝着地，双手撑着地面，散落下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眉，冰冷的周身一息间被强大的戾气缠绕住。 听虚和急忙收手，撤回刚刚释放出的能量。 外面观战的夏尔，急忙推开那扇跟墙融为一体的门扇，跑到典钰身边。急忙询问： “典钰，你有没有事？可是伤到什么地方了？” “无碍！” 倔强地语气从垂下的脑袋方位传来。 意识到自己出手重了的听虚和也急急过来，弯身问询。 良久后，缓过来的典钰，在夏尔的搀扶下站起身，义正言辞地对站在自己对面的听虚和说道： “我会有能与你一战的那天，你等着！” “嗯！我等着你变强，我们再战一场！” 听虚和温润一笑，接受了典钰的挑战，走到典钰的另一边，跟夏尔一起扶他出门。 “你们能不能给我说说，刚刚的搏斗技法是什么？我没看不懂。还有典钰，你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的，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没有力气说话的典钰被听虚和抢话。 “肉身搏斗那是最低级的打斗方法，我们早就不用了。刚刚你看到的那是两股能量之间的较量，谁的能量强，谁就能胜券在握。” “你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打斗方法？能量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明白？” 不耻下问的夏尔继续追问。 “那是玄球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东西，不过有强有弱。如果想提升会有专门的术法来指导。就像刚刚进门时，你看到的，我什么都没有动，但是我的意念能量会传到门上的开关处，继而门被打开。你身上我没有看出能量波动，但是他有，所以我想跟他一战，看看外星人族有多厉害。”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来，但是没有逃过听力好的夏尔。 听虚和的解释让夏尔知道了玄球和马里亚纳截然不同的运转秩序。 但是典钰有能量是怎么回事？ 同为一个地方的人，这说不通啊！难道跟他从小习道有关系？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讨教一番了。 踩着升降石从二楼下来，三人直接出了竞斗场。 被挑起兴致的夏尔，一心想着能量的事。 回到白水宫的住处，把受伤的典钰扶躺在他的床上，开始跟听虚和打听能量相关的事。 据他所说，能量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有的，至于马里亚纳为什么没有这他就不清楚了。 但是在玄球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大到天上飞驰的飞船，小到日常琐事都是用能量来解决的。 他指着安放在桌子上的石头说，这是他们这里的能量石，通过促动它可以使黑暗的屋子瞬间敞亮，又指着落在摆件上的灰尘，轻轻地一挥手指，那里便干净如洁。 不过并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如此强的能量，大多数只有能驱动能量石的强度。 如果能量石都没法用，那这个人大概就是异类了，在这里是极其少见的。 夏尔又想到一事，不耻请教。 说起这个，听虚和便激动地开始叙说。 神情羡慕地盯着二人的发色幽幽地开口： “玄球很少有黑发的人，以前存在过，但是近百年来一直没有出现。黑色在玄球代表着尊贵，能跟守护神‘玛土撒拉神’同样的发色，是我们的毕生之愿。” “‘玛土撒拉神’是什么神？” 在夏尔的追问下，听虚和走到窗前，向外面的高阳望去。 “祂在那里，已经守护了我们千万年的时间，祂虽然即将离我们远去，但是玄球的子民将永远以祂为尊，缅怀不忘。” 同样看向窗外的夏尔和典钰，终于明白他说的“玛土撒拉神”原来就是挂在穹顶之上的那轮赤阳。 三人宁静地沉思被进门的人赫然打断，是之前见过的听虚和侍者中的一位。 那人恭敬地对听虚和低语几句，而后一缕异色在少年平静的面上一闪而过，之后故作淡定地跟二人告别，随侍者一同离开大殿。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不想打扰典钰休息的夏尔，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被典钰喊住： “夏尔，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什么？” 夏尔疑惑地转头望过去。 “关于能量的事，虽然你没有亲口问，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很想知道，对？”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夏尔一改先前的谨慎，折回典钰屋子打趣道。 典钰看着夏尔的脸，认真道： “我身上的能量应该跟我学习的道法有关系。在我们的星球它可没有这么厉害，就是普通的强身健体之术。但凡进入道门的人应该都会。变故发生在我们逃离星球时那束守护神的光，当它笼罩在我的躯体上时，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出现一股强劲的力量。那时我还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落在玄球后，我尝试用我学过的技法控制它，不想它竟然有效。本来我是想等我熟练使用它后，再告诉你，没想到……” “我就说嘛，果然跟道门有关。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了。” 夏尔拦住典钰接下来的话，让他安心，自己可没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关上典钰的房门，夏尔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也找点什么技法，激发下体内的能量。 第13章 上善若水容万物 神色匆匆离去的听虚和，在跨出大殿的那一刻，平日喜笑颜开的容颜瞬间蒙上一层愁雾。 刚从侍者口中得知，因为夏尔和典钰的突然出现，引起玄球几位上位者的注意，因而在白水殿发难于他的王母，白乌。 脚下加快速度，朝白水殿急行而去。 到白水殿时，往日杳无人迹的大殿外，此时已有十几位卫士静默如松地伫立在殿门两边，而殿内亦没有声响传出，这让他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不等卫士上禀，急步上前大力推开静可观仪容的光洁白玉殿门。 恍然间巨大的动静，令里面正在低声密谈的众人戛然而止，转头神色各异地盯视着那个翩然而至，面色如常的少年。 听虚和淡定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对着上首的白乌问候行礼： “王母！” “既然来了，就坐！顺便听听几位圣者对那两位异星人族的看法。” 白乌眸光一转瞟了一眼站在白水殿中央的人，语气不冷不热地开口。 听虚和应了一声，走向一侧，悄声入座。 独属于白乌特有的磁性浑厚语调再次在空旷的殿内响起， “希执长，请你说说最近几天星卫宫那边感应到的讯息！” 就在刚刚听虚和停留过的中央位置，还立着一个长相英气的年轻壮士。 就在白乌话音响起时他的目光刚从听虚和身上移开。听到白帝的询问，他骤然抬头望向上面，而后语气冷淡地开始讲述近两日星卫宫探得的事情结果。 “回白帝，接到您的传讯后，星卫宫守护者这两日对出现在玄球上空的所有能量波动都一一探查，在西北上空发现一股异于我星的能量有过短暂停留。根据以往的经验预测，这股能量可能来自于星系中央，也就是说它可能是某位神系在我等未察觉的时候，曾进出玄球一段时间。” “留下什么讯息没有？” “那股能量太强劲，我等实力不济探知不到。不过以星卫宫多年的经验猜测这可能并不是神系本神降临，而是祂的能量在什么东西的驱使下进入玄球。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再详细探明。” 白乌没有立刻出声回应，低眉深思。 站在下首的希明禀告完垂下眉眼，静候白帝下一步指示。 坐在听虚和对面的一位白须圣者，深邃的眼底精光闪过，抬首望向被彩雾环绕中的白乌，缓缓开口。 “白帝还没有给我等说说那两位黑发年轻人的事，希执长说的这事可是跟这两位有所关联？” 虽是打听事情的真相，可语气却不是那么和善而是带着赤裸裸的质问。 白乌隐在衣裙褶皱下的指尖微微一颤，面上依旧威严的令人却步，环视众人一圈后，道出自己的想法。 “不瞒各位，刚刚虚弥圣者提到的那两位黑发年轻人，吾已经亲自面见过。根据他们的说辞和刚刚希执长的探知，吾猜测，这两位异星人应该是在某位神系的助力下进入玄球地界。据他们所说，他们生存的星球受到外星异族入侵，抗争无果后，最后与那些异族同归于尽，而这两位被自称是星系守护者的神明解救之后送往我们沧溟系之后来到这里。或许他们口中的那个星系守护者就是星卫宫探明的那股神秘能量的来源。“ 白乌的视线在下首的一众面上扫过，随后反问道： “众位圣者可否有其他见解？” 稳坐如钟的几位圣者面面相觑，眼神转动似是在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水滴有节奏的叩敲声回荡。 “不知白帝可感应到那二人有无异处？” 一直悄然站在中央倾听谈话的希明，这时打破这份宁静。 “并没有，他们身上自带的能量弱的几乎无法察觉。不过奇怪的是，那位异星少年能量虽微弱却与玄球的能量又有些不同。” 白乌细想着见面时对两人的探视，迟疑地说道。 转念又想到那位少女躯体内犹如深潭中死水般无波澜的气息流动不免又泛起恻隐之心。 对夏尔典钰接触最多的听虚和，此时从座位上站起，对着几位便道： “王母，众位圣者！刚刚谈及到的两人，正安住在白水宫后殿。根据这几日我的试探，他们二人的身体与我们确实有很多异处。” “首先，他们体内确实没有强大的能量存在，这个是在我跟那位有微弱能量的人族激斗之后得出的结果。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有能量这一说法，不过他们的智能不可小觑，甚至在玄球民众大多数人之上。还有就是，他们似乎不需要添腹就能拥有足量的精力。这一点确实可疑，也可能跟他们的能量强弱有较大的关系，不过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听虚和言毕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既如此，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不能因为他们是外来者就否定他们是人族的一员。我们玄球自古以来都秉承‘上善若水任方圆’的处世理念，万不能因为两个能量低弱的外族而破了传统。几位圣者以为如何？” 飘在上方的那团彩雾不知何时变得洁白如棉，白乌从那团云雾中缓缓走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在夜幕中一层一层剥开自己的花瓣，露出沉睡在最里面的花蕊。 一股强大的气息把众人环裹于中间，原本直视着上方的希明这时不由自主地垂下头，看向脚下能照出自己影子的白色石板地面，背脊却极为挺拔。 几位圣者互相对视后，没有再多言语，默认了白乌的说法。 事已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几位圣者起身告辞，希明也俯首行礼后，与他们一同离开白水殿。 落在最后面的听虚和，在众人走后，对着已经漫步下来的白乌，嘴角含笑着低唤了一声“王母”，双脚不由地移到祖母所在的位置。 两人的浅笑低语声从殿内隐隐传出。 在典钰养伤的这几日里，夏尔也没闲着。 利用近身之便，她开始跟听虚和学习玄球的语言。 记忆力不错的她短短几日就学会了日常交流中用到的常用语。 虽然说的不是很流利，但熟知自己星球语言的玄球人自是能听出个大概。 典钰也不甘落后，虽然身体有恙，但挡不住他上进的心。 人虽躺在他那装不下十人的卧室里，耳朵早已按在坐在正殿里学习的两人身上。 夏尔就像个刚刚入学的小学生，对玄球的语言很感兴趣，整个大殿里回荡着她不耻下问的请教声，而温润含笑的听虚和陪在一旁，不耐其烦地认真指导。 这位玄球未来的掌权者，给夏尔两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真的就像“水”一样，用笑，用语言，用不经意间的举动给两位身处异乡的外族，给予莫大的善意，抚慰他们落魄的身躯和不安的灵魂。 学有所成的夏尔，在典钰养好身体后不久，便辞别了听虚和，两人勇闯玄城，为他们的未来开始主动出击。 第14章 异星讨生活 从听虚和那知晓到玄城能谋生的几处地方后，夏尔和典钰毅然地离开圣光普照的白水宫，踏上讨生活的艰辛之路。 二人直扑目的地，在玄城民众的注视下，来到一处人流密集的街道。 起先夏尔还有些拘谨害羞，眼神躲闪地来回张望街道两边装扮不同的门店，不敢上前询问。 可在典钰神情淡然地进入一家铸造器物的门店后，夏尔也放开胆子，挺直腰杆返身走入一家卖女子饰品的店铺。 琳琅满目的饰品摆设，让初入玄城的夏尔为之一振。 在散发着白光的能量石的照射下，制作考究的饰品泛着各色光晕，炫彩夺目，令人痴迷。 店里一位黄发少女，主动迎接了沉迷于精美饰品的夏尔。 “姑娘要想个什么样的饰品？” 回过神的夏尔，面色一僵，难为情地小声干笑两声，只道： “我不是来买饰品的，不知这里可还收打杂的人，我想试试？” 可能和那姑娘离的较远的缘故，人家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依然露着八颗皓齿对夏尔笑盈盈地凝视。 意欲再次开口的夏尔，被一群从外面推推搡搡嬉笑打闹着进来的姑娘们影响，支住刚到嘴边的话。 那姑娘见又来了人，便不再盯着夏尔，起身迎着那群人而去。 面露尴尬的夏尔无奈地抠抠手指，最后向那群姑娘打量几眼，折身出了店门。 进去铸造店的典钰还没有出来，夏尔一人走到一处不被他人瞩目的偏僻地方等他。 四周的嘈杂声降低，躲在暗角处的夏尔伸着脖子踮脚张望着主街对面拐角处那家出来的人影。 宁静的时光没有停留多久，夏尔就被身后敞亮的叫卖声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 清脆如娟娟泉水的女子喊声在这条狭窄的小巷边上尤其清晰，过往的路人时而也会驻足凝望声音的来源。 沁人心扉的声音让独站的角落的夏尔陶醉，不知不觉地迈步去看个究竟。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家卖食材的店铺。 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流能看得出这家的生意十分红火，而声音的来源正是站在门口处招揽客人的店家，一位身着朴素身形富态地年轻女人。 被食材汁水浸染地有些污渍的外衣，完全不影响她的热情。 可能是注意到站在门店不远处向这里窥视良久的夏尔，她褪下手上套着的手套，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脏东西，晃着圆润的身子几步走到夏尔面前。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我看你在这里站半天了。” 看到夏尔慌神地埋下头，她便温声细语地搭话。 夏尔本想说自己无事，就是被她的声音吸引才过来。可是在那人慢慢移步走来的那瞬间，夏尔依稀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所以眼中不由地泛起泪花。 躲过女人的打量，夏尔平复好情绪，拾起勇气问道： “请问您店里还缺打杂的人吗？我很勤快的，人也机灵，定会干好您交代的事情，希望您给个机会。” 可能是没想到这纤细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年轻女人笑容一滞，惊愕地上下打量。 夏尔莞尔一笑，希冀地睁大眼睛等着对方的回应。 审视良久，不忍心拒绝这个满眼带着忧伤的小姑娘的祈求，希常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店里缺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售卖的都是日常用到的食材。有刚刚从外面运来的新鲜菜蔬，还有家中常备的日常用品。既要收拾夹杂泥土的蔬菜，还要迎接来往的客人，一站就是一整天，又累又辛苦，一般人可受不了这个苦。你一个小姑娘，能干的了吗？” “可以的，您别看我身形单薄，但是力气可是很大的，不信我给您展示展示？” 得到希常月答案的夏尔，喜笑颜开，视线瞟向四周寻找趁手的物件，打算给老板展示下自己的力量。 希常月捂嘴大笑几声，上前拦住了她的举动。 “不用了，你想好就行。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坚持，我希常月自是信的过的。今天就算了，你明天过来！” 说完这句话打算转身去店铺里面的希常月，被身后的夏尔扯住了衣衫。 “月姐姐，这里能提供住的地方吗？我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夏尔谄笑地看向对方。 “这怕是不行，我们这可不提供住处。”希常月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夏尔不想让即将到手的工作转瞬即逝，便用自己那蹩脚的玄城语言再次跟希常月交涉。 “月姐姐，我不需要多好的住处，只要能住人就行。您就看在我是一个身处异乡的穷苦孩子的份上，发发善心，好不好？” 乌黑及肩的秀发在晃动中有些微乱，掩住那双灼灼的秋瞳。 这不得不令高她半头的希常月再次注意到她那异于他人的发色。 从小听着玛土撒拉神故事长大的玄球人，哪一个不对这种稀有的颜色心生敬仰。 而现在自己的身前正站着这样一位同样发色的女孩，自己该不该留下她呢？ 希常月有些为难，一时难以抉择。 “夏尔？你怎么在这里，我寻了你半天，还以为你……” 焦急的语气说到后面沉了下去，有些恍惚地望着正在扒拉别人衣服的夏尔。 “典钰，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老板，刚刚定下来的。” 转过头对着视线还驻足在典钰身上的希常月，笑嘻嘻地介绍典钰。 “月姐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典钰！” 典钰对着希常月躬身行礼。 半天没有动作的希常月，在夏尔微微晃动她胳膊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任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两个黑发人族，都会惊愕失神？ 就像玄球民众一天内面见了两次白帝，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你们是一起的？” 反应过来的希常月低首问夏尔。 “是的，月姐姐！” “既如此，那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住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后院。里面到处都是杂物，得你自己去收拾腾出地方。” “谢谢，我保证好好干活报答您的收留之恩。” 希常月再次瞟了一眼典钰，转身进了店里。 希常月走后，仍旧立在巷子中间的二人，被来往的人不断撞到，他们才意识到站的位置挡住了行人的路。便朝边缘的地方挪了点。 刚站稳的夏尔抢先问道： “你那边如何了？” 典钰面色微变，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道： “那人听到我懂得铸器，便留我在店里打杂。” “可算是有了维持生计的工作，咱们离的也不远，还能有个照应。从今天起，我们也是半个玄球人了！加油，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夏尔敛起笑容，郑重地对典钰说道。 “嗯！” 第15章 红光三千丈 身为外星人族的夏尔典钰，总算在玄城有了正式的“居所”。 每日为了碎银几两，做着披星戴月的辛苦工作。 希常月是个面善心慈的人，对夏尔很照顾。 重活几乎都交给店里的男伙计去干，指派给夏尔的都是一些清理打扫的事情。 经过几日的观察了解，夏尔很快熟悉了这里日常交易的流程，便尝试用她那异于玄球，略懂皮毛的销售经验，给希常月出谋划策。 从小对各大电商平台的营销策略耳濡目染的她，策划这样的事那就是手到擒来，得心应手。 在一番改动下，果然引起巷子里过路行人的注意。 希常月也乐见地配合着夏尔的营销计划，褪下自己平日里套在身上的那件“五颜六色”的工作服，换上干净的素色衣裳。 戴上夏尔特意用这里便宜的布匹剪裁成的形状奇怪的护衣，站在门前亮眼的地方，招呼进出店门的客人。 “买一送一”、“满减”、“特价处理”……各种花样繁多的活动层出不穷，但凡能进来的几乎没有能空着手走出去的。 新奇有趣的销售方式，引起巷子里其他店家竞相效仿。 短短一月的时间竟把店里的生意生生提升了一个台阶，收入比平时翻了两番，这让作为老板的希常月乐的合不拢嘴。 获得第一笔奖金的夏尔，晚上关闭店面后，屁颠屁颠地去找典钰炫耀。 典钰所在的店铺比夏尔他们要关的早，所以她过去的时候，铸造店已经打烊。 但是知道典钰住处的夏尔轻车熟路地从店面一侧的一扇小门走去。 轻轻敲了几声，没听见来开门的声音，夏尔直接推门进入。 这里通向铸造店的后院，平日里都堆满杂物和放置各类成品铸器之类的地方。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十几平的小屋子供看守在这里的人歇息。 自典钰来之后，这里就成了他平日的住处。 进入后院后，夏尔大喊了几声“典钰”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这让敏锐的夏尔生出少许疑虑，便加快脚步几步走近那间歪斜不堪的铁皮屋前。 推开门的那个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袭来，将毫无防备的她扫出几米外，跌跌撞撞半响后没有撑住身子的她终是狼狈地摔倒在地，神情难以置信地看向隔着门框里面正襟危坐在床上闭眼似睡的典钰。 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的典钰，快速调整状态，从冥想中回神，睁眼向外面瞥了一眼，不料正好看到趴在地上被杂物压在下面的夏尔。 眉头皱起，起身走出房门。 夏尔使大劲挣脱杂物的重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身上尘土。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好心过来看你，结果差点被你扇飞，你就说怎么办？” 半个身子疼痛的夏尔强撑着从杂物丛中移步出来，嘴上还不忘调侃几句典钰。 典钰面露歉色，快步上前，围着夏尔转了一圈。 紧张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视，查看不妥之处。嘴里也不忘低声说着道歉的话。 “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跟你开个玩笑。不过，刚刚那股风威力可不小，硬生生把我从门前扫出几米。那个是你们说的能量吗？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 夏尔话锋一转问起刚刚袭击她的东西，着实令人震感和羡眼，一双杏眼眼巴巴地盯着典钰。 “可以，我最近整理出一些心得，配合小时候习得的口诀，可以让体内的能量慢慢提升。至于后面能达到什么层次，我就不清楚了。你等会，我去拿给你。” 说完，典钰返身进了那间仅容一人穿门而过的独住破落小屋。 院中的夏尔脸上笑意一滞，有些没想到典钰真能将自己提升能量的秘诀传授于她，有点受宠若惊。 得了秘籍的夏尔，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心思已经不在跟典钰炫耀自己得奖金的事上，而是想尽早回去，抓紧练习这薄薄地小本上记录的能量提升之法。 典钰看出她的心思，便不再留她，让她早些回去。把人送到巷子口，见人进入店铺，才独自慢慢地散步回住处。 第二日，夏尔趁白日人少的时间，跟希常月请了一小时的假，去不远处的衣物店，买了两身简朴的衣裳。 一身送去给典钰，一身自己换洗穿。 从听虚和那得来的衣裳已经被她洗的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这是出自玄球那位未来的掌权者身上。 白日干活，晚上“练功”已经成了夏尔每日的两件必做大事。 白日店里客人少的时候她便拿出那本小册子，嘀嘀咕咕地小声默念，熟背上面的理论知识。 这样能节省晚上熟记它们的时间，可以直接进入修炼。 这日，沉浸在能量修习中的夏尔被院外漫天的红光吓到。 这是哪里着火了？ 夏尔急匆匆地穿上鞋子，出门查看。 窄小的院落根本看不出具体方位，于是她快速跑出店铺向巷子外面的大街上而去。 她出了巷口，看到街上人头攒动，仰头凝望天际的玄城民众，神色骤变，真的出事了？心里不由地生出惧意。 人满为患的街头此时就像深夜无人的大街一样寂静。 他们个个神情悲痛地仰首直视着那看似要即将降落在头顶上方的红色光晕。 而那氤氲的红雾中散射出像融化的血丝一样的丝状物，泛着光飘浮于穹宇。 “好美的极光！”夏尔小声嘀咕。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如此震撼的红色极光，离上次在网络上看到已经过去七八年的时间了。 听人说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为什么玄球的人在看到那些光的时候表现出截然相反的表情呢？ 夏尔有些不解。 直到那云雾一样的光散尽后，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带着遗憾和悲戚回家。 事后得知实情的夏尔才知道这“红光三千丈”的是为何物？又对玄球意味着什么？ 传说这是守护玄球几万年的玛土撒拉神即将新生的化身显兆。 释放光能，燃烧自我，在最后阶段，散尽自己身躯里那仅存的本体血肉。 一次两次，红光、绿光、蓝光，直到神性化尽，最后凝结成一颗威力可席卷整个星系的新星，爆炸重生。 知晓原委的玄球人对此只有深深地忧虑和对玛土撒拉神的眷念。就像一个陪伴良久即将远行的家人，不舍和忧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的眉眼中，一目了然。 原来给行星送去温暖的恒星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 这可比专业知识堆砌的理论讲解更让不是隶属于这个行业的普通人理解起来容易很多。形象具化地描述了它无私奉献的一生。 真可谓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第16章 小有所成 焚膏继晷，兀兀穷年。 不停息地钻研努力，让夏尔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领悟到典钰给她的那本小册子上的能量修习精髓。 不仅掌握了技巧还激发及学会调控自己的能量，虽然仅仅是一丝微弱的波动。 能有这样的成绩，夏尔极其满意。 毕竟她跟典钰不同，人生第一次接触这种超出认知的玄乎东西还是在玄球，跟从小有所耳闻，接触玄学基础的典钰差了一大截。 只要有修习能量的强大意志，夏尔坚信终有一日，自己也能跟玄球上层人一样，熟练运用能量，护己身周全。 接下来的岁月里，夏尔依旧没有一丝懈怠，反而更加努力地向更高的目标前进。 身为店主的希常月，把夏尔的勤奋看在眼里，出于支持和羡慕年轻人喷发的精神力，她决定每隔几日给夏尔一天的休息时间，让她有空去跟其他人多多交流心得，精进修炼。 当然，作为生来能量入体的玄球人，她也为夏尔提了不少建议，但因为体质不同，终究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有了额外的休息时间，夏尔自是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天还没亮就出发去找典钰请教各种细节。 一身灰衣精简装扮的夏尔，站在典钰打工的店铺门口。 神情淡然地靠在墙壁上，眼神遥望着典钰住处的那扇窄门。 昏暗的光线把她整个人像是镶嵌在黑暗里，要是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那里还静静地杵立着一个人。 在等典钰的间隙里，夏尔也没闲着，她把最近研习的理论知识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同时还将自己最近的一些疑惑又在脑海里理顺，以便等会见到人时，能精确地提问。 血丝弥漫的圆盘在地平线上慢慢爬起，渐渐地照亮玄城每一处阴影，夏尔也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今日的典钰依旧是从听虚和处“借”来的那套深蓝色精致衣物。 清风振起衣摆，人翩翩然地出现在窄门的出口处。 面无表情地夏尔，瞬时笑意上脸，对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而后把自己的身躯从视线捕捉不到的地方挪出来，移动几步，站在店门前，等着典钰过来。 “早！” 对着即将走近的典钰，夏尔盈盈开口，打了一个招呼。 “今天怎么如此早就过来了？” 典钰唇角微扬，点头回应夏尔的问候，转念间又疑惑地回问她这么早等在这里的原因。 得到答案的典钰，“噢”地一声，从夏尔的身侧走过，去店门前，准备开门。 一边开门，一边询问她怎么不好好休息一天，大早上就找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随在典钰身后的夏尔，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开玩笑地回道： “一个人闲待着无聊，又无处可去只能找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聊聊天了，怎么你有事没时间？” 调皮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深知夏尔为人的典钰头都没回地进了打开的店门，闷沉地回话从里面传来。 “有点，我怕你的聒噪言论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没有听出逗趣的夏尔心下一沉，忙进门解释，正好跟往外搬东西的典钰撞在门口处，要不是典钰急忙刹住，眼急手快地护住手里正拿着的两件摆品，估计它们就要落到个与大地撞个满怀的境地。 夏尔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忙后退站稳对着典钰手里的东西扫视一圈，确定没撞坏后，对上典钰平静地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拿东西出来。”没等典钰回应，又继续说道： “其实我这么早来找你是有事请教。我知道我平时话有些多，可能是因为你这里我唯一熟悉的人，所以想什么事情都与你分享，以后我会尽量少说废话。我请教完问题就走，保证不影响店里的生意。对了，你还有什么要搬的，我来帮你，你正好听听我最近修习过程中遇到的疑问，给我解解惑。” 在夏尔解释的时候，典钰已经把手里的东西，顺利地摆放在门外的摆架上，又折身回屋搬其他摆品。 “跟你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说说，你修习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了？我尽量极尽所能给你答疑。” 本想上前帮忙的夏尔，被典钰拦住，给你指了指前方的一个位置，让她在那里站着就行。 夏尔神色一僵，顿时嘟囔道： “就你那硬邦邦的语调里哪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面上尴尬一笑，没再坚持，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视线一直停留在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上，嘴上不断地请教着各种问题。 有些问题典钰随口就能给出答案，但有些他琢磨许久后才郑重地告知夏尔。 店面主家到的时候，夏尔已经问完了所有要问的问题，见到店家进来，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又跟典钰说了几句，转身出门，向着希常月的门店方向回去。 在典钰的指导下，夏尔的能量修习肉眼可见地提升许多。 整个人的气质也在悄无声息中有所改变，温和、干净、纯粹，好像藏在灵魂深处的污浊被清理出去，深藏在人性中的恶，渐渐地淡化，意识也不在拘泥于一夷，而是向着高远蔓延。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尔终有所小成。 自从，漫天红光笼罩的那个晚上过后，玄城的人们似乎渐渐地忘却了那日的悲伤，还像往常一样过着日月，但是身为上位者们，却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那天之后，白乌白帝召集众多圣者和星球守护者，探讨应对之策。 玛土撒拉神神光照拂玄球的时间所剩无几，作为掌权者，她得对整个玄球的民众生存担负起应有的责任。 所以，在玛土撒拉神自爆之前他们得寻到合适的外星球生存。 可在实施这个事项前，玄球必须培养出一批能够顶的上，靠得住的星球守护者，这是当务之急也是重中之重。 他们是玄民搬离亦是暂住他星时，遭遇外星种族迫害时唯一的保护伞。 护民之力，尽在守护者。 第17章 星球守护者 扩充星球守护者队伍，这是白乌与一众圣者和上位者经过探讨得出的一致意见。 得到上面的指令后，作为星球守护者之首的希明，开始着手准备选拔合适人选的事宜。 夏尔和典钰知道这个情报还得从突然到访的听虚和说起。 自白水宫一别之后，听虚和和夏尔典钰二人已有五月时间未见。 他的突然出现，让正为生活奔波，对未来茫然的二人对以后有了期许。 即将打烊的店门里面及巷道里几乎没有几个来往问询的客人。希常月已早早回去，只留夏尔在店门内守着。 “夏尔！” 突然出现的叫喊声，让处在自我思绪中的夏尔惊起，神色慌张地找寻声音的来源处。 幽暗的巷道内正站着两位年纪相仿的少年。 今日的听虚和褪去往日喜笑颜开的神情，一袭墨染色衣袍，让整个人看起来庄重沉稳很多。 初次见到这种装扮的夏尔，有些被惊艳到。 同样的深色系衣着，在两人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效果。 典钰的深邃内敛，听虚和的温和沉稳，就像两块一样的璞玉，内里的纹理却差异很大，导致它们拥有不一样的命运。 惊讶于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夏尔，从货架后的休息处，快速起身，向门口处走来。 “你们怎么遇到一块了？” 眼神在二人的面上来回扫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把站在不远处打望夏尔的听虚和逗笑。 “你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我和虚和难道不能一起出现在这里？” 实在忍不了她这种表情的典钰，当着听虚和的面一点不给她面子，挖苦地调侃道。 饱含情绪的话音刚响起，听虚和顿时一愣，侧头看向身边的典钰，之后又重新望向夏尔。 来回表情转换的很快，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的二人并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同。 典钰话音落下不久，听虚和接话道： “我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巷道口遇上典钰，便一起过来了。我们虽相见次数不多，但也算是相识许久的好友！这么不欢迎？” 听虚和温和的言笑声，依旧是那个救他们于危难的有趣少年。 “你们能来，我当然欢迎啊！不过这么晚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前一句是对着两人说的，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对着听虚和讲。 听虚和闻言，断了准备好的场面话，开门见山地对二人说了自己这次的来意。 “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二位加入我们玄球的护卫队。二位来自其他星球，自是有异于常人之处，这是我作为玄球人的私心。当然，作为好友，我也想跟二位能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我很喜欢你们，想和你们有更多交往。不知你们什么想法？” 垂下头沉默不语的夏尔和典钰，让听虚和有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又开口说道： “玄球现在内部虽然平和，利益冲突不大，但是你们应该看到前些日子玛土撒拉神的显兆，这个星球已经不能维持生灵继续生存，在毁灭之前我们必须找到适宜的星球搬离。星球守卫队是我们最后的依仗，所以，最近玄球上下都在为这件事筹划。让你们去参加选拔是我个人的意思，我知道你们体内的能量稀薄不强，正好护卫队里有专门的导师，指引修习技能，你们不妨考虑下。选拔日从明天开始，为期15个玛土撒拉神日。” 能指导能量提升，这对夏尔很有吸引力。与其自己独自琢磨，还不如去参加这个选拔，万一入围了不是有现成的老师指导了吗？ 心动的她偷偷看向典钰，想看看他什么意思？ 四目对望，二人的视线正好撞上。 从表情能看的出来，典钰也对这个选拔很感兴趣。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问对方： “你去吗？” “去！” 夏尔抢先开口，随后典钰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去见识下这里其他人的能量强弱。 得知二人要去参加的听虚和，谦和地微笑道： “那在下就静等二位入围的好消息。” 关上店门，夏尔送听虚和和典钰出巷子口。 三人在短短的一截路途中交流了最近各自的景况，最后在听虚和远去的背影中结束了闲聊，留在原地的夏尔和典钰也各自道别后返回住处。 星球守护者的选拔活动在玄城引起轩然大波，风头正盛。 不少远在外地的追梦人千里迢迢地来玄城参加选拔。 身为举办地的玄城民众更是津津乐道，但凡有点志向和能量强一点的都在家人的催促下或是自告奋勇地去玄城西北方向的“星卫宫”登记报名。 一日，二日，三日……直到十二日过去，夏尔和典钰才姗姗来迟，出现在登记处。 不是他们不去早早登记，而是在得知他们要参加选拔后，两家的店主，特意批了他们几天假，让二人不用在店里帮忙回屋好好准备赛事。 把夏尔视为亲人的希常月还特意打听到过去赛事的一些细节，毫不保留地讲给夏尔，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在不打工的几日里，夏尔一边熟悉自己的能量操控法，一边研习赛事的几个环节。 虽然不知道这次的跟以前是否一样，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考察的本质应该大差不差。 准备就绪的夏尔和典钰，在截止前的第三日出现在登记处，异于他人的发色又给火热的选拔赛增加一拨流量。 原本他们只想低调地报个名走人，结果还是引起了轰动。 参选的和不参选的人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流言中都知道赛场中将会出现两位看似平凡但又与众不同的参赛者。 十五天的报名时间结束后，拿到报名资格的参赛者在第二日齐聚同样坐落在西北方向的竟斗场。 周围熟悉的环境，让夏尔惊觉，原来他们这次赛事的举办地就是之前听虚和带两人去过的那个场所。 紧张地情绪在看到那个外观的时候，渐渐平息，内心不由地心生战意。 收拾好心情，迈着决胜坚毅的脚伐，夏尔踏进场馆。 第18章 参赛 竟斗场馆内的布局跟上次来时完全不一样，显然作为赛事场地，这里重新做了调整。 一二层之间的楼柱依旧在，但是原本挡住观看视线的格挡物已被摘除，四周摆置了一些供观众观赏比赛的座位。梯架顶部之上悬浮着一间能将四周尽收眼底的观赏台。 凌空飘浮的高台就像是一艘露天飞船，复杂庄严的装饰令夏尔生有些疑惑， 难不成上位者们也会莅临这次的选拔赛？ “请大家尽快站回自己所在的队伍，现在要进行最后一次人员清点。” 带队人员不断地催喊场中还没有归队的参赛人员。 夏尔闻声赶快放下思绪，走回自己分配到的队伍后面。 所有参赛的人集中在一层的中央位置，在领队的提示下，整齐地排成一列。 不一会儿，在众人头顶上方出现一块硕大的玄石，快速漂移至中央。 等玄石停下，夏尔才看清那上面直立着几位身穿白沙银长袍的长者。 通过他们周身散发的能量，应该身份不低，可能是这次赛事的主事者。 领队清点完人数后，将掌中的能量石上交给一位穿赤色上衣的年轻人，由他转交给上面的主事者。 参赛者们，有的趁机打量玄石上的几人，有的静默地等待宣读赛事规则和环节以及宣布开赛指令。 主事者们拿到能量石检查过后，便开始宣读此次比赛的规则秩序。 果不其然，虽然这次的赛事在环节上做了一些调整，但大方向跟希常月打听到的几乎不差。 第一场是能量测试，凡是达到测试标准的都可以晋级下一轮。 第二场是能量搏斗，双方经过主事者随意指定，获得胜利的进入下一轮，失败者可与其他失败者再进行一轮决斗，胜者留，败者走。 第三场即是智者较量。 考察参赛者的处事应变能力和学识的涉猎面。这一场跟上一场不一样之处就是没有复活赛，达不到标准者直接淘汰。 最后一场，主事者没有直接讲明，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他们会根据这三场的比赛情况，再做决断。 赛事规则宣读结束之后，参赛者们被主事人员分成两大组。 一组去楼上比试，一组留在原地。所有人按照报名登记时名字的顺序在规定的场地参加能量测试。 后两日才去登记报名的夏尔典钰二人，根据登记名单他们自是安排在最后面，且分在同一组在一楼参加测试。 参赛人员到位后，比赛正式开始！ 刚开始，夏尔看到不同能量在测试器上激发出不一样的结果，还有些兴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零星几个特别强的存在之外，好像大家的能量等级不相上下，她便渐渐失去观赏的兴致。 看来想要欣赏到强者对决，还得到最后的搏斗啊！ 夏尔不禁叹息。 不过这样的场面，倒是给迟迟入行的夏尔带去不少自信，自觉以她的能量进入下一轮应该不成问题。 轮到夏尔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大半天的时间。 合格者被主事者直接带去旁边的观赏位置，淘汰者在主事人员的带领下离开比赛场地。看着坐在四周满当当的晋级者，夏尔再次确信，自己定能顺利进入下一轮。 轻松地跳上测试的高台，站立在能量测试器前。 象牙白色，形状接近椭圆的能量测试石悬在高台中央一米高的位置。 与其他夏尔见过的小型能量石不同的是，这块巨石不仅仅能测试能量还是一个容器。 在石头的内里能明显看到掀起涟漪的水纹，在能量冲击到石头时，里面的水会有不同形态的晃动。 学着众人的样子，夏尔对着能量石出手就是一掌，只见上下跳动的水波在石头内来回摇晃，忽而涨高忽而跌落，能量激起的水滴不断地砸向能量石内壁。 看傻了的众人不说，就连停留在测试器一旁的主事者也有些惊愕，这还是众多选手中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原本志在必得的夏尔，心神一震，随着水纹的摇动，她的心跳也跟着上下起伏。 许久没有停下的水纹，让主事者深深怀疑是不是能量测试器出现故障，故而在请示后，暂停测试。 亲自到设备前查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次让夏尔测试。 一掌之后，测试器还是原来的样子，来回晃动的水波，让主事者难以轻易下结论。 最后经过商讨，暂时跳过夏尔，让后面的人接续测试。 夏尔的后面正是典钰。 此时的典钰，在主事人员的叫喊下，只身来到高台中央。对着望向自己的夏尔，报之以笑。 收回视线后，神情严肃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能量石。 闭眼，凝神。 在众人等的焦躁不安即将出声的时候，他缓缓伸出右手，将掌腹贴附在能量石外壁上。 孤零零矗立在高台边缘位置的夏尔，亲眼目睹在典钰触摸到测试器后，高台上喷发出异于玄球能量的凛厉驰风，从她的面颊迅速擦过，吹起她梳的顺直整齐的乌丝。 “能量转化！” 夏尔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词语，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种场景。 四周的惊呼声瞬时响起。 高台之上，三位主事者惊愕地神情，无疑不在肯定典钰能量的特别之处。 能量测试器在典钰撤回手掌后，里面的水波升至最高点，久久未能归位。 快速反应过来的一位主事者，笑盈盈地上前，低首温言软语地询问典钰的名讳，之后笑着指派身边人将典钰送去观赏台高位。 同样震惊的还有夏尔，知道典钰比自己强，没想到短短时日，他的实力精进的如此之快，果真是“学识不凡”！ 看来典爷爷说的还是过于谦虚了。 典钰之后，再无奇才。 遗留在最后的夏尔再次成为主事者们抉择的难题，再试无果后，三位主事者决议直接让她进入下一轮。 这一轮没法确定，下一轮对决终会显真彰！ 就这样，夏尔在其他参赛者不同的眼神扫射下，灰溜溜地从高台跃下，躲入僻静的角落，内心深处却对自己研习的能量之法产生怀疑。 难不成是自己修习的方法不对？ 可是她确实是按照典钰给的册子练习的，就连典钰也说自己的方法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能量测试就是测不出来个准数？ 深陷纠结中的夏尔，脑子里乱糟糟地根本静不下心来，就连上方宣布下一轮开始时间和规则都没有注意听，还是散场后过来寻人的典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第一轮比赛就此结束，第二轮将在明天开启。地点还是在竟斗场，清理完现场人员后，竟斗场关门闭客，为明天的比赛重新布设场地。 从场馆出来的夏尔，终是兜不住心中的疑惑，问旁边的典钰， “典钰，你说我的能量研习是不是方向错了，怎么会出现测不准的情况？” 走在前面的典钰闻声回头，觉察到夏尔的不安心，他停下脚步，等着人更近一些，才回应， “你的修习术法出自我手，自是没有问题的，之前听你的讲述和演示的手法，都没有问题，应该是他们的设备问题，测不出你的能量值，又或者……” 典钰转而一想又接着道： “是你的能量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才出现上下跳动的情况。等以后修习时间长了，就会稳定。他们既然允许你进入下一轮，就先不要纠结这个，还是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要紧。” “确实，现在纠结也解决不了疑惑，还是比赛要紧。” 一语点醒梦中人，夏尔幡然清醒，上前拍着典钰的 肩膀，感慨道： “明白人！有之我幸也！” 说完抽回手，憨笑着向人流拥挤的地方大步而去，典钰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夏尔的步伐。 第19章 比赛 翌日清晨，第一束曙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典钰按时等候在夏尔居住的巷子出口处。 睡意还未散去的夏尔恍恍惚惚地在希常月的催促下出了门。 身形不稳地跑向巷子口。 远远看到等在那里的典钰，突地精神一震，慢下脚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些，才向尽头的少年走去。 走近后，向典钰问了一声好。 典钰应了一声，可眼神却疑惑地打量着她的周身。 “有什么不对吗？” 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的夏尔回看自己的穿着，寻找不妥之处。 “今天是比试，你不带器具？” 看着有些发懵的夏尔，典钰接着开口： “昨天结束的时候主事者讲了第二场比试规则，你没有听？” “似乎没有，当思绪有些乱没注意听主事者说了什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现在还来的急吗？”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夏尔，神色微变而后焦急地询问典钰。 “你要是平时没有用武器的习惯，随便什么都行，要是有，那就最好带上用顺手的，毕竟有武器总比徒手搏斗好，能量不稳定的时候还能给对手一点威慑力。” “武器！” 这有点难为到夏尔，她平时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更不用说是顺手的，要说武器的话倒是有一把，还是从典钰那顺来的。 “有，你等等，我现在去拿！” 有总比没有强，夏尔转身向店门处跑去。 二人到竟斗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与昨日的冷清不同，今天场馆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民众。 典钰前面开路，夏尔紧跟其后，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顺利到达场馆内部。 竞技场内。 喧哗嘈杂的人声，别有风格的比赛场地，让夏尔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所有的参赛人都聚集在一层四周，而场地中央被分裂成三块区域，作为此次比试的场地。 区域边缘有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将比试人员和观赛人员隔开，以免误伤其他人。 二楼原本的比赛场地现在被布置成观赏区。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平整的二楼地界从中央高高凸起，成“金字塔”状，使观赏效果更佳。 悬浮在最上层的飞船，此时已换了个位置，停置在右上方僻静处。 夏尔和典钰刚刚踏进场馆，就被守在门口处的主事人员拦住，询问他们是参赛人员还是观众？ 得知情况后，便引着他们到一楼一角，跟其他参赛者聚在一处。 坐下来的夏尔环视一圈，估算经过昨天的第一场，今天有多少人进入这一轮比试。 大致数了数，除过还没到场的，这里已经聚集了将近二百号人。 身为昨日“大放异彩”的二人，在进入场地后就成了众位参赛中的“眼中钉”。 一位，大家都不想对上的；另一位，是大家都想较量的，可谓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 时间已到，主事者们站在悬石上，宣读今天的比试规则。 清点完人数后，在一声悲壮的轰鸣声响彻场馆内部后，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因为这一场是随意比试，将近三百位参赛者，自愿登台随意邀请要比试的对手，赢者进入第三场，败者等待后面的复活赛。 三个比试场地，在宣布开始后，临近场地的参赛者疯狂灌入，都想在第一时间进入场地。如果顺利，进入下一场的胜算几乎是百分之百。 能量石控制下的比试台能自动识别最快触及到场地的能量者。 在主事者辨认后，三位参赛者顺利进入比试区域，接下来就是他们挑选对手的时候。 三位环视一周，在站立四周的众位参赛者中寻找送自己进入下一轮的“助推器”。 深感不良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夏尔深深地埋下头，假装看不见自己，嘴上数着鞋子上的绑带打了几个结，心里却在叨念“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天不遂人愿，谁让她是昨日“放水”进来的那个另外呢！ “就她！” 一声粗壮的喊声在临近夏尔前方的比试场内发出。 接着四周的嘘吁声同时响起，众人慢慢移开的空旷过道，让夏尔不得不接受自己是第一个被点到的备战人。 闭眼深呼一口气，再睁眼她已经不是那个退缩的夏尔。 将抱在怀中的东西，一手拿起，另一只手快速扯下那上面包裹的泛旧布条，霎时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重剑。 夏尔拎起剑柄，步履坚定地走向挑战区。 既然被选了，那就战！退却，懦弱那不是她的风格。 “那是什么武器？” “好像是剑，但也太笨重了！” “就是，还没见过女孩子用这么厚重的剑，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刺耳的摩擦声，在夏尔和她的剑经过的通道中响起，临近的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双耳，面目皱的像是刚咬下一口新鲜的柠檬。 不是夏尔故意制造噪音，而是这把从典钰那顺来的剑实在是自己仅有的一件武器不说，还在于它过于笨重，自己清瘦的身板根本单手拎不动它，又想给对手一点心理压力，故而有此画面。 指责声、惊叹声、羡眼声，声声入耳。直到夏尔站定在比试场中央还没有平息下来。 亲自点夏尔挑战的对手，确实被她拿出手的武器震慑到，久久没有收回探视的眼神。 再加上夏尔一副严肃冷清地神情，让对手一度以为自己选她是个错误的选择。 能用的了这种武器的人大抵都不是无能之辈！ 双方就位，主事者一声令下，对决正式开始。 对手还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招式击败夏尔，作为当事人的夏尔却俯身放下自己提了很久的剑，晃晃了微麻的手臂，完全一副不像在应战的状态。 对手看她没有顾忌自己，迅速地抽出藏在衣袖里的一根长长的绳索向夏尔甩过去。 周围观看的人见此都为夏尔捏了一把汗，看来这姑娘将败在对手的一招之下了。 一直留意场上情况的主事者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做好了要喊“停”的手势。 感受到能量波动的夏尔依旧静静地等待着那根甩向自己的绳索降临。 晃胳膊的动作没有停下，在他人眼中，她就是一个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的憨货，可是事情真是这样吗？ 作为好友的典钰却不这么认为。 就在绳索离夏尔的头顶还有半尺的时候，她那只晃动的胳膊动了，就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夏尔迅速后转，伸出利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根将要落在自己脑袋上的绳索。 积攒下的浑厚能量，让绳索那头的对手一个趔趄，失去重心，绊倒在地。 台下的叫喊声再次掀起一层浪潮。 有欢呼的，有叫骂的，响彻场内。 拿到对手绳索的夏尔，似是知道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生出戒备，严阵以待地等着对面的人从台中爬起。 失败激发出的胜负心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如果在没有能一招制胜的情况下，尽量多对几个回合，在了解了对手的实力后再设法取胜。 但是，夏尔就输在自己的一时大意上，完全忘记了前人的教导。 所以接下来，是赢是输倒成了未知数！ 第20章 吃人的水池 经历一招的败北后，对面的人出招明显谨慎很多。不断地在试探夏尔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刚开始还能轻松应对，但是时间长了之后，夏尔就有些左右失衡，力不从心。 生来能量入体，随意调控其威力的玄球参赛者，跟一个短短几个月接触到能量的马里亚纳人来说，怎么都是他们主战场，但是不认输的夏尔依旧坚持跟对手对打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败下阵来，选择退出。 拖着筋疲力尽的躯体，夏尔滑下半米高的台阶，跌跌跄跄地回到观赏区域。 在观众的欢呼中，今日场的第一位胜出者诞生。 比赛还在继续，第二位，第三位……胜出者不断产生，最后参赛区仅剩下几位之前能量测试时表现优良者被遗落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这也意味着真正地强者较量才刚刚开始！一场等级从低到高的战斗才正式进入高潮。 实力不容小觑的典钰最后被一位上一场在二楼比试的参赛者选中。 志在必得的对手哪能知道，这位才是今日悄然坐立在飞船上几位上位者主要观察的人物。 典钰从容不迫地穿过狭窄的过道，稳步跨上高台，在万众瞩目下对着挑衅自己的对手颔首行拱手礼。 高台之上的观众有些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便以为是他的一种开打技能。但是深知来处的几位上位者却从这个动作中看到了与玄球不一样的竞技礼仪。 不等典钰收回行礼动作，对面就发起进攻，向着他的左侧扫来一股带着能量波动的火热威力。 典钰目光一沉，抿嘴凝视着那股靠近自己的热流。 后退几步，微微打开双脚，稳住下体，像一棵屹立不倒的百年老树稳稳地扎根于此。 上身微动，呼气凝神，调整体内涌动的气息，在火光距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他迅速挥出左掌，对着那股能量喷射而去。 冰冷地气流片刻间困住近身的火能，毫不费力地拦住它的攻击，击溃它的威力，而后裹挟着向对手方向飞去。 在即将袭向对手身体的时候，突然改变轨迹，划出一个弧度，擦身而过。 这是警告！也是尊重！ 警告他不要小觑每个对手，或许你的掉以轻心就是你走向失败的不归路。尊重每一个应战的对手，我虽有置你于死地的实力，但也不想让你败的那么不堪。 比试场外的主事者赞赏的同时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那股畅通无阻完全没有减弱的能量此刻正朝对面的另外一个比试场流窜过去。 意识到严重性的他迅速出手阻拦，竟也被击的后退几步。 悬殊的能量差距，让对面场地的比赛者已无心再比试下去，两人匆匆退出，去准备第二轮比试。 最后，典钰毫无悬念地直接晋级下一场。 复活赛比试被安排在第二日，顺利晋级的典钰还是陪着夏尔来参加她的复活比试。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加上典钰又教授她的几个对敌技巧，和多年的末世生存技能，让夏尔险胜于对手，成功进入第三场比试。 第三场对于夏尔和典钰来说有些艰难，毕竟他们来玄球仅有半年的光景，哪能对这里的山川地貌，人文学识熟知于心。 好在他们有一个好帮手，那就是听虚和。 在得知二人成功进入第三场后，听虚和带着他的文试题集上门给两人授课。 经过夜以继日地死记硬背，他们算是对这块神奇的土地有了深刻的了解，也顺利地参加了第三场比赛。 没有意外，夏尔和典钰直接进入第四场。 经过前三场比试，成功进入第四场的仅剩五十人。 这五十人还不是最后入围星球守护者的最终名单，而是他们还要参加一场没有确定下来的赛事，合格者才能荣获守护者称号。 星卫宫。 晋级的五十人两天后被带到了之前报名登记时的地方。 作为星球守护者首领的希明将对这五十人专门设置一场实战演习。 现在的玄球情况已经不允许这一批守护者，有漫长的成长期，而是要尽快进入实战状态。而星卫宫要的就是能随时进入转斗状态的守护者，而不是经过训练、指导慢慢成长起来的合格者。 五十名还等着上面宣布第四场比试规则的参赛者，刚迈进星卫宫的大门，就被直接投入演练场。 意料不到的人和环境，让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位，脸色瞬变，心里开始冒寒气儿。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刚进来时不一样了。” “带我们的主事人员呢，怎么也不见了？” 惊觉不对的五十位参赛者就像失去目标的无头苍蝇，嗡嗡地向周身的人寻找答案。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能量石堆砌出来的封闭空间。 数不胜数的能量石把这一方天地照的亮如白昼，任何移动的活物或者异于光照颜色的异物，在这里将无处遁形，赤裸裸地展露示在众人的视野中。 空间中央有一块圆形的散着雾气的水池格外显眼。 良久得不到回应的参赛者，只能好奇地向池边移动，说不定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通道呢。 夏尔和典钰也跟着众人的脚步随在队伍最后面，静观其变。 起先，大家都聚在水池四周，远远地观望。 水池周边没有反应后，急性子的人开始试图靠近池边，再次没有发生异样后，有人便倾身用手轻轻划了划流动地池水。 正当他回首给大家说“无事”时，只见他的身体慢慢虚化，最后消失在池边处。 众人吓的怔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察看情况。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很久后，有个消瘦的高个红发青年从人群中走出，大声道： “这里应该就是第四场赛事的场地，而那个水池就是这次的比试关键。我们要想胜出，就得从水池着手，找办法。“ 其他人没有接话，等着他接下来的分析。 “刚刚那位参赛者瞬间消失，不是意外。大家想，我们参加的是比试，主事者不可能要我们的命，那只能说明这是第四场考验的关卡，如果我们都惜命地待在这里不迈出这一步，还有当‘守护者’的资格吗？所以只能‘进’不能‘退’。不管它是出去的通道还是进入比试的关卡，我越白都要试一试。诸位，先走一步！” 分析完自己的猜想，这位叫越白的青年，站在池边，飞身跃入池中，在众人的视野中再次消失。 “越白说的对，与其等在这里还不如去看看水里到底是什么？既是比赛，哪有坐享其成的。我也去看看！” 接着大家三三两两地都跳入水中，消失不见。 最后剩下十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主动去触碰那令人瞬间消失的水！ 夏尔和典钰就在这十几人当中。 良久没有任何异样发生的水池，就像从来没有吞噬过那三十几人，静静地跟剩下的参赛者僵持着，似乎在叫嚣着到底是你厉害呢还是我厉害？ 一直没有等到结果的二人得出结论，这个池子大概真的是第四场比试的关卡了。 夏尔和典钰心有灵犀的互看对方一眼后，也加入跳池大军，纵身一跃，化为空气。 第21章 幻境测心境 以云为墨，漫天似眼。 墨云俯瞰之下的某处荒郊野岭山洞内，藏身着三位躲避袭击的难民。 二女一男。 两位身高一样的女士和一位有一米左右高的男孩。他们盯向山洞入口处的眼神里满是惊恐，除了低缓的喘气声，别无其他。 三人正是夏尔和她的母亲及弟弟。 这一天正是盘踞在高空的外星种族正式落地的那天。 墨云消散出现无数大小不一的飞船，它们像是觅食恶狼，不断地向地上的人族发起攻击。为了躲避战火，夏尔随着母亲和弟弟躲在一处山洞，而她的父亲被人群冲散，不知去向。 当时，神州西南部某一处村落上空某一天突然出现一团遮天蔽日的黑云，把整个村子笼罩在昏暗之下，整整两日都没散去，深知不对劲的百姓纷纷请求官方探个究竟。 官方的调查队伍还没来得及出动，上空突显异动。 只见那厚重的浓云一分为二，就像被利器劈开了一个大口子。裂开的一线天中，出现三个长相似熊的光体从高空降落。 奇怪的是，那三团光晕落地后在百姓的视野中瞬间消失，没了踪迹。之后天幕合上，再次陷入沉睡状态。 百姓巡视许久无果后纷纷离去。 但当时躲在人群中的夏尔却清楚地看到那三团熊状光体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落地后用了什么技术让光体隐身，文明程度有限的马里亚纳人自是看不清它们的行动路线。 夏尔见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发现端倪，也就悄声地随着人流离开围观现场，朝家的方向走。 可小孩子的好奇心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肉眼能看到实体的夏尔一边走一边偷偷地回望那三个距离他们有五十米远的外星物种东张西望。 频频回望的视线让其中一位产生警觉，它随即向着夏尔的方向望过来。 夏尔警觉，快速移开视线转向他处，隔断那东西窥视的目光。 但是她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疑心重的外星物种忽视，而是带着两位同伴朝她们的方向跟走来。 余光瞥见渐渐靠近自己和母亲弟弟的庞大光体，夏尔心生恐惧，但是她又不能让这些物种察觉。 于是，她出声跟母亲说让她们先回家，自己去找玩伴。 母亲随意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察觉夏尔的不妥，叮嘱她早些回家。 夏尔点头，返身向另一边跑去。 跟上来的光团在岔路口端详一会后，放弃夏尔母亲那条路，随去夏尔跑远的那条大道。 距它们有段路程后，夏尔寻了个合适的地点，突然蹲下捂着肚子叫唤，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那东西听见。 不多一会，当她余光扫见熊状光团慢慢逼近时，她定下心，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摸向身后的坚硬钢管。 就在那东西刚刚凑到她面前，手臂突然发力，挥舞着钢管对着最靠前的那个物种猛地一管叉，而后起身又向后面的两团使出同样的招数。 一管子下去，前面那个熊状光体片刻间黯淡下去，最后露出一个核桃大小印着复杂纹路的玻璃球。 躲在后面的两个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暴出内核。 轻松搞定的夏尔长出一口气，手上拿着玻璃球研究起来。 据她猜测，这三团光晕应该是外星种族投放在神州大地，搜集信息的某种机器。 笨拙的身躯和没有躲避袭击的意识，足以看出它的应敌机制还不够完善。 虽然断绝了它们对神州信息的搜集，不过她似乎也闯下大祸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刚刚将三颗玻璃球毁尸灭迹，头顶上方又划开了一个口子。 这次飞落的是一艘飞船。 底部是个半圆，上面就有些复杂。 正前方是一只凸出的眼球，远离本体五米的样子；后面像是一对飞禽的翅膀。奇怪的形状由远及近，它盘旋在上方天地，不断地缩小巡视范围，让夏尔惊出一身冷汗。 她果断扔下手中的钢管，顺着墙脚的庇护，远离“作案”现场，避开飞船搜查。 这件事发生不久后，外星种族借机侵占村子四周，并且它们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找到了攻略这里的方法，那就是老虎打老虎——同类相斗。 村子里到处都在查找那个破坏外星种族探测器的人族，夏尔家也没逃过。 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学会审时度势的夏尔，在外星种族人族爪牙来翻家那天，她装病躺在床上避过审讯。 就这样，挨家挨户查找半月无果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平静下来的村庄就像随时到来的暴风雨，让生活在这里的普通百姓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时间没过多久，这里又发生了一件令夏尔一生难以忘忘怀的事件。 在夏尔和父亲外出寻觅饱腹的粮食时，她的母亲和弟弟被突然闯入的外星种族实验品咬伤，命悬一线，要不是他们回来的早，估计看到的就是两具冰凉的尸体。 为了治病，一家人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村子，踏上求医之路。 长途跋涉，百般磨难，最后仅仅保住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想要双脚着地行走，这辈子已无可能。 所以她悔恨，埋怨自己，要是当初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是不是亲人就不会遭此劫难？也不会离开祖祖辈辈都没有离开过的家乡。 “呲~” 电流穿过脑海，打断了夏尔的回忆，而她整个人也出现在当时的那个山洞内，身边正站着母亲和弟弟。 此夏尔非彼夏尔，正是参加比试的夏尔。 所有被池水吞没的参赛人员都被投进各自内心深处难以磨灭的记忆当中，重复感受当时的场景。 夏尔唤醒的这段记忆正是十几年前马里亚纳星球遭受外星种族大规模入侵的那一次。 夏尔再次回到外星种族侵占村子的那天。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她是带着所有记忆的，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频现。 前进一步，她能救回健康的母亲和弟弟，后退一步就是选择放弃，顺应万物运行规则，让来处来，去处去，不去扰乱，逆改。 夏尔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侧头静静地端详着蜷缩在山洞角落里的母亲和弟弟。 清泪就像串珠一样不间断地落下，几欲开口，但终究没有喊出口。 伸出去的手，轻轻地握住母亲那双有着老茧粗糙的右手，深望几眼后，在母亲和弟弟的急切的呼唤声中离开。 就在夏尔迈出山洞的那刻，时光调转，她回到那潭清池上方。 在能量石的能量保护下，慢慢落在池边处。 拭干脸上的泪滴，夏尔回神打量。 池边上站着不少人，但没有典钰的身影，她便悄悄地走向人后。 不料刚走出几步，被那个叫越白的红发青年叫住。 “恭喜！你是这里第五个出来的！” 夏尔礼貌性地回贺，听出话里不对劲的她，问道： “这里有十几人，我是第五个，那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没有进去，一直等在这里的。” “原来如此，那你是第几个？” “第三！” “仅还有比你早出来的。” 夏尔惊讶，越白是这里第二个进入水池的人，竟然还有比他早出来的。 在等其他人的这段时间里，夏尔跟越白交谈了不少，让她对这次可能会入围的‘守护者’们又多了一些了解。 第22章 备选队 至心之境，圣者之境。 随着时间的流逝，通过幻境考验的人越来越多，但就是迟迟不见典钰的身影，这让等候在外的夏尔有些焦急，难不成他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不应该啊！ 按着她对典钰的了解他应该是一个处事果断，不会沉迷于幻境的人才是。 可是现在，后面进去的几人都从水池飞出，就是不见他。 或许她不安的举动惊动了正站在她身边的越白，他便开口安慰道： “你是不是担心跟你一起的那个少年？这种幻境就是专门用来考验意志的，有些人会一眼识别，有些人可能会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一段时间，不用太过担心，他人会出来的。” 夏尔宽之以笑，点头应好。 池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五十人的队伍，现在站在这里的将有四十余人。沉寂的池潭上方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异常。 难不成，还在里面的十人直接被传去外面的某个地方了？ 正在夏尔琢磨的时候，平静的池潭上方，巨大的能量波动袭来，让正站立在池边近处的几位，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水雾散尽，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感应到四周环境的不同，身影微晃，挺直弯曲的身形。在他人没有注意到的阴影里，他整理好情绪，从池子上方跳下。 看清楚人后，夏尔几步上前，一边打量典钰周身，一边询问：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无事，你怎么样？” “我挺快的，我跟你说，我出来的时候这里才四个人，是不是挺厉害的？” 典钰低沉的情绪，夏尔似有感觉，便转向轻松的话题，一副“我不简单”神气样，等着对方夸赞。 果然，这种对典钰是最有效的，他抿着嘴轻轻一笑，无奈地回了她一句：“厉害！” 典钰出来不久后，这行人的比试接近尾声，一股强大的能量又把他们传到“星卫宫”一处，算是结束了这次的选拔赛，至于那十个没有出来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已是夏尔等人不想探知的事情了。 一同传送出来的四十人，除去没有进入池水的那八人，剩下的三十二人，都被留在星卫宫。 主事者综合前三场的比试成绩，宣读了对这三十二人的考察结果。 名次靠前的五人直接被选入现编的“星球护卫者”队伍，至于其他二十七人暂定为星球守护者的预备人选。 正式入队后，将对他们在能量，心性方面进行全面的训练，直到达到护卫者的要求，才能正式成为星球护卫者一员。 当星球护卫队的执长希明对众位参赛者讲明这项要求的时候，夏尔自认为实力还达不到正式队员的标准，但以典钰的优异表现成为五名中的一位肯定没有问题。 事实是，名单宣读后五人中除了越白，其他四人都是夏尔不曾注意过的人物，而典钰跟她一样被分到了备选组。 “这综合标准是怎么规定的，明明你的表现比那些人都突出，怎么就不能进守护队，是不是欺负我们不是本星球的人？” 夏尔不解，甚至有些愤慨。 不大的音量，惹得站在附近的人频频回望。 站在上首的希明自是注意到人群中的不对，没有继续往下讲，眼神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在看清人群中那独有的黑发少年少女后，希明记起曾在白水宫匆匆瞥见过的异星人。 难不成正是这两位？ 触及到上位者目光的几位学员，收回望向夏尔的视线，端端地站定在自己位置上。 希明对身边的主事者低语几句后从上方缓缓走下，向着夏尔和典钰的方向过来。 双脚轻踩大地发出的轻微响声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四周倒吸凉气的细微惊呼也落入夏尔的双耳。 那双黑色的长靴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夏尔身前一米处。 “你们有事？” 低沉的嗓音和听不出喜怒的语调在夏尔前方响起。 久久不见回话，希明本想开口再问，但被站在夏尔身侧的典钰抢先， “没事，突然加入守护队太过欣喜，便有些忘形了，请您见谅！” 原本有些怯生不敢出声的夏尔听到典钰的解释后，霎时抬首问道： “我有疑问。首先我想知道比赛最后的选拔是按什么标准定义的？四场比试，它们在选拔中占的比例都是多少？还有最后一场比试，不少人完成考验，但是这个完成度有没有高低之分？作为参赛者的我们，有必要知道自己差在什么地方。还请您指点一二。” 不满的情绪，就是离他们较远的越白都听的出来。 希明眉头一挑，听明白了夏尔话里的意思，转而发出爽朗的笑声，道： “这位参赛者问的很好，有疑问就要提出来！星卫宫选人，那肯定是有正规制度的。不过这位叫夏尔的参赛者你可能不够细心，在报名的时候，我们的选拔规则就早早张贴在登记的地方。既然你没有看到，那我就再为你讲解一遍。” 希明耐心地复述了一遍比赛规则，夏尔的高昂气焰瞬间被浇灭，甚至有点无地自容的窘迫。 讲完后希明走回原位，继续讲后面的事宜。 听完后面的训示，再也受不了其他人“这位怕不是有病”的眼神扫射，夏尔急急出了星卫宫。 又闹笑话了！ 这异星生活真是一波三折，到处不顺啊！ 夏尔拉拢着脑袋走在典钰身后，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向希常月店门所在的那条街道移动。 “没有注意比赛规定是我们疏忽了。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问缘由，其实我自己知道，虽然看上去前三场我表现还不错，但是最后的这一场才是关键。不管在何时，能力都可以靠努力来提升，但是心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有这个成绩我已经很满意的了，至少现在既不用愁生计，还能每天在导师的指导下再提升实力。夏尔，我们要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我知道，但是要是不问清楚，我心里就会一直惦记着这事，现在知道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虽然过程有些难堪，不过我脸大，才不怕这些！” 以稳为先，方能致远！ 结果虽不尽人意，但也不算有遗憾！ 第23章 星卫宫 夏尔入围星球守护者备选队，希常月听后无比喜悦。 不仅结清了这段时间夏尔打工的工钱还特意多给了些，让她留着以后用。 夏尔婉拒无果后只能收下，又跟希常月说了星卫宫的规矩，她人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要搬去星卫宫。 希常月听后，笑着答道： “知道知道，这个规定玄城人都知道，虽然我是一个普通玄球民众，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你就安心去参加训练，不过要是有空闲可一定要来店里转转，给我也讲讲你们训练中的趣事。” 夏尔低笑着应了。 收拾完包袱，夏尔辞别这位曾经在走投无路时给她一处安身之所的恩人，向着高远，踏上她的强者之路。 星卫宫。 背着行囊再次站在这座恢弘的建筑面前，夏尔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激动中有些对未来的迷茫。 宫门口前有些冷清，除了那扇紧闭的星空门，四周几乎没什么人逗留，就连之前那些爱看热闹的玄球小孩此时都跑的不见踪影。 走近门扇，夏尔顿足，转身回望一眼身后无尽的繁华喧闹。 明明都处在一片区域，却是两处风景。偶尔穿行在高空的飞船似乎也有意绕道，擦着星卫宫的上空绕远朝目的地飞去。 这里，这座闲人勿进的建筑，对于玄球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夏尔也很好奇？ 辨识到熟悉的能量后，星空门缓缓上升，夏尔抬步走进去，朝给星球守护者准备的学员住所走去。 同样回去收拾行李的典钰可没夏尔那么幸运。 铸造店的店主因为典钰的突然离开，心生不满。 “你刚来时可没说只干几个月的，我把原来的人早都遣走了，让你顶他的位置，还给你腾出住的地方，你现在说要走，我上哪儿去找人补空缺？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离开店门。” 刺耳的怒吼声引得来往的过路人弥足张望，更有人直接走近店门细问出了什么事？ 铸造店老板细想后，可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苛责了，接着又道： “你走也行，但是必须将这几日没人看店的损失补上！” 此时尖嘴猴腮小人模样跟先前判若两人。 典钰站在店门内，正被老板拦住去路。当他听闻这句话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他抬起眉眼，垂在身侧的胳膊一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这段时间挣的工钱和一本被翻的有些破旧的铸器册子，摔到店主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这段时间我拿到的工钱，原封不动给您。这本册子就当这段时间在您店里暂住的费用。您要是还不满意，那我们就去玄城的政所问问！” 政所是维护玄城秩序的地方。 典钰平静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威势，紧紧盯着店主。 门口看热闹的人此时也将事情了解了大概，纷纷替典钰说话。 店主看架势已经处于不利的一方，便顺势骂骂咧咧地弯身拿起典钰扔在桌子上的册子，不经意地翻了几页。 不屑的眼神在看完几页后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熠熠地像是发现了宝藏，许久未能从册子上回神。 典钰不再搭理，拿起放在地上的行李转身离开了店门。 星卫宫第二日，到齐的二十七人开始加入训练。 教习根据几人基础不同，把他们分成四组。 基础不牢的夏尔跟典钰没有被分到一组。比起典钰他们的实练，夏尔这一组几乎都是在室内学习理论课。 短短几日，受不了知识洗脑的夏尔叫苦连连。 只要有时间就晃悠在典钰面前，抱怨他们的教习有多变态。 为了能让他们尽快记住那些枯燥的理论，不仅每天抽查教授的内容，要是答不上来，还要当着全组人的面做自我检讨。要是三次抽查不合格，他们就要跟满头的发丝说拜拜了。 这方法虽缺德，但对于视发色为荣的玄球人，可谓是谈之色变的存在。 没人容忍的了这么可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大家可了劲地学习，熟背教习授予的知识。 本就垫底的夏尔于是成了倒霉蛋。 几乎每天抽查都被抽到，及肩的长发短短几日快到及耳的位置了，再这么下去，可能真要秃头！ 夏尔不禁为自己的头发担忧。 这日，夏尔正独自一人躲在一处僻静地长廊处，一边为自己失去的头发默哀，一边诵读教习布置下来的功课。却被突然闯入黑影打断。 瞥见那东西时，她吓得突地从地上弹跳起，向前跑出几米远。目光也在行动时迅速回看过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的后面，而自己全然毫无察觉。 那是一个长着一身绿毛黄眼像猴子一样的怪物。 被夏尔突起的动作惊到，此时正张着一嘴厉牙炯炯有神地像看自己的猎物一样地盯着夏尔。 夏尔心里疑惑，来星卫宫这么久从没见过这里有动物出没，可只一人高的怪物到底从哪来的，还偏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那怪物见夏尔不再移动，甩了甩长长的尾巴，向夏尔靠近一步，夏尔向后退两步。 尖厉的獠牙露出更多，夏尔都能看见齿龈了。它粗壮的身子一动，有些不耐烦地向夏尔挥舞着两只前肢，像是在唤夏尔乖乖地将自己送去它的口中！ 意识到危险的夏尔，余光扫视四周的环境，脑子却在思考怎么才能从这玩意口中脱身。 寻到生路后，夏尔从腰间一把扯下自己佩戴的身份牌朝那怪物砸过去。 在怪物转移注意力的刹那，人迅速地向前方不远处的大道奔去。 就在她转身跑出去的瞬间，意识到被耍的怪物舍了牌子向夏尔的方向追去。 感觉后面越来越近的阴影，夏尔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希望这时候能有个人出来救救她。 一大一小，影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夏尔感觉到温热的呼气离自己的后背仅有一指之遥，她绝望地快要发疯。 “看你对我这么穷追不舍的份上，我一定让你学会直立行走！” 豁然回头，闭气提神，用自己仅有的那点能量凝聚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向身后的怪物前肢扫去。 就在气流擦到怪物前肢的时候，另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拦了夏尔的袭击。 怪物被大力掀翻在地，偷袭不成的夏尔也被自己的力道甩到大道的边缘位置。 整个人气息不稳地瘫倒在地。 出手的人缓缓从左前方的小路上走过来，担忧的视线却一直投注在离夏尔十米远的怪物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这人对这只怪物的上心程度比夏尔这个活生生的人重要很多。 带着清香的衣摆擦着夏尔的脚腕拂过，看都没看一眼受伤的夏尔，径直走向怪物。 夏尔伸伸胳膊和腿，确定没有重伤后，双手支地，慢慢爬起。 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脏东西，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一人一物。 第24章 玉玊 轻云覆月，柔风回雪。 皎玉色的长裙在微风中轻轻飞扬，一头跟听虚和一样的金色长发垂在腰间，随着步履移动在光照下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涟漪。 经查宠物没有受伤后，金发女子扭动身躯带着宠物向夏尔的方向翩翩走来。 沾上的脏东西虽被拍干净但衣服上浸上的血迹和破开的地方一时没法处理。 夏尔虽有些狼狈但望向那人眼神可没有一丝畏惧。 “这次的新人，胆量不容小觑啊！” 语调清冷且带着嘲讽。 “黑发，倒是稀奇。看来应该有些本事。不过……” 玉玊没有继续说下去，停留在夏尔身上的视线转向自己的宠物，片刻后又道： “不过本事不是用在伤害无辜上。记住了，下次再让我遇见，就不是今天这样温和的处置法了！” 说完抚了抚绿毛的脑袋，在夏尔的眼皮子底下飘然而去。 “白长那么好看了，心瞎难治啊！嘶~真疼！” 紧张过后的刺痛感从周身袭来，让夏尔禁不住喊疼。 双手托起受伤的胳膊肘，夏尔回到自己的住处。 之后几天，经过各番打听，夏尔终于知道那个吃人的怪物和它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子叫玉玊，是星卫宫的执事，而那只怪物是她的养宠，自小就带在身边，算算岁数都比夏尔的年龄大。 “刚进来就得罪星卫宫执事，这等“幸事”也不是谁都能遇得上的！” 夏尔自嘲地感喟道。 平静地日月没有过多久，已经掌握基础知识的七人转战另一位教习名下，开始学习能量操控术。 正巧不巧地这位教习正是前段时间得罪过的玉玊执事。 当看清人脸的那刻，夏尔不禁后背一凉，顿觉不妙。 站在前排的她悄悄后退，躲到其他人身后，低下头乖乖地假装没看到人。 操纵术的练习不在室内，而是室外训练场，宽敞僻静。 在教习示范一遍后，众人跟着她的动作慢慢地调控体内的能量。熟悉自己的能量强弱后，开始引导它们跟周围的环境或者某一物相融，直到他物为我所用，将能量波动增至最高点，最后利用这股气去造就或者肃清。 夏尔每天坚守在角落里默默练习。 几日过去了，大家的技能都上了一个台阶，唯有她毫无精进不说，施展起来还有些吃力。因为气息不稳能量维持的时间很短，比之前还要糟糕。 这日，在玉玊教授完术法后，夏尔硬着头皮挤到人前，低着头诺诺地询问自己许久不见起色的原因。 看到站在自己前的黑发少女，玉玊打望一眼，继续挥动着手中的树枝，脚步上下挪动。半响后才道： “上进是勇敢者的果实，懦弱者不配拥有！” 话音刚落，夏尔豁然抬头，看向这位将树枝使出刀剑气势的仙子。 仙子给其中一人指导完动作后，开口： “夏尔？” “是！” “能进星球守护者队伍的都不是懦弱之辈，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就应该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还没有做好成为一名合格守护者的觉悟，就把路让开，不要挡了他人的道。” “今天的授课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后多加练习！” 玉玊侧头又向其他人交代一声，施施然地离开教习场地。 “玉教习，你错了！路这么宽，只要你有足够的力气，就能超越前面的人。既然没能超越或者是力量不够，或者没有毅力坚持下去。不能把自己的失败强加在其他人身上，那是逃避也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敞亮的喊声在玉玊的身后响起。、 夏尔站在人群中，与对面的玉玊真诚对视。 “吆~还挺有脾气！那你说说从第一日起，你就躲在众人身后，偷偷摸摸不敢露面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不敢露面，只是觉得玉教习那日不问缘由就将您的宠物咬人的罪过安置在我身上，实在有失教习的风度，故而认为你可能是个不讲原则的人，在授课会为难与我，所以才会有此举动。” 夏尔也不管自己的话语会不会引起玉玊反感，就将近日她的顾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鸟鸣声伴着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回荡在夏尔的耳畔。她举目看向玉玊。 低垂的眉眼，深思的神情，伴着日光，宛如一枝娇莲迎光盛放。 “既是这样，你为何当时不说？” 夏尔没有应话，因为现在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后果已经造成，覆水终是难收的。 “行！那你随我来！” 夏尔随着玉玊离开训练场。 在回星卫宫偏殿的路上不期遇上听虚和。 “玊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其他人提起。” 跟玉玊打完招呼的听虚和，扫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人。 “夏尔？” 一直低着头思考玉玊带她去哪里的夏尔，注意力根本不在四周的环境上。 熟悉的喊声从前方传来，夏尔抬眼望去。 “你们认识？” 玉玊疑惑地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 “当然认识，玊姐姐可要听过程？” “不了不了！” 玉玊不耐烦地挥挥手，止住了听虚和的絮絮叨叨。 “你们这是要去哪？我也一起！” 说着听虚和快步走到夏尔身侧，一双大眼在玉玊面上转溜。 不想搭理这个烦人又唠叨的弟弟，玉玊转头不再理他。 三人走到一座古朴的殿门外，玉玊指了指门，说了声“到了”，提步迈进去。 身后跟着的两人在门口被光波挡了回来。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他们走进殿门。 前面进去的玉玊，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惊觉这里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地方。继而又折回去，给站在门口的夏尔嘱咐了声，让她等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些好奇地夏尔问同样站在门口的听虚和。 “星卫宫的储藏室，所有关于玄球星空的秘密都在这里。不过除了星卫宫的几位执事和执长，还有白帝及几位圣者，这里是禁止其他人进入的，包括我！” 重重的叹气声中夹杂的遗憾，表达了此刻听虚和的心情。 夏尔惊疑，要不是刚刚那束光拦住去路，她还以为这里是星卫宫破败荒废的某一角，殊不知还是个贵重之地啊！ “实在没看出来它的重要性。” 夏尔收回好奇心，看向听虚和。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次的训练你也参加？” 夏尔好奇听虚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嗯！王母说我的实力太弱，要跟着这一批新进的守护者参加实训。” “你说的实训是守护者要参加的那个？” “应该是，你们不是一批吗？” “不是，我们是备选，算是第二批。还没有参加实训的资格。” 见他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夏尔解释道。 “那没事，只要是在星卫宫，总会见到的。典钰没跟你在一队？” 夏尔便把自己和典钰的情况给听虚和讲述了一番。 直到玉玊出现，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第25章 时光一虚 星卫宫的储藏室因常年无人打理，变得杂乱无章，这让进去寻找东西的玉玊有点无从下手。 依稀记得希明说过，关于能量修习的册籍都放在东北角。 玉玊提起洁白及地的裙摆，在无处下脚的地板上艰难躲闪，朝东北方移动。 跳过无数个拦路物，顺利到达地点。 在众多摆放无序的册子中，玉玊终于找到一本合适的。 这是一本能量修习的初级册籍，上面罗列了众多修习中遇到的疑难问题。 读本在纤纤玉手的翻动下，依序展现。没过多久，玉玊在寥寥数语中找出关键。 每个人的能量强弱都有定数。 但就有那么一些人是个例外，天生受潜藏意识的牵制，冥冥之中禁止他们去修习。 这种人要么默默无闻沉入大众，要么突破禁制扶摇直上，玄球史上这样的经世之才也是凤毛麟角。 不过，这几日以玉玊的观察，夏尔的能量起伏似乎有这种迹象，所以在夏尔找上她的时候，她便带她来此。 册籍上的描述虽然简短，但也足以解决目前的困扰。 熟记住要领后，玉玊走出了这座不知见证了多少代生老病死的古老星殿。 瞧见人出来，夏尔和听虚和迎上去。因为到目前为止，夏尔都不知道玉玊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玉玊神色不悦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副下次绝不再进去“扫”灰的表情向夏尔看过去。 “你的情况跟其他人不同，普通的能量修习之术对你无用，从今天开始，舍了之前的修习，从头开始。以后就按着这个术法重新练习能量控制术，要有不解的地方，便来问我。” 夏尔刚想问自己与他人到底哪里不同？便听见玉玊开始默念口诀。 “星辰之力，运转有序。……” 放下杂念，夏尔开始认真地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术语。 短短一分钟，夏尔的大脑高速运转，一边记一边理解其中的要义。 复述完口诀的玉玊，眼都没抬一下，只道了声自己回去了，便留下还在默记知识的夏尔和一旁嘴上也小声嘀咕着的听虚和。 等夏尔完全记住术语的时候，玉玊早已走远，倒是听虚和若有所思地立在一边。 “你回学员住所还是……” 眼底流露出的兴奋和嫌他碍事的神情，明晃晃地表现在夏尔的言行中。 听虚和不便再作打扰，提出告别。 “先得去趟正殿。你回去试试玊姐姐教的术法，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去找你。” 两人背道而行，各装心事。 …… 星辰流转，昼夜长逝。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昔日的少男少女们已成长为出类拔萃的星卫宫一员。 成功加入星球守护者正规队伍的夏尔和典钰，用五年的时间证明了他们的独一无二和志坚行笃。 此刻，星卫宫幻化殿内正上演着一场生死搏斗。 参战的一百守护者在为他们即将执行的一项重大任务做最后的争夺。胜出的二十人将在一月后随白帝出巡星际。 幻境内，众人身处于一片深邃无垠的星空中，跟随时冒出来的不明外星物种搏斗。 躲藏在一块巨石后一身素衣的长辫姑娘，用手拨开挡住视线的乱发，神情凝重地注意周围细小的异动。 巨石后不远处轻微的气流波动，难逃夏尔的注意。她紧握住剑柄，等着敌人靠近。 识别出不同气息的外星物种，谨慎地四周张望，在确定好方位后，迈出它三米的大长腿，手臂凝气朝巨石的位置重重砸下去。 早就做好防备的夏尔在拳头砸下来前的几秒快速窜出，挥着右手中的长剑对着那东西的腿部削去。 凛厉的气流恍如重剑的剑刃稳稳地扫向敌人腿部。 笨重的身躯和难以闪躲的距离，让敌人无法躲过气流的袭击，几番挣扎之下缓缓坠地。 夏尔趁机再出一击，直指它的脑袋，三招之下，顺利拿到外星种族体内藏着的能量石。 算算自己手里的战果，已经有十颗，不知道典钰和听虚和、越白那边什么情况了。 已有胜算的夏尔想起跟自己一同参加这次比试的三位伙伴。 随即投送至星空的外星敌人打乱了起先四人组成的小队伍，无奈之下，只能各自出阵，跟气息相吻合的敌人较量。 原来星卫宫的各位执事早就摸清楚了他们的小计谋，便出了这样的应对办法，可谓是精准有效。 考验个人实力的试验场，哪能容忍团体来搅和。玄球之外的危险，不是随便说说的，在众人都遭遇危机的时候，只有自己能救自己，实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保命的关键！ 所以个人能力不行，就只能跟这次的出巡说拜拜。 夏尔觉察四周没有危险后，朝四人散开的方向摸索过去。 脚底的能量石，不但能及时补充一部分体内被消耗的能量，又能当行路工具，在不释放自身能量的情况下快速地在星际移动，算是一种小型飞船。 绕过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悬浮石块后，夏尔终于在视野的尽头处看到正跟敌人交战的典钰。 青年玄衣加身，沂水春风。气定神闲地跟围攻自己的两只敌人过招。 宽大的袖袍之下，隐着调控气流的大手。随着袖摆的移动，对面“体力不支”的敌人摇摇欲坠。 把握精准的能量袭击并不会一下子击倒庞然大物，只会让它们慢慢地消耗掉能量石供应的能量，直到最后消耗殆尽，浑然散架。 看不过眼的夏尔，对着典钰喊话： “你就不能给个痛快吗，非得耗尽它最后的那一点能量。” 听到声音的典钰，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夏尔。 “你那边结束了？” “不清楚，击败了十只，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你这边呢？” “算上这两只，也有十个了。” “那你快点，我们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在夏尔的催促下，典钰总算放过两只可怜的外星傀儡，让它们痛快地消失。 两人找到听虚和的时候，这位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斗。 看好戏的越白早已选了个好位置，坐在一块悬浮石上欣赏美男斗兽。 第26章 白帝出巡 看到迟来的夏尔和典钰，越白挥了挥手，招呼人过来。 身子向边缘移动，为两位看客腾出位置，共赏精彩的决斗画面。 看清楚场上的数量后，夏尔疑惑地问道： “他这半天在干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 “你猜！” 看好戏的越白，挑了挑眉一脸你猜不着的神情紧盯着夏尔，等她的回答。 坐在另一边的典钰瞟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一人十物，不紧不慢地回道： “以他的个性，应是前面没有直接上手，而是琢磨他那些小法子，可能法子不顶用，敌人就越来越来，最后就出现这样的场景了！” “还是典钰了解，这家伙天天捣鼓那些小玩意，有用没有今天算是见真伪了，现在有他苦头吃了。” 听虚和在打斗的间隙瞥见看热闹的三人，气打一处来，大声吼道： “你们几个，见死不救，没看见你们的朋友正遭敌人围攻吗？” “你有闲心跟我们聊天，看来还不不够专注，不过听说比试是有时间限制的，你要抓紧了，错过了时间，我们也无能为力！” 越白双手交叉于脑后，躺在石头上，事不关己地翘着二郎腿打趣听虚和。 听虚和“哎~”地发出一声长叹，投入战斗中，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跟敌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 巨石上或坐或躺百无聊赖的四人，等候很久都不见敌人出现。 “到底还有没有下一拨啊，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帮执事有没有认真看我们的比赛，怕不是把我们遗忘在这里了？” 越白翻了个身侧躺着，一边揉着被石头硌的麻木的后背，一边不耐烦地再次抱怨。 “等等，总会放我们出去的，你要是实在无聊，不如我俩来一场？” 兴致正好的夏尔，跃跃欲试，跟真人比试才是提升实力的捷径，便向越白发起挑战。 “算了算了，你还是找他们二位，我可不是你的对手，每次都被你的小计谋算计，我又不是冤大头，扛打扛揍。” 越白瘪瘪嘴，骂骂咧咧地把又翻去另一边，免得受夏尔的怒眼扫射。 典钰正襟危坐，没有出声。 不想驳夏尔面子的听虚和动动身子，看向夏尔，“要不我来！” “你还是休息，刚刚消耗的能量还没补上，再跟我打，那你只有挨揍的份了。” “小看人了，我可是比你入行早十五年的前辈。” “对对对，你是前辈，那请您好好休息，不要逞强。” 夏尔急忙按住想要起身的听虚和，赔上笑脸附和。 幻境中是没有时间的，但外面有。 此刻站在幻境外的执事指尖微动按停控制幻境运转的按钮。 幻境中的参赛者立刻觉察周围能量的异同寻常。 紧闭双眼休憩的夏尔四人，突然睁目，警觉性地向四周打量，微弱的气流从由远及近。 能量激荡停息后，空间移位，四人齐齐地出现在幻化殿内。 寂静的大殿上，站满这次参加比试的一百人。 希明和众位执事坐在大殿的正上方位置，静默地端视底下百人神情。 “吱呀~”的推门声，打破宁静。 玉玊站在门口，朝殿内的某一处望去。希明接收到讯息后，眼神示意身旁的执事，宣读最后的名单。 那名手握能量石的执事上前一步，对着下方环视一圈，郑重开口： “此次比试到此结束，各位的表现如何想必心里都有数。下面我宣读入选的二十人名单。” …… “大家还有没有疑问，如果没有，那就请这二十人三日后在星卫宫正殿前集合，随帝出巡！” 表现优异的夏尔、典钰、越白、听虚和赫然在列。 虽然听虚和作为下一任掌权者无需参加这样的比试也能随白帝出巡，可正是因为他是下一任掌权者，更应该用实力征服民众的期望，而不是拿权势立威。 四人都入选，这是难得的好消息，在执事宣读完结果的时候，越白伸手戳戳了旁边的夏尔，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像是在炫耀： “看，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照样能跟着你们去外星流浪。” 夏尔瞥了一眼，不搭理他的自诩。倒是看了一眼听虚和， 不知道这次他是跟白帝一起呢？还是跟他们这些守护者一队？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听虚和斜着向后看过来，夏尔眯眼回笑。 执事宣布完结果后，希明带着执事离开。他们刚刚出殿，里面就掀起音浪。 恭贺声和安慰声，就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次突如其来的出巡安排，还得从前段时间发生的各种异象说起。 玄球原本想着再等上几年，所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由白乌带领一批守护者去星际探寻适居的星球，但是近段时间，频发的光射和异变的灼温，已经让玄球大半的土地不堪重难，变为不毛之地。 再加上各种不明陨石的袭击致使很多民众变得流离失所，生计困难。 枯竭的源流，难以维持玄球民众的饮水问题。 白水宫上空的保护罩，近日也频频出问题，能量枯竭的征兆已经显现。 根据星卫宫近段时间的监测，玛土撒拉神的神息若隐若现，似乎也将达到极限。 总之，种种迹象都在催促着他们加快步伐，毁灭和生存在一念之间。 寻迹已刻不容缓，是时候踏出这一步了。 六合之外，浩瀚无际。星辰之多，难以计数。 要想在众多星球中寻找到适宜的那是难上加难。 这时候，历代白帝的古训秘册就派上用场了，在白乌和众位圣者的多年研究下，他们决定了这次出巡的方位，并预估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三日后。 白水宫内的星际台，白乌站在一众随行的人中间，向对面坐镇家园，包括白须圣者虚弥在内的几位圣者及来欢送他们的玄球民众对望告别。 希明带着五位执事和三位圣者立在白乌和听虚和身后位置，不经意地看向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玉玊。 感知到视线的玉玊，微微地挥挥手，算是回应。 这群人没有离别情绪的大概就只有夏尔和典钰了，亲人没有，熟知的伙伴也在身侧，一身轻松，了无牵挂。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三十人的队伍，乘坐着大小不一的五只飞船，从星际台缓缓升向玄城的上空。 古朴悲壮的鸣唱声，离他们越来越远，收回视线的众人驱船向着白雾缭绕的穹顶飞去。 第27章 出师不利 滚滚白雾将玄球环在中间，当飞船穿过这层保护罩之后，刹那间被玄球外的热浪席卷。 摇晃剧烈的飞船就像在大海中遇上风暴的船只，被热浪裹挟着没法前进一步。 早有防备的白帝和三位圣者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副淡然之相，几位岿然不动地坐在飞船护罩内，神色凝重地望着前方混浊的气流。 其他飞船却是另一番景象。 星球守护者们，或是被重力甩出几米，或是栽倒在地，形象滑稽又可怜，特别是那一双双懵懂且无助的眼眸，甚是令人怜惜。 适应飞船的晃动规律后，借着周边的固定物艰难爬起，调动能量稳重下身，颤颤巍巍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同样跌倒的夏尔将全身的能量灌注在自己随身带的那把粗笨的重剑中，借着它的支撑慢慢从舱板上站起。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擦伤又急冲冲地向不远处趴着没动静的越白快步移过去。 谁让两个冤家好巧不巧地被分到一艘船上，还负责一个方位的安全呢！ 当飞船越出玄球的那瞬间，越白正好给夏尔演示他最近偷学到的一套技法。 就当他展示到脚尖旋转，双手先后射出杀手锏的时候，船体瞬时下坠。脚下悬空，身体落下的速度赶不上船体的速度，再加上重力拉扯，他很快被这股力量甩出原位，砸到飞船的船壁上。 肉体撞击硬物传来的沉闷声，越白发出的惨叫声，就是远在驾驶室的执事都听的见。 可见这一撞，有多重。 “越白，你怎么样？” 夏尔靠近后，一边推摇一边喊着越白的名字。 “疼！你不要那么大劲。我会不会半身不遂，这半天了我的腿上还没感觉。啊……” “你能不能小点声，都这么大人了，至于吗？” 夏尔上手拍了拍越白的下肢几处，可能力气使的有些大，让越白疼的大喊起来。 “这不是好好的嘛，什么半身不遂，就冲你这喊劲，估计还得蹦跶好些年。” 夏尔鄙视地数落他几句。 确定人问题不大，夏尔从腰间扯出平时无聊时编织的一根细绳，把它绑在身后的一根柱子上，稳住来回滑动的自己，才缓缓俯下身躯，查看越白的伤势。 “被甩出去的不是你，被撞的也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这种身体上传来的痛有多厉害！嘶~你动作轻点行不行，我即使没撞出问题，也会被你这粗鲁的动作伤到啊！” “话这么多，应该伤的不重。你自己伸腿试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立刻闭嘴的越白，面色痛苦的缩卷伸张双腿。 夏尔看他收回腿，指尖放上去又在几处轻按几下，越白刚停下不久的惨叫声又响起。 “轻点轻点……” “骨头应该没大碍，擦破皮是肯定的。你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回舱内让执事仔细检查下” 越白先是摇了摇头，片刻后又坚定地点点头，他可不想让这点小伤让众人皆知。 在夏尔的搀扶下越白堪堪站起身。 这一会的功夫，船体慢慢地恢复正常飞行，夏尔解绑掉绳索，送越白回他的住处。 另一边，典钰、听虚和所在的飞船，比这边的情况好上许多，因为他们的飞船被安排在靠后的位置，热流必须穿过前面的三艘后才能到达他们所在的位置。 所以被波及到的仅是最后的一点余威，船体虽也摇晃的厉害，但还在人能承受的范围内。 飞船越过激荡区域后，白乌下令让所有飞船开启第二层保护罩，同时让其他船汇报船体破损和人员的受伤情况。 执事们很快将所在飞船的情况上报。 除了主船侧翼两只飞船上有几个擦破皮的伤员外，其他人正常；船体略有破损还影响不大，等到安全地方再做检查修理。 白乌忧色散去，唇角微动道： “初生牛犊是该让他们真实体验下变化无常的星系环境，灭灭锐气，不然后面的路会走的更加艰难。六合之大，潜藏的危险，远比看到的多很多！” “是！” 希明垂首回应，三位圣者互看一眼表示赞同。而后几人又随着白乌的视线望向幽暗的星空深处，神情明显不轻松。 “夏尔，你的手能不能再轻点啊，没血都被你按出血了！” 经过执事检查越白身上确实有几处擦伤，这会正躺在椅子上擦药。 被执事安排过来负责给他擦药的正是他的冤家夏尔。 他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在不经意间得罪过负责他们这艘船的执事。全守卫队的人都知道他经常跟夏尔打斗拌嘴被处罚的事，难道这位执事不知道吗？还安排夏尔过来折磨他。 这分明就是羊入虎口啊！ 其实他还真冤枉执事，这事明明是夏尔主动要求的，就在执事过来给越白送药的时候。 夏尔为自己的伙伴担忧的神情言语，打动了本想自己动手给学员擦药的执事，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药递给夏尔。 叮嘱她怎么上药，还宽慰她不要太过忧心，一点擦破皮的伤不是什么严重的病，躺几天就好全了。 夏尔泪眼婆娑地点头应是，给执掌道完谢后，转身进了越白的住处。 大灰狼夏尔一转身就露出自己尾巴，一副计谋得逞的坏笑样，步履轻快地横着小曲去给小白羊上药。 “我已经手法已经很轻了，要是其他人来，还不一定有我上心呢，你可要记着我对你的好，下次多跟我打几场。知道吗？” 一边擦药一边打商量的夏尔面带微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所图谋！果不其然是想让我当你的练打呗！你说你啊，为啥不去找典钰和听虚和，偏偏每次找我这个实力最差的来彰显自己的厉害呢？” “nonono ，你没有自己眼中的那么差劲。这第一呢，典钰跟我太熟悉，我出手的下一招总在他的意料之内，打起来很没意思，再有就是他的打法太过犀利，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第二呢，听虚和跟我一样，小计谋太多了，自己跟自己打也很没意思，还有他不是未来的大领导吗，万一我手重打伤了，那岂不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算来算去还是你最合适些！” “切~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我好欺负。你别为自己的以强凌弱找借口。” 越白嘴上反驳，其实心里也明白，夏尔说的确实是这样。 憋红的怒脸是他最后的挣扎。 “好了，药已经擦了，养上两天又能活泼乱跳了，不要忘了你的许诺，好好休息，我走了！” 给患者擦完药，夏尔叮嘱注意事项后，出门去船舱外，坚守在他们二人分配到的位置，留意船外的情况。 玄球之外的现状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玄球所属的整个沧溟星系几乎被灼热的气流覆盖。 即使这样，也没有摆脱运行秩序的牵制，行星们依旧有序地在所属的轨道上运转。 但到处飞窜的流星可没有东西束缚，它们肆意地任热浪簇拥着前进，在无垠的空间中穿行。稍有不慎可能随时会被四面八方飞来的流星砸的粉身碎骨。 所以，执掌飞船飞行的执事们，极其谨慎，做好随时调转飞船航道的可能。 第28章 光暴 要想从沧溟系旋壁一端到另一端的位置，必须绕道飞。 因为中央的玛土撒拉星是非人为科技能穿行的地方。 飞船顺利的行进一段时日后，遭遇了一拨流星的袭击。 目力所及的深空出现众多流星组成的星光由远及近，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光孤。 驾驶员迅速调转船体位置，移位到边缘地带，等着这拨流星划过。 被光影吸引住的夏尔等人，趴在飞船光罩内，欣赏着触手可及的“流星雨”。 曾几何时，作为马里亚纳人的夏尔也曾观赏过这样的美景。只是脑海中的画面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断断续续，就连当时陪同她一起赏星的亲人的五官也有些模糊起来。 夏尔被这突然闯入的恐惧感，惊得心头一颤。 于是她无心再去欣赏，费劲地在脑子里回忆过去的一幕幕场景。 从马里亚纳星球被毁到遇到星系守护者，再到被抓去外星基地…… 往后推移越久，记忆越来越模糊混乱。 难不成自己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衰退？ 难以置信的惊吓让夏尔变得不安。 不行，我还不能忘记昔日种种。 马里亚纳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来处，在还没有寻到造成星球覆灭的罪魁祸首前，我怎么能遗忘掉这灭星的仇恨。 夏尔在内心深处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清醒，一定要回想起以前的画面，让它们永久地驻扎在脑海中，不被遗忘。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转头跟夏尔分享感受的越白，意识到她的不对，急忙问道。 被唤回神志的夏尔，拾起心思，故作淡定地挤出一丝笑容只道： “这光太晃眼了眼睛受不住，我能有什么事！” 不给他人添麻烦是夏尔一贯的作风。好友几年，越白也算是了解她的性格。眉头微蹙，不等夏尔反应，一把拽过她的一只胳膊，将人拉到供人休息的座椅上。 夏尔对他的这种行为见怪不怪。 两人入座后，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听其他人说你和典钰来自其他星系。外面的画面，你有见过吗？” 沉默许久后，越白看着外面的绚烂问道。 “见过，不过没有这么近，就像你站在玄球上看星空的距离那么远。虽然没这么震撼，但也美不胜收。当时，我们的星球正处于危难关头，所有得见的民众深信这是神明听到了他们的祈愿来拯救万民于水火。他们从废墟中爬起来目光虔诚地注视着星光划过天际。他们当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神明终究没有来。” 夏尔嘴角含笑，给越白讲那深藏在内心的秘密。 虽然很多人向他们打探过是否来自异世，但是夏尔从没有认真地回应过这样的问题，都是一笑了之，让他们自己去猜想。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愿意给他人讲自己星球的往事，可能是想多个人替她记住自己的过往！ 在危险消失后，飞船再次返回原定行进轨道，踏上漫漫路途。 在经历了无数的不明物质的冲击后，飞船终于飞到玛土撒拉星最近的位置。 热浪再次袭来，裹挟着飞行器无法正常移动，躲避在保护罩内的夏尔等人也感受到令人窒息气流充斥在船舱内，让人无法正常呼吸。就像肆虐在沙漠里的狂风，任你有多好的避风港，都无法逃避沙尘暴的席卷。 中央飞船内的白帝，经希明汇报完其他船只的情况后，毅然开口让飞船开启第三道保护罩。 “白帝，我们才刚刚过沧溟系一半，后面还不知会遇上什么，现在就开启第三道会不会太早了？” 站在白乌一侧的圣者发出疑问。 “队伍里大多数守护者是这次新进的，没有来往星际的经验。断然不能在这里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启动！后面有情况再随机应变。” 白乌语气很坚决，圣者即便反对但也得为几十位守护者的安危着想，便就由着希明去下达命令。 当第三道保护罩升起的瞬间，夏尔觉得自己像是离岸的鱼遇到水，重获生命，其他人也一样，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飞船远远地围着玛土撒拉星外围运行到另一端旋臂外围准备疾驰远离时，中央的玛土撒拉星像是感受到什么召唤，从表层不断地喷射出光晕。 远远望去，就像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水滴，玄球人把这种现象叫“光暴”。 不断涌来的热量在强压的阻挡下，散射到外围慢慢形成绚丽多彩的极光，洒向星际。 几艘飞船就像溺水般被拖回旋臂内。 就在众人无措时，一束突如其来的光将几艘飞船推离光明沉入黑暗。 那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来自谁手。 是某个外星种族的助力还是星系守护者亦或者是其他神秘掌控者出手？ 不仅仅是夏尔所在的船内六人互相探讨，其他四艘也是一样，大家都在思考这突然伸出来的援助之手究竟是敌是友？ 主船内，六人神情凝重。 这股力量似有熟悉的能量波动，但又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所以在座几位见识广，阅历丰富的圣者和白帝不断地使用秘术感知这股能量的来源。 但神秘的星系中心，哪能是凡人能窥视到的地方。 经常跟玄球星空打交道的希明思量许久后分析道： “以我感知，这股能量跟之前出现在玄球上空的玛土撒拉神的化身显兆有些相似，或许是神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后，用神力助我们脱离危险区域？” 希明话音落下，几位陷入深思，似是都在感知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白乌思考良久后，道： “有这种可能，虽然现在神的新生显化到了最后的阶段，但是本元还在，或许是感应到外物闯入，所以出手相助！” “不过还是得留意，毕竟除了那些能肉眼可见的东西外，还隐藏着一些不可见的暗能量，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出自它们？” 其中一位叫京原的圣者语重心长地提醒大家，这或许是个恶作剧也说不定。 上位者们忧虑重重，但是为了不打击其他人的积极性，就按希明说的情况告知四船这股神秘力量是来自神系。 得知没有危险后，飞船内小辈们松了一口气。 打起精神继续向沧溟系外面的星系团前进。 第29章 蛤蟆石 “执长，我们的飞行路线没有问题？” “有问题？” 感觉周围环境有些奇怪的执事向守在驾驶舱内的希明问道。 “按照我们原来的路线，出了沧溟系的旋臂外围后，会进入一段无星辰的荒芜空间，可是您看飞船的外面，跟预想的完全不同。” 希明听明情况后，几步上前，透过厚厚的保护罩望向外面。 穿过黑暗，出现无数星光。 它们静止地悬浮在这一片星空之下，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昼。随着飞船加速飞行，视野尽头渐渐出现一块黝黑的巨物。 “快移动飞船，不要撞上。” 希明看清那东西后急忙指挥，将飞船驶离那块越来越近的不明物。 随着飞船离那东西越来越近，希明明显感觉飞船的速度慢慢地降下来了。 那名执事也一脸慌张，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等着执长尽快给个决断。 “执长，船体像是受到什么阻力，无法前行。我们是绕道还是顶着阻力继续前进，如果要继续，可能会耗费大量能量石。” 执事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希明，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具体要耗掉多少能量石，难以估量，为了后面的路，希望他尽快下决定。 希明再次望向外面的黑色不明物，沉吟一会后转身出了驾驶舱。 穿过短短一截通道后，进入白帝和圣者商议事情的地方。 四人此时齐站在保护罩内，盯着外面，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一异样。 听到推门声，白乌侧过头，朝门口扫了一眼。希明站稳后，忙把飞船行速慢的情况向上禀明。 “既然有东西不让我们过去，那就绕道！” 有了白帝的指示，飞船掉转，绕道。 “白帝，五艘飞船被困，现在无法移动。” 去而复返的希明，又复述道。见白帝几人没有应话，希明续道： “不如让在下出去查探一番，我们现在行进的路线跟预想的有些不同，这或许跟之前那股神秘力量有关。” 白乌看向三位圣者，特别中间那位黑袍圣尊炅昊，希望能量非凡的他们有解决办法。 圣尊炅昊身侧的书雷圣者站出来，看了希明一眼，对着白乌回道： “希执长说的有些道理，与其耗在这里，不如下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跟希执长一起去。” 目前只能这样，白乌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越白，你看那儿，是不是执长，他怎么出去了？” 自飞船停下来后，站在保护罩内打量外面的夏尔一眼看到了“聚光灯”下的希明和一位圣者。 身后不远处检查自己擦破皮位置恢复如何的越白，听到夏尔的喊声，忙放下挽起来裤脚，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看清楚人后喊道：“还真是执长！” “你看他们的方位好像是冲着那个黑色的东西去的。那里会不会有问题？” “那谁知道，等看了才知道。不过，我也想去探探，夏尔，我们去问问执事，能不能出飞船？” “走！” 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夏尔，两人兴致满满地向执事所在的驾驶室跑去。 “不行，没有上面的指令，你们不能出船舱。” 执事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吃一鼻子灰的二人，拉拢着脑袋晃晃悠悠地出了驾驶室。 焦急等候在主船中的白乌，突然收到希明传过来的一条讯息。 “白帝，这里似乎不是星际空间，更像是暗能量控制下的某个独立空间。不过这里的能量波动跟玛土撒拉神很相似。到底是不是神系的空间，我得更靠近那颗巨石才能确定？” 白帝没有立即回复希明的请示，而是和圣尊炅昊交谈几句后，自己一人出了主船，朝希明的位置飘过去。 白帝都出去了，他们这些守护者怎么能置身事外，其他四艘上学员们的恳求声不断地环绕在执事耳边。 甚至有几个大胆的，自己悄悄地去飞船的出口处，找寻出去的方法。 大胆的夏尔越白典钰和听虚和几人，极其默契地趁着混乱偷溜出船舱，跟在白帝身后不远处，向着巨石移动。 身为教习和能量高出他们很多的执事、白帝，当然注意到这几个不听话的捣蛋鬼。确认外面没有危险后，便由着他们去了。 希明和书雷圣者等到白帝和后面鬼鬼祟祟冒出的几颗脑袋后，带着人朝巨石近处靠近。 距离近了看的就更加真切。 这块巨大的石头就像被大火熏烤数千年的焦石，裂迹斑斑的表面坑坑洼洼。凑近了看更像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蛤蟆蹲坐在清澈如光的水面上。 几人行到距离它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拦住了的去路。 触发禁制的几人被回荡在耳际的声音震地面面相觑。 “尔等玄球人族为何出现在此？” 一阵空灵古老的声音，直入几人脑海。 白乌目光遥望着对面的巨石，一动不动。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原地。 “王母怎么不见了？” 听虚和在王母消失的刹那从后面飞奔过来，人还没站稳便大声问希明。 典钰夏尔和越白紧随其后。 “执长，白帝怎么不见了？” 越白也急忙开口问道。 夏尔和典钰立在听虚和左右，看向希明。 “玛土撒拉神请去询问一些情况，不用担心。” 希明在四人面上扫过，压下内心的不安，神色平静地给几人回答。 几人一听是神，便放下担心，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黑石。 “神还有这样的实体？着实没想到！” 夏尔啧啧地瞥头小声对典钰说道。 感叹声还没有消散，恍惚中似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进发光的隧道。眩晕还没过去，就被大力甩在一间简朴的木屋外。 跟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听虚和。 “是不是你拉的我？” 二人异口同声询问对方。 “不是！我……” 抢先解释的听虚和被夏尔按住胳膊，示意他向前面看。紧闭的房门由里向外缓缓打开。 站在门外神情专注地二人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第30章 玛土撒拉神 仅能容纳四五人的木室内，摆放着两把做工简易的木椅。 一身利落又不失尊重装扮的白乌背对着木门，端身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诉说着什么。 门外的夏尔和听虚和，从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似是跟玄球有关。 里面明明还坐着一个人，为何没有那人的声音，只有白乌的声音在起起伏伏。 于是夏尔探出头向室内更深处望过去。 就在她的视线刚触及那人的神容，男子眼梢微动，视线不经意地向门外瞟过来。 夏尔吓得急忙缩回脑袋。 白乌似有所应，侧头向身后看过来，正好对上二人窥探的视线。 主位上的黑发男子，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懒散地斜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左手托着腮，右手随意地搭在窗台上。 可以说那不算是个窗户更像是一个小的通风口，因为那里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是在墙壁上简单地空出一个正方形小口。 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眸正透过小口打量着远处。 站在屋外的夏尔通过白乌短暂地侧身间隙，看清楚了那个身形修长，神情淡漠的男子。 “进来！” 浑厚低沉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跟之前传输到几人意识中的声音截然不同。 听到声音，夏尔和听虚和俱是一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在白乌的注视下，神情严肃地跨过那半膝高的门槛，走到白乌左边的位置站定。 男子见人站定后，续道： “早做决定是对的，在新的阳神诞生前，沧溟系大概会休眠很长一段时间。” “阳神何时诞生？” 白乌见男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不禁恭敬地低声问道。 “说不定，可能几百年，几千年，也可能上亿年！” 男人说着抬眸扫了白乌和听虚和一眼，见二人神色不对，便解释道： “沧溟系的阳神诞生地也就是玄球，在这一合没有造就出新一代阳神，继而出现阴阳能量失衡。在秩序者安排新的阳神出现之前，沧溟系会进入休眠期。” 虽然神明的话说的很委婉，但白乌心里也清楚，为今之计，能让玄球子民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只有去外星定居这一条路可走了！ 寻找不能停止，也不敢停止！ 夏尔听完两人的谈话若有所思。 “你，自何而来？” 夏尔经听虚和提示才知，这问题是问自己的。立刻挺直腰板，把她自己所属星球和星系讲予男人。 “原来是曜和啊！……曜和阴神创造的星球虽然毁了，但是祂没有被暗能量吞噬，新一代阳神还在成长，终有一日祂会回到故地。不必担忧！孩子，你过来！” 淡漠地眼神在看着夏尔时，有神光闪过，语调也变得温和起来，垂望着懵懂的夏尔，伸手唤她过去。 夏尔被这瞬息间的转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求助地望向一侧的白乌。 白乌慈祥地容颜上挂着淡笑，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 夏尔镇定心神，双手环在腹前，拘谨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男人一步远位置，用余光偷瞄上面的人接下来的举动。 男人收起耷拉在木框上的胳膊，端正坐姿，垂眸认真打量近处的夏尔。之后紧闭双眼，似乎在感知什么。 夏尔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便大着胆子抬头端详这位令白帝都敬仰有加的大人物。 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镶嵌着一对浓黑的横眉，微薄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霞光，立体的鼻梁，狭长的双眼，怎么看都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散落到肩头的乌发，又粗又黑。黄河琉璃色的大袍将倾长的身躯从上到下松散地裹在里面。腰间随意地环着一条玄色腰带，轻轻一用力都会散掉的那种。 夏尔想，它到底是一种装饰呢还是用来固定衣服的，要是固定衣服的，会不会有些多余了！ 窗外射进来的余晖让肤色跟衣服有了渐变，整个人几乎跟光融为一体了！ 静默良久后，那双紧闭的双眸就像扇动翅膀的蚬蝶，微微打开那令人痴迷的翅膀。 男人伸出修长的指尖，抚在夏尔头顶，对着夏尔淡淡一笑。 看着男人如此和善的一面，夏尔鼓起勇气问道： “您是神吗？我之前也见过一位神，跟您很不一样。” “你见过的神是什么样？” 男人故作好奇地问夏尔。 “祂说自己是星系守护者，祂也是感应到马里亚纳星球的神息才出现在那里。你们是一样的存在吗？” “差不多，他们曾经也是某个星系的主神，经历了无数次的阴阳循环后，不愿再入阴阳秩序便成了散神。” “原来是这样啊！” 夏尔一副疑惑终于解开了的明白样。男人撤回放在夏尔头顶的大手，身子微微后倾复靠在椅背上。 夏尔赶忙向男人弯身行谢礼。 男人神色怏怏地看向白乌，说了声，“你等回！” 白乌起身，对着男子行大礼，之后带着听虚和和夏尔出了这间狭小的木屋。 心间顿生的莫名伤感，让夏尔在出门的刹那又向坐在屋子里的男人凝望几眼。 祂还是那副温和的神容。 似有感应，祂抬眸对着外面的夏尔微微一笑，像是在跟夏尔挥别。 熟悉的空间拉扯过后，三人回到巨石外面等候的众人面前。 就在他们刚刚站定后，还没来得及跟伙伴们打招呼，周边的一切在一息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亮的四周以及那形如蛤蟆的巨石在众人的视野中瞬间消失，一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再次没入黑暗。 越白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典钰，小声问，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希明立刻挡在白乌前方，凝神打量周围。片刻后对后面的几人说道： “这里是沧溟系外围，就是之前飞船被大力推出来的地方。” “执长的意思是，我们从沧溟系外围出来后走的那段路程不是真实存在的？”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典钰出声。 “是存在的，不过它可能是玛土撒拉神的本元空间，跟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不在同一维度上。” 白乌慈和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越白可不管什么这空间还是那空间，回到飞船上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里黑漆漆的实在渗人！ 谁知道会不会藏着什么怪物啊？于是，他赶忙接话， “我们现在走什么方向才能返回飞船？” 希明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回道： “幻境移位后，方位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按我们来时的方向走。” 白帝没有出声反驳，应该跟希明一样的想法。 七人在希明和书雷圣者带头下，向原来的方位移动。 冷静下来的越白凑过脑袋，小声地问听虚和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听虚和故作神秘地对他做了个“嘘”声禁言的动作。 越白“啧啧”地唧着嘴巴在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转头又巴巴地凑到夏尔身边嘀咕。 “好心”的夏尔倒是应了他的请求， “等回到船舱后通通告诉你！现在咱们先回去要紧。” 越白得了许诺，便心满意足地跟在一旁，随着几人的速度向漆黑的前方摸索。 第31章 闭合 众人摸索前进一段距离后，透过星系旋臂边缘幽暗的星光看清离他们不远的飞船队伍。 越白指着前面一闪一闪的讯号唤道： “到了！” 大家加快速度，在能量的加持下，很快飞到船体外面。 等候在飞船内的二十几人，看到外面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喊出声打破船内的寂静。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主船上的执事迅速打开船舱的门，等着白帝和执长返回。其他飞船也缓缓升起那扇厚重的金属舱门，等着学员归来。 离飞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听虚和朝白乌靠近了些，拉着王母的胳膊，对前方的希明大声说道： “执长，我能不能换个飞船，原来的船太吵影响我修习。我看夏尔他们的船就挺好，我去那里？” 被点到的希明闻声回首望去，但听虚和早就把目光转到王母身上，眼巴巴地等她下指令。 白乌没搭理自己的孙儿，顺便打落他挽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但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朝希明瞥了几眼。 希明停下速度，一双厉目直勾勾地盯着听虚和，道： “每艘飞船的人数是固定的，分配也有考量，不能随意增减。” “执长，两翼的飞船遇到危险的几率比较高，我申请换去那两艘中的一艘。” 立在队伍最末的典钰见机请求道。 希明望了一眼典钰，把目光落在夏尔和越白身上。 希明哪里不明白，这四人明显就是想上一艘飞船，却在这里当着白帝的面给他为难。 白帝不出声，希明有些难办。 僵持一会后，希明终是扛不住几人眼神扫射，便道： “夏尔，你带听虚和和典钰去你们那艘，越白去后面的飞船。那两艘，你随便选个！“ 说罢，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做出动作，续道： “白帝、圣者还请尽快回飞船。” 快步走到主船的船门位置，恭请白帝和书雷圣者上去。 后知后觉的越白，对着缓缓关闭的主船船门大声喊道： “执长，我没有要求换飞船啊，您怎么把我换去后面了！执长，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 听虚和掩嘴偷笑，典钰直接转身悄无声息地上了夏尔之前坐的那艘飞船。 作为“好人”的夏尔，飘到越白面前提醒道： “执长已经上飞船了听不到你的话，你还是快些去后面，要不等会飞船启动，你又得挨执事批评了。” “执长怎么这样，明明要换位置是他们俩不是我啊，我一点儿都不想换！” 越白一动不动地赖在原地，夏尔无法，只能换个劝法。 “要不你去跟他们两人坐一艘，我去后面，对我来说都一样。” 越白想都没想拒绝了夏尔的提议。 “那还是算了！跟他们一起，我还不如去后面呢。太无趣了！” 最后，越白只能可怜兮兮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夏尔向后面的飞船挪去。 “夏尔，你一定要记得你的承诺，我还等着听你们先前去了哪里的事儿。” “一定！” 总算把人送走后，夏尔才与听虚和登上右边的船门。 人员到位，飞船重新启动，按着既定的路线再次出发。 征得执事同意，夏尔和新来的两位组成一队，坚守在之前她和越白的位置上。 保护罩内，三人站在不同的方位，留意浩宇外的异常。 典钰时不时地瞥向两边的二人，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似的，自站到这里后就没有出声。 典钰压在心底的疑问不断地在脑海里叫嚣，于是他开口道： “你们消失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 “玛土撒拉神的空间。” 听虚和如实回话。 “当时我们都站在一起，我、越白、你、夏尔和执长圣者，玛土撒拉神为何选中了你们？” 典钰从听虚和面上扫过看向夏尔，他很疑惑，想从夏尔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听虚和没有接话，因为他也不清楚，神明为何选中他和夏尔。于是他也疑惑地望向夏尔。 夏尔接收到二人探求真相的视线，整理了脑海中得到的讯息，认真回复道： “听玛土撒拉神的意思是，祂感知到我们是异星系人族，所以带进去一问。不过我疑惑的是，听他话里的意思我们的星球还没有真正毁灭，只要阳神长大，曜和系还能循环下去。” “什么阳神？”典钰不解地问道。 “听意思像是在说，一个星系就是一个闭合空间。里面有阴阳两位主神，在祂们阴阳相合之下万物方死方生，方生方死。阴神利用己身创造出一个空间，经过数千万年甚至上亿年再造就出一位阳神，这位阳神再随着岁月流逝散尽神息爆炸后新生为新的阴神。就像一个圆环，循而往复地进行着一件事，神说这叫闭合。不过……” 讲到一半夏尔有些迟疑，但她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不过也会出现意外，就是闭合中的哪一环出错，就会使整个星系陷入长久休眠期，除非有新神来接续。这个出错我从神的话中总结出两层可能。第一就是像沧溟系这样的，因为玄球没有在玛土撒拉神新生前造就出新的阳神，所以不得不陷入休眠。还有一种就是，新神不愿再继续困在没有尽头的闭合中，继而跳出闭合成为散神，那它所属的星系也会陷入休眠。” 典钰沉浸在夏尔讲述的超出认知的陌生知识里久久没有回神。 听虚和似是听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既视感。 “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位星系守护者就是位散神。” 夏尔想到那位救他们出马里亚纳的光体，继而对典钰说道。 “你说的是带我们出马里亚纳星球的那个神？” 夏尔点头应是。 “阳神回归后，那个星球还是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吗？” 良久的沉默后，典钰问出了一个令夏尔都不曾注意过的问题。 “这个，这个我没有问。” 典钰失望地拉下眼帘，刚刚那意气风发的青年瞬间变得暮气沉沉。额前的碎发识趣地替主人挡住他人的窥探。 几句话勾起两人内心的忧思，听虚和不再打扰，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替他们观察着飞船外情况。 第32章 死球 飞船经历长久的星际穿行后，终于抵达沧溟系所属大星系—长行系旋臂上的另一处星系。 据玄球古籍记载，这里是离沧溟系最近的一处宜居星系。 在浩大的长行系中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星系，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而被安排在最后去寻找。距离最近的赤尾系也就是他们即将到达的这个星系是这次出巡的第一站。 飞进赤尾系，进入行星所在的位置。这个远远看去被云雾缠绕的星球，跟玄球外围的气流运动很相似。 但随着飞船越来越接近地表，保护罩内的众人不由地生出忧色。 这里早已不是古籍上描述的那样水清山绿，沃野千里。 面目沧桑的地表层大部分被风沙覆盖，昔日的高山、峡谷、盆地和溪流荡然无存，代替它们的是裸露的岩石、荒芜的地表、稀薄的大气和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大陨石坑。 飞船选降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宽阔地带。 舱内的众位学员在执事们的带领下依序走出船舱。 混浊闷沉的气流漂浮在这不毛之地的上空，当走出船舱的那一刻，没有做好准备的夏尔被这忽如其来的窒息感激的涨红了脸。 其他人的神情也带着一丝窘迫。 回旋的气流里夹杂着多种难以描述的味道，这让本就忧色难掩的白帝眉头皱的更紧。 希明带着三位圣者去周围查探情况，夏尔和其他守护者紧随其后。 脚尖踩地的感觉确实比行走在星空好上很多，但是这令人窒息的空气却让大家连连叫苦。 受不住犯呕的几人，远远地躲在队伍最后面，对着干涸的地面弯身行礼。 典钰、听虚和是学员中看似影响最小的两位。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执长后面听他们探讨这里能不能成为玄球的第二家园。 平息好呼吸的夏尔，眼神遥望向远处的陨石坑。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个陨石坑好像是他们在高空中看到的最大的那个。 身后跟上来的越白，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啊！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啊？那个位置啊，那你还是不要想了。这里看似没有任何危险，但是不能脱离队伍独自行动是星卫宫学员第一条遵守的铁律。这个你不会不知道？” “你这断章取义的劝告还真是毫无致命点。” 夏尔收回视线，给越白一个嘲讽的背影。 跟上队伍的夏尔小声地将自己所见告知另外两位搭档。 听虚和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让夏尔耐心等着，等考察完这边的地形，下一个他会提醒执长去陨坑那边看看。 四周能考察的地方都已走遍，大队伍打算折回，这时典钰出声提醒执长和圣者们，还有一个位置没有考察。 边说着边直指夏尔前面说的那个陨坑。 本欲开口的听虚和被人截了要说的话，脸色不悦地瞪了典钰一眼。对身边的夏尔抱怨， “典钰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总是跟我作对。我有哪里得罪他了吗？” “你们二人的事，我怎么知道。” 夏尔耸了耸肩，一副我不管闲事的样子。 希明和圣者顺着典钰指的方向看过去。 几人小声交流几句后，带着队伍前往。 陨坑边缘被巨大的冲击波扫射，齐整的纵向沟壑依然清晰可见，散碎的黑色石块大小不一地落在坑里坑外。 站在坑的边缘位置，视野都被这看不出边际的浩大陨坑震撼。 “这得有几百米深！” 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深的夏尔，一脸震惊地跟身边的典钰说道。 “差不多！” “这颗死球上的生命会不会是被这陨石毁灭的？” 同样在夏尔另一边的越白，小声问两人。 “那谁知道！” 听虚和很有情绪地接过话茬。 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探讨着这里的不一样，上位者们可没有那么高的兴致。随意地瞟了几眼后，便返回飞船所在的位置。 等学员们归队后，依白帝的指示飞船又向星球的另一端飞去。 飞船悬浮在地表上方百米高的位置，降低飞行速度，大家趴在飞船内，仔细地注视着外面每一寸土地。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沙漠深处暴露出来的一点黄褐色圆状物进入人们视野。 随着飞船逼近，物体更加显眼。 那是一个圆形的建筑物。 上面破败的痕迹倒尽它在这人迹罕至的荒漠深处历尽沧桑的苦楚。 飞船停在建筑物不远处的位置。众人步行前往一探究竟。 建筑物被风沙掩埋的只露出上面部分，但是它精致的筑造技法难掩它的异同寻常。坚硬地建筑表层雕刻着繁杂的纹路，经过岁月洗礼还残留下一些痕迹。 白乌围着建筑物转了一圈后，决定掀开它的“面纱”。 众位守护者合力，催动能量，站在建筑物十米远的位置，向它挥出气流去。 直上云霄的黄沙暗了人的视线，亮了深埋于地下建筑的容颜。 风沙褪去后，带着庄重神秘气息的白色建筑物撞入众人眼球。 线条勾勒考究的各种雕刻跃然呈于白净的墙壁之上。复杂的技法和生动的场景叙述着这消失不知多少年的星球往事。建筑物上的门窗可能受常年风吹雨淋的缘故，早已变得残破不堪，摇摇欲坠。 好奇里面有什么众人，在白乌带领下，慢慢走进那两人高的门框内部。 虽然这里没法生存但是能了解一个星球因何毁灭以及它曾经的辉煌，那这次的停靠也算是没有白走一趟。 众人心怀期待地跨过那扇没有门的门。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字“空”。 “怎么什么都没有？”不知是谁发出失望的感叹。 “怎么没有，中间不是还有个立着的庞然大物吗？”另一人回驳道。 看清楚那物的夏尔和典钰不由地看了对方一眼。 太熟悉了，这不是放大版的自助机吗？ 希明凑近，认真研究了半晌后，没有看出它的用途，只说像是某种机器。三位圣者跟希明一样的看法。 白乌撇开众人，独自走近那物件。 衣袖一挥，扫尽附着在机器上的灰尘，目光炯炯地审视着上面的布局。 “夏尔、典钰你们过来。”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二人，神色各异地走近，跟站在对面的白乌相视一眼。 “你们来看看这个物件你们是否认识？” 原来是这事啊！ 夏尔收起戒心，向那金属外壳靠近。 第33章 可爱吗 白乌移开位置，让两位年轻人去到那物件前观察。 灰色的长方体外壳光滑细腻，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冶炼而成。 不过边边角角处有不少线状划痕，可能是以前使用时磨损所致，也可能长时间被沙粒摩擦造成。 除了正前面凹进去的那部分，其他位置都被外壳包裹的严严实实，想要窥探里面的构造却无从下手。 凑近的夏尔典钰先是围着物体上下左右研究半天，没有寻找到突破口后，只能将目标对准裸露在外的那部分零件。 凹下去的位置是个椭圆形状，一边光滑一边粗糙。一半像是屏幕，一半像是操纵的按钮。 虽与曾经见到过的机器有些相似但差别还是挺大。 被细沙侵入的屏幕内部蒙上一层尘雾，肉眼看不清遮挡在后面的东西。 夏尔试图将屏幕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再尝试凑近细看，除了让屏幕外亮堂了些似乎也没什么用。 “你先让开下，我试试！” 站在夏尔身后的典钰开口。 典钰伸出手掌，凝聚出一丝气流，在不破坏屏幕的情况下手掌轻抚于屏面上，慢慢移动。 试图通过外力清理掉里面那层尘雾。 夏尔的视线紧盯着手掌扫过的区域。 “还是不行啊！不行就试试这些按钮，说不定是用来启动机器的？” 典钰移开位置，夏尔再次上前。 手尖触碰在不同的按钮上旋转或者上下按动。 它们有些能灵活转动，有些受到阻塞转动艰难，但是不管怎么动，机器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不是这样操作吗？还是说它还要借用其他什么动力才能驱动？ 可能它是用来辅助这里的种族日常生活的关键工具，也可能是种族里至关重要的某种武器，但现在它就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品。 夏尔请示白乌能否用非常手段拆开物件，对它里面的构造和部件再做一番研究，但是被白乌拒绝了。 “就让它承载着种族的辉煌在自己的星球上守候下去！” 建筑物里面没有其他可吸引众人的东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能带着失望离开。 “王母，这墙面上的雕花不少，或许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走出门框，抬头仰望建筑物墙壁的听虚和，见此对早已走远的白乌大声喊道。 白乌顿时停下脚步，转身望过去。 因强光照射，此时墙壁上的雕刻线条比他们进去前更加明晰起来。 远远望去，就像镌刻在玉石上的画作在光照下变得栩栩如生。 其他人也被这场面震撼到，纷纷围过去细观。 最后面走出门的夏尔和典钰二人，被越白急慌慌地拉过去，也加入参观队伍。 于是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在一片不着边际的沙漠深处，遗存着一幢白色高大建筑物。 圆形的拱顶，恢弘的构造使它像蒙尘在沙地里的珍珠，灼灼夺目。建筑物周围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群，就像发现大块面包碎的蚂蚁群，在没有把握搬运前，围绕面包碎来回转悠。 “这一块应该是故事的开头。 “不对，应该是这一块。” …… 围在建筑物下面的十几人开始为哪一块才是墙壁上雕刻出的画面的开头争论不休。 “依我之见，应该是这块，你们看：故事的开头应当是他们的星球由众多散碎的陨石凝聚而成，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沉积为一块形态不规律的巨石。接下来就是这一块，巨石随着阳神的能量补给，慢慢地在凹下去的地方聚集起水雾，形成水泽。然后到这第三块，讲的是水泽慢慢壮大，诞生了第一个生命，随着这个生物的演变，就成了他们的祖先。特别是这尖尖的脑袋你看是不是跟他们祖先后面的形象很相似。” “越白，你不要瞎扯，哪能是你想象的那样，人家的祖先什么时候是一条这么丑的水中生物变的。你小心人家的鬼魂从沙子底下跑出来找你理论。” “什么鬼魂？死了就是死了，还哪有什么魂，你不要一天天被夏尔的胡言乱语忽悠的分不清什么是常识。” 从争论哪一个是星球的起始到扯出私人恩怨的越白、听虚和被其他人嫌弃地远远抛在身后。 夏尔拍了拍对着墙面凝神细思的典钰，便道： “你看最上面那幅画，好像是他们坐着飞行器进入星球的场景，难不成他们不是这个星球的原生种族？” 典钰抬起眉眼望向夏尔指的那一块有些模糊的图案上下端详。 “很有可能。他们或许跟玄球一样在星球覆灭前迁居到这里的。” “不过他们的形象还挺有趣的！尖尖的脑袋配上跟脸一半大小的眼睛，再加上细长的身形，怎么看都像是某个动画片里出现的人物。好像是国外的一部动画，你有想起来是哪部吗？” 唇角弯曲，给典钰解说的夏尔不由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典钰低头侧看着那张久违了的笑颜，便想起他们二人初见时的画面。 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姐姐身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被泥渍沾染留下的污痕，或重或轻。但是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格外引人注意。 那时候的她似乎也经常发出这样的笑，不带一丝勉强发自内心真诚的笑容。 “典钰？典钰！” 惊觉走神的典钰立即错开目光看向墙壁，想起她的提问便开口道： “不记得，我小时候没怎么看过动画片。” “好！” 夏尔充满期待的笑颜瞬时黯淡。 “你们在看什么？” 争论完跟上来的听虚和和越白二人站定在夏尔一侧疑惑问向两人。 “我说他们的长相很可爱，你们认为呢？” “呃……哪里可爱，夏尔你不会是没见过可爱的东西，还是说你的审美竟如此奇特？” 越白看了墙上的画一眼，一脸嫌弃地摆摆脑袋。 没有发表言论的听虚和对着墙壁陷入深思。 观赏进行到末尾，几位执事过来催促学员们马上回飞船，他们要转移去其他地方。 飞船绕着星球上空把最后遗留的方位观察后最终带着失望离开这颗沉寂的星球。 第一个目的地不适合人族住居，他们寻找之路还得继续。 第34章 遇袭 浩大无垠的长行系中有上千亿小星系，但是像沧溟系一样的能适合人族居住的星系少之又少。 所以，在巡视完第一个目标星系无果后，飞船中的氛围变得有些低沉。 大家变得沉稳起来，少了之前的那股兴奋劲，安静地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任飞船带着他们在星空穿行。 主船中白乌和几位圣者围在一张仅有一米大小的圆桌上探讨接下来要去找寻的目标星系。 “以我之见，下一目标我们应该定在这个位置。” 身着元青色外衣的京原圣者指尖在空中展开的图案上点了点。 “古籍的记载中也提及过这个地方，‘云雾掩高峰，苍茫隐星明’可见这里环境跟玄球大同小异。” “环境确实相近，可祖先留下的这本古籍也有近千年历史。如今那里是不是原来的景象现在也未可知，我们刚刚到过的赤尾系就是前例。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说的这个方向不仅跟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相反，据其他册籍记载那里似乎还活跃着一族以弑杀为生存法则的星际种族，它们……” 站在桌子对面的书雷圣者话还没说完就被圣尊打断。 “白帝意下如何？” 黑袍圣尊炅昊挥手叫停互相争论的弟子对话，目光沉静地望向白帝，幽幽问道。 黑袍，那是玄球圣者至尊的象征。 圣尊虽然不是玄球名义上的掌控者，但是玄球的命脉却紧紧攥在他的手中。他的威望远比掌权者的白乌高很多。 圣者服务的第一位是圣者至尊，第二位是玄球民众，第三位才是维持玄球运转的掌权者。 所以在圣尊的眼里白帝仅仅是一个称号而已。 “一颗能量石即使再大，但只要被他人消耗完里面的能量，它就是一颗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价值。” 白乌没有看向炅昊，而是看着图案中跳动的星光平静地应道。 “看来白帝和书雷的想法一致。” 炅昊那张看似和善的中年面孔，露出兴味的神情。 白乌辨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见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反问道： “不知圣尊是何想法？” 炅昊不紧不慢地收回看向图案的视线，转身走回自己的座椅，拂过衣摆端身坐下。顺手拿起边角位置上放着的一颗玄石把玩起来。 半响后阴阴言道： “没有一双慧眼，即使能量石摆在面前，你也看不出它的价值。焉知废石他日不会变成价值不菲的极石！” “圣尊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折返去相反方向一探究竟？可是这样一来耗费掉的资源超出我们预定好的范畴，恐有不妥。” 两位圣者默不作声，但是知道飞船耗能非同寻常的白乌很不赞同圣尊的意见。 圣尊停下手中转动的动作，一双深邃的冷眼扫向白帝，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有披沙拣金的功夫，不如优中选优。不是所有的星系都会跟赤尾一样。” 听这意思，这星系是飞去不可了！ 白乌看向书雷，毕竟这位刚刚跟自己的一样的想法，或许他能改变圣尊的想法也说不定。 可在触及到白乌的眼神后，他躲闪地望向他处，抵抗意味很明显。 无奈，白乌只能命令希明调转飞船，向贫瘠的长行系边缘再次返回。 “我们的飞船怎么返回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他四艘上众人发出如此疑问，但是执事明确地告诉他们这是上面的指令，虽不解但也只能听命。 光罩外稀松点缀着几处亮光，让漆黑的星空不再那么阴森恐怖。 飞船就像深夜里觅食的蚊子，看似悠然自得，但潜伏在四周的危机就像随时都会伸出的手掌，给它们致命一击。 就这样飞船长时间的飞行后，进入一处稀薄的星云团，这就是他们要去的星系边缘。 突然，主船驾驶室收到左翼位置飞船发来的急讯。 “执长，飞船接收到一股陌生能量靠近，我们是继续飞行还是躲避。” “什么样的能量？能明确方位吗？” “不能明确位置，可能是后方也可能是左边区域。能量波动威势很大，要是正面对上，咱们恐怕不是对手。” 左边飞船上负责的执事，神情严肃地回禀他们感应到的讯息。 “你们再做探查，我去禀明白帝。” 希明在上报白帝前将情况告知其他三船，令他们做好应战准备。 这边希明刚给几位上位者讲完飞船可能要遇上的危险，就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由远及近，船体被波及的震颤起来。 他急忙扶住船壁，眼神锋锐地向白帝的方向看过去，请她尽快下令。 白乌神色凝重，掩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这股能量威势极强，即使是在中间位置，她都能感受到令人屈服的压迫感，不知正对上的那艘飞船现在是何情况？ 三位圣者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向他处，更不用说这时候出来指点一二。至于路上会不会遇到这股能量，他们当时含糊其辞并没有明说，是故意隐瞒还是其他，她已无心思去考量。 掩下心中的沉怒，对站在门口的希明发出指令。 船舱内，众人蓄势待发，他们毫不畏惧地等待着这不见庐山真面的敌人出现。 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飞船左侧尽头出现几束银光。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隐藏在光束后的敌人渐渐露出真容。 几艘银黑相间的飞船或者应该叫它战舰更合适，因为它们形状怪异不说还大的骇人。战舰释放的威势丝毫不减，如潮水般涌来，快速逼近船队。 这要是敌人那还了得，岂不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希明，我们有没有胜算？” 当隐藏于黑暗中的敌人露出真容时，白帝神色骤变，不禁为实力逊色的他们捏了把汗。 “如果正面对抗，怕是以卵击石。不过还请白帝放心，我们星卫宫众位绝不后退，就算拼死一搏，也会为白帝和圣者们闯出一条生路。” 希明坚冷的声音里近乎铁血般的忠诚。 “避之不及那就尽力自救！总不能成为俎上鱼肉！防护模式升级，全部提速飞离！” 斩钉截铁地指令，让希明身躯一震。 上位者的压迫感瞬间释放，令他折服垂首领命。 “所有听令！飞船加速行进！” 一声令下，慢速前进的飞船，犹如脱离箭弦的利箭，飞逝而过。在敌人还没近身前加速驱离。 第3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跟上来了！” 主船后方位两艘飞船上的守护者发出惊呼。 “迎敌！” 刺眼的电光直击末尾飞船。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前涌来，磅礴的能量激荡让飞船瞬间脱离掌控，像无头苍蝇般开始在原地打转。 飞船内的十二人被撞的头昏目眩，失去战斗力。而飞船上加装的两层保护罩随着摇晃不断地散尽威力，出现裂痕。 仅仅一击就让他们损失了两艘飞船，那要是再来几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有开启顶级保护模式才能救他们一命了。 执事颤颤巍巍地从驾驶室的船板上爬起，抖动的指尖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那个红色按钮按下。 震动大半星系的能量瞬间爆发，逼退跟上来的敌舰。 由船体内部释放出的威能覆盖住船身的同时向外射去，五级保护罩在浓雾中启动。 敌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势能和迷雾逼的减速，就是这短短地间隙让两艘任人宰割的飞船有了逃生时机。 执事拼力驱使飞船从浓雾中快速逃离，向前面飞逝。 敌舰失去目标后，没再继续追寻，换了个方向驶离。 险中求生，两艘飞船脱离危机后，很快追上前面的队伍。 这回他们学着谨慎起来，掩藏踪迹，尽量避开星团。 两败俱伤的打法虽然能驱退敌人，但对自身的伤害也不轻。 飞行不久后，对敌的两艘飞船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不得不寻找落脚的地方进行检修。 “前面就是云泽星系，你们尽量想办法稳住。” 得到执长的回复，两位执事尽可能地跟上前面的飞船。 逃脱敌袭的玄球船队，筋疲力尽地降落在他们这次找寻的目的地——云泽星系！ 安静地山体四周，让众人放下警惕。 开始检修飞船，互道路上的艰险。 从主船上下来的白乌，交待希明尽快去落实飞船的损坏程度，能否修复？ 侧翼飞船的人下来后直奔后面，去探望后面两船上的队友情况。 夏尔、典钰和听虚和面露忧色地往越白所在的飞船跑。 只见越白搀扶着一位重伤的队友从船门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看见三人，嬉笑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命悬一线？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是谁，我可是越白，头批进星球守护者队伍的人，能是敌人随随便便晃倒的人吗？” “嘶~越白你碰到我伤口了，这种大话能不能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被搀扶的受伤队友很不给面子地回了越白一句。 没有受伤就好！ 夏尔三人松了一口气，便上前忙着去搀扶其他受伤的队友。 因为长时间快速行驶，后面两艘飞船耗去了不少能量石，即使修复好，估计只能当普通的飞船使用了。 情况很不乐观！ 白乌得知情况后，让把受伤的伤员转移到其他两艘，竭尽所能去修复受损的零件。 就在其他人都忙着帮忙的时候，闲来无事的三位圣者，独自踏上探视这个承载着祖宗过往痕迹的星球。 蔚蓝的天空，流动的白云，清爽的空气，果然是一处宜居之地。 呼出口中的浊气，黑袍圣尊走在书雷和京原圣者中间，三人朝峡谷的外围走去。 “圣尊，这里是不是过于安静了？”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的京原心生疑惑。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得到圣尊的回答，他便又追问另一边的书雷圣者。 “没有！” “不对，那边的草丛似乎有异动。” “哪边？应该是风的原因。圣尊有感应到什么吗？” 书雷也问了炅昊类似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圣尊的能量在他们三人中最高，如果有异样那圣尊会是第一个感知到。 炅昊停下脚步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处封闭的峡谷。 他们的飞船正降落在峡谷最敞亮的宽阔地带。而他们三人现在的位置正是峡谷通往外面的出口处。 两侧的断崖壁立千仞，那一层层赤红的岩壁上连个植物都没有立足之地更何况其他东西。 但是他们所在的谷底两边就说不定了，因为长势喜人的各种植物足有一人高，掩盖住大半地表。 “不对！我们回去！快！” 就在炅昊说出这句话时，草丛中跳出黑压压一片不明物种。 “快回飞船！” 意识到危险逼近的京原转头对后方的大部队喊话。 一手护在圣尊身前，一手不断涌出强大的能量，向靠近的东西挥去。 “京原，你先带着圣尊走，我来拖住它们。” 书雷推了一把京原，让他快走。 听到喊声的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被大力掀起的尘土隐住那些物种的样貌，他们看的不太真切。 “希明，你带伤员上船，我去接引圣者。” 白乌从对方气势汹汹的打斗场面看得出，他们怕是又遇上麻烦了。立马转身对希明交代一句，脚尖微抬，跃出几米高，朝激战的方向而去。 “你们几个带伤员上左右飞船。其他人跟我来！” 哪有执长躲在幕后，让帝君出战的道理。希明毫不含糊地对几个离伤员近的守护者下令，自己转身带人也奔赴战场。 “快，我们也过去帮忙！” 把手中的伤员交给他人，夏尔对典钰和听虚和几人喊道。 这边顶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对面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 从刚开始谷底出现的上千敌人，到现在敌人直接从天而降，物种跟谷底的也不是一类，看来云泽也是有备应战呐！ 几位伤员被抬上飞船后，大家就没了顾忌，开始放手一搏。 以希明，白乌为首的两拨人，一拨对付地上的物种，一拨专注跟天上的种族对战。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白乌一方被逼的不断后退，他们的能量驱退之术对于前赴后继的种族大军威力有限。 “飞船后方也被围上来了！” 留意后方的执事提醒前面的人。 “上飞船，短时间没法逼退对方，再打下去，损失的就是我们。” 白乌大声对跟地上种族激烈搏斗的希明喊道。 希明抬头扫了一眼上面的战况。 飞旋在上面的敌人就像上万只盘旋的鸟类，隐住了大半的日光，气势汹汹地喧嚷着什么。 “执长，你先带着王母和圣者离开，我们还能撑一会。要是现在大家都撤，他们会围攻我们的飞船，飞船也就没法安全离开。” “执长，你带着白帝先走，短时间硬拼我们还是能抗住的。” 听虚和言毕，越白接话，都在劝希明带白帝和圣者走。 “执长，你先送白帝和圣者走，我们五人足够抵抗它们。” 希明环视一圈，收敛肃杀之气，对几位学员微微点头，便后撤到白乌的位置，护送躲在后方的三位圣者快速离开战场。 “我们上后面的飞船，把没问题的飞船留给他们。” 白乌见前面引路人的走位，不禁喊道。 圣者们似有不满，但紧要关头还是逃命要紧，便不再多言。 希明带着几位，驾驶飞船先行离开，有伤员的那艘紧随其后。 第36章 笼中鸟 飞船很快遁入苍穹，激起地上云泽种族的怒意，他们发疯般不顾生死，一拨一拨涌入守护者释放出的威力旋涡中。 包括夏尔在内的十几人被这种奋死守护家园的英勇无畏镇住，心生忌惮，释放出的能量不由地有所减弱。 正是他们片刻的松懈，引得对方使出绝招。 在他们没有留意的间隙里，周遭的气氛变得迷离起来。 年长有战斗经验的执事们早在在白帝等人走后，就感应到空气中渗入了大量陌生气息，他们一直以为是云泽物种多样性的缘故，所有没有太过在意。 双方战斗的拉锯时间越来越长，对面似乎一直有意牵扯他们撤离。而身为入侵方的玄球人渐渐地也意识到对方的用意: 难不成在等待什么东西到来？ 领队执事也就是事长司博忽觉不对，举目四望，方才惊觉。 对方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援手到来，或者说是更强大的存在到来。 他们发现的太迟了，战局在无形中已被对方掌控，四周被普通种族包围，峡谷上方被强大的能量场笼罩。 就是有多年对战经验的执事也被这突生的变故惊的生出退却之意，更何况是刚入行的新手们，在感觉到环境的巨变时脸色顿时煞白。 恐慌地向头顶望了一眼，回头音色发颤地询问执事他们该如何应对？ “听虚和，你带着守护者上飞船，我和其他执事先挡住对方的攻势！” 还不知道那里将要出现什么东西，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必须先送学员走，这是事长司博最先想到的事。 “事长，我们几个还能撑下去，您先带着后面几位受伤的学员先走！” 听虚和大力掀翻一拨靠近的云泽种族后，扫了身边几人一眼对着空中交战的事长喊道。 “你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事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交战的空隙间再次催喊。 话音刚落，峡谷上方突然刮起狂风，那些体力不济的飞禽种族犹如落叶般被扫出上空百米外。 顿时，光穿透黑暗射向峡谷底部，将地面上激战的壮烈场面照亮。 被围困在中间的一众星卫宫人，希冀地朝上空望了一眼，心想会不会是执长和白帝他们去而复返来增援他们了？ 可是那里除了那些被狂风吹的原地打转的飞禽，哪里有飞船的影子！ 狂风过境，威能突降。 身未到，声先至。 “众位想走，哪能那么容易！” 阴恻恻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 谷底还在打斗的双方顿时一窒，暂停动作，抬首望向峡谷半空中飞悬的庞然大物。 全身被黑漆漆的羽毛遮盖，一对拍打的黑色翅膀格外亮眼，难道是云泽另外一种鸟兽？ 可是它会说话啊！ “它，它居然说的是玄球语。” 反应过来的守护者，讷讷说道。 “说玄球语不好吗？这样我们就能跟他们交涉，不用无尽止地打下去了。” 另一位守护者拍了拍同伴，脸上带着轻松感。 但是，夏尔和典钰却不认为，对方的语气明显带着很大的敌意。 “怎么感觉我们成了笼中鸟呢？”越白幽幽地发出感慨。 夏尔瞪了他一眼， “就你这乌鸦嘴，还是早些进笼子的好。” “各位入侵我云泽，还大动干戈，是想把云泽占为己有？” 凛冽的质问声回荡在峡谷中，格外响亮。 普通种族见它们的“王”亲自出山，士气顿时高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跃跃欲试。 司博对高空盘旋的鸟兽观察许久后，淡淡地应道： “各位误解了，我们并不是入侵云泽，而是路过此地，借贵星福地休整下。” “哈哈哈……沧溟系的人族也会开玩笑哪！废话少说，既然来我云泽，总得留下点什么！” 大喝声随着回旋的气流贯入地上很快将十几人团团困住。 普通种族见此再次发起进攻。 司博扫视一圈战况，无奈地摇摇头。 大家的能量消耗殆尽，更没有时间返回飞船去补充。 他心下一沉，用仅剩的一点体能跟逼上来的敌人再次战上。 跟敌人打的难舍难分的听虚和脑海中突然闯入一条讯息。 “听虚和，事长命令你带其他队友快速撤离到前面那艘飞船，我和其他执事给你们争取飞船启动的时间。等你们走后，我们会引爆一艘飞船，打破敌人的围困乘机驾另一艘追上你们。时间不多，你带人快速上飞船！” 听虚和分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事长，他跟上空的敌人激战正酣，无暇注意周围。 能传送空间讯息的人在玄球屈指可数，事长便是其中一位，所以这条讯息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战况进入焦灼状态，再下去，能量耗尽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 引爆飞船，利用飞船释放的威能牵制住对方，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逃离办法。 其他执事似乎也收到讯息，有意地移位接手学员们的战区，让他们有时间撤离。 显然其他学员也收到信息，开始向飞船靠拢。 最先靠近飞船大门的越白，推开船门后催其他人速度加快。 “执事，我还能打的，可以跟你们一起撤退。” “我也可以！” 夏尔和典钰靠近最近的一名执事，跟他商量。 “不行，你们必须走！你们走了，我们才能后顾无忧地跟他们拼上一回！” 执事果断拒绝，神情严肃地不容反驳。 夏尔明白他们留在这里会是执事的累赘，战场容不得片刻的分神，与其给他们带来危险，还不如趁早撤离。 “那你们一定要尽快。” 夏尔说完，迅速地随在队伍末尾，上了飞船。 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位学员，全部安全的跃上飞船。 在执事们的牵制下，他们打开飞船三级保护罩，顺利启动飞船驶离战场。 五位执事抽取身体内最后的一点能量，全部聚集到空中，向着中央的鸟兽击去。 其他盘旋的禽类一时慌急，争先去抵御威能，就趁这间隙，学员的飞船就像脱离鸟笼的飞鸟振翅高飞。 执事们也跃上另外的飞船意欲飞离，但是意识到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后，禽王硬是抗下执事们的重力一击。 被激怒的种族，失了畏惧，怒吼着逼近飞船，硬是把执事们悬空离地的飞船逼得再次落在地面。 “事长，这样耗下去飞船可能没法启动，他们把怨气全都释放在飞船上，时间长了保护罩也扛不住啊。” “那能怎么办？” 另一位执事神色不悦地回问同伴。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利用另一艘飞船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像击退星系外的战舰那样借用飞船爆发出的威能逼退敌人，或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司博压着眼帘不紧不慢地，稳稳说道。 其他四人听后俱是一怔，面面相觑，这办法确实可行啊！不过作为那艘飞船的负责执事司博再清楚不过飞船的实际情况。 “我去就行，你们在飞船上替我驱散围上来的小喽啰们。” 事长唇畔浮上一抹淡笑，再度抬眼，宣布了这个生死决定。 “我陪事长一起，两个人能有个照应。” “不了，你们都待在这里。等我启动那边的飞船飞入高空后，你们立刻向另一个方向驱离，这样会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能保证我们都能顺利离开。听清楚了吗？” “清楚！” “执行！” 事长步履坚定地推开船门，大力扫飞挡在飞船外的敌人，向另一艘飞船跃去。 第37章 回不来的人 掩护事长进入另外一艘飞船后，这边的船门再次合上。 守候在驾驶室的四位执事，严阵以待地等着对面的飞船启动。 破败的飞船上还残留着星际敌袭时的战火味，到处散落的飞船碎片和横七竖八的各种杂物，让迈去驾驶室的事长提起的脚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落下。 手掌轻轻一挥，地上的杂物被聚到一处，安静地蜷缩在船舱角落里。 环视一圈熟悉的玄球布置，事长欣慰地长舒一口气，大步走进驾驶室。 检查配件，保护罩升级到顶级，大手按下那个起升的按钮，飞船正式启动！ 飞船自带的顶级防御功能把四周围聚上来的敌人甩出几十米。 当飞船顶部的能量石威力释放开来，把盘旋在上空的禽类击退出这方寸之地。 “动了动了！” 另一艘飞船上的执事们激动地大喊。 威能一触即发，事长驾驶着飞船直上高空，把盘旋在周围的禽类注意力吸引过去。 谷底的飞船见势朝峡谷的出口位置窜出。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快速消失在天际。 忽如其来的变动，让敌人无计可施，只能任它消失在视野。 但是，被围困的事长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对方把全部的敌意集中在悬空的飞船上。 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扔向空中，甚至开始搭桥向飞船底部进发。 带有能量的禽类也不再畏畏缩缩，散尽全身的力量，向中间位置击去。 飞船内的事长，浅笑着看他们怒意灼灼地跟船体较量。 飞船飞到一定高度后，停滞不前，甚至有缓缓下降的趋势，但事长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飞船的异样，而是把目光聚向同伴飞离的方向，深望。 “时间应该够了！” 最后低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着飞船发出的爆鸣声越来越响，他终于收回视线，压下眼帘，看着掌心紧握的白色能量石。 凝气，捏爆！ …… 从云泽陆地浮上来的烟雾升至穹顶，久久不见散去。 守候在星球外的众人翘首以盼，等着一人归来。 “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派人下去看看情况。” 京原圣者见白帝不停地在地上来回踱步，继而说道。 “再等等！”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一个云泽日，还是不见司博返回。 激战过去这么久，事长不应该不出现啊？ 学员们等的有些焦急，纷纷自荐，要求去云泽探明情况。 接到指令的希明下了主船，带着几人再次隐身没入云泽。 烟雾散尽后的峡谷深处，一片狼藉。 东横西倒，躺在地上的尸首不计其数。 仰的、卧的、横的、竖的姿势各种各样，甚至还有被岩壁突出位置重击的尸首，仍然直挺挺地挂在崖壁上。 泼洒在谷底地表上的绿色血液就像深秋季节的晨露沾染在草叶上，稍不留意，会被溅上一身。 越往飞船降落的区域走，战后的画面就更加惨烈。 空中飞旋的黑色羽毛还没有飘落，随着混浊的气流到处游荡。 禽类的残骸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貌，碎片随意地散落四处，引来不少嗜血物种进食。 那里停降的飞船不见踪影。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难道司博驱使飞船离开云泽了？”有执事见此不禁深想。 找了一圈无果后，希明向峡谷上方的顶部飞去。 如果人离开云泽，肯定会与他们会合，可是现在…… 峡谷顶部是水草丰美的平缓地带。那里有什么东西，几乎一览而尽。 但希明跟其他几人还是弯身在杂草丛中搜寻蛛丝马迹。 “执长，这是不是飞船上的残片？” 从草丛中寻得一物的执事，拿着东西向希明走过去。 其他人听闻纷纷围上去观察。 碎片巴掌大小，肉眼根本看不出是飞船那里的碎片。 希明挥力划开碎片表面，从里面的材质上依稀辨认出这是飞船驾驶室内按钮区域的一块碎片。 “再找找，还有没有落下其他东西？” 面上看不出悲喜的希明对其他人吩咐，就在他们转身走远后，他扯下衣服一角，将碎片包在里面，放进腰间的腰包里。 后面大家又陆续找到大小不一的各种碎片，就是没有人的任何衣物之类的东西，几人遗憾地驾飞船离开。 “白帝，圣者，这是大家在战场四周找到的东西。” 希明将带回的东西一一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退后说道。 “让你出去找人，你却带了些废品回来？” 坐在桌子旁边的圣尊炅昊盯着摆放在上面的东西，生出怒意。 “人没有找到，但这些东西也能辨明司博的去向。”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废品上能看出什么！” 炅昊眼底忽露阴翳，寒声斥问。 希明忍着心中翻涌的怒意，解释道： “这些残片碎片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要是破开就能发现，这些全都是我们飞船上不同部位的东西。那个是驾驶室的，那个是飞船储藏室底部的，那个是装能量石的，那个是飞船保护罩嵌入顶部的部分……” 炅昊的脸越来越黑，跟他身上的黑袍不分彼此，意识到情况不对后，便用咳嗽声掩饰尴尬。 站在另一边没有出声的白乌，神色悲意地向希明看过来。 几欲开口，但最终压了下去。沉默良久后开口， “收起来！飞船再停留两个云泽日，要是人还不回来，那就任他去！” 明知人回来的希望渺茫，但她还是给予他最后的敬重。跟希明交代完，白乌直接出了商议室，回了住处。 两日后，没有等到事长司博，大队部穿越云泽系，向长行系西方位行去。 虽然上面说事长可能迷失了方向，驾驶飞船去了其他方位，可是学员心里都明白，事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找到碎片的事，包括执事以上的人都对下面的学员保密，但是瞒不过经历过无数次威力暴击的夏尔典钰，弥漫穹顶的浓烟之下怎会有生机出现。 手无寸铁时他们默默承受，现在身负能量成为能力者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实力，才能跟敌人有一战高下的可能？ 夏尔和典钰陷入自我怀疑，心生茫然。 同样神情沉重的听虚和和越白独坐在一角默不作声。 飞船在众人低沉的氛围中进入到另一处星系。 这次他们没有冒然闯入，而是先派出一队隐秘行踪，先作探查。 这次到达的星系是灰水系，这是一个出现在长行系中的新星系，玄球星球史上没有留下它的一笔一墨，所以更要谨慎行事。 众人透过保护罩在浓浓的灰雾空隙，瞥见一颗形状怪异的星球孤零零地悬在星空。 第38章 土着人 打探情况的人回来后，给众人讲述他们看到的画面。 形状如珊瑚礁样的地表上，被黝黑的岩石占据，坑坑洼洼地表层就像珊瑚的触角参差不齐地向天空摇曳招展。 有的像鹿角，有的像扇面，有的像花瓣…… 形状虽美却没有生机，几乎没有植物和活动的种族生长在黑色的地表上。 大家听后遗憾地摇摇头，看来这里也没有必要下去一趟了。 “那里有没有危险？” 不知谁发出小声询问，准备散去的众人脚步顿住，继续听下去。 “能感应到的能量气息很少，应该没有危险，毕竟这个星系形成也就短短千年时间，孕育不出有攻击力的物种。” 刚去过那里的一位执事大胆预测。 女子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们能不能去探访探访，毕竟已经到了灰水系，如果对它了解更多些，将来说不定大有用处。” 夏尔提高音量，看向白乌，她实在对执事口中这个像病毒形状的星球很感兴趣。 白乌看向人群中的夏尔，又见其他守护者也兴致满满，便对希明吩咐飞船暂时不动，让他们下去转转，正好驱散失去队友的阴霾。 “太好了，夏尔！你居然跟我想到一起了。听执事的形容，实在好奇这星球地表到底长的什么样，奈何我胆小不敢问。” “什么胆小，你就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就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的法眼。” 夏尔白了越白一眼，快速追上前面的典钰和听虚和。 希明带着十几人没入灰色云层，随便选了个着陆地，叮嘱他们不要走远，任由他们在崎岖不平的黑土地上开始探险。 “你们没有感兴趣的地方吗？怎么一直跟在我后面。” 甩都甩不掉的两人，令夏尔有些不耐烦。 听虚和使出自己的必杀技，笑靥如花地对着夏尔温声说道： “你去的地方肯定有不一样的风景，所以跟着你准没错。” 夏尔“行，行，行！”地点着头，这一招确实有用啊！ 收起痴迷的呆傻样，看向典钰。 “顺路，正好一起。” 典钰瞥了两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顺路，哪里顺路？来来来，要是顺路的话你走前面啊！” 夏尔很不给面子地伸手拉过典钰，把他推到前面。 “对啊！典钰你走前面，看看我们是不是跟你顺路？” 看好戏的听虚和不怀好意地插上一嘴。 典钰转头斜了一眼听虚和，乖乖地走在前面。 “你倒是走啊！半天磨叽了还不到十米。算了算了，你还是跟在后面！” 夏尔无奈地越过典钰，自己大步往前走。 在飞船休息的白乌，等不到孩子们回来，有些不安，便带着两位执事落入星球陆地。 看到来人，候在飞船不远处的希明惊愕地快步上前。 “白帝怎么来了？” “我也下来换口气，上面太闷。” 说着眼神向远方眺望。希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听她这说话的口吻像是长辈，但…… “孩子们去了那个方向？” “方位不一样，有几个去了北边，几个去了南面还有几个去了西南方面。” 希明按照学员出去的方向，一一回复。 白乌朝三个方向瞄了几眼后，对两位执事吩咐： “你们守在这里，有任何异样尽快联系。希明，我们去西南看看。” “是！” 白帝怎么知道听虚和去了西南方向，亲人之间真的有某种感应？ 走在前面的希明不解地暗想。 夏尔欢快地奔走在前面，一会跑去空荡荡地岩洞扫一眼，一会钻到岩壁的缝隙中张望，又一会站到岩顶位置遥望远处，把跟在身后的两人远远撇在身后。 一行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生活在这里原始种族。 女头领带着几个属下，从岩石后的洞穴中走出。紧张兮兮地望着四处，目露惧色。 “头领，后面又来人了。” 属下看见远处走来的二人，慌慌张张地跑回去跟头领报告。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来跟我们争夺住处的。他们的打扮也特别奇怪，不像是这里的人族，我们尝试跟他们交好，有了他们助力，说不定能帮我们夺回被抢去的那一处岩穴。” 站在女头领右侧的属下谄笑地跟头领提议。 “走，迎上去看看。” 女头领拍拍身上的尘土，挺起胸膛，目光坚定地走向穿着怪异地白乌希明二人。 白乌边走边瞧四周与玄球截然不同的景色，感叹世上仅有如此地方，真是天外有天！赏到最佳处，不料被突然跳出来的几人惊到。 希明赶忙护在她身前，拦住还在靠近的几人。 “……” 站在最前面的人族，嘴部上下开合，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而后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移动，似乎在等他们回应。 希明一脸茫然地侧首问白乌： “白帝，您能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吗？” “听不懂！”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这里的生活的人族。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们没有敌意，便不理了，风景就不看了我们折回！” 没有得到回应，那两人又匆匆离去，这让拦路的几人有些张二摸不着头脑。 “夏尔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实在对光秃秃地各种形态的岩石没兴趣的听虚和忍不住提醒夏尔。 这有什么好看的，怎么看都是岩石嘛！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前面看一眼，要是都差不多，我们就返回。” 夏尔丢下典钰和听虚和，自己快速拐过前面一处巨大的岩石堆。几分钟后，细致缺缺地慢腾腾走回。 “回，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除了岩石。” “就是！”听虚和附声道。 倒是典钰随手捡起一块黑黢黢地岩石，摸了摸，很满意地放入自己的口袋。 三人原路返回，正好在回去的路上遇上女头领带着下属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警觉的三人，在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后，掩在岩块后方，屏息静等。 呜里哇啦的交谈声，夏尔三人一句也没听懂。 穿着极为凉快地灰水系人族在原地没有停留很久，很快朝三人返回来的方向过去。 “虚惊一场！”夏尔手抚在前胸感慨一声。 “快些走！” 典钰看还在对着几人远去的方向张望的夏尔和听虚和，催促道。 三人回来的时候，其他两队已经早早到了。 “你们去了哪里？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越白从船舱跃下，不开心地看着三人。 “给你寻礼物去了。这个给你，好看？” 夏尔随手扔过去一块攥在手里的石头，笑嘻嘻地对越白说道。 “额……” “飞船要开了，快上！” 站在夏尔身后的典钰推了一把夏尔，擦过越白身侧，进了船舱。 珊瑚星的探访在土着人族的大喊声中暂时结束。 第39章 蓝海 返回星际上空的停靠点后，飞船上的人再次重新分配位置。 损失了一艘飞船，主船的人员没有变化，还依旧是三位圣者，白帝和希明及一位执事。 其他三船由原来的六人变为现在的八人两队和七人一队，越白也如愿以偿地跟自己的伙伴上了一艘。 确定人员到位后，大家开始向下一个目标方向出发。 跟主船上沉寂的氛围截然不同，学员船上到处回荡着年轻人的开朗好动。 越白追在夏尔身后，没完没了地追问夏尔提议去珊瑚星的原因。 “我说了是好奇，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那你给我一颗石头是什么意思？” 夏尔的真诚回答说服不了精明的越白，他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就是随手捡的，本来是想拿着它跟追上来的珊瑚土着较量下臂力来着，谁知道等半天也不见人来，就给你玩了。” “我不信，听虚和你来说说，你说她这回答是不是在敷衍人，就凭她平时谨慎的做事风格，怎么可能在众人面前提出出格的要求？” 得不到答案，越白就将目标对准跟夏尔一起去的听虚和身上。 听虚和像个没事人似的，淡笑着看两人絮絮叨叨地争论个没完没了。听越白问他，他站着没动依旧是那副表情，只道： “自是想去转转，感受下不一样的星球环境了，哪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你，算了，问你还不如不问呢！” 坐在角落里把弄着自己手里像一把小弯月硬石的典钰，轻飘飘地反问踱回自己位置的越白， “你这么好奇，为何那时没有跟我们一起？” “啊？这，还不是因为你们那边人多，我又怕其他人遇上什么危机，所以就跟着一道去了。” 越白仰着头，说到最后还有点义愤填膺，自己都有点为自己的机智感动到。 “是吗？” 典钰抬头朝越白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越白坚定地点点头。 典钰幽然一笑，没有说话，又看向手里的石块。 越白被他这莫名地笑激的怔忡在原地，暗想，难道他看出来我说的是假话，不应该啊？ 情绪有些低落的夏尔，找了个安静地地方抬头仰望墨黑地深渊。 其实刚刚越白确实说对了，她不应该贸然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毕竟她还是一个客居在外的异星人，更应该收敛些。 可能是心间暂时关上的那扇门，让她对日夜相伴在身边的人生了亲近；也有可能是那个一直在心中叫嚣着快些强大的声音，让她一时迷了心智。 因为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地壳活跃的大陆地表之下，盛产一种矿石，用这种矿石铸造成的武器能与世上最坚硬的六方金刚石媲美。 所以夏尔想去看看，或许这块新生的大陆上存在这样的东西。 但遗憾的是她走马观花式的一游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同样陷入焦灼的另一人，这时也难以抉择面临的问题。 “你是说我们现在的物资只能够返程？” 白乌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希明的问题。 “是的，我们已经消耗了将近七成。返程途上在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最少要消耗两成，而仅剩的一成根本飞不上多少路程，所以在下的建议是尽早决定折返。” 希明看着面上沉思的白帝，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因为对他来说，众人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至于出巡一趟能否找到合适的宜居地那都是次要的。 第一次寻不到还有第二次，但是要是人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功亏一篑。 白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忖度起来，良久后问希明， “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星系都有哪些？” 希明将烂熟于心的几个星系名字一一报给白帝，为了让白帝清楚它们的具体方位，他转身走向圆桌，拿起陈放在那里的星系图案，铺展在桌面上，俯身指给白帝看。 随着指腹的移动，白乌看清楚了希明说的那几个星系位置。 “这几个都是筛选出来最可能适宜人族居住的地方，但是依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能在其中选择一个，其他的只能等下一次巡访。” “这些都是没有未曾到访过的星系，适不适宜都难说。我们返程的话，从什么方向走？” 希明指着一个方位道，“从这里。” 白乌指着那个顺路的星系黑点，断然决定， “那就去这个星系！最后一站，希望我们好运！” 确定位置后，希明下令其他飞船，向目标星系天阿出发。 飞船在无尽的黑暗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后，终于重获光明。 螺旋状的壮丽旋臂，就像一只五彩的蜗牛，浮在漆黑的天幕中央。 飞船擦过旋臂中寥寥无几的几颗行星后，终于找到那颗散发着能量生机的行星。 一颗平平无奇的蓝色星球被淡淡的白色光晕护在中间，宛如一颗蓝色的琉璃映在光照下，五彩缤纷。 已经做好了第二次巡访准备一行人，对这里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期待。 诞生时间长的星系早孕育出自己的种族或者被其他种族占领，诞生不久的还不具有人族生存的条件。 总之，众人兴致了了。 穿透云帐，俯入蓝色锦缎之上。无穷无尽的蓝撞入众人视野。 “这里没有陆地吗？怎么都是海。” 夏尔望着飞船外一望无垠的海平面，不禁向身边的几人说道。 几人应该也是被这样的画面惊愕，没有出声回应。 同样关注这里到底有没有陆地的白帝和三位圣者，聚在飞船前端视野宽敞的保护罩内，频频转头寻视。 飞船低飞逼近海平面，就怕稍不留神会有一块能住人的陆地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更有专注的，就怕自己的肉眼难以捕捉到细小陆地。 释放能量将它们凝聚到眼部，提高视力，开始扫视蓝海。 在蓝海丛中找一块能落脚的地方无异于在一块光洁的白板上找蚊子的排泄物。 飞船从四个方位分散排开，围着地表飞旋一周，再次返回到原点。 一艘，两艘，表示都没有发现陆地。第三艘也缓缓从西北方向回来，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第四艘飞船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注在东南一角，款款期待。 第40章 孤岛 承载着众人希冀的第四艘飞船，许久后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缓缓靠近。 “走！” 炅昊见飞船出现的刹那，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对站在右手边的京原低语一句，两人转身返回内室。 其他人也一样，期待的眼神霎时掩上云雾，拉拢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离开保护罩四处。 作为玄球掌权者的白乌，虽然早对此地不抱多大希望，但人嘛总会生出欲念，希望好运降临。 此刻的她孤零零地站在保护罩下，感觉一下子苍老许多。 平时打理的不见一根碎发的鬓角处，不知何时散出几缕白发，随着飞船内流动的气流在肩头舞动。 静候在驾驶室等白帝下达折返号令的希明，掌中的传讯石接到一则讯息，正是第四队安全返回的信息。 他垂眸上下扫了一眼几乎一模一样的巡查报告， “就这样！” 自我安抚地嘟囔一句后，准备关掉传讯石。就在这时另一条消息闪到眼前。 希明随意地瞟了一眼， “嗯？” 他睁大眼睛又仔细地将简短的几句话看了一遍，看到后面，一双浓眉皱起，思量这位执事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旁边准备启动飞船的执事玉井听到执长发出微小的惊异声后，探身望过来。 “玉井，飞船暂时不启动，你打开船门，我去找一趟司非。” 司非就是驾驶第四艘飞船的执事。 玉井虽不解但还是依照命令打开飞船。 希明带着传讯石闪出驾驶室，下了飞船。 “执长，您怎么来了？不是刚刚通知我们要启程返航吗？” 学员见执长出现在他们的飞船，有些好奇地围了上来。 同样好奇还有围在驾驶室外的夏尔越白等人。 “或许跟典钰上报的那件事有关！” 闲坐在座位上，执手翻看书册的听虚和淡淡说道。 被点到的当事人，神容沉静地坐在听虚和对面闭目凝神，似乎几人谈论的事件跟自己无关。 “你俩就不好奇执长和执事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越白踮着脚探头探脑地观察半天没有听到结果，便转头笑呵呵地问二人。 “不好奇！” 两人很默契地开口回应。不过听虚和继续解释： “无非就两种结果，一种是再去查探一番，另一种就是当做没有这回事，返程回玄球。” “怎么能当没这回事呢？小岛也是岛啊！虽然它确实小。” 越白反驳，虽然是小小的一个孤岛，但是，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会慢慢变大也说不定啊。 靠近驾驶室最近的夏尔把里面两人交谈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司非跟希明讲述学员上报的具体内容。 因为驾驶飞船的原因他不曾留意外面的情况，不过据两名学员报告，他们在无际的大海上亲眼目睹到那一点异于蓝色的翠绿。 司非看到在外面围观的夏尔，便叫她进来给执长再重复描述一遍他们的所见。 根据夏尔描述，希明断定这里存在小岛的可能性极大，不过岛的面积有大多，能不能住人，能住下多少人，就很难说了？ 希明再三考虑后，决定去确认，探视一番。 给主船传过讯息后，希明随飞船上的众位复返东南方向。 在茫茫大海中寻一抹白或许容易，但是绿还真不容易。 因为光照的原因它随时都会呈现出不同色调。所以，虽然知道是哪个方向，但是找到它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长条形的小岛，从高空看面积并不大，就像浮出海面某种大型鱼类的背鳍，无忧无虑地沐浴阳光。 飞船盘旋在绿雾之上，寻找着陆的位置。最后选择在一处没有被密林遮挡住的海滩降落。 九人撇下飞船，踏上海滩，对这一处孤岛进行勘察。 因为不确定密林深处会不会有其他种族生活，所以他们没有只身冒进，而是选择迂回渐进，从海岸边开始。 头顶高天淡云，脚踩软绵细沙，耳聆浪花飞溅，亲感清风拂面。 众人随着希明，围着海岸巡视。 走出不远就被一道断崖拦住去路，无奈他们只能往丛林深处走。 高接天际的植物，让走在前面的夏尔几人，生出惧意。渺小的人族就像伏在大象脚底的蚂蚁，一眼望不到树梢究竟延伸到哪里。 穿过茂盛的丛林，断崖再复出现，不过这次跟上一次光秃秃地岩层不同的是，有瀑布点缀。 白丝垂如线，直破青石颜。 磅礴如下的优美线条，让乱入崖底的几人震撼，折服。 飞泻而下的瀑布宛如条条白练，垂吊在碧绿的山水间，绘成一幅优美的画卷。 从崖地流出的涓涓溪流沿着低矮的碎石缝隙，向低处奔流而去。 “又遇到断崖了！执长，我们现在该走哪个方向？” 一位学员看向断崖两端，皱着眉头，脚下不知该迈向哪里？ 希明抬头姚望，环视一圈后指了右边的方向，让其他人沿着树木稀疏的地方走。 踩着苔迹斑斑的石块，一行人绕过断崖，出现在崖后方。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密林，绵延到远处的高山脚下。 这得走多长时间啊？ 夏尔面上不显但心里不免有些抵触。要是有块能量石多好，直接飞过去不就行了。可是这里不是玄球，不盛产能量石，大家只能靠步行来丈量大地的长度。 丛林里偶尔出现的不明生物，时不时让众人精神一震，就像瞌睡时突然飞过来的粉笔头，一下子就变得精神抖擞。 窜出来的虫子和飞过的鸟类大家从刚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好奇它们的长相和鸣叫声有多怪异了。 正常的人族行进速度太慢，大家适量地调动能量加快步伐。可是密林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人族能走出去的地方。 大家在行进大半日后，选择放弃。 按他们现在的脚程，走到山脚下估计得几日的时间。 几天，那不得让原地等候的人发疯啊！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他们出了意外。 为今之计，只能选择驱使飞船，到高山脚下俯看。 返回去的路，希明选了离飞船方位。 沿着丛林直直往外面的海滩走，路上虽也遇上不少麻烦。 比如谁被莫名出现的大鸟扇的摔了个大马趴，谁掉进杂草遮盖的深坑，又或者是突然出现的凶恶动物拦了去路，总之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大家拖着疲惫的躯体从密林深处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回到海岸边，希明顾不上休息，急忙跟白帝汇报了下岛上的情况。 没多久他接到白帝的回信，让他们等候在原地。 第41章 听虚和之痛 半晌后，小岛上空出现三个黑点，随着越来越近，海边的众位便知，那是待留在原地的其他三艘飞船。 夏尔猜想应该是执长跟那边传过讯息后，白帝他们也想来看看这处孤岛。 飞船停滞在上空一会后，不等他们引路独自去了高山那处。 越白跑去问希明，他们这一队还去不去山那边？ 希明的回复是，白帝的意思让他们在原地等候，他们自己过去了解情况。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白帝和圣者去呢？那我们这些星球守护者岂不是百无一用？” 越白凄凄地一脸不愿，拿脚下的沙子出气。 夏尔斜了他一眼，“让你休息会，你还不愿了，这么想去，不行你请了执长，自己驾飞船去！” “那还是算了，就我那点技术，没准把自己送去跟林子里的怪物们作伴。” “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夏尔没好气地说教完，起身离他远远的，免得他再叨叨其他的事情，影响人心情。 视线没离开过茂林深处的听虚和，一脸担忧地来回踱步。 不巧这一幕正被靠在飞船门前的希明看到。于是，希明轻步漫游过来，站在不远处打算开口。 听虚和似有所感，侧头回望过去。 浅浅的笑意在看到来人后立刻阴沉下来，一脸厌色地盯着希明。 “执长找我有事？” 希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但他还是提步走近了些，小声道： “王母不会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停顿片刻后又道：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唤我‘哥’，执长听着过分生疏了！” 说着又向听虚和靠近了些，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虚和没有出声，也没有抗拒他的动作。 希明再道： “还是说自从那件事后，在你心里便没有我这个哥了！” 听虚和在听到希明讲出这句话时，出手迅速拍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站定。 浓密的植物叶片挡住他大半个身体，掩在隐形里的他，让希明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后，听虚和才接话。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执长，我就是一名普通的星卫宫学员。执长您还有其他事吗？” 希明听到这话，苦笑了好几声， “看来你还计较哪。也好，今天正好有时间，我们兄弟俩把话敞开了说。” 见听虚和没有出声阻止，希明再次开口。 “星卫宫虽然势力遍及玄球，但那也仅仅是表面上的样子，实际上有些内部的事情我们根本无从插手，也不愿去插手。至于为什么我们会被牵扯进陷害你的事情中，明白人都能看的出来，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星卫宫铲除你这个未来的掌权者罢了。到底是谁干的，玄球就这么几个厉害人物，我不信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那妄图毁我能量根基的不是你星卫宫人？” 听虚和一反平日的温和之派，怒气冲冲地直视希明压低声量喝道。 “人确实是我星卫宫的，这一点不假。但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那只不过是一个被利欲熏心蒙了良心的蠢货。审讯的结果我早就上报予白帝，想必你也听闻过实情。” “只不过，好个只不过，原来我的命在你这位哥哥的眼里就配得上这三个字。” 听虚和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乐的全身颤抖。 希明见不得他这样，忙喝止。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有话好好说！” “你既然不懂，那也就配的上我叫声执长了。以后都是！还请执长注意言辞，别认错了弟弟。” 听虚和从阴影下走出来，迎着光，站在那里身姿尤为挺拔，对着希明面无表情地认真说完转头就走。 被人散尽体内最后一丝能量的痛谁懂？被遣去偏远小村落无人问津的寂寥谁懂？被自己的亲人遗憾地眼神审视时谁懂？ 短短三个字“只不过”真是可笑之极！ 被抛下的希明有片刻愣神，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话还没说明白呢？ 希明忙回神追了上去，大声喊了声“听虚和！”但是前面的听虚和像是没听到，步履齐整地继续往前走。 “听虚和！” “执长找听虚和什么事，要是方便，给我说说，我代您转达？” 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夏尔拦住了希明的路，腼腆地笑问希明。 希明侧头看听虚和已经走远，心想看来还要找机会跟这小子把事情讲明白啊。忽而又见自己身前还站着个人，忙应道： “没什么事需要转达！” 夏尔只道： “执长要是没事，那我就走啦！”说完小跑着去追听虚和。 看着远去的人影，希明只能返身回飞船。 追了一截路后，夏尔没再继续，而是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看两人刚刚的氛围应是发生不愉快的事了，还是把冷静的时间留给听虚和自己。 听到脚步声，典钰收起手中的东西，看向来人。 “你看到没，刚刚那边发生的事？” 夏尔习惯性地用指尖摸了下离典钰近的那一块石头表面，之后才转身坐下。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典钰不解地问道，自己坐在这里似乎没听到什么吵闹声啊！ 夏尔指了个方向，便道， “刚刚那边，不知怎么滴执长和听虚和似乎闹不快了。” “听虚和没事？” 典钰环身看了一圈没发现听虚和的身影，便问夏尔。 “不开心，都不笑了。” 夏尔朝海边看了一眼，恻恻回道。 典钰在夏尔面上扫过，没再说话。 去山那边巡查的三只飞船在几人等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才姗姗归来。 夏尔给典钰说了一声，去找半天还不见回来的听虚和，这小青年不会是被大人训斥了几句就想不开！ 夏尔嘴里嘟囔着，顺着他远去的方向过去。 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块礁石后发现他的身影。 年轻人无助的背影一看就有事，夏尔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应该是海浪的声音过大，他似是没有听见，夏尔又提高声调扯着嗓子大喊： “听虚和！” 被声音震的差点踉跄坠地的听虚和急忙扶住礁石，但是被浪花打湿的衣摆还是没法挽救回来。 “怎么了？有事！” 听虚和面露尴尬地从岸边走回来，眼神看着他处，温声询问夏尔找他何事。 夏尔压根就没注意他湿透的下衣，目光在他面上一扫而过，着急地跟他讲了白帝他们回来的事情，且催他快点，那边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等人聚齐了宣布。 第42章 选择留下 夏尔和听虚和着急忙慌地从海边赶回来的时候，主船边上已经围满了人。 她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便往那处快速走过去，听虚和随在她后面。 在人群中央，白帝面露喜色地跟希明商谈什么，身后不远处孤零零地站着身着青衣的书雷圣者。 站回典钰和越白身边的夏尔疑惑地低声问道： “怎么只有一位圣者站在那儿，其他两位呢？” 越白听后拍了拍她肩头，眼珠子转溜着朝四处回一圈后，把脑袋靠近夏尔，在耳边小声道： “是你来迟了没看到，刚刚人还在那儿的，但是现在又回去了！” 夏尔瞳孔放大， “那你快说说啊，为什么回去了？这种场合圣者们理应出现在现场的！” “根据我的猜测啊……” 越白说到一半看到身后的听虚和，被迫停止跟夏尔传小道消息。 没意识到不对的夏尔，又走近了些，急问： “你倒是说啊，你猜测出了什么事？” 越白嘿嘿地尴尬一笑，眼神给她示意身边突然出现的人。 夏尔歪头向他侧身看了一眼，小声埋怨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估计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那哪能，我是谁。” 越白为自己没胆量辩白。 一声响亮的喊声，让两人立马停止争论。 白帝和希明的交谈已经结束，而刚刚的那声“听虚和”正是出自白帝之口。她眼里含着神采，表情严肃地望着这边。 众人的目光一息间都聚焦在被唤的听虚和身上，想从两人无声的对视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听虚和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抬步穿过人群走到白帝面前，唤了声“王母”。 白帝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跟他低语几句，之后听虚和站在白帝左手位置，面向大众进入正题。 海风拂过白帝宽松的兰夜色裙袍，吹合了散开的褶皱，但一点不影响她上位者的气势。 就在她站到人群中央视线向大伙环视一周后，人群中的讨论声就像被断了电的屏幕，陷入死寂。 “这次出巡，天阿星系是最后一站。” “令人欣喜的是，在这里我们寻得这次出巡的最大收获。可能有人想问，收获是什么？吾现在就告诉大家，收获就是这座孤岛。” “这里虽然没有玄球地大物博，但是能在浩瀚的长行系中找到一处适宜人族居住的地方，实在不易，想必跟吾并肩的你们，深有感触。所以，这块岛屿虽然面积不大，但吾还是想留下一批人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为玄球民众探清楚岛上的气候、地貌和未知因素。” 人群中众人的神情有了微妙变化，大家在白帝说完这句话后面露惊愕，看向周边人。 夏尔看了越白和典钰一眼。 典钰的视线从白帝转移到听虚和身上，停留了几秒。 越白眼中带光，跃跃欲试。 白帝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续道： “人选，吾也有了决定。这一批只留五人，其余的人照常返回玄球。这五人中，主要负责人便是听虚和。虚和，你过来！” 听虚和从白帝偏后的位置上前，跟白帝并排站在一起，眉眼带笑地向众人颔首回应。 “其余四人交由听虚和来决定，吾就不掺和了。但是这件事关乎玄球未来，还请留下的守护者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我们在玄球等你们传来好消息。” 白乌讲完，下面的守护者们兴奋地高声欢呼，同时还不忘大声自荐。 白帝示意听虚和选人。 站在下面的夏尔小声问典钰他想不想留下？ 典钰回了一句“都行”。 越白在听到白帝让听虚和自己决定人选后，身体不由地后退躲藏。 留下来可以，但是如果负责人是听虚和，那他还是不要自告奋勇了！ 把位置让给孙儿，白帝向后退了几步。 望着场中那个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无形气场，早已高出自己一头的青年，白乌甚感欣慰。 希明悄声问道： “白帝为何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虚和，他还是个孩子，万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乌打断。 “作为未来的掌权者，虚和也该挑起担子了，不做事，不担事，人是永远长不大的。” “那您也应该给他留下几个能干事的人来，让他自己选，谁知道他会留下什么人？” 白帝回头看着希明，意味不明地含笑道： “不都是你星卫宫的人吗？有什么不一样？” 希明警铃大作，心想白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面上故作平静地回道： “我星卫宫的人，自是人中翘楚。希明只是不明白白帝为何不自己为虚和选出几人，有您的威望在，他们做事时也不会加难于虚和。” 白乌没有立即回答希明的问题，而是转回头再次看向场中那个跟众人言笑晏晏的孩子。 悠远的声音传到希明耳畔。 “我选的虽然面上是敬他重他，但是心里不一定诚服，异星孤岛，危机四伏，我不能把这样的危险埋在他身边。他选的人，定是他信的过的，自然能陪他渡过艰难险阻。” “白帝英明！” 希明望着那被海风吹乱的白丝，就像蛛线一样把靠近的猎物缠在上面。 白帝果然还是那个白帝，看似无情却处处都是深意。 听虚和在人群中点了四人。 没有被选中，有人失望不甘，有人窃喜不屑。 被点到名字的四人，有人诧异有人愁，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迈进场中央。 玉井、越白、夏尔和一个叫月禾的姑娘。 四位中唯一的执事玉井，被唤到名字的时候，微愕地望向听虚和，还以为自己听错名字了。 在他看来自己跟这位未来的掌权者，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更别说有什么交情，实在疑惑他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跟他有这种想法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这位叫月禾的姑娘。 虽说他们是同一批被选上的守护者，但是以她的低调个性好像从没有跟这位叫听虚和的队友说过一句话，他为何在二十人中选一个不熟悉的人呢？ 跟这两位被莫名奇妙选中的人不同的是另外两位。 这两位平时跟听虚和确实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夏尔很高兴的接受了自己被选的事实，反正对她来说在那待无非就是为了活着嘛，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被选中越白好像有点不情愿，从他那躲闪飘忽的眼神上能明显感觉出他的抗拒。 再怎么跟听虚和挤眉弄眼，听虚和都当没看见，坚持把他留在队伍里。 至于听虚和为什么选中这四人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留下的人决定好后，白帝让其他人准备启船返程，自己跟五人嘱咐外星生存的注意事宜。 特别提醒他们，给他们留下的飞船能量只够返回玄球的路程，让他们尽量在没有遇到生命危机的时候不要浪费飞船上的能量。 最后，夏尔连跟好友典钰说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三艘银色的大鸟展翅高飞，从视野中消失。 第43章 孤岛求生 突然一道俯冲而下的黑影把几人离别的念想啄散，几人察觉迅速围成一团，抬头寻找从头顶上擦过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巡看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就像那个影子从没出现过一样。 但是经历过云泽那一战的几人，对这样的飞影早已印在心头，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刚刚那个绝不是幻影，他们深以为真。 “越白，刚刚那东西是不是冲你来的？” 夏尔顿生的警觉心，虽然她在冲击力扫来的一念间只捕捉到它的大致方位，可现在看来那个位置只有越白一人。 越白半天没有回话，夏尔回身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傻愣愣地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越白？” 夏尔又大喊一声。其他人也朝越白望过去。 离他最近的月禾，盯着越白抬起的手目光有些惊慌，嘴里喃喃低语： “血！是血。” 听虚和见月禾神色不对，一个回转跃到越白身前，当看到他抬起的五根手指上的布满殷红，面色惊变。 “越白！” 几声及耳的叫喊声让越白回神，他抬起另一只手，朝头顶摸过去。 温热的触感再次提醒自己不是出现幻觉了，是真的流血了！ 夏尔几步走近，看到双手沾满血迹的越白，忙问道： “是刚刚那个黑影伤的？” 越白恍惚地点头应是。 夏尔向玉井望过去，据她听闻这位执事医术不错。 玉井上前，把越白扶到旁边的沙地上坐下。又唤夏尔赶紧去飞船上找治疗的药物。自己俯身用手慢慢拨开越白的红发，检查伤口。 “这是抓伤，刚刚袭击的应该是一只飞禽。” 玉井看着伤口作出判断。 从飞船上跑回来的夏尔，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玉井，同时递上一块浸过水的手帕。 玉井拿过药，就往深可见头骨的伤口上撒，药粉落到伤口上的时候，越白疼的闷哼一声。 夏尔看他面色惨白，疼痛难耐，便道： “头皮只破了点皮不碍事，也就几天的事，你可别哭哭唧唧的。” 越白疼的说不出话，勉强用眼神回击。 药粉撒上去后，渗出的血很快被止住。 为了让伤口尽快恢复，玉井建议把头皮周围的头发剃掉，越白不愿。 脑袋中间被剃光，那还让他怎么活么？ 夏尔想到那个画面，没憋住“噗哧~”一声。越白恶狠狠地瞪过来。 夏尔为了不伤一位青年才俊的颜面，忙解释， “这里风沙也太大了，呛得人只打喷嚏。你就听执事的，剃了长得快，要不伤口发炎，你可能真的会秃。” 听虚和见势应和，让他配合治疗。 越白思来想去还是治病为要，艰难地下了剃头的决定。 一尺长的刀刃几个回转，越白那三寸长的红发被剃去一半。 擦掉干涸的血渍，用能量把破开的伤口闭合。 玉井看着包扎结束的伤口，叮嘱道： “最近你还是不要随我们出去了，静静在飞船上养伤。也不要动用能量，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好，谢谢执事。” 越白摸着脑袋，面露痛苦。 夏尔和听虚和把人送回飞船后，复返。 大队伍刚刚走，就出了这等事，几人难免心里有些发怵。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伤人的到底是什么飞禽？ 这孤岛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危险等着他们？ 四人面带愁容地朝密林深处凝望。 玉井打破安静，说道：“虚和，接下来我们有何打算？” 夏尔和月禾也朝听虚和望去。 白帝的意思很明显，在这里他们要以听虚和为首，听从他的指挥，所以现在他的打算就是他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听虚和负手而立，视线投足于密林深处，而后悠悠开口： “求生，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确实，在这里活下去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玉井接话。 听虚和又道： “首先，我们必须到密林深处找个合适的住处。飞船停在这里不是办法，必须安置到隐秘的地方。第二，就是我们的吃喝问题也要尽快解决；第三，第三还是等我们安顿下来后再细细打算。几位有何想法？” 听虚和收回目光，看向三人。 “我没意见！”夏尔第一个表示赞成。 生活本就是先“生”再“活”，当下还是先解决“生”的问题要紧。 作为执事，玉井对听虚和的想法没有辩驳，也应了下来。 低调的月禾更是无话可说，跟着大家的步伐行事。 今日天色渐暗，再加上越白的事，所以行动的事推到明天进行，今晚就先回飞船养精蓄锐。 第二日大早，夏尔被外面的动物叫声唤醒，慵懒地爬起身随意地套上衣服，走到飞船的保护罩前朝外面打量。 原来是一群在海岸边觅食的飞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那声音不就是放大版的麻雀声嘛！ 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动听的声音了，夏尔唇角噙笑立在那里，迎着光就像回到小时候站在阳台上跟树枝上的麻雀较劲。 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听虚和刚下阶梯，就看到那里站着的人，盛光下的笑颜迷了谁的眼？ 迈出的脚步撤回，转身走向那人。 夏尔的思绪徜徉在回忆里，没有意识到身边多出一个人来。 “有开心的事？” 听虚和见夏尔回头，笑着问道。 走到罩下就看到一群到处飞旋的鸟，有些不解，这有什么高兴的呢？ 夏尔顺着他的视线，应道：“看到那群鸟，便想到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听虚和回视。 夏尔便道： “到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家中的树上经常来一群小鸟，叫声跟外面的很像。每次都在大早上断人好梦，我就气不过，跑去跟它们较劲，到底是谁叫的更响亮。结果就被家里的大人暴揍一顿，窗户外的它们叫的就更欢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夏尔。” 听虚和爽朗的笑声引来玉井、越白，夏尔忙找借口撤离。 给越白交代完事情，几人便开始了他们孤岛求生的第一项任务，探林。 第44章 这东西没耳朵 高阳如炬，密林如渊。 此时稀疏的茂林边上正立着四位表情严肃，眸光充斥战意的年轻人。 精简的装备，趁手的武器，昂扬的雄心，无不彰显此次他们不到深山脚下不罢休的决心。 听虚和一声令下，四人正式迈步往深林进发。 靠近海岸边的区域，树木矮小，杂草茂盛。但是越往深处走，因为常年光照少的原因，地表比较潮湿。 腐烂的枝叶和泥泞的地面，让人走起来很是费劲。 最令几人烦恼的是，脚下随时出现的各种虫类。 它们长相怪异，个头大小不一，有的如米粒大小，有的比成人的拳头还大。稍不留神脚下就会出现一声“唧”的响声，让人不由地心里咯噔一声。 防止踩踏，实在太难！ 纵横交错的根植和藤蔓，在无形中遮掩住人的视线，再加上密林里面光线昏暗，根本留意不到脚下突然蹿出来的小生命。 有能量护体，几人倒是不害怕被虫类咬上一口，更不用担心会不会中毒。 玉井在前面开路，夏尔和月禾紧随其后，观察两侧安危，顺手将两边突伸出来的枝蔓处理掉，听虚和垫后，防止后面有突发情况。 就这样一行人从孤岛的边缘位置慢慢地向中间的高山脚下移动。 一路过来，夏尔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这里的植物种类极其丰富。 百米之内，出现的植物种类就上达几十种，更不说每千米距离大部分植物都会被其他物种代替。 夏尔想，这大概跟光照和地下的土壤有极大关系。 站在两棵几人粗的树中间，夏尔抬头望向天际，那里只有叶片缝隙中渗进来的亮点，根本看不清高空是什么样子。 行到一处断崖，几人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便决定休息一会。 听虚和、玉井随意找了断崖随处可见的石块坐下，月禾离他们稍远些，坐在一棵倒下的枯干上。 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累的夏尔抬步向断崖深处走去。 她特别好奇，这不大的孤岛上怎么会存在如此多断崖？ 上次执长带着他们行了不到一半路程，就遇上好五六处，今天也是。 这不到半天的功夫几人已经遇上三处断崖了！ 夏尔俯身研究着断面上平滑的截面，恍如是被谁一刀劈开。 一层一层的岩石纹路十分清晰，延续不到百来米，就突然断掉，被新长出的岩层覆盖。 此处的断崖，高达百米，宽却仅有十几来米的长度。 夏尔顺着岩壁走到尽头，那里是深不见光的茂密丛林。 夏尔的疑惑更深了！ 返回三人休息的地方，她向几人问道： “这岛上这么多断崖，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最奇怪的是它们就像是一座山峰突然被谁从顶上对半分开，拿去一半留下另外一半，太奇怪了？” 身边的月禾没有说话，另一边的玉井倒是开口接道： “这谁能说的清楚，茫茫大地可能也有自己的造型师，随时削峰填谷。” 夏尔有点诧异，看上去“食古不化”的玉井，能说出这样前卫的词语。 玉井似是觉察到她的异样，继续解释： “星卫宫的人走南闯北是家常便饭，见的多，自然觉悟也就多了，我这么说不奇怪。” 见其他两人也看向自己，玉井续道： “其实我们玄球鬼斧神工的地方也不少，只是你们一直生长在玄城，没有游历过其他地方，便不了解外面世界的精彩。冰山雪原，赤谷险峡，群山如波……更有人迹罕至的原始地带,随处都是大地的杰作。可惜啊，以后大概是看不到了！” 玉井望着玄球的方向感喟不已。其他人被他的情绪感染，忧思瞬时在血液里沸腾蔓延。 “我们继续赶路！” 半刻后，听虚和站起身拂尽身上的尘灰。带头朝断崖一端拐进去。 夏尔等人急忙跟上。 穿过一段潮气弥漫令人发呕的沼泽区，四人进入一片火红的茂林区。 三尺长扇形状的红树叶宛如熊熊烈火在黝黑的树干上舞动跳跃。渺小的他们就像飞蛾一样，即将被大火吞灭。 四人吓得望而却步。 就在几人犹豫的一息功夫，洪钟般的大吼声从火林丛中炸响。 夏尔几人无暇顾及周围厚重的氛围，快速躲到一棵大树后，以它为背，探寻声音的来源。 几声吼叫过后，森林深处不断传来树枝断裂的“咔嚓”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地上的震颤也越发厉害。 这是一个重量级的动物？ 几人的心头冒出一个想法。 “我们是继续等在这里还是先走为上？”夏尔小声问身边的听虚和几人。 听虚和看向玉井，询问执事什么意思？ 玉井向丛林深处瞟了一眼，道： “静观其变！它们可能只是途经的动物，我们正好观察了解下它的特征。如果是针对我们的，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其他人正有其意，先看这是个什么动物再说。 敛起气息，掩藏身形，几人聚神朝传出声音的地方望过去。 当那动物走出来那刻，几人不由地全身发麻，汗毛竖立。 青色的长毛，圆润的身形，就像一只从林中滚出来的青石，根本看不清五官长在什么位置？ 视力较好的月禾，为几人解开疑惑。 原来那动物没有完整的五官，只长了一只眼睛，就在正前方中间的位置，正好被长毛盖住。而它嘴巴的位置就更加奇怪了，居然长在圆体的正下方，是为了方便进食吗？ 没有耳朵，那肯定注意不到几人的存在，夏尔不免想到。 但就在夏尔跟月禾低语完，那行走的动物突然停步，滚动了几个圈，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望过来。 能听到啊！ 夏尔不信这个邪，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另一个方向扔出去。 伴随着清脆的枝叶响动，那动物突转躯体，对上发出响动的丛林一角。 四人一时间身体绷紧，不敢大意。 方圆几里许久没有动静后，那个圆润的动物再次动了！ 跑动带起的气流掀起它身上的长毛，露出它那碗大的黑瞳，迅速朝几人滚过来。 距离近了才发现，它原来是有脚的，只是四肢太短被长毛掩住了。一尺高的细短腿，支撑起丰满的身躯。 竟然有点可爱！ 急冲冲跑过来的动物在离夏尔几人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刹住不动，好奇地在几人身上打量。 平稳的气息里没有任何敌意。 看够后，它慢悠悠地转身回了刚刚过来的方向。 还好没有敌意，不然就它刚刚冲过来的气势几人都得受伤。 这物种实在神奇！ 等住下来后一定要好好研究下，平复好情绪的夏尔不禁暗道。 第45章 看不见的危险 陈腐的枯叶黏黏糊糊地站在脚底上，走起路来很不舒服。 每经过一段路程后，几人都会停下来处理鞋底上杂物。 趁着这个机会，有东西悄悄盯上几人。 黑暗中缓缓逼近的微小的响动，还没有脚踩枯叶的声音大，夏尔几人根本察觉不出危险逼近。 要是他们早一点注意到脚下出现的碎片就好了，也不至于走进敌人的巢穴。 几人重新换位后，速度也加快了。 听虚和在最前面，夏尔和玉井负责两边，月禾最后。 一枝突伸出来的树枝太过碍眼，月禾随手去拨，不料余光扫到枝梢上一抹亮色，她顿了顿定睛看去。 她眼睛还没有对焦上，就被闪现到眼前的东西晃了眼，下意识地拿手拍开。 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反应过来低头去看的时候，那东西早已不见踪影，掉落的地方是一堆发黑的腐叶。 月禾没有深想，快速跟上走远的队伍，也没有给三人说刚刚自己浮光掠影间看到的艳色。 林中的瘴气越来越浓，浓的看不清脚下的路。 几人硬撑着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向朝浓雾深处艰难穿行。 耳畔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听虚和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认真细听。 玉井见此便道：“应该是脚踩腐叶发出的声音！” 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听从听虚和的话，朝四周细细感知。 夏尔和月禾也站定朝周身打望。 那个声音很聪明，发现闯入的异类停止前进后，它们也停下，隐匿足迹。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玉井跟闭目静听的听虚和言道。 听虚和没有睁目，回道： “这会没有响动了，但是我们走动的时候会有。” “那我们继续朝前走，静听周围声音，是否有异常？”夏尔接话。 听虚和点头减慢速度往前走，其他人紧随其后。 可能是大家有警觉心的原因，没走几步，真的听见异于脚步声的窸窣声。 不仅是左、右、后三面，前面也有同样的声音传来。 几人互看一眼，默不出声，朝一处树木稀疏有光照的地方挪移过去。 他们刚一站定，那个声音又不见了。 环望一周后，夏尔在一处枯草丛下发现一块泛着光泽的银色碎片。 它就像是被晒褪了颜色的粗制布料，在光中泛亮。 弯身凑近看了半天，夏尔也没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于是她折下一个树枝，把它翻了个面。 夏尔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这，这东西怎么那么像蛇身上褪下的皮。又联想到刚刚若隐若现的声音，夏尔惊出一身冷汗。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喊了一声听虚和。 “你看这个东西像什么？” “看不出来。” 二人的谈话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纷纷朝这边聚过来。 玉井拿着树枝挑起那块碎片，细细端详。月禾不一样，当她看清楚那个光泽时，心头猛一激灵。 这东西怎么跟前面瞥见的那东西如此相似？ “我可能见过这个东西，应该是一种虫类身上褪下的皮！” 月禾思虑一会，迟疑地给三人解释。 “有什么问题吗？”月禾见夏尔在她说完后，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惧色，便追问道。 夏尔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神情严肃地跟几人说出自己的猜想。 “如果这是虫类身上的皮，我猜测极有可能是一种爬行类动物。它们习惯生活在潮湿的地方，大小不一，小的有指头长，大的可能有几十米，身体有一棵百年老树粗。它们到一定季节会蜕去身上的皮，不过这种会蜕皮的动物分两种，一种是有毒的一种是没毒的。没毒的不可怕，有毒的十分危险，它们分泌出的毒液会在一息间要了其他物种的性命，包括人族。” 夏尔见无人接话，续道： “它们种类繁多，特征也不一样，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是什么样的。但它们有个共同点就是用嘴里喷出的毒液袭击人，所以我们要时刻注意不要让它们近身。” 夏尔说完，月禾脸色微变。 “刚刚你们在前面走，我正好遇到一条，它撞到我的胳膊上被我甩出去了，那我会不会……”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掀起自己的衣袖检查有没有被那东西咬到。靠近胳膊肘的地方，指尖大小的紫青撞入三人视野。 月禾惊慌地朝夏尔看过来，但夏尔没有看向她，而是视线停留在她身后高高的枝桠上。 听虚和和玉井惊觉有变，那些闷闷的响动又来了。 突变就在这时发生。 树上，草丛，藤蔓，四面八方飞窜出无数条五颜六色的条形动物，朝几人身上跃去。 夏尔动作麻利地抽出后背上的重剑，朝身边飞过来的东西斩去。 听虚和和玉井也一一拿出自己的武器，加入战斗。 只有月禾瞬间的愣神失了时机，被一群软体动物缠绕住四肢，吓的僵在那里。 夏尔快速除掉身边的隐患朝月禾身边移动。那些东西就像涌来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根本斩不完。 “月禾！用能量把身上的甩出去，不然会有更多缠上去。” 夏尔一边斩杀一边大声喊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的月禾。 “你们谁身上带引火的东西了。试试能不能用火驱离？” 月禾听到夏尔的喊声后，惊醒过来。 聚气挥散盘在她身上的冰凉。靠近她的夏尔帮她斩尽脚下四处蠕动的残余。进入状态的月禾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沉着脸对靠近己身半寸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全部绞杀殆尽。 迎面袭来寒彻骨的杀意让夏尔都惊得后退几步。 没用多长时间，几人将靠近的所有长虫全部斩落在地。 不知是软体动物身上的血还是她们自己的血，几人的衣袍都被鲜血染红，特别是踩在地上的靴子，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四周的腥味惹得嗜血的鸟类盘旋在上空大声鸣叫，丛林深处更有异动传来。 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几人心领神会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夏尔在跑出去前，随手卷起一个躺在脚边的尸首，放到衣袋中，向三人的背影追去。 第46章 极石妙用 四人刚刚冲出软体动物的包围圈，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 “快跑！” 玉井的怒喊声很大惊起高枝停落的飞禽。 听虚和一把拽过月禾推到自己前面位置，叮嘱她跟上执事。而后自己转到夏尔身后，成为最垫底的那个。 后面的窸窣声追了上来，就像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特别清晰。 几人动用能量把肉躯罩住，飞快地在丛林中穿梭。 他们无意间的举动，撼动这里长久以来维持的平和。 血腥味就像美味的传播剂，激发了食肉类动物的本性。它们横冲直撞地从各处向味道散发地集聚。 头顶上飞驰而过的飞禽，地上快速跟几人擦肩而过的动物，以及生活在树端中间层的一些不明物种，不约而同地向同一个方向进发。 “我们会不会遇上大型动物？” 夏尔的话刚刚落下，前面就出现轰隆隆的地动声响。 不会？自己这是继承了越白的乌鸦嘴。 最前面的玉井朝身后喊道： “朝那边跑，如果没有记错，那里有一处断崖。” 在看不清前方路况的情况下还能知道哪里有断崖，难不成……啊！对了，他们之前驾飞船在密林中绕过几圈，玉井应该是那时候就记住一些地面上的显着标识的。 这方向感！果然是执事。 拐过弯弯绕绕，几人终于抵达植被稀疏的断崖前。 耳边的怒吼声和脚下的震动越来越远，说明他们逃离出包围圈了。 “它们追上来了！” 月禾惊呼让本欲坐下休息的三人，立即站直身躯朝声源处看去。 没了丛林的掩护，对他们穷追不舍的软体动物再次出现在裸露的岩石地上。 那是一种跟马里亚纳星球上生活的蛇类很像的动物。 细长的身躯柔软而灵活，外表光滑并覆盖着奇特的纹路，呈现出不一样的光泽，红黄蓝绿应有尽有。蠕动的躯体之下隐隐露出尖锐的利爪，跟坚硬的岩石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原来那种“窸窣”声是出自它的利爪，怪不得响声如此清楚。 它们的脑袋部分出奇的一致，都是偏平的银色。 一双怒视几人的黑眼点缀在银色顶端，随着几人的移动，机警地来回摆动。眼睛下方有一张随时吐露舌尖的大嘴，乌黑的舌尖一看就是有毒的蛇类。 夏尔几人向崖底移动，它们也慢慢逼近。 这是今天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架势啊！ 夏尔看着不断涌出来的大部队暗道。 “怎么办？” 快被逼到断崖崖壁的夏尔问身边的听虚和。 听虚和转头问玉井： “执事，这里离山脚下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里应该没有其他藏身的地方了！” 听虚和看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动物，喃喃低语。忽而抬头又朝断崖的上方看去。 十丈高的距离，应该能给他们赢来一段逃生时机！ 只见听虚和从怀中的口袋中掏出一颗玄石，摆在几人眼前。 玉井惊讶地望向那颗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的石头，嘀咕道： “这是极石！听执长说玄球仅有三颗，没想到这一颗在你手上。” 夏尔感受到玉井羡眼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块石头，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就随口问了句： “极石是什么石，有什么用处？” “是能量石的一种，但是比能量石蕴含的能量更加纯粹也更加强大。” 听虚和向前面还跟蛇群对峙的夏尔解释道。 “所以呢？它现在能干什么？” 就在夏尔刚说完这句话，听虚和一把拉过她，驱动手中的石头，喊道： “执事，带上月禾！” 浮在四人脚下的能量，将几人瞬间带离地面，朝崖山顶部飘去。 “这东西这么神奇呢！” 看到悬在空中的自己，夏尔诧异地感慨道。 群蛇见几人向高处飞去，争先往崖上跃，但都被崖壁光滑的表面反弹回去。变聪明后，开始顺着岩壁慢慢往上爬。 从高空望去就像五彩的光在崖壁上隐隐闪烁。 极石把四人带至崖顶后，能量开始渐渐不稳，听虚和喊了声“往下跳”，便收起极石，拉着夏尔掉进郁郁葱葱的树梢下方。 “这东西这么经不起用啊！这点距离就不行了。” 扒开身上落满枝叶的夏尔，从草丛中爬起，拍着身上的绿叶和泥渍埋怨道。 “不是它不经用，是它每次就只能用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玄球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拥有这样一个东西，特别是经常跟危险打交道的星卫宫众人。” 玉井耐心地跟夏尔解释。那可是逃命的最佳搭档啊！ “原来是这样！” 夏尔恍然大悟，明白了它的妙用。 “我们快些离开，那群东西很快就追上来了！” “还来？” 夏尔往身后瞟了一眼，忙问： “山在哪个方向？” 玉井指了手右的位置，夏尔不待其他人反应，窜了出去，给几人开路。 不知是不是夏尔的错觉，她感觉崖上的这段路，似乎没有刚刚去过的那个地段植被茂盛复杂，头顶的光也明亮很多。 走了很长一段路，不知是不是那些蛇群没有爬上崖顶还是在崖顶失去方向，他们再没有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 穿过茂密的森林，几人终于再次看到天上的日光了，也看到了不远处峰顶连云霄的高山。 高不过五米的树干给这里新添一些萧瑟。 这些树居然都是光秃秃地耸立在一片翠绿的原野上。 太奇怪了！ 夏尔问月禾，“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没有叶子的树！” 月禾还没出声，被听虚和打断。 明朗的视线，让几人有些不适应，习惯性地遮住头顶的暖阳。安静的树丛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走在这里都能分的清哪个是自己的脚步声。 越过这边稀疏的树干林，他们进入山脚的边缘。 各色争相绽放的花朵，给山脚平添一份祥和。到处飞舞的飞虫让几人感觉这看似不远的路，他们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松懈下来的几人，找了一处空地，想暂时给自己一段休憩的时间。 就在夏尔刚刚准备坐下时，身边忽然闪过一个身影，朝她直直倒过来。 第47章 月禾中毒 “月禾？” 夏尔一把接住要倒下的月禾。 席地而坐的玉井和听虚和急忙起身跑过来帮忙。 在两人帮助下，月禾被扶躺在平地上。 苍白的面孔和青紫的嘴唇明显有中毒可能。怪不得这一路上很少听到她讲话。 “执事，月禾要不要紧？” 见玉井上前对月禾做了简单检查后，听虚和问道。 “不好说。看这样子她中毒应该有段时间了。一直坚持到山脚下意志松懈下来后，才昏迷过去的。” 听玉井这么说，夏尔便想起之前月禾的话，便道： “在我们遇上蛇群前，月禾说她在之前就遇见过这种东西，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中毒了，似乎是在胳膊上。” 说着夏尔忙上去把月禾的衣袖往上推。左边没有发现叮咬痕迹，他又把右边的也翻上去瞧。果然在胳膊肘外侧处有一大坨紫红。 “是不是这个？” 夏尔急忙把右胳膊抬起来指给玉井看。 玉井凑近，淡然的神情随着瞧的越仔细变得越发凝重。 上手接过夏尔抬起来的那只胳膊，慢慢地平放回地上。对着二人认真道： “毒素已经蔓延开了，现在需要尽快把毒排出来，我随身带的药品里虽有祛毒的，但不确定能不能起作用，只能试试看。” 随即他拿出随身带的小包，开始翻找。 夏尔追问：“要是不起作用该如何？” “不起作用，就得从中毒的源头找解决办法了！” 玉井从众多小瓶中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给月禾服下。 三人不敢松懈，时时关注月禾的反应。 随着时间飞逝，月禾的嘴唇变得越发黑紫，脸色也越发惨白，不知是不是药丸的缘故，这会额头上、脖颈等位置开始出汗。 这情况像是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啊！ 听虚和神色惶急地在边上来回踱步，实在看不下去便问玉井： “执事，还有没有其他祛毒的药，再这么下去，月禾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熟知药理的玉井当然明白，可现在身上带的药也只有这一种啊，从月禾的症状上看，这祛毒的药丸对这种毒素并不起作用。 他也有些焦躁，不知道该如何救治。沉吟片刻后，道： “如果药丸不行，就得从这毒的来源下手。我先尝试下拔毒能不能行？” 玉井又从包裹中取出透明长管，在月禾的胳膊中毒处催动能量抽取毒液。 随着吸取出的越多，血液的浓度明显跟刚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从变成正常颜色。 三人眼睛一亮，这方法有点效果。 “执事，月禾的脸色不对，体温也在降。” 守在身边随时留意月禾反应的夏尔，发现不对。 玉井暂停动作，把上月禾的脉搏。 脉搏跳动频率变缓，人的生息也在变弱。 还是得对症下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 玉井收起器具，摇了摇头， “岐黄之术我只是略懂皮毛，现在又不清楚是哪种物种的毒液，实在难以给出良方。” “那我们携带的其他药品里有没有用来祛除毒素的，我现在就回飞船上拿。” 听虚和说着就要走的架势，玉井急忙喊住。 “我这儿的药品就是飞船上有的，没用！” 听虚和听闻有些绝望，那该怎么办呢？随即想起王母临走前给了他一个小袋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药丸之类的。 可是袋子只有巴掌大，有没有药丸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还不死心地在上下翻找。 翻着翻着想起玉井说过的那句话，忙抬头问道： “执事，您刚刚不是说从毒源处找吗？那是不是只要从蛇群中捉一只来，就能分析出这是什么毒了？” “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但蛇群实在凶险，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玉井忙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再危险也要去，不然月禾怎么办，我既然把人留下，就要保证她的安全。” 听虚和把小袋放回背包，拿起地上还没来得及的收起来的长鞭，缠在胳膊上，准备再闯一趟蛇穴。 “月禾就先麻烦执事，我再去一趟断崖，那边应该还有蛇的尸首，说不定能捡到一条。”听虚和叮嘱道。 “还是我去，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执事。” 两人在为谁去的事较真，另一边的夏尔默默地从自己的衣袋里翻出那条自己捡的东西，起身朝玉井递过来。 “执事，您，您看这条行不行？” 无辜地一双杏眼对上两人微愕的表情。这一刻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执事？” “啊？哦，应，应该可以。” 玉井忙从听虚和的胳膊上抽出刚刚缠上去的长鞭，折了几折，递到夏尔面前。 夏尔低头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我递蛇你送我鞭子是什么意思？ “放上去！” 见夏尔没动作，听虚和在旁边提醒。 “噢！明白明白。” 夏尔靠近把手上那条最漂亮的蛇竖放在鞭子上。 接到蛇的玉井动作极为谨慎地迈着小步托着那条令人头皮发麻的蛇尸去了安静的地方。 他要研究蛇毒是什么成分，才能配药解毒。 交出蛇尸的夏尔复坐在月禾边上，时刻盯着她的情况。 被边缘的听虚和一会看看玉井的背影，一会看看坐在那里的夏尔，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脸上又没有长花。” 受不了被人一直注视的目光，夏尔平静地对上听虚和的视线。 听虚和尴尬一笑，便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拿蛇的尸体干什么？正常人对这种东西应该是避之不及的！” “也没什么，就是看它是那群被斩的蛇里花纹最漂亮的，收着会用的上，大概！嘿嘿嘿……” 夏尔说到最后意识到不对，语气有点底气不足。自己都觉得这行为超出常人理解范畴了，只能用笑来缓解窘态。 “花纹最漂亮……” 听虚和还在那喃喃低语，这边玉井就匆匆跑过来， “有发现了！” “能解毒了？”夏尔问道。 “根据毒的成分，能消除毒素的还需要这几种药，不过这些药都在飞船上，我身上没有随带，所以……” “所以，我们要尽快回去？”夏尔不等玉井说话，抢先问道。 玉井摇头，对二人续道： “不是，月禾只能在这里，不能移动以免毒素转移到其他地方。现在只能折回海边把飞船移到这里来。” 夏尔忙回：“那执事留在这里，我和听虚和去。” “不行，你们俩我不放心，你留下照顾月禾，我和虚和回去。刚给月禾服过药还能撑一段时间，等会我把药丸留下，你每隔一日给她服上一颗，直到我们回来。这里不安全，等先找地方把你们俩安置下来，我和虚和再出发。” 玉井朝周围空阔的地方看了一圈后说道。 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山洞把两人安排在里面，玉井和听虚和才放心地去海边挪飞船和带救命的药粉回来。 第48章 你有点地中海 夏尔在山洞内提心吊胆地整整等了五个日夜，才等到飞船的降落。 比夏尔更焦急的是待在飞船上的越白。 从夏尔几人走后，他一个人在飞船上度过了十几天。 他疼痛眩晕的脑袋都长好了还不见几人回来。他每天徘徊在海岸边上对着深林翘首凝望，就是不见出来的人影。他甚至都生出他们是不是嫌他没用抛弃他了的荒谬想法。 一个人没有胆量独闯密林，所以他每天就像一块磐石一样盼望着队友们早点返回。 终于在他希望即将破灭的时候，从丛林中飞跑出来的两人引起他的注意。 我的队友们终于回来接我了！ 越白麻利地从地上蹦起，朝两人跑去。脑子里只有几个字，他们终于来了。 完全没看到两人对他挥舞的手和喊叫。 最终，他再次受伤。 “跟你提醒，让你快跑，你听成啥了，还上赶着送上去。” 听虚和站在被包扎地像个假肢的越白床前训斥。 “我以为你们听到我的呼喊回应我呢，谁知道是喊我快跑！那动物也太有毅力了，真把你们从山脚下追到这里来？” 为自己的莽撞反驳的越白还不忘问撞飞自己的那动物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出了山脚就追了一路，我们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你们不会动了人家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所以才紧追不舍的？” “也没有！我们路过一片树林，在那里长着几朵还算漂亮的花，我就随手摘了一朵，然后那东西就出现了” 那只壮如犀牛的动物，现在想想都有些悚然。 越白指着那朵摆在听虚和卧室桌子上的花续问： “你说的是那朵吗？” “嗯，好看吗？” 越白翻了个白眼，他实在不想得罪未来玄球的掌权者，强迫自己附和道， “好看，好看极了！” 心里却在想，到底从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都变的自己快不认识了？ 这一个个的，审美都如此奇葩！ “那你多欣赏会，我去看看飞船飞到什么位置了？” 听虚和给越白交代一声，去了驾驶室。 玉井给越白包扎完伤口后，马不停蹄地启动飞船从海边出发去山脚。 云雾接孤屿，波浪冲天际。 隐藏在薄雾之下的翠浪一波波地搭着气流的顺风车在空中荡漾。 如果没有感受过翠浪下的波涛汹涌，没人能逃过这宛如仙境的诱惑。 驱使飞船不到一刻钟三人就到达山脚处。 寻了个空地，玉井把飞船稳稳地降落在上面，手里拿着药粉着急忙慌地朝夏尔和月禾隐身的山洞跑去。 夏尔听到洞外的异响后，戒备地隐藏起来。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她才松了一口气，忙开口： “执事，月禾的情况很不好，中毒的那只胳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喂进去的药也直接吐出来，这情况已经两天了。您快给看看！” 夏尔喉间苦涩，带着少许哽咽。 “没事，我带着药粉来了。” 玉井慰之一笑，让她不要担心。 夏尔站在旁边看着玉井忙中有序地拿出包中的一罐罐药粉开始配制。 将成型的药丸，喂进月禾口中，捂住鼻口，那药顺着咽喉进入五脏六腑。 “还是执事有办法！” 夏尔看着没有吐出来的药丸，不禁嘟囔道。 进药没多久，月禾的气色慢慢开始恢复，脸上变得血色红润起来，唇瓣上的青紫也随着药效渐渐褪去。 第二天，月禾清醒过来。 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人，有些恍惚。 夏尔抓住她的手忙问：“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使不上力。” “身体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月禾感受了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忙回应：“没有！” “那就好，你真是吓死人了，中了蛇毒都不给我们讲一声，你这姑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夏尔还没出口，话便被玉井抢了去，开始训斥这个不把生命当回事的姑娘。 月禾被这架势唬住半天不知该如何回应，小声回了声，“知道了”！ “这位是？” 被玉井训喝完的月禾朝床尾方向看了一眼，惊疑地问夏尔。 夏尔“噗哧”一笑，回道： “这你都看不出来，越白啊！即地中海后，又变成木乃伊了！造型换的贼勤快！” 越白跳出来喊道： “夏尔，别以为你说暗语我就看不出来你在嘲讽人，我这还不是为了玄球的未来！是，虚和？” 听虚和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看，虚和都这样认为，你就不要到处说人坏话。”越白得意的昂头斜视夏尔。 “对对对，你是玄球的大功臣！” 夏尔干笑地对这位二次受伤的伤员迎合道。 飞船安置到隐蔽的地方后，月禾和越白在上面养伤，其他三人开始为几人的饮食奔走。 几天下来，他们把这所孤岛的地貌有了大致掌握。 从外到里，生活着的动物种群各有不同。 外面主要是一些飞禽和海上动物生存；往里几里就是小型的四肢动物出没；再往里那就复杂了，鸟兽虫类和大型动物基本集中在这个区域。 这里也是这种草木繁杂的生长区；最后就是山脚这一块。 这块相对比较安全，目前没有发现比较危险的存在，生长着一些矮小的植被，空中也会有各种盘旋的鸟类和低飞的虫类生活。 当然还有一座高山，这是他们目前还没有了解到的区域，只待两位伤员康复后再做探险。 吃喝上，饮水去最近的断崖处提取，那里有上好的山泉水，完全够用。至于吃的，除了一些野果就是野草了，非要吃荤也行，那就得冒险去山林里抓或者捉天上的飞禽来解决。 但几人都暂时放弃在动物头上动土的想法，还是吃野果。 谁知道会不会再引起一次丛林动物大“迁徙”呢！ 定下的两项“生”的任务完成后，几人开始盘算起留在这里的真正任务，那就是对整个孤岛的一草一木做到心中有数，谋划未来的移民工作。 第49章 时光的杰作 山川异域，风雨同宇。 孤岛的景、孤岛的风，恍如昔日的马里亚纳盛景在夏尔忙碌的日子里带去许多故乡的慰藉。 平静的求生生活在这片蔚蓝的琉璃珠内流转。 已经完全康复的月禾和越白，也开始加入孤岛移民任务中。 “我们该向高山进发了！” 晨起的听虚和站在飞船上向不见峰顶的高山发起挑战。 其他几人也表示赞同，他们已经在山脚下浪费了很多时日，确实该去领略下高山的巍峨和峻险了。 说走就走，带上急需的物品后，几人当天就朝高处攀登。 坐落于孤岛中央位置的这座高峰，是一座孤峰，跟那些连绵起伏的山脉比起来真算不上是真正的高山，它更像是守护这座孤岛的巨人，矗立在中央，每天守护着四周的安危。 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犹如绚丽的披风披在它身上，为它增添一抹亮色。 几人顺着平缓的山麓一侧开始攀爬。 登上半山坡后，姚望山下。 夏尔发现，这个高度能看清陆地和海水的边界。 从高处俯瞰，丛林好像密不透风的一堵墙，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海水向岛屿围攻。 山上的温度跟山下明显不一样的，高处的空气里加了水的清凉，有股淡淡的咸味。越往上这种感觉就更明显。 幸好几人出发的时候有所准备，都带了厚衣服。 半山腰更上，攀爬难度加大。 山壁更加陡峭，岩石的密度虽多但都没有沉积下来，稍不留意踩到碎石就会把人摔下山坡。 几人小心谨慎地慢步移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要说爬了这么久谁的收获多，那可能只有玉井了。 因为这高山其他有用的东西没见到，但是能治病的药草倒是不少。 短短半截路他已经收获满满一袋子药材了。 越白不免生起了打趣的心思。 “执事，要不你还是住在半山腰，我看这些药草够你采个一年半载的。” “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山下的毒虫那么多，稍不留心就会被它们咬到。有了这些药材我们最起码能平安地待上一段时间。不然，等玄球带来的那些药粉用完，我们只有等死的命咯！” “是是是，您采，我们忙您采还不行吗？” 调侃反被教训的越白只能认命地帮着玉井弯腰在杂草丛中寻找那独一有二的药草。 说起毒，便让越白想起那段被嘲讽的岁月。于是他在找药草的空隙对着远处的夏尔喊道： “夏尔，你上次说我的那个木乃伊还有什么地中海，你到现在还没有跟我说什么意思呢？这会你嘴正闲着，就说说呗！” 远处趴在岩石上伸手够那棵长在岩石上方的药草的夏尔，对着越白的方向瞄了一眼，没搭理他。但是那小子似乎跟她较上劲了，身边的草不采偏偏跑到她这边搅和。 “夏尔，你就说说，我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词，但我还是想知道。” “你知道不是什么好词，还问？” 夏尔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越白停下拔草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夏尔，一副你今天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气势。 夏尔确认道： “你真想知道？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有不好的想法，更不能对我施加报复。你保证？” “我保证！” 越白想不就是一个词嘛，它能恶劣到哪里去。于是给夏尔一个“你尽管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快说。 夏尔朝周围看了看，除了听虚和离的近些，其他人都不在能听清楚的范围内。 “这地中海呢，就像这海和这岛。你自己想象一下啊！你的头发就是这片蓝色的大海，然后有一天头顶中央位置莫名奇妙的被孤岛占领了，露出明亮的头皮……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你能想象到吗？” 夏尔憋着笑认真地问越白。 越白刚开始还挺兴奋，越想越不对，听到最后脸色刷地变得铁青， “你这，你这……那木乃伊是什么意思？” 越白板着脸很不悦，但是倔强地又问了木乃伊的意思。 “我还是不说了，我怕你心脏受不了。” 夏尔好心的提醒道。 什么时候走到越白身边的听虚和露出兴味的眼神。对着夏尔道： “说，我也想听听那是个什么东西？” 越白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我就说了，这木乃伊其实就是人死后，被挖去内脏和脑浆，尸体特殊处理后，用布料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俗称‘人工干尸’！” “夏尔！” 夏尔看着动怒，即将甩药材过来的越白忙喊道： “你说过不报复的！” 越白气的咬牙切齿，目光不知刀了夏尔多少下，被听虚和勉强拉回。 “这形容倒是贴切，也很有趣。” 听虚和作为旁听者对夏尔的形容做了诚恳的评价。 “有趣了屁，如果形容的是你，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越白毫不畏惧地怼了听虚和一句。 听虚和听后只是笑笑，没有再说。 小插曲过后，几人休息够了，药材也采的差不多就再次向高处攀登。 直到第三日傍晚，才堪堪踏上山峰顶部。 落日熔金，水天一色。 疲惫的身躯，一下子被美景治愈。 五人齐站在峰顶遥望着被晚霞染红的火海，发出震撼的感慨。 天色已晚，今天下山已无可能，几人就在几亩大的山顶寻找过夜的地方。 勤快的夏尔带头在草长树稀的乱石丛中探寻。突然脚下一滑，“啊……”！ 几人只听见一声悲惨的叫喊声就再没了动静。 “怎么了，怎么了？” 从岩石上跳下来的越白朝声音的方向跑去。路上遇上去捡树枝的月禾忙问道。 “不知道，是夏尔的声音。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人赶到的时候，听虚和和玉井也刚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就是没看到夏尔的身影。 “这边！” 玉井最先发现被杂草覆盖住的洞口。 扒开草丛后，才发现它比想象中更大，宽的能容下一个人。 昏暗的夜光只能勉强看清靠近洞口附近的内里。再往下黢黑一片，深不见底。 几人不敢拿东西丢下去测量，因为有人刚刚从这里掉下去了。 “夏尔？” 听虚和趴在洞口对着下方大喊人名，除了回音，没有其他声音，难道是人摔晕过去了，还是说洞真的很深，她听不到上面的喊声。 “有没有人带绳索？” 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现在谁还用那玩意啊。 黑暗吞没地平线上最后一丝光亮，海风也随之而起。 第50章 洞中乾坤 幽暗的洞底令几人束手无策，神色也变得焦躁不安。 越白在边上晃来晃去地抓耳挠腮。月禾起身去林中寻找合适的东西，比如树皮，藤蔓什么的。 唯有听虚和趴在洞口一动不动地凝视深渊。 “执事，我有极石，我下去找夏尔，您和越白他们在上面等我消息。” 研究周围地形的玉井被听虚和突然地声音引得转头。 黑暗中平静的眸子就像夜空中的星辰，明亮而宁静。 海风轻打在他有寒气的衣袍上发出悦耳的鸣响。那宛如明月般的发色在夜色中像是一盏蒙了尘的灯，映着那张平静地脸庞。 玉井在这一刹那才明白了执长经常说的那句话。 “卒然临之而不惊是为强者之象！” 而此刻的听虚和无形中就给他这样的感觉，这与平日里温和谦逊的他如同两个人，内敛却不失威严。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他下意识地低头称“好”。 “有劳执事！” 听虚和言罢，从怀中拿出那颗只有鸡蛋大小的玄石，从洞口一跃而下。 玉井两步跨到洞口，那里早已不见衣衫边角。 几步之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越白疾跑过来，跟玉井几乎只差了一步的空档，那里哪里还有听虚和的影子。 又一个从洞中掉了下去，不，这个似乎是自己跳下去的。 越白看向玉井，寻求答案。 玉井收回探出去的半截身子，看向越白，言道： “虚和手里有极石，跳下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那怎么成，跳下去是没有危险，可是谁知道这下面会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您怎么能同意他的提议，不是还有我吗？” 越白似乎比之前更惶急无措，地上的杂草被他踩的汁水乱溅。 “现在多说无益，我们只能静等消息了。” 玉井显然不想跟他继续讨论下去，起身朝林中走去。 因为有极石能量的加持，听虚和缓缓从一段漆黑的洞道中落下。 双脚落地后下面发出脆脆的声响，就像干枯的枝桠被人踩断发出的响声。 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洞下的构造和夏尔的身影。 听虚和闭目沉静，让自己的身体适应周围的环境，再度睁眼，凭着体内的能量，他能勉强看清楚五米之内的东西。 以他为中心，四周空荡荡地，他微弱的呼吸声在这里尤为清晰。 脚下有厚厚一层枯枝枯叶，大概是被风从洞口吹下来的。 听虚和朝右边走了几步，才看清楚洞壁，上面长满了青苔，黑乎乎一片，猛一看过去还有些渗人。 他围着洞壁走了一圈，终于在左边一角看到一个半人高的通道，因为这里离头顶洞口远的原因没有被飘落的枯叶盖住松散的地表。 一对从这里走过的足迹印在通道处有些显眼。 听虚和眉头舒展，紧张的心才慢慢平复。 人没事就好！ 站定在左掌上写出几个字，借用极石的余下的能量给上面的几人报了声平安，听虚和才弯腰朝通道那头走去。 弯弯绕绕，纵横交错，时而平缓，时而垂直陡峭的通道，让听虚和险些迷路，幸而有前人引路，他才没有迷失方向。 而这个前人，这会正被挡住前面去路的岩石难住。 夏尔失足从洞口掉落的那瞬间，她试图攀住洞壁，但是因为洞壁太过光滑几乎没有凸出的地方让她抓住，她只能任失重的力量把自己向深渊拉去。 她清楚地看到跟自己一同掉落的树叶因为重量轻而悬浮在空中，减轻落地的速度。 就在那瞬间，她急中生智，静心凝气，释放体内的能量，想象自己就是一片树叶，在气流中飘荡回旋，直到找到归属之地。 没想到还真的起作用了，能量缓冲了她落地的重量，让她平安地脚踏上实地。 安全是安全了，但是上去大概短时间是不可能了，她把希望交给外面的队友们。自己开始悠闲地在四周转悠，看这洞里还藏着什么秘密没有。 当看见那个通道后，她想都没想，迈脚顺着方向去探秘。 因为有足迹，听虚和没有费多长时间就顺利找到了夏尔。 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后，夏尔“唰”地趴倒在洞壁的石缝处，掩住身形。 因为这里光秃秃地根本没有能躲人的地方，只有洞壁与地面的缝隙处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本就昏暗的洞口随着影子的接近更加黑暗，更不用说看清声音的发出者是人还是鬼了。 听虚和顺着脚步跟到一块石头前便没了夏尔的足迹。难不成人返回了，可是也没有出去的足迹啊？ 听虚和在石头周围查找线索。 当他刚趴倒研究地上最后一处杂乱无章地足迹时，感受到空气中异样的温润气息。随即他警觉地向一边看去。 夏尔霎时收敛气息，静静地等着那黑影远去。 可是她快要闭过气了还不见那东西移开，只能再次缓缓呼吸顺气。 就在这一刻，那黑影突然靠近，朝她的方向扫过来。 视线对撞，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空气就像死寂了般不再流通。 “换气，再憋就该过去了！” 嗤笑声打破宁静，听虚和无奈地出声提醒道。 换气后，夏尔挪动身子爬出缝隙，还不忘埋怨道： “还不是因为你晃在这里不走，我以为是什么怪物之类的，吓得都不敢呼吸。” 听虚和上前扶她起来，又帮她拂去衣上的灰土。 “你不瞎跑，我能到这里来？” 听虚和一句话把夏尔怼的没法给自己找台阶，无赖地讲道： “那你找人都不叫名字的，你要是出声不就没这事了！” 因为太黑，夏尔看不清听虚和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呼吸中感受到他的谦让。 “这里是尽头吗？” 端详半天没有看出夏尔有任何不妥，听虚和再次望向摆在眼前的石头上。 夏尔摇摇头，便道： “据我观察，这块石头应该是从通道外滚进来的，正好挡住这里。你看到这里的缝隙没，跟洞壁并不契合。” 顺着夏尔指的位置，听虚和仔细看去确实如她所说，这块石头跟洞壁出入很大，应该不是一体的。 就在听虚和查看的功夫，夏尔去到石头的另一端，开始拿着重剑在地上挖。 “你干什么？” 听虚和疑惑，实在不理解她的思绪，怎么就一息的功夫开始在地上挖起来了。 “挖坑啊！然后把石头推到里面，就不会受力堵在通道口。” “我来！” 听虚和结过剑，挥力在地上挖出一个坑。 二人合力费了半天的功夫把那颗石头推过去，果然岩石后出现一个半身高的洞口。 第51章 潭中怪物 二人一点儿不意外这里会出现通道口，但从他们的神情上看不出喜色，甚至略显忧色。 听虚和靠近洞口，朝前方盯望，回首便道： “这下面空间挺大，空气中带着水氲的潮湿，可能还存在水潭。我们要下去吗？” 夏尔拧眉，心想： “有水的话是不是就到尽头了，看这垂直的弧度，下去容易但是上来就不一定了！” 沉思良久便道：“下去，反正来都来了，怎么也要把它摸索清楚了再回。” “只是……” 听虚和望着洞口没有再说下去。 “没事，这样垂直而下的洞口就是看着危险，再说你不是说下面有水吗，跳下去应该不碍事的。你看好了，我怎么做你就学着怎么做？” 夏尔俨然把自己当做有经验的前辈，细心地教自己的后辈怎么安全地从这样陡峭笔直的洞口下落。 听虚和没有反对，竟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的样子，做一学一。 夏尔重复之前从山洞口下落的动作，从通道口翩然跃下，听虚和有模有样的学着动作也跳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先着地的夏尔起身把位置腾给后面的人，自己走出几步，环视下方四处。 “小心！” 刚稳住身形的听虚和一把拉住朝前继续走的夏尔，便道： “脚下有水潭，别掉下去了！” 夏尔闻言把视线聚焦在脚下方寸之地。 深渊环目，水色如墨。 它就像一张张开的巨口等着美味入喉。 夏尔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低头定睛打量。 如果不是刚刚她脚尖接触到水潭边缘位置，引得潭水波动，肉眼根本发现不了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它。 幸好听虚和及时发现，不然她可能就得栽下去了。 夏尔不敢轻举妄动，小心把脚步退回宽敞点的位置，向其他方位看去。 这里空间确实很大，四周的洞壁是难见的灰色岩层。 因为水雾的关系，岩壁上隐有光泽流动。地上是起伏的石块，将平地填满。那口瘆人的深潭就在最右侧位置。 听虚和抱起一块大石头朝深潭扔下，顿时水潭边缘被溅起的水渍浸湿。而潭水中央掀起层层浪圈，久久荡漾在水面上。 “看水的波纹，这水潭的水应有一人高的深度。” 听虚和盯着水纹平静下去后夏尔言道。 夏尔从边上上前，只问： “这里哪里来的水？不会是上面的山洞口流下来的，但这距离似乎也不应该啊？” 听虚和也心生疑惑，环视一圈后，喃喃低语：“确实不应该。” “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这种浪费脑细胞的事还是留着后面再想！” 夏尔转移话题，从水潭边上走开，朝四处角落移去。 听虚和见夏尔去了前面，他转身向后面走去。 “哗啦！” 一声卵石入水的轻响惊动正在找出口的二人，他们齐刷刷地转身朝对方望去。 “你丢的石子？” “没有！” “那哪儿来的水声？” 夏尔狐疑地瞪着对面的听虚和，暗道这人丢石子怎么还不承认？ 这里只有两个人，她没那玩心，那只有前面有丢石头嫌疑的听虚和了！ 听虚和也纳闷为何夏尔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又不是小孩子，前面丢石头那是为了测水的深度。怎么能怀疑到他身上呢？ 不过他倒是怀疑是不是夏尔？毕竟她有时候也挺顽劣的。 两人互相猜疑地盯了对方几眼，转头继续找出口。 几分钟后，“哗啦”声再次响起。这次夏尔急速转身，看了向听虚和。 两人四目相望，实在太诡异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两人都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就说明声音不是他们发出的，这里还有第三者在场，二人惊觉继而把目光刷地移向几步外的深潭上。 定是水中有怪！ 暂时放下找出口的事，二人再次聚到深潭边上，朝水中端望。 几分钟过去了，水里没有出现任何异动，就像他们刚刚听到的那两次响声是幻听。 夏尔就不信这个邪，一把抽出重剑对着水面就是一顿乱搅。 大力搅动之下，水面随着漩涡向另一边延伸。 夏尔晃动的越来越顺手，感觉下一刻这些被她激活的死水会像一条游龙从潭中跃出。 “好了，你休息下，我们静待它浮出水面。” 听虚和看到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的夏尔提醒道。 夏尔把剑从水中抽出，抬起另一只胳膊在额间一拭，准备迎接这个爱开玩笑的“小家伙”。 随着波纹消散，只见墨色的水底下有黑影朝两人所在的方向游来。 “你退后，我来！” 夏尔快速挡在听虚和身前，就在那怪物袭击的那瞬息一剑砍了过去。 剑身刺破皮肉的“哧啦”声和剑柄撞上手掌传来的钝痛让夏尔知晓这剑出的正正好。 “噗通”一声，黑影跌回水中，溅了夏尔满身满脸的水渍。 水面再次陷入平静，但夏尔并没有放松警惕，神情凝重地在水面上来回巡视。 “虚和，你看清楚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没？我只顾着杀了，完全没注意其他。” “它是不是死了，虚和你看那里飘上来的是不是那东西的尸身。” 注意力全在水面的夏尔，第一时间发现那个从潭底浮上来的黑影。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动静，夏尔疑惑地转头朝听虚和看去。 不想把自己吓的踉跄后退。言语迟疑地问道： “虚和，你，你这是怎么了？”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听虚和回应道： “大概是溅了一身的血！” “谁的血？”夏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听虚和瞅了一眼漂在深潭上的尸体淡淡地回道：“大概是它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黑影慢慢地朝二人方位漂浮过来。 夏尔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被自己的粗鲁手法伤害到的听虚和，有些不知所措。 但听虚和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静静地看向夏尔的剑刃，默不作声。 “小心！” 喊声和巨大的水声同时在夏尔的耳畔响起，她惊愕地转头，呼吸一滞。 熏人的腥味扑面而来，黑影离已到她不到一尺的距离，正冲她袭来。 反应过来的她迅速提起剑朝那黑物砸过去。 重击之下，那黑物再次跌入水中，不过这次入水后片刻间就浮上来了，然后一动不动地随着水波摇晃。 “还是个会装死的小东西！可惜了。你要是一直装下去该多好。”夏尔看着水面嘀咕。 等了许久后再没见它游动。 这回可能真的死了！夏尔垂目凝望水面。 “虚和，我是不是不该贸然出手？毕竟它对我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可能它跳出来就是因为我们闯入扰乱了它的生活，也可能是它孤零零地在这里生活久了，突然有活物进来，它好奇也说不定。是不是？” 夏尔后知后觉，为自己毫无人性的虐杀感到后悔和愧疚。 已经寻到出口的听虚和没有接话，轻声喊了句“走了”！ 夏尔最后看了一眼深潭，情绪低沉地迈出通道出口。 第52章 意念传输 从深潭通道口出来后，听虚和主动走在前面给两人寻路。夏尔因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对后面的探险失去兴致。 听虚和看不惯她这样的行为，便开口劝导。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这是我小时候在一本书册上看到的话，现在我分享予你。你既然已经让它魂归虚无就不要再受其结果影响，后悔挽救不回它的性命。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从这件事中寻得教诲。剑出无悔，望你以此为戒！” “剑出无悔……” 夏尔在口中默念着这平平无奇的四个大字。 确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善心”二字渐行渐远。 是亲眼目睹同胞们被洪水淹没还是被高楼掩埋，是亲身经历颠沛流离的生活，是外星种族毁了亲人的健康自己被他们带入驻地当试验品，还是亲眼见证自己的母星片刻间化为灰烬。 夏尔一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丢了它们，失了人之本性——良善。不知不觉成了曾经最厌恶的那一类人，冷漠、自私、慕强、滥杀无辜。 再这样下去，大概吞没她的不是外星的流光铁拳而是自己内心的恶念！ 及时止损，勿忘勿失。是该清醒过来了！ 夏尔对前面的背影说了声“谢谢”！感谢他在不归途半道上及时点醒自己。 听虚和侧头瞥了一眼她，欣慰地浅浅一笑。 两人继续又在洞穴里走了大概两日时间，恍然间通道尽头出现一片金光，令二人喜出望外。 “总算是找到出口了，我都做好了折回去的准备，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夏尔几步越过听虚和朝光亮跑去，身上的寒气随之被暖光驱散。 “你跑慢点！”听虚和在后面喊道。 出口在一处坍塌的不成样子的地方，夏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出口处的碎石和土堆清理出去，人擦着洞壁伏爬出来。 听虚和的样子也没好哪里去。除了满身满脸的土灰还有点点血迹点在全身。 “你这样子要是晚上出现在谁的门前，还不把人的魂给吓飞了！” 夏尔看着听虚和的形象调侃道。 听虚和毫不在意地从衣袋中取出手帕给夏尔递过去， “擦擦脸上的灰！你这样子白天出去也吓人。” 夏尔接过帕子在脸上随意地擦拭，听虚和越过她朝远处眺望。 “我们还在山上，看这与山脚的距离应该是在半山腰的处。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初次飞船降落的地方。” “还真是！” 夏尔随着听虚和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不正是他们历经风险被各种动物追杀的密林一角吗？ 看清楚方位后，夏尔续道： “这洞穴出口应该在孤岛的西南角上。现在我们是回山下还是上山顶？” “山顶，执事和越白他们三人应该还在上面等我们回去。” 夏尔收起听虚和的手帕，踏着影子朝山顶攀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二人很快就爬到山顶。 看着从山下上来的两人，峰顶的三人略有惊愕。 越白的表情和动作最为夸张，他一会儿看看洞口一会儿看着二人，整个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夏尔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就朝人丢了过去。 “你可醒醒！我们是人不是鬼。” “可你们这鬼样子哪里像人咧？”越白不忘报夏尔的一言之仇。 玉井打断两人的对话，询问他们可否受伤，身上的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总之，从两人掉下去的那刻起，他把二人的经历都问了个遍。听说里面有水潭后也惊讶了一阵。 “有惊无险好！” 玉井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了。 趁着天色还早，几人早早地起身返回山下。十几天的时间，还不知道山下的“家”还在不在呢？ …… 历经一年的时间，寄宿在孤岛上的五人，给家乡玄球寄去一份他们认为很满意的答卷。 他们把孤岛上的角角落落，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卷写在回信里。 把每个植物和动物的生长习性清楚地分类分析。还有这里的地形地貌，异于常理的现象都在他们书写，报告的范围内。 比如，这里有一片树林没有盛开的花但是却有阵阵香气沁人心扉，经查证原来是树木自带的香气，确实令人匪夷所思。还有这里有一种动物它们的食物来源是其他动物的粪便。 当时，得知这一真相的夏尔和越白整整五天没有进食，干呕了好几天最终在玉井的良药下才堪堪吃的下东西。 这些只能算的上稀奇，其实最大的收获还是那个连接半个山峰的山洞。 如果玄球选择移民来这里，山洞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隐蔽场所，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 在夏尔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气候。 这里有别于马里亚纳和玄球的是，这里只有两季，暖季和寒季。 两者之间几乎没有时间过度，从暖到寒只有几天的时间，从寒到暖也是几天的时间，前两天你还在山腰上光着胳膊肘数天上的飞鸟，后两天就得套上厚厚的外套在雪地里打猎。 这让一下子不适应变化的五人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都体验了一把得病的滋味。 五人在飞船上讨论了近半月时间，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孤岛情况一一罗列，让听虚和选择性给那边的家人们传达过去。 “你应该都写全了？” 夏尔盯着听虚和满满几页的纸张，试探性地问道。 听虚和手中的笔顿了顿，回了句“全了”！ “这么多字，我们不回去，怎么给白帝传过去？” 夏尔好奇地盯着听虚和的侧脸再问。 听虚和还没出声，越白接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作为未来的掌权者，我们虚和自是有不为人道的传讯秘密。” “还有这种秘术，难不成是意念传输？” 夏尔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意念传输是什么？” 停下书写动作的听虚和转头问夏尔。 “啊？大概就是把自己想的事情通过某种能量传输给其他人。我也就是听别人说的，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夏尔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玄球人人都知道的能量，简单地做了解释。 听虚和听后若有所思。 到最后夏尔还是没能从几人口中问出他们传讯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或许跟那位一直没有返回的事长给她们发的最后一条讯息是一个方法！夏尔想。 第53章 天外来客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静候在孤岛上的人并没有接收到玄球传来的任何讯息。 成还是不成，到底适不适合移居？ 几人陷入焦虑，沉不下心，每天抬头仰望东南的天际，一看就是一整天。 唯有夏尔是个例外。 别人都在为玄球的未来忧思，只有她每天来往于山间丛林，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鸣禽在野，走兽食场。 俯瞰丛林中寻食的走兽，暝听飞禽在山野吟唱。 这是夏尔颠沛流离的岁月中度过的最闲暇最舒适的一段时光，应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畅想。 不过有一件事让夏尔特别在意，那就是为何他们几人都那么坚定地认为这里会是玄球的第二个家园？ 不管是位置大小还是孤岛本身是否长久存在在夏尔看来都很确定为一个合格的移民之地。 所以，夏尔带着疑问找到了玉井，因为能知晓这件事情的在这里除了听虚和就剩执事了。 经玉井讲述，夏尔才恍然大悟，原因令夏尔有些震惊。 原来在初到孤岛那日，白帝一行人就对这座孤岛进行过详细勘探，得到的结果是这个的岛屿是一个上升浮岛，会随着岁月慢慢形成更宽广的陆地地形。 最令她意外的是给出这个结论的人仅是玄球的三位圣者。 据说，那日三位圣者在飞船之上，用自身的特殊能量对孤岛地下的地形维持了长达一小时的感应。最后虽然并不是很支持白帝在这里创建新家园，但也没有极力反对。 夏尔一想到那天的情形惊悟，怪不得那天白帝宣布留人在岛上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有一位圣者观礼。 原来是因为他们耗费的能量过多，直接昏晕过去了。 圣者就是圣者，还有这样特殊的能力，能高居白帝之上果然是有实力加持的。 这天，夏尔带着自己清洗了好几次的帕子去听虚和住处，打算给人家还回去。 毕竟自上次两人从山洞出来后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再不还估计人家都忘了手帕这回事儿了。 但是夏尔有个毛病，那就是未经他人首肯，她是不会贪恋别人的任何东西的，即使那个东西是她当下极其需要的。 更何况手帕只是听虚和递过来让她擦脸上脏东西的，并没有明确说不用归还。 为了不显得手空，夏尔还特意去那个散发奇异花香的树林，折了几根树枝，略表谢意。 敲响听虚和房间的门，没多久门缓缓从里面拉开。 看到门外站着夏尔，听虚和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夏尔麻溜地把自己手里的树枝递过去，开口道： “昨天去树林追一个长毛怪，正好路过香树林，便折了几根，闻闻是不是你喜欢的香味。” 听虚和嘴角莞尔一抿，接了过去。放到鼻前浅闻，“挺好，淡淡地花香气。” 说完转身拿着树枝走到中间的桌子旁，把它们轻放在上面。 夏尔顺着视线看到那边桌子上还摆着一支娇艳盛放的花朵，就只有一支，显得孤单落寂。 忽而便想起之前越白在自己耳边叨扰的那些话。 好像说是听虚和为了摘一朵花被什么动物从密林里面追到海岸边上，最后拿他出了一口恶气才返回密林。说的应该就是这朵了？ 夏尔猜测。 不过左看右看夏尔愣是没看出来这花好看在哪里？ 鸭舌状紫青的四片花瓣颜色有些粉嫩，向日葵般大的花蕊点缀其中，更奇怪的是黑色的枝干上附着白色的花斑。 夏尔眉头霎时皱成一曲线，的确是花中“翘楚”！ 半天没有听到夏尔出声，听虚和拿着刚从匣子中翻出的褐色花瓶转头看过来。 便见一副美人赏娇花的盛景，驻足了几息后走了过来。 “是不是很美？” “啊？” 夏尔舒开眉头，疑惑地对上他的眼神。 “我说花，是不是很美？” “昂，还行。不过有些意外你会喜欢这样的花。” 夏尔再一次瞄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花枝笑呵呵地说道。 “你要是喜欢，摆去你屋子！” 听虚和把褐色花瓶放到桌子上，回头对夏尔认真说道。夏尔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是辣手摧花，什么都养不活的那种手气，不用给我，放在你这里正好。” 听虚和还想继续说，便被夏尔打断，她拿出手帕，放在桌面上，便道： “这是那日你的手帕，我给你送过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把东西放下，夏尔急忙找了借口溜掉，说什么玩笑话，那花要是放在她屋子，她估计两天就能让它魂归故里，太费眼睛了，养不得，养不得啊！ 真看不出来，好端端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居然审美歪曲成这样！ 夏尔遗憾地叹息。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十几日，几人打算启船飞回玄球，却在这时候，有一团黑影从天边跃入。 夏尔等人一经发现，便守在飞船上神情紧张地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那恢弘的气势和翻滚的浓云，是友便是喜，要是敌，估计几人就要做好时刻逃生的准备。 随着遮天蔽日的云雾慢慢靠近孤岛上方，几人隐约看清楚那墨色的舰艇上独属于玄球的标识。 原来是家里来人了！ 几人喜从中生，启动飞船去孤岛海岸边接人。 本就不大的海岸边，几乎被墨色的舰艇占去了大半的位置。 稳降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升起。磅礴的气流引得下方的沙石悬在空中，久久不见散去。 尘雾后朦胧的人影晃动，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圣者们选的这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咳，咳，咳……这灰也太大了！” 话音刚完，那婀娜飘逸的影子，穿雾而来，唇畔挂笑，神容沉静地睨视着站在杂草丛中衣絮乱飞，神情呆滞，面色僵笑的五人。 “这是待傻了还是？” 温润的丹霞微微开合，露出皎玉般的皓齿。 身后走过来的人瞥了一眼呆傻的几人，应和道： “大概是待傻了！” “玉井！” 女子的喊声迎着海风灌入耳口，微凉的痒劲迫使玉井抬手在耳边挠了挠。 “执事，那边有人叫您！” 最先反应过来的越白提醒身边的执事。 “过去看看！” 见这边的五人没有动静，女子带人朝这边走来。同时一只庞大的怪物从女子身后冲出，向夏尔几人扑来。 第54章 大刀阔斧 “嗷~~” 一声怒吼，震得几人急忙捂住双耳，惶恐地跟前方的动物对视。 “是玉教习，我没有看错！夏尔你捏捏我的胳膊。” 越白不可置信地望着那边走来的几人和那只凶兽。 “玉教习怎么了？不都是执事吗，你身边现在就站着一位玉执事呢！” 夏尔看见那高出人头的怪物就想起被它追赶的不好回忆，心情瞬间暗淡了。 越白钦慕的目光没有移开，嘴里喃喃道： “那怎么能一样，虽都是执事，可是玉教习是星卫宫众人仰慕的神女，你是女的自是不知道。” “哦~我以为你仰慕执事有一只吃人的凶兽呢！” 夏尔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玉井没有说话，但是听虚和看着前面众人，幽幽开口： “听说上个在玉教习面前露出你这种神情的人，现在在玄极的极寒之地蹲守呢。” “是吗？……什么？” 越白霎时收起两眼放光的神情，转头阴冲冲地盯着听虚和。 听虚和淡定地抿嘴一笑。 “不信，不信你问问执事，作为家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玉井微微点头，给越白给了肯定的答案。 越白立刻后退几步，跟夏尔月禾站在一条线上，一副萎靡不振之态。 玉井和玉玊居然是一家的？ 这倒出乎夏尔意料，自打进入星卫宫从没听人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玉玊胜雪的白衣，宛如分开的琼枝，从海的那边翩翩而来。一手搭在匍匐在地的凶兽身上，一双锐利的眸子在五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玉井面上，道： “你们辛苦了！” 除了玉井，其他四人对着玉玊负手行师礼。 玉井淡笑地应道： “为玄球民众，星卫宫之责。不过你们怎么来的如此迟缓？是什么事耽搁了吗？” 玉玊安静地眸底闪过一丝阴霾，道： “没事，回头再慢聊，先说说，这些带来的东西往哪里堆置？” “这几艘舰艇里装的都是吗？” 越白跨出一步，望着那黑压压一片惊愕地问道。 “都是！” 玉玊身旁一位身着灰衣的精壮男子应声。 玉井有些为难地瞧了听虚和一眼，只道： “这里到山脚还有一段路，但是这么大数量那边的空位也放不下，不如就先放在舰艇上，等那边收拾出空地在移放过去。” “不行，舰艇要尽快返回，在这里停不了多久。” “这么赶？” 玉井朝远处的舰艇望了一眼。 玉玊开口解释： “白帝的意思，尽快返回。不过，舰艇上的人都是派到这边来帮忙兴建家园的，可以不走。” “那就把东西先搁置在海岸边，后面密林的道路打开后，来回就没有那么费时间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听虚和对上玉玊的冷眸应道。 “你们决定！毕竟这里你们比较熟知。” 玉玊把话题又踢回听虚和和玉井二人。 见两人无话，续道：“既如此，那我就安排人往下搬东西了。” 夏尔几人盯着众人搬了十来天的东西。 从外形上一眼就看的出来都是用来建造房屋的材料。 把东西卸完的第二天，来自玄球的舰艇起航返回，一同来的玉玊也跟着舰艇折返。 留下来的大都是普通的玄球民众，不过这次又派了几位星卫宫的守护者，一同来的还有几位白水宫卫士。 群龙无首，群羊难过河。乌泱泱地一大群人，围聚成几个小团体各行其是。 以卫士为主的白水宫派，以守护者为主的星卫宫派，以及没有主派纯粹就是来造房子的民众，谁也不服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开辟孤岛的伟业中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这可难倒了孤岛的原住民五人组。 夏尔很是疑惑，白帝在派人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吗？非得搞成三足鼎立的僵持局面才顺了大家的意？ 非也！ 与其说白帝早就知道有这样的情况，不如说这种局面其实是她一手促成。目的就是为了平衡玄球的实力，最重要的是磨炼未来的掌权者。 听虚和刚开始也不懂王母这样安排是何意，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三队的气势慢慢地平顺起来，他便明白了其中的蕴意，这是给他递过来的枕头。 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 于是，听虚和带着夏尔越白两人去面见了三对的领队。 星卫宫这边挺好说话，毕竟听虚和有一层守护者的身份在，再加上星卫宫执长的关系，没人敢在这里横加干涉。 来孤岛的民众只为兴建家园而来，他们可不管上位者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要能按照图纸顺利开工就成。 这第三队也就是卫士白水宫派系最难对付。 虽然听虚和有一层未来掌权者的身份在，但是对这些见惯了腌臜事的人来说，都是虚无，只有正正当当地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算令其臣服的上位者。 一位身着绛紫色大袍，头戴玄色头冠的七旬老人，浑浊的黑眸中泛着阴沉，独坐在断崖之上，审视着站在自己几步之外的三位年轻人。 听虚和面上映着笑意，镇定自容地任他打量。 布满褶皱纹路的面孔随着嘴角张合，在日光下舒展收缩。 “既是虚和来找，那定是其他两边的人都同意我的提议了？” “您的提议虚和自是知晓，不过孤岛这种地方不能跟玄球比，地小物贫，装不下周老您的宏图大志。岛上的鸟兽原本就是这里的原住民，不能因为我们的到来，而葬送它们的性命。” 周仁眼底忽露阴翳，斜睨一眼听虚和，便道： “听你这意思，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想法，商谈就到此！” 身后两名年轻卫士上前，拦在听虚和身前。 听虚和没动，低头看着地上的岩石，娓娓而言。 “周老，您知道这里生活着多少物种吗？如果把密林中的树木全部清除，遇上狂风暴雨，我们建造的房屋能阻挡住它的威势吗？没了树木您眼前的山泉还能有这样清亮的泉水吗？不是我们不实行您的策案，而是现实不允许。还请您再三斟酌。虚和话已至此！” 说完，听虚和转身就走。夏尔和越白赶忙跟上。 “站住！” 一声浑厚的低吼从后面传来。 三人转身，后面观望的卫士上前把三人团团围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越白冷着脸，扫了几人一眼，朝前面站着的老头大声问道。 周仁低头看着手里把玩出汗渍的枯枝，嫌弃地随手朝崖底扔去。再复抬头，脸上的阴霾更甚。阴恻恻地便道： “白帝向来爱子，我本也不想为难你们，奈何你们就是听不懂人话，今天我就替白帝教教你们，怎么谨听良言。” “那就有劳周老了！” 听虚和嘴角含笑，气定神闲地回视周仁。 第55章 翻脸 “吆吼！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啊！” 越白挑眉对夏尔示意。 夏尔哑然一笑，只道： “有些人狐假虎威惯了，挪了窝也分不清主次，还当这里是玄球呢！” 要不是碍于听虚和的面子，夏尔早都想上去给那不知好歹的老头子一点教训。可这老头倒好，还装起上位者的派头，来这里作威作福了。 上面派他来这里干活，他却想在这里当地头蛇。 真不知道，白帝怎么想的会派这样的人过来？ 卫士们在周仁的示意下朝三人围攻过去。怕殃及自己，那老头早就在动手之前溜去角落里看热闹。 夏尔可不想让他置身事外，要打那就大家一起来啊！ 凛厉的剑风扫向围上来的几人，擦着空隙朝周仁跃去。 想当地头蛇那也得有与蛇为伍的本事才对嘛！ “周老还没有见识过孤岛的特产，听虚和不懂得尊老，我就替他给您补上这份礼，还望您喜欢。您老接好！” 夏尔从衣袋里顺出一袋药粉给周仁抛过去。 老头子骂骂咧咧地往后躲，衣摆上只沾染了一丁点药粉。 夏尔只笑不语，一丁点也够他在密林里转上几圈了，前提是没有被咬到的话。 “你们还打什么，待客不是这么待法，快不收手走人！” 送“礼”回来的夏尔手上动作不停，经过听虚和个越白二人时，还不忘跟与卫士们纠缠的两人喊话。 越白朝她身后方向瞅了一眼，看清楚地上撒落的艳色后，精神一震，眸光泛亮。忙对身边的听虚和喊道： “走了，老人家都喜静，我们下次再来探望，今天就这样！” 夏尔已经退出战斗圈，在密林丛中等人。 听虚和被缠的脱不开身，越白几步蹿到他背后，悄声言道： “夏尔给那老头送见面礼了，我们快走，再迟就走不了了。” 听虚和点头，亮出真本事，逼的几人直直后退。 “快走！声音越来越近了！” 越白一把扯上人，朝夏尔的方向跑去。 卫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三人不是来说服周老的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地掉头就跑，难不成怕了？ “周老，您无碍？” 带头的卫士朝周仁走来。 周仁已经被无礼的夏尔气的火冒三丈，拿自己的衣袍撒气，一双枯萎的手不断拍打着身上沾染上的绮丽。 其他卫士见三人已跑远，走回原位，静听周仁指示。 按这位的秉性，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 崖底唏唏嗦嗦的移动声被流水声音掩盖，站在崖上的几人察觉不到危险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里也有蛇啊！” 其中一位看到一个蠕动的身躯跟身边的直言道。 就这感叹的功夫，沿着崖底涌上来的彩线越来越密。忽觉不对的卫士脸色顿时煞白，结结巴巴地对对面的周仁喊道： “周老，有蛇，数量很多。” 怒气上头的周仁对青年喝道： “大惊小怪什么，是没见过蛇吗？驱赶掉就是，这种小事还要我来说吗？” 青年被呵斥声唬住，恐慌低语： “不是！”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崖后的密林退缩。 其他人也被成百上千的阵势吓到。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蛇虫。 “周老，快些走，看这势头，这蛇好像就是奔着咱们来的。” 周仁虽面上淡定，但心里开始冒寒气。 想起那长辫子姑娘说的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气息。能让群蛇围攻定跟身上的赤粉有关。 “走！”二话不说，带人退入后面的密林。 恶作剧的主人这会正坐在半山腰上手里拎着吃剩的半个野果，笑靥如花地朝下面的密林遥望。 “夏尔，下次做这种事提前跟我说一声！” 从后面洞穴中走出来的听虚和拍着掌中的灰，跟夏尔轻声道。 夏尔不以为意，便道： “你不认同？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批上孤岛的，算这里的原住民。这老头子刚来就挥舞着胳膊说砍这砍那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了。鸟兽们不能言，我替它们给不识时务的入侵者一点教训怎么了？” 听虚和蓦然一笑，弯腰坐在夏尔一边，道： “我不是怪罪。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伤及无辜，执事备留的那点药草估计解不了燃眉之急。” “那是执事的事，不够我再上山挖就是，但是给他们教训这事我是一刻都忍不了。” 听虚和无奈地摇头，“你这性子啊！”温和且包容地凝视着夏尔的侧脸。 夏尔吃掉最后一口野果，收回停留在密林一角的视线，转头对听虚和说道： “今天惹了周仁，估计后面的事情更难办，你有想到什么法子吗？再这么耗下去，其他人的冲劲都给耗没了，还谈什么几年把这里建成第二个玄城？” “周仁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要不王母怎会把人安排到这里来。难办的是，这个人仰仗圣者，有恃无恐。之前在白水宫也是指手画脚，王母也忍了这么多年，但这次，我倒是看不懂王母的意思了！” 听虚和目光悠远的望着天际，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思虑。 夏尔斜扫了一眼，便道： “树离了根没法独活，鱼离了水只有死路一条。白帝既然送他来，定是有可用之处的。你可不要辜负了白帝的良苦用心。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其他不用说，让那老头子跟这里的动物们偶尔见上一面还是可以的！” 夏尔唇角掠过一抹阴笑。 古人言：“君子动口不动手”。但那是君子，对小人，恶人就得以暴制暴才是扼杀这股邪风戾气的最佳手段。 “好！” 感受到了好客孤岛的热情后。第二天，周仁拖着虚脱的躯体找上玉井，对三人的野蛮行为表示不满。 玉井面露惊讶地回问： “周老看错人了，虚和和夏尔，越白三人是我星卫宫难得的良善之人，怎么会做出如此野蛮粗鲁的事，不会，一定不会！” 周仁听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都是一伙的，乌鸦堆里哪有什么白鸽，这哑巴亏只能硬吃了。 视线一沉，对玉井也没了好脸色，阴沉沉地道： “玉执事既然包庇您的学员，那我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言罢豁然起身，不多看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听虚和是白帝指定的孤岛兴建之首。周老要是识时务就该懂得‘从俗浮沉，与时俯仰’。莫给自己引来麻烦。毕竟这里是孤岛！” 玉井未动，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水杯，淡淡说道。 周仁迈出的脚步顿在门口处，随即回看了玉井一眼，拂袖而去。 第56章 发轫之始 海岸边一处搭建简易的木屋内，有一群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倚在门框上随时留意里面动静的青衣女子，怀中抱剑，闲散地感受着海风的拂拭。 闲不住的一双墨色短靴把地上本就松散的沙丘踢出一个积水的小坑。 飞扬的微尘将本就不干净的墨靴浸染的雾蒙蒙地更令人不堪入目。 一条乌黑的发辫随意地跟着晃动的身体来回摆动。如玉般的面颊因为长时间光照的晒抚新添落霞般的红晕，迎着光尤为明显。紧抿的朱唇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你怎么不进去？”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清闲，她抬眼望去，几米之外正站着一位同样身穿青衣的红发青年，目含玩味地望着对面的木屋。 “里面太吵了，这里清静。你怎么过来了？” 越白放慢脚步，漫不经心地回道： “他们都躺下了，自是没我的事了，执事便叫我来这边看看。里面进行到哪一步了？” 夏尔闻言朝后面的屋子瞥了一眼，只道： “都在那吵吵，听不出说到哪里了，你要是感兴趣就进去瞧瞧去。” “那还是算了！有虚和在，再吵也会给他震服了。” 越白在门口处寻了个干净的石块，一屁股坐在上面，双手撑着地，眯眼仰望着蔚蓝的高空。 夏尔皱了下眉头，随口问道： “执事把那些人的蛇毒都给解了？有没有特别严重的？” “害怕了？” 越白收回视线，侧头眉开眼笑地盯着夏尔。 “要是害怕，早就不会干了。只是给执事带去这么多麻烦，还是有些愧疚的。” 夏尔一脸歉然地应声。 “吆~能在你口中听到愧疚两个字还挺难得的。不过得亏有你那一下，要不还没有今天这么和谐的画面呢！以执事的个性，是不会怪罪的，你放心好了。要是你多去给他采点药草那就更好了！” “去，这用你说！” 夏尔对那边坏笑的人白了一眼。 里面良久没有声音传来，夏尔下意识地转身朝里面看了一眼。 不想一张泛着青白的大脸正好撞了上来。 她赧然一笑，马上侧身让路。 来人正是周仁。 今天他代表卫士队参加孤岛建设的规划商谈。 看到门口出现的夏尔，周仁斜视一眼，眼里充斥着恨意，大步跨过门槛，向外面走去。 门外的越白，在看到那熟悉的衣袍后豁然起身，对人行注目礼，但是眼里的不屑倒是显露的有眼便识。 周仁走后，其他人也纷纷从里面走出，三三两两小声窃窃私语。 听虚和最后出来，见到两人，淡笑的眼角微微上翘，笑的更加沉醉。 “怎么不进去？”目光从越白身上转移到夏尔面上。 “谈完了？” 越白快步走过来，抢先问道。 “完了，大概的施工计划已经确定下来，过几天就可以开工。” “那就好！”两人异口同声地欣喜回道。 三天后，属于孤岛家园兴建的起始篇正式拉开帷幕。 兴建的大概规划是，以中心的山峰为点，环山向四方延伸轴线。 像白水宫，星卫宫这样的重要建筑全部依山建造，从山脚伸至半山腰。山脚下因为植被稀疏，全部清除后用来建设民众的住所。 中间的密林地带基本不动，但要从里到外修建出八条贯通的大道，方便民众进出。 最外围的沙滩也是要建住所的，包括临近的海面。 但是这个工程耗费的人力物力目前还不具备，只能等后面玄球的民众迁移过来后再动工。 而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先把里外出入的大道修建出来，把沐浴了将近两月的建筑材料顺利运至山脚下去。 听虚和每天带着玉井在现场指挥监督三支施工的队伍。 因为密林栖息着上万种物种，稍不留意都会给双方带去点小伤。特别是那种身形庞大，气劲足的动物，尤其看不惯在自己地盘上动土的人族，铆足劲跟人族对抗。 这时候，就需要跟动物们“友好”相处了一年多的夏尔出面，化解两族矛盾。 不需要夏尔的时间里，夏尔也没闲着。她每天跟越白驾驶飞船在蓝色的海面上到处巡视。 一方面是，岛上的勘探工作早已结束但是这片主宰天阿星球的大海，他们还一无所知。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能在浩瀚的蓝中再寻找到适合生存的陆地。 从绿叶丛丛到白雪皑皑再到水草丰茂，如火如荼的修路工程进行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完工。 登高远眺，八条从密林边缘延展到海岸边的青石大道宛如定住高山掀地而起的轴线，垂直而宽敞。 为了林中生存的动物和人类的安全，每条大道的两边都被高高的赤色围墙隔开。 坚硬厚实的围墙成了翠绿中的一抹亮色，在高空俯瞰就像十六条守护森林的赤龙，盘踞在绿荫中。 大道已成，众人开始将剩余的建材往山脚下搬运。 现在的山脚，已是光秃秃一片，盛长的树木和杂草早就被清除干净，只待大道畅通后，建造房屋。 休息了几日后，孤岛的玄球民众开始动工建房。忙碌的身影更加脚不沾地，汗流浃背地到处奔波。 可能这岛上唯一清闲的就只有两人。 “这都飞了一年多也没找到其他岛屿，我们是不是也该放弃了？” 一艘银白色飞船驾驶室内正站着两位神情严肃，向外远望的年轻人。 夏尔已经习惯了越白每天在自己耳边重复念叨这句话。她装作没有听见，注意力仍旧放在下方的海面上。 剃光头发的脑袋已经长出茂盛的红发，但越白习惯性摸头的动作还没有改变，此时他正伸手挠挠脑袋瓜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续道： “改天，我陪着执事去现场监工，你带着虚和在大海上转转，我看他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一副我欠了他一条命的感觉，瘆人！” “你可以带他散心啊，我去监工。” 夏尔瞥了他一眼回道。 越白嘟囔着嘴，续道： “还不是上次不经他同意，动了他房中的那朵花，惹恼了他，到现在还不理我。” “你那是动，你是直接要了它的命啊！虚和喜欢那花的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宝贝的跟身上掉下的肉似的。” 夏尔出口提醒这个看不住手的人。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就当是我的请求，带他去散散心。说不定就理我了呢！” “再说！” 夏尔侧身看着驾驶室的屏幕，右手按下一个蓝色的按钮，飞船顿时一个急转弯，把愣神的越白差点晃倒。 越白已经到唇边的话赶紧咽回去，盯着夏尔硬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第57章 翻天覆地 银芒划过海面，最后降落在山脚下一处空地上。 夏尔前脚刚迈出舱门，越白谄笑着跟了上来。 “夏尔，你就去看看虚和，你不是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人了。” “大家都忙，见不着面也很正常。” 夏尔继续朝远处一座炽白的房屋走去。越白听见她这没有一点情感的冷漠言语有些不高兴。 “虚和怎么说也是跟咱们处这么久的朋友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下他的处境？” 夏尔眉头微动，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越白。神色平静地问道： “说，你是不是有求于人家，不好开口，便让我去开这个头。” “嘿嘿，那哪能。我就是纯粹想关心下好友的身心健康，没有其他想法的啊！” 夏尔从他那精光的眼眸中猜出大概，回了句“才怪”，转身继续往里面走。 越白在后面大喊： “你一定要去啊！虚和的身心健康就靠你了。” 正在半山腰宽敞的平台上静站的听虚和端望着眼前的山洞神色凝重。 夏尔从山下蹒跚而来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还是身后突然的喊声才唤醒被思绪困扰的他。 “你愣站在这干什么，不进去看他们施工？” 听虚和重拾笑颜，道： “里面有执事盯着，倒不用我时时守着。你怎么来了？” “好奇你们把山洞修成什么样子了，便过来看看？” 夏尔看着听虚和那张木讷的笑脸，话锋一转，直入主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山下就看到你这孤身寡影的样子，我都爬上山了你还是同样的站姿。” 听虚和微怔，很快回拢情绪。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没有？” 夏尔噗哧一笑，回道： “有！还很明显。” “哎！无非就是修建上的事，其他还有什么能难到我的。” 听虚和长叹了一口气，给夏尔诉说自己遭遇的重重困境。 “你也知道，这山洞宛如羊肠小道。通道狭小不说，里面的构造也极其复杂。但王母坚持要把这条通道打通扩宽，还要根据地势凿出不同的房屋。就这已经难倒一众匠师，可她还要在山顶重建能量塔，这让本就负重累累的山体更是雪上加霜啊。” “就是白水宫拱顶的那个东西？”夏尔不禁问道。 “对，你也是见过的，要是在山顶建造难度非常大。” “你能考虑到的白帝应该也想到了，或许有什么办法不用建的那么高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这个需要你跟匠师、还有执事细细研究才能得知，特别是执事，他们常年跟能量塔‘打交道’，对其中一些细节最为清楚。我相信白帝不会拿这种事为难与你。” “应该有！回头我再去请教请教。你既是来看山洞的，我带你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我们原来去过的样子？” 听虚和释然地叹口气，把注意力投注在前面的洞口上。 夏尔知道建术里面的学问很深，自己又是个外行，给不了好的建议，便不再继续说下去。点头随在他身后，往山洞口去。 半山腰上的山洞口还是跟原来差不多，半圆的形状，只比以前稍微宽敞了些，能容一人稍稍弯腰就顺利通过。 洞口处杂乱的脚印看的出，进出这里的人不少。 起伏的岩壁上被人的手掌抚出清晰的掌印，还有几处突兀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重力之下造成的痕迹。 听虚和先一步进去，夏尔俯身进入山洞。 就在听虚和移开挡住视线的背影后，夏尔呆滞地僵在那里。她被眼前跟之前截然相反的景象震惊到一时语塞。 这哪是改动这明显就是颠覆啊！ 黑漆漆的通道已被星星点点的能量石照的亮如白昼。之前没有看清过的洞壁早不复原来的样子，平滑又规整。 通道不知扩大了多少倍，现在就是一架马车过去都绰绰有余。 “是不是惊讶到了？”听虚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夏尔喃喃开口： “你们只说要改，也没说改成这个样子啊，这跟之前完全就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了，这不叫改造叫颠覆。” 听虚和莞尔一笑道：“去前面看看！” 夏尔继续跟上。 顺着通道，直入里面。在第一个拐弯处，夏尔被凿出来的一块空地心生好奇，便问： “这里是不是用来建造房子的位置？” 听虚和回了一句“是”。夏尔续道： “你们真不怕把这座山凿塌了，住的地方不说到时候别连山都没了。” 听虚和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 “那不至于，我们在刚建造的时候，就给山底下埋入大量能量石，坚挺个百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夏尔不免有些羡眼，缺缺开口：“能量石真是个好东西啊！” 蓦然想起之前那个深潭，便问走在前面离自己有两步之遥的听虚和。 “那个水潭还在吗？” “在的，只是那里的水太过浑浊，又因为是常年积攒的死水，已叫人清理干净了。现在只留一个深坑还在那里。” 夏尔想起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活物，续道： “那里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活物？” “没有！” 两人似是都各有心思，沉默地向通道上面攀登。 清晰的脚步声环绕在寂静又空旷的空间里，就像节奏平缓的音调陪二人共舞。 就这样行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听虚和打破宁静。 “夏尔？” “嗯！” “王母几日前来信说，如果这里建的差不多，大概会在几月后送一批玄球民众提早过来适应新环境。” “那不挺好，人多更热闹啊！”这不是好事吗？夏尔心中疑惑。 听虚和停顿几秒后再次言道： “听王母的意思，她暂时还不过来。所以人到后，需要我来安排管理，估计以后闲余的时间会很少。” “作为未来的掌权者，是该在这时候站出来分担责任。你放心，有我跟越白在，定不会让你被民众欺负。” 夏尔心想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开始为国家的治理着想了。 因为听虚和在前面，她看不到那人的情绪波动，便以为听虚和在为管理不好事务的事而忧心。 听虚和闻言，脚步一顿，良久后细微的笑声传来。苦涩中带着无奈。 这人啊，啥时候能长点心！ 第58章 雏形已成 “这就是那个深潭？” 行到一处陡直的弯道口，夏尔看着前方还未干涸的淤泥问身前许久说话的身影。 听虚和直直上了台阶，似是没有听到夏尔的问题。 “听虚和？” 夏尔停步，又喊了一声。听虚和略有反应，神情恍惚地望过来。 看到夏尔诧异的眼神，他惊觉失态忙歉意地回问： “抱歉，刚才在想其他事情，没有听到你说了什么？” 夏尔从他那局促的表情上一扫而过，看向脚下的淤泥，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听虚和卷曲的指尖微微张开，道： “正是！这里的石块已经被清理出去，现在就只剩这个坑了”。 通道内隐约传来“哐哐哐”的敲打声，夏尔抬眼朝头顶上方看去。 听虚和见她蹙眉，便解释道：“上面还在动工，不过离山顶的洞口已经不远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听虚和没有直接带她上去，而是询问她的意见，说明上面现在不适合外人前往，听出话里意思的夏尔只道： “不了，后面的等修完了再来看！” “好！” 两人一路无话，从通道返回。 夏尔在想，越白请她来开导听虚和，可这压抑的氛围怎么比刚开始更甚哪，有种愁上加愁的感觉，让她都有一种尽快逃离这里的急迫感。 多日后，孤岛海岸边上。 长时间寻岛无果，夏尔和越白将所有精力转移到这片无人踏足的海底世界上。 此时，一个手拎背包的年轻女子，身手敏捷地从飞船上跃下，提着东西就往海滩上疾走。 一副海边度假既视感的越白懒散地倚在礁石上，头顶着一片大树叶，早已候在海边等人。 等人靠近后，动了动已经坐麻的下肢，喊道： “还得是你出马，这几天虚和看上去好多了。” 讨巧的口吻并没有令夏尔回眸多看他一眼。 她扔下手中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奇怪的头套快速套上头，就往海水里走，尽快逃离越白的念叨。 “你等等我啊！” 越白身子还没站直，便见夏尔一头扎进水中不见了踪影。 对此越白见怪不怪，面色淡然地望着平静的水面，又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盯着水面发呆。 摆脱噪音沉入海底的夏尔，敛气，睁大双眼洞察周围的环境。 浅海区域虽然危险系数较低，但夏尔还是做足了准备。 浑厚的能量就是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将她整个人护在中间。再加上特制的呼吸装备，在这里游走就跟在陆地行走一样简单。 不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视物的范围很小，不到百米。 随着身体潜入海底地表，夏尔定晴环望。 起伏的小山丘就像一座座孤坟在水底安眠。各色随水流晃动的浮草宛如迎风摇曳的芦苇，引的夏尔禁不住驻足欣赏。 海底很干净，生活在水里的生物只有零星几个，在夏尔潜浮到地下时，早已逃走。 环游了百米没有发现任何适用的东西后，夏尔浮动身体朝海面上浮。 “哗啦~”的出水声，惊动假寐的越白，伸着脑袋看过来。 “有什么发现？” 夏尔游到岸边，取下压得脑袋犯晕的头套。回了句“没有”。 越白站起将身边叠好的大衫扔给夏尔，脑袋望向他处，道： “听执事的意思，这段时间玄球会送一批移民过来。 越白难得神情认真地跟夏尔讨论要事。 “听说了，有什么问题吗？”夏尔接过话茬。 “移民来后各方面的消耗就更大了。岛上现有的东西根本维持不了多久，还得从海上找出路。” “你也看到了，近海没啥能用的，我们还得往更深处寻找。” 夏尔披着衣衫，眸光深邃地凝望着远处荡漾的波光轻声说道。 “虚和身上的担子很重，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越白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夏尔嘴角一抽，这神情这口气不知道还以为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失望所致。自己都没说什么他倒是唉声叹气上了。 横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留他一个人自我感动去。 驾驶飞船朝最近的一条通往山脚下的青石轴线飞去。 夏尔一边飞一边欣赏这难得的清静时光。 红墙半掩绿荫中，白日流金抚青石。 茂盛的枝叶几乎遮住了大半的青石路，穿行在树荫下恍如迈步在陈年老道上。 鸣声莺飞，盘旋在树梢上的飞鸟，听到飞船发出的“呜呜”声便叽叽喳喳地四散逃去。 落英缤纷，随风飘来的花瓣飞舞在空旷的道路上空。 夏尔伸手接住一瓣旋转在眼前的桃色花瓣，下意识地放在鼻下细闻。 没有花香。 俯身又将它吹散在红墙边上，驾船离开。 经过长长的青色大道，映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白顶青墙的居住区。 蜿蜒迤逦的小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人的欢声笑语，但是温馨的住所给这里新添祥和之气。 山脚下的居住区已在几月前就建造完成，只等民众安然入住。 更远处鳞次栉比傍山而建的宫殿，宏伟壮观， 映着日光使人炫目。 更高的山巅隐隐有白芒晃动，没错，那就是新建的星球保护罩。磅礴的能量将这一片星空护在怀中。 这里早已看不出来昔日的杂草丛生，树木环山，更看不出那个巍峨的山峰摇身一变成了一座山城。 夏尔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飞到尽头，跃入视野的是一段陡峭的岩石台阶，从山脚延伸至半山腰。虽大部分被两边伸出来的枝桠遮盖，但俯瞰望去，迂回曲折的白色岩面就像一条卧在山间的白龙，伺机而动。 夏尔没有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攀登它们，而是驾着飞船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降落在一扇被垂下的藤蔓掩去半截的玄色大门前。 弃船走近，轻轻一推，门哑然而开。 比起外面的骄阳恼人，里面要清凉多了。 洞壁上一步一颗镶嵌的能量石，随着脚底发出的响声，依次亮起。 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通道内，让夏尔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可能是喷嚏的声音过大，震动了所有的能量灯，它们顷刻间盏盏点亮，将这短短的一截通道照的通明。 夏尔施施然地大步走过，又拐上几个弯道后，终于到目的地。 一扇原制的普通木门半掩着，里面有微微的响动传来。 夏尔敲了三下，推门进去。 倚在窗前翻动书册的青年，抬眸朝门口瞧了一眼。 看到来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稳而有速地从桌子后绕出来。 “你怎么这副打扮？” 一身湛蓝衣袍裹身的听虚和，莞尔一笑，从夏尔手中接过那沉重的背包。 “去海边讨生活了，但是效果不理想。” 夏尔端起桌子上盛好的一杯水，喝了几大口。 “慢点，小心呛着。” 听虚和无奈地摇头提醒，之后续道： “不着急，这里海深地小，生活在水里的物种不比上面少。等这批民众到了后，找些水性好的去深海处探探。” “行，就等你想招呢！让我一个旱鸭子天天在浅水里蹦跶确实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夏尔放下手中的杯子，附声道。 又想起刚刚听虚和说的事，续道： “人什么时候到？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快了，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那你有的忙了，趁着人还没来，好好享受上两天闲暇时光！” 夏尔想到被簇拥着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禁替他发愁。 “你陪我走走！” 听虚和见机一点也不客气地跟夏尔提出。 “好啊！” 夏尔看了一眼他那被书册堆满的窗台含笑地应了他的请求。 第59章 玄球移民 两日后，正值金芒正盛的正午时刻，天阿上空的能量罩出现波动。 不久后，东方天际出现闪烁的光点。 随着熟悉的舰艇标识盘旋在海面上后，生活在岛上的众人意识到，玄球的第一批移民真的来了，离开生活了上万年的母星远走它系寻求新生机。 舰艇释放的气流带起的海水，宛如神龙吸水。 在山这头采药材的夏尔正好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从岛内驶出去的小型飞船就像归巢的鸟儿们，“嗖嗖嗖”地向那个方向遁去。 夏尔把手中刚拔出来的药材放进篮子里，想自己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虽然那里不一定有自己认识的人。 斟酌良久后，觉得还是算了，要是有熟悉的人，回来自会见到，还是采药要紧，那些被毒虫叮咬的人可等着用药呢！ 舰艇有序地降落在海边的空地上，齐齐十几艘舰艇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占尽大半海岸。 坐在里面的上万人个个愁眉苦脸地，谁也不愿第一个从座位上起身。 一路上护卫安全的星球守护者出声再次提醒，目的地已经到了，他们可以下舰艇了。 沉寂的空间内，没有一人回应。 从驾驶舱出来的伟岸身影，扫了一眼紧闭的舰门和表情无助的守护者，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待守护者出声解释，径直走向出口处。 舰艇的门在那人接触到时缓缓朝一侧移开。 瞬间一股独属于孤岛的清风灌入偌大的空间中，临近门口静坐的人们被这股猛流激的有些呼吸不稳。 居高临下的男人稳如老钟，静静地感受着气流的涌动。 停顿片刻后，一步跨出台阶，朝下面走去。 星卫宫的执长都下去了，可犹豫不决的玄球民众面面相觑，就是没人愿意跟上去。 舰艇最里侧的角落里，突然传来轻响。 只见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女人解开了身上的护身设备，从脚底下拉出一大包东西，拎在手上，顺着过道踉跄而来，在其他人的瞩目下走下舰艇。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动摇，纷纷携包带人跟上。 “这凉风吹着可真舒坦啊！” 第一个感受到清凉的希常月，站在新家园的土地上发出如此感慨。 玄球好久没有这样清爽的微风吹拂了。 再次踏上这块原始岛屿的希明，也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 十载耕耘，一日轮春。 这哪儿还是无人问津，足迹罕至的原始孤岛？分明就是被浩海守护的岛城啊！ 从青山尽头冲来的彩色小点，落在舰艇的边角上。 从上面下来的人，嬉笑地远远朝这边行了一礼。 舰艇上来的玄球民众聚在希明身后，忐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这里的环境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甚至比现在的玄球好上许多。忧的是，这巴掌大的地方真的能住得下千万之多玄球人吗？ 迎接的人终于赶到舰艇前，对着黑压压挤满了海滩的民众迎之以笑。 听虚和走到希明面前，曲身行长师礼。希明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后面的玉井、周仁等人也上前问候。一阵寒暄过后，有人提出疑问： “我们怎么去山那头，步行看似得有几天的路程！” 话音方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若隐若现的山峰望去。意识到距离确实有些远后，忧色再度显于颜面。 玉井忙出声回应： “大家不要忧心，定不会让尘土未落的你们再步行前往住所。我们安排了飞船接应，保证在天暗之前，将大家都顺利送回各自的住所。” 玉井说完示意身边的人快去准备。 几名星卫宫人走向人群，开始指引大家有序地往飞船停落的方向移动。 因为两人的关系，听虚和礼节性地问了希明路上的情况，之后就随其他人一起安排民众的回城事情。 本想跟弟弟叨叨家常的希明被周仁拦住，开始声情并茂地诉说他在孤岛上非人般的生活过往。 天色渐暗，采药回来的夏尔，一个人走在星卫宫在孤岛上的驻地。 原本就没几个人影的地方，今日更显寂静。 周围昏暗一片，没有一处点亮的灯光。 “不知道典钰这次有没有随移民一起过来？” 黑暗中的夏尔突然想到一个人，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不知他一人在那边过的如何？ 怀生兴致的夏尔，放下装了满满一背篓的药草，从星卫宫出来朝灯火通明的地方跑去。 因为星卫宫建在山腰位置，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山脚下的景况，但要步行去那里需要几个时辰的时间。不知道等她过去的时候，那里还有没有人了？ 可夏尔也没有其他代步工具，今天岛上所有的飞船都被征用，更何况是星卫宫的飞船。 没办法，要去还是的得步行前往。 一个人走在幽静的通往山下的石阶上，时而被她惊扰的飞鸟在头顶叽嚣飞过。 脑子里装满期盼的夏尔无暇留意周遭惬意的氛围，只想尽快、马上去到灯火中，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人声鼎沸的山脚下，灼目的炽光把叠峦起伏的住居照的恍如白昼的光景。 原本幽暗曲折的小路上此时流光熠熠，成群的民众拎着大包小包徜徉在小道上寻找自家的住所。 走的汗迹淋淋的夏尔从幽暗的路尽头走来。 可能是因为她那一身青色的星卫宫学服让来往的人对她没有过多在意。夏尔也无意跟陌生人打招呼，扫了一眼低声细语的人流，继续往前。 “夏尔？” 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喊声在她身后响起。夏尔停步转头望过去。 对面的人确定没叫错人后，再次出声： “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啊！我就说这么多年在玄城再没有看见过你的人 。” 悦耳动听的脆音，微胖的身形，熟悉的面庞，一一跃上夏尔心头。 “常月姐？” “嗯，认不出来啦！” 希常月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向夏尔更靠近了些。 看清楚相貌的夏尔，上前一把抱住希常月，喉间微涌，眼睑泛起了一片湿意。喃喃低语： “没想到常月姐来了，早知道我就去海边接你。” “傻孩子，你不去接我还到不了这里了？快让我看看，长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希常月上前环住夏尔，掌腹在她后背上轻抚。 趴伏在肩头的夏尔忙收起情绪，笑盈盈地离开希常月暖暖地怀抱，站直身子，让对方瞧的更清楚些。 “嗯！长高了，竟比我高出一掌了。身形倒是变化不大，还是那么清瘦，不过五官长开了，更漂亮了。不亏是从我常月店走出去的人。颜如舜华，随我！” 希常月像是打量自己的孩子般，神情骄傲地凝望着夏尔。 夏尔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常月！” 希常月身后不远一位中年男子向两人的方向喊了一声。 夏尔打眼望去，那男子个头不高，身型消瘦。而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姑娘。 一大一小直直地盯着这边的她和希常月。 小姑娘可能被周围的声音吵醒，面上表情呆萌，睡眼朦胧。 第60章 故人或相逢 希常月侧身对那头的男人回了句“你再等会儿！” 夏尔惊愕，自己在玄城待了近半年的时间可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看出夏尔的疑惑，希常月忙解释道： “那边的是我家孩儿和孩儿父亲！我们结成夫妇已有五年光景了，你不在玄城自是没有见过。” 夏尔听后朝对面的男子低头见礼，之后对希常月便道： “我先送你们过去！” “不用不用，我们分到的住所就在前面不远处。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夏尔闻言，说了声： “等你们安定下来我再去叨扰。”便目送一家人远去。 焦躁急切的心被抚去一半，夏尔虚空的内心填满爱意。身上的疲惫顿时消失，她神采奕奕地继续往前方走。 街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听虚和等人终于送走最后一批来登记领房子的民众。 街边临时搭建的小亭子内，这会只剩下为民众办理入岛手续的星卫宫众人。 越白累的直接瘫倒在街边的石凳上，四仰八叉地没个坐样。玉井斜靠在椅子上，眼里少了平日的神采。其他众人也倚着红墙坐下休息。 唯有听虚和一人还立在亭子中间，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映映相照的灯光。 夏尔在街上一眼就看到那个青松般身姿笔挺的男子。远远朝这个方向招了招手。 听虚和似有所应，收回视线，转头朝街另一边望过去。 夏尔疾步跑过来，忙问： “你们忙完了？” 瘫在石凳上的越白斜了一眼，抢先道： “夏尔，你来的时间怎么那么凑巧，不会是在犄角旮旯里躲着，看到我们收摊了才出来的！” 夏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直接越过他，走到亭子中央。 “别听他胡说，你来的正正好，帮我们核对下这上面的名字，看有遗漏的没？” 听虚和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册子递给夏尔。 夏尔伸手接过，没有立即打开。倒是环视一周没有看到陌生的身影后，问身前的人： “这次送民众过来的人都有谁，怎么没看到人？” “执长！” 听虚和简单地只说了一个名字。 “没有其他人？”夏尔续问。 “还有星卫宫其他人和白水宫几位掌事。怎么了？” 听虚和见夏尔问的这么清楚，不知是何用意。 夏尔心间一颤，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笑笑说没事就是问问。 典钰居然没有随这一批移民一起过来。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那可是甚似亲人的队友啊！ 低头打开手中的册子，开始核对上面的移民名单。 其他人身上的疲惫感消失后，开始整理亭子中临时搬过来的物件。 夏尔专注地来回扫视，没多久就将满满两册子的名字比对完毕，确定没有遗漏的人名后，将其交回听虚和手中。 所有物件搬上飞船后，几人返回星卫宫。 处理完细碎的事情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众人恍恍惚惚地各回各的住处休息。 因为有了这百万移民的入住，宁静的山脚下再度成为第二个玄城。 清冷的街道上没过多久，开起了各种店铺，售卖的物品都是大家从玄球带过来的日常用品。 夏尔在喧闹的街头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 希常月居然也在街上开起了店门。不过这次不是卖果蔬而是各色浸染的布匹。 从海上刚巡视回来的夏尔正好撞上那道熟悉的声音，便驻足寻去。 简易的门头上张贴着店铺名字，从敞开的门扉里能看清楚里面售卖的物品。店门外正站着一个女人领着个头不大的小姑娘跟来往的行人热情地打招呼。 门铺两边空荡荡地，显然还没有新的商家入驻。 夏尔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站在母女俩身前，唤了声“常月姐”。 “夏尔？你来这里买东西？” 希常月看到来人不假思索地问道。 夏尔腼腆一笑，应道： “没有，路过，刚好听到熟悉的吆喝声，就知道准是您。” “你啊，就偷笑你常月姐！” 夏尔跟希常月寒暄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 圆嘟嘟的小脸上有一对黑珍珠般的眼睛，滴溜儿直转。 见夏尔盯着她看，胆怯地躲在母亲身后把自己藏起来。 夏尔突生逗玩的心思，弯腰凑近小姑娘对她做了个鬼脸，吓得小姑娘直扑希常月怀中。 看到她清澈不安的眼睛，夏尔就想起小时候的弟弟，就是这样小巧可爱。 希常月把小姑娘从怀中带出来，向她介绍道： “这是夏尔姐姐。” 小姑娘把脑袋直接埋进大人的衣服里，只露出一条红色的发辫，垂在肩头上。 “她叫什么名字啊？”夏尔抬头问希常月。 “越星禾！” “姓越啊，我们组里也有一位姓‘越’的学员。” 希常月闻言便道：“越姓在玄球很常见的。不奇怪！” 夏尔“哦~”地一声点头。 她还想都姓“越”，会不会沾亲带故。 希常月似是想起什么又开口说道： “之前在玄城街上远远见过一次经常来店里的那个男孩子，人多也没敢上去打招呼。他现在也在这里吗？” “您说的是典钰！他没过来，在玄城呢！” “你们本是好友，在一起还能互帮互助，怎么被分在两地了？”希常月叹息地说道。 夏尔没接话，转而问起他们来这里生活上可有为难之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夏尔便以自己还有事告辞回了星卫宫。 第一批移民到了不久后，上面便集结年轻力壮的男士开始为新家园的未来出谋出力。 这些年轻人被分成两批，一批在海上建房，一批送到深海捉“鱼”。 这两件事都是现下最重要的事，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第一批移民占玄球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数总量，现已住满山脚下大半的房屋，后面来的人将有大部分没有可分配的住所，所以，在海边建房也是不得而为之。 不能因为他们是最后批次的就让人流落街头的道理。再加上如今岛上的人数不少，从玄球运来的材料还有很多剩余，完全够在海上搭建出百万人居住的区域来。 住处有着落，但是饮食问题也得尽快解决。这么大的消耗量，对于物资紧缺的孤岛来说很难长时间供应足量的食物，所以唯一的出路还是从海上下手。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巡视，夏尔也把海上有动物生活的区域了解的七七八八。有时间就带着熟知水性的年轻人来往于海陆之间捕猎。 一开始，大家会被抓来的奇形怪状的海生动物吓得哇哇大叫。 但是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经过测验没有毒性后，饮食缺缺的人们开始拿这些东西做成各种吃食，用来饱腹。竟然味道都还不错，玄球民众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饭桌上多加上几道海鲜美食。 当然，主管孤岛事务的听虚和和希明等人，经过各种尝试，也摸索出不同的种植技术，以满足人们对陆上食物的需求。 经过几年改良种植，堪堪能自给自足。 第61章 白帝复临 玄球已经到了临界点，无法再适宜人族居住。就连偏离日照区的玄城四周也开始变得草木不生，满目沧桑。 炽热的淡阳就像悬在头顶的火炉，烤干大地上最后一滴水。 反复无常的气候交替，频发的各种灾害也让流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渐渐失去对故乡的眷恋，纷纷请求前往新家园。 于是第二批移民在白帝的带领下，前往天阿。 这一次出发的队伍最为浩大。 不仅是人数，更有玄球遗存的物资，所以除了舰艇载不下的几万人，所有东西都随队伍上路。 以白帝为首的上位者们，没有跟普通民众一样乘坐舰艇，而是都以飞船作为这次出行工具。 身份特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里面大多数人自保能力比普通人强，所以不需要星卫宫众位守护者保护安危，也算是给剩余的几万人多留下点安全保障。 当轰鸣声响彻云霄的刹那，玄球人最后凝视告别自己生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家园，也跟守护了上万年的玛土撒拉神作别。 眼中饱含的泪水是他们对这片大地最深沉的感念。 千年或者万年以后，他们的后辈们定会带着先祖的遗愿重返故土，重建家园。 今日的离去是为了明日更好的回来。 此时天阿星孤岛，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不，现在已经不叫它孤岛，它有一个新名字叫“碧穹岛”。 这是生活在这里的民众为新家园给予的新名字，有蓝海中镶嵌绿珠之意，更有民众对未来的憧憬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点亮天阿，谓之碧穹。 早早接到讯息的听虚和、希明等人暂停手中事务，开始着手第二批移民的安排工作。 碧穹岛现在的空置住房，完全够这批移民居住，这一点几人倒是不太担心，但几十艘舰艇降落的位置倒是难倒几位。 因为环岛的海岸边几乎都被用来建造住房，其他几处位置直接用来建设海港，用于日常出入深海的渔民停放船只等。这些港湾面积小，停一两艘舰艇还行，但是几十艘，根本安排不下。 于是就有人提议把岛上中间区域的密林砍伐掉，用来停放舰艇，但被听虚和拒绝了。 密林是万万不能动的存在，对于一个岛屿来说，固根挡风，保持生态平衡，森林是最佳防护网，如果砍伐掉树木，那就等于给海上气旋长驱直入的突破口。 岛上不行，有人便想到在海上建着陆台。 经过一番讨论，目前只有这个想法可行。 可现实的情况是，岛上没有能用的材料和足量的能量石来稳固着陆台的地基，所以还是要等移民队伍到了后才能动工。 几月后，白帝带着队伍出现在碧穹的上空。俯看被熟悉的建筑风格铺满的岛屿，几位复临的上位者暗自惊叹，这绿洲变琼宫的壮观景象。 几十艘舰艇盘旋在碧穹上空无处降落，只能由岛上的飞船临空周转上面的移民。 白帝所在的飞船直接驶入山脚，由听虚和迎去碧穹的白水宫。圣者们被迎回圣者殿，其他人也有序送往各自的住所。 笼罩半个岛屿的银色巨物整整在上空悬停十多天才将上面的民众和物资腾空，之后从碧穹离开，返回玄球。只能等这边的着陆台修建好后，带着留下的那批人重返天阿，跟这里的亲人团聚。 有了左邻右舍的帮衬，新来的这批移民很快适应岛上生活，渐渐融入碧穹，成为天阿生灵中的一员。 白帝等人对新建的白水宫还有其他建筑还算满意，特别是耸立在峰顶的能量塔，虽然简朴但完全不影响它高于玄球能量塔的威能。 众人猜想可能跟这里的地势和环境有关。 一颗新球，它原始能量的纯净程度比能量石堆砌出来的高几十倍，更何况这里还是一颗海星，能量融于海水中随着热量蒸腾，进而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罩。 对于听虚和治理下的碧穹，白帝甚是满意，多年来的教诲终得结果，她庆幸有这样一个上进的孙儿的同时也为他有这样治理才能而高兴。 在碧穹岛的第一次朝会上，白乌当着众位上位者和圣者们的面，大加赞赏听虚和为玄球民众付出的努力。就连一向在这样场面不主动表意的希明，也挺身而出，将这些年听虚和的汗马之劳向众位一一叙述。 二人毫不忌讳的赞词让本就对未来掌权者之位意见颇深的圣尊炅昊更加忌惮这位未来的掌权者。 阴沉地神色更显郁躁，不断斜睨打量正襟危坐的听虚和。不等希明讲完，他出声打断，看着对面的听虚和只道： “听闻虚和驭人很有一套，连我身边的人也未能幸免，不知什么时候能给在座的众位上演一番哪？” 众人一怔，不知所以地朝听虚和看去。 被点名的听虚和倒是一脸淡然。嘴角带笑，视线转向圣尊炅昊。 “圣尊说的身边人是指周仁吗？如果是，那确实是虚和之过。先前不知他是受了您的意，对其没有尽到晚辈该尽的礼仪。不过……” 听虚和没有继续往下说，视线转向白帝的方向瞥了一眼。白帝的目光依旧落在圣尊身上。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炅昊旁边一位脸生的男子喊道。 听虚和莞尔一笑，续道： “不过，蛇群没有袭击其他人，为何偏偏选中了他，圣尊就没有问问什么原因吗？” 炅昊眼神一凛扫向身边站着的男子，男子心虚地豁然低头看向地面。 白帝见此，站出来解围。 “圣尊应是只听了片面之词，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不如吾给众位细细道来。” …… 想让他人成为众矢之的，不了自己成了笑话，圣尊无颜继续坐下去，借词匆匆离开。 听虚和为玄球民众的付出，有目共睹，这是不能覆灭的事实。 这边受着表扬，另一边的夏尔再一次因为没有等到翘首以盼的好友故而情绪不高。 被过来搬药草的越白看到，打趣道： “吆，这是遇到什么忧心事了，把我们夏尔姑娘愁的眉毛拧成一条线了？” “晒干的药材在那边！”夏尔没搭理，给他指了药材的方位。 “真不说啊？” “没事，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在这里瞎晃悠啥。” 越白仍不放弃，俯身继道： “让我猜猜，能让你流露出这样神情的必定是不简单的事，是跟典钰有关！前几天就见你打听这次随行的守护者。是也不是？” 夏尔脸色一沉讲道： “是与不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越白收起玩笑的心思，抬起腰身，认真说道： “我打听过了，他跟玉教习是最后一批，估计在玄球还得待上一年半载。现在这边的舰艇停落地没有建成，那边想回来也没法的。” “我知道。但他一个资历尚欠的守护者，为何会被安排到最后？按道理那些比我们早入星卫宫的守护者会更合适，怎么不留下他们？” 夏尔讷讷言道。 越白听到这话兴致就来了，放下手中抱着的晒盘，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其他守护者说，这几年典钰的进步很大，堪比执事。你说不留他留谁？执长可能有意历练他，让他多经历一些事，说不定他是我们这批里最早当上执事的人呢。” 夏尔有些恍惚，她是知道典钰比他们这群人都厉害都勤奋，但是没想到短短数十载竟能达到执事的本领，那确实很厉害了！ 愁闷的情绪顿时消散，心里暗道： 自己也该努力提升，紧追上他的脚步，不至于落的更远。 第62章 突发意外 紧赶慢赶，碧穹岛上的玄球人历经三年终于在大海上建成能停落玄球所有舰艇的着陆台。 远在玄球的最后一批玄球人终于接收到翘首以盼的讯息。 在听到着陆台建成的消息的时候，夏尔由衷的欣喜，头顶上的星空似乎都因为她的心情变得奥妙迷人。 想想时间，她和典钰在异星已经流浪二十余载，甚至比他们在马里亚纳度过的岁月还要长。 四十，在马里亚纳正是生命中的高光时刻。时光虽带走了他们面庞上的稚嫩，但丰富生活阅历会让他们生活的更加如鱼得水。 在这里却不一样。 四十，跟花样年华没什么区别，不会因为你的年龄渐长就衰老的那么明显，几百岁在这里也很常见，就像那位给夏尔印象很差的黑袍圣尊，年岁将近三百，可还是一副中年人的样貌。 到底是星系之间的时光流速不同还是所在的寰宇运转有差异，夏尔不得知，但他们如今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并没有顺遂马里亚纳的时光规律，变成中年人。 夏尔有些好奇将近四十岁的典钰还会是曾经器宇轩昂的青年吗？ 星空的那头，正值天亮时刻。 残败不堪的玄城街头正被一片银光覆盖。在银色的拱顶之下有十几人神色沉静地讨论着这次出发的事宜。 一名青衣女子站在上首位置，给留下的星球守护者派发任务。 “我们这次的任务相对比较简单，把最后的这几万人安全送到阿天星就行。再有就是身后这几十艘舰艇完好无损地开回碧穹。大家不用太过担心，这里有好多人不止一次来往于玄球跟天阿之间，路线可谓是熟记于心。所以……” 玉玊作为最后一批里面星卫宫职位最高的负责人，对这次的移民任务全权负责。 下面的人也信心十足，对这次的转移志在必成。 玉玊续道： “所以，最后的几万人便交由我负责他们的安全，你们只需将舰艇驾驶回碧穹就可。具体安排，现在跟大家再核对一遍，请各位熟记航行轨道……” 玉玊将飞行中的各个舰艇所属位置和注意事项给守护者们在重述一遍。便让各位上舰就位，出发回天阿。 因为典钰在众位守护者中实力稍高，被安排到最后位置，负责队伍后面的突发危机。 跟他一起的还有上次随白帝出巡时一起的圣者书雷。 书雷圣者也是十圣中实力较强的人物，继而被圣尊炅昊安排在最后，与民众共进退。 但是，书雷自己心里也知道，他虽实力出众但因为个性木讷，处事不精，并不得炅昊青睐，反而乖巧伶俐，圆通达理的京原更受他喜爱，更把京原当做未来的接班人来培养。 内心虽不服气但一直安分守己地听从圣尊安排做事。 一身星卫宫星球守护者学服的典钰，借力跃上舰艇后，就见书雷一人，站在空荡荡地舰仓内部凝视外面苍凉的玄球大地。 听到动静，向典钰的方向看了一眼。 典钰点头回礼。 “还请圣者回座位就坐，舰艇马上启动。” 书雷没有作声，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意是他对这片大地最后的留恋。 典钰冷峻的面孔扫过紧闭的门扉，转身回了驾驶室。 启动舰艇，静等前面的舰艇有序飞离后，典钰才按下上升的按钮。 随后舰艇随着能量驱动，缓缓从玄球的焦土上升起，跃入高空。 冲破稀薄的淡雾云层，进入沧溟系星空。 如果现在有人从舰艇中跃出，定会被热浪席卷，灼烧成灰烬在空中挥发。 现如今的沧溟系已成空中炼狱，生机不存。完全想象不出这样景象是神明创生的前兆，浴火重生，星散魂碎。 典钰驾驶着舰艇，从热流中穿行，避过几个横飞而来的流星后，飞离沧溟系。 沧溟系离天阿系距离并不远，但两者之间有人族不能踏足的区域，那就是长行系的最中心位置。 所以必须绕道，这样就需要越过其他几个星系，才能抵达最后的目的地。 像上一次一样，玉玊在驾驶室指挥驾驶人员在固定的旋臂轴上穿越。 沉寂的寰宇像往常一样安静中传来祥和的乐调。 玉玊放下心中的担忧，下令提速朝尽头驶去。 赤尾、灰水、云泽，舰艇已经安全穿行两个星系，后面的贫瘠区域更没有危险可言，很少有外星种族经往这里。 大家便放松警惕，悠闲地在驾驶室开始聊天畅谈。 但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鬼魅般出现一队黑色星际飞船，顺着他们经过的线路尾随而来。 它们宛如黑暗中觅食的雄狮，敏锐地窥视着移动的舰队，伺机而动。 把准时机，最前面的那艘飞船就像悄无声息的风，突然暴起，直扑最后一艘舰艇，成功地将其逼离原来的轨道。 突然间出现的飞船让驾驶舰艇的典钰有些措手不及，几次躲离都没有绕过它的穷追不舍。 意识到不对的那刻，典钰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决定，那就是让其他舰艇安全离开，自己斩断飞船队伍对舰队出手的念头。 艇舱内安住的书雷被舰艇猛然间调转方向生出疑惑，出门观望。 可当他走到舰艇护罩内向外端望时，正好看到飞船蹿驰而来的磅礴气流。 惊觉不对，他立刻转身跑向典钰所在的驾驶室。 得知他们的舰艇被外星船队盯上，或有危险的那刻，他神色突变，只问： “你有把握摆脱飞船队伍的围堵吗？” 典钰沉下心，对付不断冲出来的飞船攻击，没有明确回复他的问题。 书雷直愣愣地站在驾驶室，亲眼看着外面不间断冲撞上来的能量波动。 硕大的舰身被撞到晃动起来，身无依仗的他险些被甩出内室。 这样下去，他们的舰艇离大队伍会越来越远，危机更重。 书雷从地上爬起，对典钰大喊： “尽快跟前面的舰队联系，让他们折回帮我们一把。” 典钰沉静地回道： “敌人的用意我们没有了解清楚，前面的舰艇上还有民众，其他空舰上的人大都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手，不一定能帮到我们。最重要的是，舰艇虽然大安全性高，但是在灵敏性极高的飞船面前，这就是死穴。再说我们的舰艇只是用来运输，并没有御敌的实力。叫它们过来，无疑是羊入虎口。” “那怎么办，不能任我们在这里被敌人围攻？” 书雷想到自己的处境，心里怒气顿生。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拖延时间，等舰队到达天阿后，再派飞船来营救。” “现在通知那边的飞船来营救不就行了？” 典钰紧握手中掌控方向的感应轴，转头瞥了一眼书雷，语气平静地问道： “圣者能联系上碧穹的人？” 书雷挪开对视的眼神，很没底气地说了句“不能”！ “那还请圣者坚持到援兵来的时候！” 典钰神色安定地说完后继续控制舰艇的方向和速度，尽可能将敌人引向后面的云泽方向。 第63章 望重但德不高 碧穹岛海岸边人潮涌动，来迎接亲人的民众挤满了海港区域，甚至有人趴在自家的屋顶上张望最后一批到来的人。 一行自天边飞来的舰队有序地降落至海上新建的着陆台。 离海港最近的一艘舰艇上，激动雀跃的民众等不及舰艇银色的大门完全打开，躬着身子钻出，急不可待从搭建起来的阶梯上拾级而下。 早早等候在下面的白帝等人，上前安问路途可否安顺？ 守护民众安危的玉玊，等所有民众走完后，才姗姗从舰艇上走下，望见白帝疾走上前颔首见礼。 白帝不苟言笑的脸上映出一丝和气，温声向行礼的玉玊问道： “辛苦你们了！路上可都一切顺利？” “回白帝，一切安好！” 白帝听后点点头，把视线落向从天际刚刚俯冲而下的舰艇上。 端望一会见后，见上面下来的人确实都无事后，便带人返回白水宫。 几十艘舰艇整整齐齐地顺降于安排好的停置点后，上面负责驾驶的守护者们齐聚着陆台最前端一角，给执事玉玊报安。 夏尔越白二人，知道典钰今天也会随这批人返回，早早地得了执长希明的指令候在停置点上，为新到的移民做入岛登记。 这边手续走完后，那边就有人来接亲人们回家。 送走最后一个民众，两人终于清闲下来。 夏尔合上手上的册子，视线望向那头的青衣队伍，问旁边的越白， “你有看到典钰吗？” 越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人群中看到。 夏尔整理好桌面上的资料递给越白，让他在这儿先等着，自己去玉玊那边问问情况。 越白呵呵一笑，“行，你去，这边我看着。” 夏尔提步朝玉玊所在的位置行去，一双亮目扫过停放齐整的舰队间隙。绕过学员夏尔走到玉玊身前，躬身问礼。之后便道： “玉教习，典钰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玉玊闻言便道： “一起回来的，不过他被安排在最后，这时间也应该到了！” 说着玉玊从学员群中越出，朝舰队的尽头望去，寻找最后一艘舰艇。 没看到典钰驾驶的那艘后，便问最后过来的几人： “你们有人看到典钰吗？” “我们一路上没有遇到意外情况，现在还没回来，可能还在后面，再等等！”其中一人回应道。 玉玊眉头微皱，朝天际看去。 那里除了稀散的云朵，并没有舰艇的影子。 这时一道弱弱的、似有疑虑的声音，忽从角落响起。 “那个，我刚刚似乎有看到书雷圣者的身影，他跟着人群朝海港那边过去了。他跟典钰在一艘舰艇上，按理典钰也应该早回来了的。” 玉玊倏然变得严肃起来，言语中隐有怒意涌动，道： “典钰不知道所有守护者必须在安全降落后要会合吗？” 其他人见执事发怒，面面相觑，不敢言语。站在后面的夏尔接话： “典钰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教习在出发前跟大家叮嘱过这事，他定会遵守。” 其他人也开始小声附和，按着典钰平时的个性确实不会做出这样违反星卫宫规定的事情。 于是众人把视线又聚向那个看见圣者的消瘦男子身上。男子见状，立即讲道： “那人肯定是书雷圣者。因为他身边还有来接他的京原圣者，两人有说有笑地着从我身边经过。我肯定没看错！” “那就奇怪了，典钰和舰艇都不见，你却看见书雷圣者，这不是活见鬼了吗？”有人疑惑。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确认下那人是不是书雷圣者。” 玉玊丢下这么一句话，快步向海港出口走去。 夏尔没有得到确切信息，又见玉玊去打问了，便返身回去给越白说一声。 “还有这事？” 越白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反问道。沉思片刻后讲道： “会不会是最后书雷圣者没有上典钰的那艘舰艇？” “应该不会，他们出发前，人员安排都是玉教习负责的。如果圣者没有上舰艇，典钰肯定会跟玉教习讲明，毕竟那是十圣之一，谁也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确实，按着典钰谨慎的性子，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不是说玉教习去核实了？等一会再去问问情况。” 现在只能寄希望予玉玊。 夏尔复坐回那把能照出人影的木凳上，凝望东南的高空。 不久后，玉玊返回着陆台，身边还跟着听虚和。 二人神色不安地朝夏尔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尔豁然起身，小跑过去，急问： “怎么样，那人是不是书雷圣者？” 玉玉没有立即回答夏尔的话，而是朝舰队末尾的方向又瞟了一眼。 听虚和上前，走到夏尔身边，小声道： “书雷圣者确实回来了！” 夏尔面上一顿，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圣者回来了，为何不见典钰回来？ 玉玊顶着夏尔不安的凝视，只道： “人确实是书雷圣者。不过据他所说，他跟典钰在穿过云泽系不久就分开了。” “他们不是一艘舰艇上的人吗？怎么会分开？他又是怎么回来的？” 夏尔震惊失志，问出一连串疑问。 玉玊续道： “说是遇到敌袭，典钰为了引开敌人，便放他驾飞船离开。后面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夏尔听到“敌袭”两个字时，心下一沉，眸子霎时泛起冷意，道： “什么叫不知道了，他既然安全回来了，为何不第一时间上报路上遭遇敌袭的事。别人给予他生路，他做不到援人一把吗？” “贪生怕死之辈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圣者也不过如此嘛！” 夏尔扔下一句嘲讽的斥语，大步离开。 听虚和急忙跟上，远处盯着这边动静的越白匆忙抱起桌子上的东西，去追两人。 玉玊一时语塞，竟然忘了阻止夏尔当着这么多人，口出逆语。 不过，这次的意外自己也难逃责任。收起情绪，对其他人吩咐： “回星卫宫，准备去接人。” 看着前方奔驰的背影，听虚和追喊道： “你现在干什么去？” “救人！” “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有问清楚，你上哪里救人？你先别慌，我们去找书雷圣者问明白再去。” 夏尔跳上飞船，后面的听虚和跟着跃上来。 两人急速向白水宫的方向飞去。 赶到白水宫，得知书雷没去，他们又转去圣者的住所。 圣者殿。 有听虚和的身份，两人畅通无阻地找到书雷所在的位置。 当看到里面谈笑风生的画面时，夏尔怒气直冲，真想一掌拍死这群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的道貌岸然之徒。 德高望重？真是笑话！ 第64章 生死未卜 听虚和端望着眼前惬意畅聊的几人，压下冲入心田的怒意，伸手扯住意欲上前的夏尔，提醒她稍安勿躁。 蓦然出现在门口的二人，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暖光，令端坐在里面的三人面色不满。 书雷审视半晌后，起身朝二人走来。 躺坐在最中央，把玩着手中黑石的炅昊眸色不善地斜睨一眼听虚和后垂下眉眼，继续跟京原聊还未结束的话题。 书雷走到门口，大概也明白他们两位上门的意思。直道： “话，我已经跟玉玊讲清楚了，你们还有何贵干？” 夏尔压下心中的愤慨，面上毫无波澜地问道： “还请圣者仔细回忆下，当时遭到敌袭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熟悉的标识，特殊的能量波动，类似这样能辨明敌方的东西。” 书雷不假思索地回了句“没有”。 夏尔只觉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再次直冲脑门。听虚和听不过，便提醒道： “还请圣者仔细想想，毕竟如果没有典钰护你逃离，您现在也在那艘舰艇上，生死难说！” 书雷眼神凛厉地扫向听虚和，听虚和淡笑地回视。 里面谈话的二人，被门前沉闷的氛围引的朝这边望过来。 书雷眉头直跳，好不容易得了圣尊亲临自己住所的机会，怎能让这样无聊的小事惹得他老人家扫兴。 便想着怎么快速打发掉这两人，只说了自己无意间感受到的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让二人快快离开圣者殿。 有了准确信息，二人不再停留，直接回星卫宫找希明。 他们到的时候，玉玊等人也已返回星卫宫，正等候在大殿中。 夏尔见希明等人都在，直言说自己去云泽找人，请星卫宫能分出一艘御敌的飞船于她。 希明听后，断然否决。 一个人怎么能去其他星系寻人，何况是浩瀚无边的长行系中心地带，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别说，那里经往的外星种族多而危险，就比如上次出巡时他们遇到的那个舰队。 夏尔便说了自己的怀疑。 “书雷圣者说他在逃离的时候，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是来自云泽系。上次出巡时我们在云泽内地大动干戈，这次或许对方也是有意报复玄球，正好趁这次转移移民的机会动手。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必要去更多人，人多只会让他们容易察觉，提高警惕，不好救人。” 听虚和听完夏尔的分析后，接道： “确实，云泽系实力一般，这次也是偷袭，说明他们无意于挑起两星大战。他们的本意，要么是请君入瓮，要么是恶意报复。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依虚和看来，不如先出动两艘飞船去云泽查看，如果典钰和舰艇还在星系，我们一起回来就行；如果找不到只能去云泽内部查探虚实。人多目标大，只会让对方更易发现我们，不利于施救。” 希明思忖良久，同意二人的说法。 在情况不明了时，人多势众，确实不利于救人， 最后确定，此次去探查的人为夏尔，听虚和，希明、玉玊和两名守护者。 出发时，听虚和执意跟夏尔乘坐一艘飞船，其他人一船。 如果到云泽内部去找人，必须有他。 因为自己会多星系语言，方便打听情况；再加上云泽有种族也会讲玄球语，真要发生冲突，还能与之周旋。 至于夏尔，让她守在后方肯定是不同意，还不如随他一起去。 两个人进去找人总比一个人强。 一切就绪，几人驾飞船离开碧穹。 根据书雷的描述，他们找到事发星系位置。 可现在那里空无一物，除了无尽的黑暗就是突飞而来的乱石。 夏尔凝目注视着外面的黑暗，内心更加惶惶不安。 听虚和与跟另一艘飞船上的几人说明后，便驾驶飞船朝云泽星系的方位穿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离云泽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希明几人的飞船不再继续前行，而是滞悬于隐蔽位置等夏尔、听虚和二人从内部传回的消息。 听虚和驾驶飞船特意绕过星球没有大陆的上空，从另一端人迹罕至的原始地貌跃进。 想到云泽可能也有类似天阿的星球保护罩，二人便在进入云层时，给另一端的希明讯息，让他们有意闯入那边上空，之后再悄然离开。 扰乱对方视线，让他们辨不出真假，能给夏尔两人一个潜入的时机。 飞船擦着地表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穿行。 越过无数的山川峻岭后，进入他们上次去过的陆地方位。 为免敌人觉察，二人将飞船停在一处高山脚下的山崖处，利用郁郁葱葱的树林隐藏船身。 之后步行出山，去山另一头的城池找人。 这一路上夏尔也没闲着，不仅跟听虚和学习这里的语言，更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修习玉玊出发前给她的技能秘册。 那上面的内容都是夏尔从未见识过的东西，通过施展技能将体内的能量发挥到极致，并且能降低能量的消耗速度，达到快速御敌的目的。 里面的内容多而复杂，夏尔只挑了两个易懂且好学的技法，快速上手，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的最先的目标是打探，所以在临近城池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一户人家顺了两身别扭的衣服套在身上。 学着这里动物般笨拙的走动方式，向最大的城池——亚特斯进发。 有过一次实地对战经验的夏尔，对这里的物种情况大致掌握。 云泽其实是一群有灵智的动物生活的家园。 最底层的动物就跟碧穹岛上的动物一样都是很普通的种族。 中间的一类是生出灵智能听得懂语言的，就像上次跟他们在峡谷内交战的那群地上种族，它们都算这一类。 这最上层的就是天上搏斗的那几只，他们已经拥有甚至超出普通人族的智慧，不仅能幻化成人族的形象还会其他星系的语言。 所以，夏尔二人这次对上的大概会是这样的存在，不免心里有些悚然不安。 亚特斯是云泽星球上唯一拥有独立势力的城池，这里居住的都是云泽最上层的种族。 如果典钰确实被云泽的飞船队伍逼退折回这里，那么被带回这里的可能就最大。 亚特斯，这是唯一能控住他的地方！ 站在山端的夏尔和听虚和，眺望山下被群山环住的丰饶城池，不由地握紧垂着身侧的手。 这里就是他们掩人耳目即将混进去的地方！ 第65章 直立行走的鸟 夏尔、听虚和互视一眼，心中了然，这一去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遇上什么危险，保险起见将身上所有与天阿有关的东西摘除干净，就是己身的能量也不能轻易在云泽暴露。 检查没有遗漏后，二人只身前往。 穿过茂盛的丛林，到达山脚下的小道上。 两人扮成云泽能辨识语言的普通种族朝前方的城池进发。 凌乱的发丝，不整的着装以及奇怪的走路姿势，就像生活在原始村落中的野人，有股与自然共生的野性。 二人欢快地甩着膀子，在青草弥漫的道路上留下两道清晰的平行线。 斜阳西下，四周的山头被霞光染红，暖光擦着峰谷映在正在步行的二人身上，显得悲凉孤寂。 只顾赶路的夏尔和听虚和无心去感受这异于天阿或者玄球的美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赶在日光沉下去前进入城池。 不知是这里本就地大物稀，还是这里的种族都习惯于白日活动，此时绵延几里的大道上早已不见来往的云泽种族。 浑身上下因为长时间走动渗出的汗滴被晚风呼过，凉的夏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狼狈的样貌不像是一个灵智未开的动物更像是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本就不成样的衣服，因为树枝的蹭挂，扯出一道道碎口，更不知哪里蹭上的汁水让破烂不堪的衣服在汗水的浸淋下变得难以入目。 夏尔俯眼在自己身上扫过，不禁摇摇头，心中感慨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自己有如此凄惨的样子。 旁边的听虚和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惯了的他衣着亮丽神采俊逸的模样，现在落魄的样子倒是别有“韵味”！ 暮色降临，一对神色疲惫的乞丐正巧赶到城池。 说是城池，其实这里更像一个建在群山丛中的建筑群，以山为墙，以屋为城。 与人族的以高墙为界的理念全然不同。 城池的入口设立在群山阳面东方位置，跟夏尔他们来的地方处在一个方向上。 霞光已落，黑暗将至。 四方之地已被昏光笼罩，三米之外已看不清人的五官长相。 城池的入口处正站着两个两米高的粗壮身躯，瞥见走近的二人，脑袋微微一歪，僵着脸低头扫视。 夏尔垂着头，一手抓着听虚和的胳膊，感应到上面的审视，虚弱地轻咳两声。 她的咳声还没有停下，身前突然出现两道黑影挡在她和听虚和前面。 对方弯身时呼出的一口浊气正好对上夏尔向上窥探的视线。 他们身上的味道已经够刺鼻，但这口气更令人窒息。 夏尔急忙捂住口鼻，不停息地咳喘。 揪着听虚和衣袖的手不断地提示他，快点想想办法。 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被对方察觉出点什么。 另一个物种凑近用它那能装下一个拳头的鼻孔，朝两人身上闻了闻。而后黑葡萄般的眼珠上下滚动，对已经立起身躯的另一位说了句不是很流利的云泽语。 询问是否放行他们两人？ 那物种没有回复，用手中的棍形武器，捣了捣站的极其板正的听虚和，问他们去城里有何事？ 听虚和憋的黑红的脸一顿，反应过来后呲牙一笑，用流利的云泽话回应，说去城里寻亲。 俩物种思量后，决定放他们进去。 夏尔憋着的那口气，只顾着赶紧远离这里，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 在刚迈出三步后，她脚下一晃跌倒在上行的台阶上。 这么大的动静还在入口处人家的眼皮子下，霎时两双冒着警戒心的眼珠子齐齐朝夏尔方向扫来。 缓过气的夏尔趁势虚躺在地上，递给听虚和一个眼神。 听虚和心领神会，忙俯身蹲倒在夏尔旁，急声询问。 焦急的神情，亲昵的称呼，让两个本想上前问话的庞大身躯止住，眼中流光闪过，移回原位，但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扫向这处。 夏尔在地上躺了片刻后，借听虚和的力道慢慢从地上爬起，两人互搀着继续朝城池里面走。 拐过长长一截直通前方空旷地方的直道，夏尔收起虚弱地快要倒地的表情，脚下有力地借着听虚和的遮挡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在他们正前方的是一个能容纳万人的空旷地方，像是飞行器的着陆台，但没有停落飞行器，也没有其他东西占位。 黄白的石块铺满整个场地，边缘位置有十米高的石柱耸立一圈。 奇怪的是，空地的东南角有一间几平方大的白色小屋，十分显眼地伫立在那里。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好奇的二人没有立刻去小屋查看，而是顺着弯路，拐向城池中最大的那座建筑。 背靠山腰，前与正前面的空旷地方连接，融为一体的白色宫殿，在黑暗中泛着荧青。 从里面亮起的零星星光给人一种不想停下来，继续深入探寻的欲望。 夏尔两人进到城池里面后，路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黑暗阻挡不了他们的视野，成群，悠闲地摇晃在宽敞的城池中心街道上。 作为人族的夏尔和听虚和，不用能量无法识别百米外的事物，夜晚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寻人的好时机。 于是，他们寻了个人多的地方落脚，顺便从这里物种间的谈话中搜寻点有价值的东西。 那些直立行走的“人”，不用细看就能辨出是哪种物种化出的人形形象，甚至有的只是单纯地学人的样子走路，身体还是动物的原样。 在夏尔的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只飞禽的物种。 那对扇过来扇过去靠羽翼移动身体的样子，有点像长着长腿的乌鸦，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满身黑色的羽毛，就连那吃东西的鸟喙也是满色的黑，但嘴里却说着正宗的云泽话。 夏尔在“人”群中观察许久发现，原身走动的好像都是鸟兽，不知是它们进化慢还是幻化不了形象，而其他的物种几乎跟人族无异。 难不成在这里只有鸟兽才有原身出行的资格？ 这样一想，上次跟他们对战时，实力强的那几只好像都是鸟兽的形象。 “这里以鸟兽为尊？” 沉思中的夏尔抬眸小声问听虚和。 听虚和神色犹豫地应道： “看情况应该是。上次对战时，那个说玄球语言的鸟兽就是其一，或许在云泽上位者都是鸟兽类，它们是这个星球的主宰者。” 夏尔点头应是。 静听了一晚上，二人从来往的交流中没有探得一点跟典钰有关的信息，心里有些不安。 天还没大亮，他们开始盘算怎么进入白色宫殿。 据他们观察白色宫殿进出的大都是鸟兽类的种族。 如果鸟兽是云泽的主宰者，那深入宫殿无疑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 二人用自身可怜的形象，取得街边跟他们同样形象的中年“人”的信赖。 得知要进入宫殿内部，只有“做工”这一个办法。 了解了什么是“做工”后，夏尔决定自己去，听虚和留在外面，了解城池周围进出的线路。 做好准备的夏尔，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梳顺，洗净身上破旧的衣服，神色怯懦地跟在一行人后面，朝恢弘华丽的高大建筑内部走去。 第66章 水中下毒 会说云泽话，长相且亮丽的夏尔，顺利被选入宫殿，成为给里面的上层鸟兽们，服务的下人。 夏尔借机利用这一层身份，游走于各个空间寻找蛛丝马迹。 白天为鸟兽大人们送餐收拾卫生，晚上偷溜出住处，四处探视。 用自己学会的那几句蹩脚的云泽语言跟一起共事的其他“姑娘”和领事打好关系。 平淡又惊险地在这座雾白的宫殿中度过了漫长的十几个昼夜。 这日，夏尔利用空闲的时间溜出来跟在外面的听虚和互换信息。 据夏尔十几天的查探，获取了宫殿内居住的鸟兽大致数量，以及亚特斯最有可能关押犯人的地方。 鸟兽们白日的活动范围有限，不是在殿内讨论大小事情，就是吃喝玩乐，要不就是出去外面巡视其他城池。 但是有个异常就是，宫殿内有个区域是不允许下人们接近，但鸟兽的首领却经常深夜出入的地方。 位置就在宫殿内部靠山壁的那一侧。 夏尔好几次以新人不熟悉路线的理由接近过那个地方，都被守在那里的鸟兽拦截下来。 所以，夏尔认为那里极有可能是亚特斯的藏谜之地。 如果有可能，典钰或许就在那里。 因为宫殿其他地方，她几乎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感受到熟悉的能量波动，唯有那里她不曾近距离接触过。 听虚和听后没有立即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将自己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讲述给夏尔来判断。 眼前的这座宫殿被群山包围，这是两人进来时就知道的情况。 特别是宫殿背靠的高山，除了带翅膀的东西，其他物种根本没法攀登，可谓是险峻巍峨，阻断了敌人翻越高山偷袭的计谋。 而正前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的就是夏尔和听虚和藏飞船的那座，虽峻险但稍微有点毅力的人都能攀登上去。 左右两面是低矮的山丘，距离亚特斯城池较远些，这也使得陷在最中间的宫殿能有日光拂照的机会。 有目共睹的环境大概就是这样，但人为建造的才是最为重要的。 比如边角上那间白色的小屋。 经听虚和探查，得知下方那竟是一条通往宫殿内部的水道。 如果不是亲自去小房子周围细查，无人会注意到那里有一道埋在地下的水道。 因为从明面上看，这块区域根本就没有水流经过的痕迹。 听虚和还了解到的一点是，亚特斯虽是云泽的重要城池，但是这里居住的全是年轻的各类物种，老弱年幼的散居在其他城池，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云泽最强势力集中地。 了解到这一点后，听虚和确信，如果典钰真的被云泽的“人”带回，那人在这里的可能就在百分之八十。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竟找到典钰确实到过这里的一点痕迹。 他在宫殿每天送出来的脏物杂物堆里翻到一块布料碎片。 说到这，听虚和从衣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块碎布递到夏尔眼前，让她辨认。 夏尔接过那块不到巴掌大的，被污汁浸染过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料，托在掌心，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揉搓两下。 平静的眸子刹那有光泽亮起，她骤然抬头，看向听虚和。 “触感是不是很熟悉？” 听虚和嘴角微弯，视线移落在布料上，小声问道。 夏尔绷紧的心弦稍有松动，低头又摸着布料，道： “不会错的，穿了十来年的学服，怎会不知它材质的手感。这么说典钰肯定在这里对不对？” 听虚和敛起笑意便道： “不是很确定，但来过这里是肯定的。” “既然来过，那就找找看，就是翻遍整个亚特斯，也要找到他的踪迹。” 夏尔看着手上的碎布，坚定地回道。 互换信息后，他们又有了新的目标。 听虚和在外面探查宫殿后山是否有进出的其他入口。夏尔以水源为引，在宫殿内探查所有用水的流向是否有引到后山那个秘密之地。 夏尔回到宫殿后，找到殿内储水的地方，果断给里面倒了一些街面上买的用来洁物的东西。 清澈的水里顿时泛起白沫。 夏尔快速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味道，去给这里的领事报告食屋水有异样。 一位身姿妖娆，风韵犹存，迈着猫步优雅出现的中年“女人”被夏尔拦住。 香风席面，女子未有言语，诱人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夏尔。 夏尔识趣地低首言道： “领事，小奴给大人们洁物的水不对，上面莫名出现一些泡沫，还请您核查一番，以免有脏东西混入。” 桃芝面上一冷，将夏尔颤抖的指尖落入眼底。 “你在哪里取的水？” “回领事，小奴是在食屋给大人们清洗山果时发现不对的。” 夏尔面上有惊吓显露，桃芝便收起手中的绳索，擦过墙壁带起一道星火，可想那一鞭要是落在人身上将是何等恐怖，皮裂肉炸也不为过。 “带路！” 冰冷的话从头顶传来，夏尔赶忙侧身让路。 走在离桃芝右前方两米外垂头的夏尔，躬着的身躯，不慢不快的步伐，做着下人该有的动作。 可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眸底精光闪过，唇角微微上扬。 路过走廊，其他下人频频驻足，更有夏尔熟知的同伴为其捏了一把汗。 被领事盯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怎么这夏尔还上赶着去送脸熟的？ 把人引到食屋，夏尔倚在门口处，请后面的桃芝先进去。 食屋是为鸟兽们准备吃食的地方，一般很少有闲人进来。 夏尔可是动用不少人脉才进到这个地方的。 这会食屋内只有三四个为鸟兽大人们准备食材的姑娘。 看到进来的人后，诚惶诚恐地低头站成一列，等领事训示。 桃芝从几人身上扫过，把视线落在一盘晶莹剔透的红山果上。漠视良久，侧头看了一眼夏尔。 夏尔急忙上前，打开山果旁边的木质管道开关。 因为水压的冲击，夏尔被冒冲出来的泡沫溅了一身。 满身满脸都是指尖大小的透明水泡，被打湿的衣袍和贴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看上去特别狼狈。 但夏尔管不上这些，拿起旁边空的木盆继续接水。 后面的桃芝看到这一景象，眉头蹙起，依旧没有说话，等着夏尔结束手中的动作。 半天，夏尔端着一盆子的泡沫走到桃芝面前，双手呈上。 桃芝双手未动，只微微倾下身在水盆上方细闻味道。 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渐渐带上愁思。 食屋内一姑娘见势小心谨慎地递上一根木棍。 桃芝伸手接过，在水盆里划拉几下。 沉吟许久后，转身离开。 “人”出去后，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边端站的几位神色慌急地把夏尔围了起来。 “你怎么胆子那么大？这种事自是屋长去禀示，你是嫌上次的惩罚还不够狠是！” “我看她就是不想在食屋继续干，才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教夏尔的胆大妄为，没事给自己找事。 夏尔只是笑笑，心中想，我能不急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我现在连根人的头发都没发现啊！ 有了水沫的事，领事下令去检查各处水源。 夏尔的注意力放在检查水源的几队人身上。 留意他们进出各个储水池的时间和不同线路。 经过两日核查，宫殿内并没有查出问题，于是有一队被派去“闲人免进”的位置。 果然！水路是相通的。 了解到这一情况的夏尔，心中窃喜，看来要找机会在水道上探探虚实了！ 第67章 惊雷炸响 云泽星系外，等候在那里的希明和玉玊等人，自从与听虚和和夏尔分开后，就一直没有接到二人发来的任何讯息。 但他们也明白因为星系差异，每个星球上的物种自带的能量场都有所不同，特别是夏尔和听虚和二人更是能量强的那一类，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会敛起内息，不让云泽察觉。 想到这一点他们几人也不那么着急，给碧穹传回等人的讯息后依旧等在星系外围接应三人。 有了新目标的夏尔，近几日进出于各个殿室以及堆积杂物的屋室，搜寻地下通水管道的源头位置。 一开始她有意地躲避其他人的注意，但是经过几日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像她这样的清扫杂物的下人每天忙前忙后地都干些什么事情，于是她就放开胆子出入各处。 夏尔这样任劳任怨做着打杂的脏活累活在其他人看来并不奇怪，都觉得她是想好好表现，早点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谁让她上次没有经过屋长同意私自给上面的领事打小报告，便被人从食屋除名。 大家的同情心理正中夏尔下怀，她干完自己的工作后又去替他人帮忙，顺便从他们的口中套点有价值的信息。 几日后，摸清楚路线的夏尔第一次在大白天众人的视野下走进一间堆积杂物的内室。 众人以为她在清理里面的杂物，谁知她人经过内室里面的一道暗门跑去上次储水的地方。 从储水的狭小管道中爬出一段距离后，直接通到主管道上，能施展四肢的夏尔顺着水流朝外面游去。 冰凉的水流，让泡在水中的夏尔全身有些僵硬，好在不是污水，人还能正常呼吸。 她摆动灵活的四肢，游出百米后，顺利进入水流急湍的总水道。 据听虚和所言，这条水道是流向后山方向的，也就是说，只要她顺着通道应该能寻到后山位置叉出去的其他水道口。 夏尔趴在漆黑的洞道中，深吸一口气，再次没入水中，朝后山方向游去。 在水中因为有水的冲蚀完全不怕使用能量被他人发现，夏尔将能量聚在眼部，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人工凿出来的渠道，水道两侧的石壁和上面都砌盖着规整的砖石，并且缝隙与缝隙间的间隔几乎是严合上的，看的出工匠的严谨。 但亚特斯费劲费力在地下掩藏一条这样的水道到底有何用意，夏尔想不通，也不愿去琢磨，此时的她只想尽快从这寒冷刺骨的水流中尽快脱身。 游到一处水势往下的地方，水速突然变大，几乎将水中挣扎的夏尔冲到断层下方去。 清瘦的她伸手胡乱地在侧壁上抓，使不上力气的下肢已经被水流冲着转了个方向。她的身体硬贴压在石砖上，给自己省出一点力气。 一手撑着石壁，一手在石砖壁上摸索，半晌后终于找到一块能攀附的凸出来的石块。 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水底叉出去的水道？还是因为这里有个断崖式直坑，导致突然出现身体失衡的状况。 夏尔等自己力气恢复后，又借力慢慢往水道更下方移动。 没入水底后，她透过水流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形。 这里的地势确实比前面的陡垂，同时右侧水道底部也多出来一条岔开的通道。 看水流的流向是从里面往外流，明显不是进水的道口。 夏尔思量一会，选择放弃研究它，继续往总水道的更前方巡查。 夏尔借着水流的冲力，很快从平缓的上位游落到下游方向。 这里的空间比前面的更大，水面更宽，水流也更急湍。她将头部没在水中，仔细地在两岸回转，搜寻新的水道口。 自觉在水中潜游了近千米的距离，却没有发现其他水道。 可按照她估算的距离这里应该接近后山的位置，难不成自己游的还不够远？ 夏尔惑从中来。 没有犹豫，继续往前，可后面一段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夏尔不敢再继续往下游，一方面是前方的水域太过阴森，水底就像冰窟般寒冷，自己的体力实在不允许继续；另一方面，自己出来有些时间了，再不回去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最后看了一眼酷冷的幽暗深处，夏尔转身往回游。 回去的路上，夏尔又把两边的石壁细寻一遍，确实只有那处输出的水道，其他地方都是缝合的严严实实的石壁。 从水道中出来，夏尔赶紧换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从暗门返回内室。 若无其事地端着一盆刚洗干净的衣物出门去晾晒。 好巧不巧，正好在阶梯上遇上刚从阶梯下方走上来的桃芝。 看到人的刹那，夏尔快速把过路的位置让出来，端着衣服后背贴着墙壁静站在边缘位置，等桃芝上去。 桃芝右手握着绳索的手柄，随意地上下甩动那镶嵌着尖锐金属的长鞭。 冷傲的眼神在旁边下人的身上斜了一眼，继续迈步往上面走。 就在擦身而过的那瞬间她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于是，她迈出去的金莲顿时一滞没有踩下去，反而提步收回。 对一个水生动物的敏锐嗅觉来说，这种清凉的味道何其熟悉！ 玉体微微一斜，一双慑人的视线驻落在台阶下的下人身上。 微抿的娇唇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简单平淡的话，但是落在夏尔的耳中，就像一道惊雷炸响。 “你去过水道？” 夏尔浑身瞬间紧绷，不敢抬头去看那审视的媚眼。 规矩地低头怯怯地回道： “回领事，小奴没有去。” 一声鞭索砸地的声音在夏尔耳畔惊起，伴随着冰冷的喝问声。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水道的气味？” 夏尔听闻故作镇定，微微抬头，用战战兢兢地的语调解释。 “回领事，可能是小奴刚刚用凉水冲澡的缘故，身上才沾染了水道的味道！” 桃芝脖间微伸，细闻好像又没有了刚刚的清凉，空气中全是自己身上的香气。 没再逼问，收回长鞭，飘然而去。 站在阶梯上的夏尔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鼻子，水的味道都能辨识，下次还是要更谨慎些才是。 两天后夏尔又去了一趟水道，这次她打破自己的认知，没有去总水道的深处，而是转去那个叉出来的支水道处。 或许后山有山泉也说不定，正好把水流从这里引出来。而这个小水道位置正好处于后山和宫殿之间，岂不是大有蹊跷？ 因为逆流，夏尔往里面游十分费劲，再加上通道狭小让人有些施展不开。 越往里，水的流速减缓，摩擦力变小，让夏尔游的不再那么吃力。 游过弯弯绕绕的水道后，最后通向一处十几米大的深池。 那里没有一丝光亮，更愁人的是深池中的水是从几米高的上方水道流出。 浮在水面上仰望高处水道的夏尔，苦笑一声。 老天，您可真会给人出难题啊！这让她怎么上的去嘛？ 第68章 古怪的山洞 夏尔四肢划动，上半身浮在水面上，定睛向深坑四周打量一圈后，有了想法。 只见她游到侧上方水道的正对面位置，距离坑壁有一米之远处，激发身体内的能量，脚下用力，“哗”地一声跃出水面。 脚下忽转方向，向上弯曲，一脚落在坑壁之上，让整个身体垂直斜上，另一脚猛然用力再次踏在坑壁上，借力向上方的水道扑去。 夏尔的双手做好了攀住水道边缘石块的准备，冲过去的瞬间她豁然出手，抓住凸出石块一端。 稳住后，不敢有片刻的松懈，随即身体用力，另一只手伸向旁边凹下去的深槽。 深槽边缘因为流水的缘故，很滑。 就在她手上的力道还没抓稳时，指腹突然一滑，失去支撑，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进水中。 一次，两次夏尔尝试几次后，依然不行。 水道周围的石壁因为长时间水氲的滋养，实在难以撑住重力的拉扯。 最后筋疲力尽的夏尔只能暂时放弃。 这之后，她在干活的同时偷偷寻找抓力强的物件，一遍遍地去试验。 终于在她不间断的尝试下，幸运地爬上石壁，钻进上面的水道。 当夏尔的面部刚接触到水道中的空气，她就闻出这里流淌的水中有异于下方潭水的味道。 但因为那味道实在太浅，她不能肯定具体是什么。 为了确定，她趴伏在倾斜的水道中，双手双足撑在通道的壁面上慢慢地向前方移动。 越往里，味道更加浓郁。 就这样，她爬至百米距离后，确定了水中那若隐若现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一种污水沉积长时间后发出的一股恶臭，其中隐约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 夏尔心中一凛，加快速度，向水源尽头爬过去。 直到头顶上面一股垂流直下的水柱挡住她的去路，她才停下。 这时，浓浓的臭味熏得她无法睁眼更不用说呼吸。 忍着窜入鼻腔的恶臭，她擦拭干净溅落在脸上睫毛上的珠水，仰头盯着上面奔涌而下的污水水流。 屏住呼吸，她尝试着曲身站立。 身体向前移动几步，靠近水柱更近位置，打量上方出水位置的构造。 透过污水，能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一星点的光晕透过来，而水柱正是从一块圆形的缝隙中流下来。 这就是出口了！夏尔暗想。 于是，她缓缓靠近头顶的圆形闭合处，没有立即伸手去试那个东西能不能搬动，而是静立在原地，闭上眼睛，耳朵屏蔽掉水流的响声，意识穿过隔层，静听上面的动静。 半天没有发生异响后，她才动手去试着挪动圆形的石板。 两手对准左右两个方向，用力推动。 结果那石板就像跟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般，岿然不动。 夏尔不信，使出最大的力道，向上托起。 不知是自己胳膊的颤动还是那东西微微移动了下，总之是那种忽略不计的微动惊得夏尔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攀爬水道已经用去了她大半的力气，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必须等自己的力气恢复到一半以上再尝试一次。 夏尔闭眼安静地坐在脏污的水道中，就像在一处温泉瀑布之下沐浴一般淡然。 十几分钟过去，养精蓄锐力气恢复的她豁然睁眼，向水柱瞟了一眼。 缓缓起身，把所有的力道集中在两个位置，手臂和腿部，而后深吸一口气，对准圆形的石板，猛然出力。 轻微的晃动，让夏尔窃喜，果然有用。 继而，她激出体内磅礴的能量之力，汇集于手臂，使劲推去。 就在掀起石板的那刹那，一股猛流从她头顶席卷而下。 强忍着水流的冲击和刺鼻的味道，夏尔硬是坚持到水流渐小后，才将石板推至一边。 昏暗的微光从半圆的上方照进来，让习惯了黑暗中视物的瞳孔骤时一缩，下意识地低头闭眼。 半晌，夏尔眼睛适应明光后，手抓紧边缘位置，轻轻一跃，从水道中跳上来。 站稳后，夏尔抬眸向四处环视。 几米宽的水坑中已经没有余水留存，唯有水坑顶部一处一尺大小的水管中流出墨汁般的污水，向夏尔站立的地方涌来。 不大的空间中没有多余的设施，除了坑就是管道，跟宫殿内的储水池构造很像。 夏尔打量一圈，发现水坑上面角落处有一扇只容弯腰通过的小门。 深思后，她从坑中跳出，向小门的位置走去。 门上没有任何装饰物，光秃秃一片。 夏尔试着用掌心慢慢推了一把，门竟然轻松地打开了。 没有听到外面的响动后，夏尔伸出半个脑袋探视外面的情况。 门外是一堵石墙，距门只有一米的宽度，周围黑乎乎。 夏尔转头向墙的尽头望去，那里有一条延伸到上面的阶梯。 阶梯上落满尘灰，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出入过这里了。 夏尔探出身子，顺着阶梯往上，走到一处紧闭的木门前。 试着推了下，没有推开。 夏尔猜测，外面应该是被锁上了。 侧耳附在门缝，静听外面的异动。 没有声音后，她掏出藏在腰间的一把小匕首，伸向门缝。 对准上锁的位置，狠狠劈去。 “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传来。 夏尔紧忙推门从下方接住金属锁。 悄声推开门，夏尔看清楚了外面的环境。 这是一处僻静的角落。 正前方是一处弧形的洞穴，洞穴的右侧有微光洒进来，那里正好是人工凿出来的向上面的台阶。 而左手边就比较开阔了，一眼能看到远处的景象。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底部，到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石块，令人眼前一亮的是，那些从石缝中冒出的绿草，在昏暗中给人带来生的希望。 洞穴的顶部，夏尔伸头没有看到，看外面的样子应该不低。 处于警觉中的夏尔，隐约听到自己头顶方向有脚步声走动的声音，她立即回缩进木门。 倾听半响，脚步声似乎又没了。 看下面草木的枝叶，夏尔推断那里没有人活动。再根据刚刚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推测，人可能都在上面，也就是阶梯的上层位置。 夏尔根据脚步声出现的频率，分析他们应该是来回巡视的什么“人”。趁脚步远去的间隙，她从阶梯行到上面。 上面的空间明显比下面大更多。 圆环的形状，中间是架空的，由藤蔓和木板搭成的一米宽的小桥连接两端。 而夏尔待的这一边有条容三人并立行走的石道。过道靠内侧洞壁的位置，有几根石柱伫立在那里，而石柱后是一排一人高的山洞。 以夏尔的目力看出那里有六个独立的山洞，并且山洞上面位置还有几行刻出来的大字。 就在她凑近想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的时候，桥的那边有金属击撞的闷哼声传来。 夏尔心中一骇，立即返身躲回下面的阶梯。 第69章 奄奄一息 亚特斯鸟兽之王玄戈风尘仆仆地刚从外地赶回，来不及脱下浸染过兽民鲜血的铠甲，匆忙穿过宫殿走廊进入后山禁区秘地。 紧步随行跟在后面的贴身卫士边走边随意地扫视周边，没有觉察到异常后，小跑到玄戈前面，大力推开正前方那扇厚重的金属牢门。 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令身后的玄戈眉头紧蹙，坚毅的面孔上有一丝不耐烦闪过。 “前面就是吊桥，还请玄帝留心脚下！” 卫士的提醒随后响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玄戈在踏进牢门的那一瞬间似乎余光扫到对面角落里有黑影闪过。旋即向身后的卫士问道： “最近有其他人到过这里吗？” “回玄帝，除了卫长没人进来过。” 玄戈压下心中的疑惑，山牢这样的地方除了他和卫长，没人能轻易绕过坚守在外面的重卫进到这里，应该是最近太过劳累，出现幻影了，玄戈心想。 步履轻松地走过吊桥，正好遇上巡逻的卫队，玄戈不放心地又询问了一遍，山牢最近有没有异常出现？ 卫队几兽恭敬地俯首表示，山牢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存在。 玄戈悬着的疑心终是放下，越过卫队走向山牢中的第一个洞穴。 躲藏在台阶暗角处的夏尔正好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就是不确定这位玄帝去了哪个洞穴？ 夏尔不敢久留，摆好木门上的锁头，退至门后，通过水道返回山前的宫殿。 下人住所。 夏尔肿胀的指尖让同住在一起的室友不经意发现，询问她手怎么弄成这样了？ 夏尔突地收回握住水杯的手，用长长的衣袖遮挡起来。人不好意思地憨笑应道： “哎！不怕姐妹们笑话，我这手啊娇气的很，受不了长时间在水中浸泡。这不刚洗了几天衣物就成这个样子了，说出去都没人信呢！” “我们都是洗过衣物的，不过没有严重到你这种地步，屋长一天到底给你放多少衣物让你洗啊，好好的手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一位圆脸的小姑娘担忧地替夏尔抱不平。 “这都没什么的，要是没有屋长，我还进不来这里呢！” 夏尔顿时端正坐姿，把一双不堪入目手藏到桌下，焦急地望向注视着她的几人解释道。 说完乖巧地低下头，不再跟几人对视。 “还是你太好说话了！” 角落里一位对镜梳妆的姑娘，通过镜面瞥了一眼夏尔的小动作，语气淡淡地驳斥夏尔。 夏尔没应，站起身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床位，快速地钻进被窝，装睡。 其他几人互看一眼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聊起其他话题。 第二日，夏尔利用空闲时间又去了一趟山牢。 这次没有遇上再进去探视的人，她顺利的躲过巡逻的队伍，靠近洞穴位置。 六个洞穴乍看上去没有大的区别，但是细看上面刻写的文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但会说不会写的夏尔只能辨出其中的差异却认不出上面的大字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意思不要紧，大不了从头一个个进去看呗！ 于是她从靠近阶梯的那个洞穴开始，放轻脚步，悄悄往里面探步。 走出几步后，突然悬挂在洞壁上的明灯蹭地点亮，吓得她惶急地往后退，还以为是里面有人出来了。 守在门口良久后，没有发现人走出，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脚步惊动了上面的感应灯。 深吸一口气后，她再次迈步。 洞穴里安静极了，以至于让没有走出几米远的夏尔，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闷哼的呻吟声。 接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夏尔赶忙捂住口鼻。 走近了后发现，幽暗的洞穴尽头有三间隔开的牢房。 牢房的地上正躺着三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躯体。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痛的？他们时而会发出颤栗的低喘声。 周遭的光线太暗，夏尔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部五官，但从瘦小的身形上能辨出，这三人中没有典钰。 于是，夏尔悄声折返回来，又朝隔壁的洞穴走去。 依然没有熟悉的身影。 巡逻队伍即将过来，夏尔没有继续急忙返回地下，等他们巡视结束后再上去找人。 “人”走后，她又继续去其他洞穴探查。 除了最后一间，其他都没有夏尔要找的人。 她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难不成人不在这里？ 可是除了这里，整个亚特斯还有哪里能藏人呢？ 夏尔看了几眼第一间洞穴，转身朝走廊的尽头摸过去，惊喜的是她在那里发现一处通往山外的通道。 她不敢贸然过去，因为那里也是巡逻队来回走动的视线范围。 会不会通道的里边还有关押人的地方？ 她悄然躲进一处视野触及不到的地方，静等巡逻队通过。 时间慢慢流逝，夏尔没有等到卫队，却听到里边有叫骂声传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 夏尔探出脑袋朝那个方向望过去，没有看到人影。 “去还是不去？”她心中特别纠结。 思考许久后，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去探探，反正都要看，人要是不在里面也就死心了！ 身手灵敏的她转身向一边小跑过去。 难闻的气味再次涌入鼻腔，夏尔将脸上的一块布往上一拉，继续朝里面探视。 突然，她脚步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鼻头酸涩，眼眶热浪翻涌。 她怕自己的脚步声惊动里面那个斜靠在角落里的身影。 停滞片刻后，她深深地凝望一眼后，果断转身出了洞穴。 回去的路上，夏尔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被急流卷进水底。强忍着爬上储水池，目光无神地盯着水面坐了良久。 那天晚上，她恍恍惚惚地从床位上爬起，简单地套了件外套溜出宫殿去找听虚和。 暂住在一间废旧草屋中的听虚和半夜听到敲“门”声，急忙从草堆中翻身去开。 三块被枝条连起来的木板后，有一个僵直的身影，呆呆地杵立在那里。 听虚和在拉开门的刹那，看清楚来人的神色。 “出了什么事?” 惊慌的问询声，从男人口出传来。 夏尔恍然，看着地上黑色的影子，开口： “不是我，是典钰！我今天在后山的山牢中找到他了！” 听虚和肉眼可见的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急忙问道： “人怎么样？” “很不好，整个人蜷缩在洞壁角上，我都感应不到他的呼吸！” 夏尔面色平静地讲述自己看到的画面，好像她说的是一个陌生人，可那双湿润的眼眶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周遭陷入安静，浓重的悲戚在两人之间环绕。静默良久，听虚和出声。 “没事，明天我们就带他走！你先说说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夏尔闻言回拢情绪，抬起眼帘，给听虚和把自己看到的画面一一描述。 “这样，你最近几天留意下宫殿里鸟兽王和其下属们的动向。还有……” 听虚和清隽平和的神色令夏尔醒悟，现在确实不是低沉的时候。 她认真地聆听听虚和讲述她应该如何行动才不会引起他人的质疑。末了，再次叮嘱她要时刻小心玄戈这个人，万不能跟他正面碰上。 二人商谈好救人的计划后，夏尔准备离去，却被听虚和喊住。 第70章 救人 头顶的寥若的星辰忽暗忽明，寂静的黑暗中吹过一缕清风，带起夏尔鬓角处垂散的碎发。 她微微一愣，一双疑惑的眼神盯着听虚和，像是在问，他还有什么事没有讲完？ 听虚和只说了句“你等等”，很快从原地消失。 不长时间后再次出现在门口，手上拿着一盒东西递给夏尔。 “这个是药膏，你晚上睡觉前给手指擦抹上，第二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知道你救人心切，不过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伤。” 夏尔低头看着放在掌心的一小盒，它好像带着热度温暖到她冰凉的手，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她抬头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谢！” “快回！时间久了不好。” 两人分别，夏尔擦着夜色返回宫殿下人们的住处。 从这之后，夏尔一有空就向同住一室的两位室友了解食屋最近的一些情况。 比如，鸟兽大人们最近的饮食有没有新变化？宫殿有没有新的客人来？大人们的饮食喜好都有哪些等等之类的。 再有就是，趁着干活的空隙她就去山牢熟悉路况和了解守卫情况。 终于，让夏尔寻得了一个天赐的良机。 那就是几天后，玄戈要带卫士队去其他外城巡视，这里只留卫长一人守城。 夏尔将这一消息带给听虚和，两人商量救人的时间和线路。 这日，夏尔早早地将手中派下来的活干完，端着一大盆衣物进了那间她经常去的杂物内室。 换下身上繁琐的衣物，套上利索的一身黑衣，披上自己准备好的云泽外袍，将长发盘在头顶用发带固定住。戴上近日自己准备好的攀爬水道的手套，跃入储水池。 轻车熟路，她很快穿过水流进入污水池。 推开那扇木门，隐在台阶下方，等着巡逻的队伍过来。 良久后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从长廊的尽头向这边靠近，夏尔敛气把身子往阴影里靠了靠。 等他们走后，夏尔眼观四方，向最靠近里侧的那个洞穴小跑过去。 熟悉的味道，昏暗的环境，跟上次来一模一样。 夏尔深吸一口气，朝里面细看几眼。 关押在牢间的五人形色各异地躺靠在洞壁上，就像沉睡着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夏尔几步跑到最中间的那间牢房，压低音色，对里面的人小声急喊： “大人，大人，您还好吗？请恕小人来迟，这就带您回坞棠。” “咔嚓”一声重力砸断金属的声音惊动其他几间关押的犯人，只见几人浑浊的瞳孔瞬时有神采亮起，翻身伸着脖子朝中间的牢室看去。 一个蹲坐在地的清瘦身影缓缓扶起躺在那里一身血污的人。 那人似是不愿一把推开扶起他的人，厉声喝道： “你是谁？” “大人可能不记得我的长相，我是坞棠新选的卫长。今天我代表整个坞棠兽人们接大人回去。还请您快些，时间不多。” 那人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审视着眼前神色焦急的年轻人。 夏尔可不等他磨叽下去，快速起身出去把其他四间的牢门也大力挥开。 “恳请各位大人帮小人一把，把我家大人带离这里。小人给大人们断后，挡住巡逻的卫队。” 夏尔从几人冷漠的面上扫过，又继续说道： “玄帝今日去外城了，吊桥不能走，亚特斯的卫长应该守在那里。我们走右边的通道，那里有小人们新挖出来的暗道。” 几人淡漠的眼底泛起精光，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挪动到牢门的位置，定定望着夏尔，似是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夏尔环顾一圈从几人中挑中一位身上伤势不重的人，上前把人从牢房中扶出来，急慌慌地向外面的洞道推出去。 其他扶站着的人见势也慢慢挪步从牢房中走出，一脸期待地望着外面的光。 夏尔走出几步后，复返回来扶起那个她刚开始喊“大人”的那位，硬拖着将人拉出牢门。 同时不忘喊叫后面的人快些跟上。 就在她将人带出了洞穴后，一把把手中的人推给身后的人，转身跑进了第二个洞穴。 毫不犹豫地斩断那里锁上的牢门。 里面的人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怔在原地。 “快逃！” 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夏尔再次从里面冲出来。 先出来的四人已经站在长廊中打量四周，夏尔扫了一眼，催促他们向右边的跑，那边是出口。 几人拖着惨败的身躯，朝那边移动。 这边第二个洞穴的人也从里面涌出，看到长廊尽头的人，急忙跟上。 夏尔望着他们向往自由的背影，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折回第一个洞穴，扶起那个斜靠在角落里，只剩一口气的身影，小声喊道： “典钰？醒醒！” 几声后，那人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看向眼前的人，不确定地问道：“夏尔？” “嗯！” “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出去！还能走吗？” 典钰还没有回复，夏尔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一手揽着他的腰身，将人搀扶起来。 压在身上的重量，让没有站稳的夏尔，晃动了几下，才堪堪稳住。 站起的举动拉扯到典钰的伤口，这会他又昏死过去，完全没了意识。 夏尔不再喊人，急忙拖着人往洞口走。 外面吵闹的声音从长廊下方传来，看来出去的人已经被巡逻的卫队发现了。 不再逗留一息，夏尔扶着人朝相反的左边快步移动，就在二人刚刚从台阶上迈下去，对面就有卫士冲了上来。 夏尔一手推开木门，把典钰移进去后，返身销毁路上经过的痕迹。 搭好门锁，严上门，带人进了污水池。 扯过放在那里防水防摔的衣物，套在典钰身上，把人推进石板下的水道中。 自己随后严上石板，一同随水流坠入深坑。 一手划水一手扶人，夏尔艰难地从岔开的水道中进入总水道。 这回她没有走经常走的那条岔道，而是逆流继续往前面游，直到一堵石墙拦住他们的去路，夏尔才惊觉自己竟然安全地游到了跟听虚和约定好接应的地方。 用拳头重重地在墙上锤了几下后，那边有声音传来，让她退后！ 一堵石墙顷刻间轰然倒塌，砸在水面上，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手给我！” 立在前面的听虚和把手伸到面色惨白的夏尔面前。 夏尔把手中的典钰向上推，那边一把接住人，拉了上去。 听虚和把人放好后，又伸手拉夏尔上去。 “换衣服，我们快走！” 两人扶着典钰从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宫殿周围已经传出嘈杂的喊叫声和卫队串流而过的身影。 片刻也不敢停留，听虚和旋即背着昏迷的典钰，夏尔随后，三人向亚特斯城池的入口处疾奔而去。 第71章 逃出亚特斯 通向城池门口的大道上兽来兽往，比起夜晚的冷清，白天才是真实的亚特斯。 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与本地“人”闲适的状态不同的是，行色匆匆，造型怪异的三人，他们一出现便引起过往人流的驻足凝望。 特别是三人中那个穿着破旧，发髻散乱的男人。 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两行湿漉漉的脚印，而身上的衣服也在滴流着水滴，一双灌了铅似的双腿，艰难地背着同样身型的男人蹒跚前行。 浸着汗水的金色发丝挡住大半张脸，从发隙间依稀能瞥见他黝黑的肤色和喷涨的脖间青筋。 背上的男人被大大的衣袍包裹住，只露出一双惨白染着血伤的手，随着下面人的脚步来回垂晃。 众人见此不由地唏嘘感慨，这两人真是可怜呐！ 从二人外形看，都是难得的身材高大，怀有蛮力的壮士，不知寻了什么样的下家，把人糟蹋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悲惨样子！ 尤其是背人的那位金发青年，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那双神采坚毅的双眸一看就不是一般兽人能幻化出来的明目哪，真是可惜了！ 众人自觉地留出一条通向前方的小道任三人通行。 打量完走在前面的两人，它们随即又将视线落在身后的那名女子身上。 当看到那身熟悉的着装时，众人不由的怒气翻涌。 合着迫害两位壮士的主儿是这族的“人”啊！ 真是白瞎了那张净白无害的小脸了。 妥妥一副趾高气昂的小人样，这么年轻就学着那些无德大人样，出来残害无良兽民了！ 被众人指指点点的夏尔，此时一副“你们能将我如何”的傲娇跋扈样，大摇大摆地接受他们的目光射击。 一身点缀着湛蓝羽毛的浅色拖地斗篷，将夏尔玲珑的身形藏在宽衣之下。 高高束起的乌丝宛如瀑布垂流直下，随意地用一根玄色金丝发带固定。 那双如玉的指尖把玩的木棍，才是众人认出她身份的关键。 看着普通却能象征身份的三尺棍子，待擦身而过的兽人细看之后，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向后急退两步。 原来这是主管亚特斯城池的玄卫长家的千金啊！ 得亏刚刚忍住了没有出言不逊，不然这会儿自己的脑袋在哪儿悬着还不知道呢！ 夏尔一双冷目轻挑睨视着周围看热闹的兽人，手上能照出人影的棕褐色木棍随意地指向众人中的一位轻轻一点，而后邪魅一笑。 那个方位的众位神速地齐齐低头，就怕自己这可人的容貌被这位贵主给瞧上了，那下场估计就跟前面摇摇欲坠的两位一样了。 “人”群中认出听虚和的兽人对身边的人小声嘀咕： “那位公子前几天还在这附近转悠，打听亲人的踪迹呢！神仙般的相貌真是让我等羡眼哪，这就两天不见怎滴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天道不公啊！” “你小点声！也不看看后面那位，那可不是我们这种小族随随便便招惹的主儿。” 旁边的人急忙提醒这位替相貌出众的公子打抱不平的路人。 正是这边引人注目的一景让众人没有注意到后方宫殿处喧闹的吵闹声和卫士们四处搜寻的场景。 在围观众人的护拥下，三人顺利地从城池门口逃出，向夏尔和听虚和两人来时走过的那条路远去。 后山秘地。 这时已经乱作一团。 巡逻的卫队在方寸大的山牢内追击逃出来的犯人。 原来，被夏尔指去暗道方向的几人，没跑出几步就被巡逻的队伍撞上。 见势不对，几人破口大骂，随后逃出暗道，向山牢的其他方位逃窜。 有人朝山洞底层遁去；有人一看形势不对跑向吊桥的方向；有人见机钻到隐藏身形的石缝中躲了起来；还有人跃上长廊向另一头跑去，直接躲回关押自己的牢穴中。 得知情况的玄卫长，匆匆撇下怀中的美人，拿起木棍冲出殿内向山牢方向疾驰。 守护宫殿安危的其他卫士得到指令后，齐聚山牢，把本就不大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连个折身的空隙都没有。 有了卫士的帮忙，没多一会就将躲藏逃跑的犯人捉押回各自的牢房。 清点完人数后发现有一人不见了，还是玄帝特意叮嘱看管好的那一位。 惊觉情况不妙，玄卫长立即下令封锁所有宫殿进出的入口，仔细核查。 不巧又查出宫殿内少了一位刚进时间不长的下人。 于是，负责教导下人的桃芝被请去大殿。 “山牢逃出一个重要犯人，听闻与你教管的下人有关，桃管事怎么说？” 背对着殿门立在大殿中央被黑色的羽毛遮盖住身形的鸟人听到脚步声，豁然转身，盯着来人呵斥道。 桃芝一抹轻笑挂在唇角，朝对面的“人”微微颔首行礼。平静的神色就像自己跟此事毫无关系。 抬首后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对方，娇艳的红唇微微张合，便道： “卫长大人说的什么话，后山的犯人逃了怎么成了我勤务屋的事了，犯人不该是您负责监管的吗？” 话音刚落，对面贴身的羽毛瞬时乍起，宛如求偶的雄性孔雀。愤怒的眼神带着逼人的寒气，只道： “桃芝，不要以为在这里不敢动你，一个破落的水族贵女，竟将我鸟兽族不放在眼里。” “大人说笑了，桃芝可没那意思。您与其在这里跟我耗费时间还不如趁玄帝回来前把犯人找回来，不然……” 桃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对面的玄卫长眼神一沉，张开翅膀，向殿外飞出。 “一个幻化不了身形的老货，竟然在我面前耍威风，脑子小也不是这么个呆样啊。” 看着飞出去的卫长，桃芝不屑地开口骂道。 已经快要逃到山脚下的夏尔三人，就在岔路口正巧遇上从外面巡视回来的玄帝一行人。 因为夏尔见过那人的样貌，在远远瞧见向他们走来的队伍时，心头已掀起惊涛骇浪。 快步走到听虚和边上，小声低语。 听虚和听后，将背上的人放下，三人停在路边上，等对面的队伍过去。 机敏的夏尔，借着身体挡住对面的视线，把手里揣着的木棍扔到茂密的草丛中，又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把典钰身上露出来的部位包裹起来。 而后，跪伏在地低头抽泣，嘴里不忘嘀咕着几句云泽话。 玄戈远远听到悲戚的哭喊声，浓眉微皱，厌恶的神情呈于脸上。 身旁随侍的鸟兽向身后的其他人眼神示意。 很快几个鸟兽从后方跑过来，向夏尔三人的方向去。 突然的变故，让夏尔和听虚和神色骤变，惶急地抬眼看过去。 夏尔在卫士的表情上扫过后，示意听虚和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把盖在典钰身上的衣服，往紧拢拢，哭的更大声。 那挡住日光的兽墙排成一列，挡住他们望向玄戈的视线！ 听虚和似是反应过来只是虚惊一场，便微微拉了下夏尔的衣袖。 玄帝远去后，鸟兽们追了上去。 路边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典钰和只有哭声没有眼泪的假哭二人组。 “玄戈不是去巡视其他城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夏尔收回望向远去队伍的目光，问把典钰背上后背的听虚和。 “可能是，是出了什么变故！咱们还是尽快走，万一被，被后面的卫士追过来，麻烦就大了！” 二人行到岔路口，便朝高山脚下的丛林深处走。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股飞起的尘雾，朝这边靠近。 更有一只庞大的鸟兽盘旋在高空，好像在寻找什么！ 第72章 密林逃生 “糟了！被发现了，我们快躲进树林。” 看清楚那奔涌而来的敌意，夏尔急忙托住听虚和背上的重量，催促道。 两人的身高和体型相差不大，没走出多远，听虚和就有些脚下不稳，速度慢了下来。 夏尔见状便从他背上将典钰向自己肩上拖。 “我也来！给你减点重量，走起来快些。” 远处的喊声越来越近，随时要追上他们的样子。 听虚和转头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瞧见不远处追上来的气势汹汹的大部队，心中一凛，松开托住典钰的力道，问夏尔： “你可以吗？” “行，你把他的那只胳膊递给我。” 虽知道这样对夏尔是雪上加霜，但听虚和还是把典钰从后背上放下，将他的一只胳膊递给夏尔。 有夏尔的助力，他们的速度可能会更快些。 两人搀扶着典钰继续在密林中穿梭。 身后唏唏嗦嗦地枝叶脆裂声慢慢向他们逼近，头顶上面的鸟兽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盘旋在树梢上空久久不离。 “三位不要白费力气了，在我云泽的地盘，就凭你们是跑不出去的！” “不若吾给你们几日考虑的时间，是死在吾手上还是等你们玄球的白帝来救？” 浑厚的声音来自兽王玄戈，他用正宗的玄球语言跟地上的夏尔三人喊话。 茂盛的树枝挡住他和他的种族在上面飞行的影子，夏尔几次仰首视望，都没有发现人具体在哪个方位。 长时间的奔波，令两人额头上都泛起的透亮，湿透的衣领，透红的脸颊和不稳的呼吸声，让二人看起来疲惫又无力。 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还是一样的步调，小心地护着中间的好友，努力地向山脉的高处攀爬。 没有等到回复的玄戈收回俯看茂林的厉目，对身后的鸟兽低语几句，而后收拢翅膀向翠绿的尽头俯冲而下。 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山林，那身泛着彩光的黑色羽毛像是受到召唤般慢慢向躯体回拢，直到红润的肌肤裸露在日光下。 一阵黑雾闪过，地上便出现一位黑发，白肤，身着青色铠甲的中年男人。 锋锐的双目向夏尔三人远去的方向凝望，渐渐地露出兴味的神色。 薄唇上扬流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与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俊脸十分不搭。 睥睨间那股王者之气令人不敢小觑，后面跟上来的卫士聚在他周围，俯首诚惶诚恐等着兽王训话。 “今儿人要是带不回去，你们就与这山木为伴！” 话音落下，膝盖撞击枯枝的“咔嚓”声像一声闷雷，回荡在山林上空，惊动停落在枝桠上的飞鸟们，它们随即拍打着翅膀向高空四散逃离。 玄戈说完迈步向一个方向追出，卫士们见状立马跟上。 “夏尔，你有再听到什么声音吗？” 死寂般的密林，让听虚和心生惧意，不由地朝一边的夏尔问话。 “如果半刻前那声不算的话，应该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可能已经在对方的包围中了，所以他们没有再追上来？” 夏尔忽有一念闪过，反问听虚和。 “不清楚，不过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如这样，你带着典钰继续向我们飞船藏身的地方逃，我留在这里探探情况。” 听虚和停下迈出的步伐，神情凝重地对夏尔说道。 夏尔听后立即反驳道： “不行，在不知道他们是否将我们围圈在这里的情况下，不能让你出去冒这个风险。” “夏尔，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三个可能一个也逃不出去。尤其是典钰，他现在几乎就留有一口气。要是让云泽再擒住，那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了，你能明白吗？” 听虚和难得这么认真地跟夏尔讲道理。 清俊的脸庞似有一丝怒意，眼神灼灼地盯着夏尔被汗水打湿的额间乱发。 夏尔骨子里的那股倔劲，支配着现下她的思绪。 突然，不远处响起枝叶被折断的声音。听虚和目光一转，向那头望去。 心中铃声大作，那股熟悉的能量又出现了。 玄戈乍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几米外的地方。 “你带着典钰快走，我去那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听我的，好吗？” “夏尔！” 听虚和焦急的声音再次环绕在夏尔耳畔，让她有些犹豫不定。 不等夏尔回应，听虚和将搭在肩头的胳膊放下，轻抚了一下夏尔头顶的乌发，转身拐进另一个方向。 “你要小心，我们在飞船那等你！”望着远去的背影，夏尔小声喊话。 听虚和没有回头，转眼消失在视野中。 夏尔收神，一手抱住典钰的腰身，把他拉的更靠近自己，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扶着人继续往高山顶部移动。 不知是长时间脚下被拖拉的疼痛激醒，还是自然清醒，只见一直垂头的典钰慢慢地抬起头，朝前方看了一眼。喃喃低语： “这是在哪里？” 掌下的微动惊动夏尔，她微微侧头向典钰看去。 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楚人是否睁眼，但是抬起的脑袋说明人这会是有意识在的。夏尔急忙喊道： “典钰？典钰！” “夏尔，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 听到夏尔的声音，典钰微微转头，问向距他只有一指之遥的熟悉的容颜。 “去找飞船的路上。” 知道人真的清醒过来了，夏尔心头微动，收回视线，看向脚下杂草丛生的险路。 恢复意识后，典钰自觉地收回压在夏尔身上的重量，两人走起来居然比之前速度快了些。 穿过弯弯绕绕的斜坡之后，终于到达山顶位置。 此刻身后的脚步再没有追过来，好像自听虚和出去后它们就消失了。周围除了自己和典钰踩踏草丛发出的声音，周围安静的像夜晚的树林，宁静又阴森。 夏尔来不急也不敢深想，她只知道只要穿过这个山顶，他们就离成功逃脱更近一步。 又坚持走了一刻钟的典钰再一次陷入昏迷。 夏尔只能使出更大的力气搀着人向山顶另一端前进。 没走出几步，她似乎听到远处有喊声传来。 她以为是林中飞鸟的鸣叫声便没有在意，结果在走出百米后，前方赫然出现两个人影。 他们静静地杵立在那里，似是在等着夏尔和典钰自己走过去。 夏尔停下脚步，跟对面的男人对视。 男人勾唇一笑，将手中的玄色木棍轻轻向地上戳了戳，就像是一位年老拄着拐杖的大爷习惯性的动作。 “你也是入侵峡谷中的一员！玄球真是培养了一批不错的年轻人！” 玄戈漫不经心地讲述着自己对玄球年轻一代的看法。随即话锋一转，续道： “不过可惜了！有三个竟落在我手里，玄球人可真是大方呐！哈哈哈……” 第73章 生死一线 回荡在山林中的讥笑声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剑刺在夏尔心头，让她突突直跳的心脏一滞。 难不成听虚和也被抓了？ 虽然心中已是惊浪翻涌，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盯着远处的兽王玄戈。 玄戈见对面玄球的人族一副沉着冷静的神色，不免有些惊讶。 气定神闲，没有被现下的糟糕状况影响到。唯有那双灼目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一动不动地目视着前方。 玄戈心间的怒意瞬时消散了许多，耐下心来跟对面的人族姑娘讲起纷争的源头。 “云泽自古不与外面的星球通往，就这样平静和顺地度过了千万年时光。奈何几年前闯入一股星外势力无缘无故杀吾子民，吞噬吾云泽十位卫长，最后利用爆破之术炸毁云泽数千里沃土，而后逃之夭夭。你说这莫大的仇怨吾该找谁去讨要？玄球还是天阿？” 夏尔没有应声，听他继续往下说。 “不巧，云泽短短几年间也获得了遨游星空的实力。出巡时不巧刚好遇上当年那支扬长而去的地方飞船队伍，你说吾是该放他们远去呢还是报杀民之仇？不过可惜的是，舰艇上只有一位，这是吾等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一位也够了，只要吾等找到天阿所在的位置，定会替吾的子民报那枉死的仇怨！” 说到最后，玄戈语气中明显多了些愤慨。 夏尔看着对面那个为民鸣不平的中年男人，有些唏嘘。 星球就该有这样一位一心为民的掌权者。玄戈，白帝都是！ 虽然玄球的实力没有尽掌握在白帝的手中，但是她也凭自己的努力为民谋福。 有他们，是民之所幸！ 夏尔思量片刻后，应道： “玄帝心中有民，乃是云泽民众的福气。但是，当时的形势并不是我玄球一众出手所为，乃是云泽民众不分缘由蜂拥而起导致。更不用说，你等将我玄球人族押至山牢几乎折了他的生机。那我们是不是也认为是你等蛮不讲理，有意为之！” “云泽岂是你等玄球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玄戈没有出声，他身边的卫士抢先喝道。 夏尔也不跟他僵持，只道： “既然都是无意之举，不如玄帝今日就放我三人归去，两星纷争就当到此结束！” 玄戈听完夏尔的说辞，哈哈大笑，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小丫头真是天真哪！既然到了我云泽哪有让你们安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你们三位，一个伤一个残，一个也即将成为吾的牢中住客，你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难不成是吾温和的语气给了尔等错觉？带走！” 一声令下，后面山林中冲出众多手持武器的壮汉，向夏尔和典钰围靠过来。 夏尔抱紧昏睡中典钰的腰身，拿出身上唯一的可以用来当武器的木棍，决意的眼神扫向接近自己的壮汉们。 全身所有的力气竞相涌入拿着木棍的胳膊，击向朝两人靠近的兽人。 力度不大，但是对于普通兽人来说已经足够，凛厉的驰风宛如秋风扫落叶般将上前的几人掀翻在地。 其他兽人见伙伴倒地，身上各处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忌惮地不敢再上前捉拿，惧意的眼神在夏尔和兽王面上来回扫视。 玄戈神色不悦，一掌将地上躺着的兽人挥出战场，自己亲自出手。 “让吾见识见识玄球的能量之术跟吾的神力有何异同！” 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气聚于掌中，向夏尔和典钰的方向喷涌而来。 夏尔回身将典钰放在草地上，摆开架势用木棍上的能量拦住那股扑面而来的气流。 几招之后，夏尔渐渐落于下风。 玄戈不间断的攻击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能量令本就体力不支的夏尔难以招架。 眼见人就要攻到眼前，夏尔抽身一把拖起地上的典钰，带着人朝山巅的空地跑去。 因为那那后面正是飞船藏身的位置。 即使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不能等在这里任人宰割。 玄戈没想到对战的当下，还有人能分神逃跑，这岂不是把自己的死穴暴露给敌人？ 果然玄球人没有一个脑袋是正常的，那个躺在地上的誓死不说天阿方位的，一个个地怎么都如此蠢笨！ 就在玄戈微愣的一息间，给了夏尔逃命的时机。 她拖着典钰在兽王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十几步，眼看就到飞船藏身的密林边缘。 “玄帝！” 卫士看人跑远，小声提醒还在愣神的玄戈。随后带着其他兽人追了上去。 玄帝静静地看着奔命的玄球人族，脸色一沉，握紧手中的武器向那个方向掠了出去。 这一次他要一击致胜，不管他们有何能耐！在云泽还没有哪个能挡住他十足的攻击。 玄戈勾唇冷笑，一股肃杀之气悄然而至。 “让开！” 玄戈对前面追去的卫士大喝，随即调动体内磅礴的气流，它们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自丹田浩荡而上，到达四肢。 手中的木棍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竟然像活了一般，开始生长发芽，不断地向四周蔓延，随着玄戈一声怒喊，枝蔓上喷发的电流急速朝不远处的夏尔两人射去。 跌跌撞撞跑动的夏尔被身后的吼声和周围异样的气流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无暇回击只能俯身抱住典钰将他环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挥来的最后一击。 就在这一瞬，时间好像放缓了速度。 她竟然透过层层枝叶看清楚山下那恢弘的亚特斯城池。 黄白的宫殿环在周围群山的怀抱中是那么的亮眼。 它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白白嫩嫩，就算不言不语也能惹得众人疼爱。 手下下意识地抱紧怀中昏迷的好友，莞尔一笑，将头埋到他的额前，静等电流击来。 良久，钝痛的感觉没有传来，她却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烟味。 于是，她微微抬头，向身侧瞥去。 那里已黢黑一片，隐约还有火苗在树枝和草丛中挣扎，而对面的兽人们一个个像惊弓之鸟般神情惊恐地僵在原地。 站在最中间的玄戈也是一副被什么震惊到的表情，紧盯着夏尔，上下打量。 夏尔可不想去问他们是不是见鬼了，忙扶起典钰继续朝山后跑。 反应过来的一位壮汉意欲去追，却被玄戈拦了下来，直言“不必追了！” 甩掉追兵的听虚和在密林边缘处遇上火急火燎拖着人赶来的夏尔。 二人相视一笑，谁也没问对方是如何逃出敌人的包围圈，躲过敌人的追击猎杀。 所有的危难在此刻化为一丝温暖的笑意，默契地背上昏迷的好友朝飞船位置疾跑而去。 第74章 殃及性命 枯黄的树枝覆盖下停着一艘银色的小型飞船。 飞船表面沉落的灰尘和被雨水浸漫过的污痕看得出，它在这里沉寂了很长时间。 靠近山体的那一面因为积水的冲刷已将上面覆盖的枯枝掀退，露出点点银光。肉眼望去就像日光下的水波，粼粼刺目。 夏尔三人赶到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刻，山林地表已披上一层雾纱。 听虚和放下背上依旧昏睡的典钰，把他交给夏尔，自己跑去飞船前，清理飞船周围。之后用能量识别术打开飞船的舱门。 巡视一圈，没有发现飞船有异样后折返回来，跟夏尔一起将典钰扶上飞船。 两人不敢再停留下去，听虚和去启动飞船，夏尔简单地清洗干净手上的脏污后，开始检查典钰身上的伤势。 在能量石的驱动下，银色的光束从深山密林之下升入高空，最后穿破云泽的云层进入星系。 一切顺利的就像他们在自己的星球上翱翔。 平复下心绪的二人想起白日的那场突围就像是梦中的幻境，可残酷的一幕幕还是令两人有些心悸。 给典钰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后的夏尔终于闲下来，琢磨起最后一招时，玄戈等人胜利在望，为何最后放弃了对他们的围攻？ 百思不得其解，夏尔只能把由头转为玄戈这个兽王可能有颗仁慈之心！ 在星系外等待了无数个天体轮回的希明玉玊几人，感应到从云泽破空而出的那抹熟悉的能量波动后，吊着的悬心终于停下，忧愁的面容微微舒展，催人急忙调转飞船随在银光之后。 飞船飞越天阿进入碧穹岛上空，惊动监视保护罩异动的星卫宫守护者。 当得知是外出数月的执长和玉玊执事回来的消息时，快速传讯给一直关注他们动向的玉井。 飞船刚刚降落在星卫宫后山的着陆台，玉井便带着几位药师急匆匆地从前面赶过来。 有了止血药粉和治疗内伤的药丸的作用，昏睡中的典钰此刻已经清醒过来，这会正被典钰和夏尔扶着从飞船上下来。 心急火燎的越白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从前院跑过来擦着玉井的衣袍飞奔到三人面前，差点撞到还没站稳脚的三人。 夏尔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挡在典钰前，盯着越白，语气冷冷地道： “你上赶着投胎呢，这么着急？” 越白没理她一把把人从眼前拉开，扫向典钰周身，半响后，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不是云泽那帮兽人干的？灵智开了竟然学会下黑手，真是短毛的秃鹰要上天啊！” 听虚和见势忙上前小声提醒他，执长希明还在一边。 “执长怎么了，我正要跟执长反映这个事情呢。凭什么他圣者就高人一等，对搭救自己的同胞没有一点恩德之心，再这样下去，玄球早晚会毁在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圣之手！” 看他攥紧的拳头和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将此事公之于众。 玉井怒斥： “还不住嘴，圣者的事也是你这小小的守护者指摘的？你们两个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请走！” 玉井说教完越白，回头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月禾几人。 月禾闻言上前堵住越白的嘴，对夏尔点头对视一眼，拉着人就走。 从始至终没有出声的希明，像是没有听见越白的怒言，神色平静地抬头直视着炽热的骄阳，在思考着什么。 人被拉走后，他抽回视线，看向玉井，叮嘱他好好为典钰诊治，言毕抬步一人向前方的大殿方向走去。 玉井得令，让身后的药师上前，带着典钰回诊室。 自己留下跟夏尔和听虚和二人交谈几句后才匆匆随上。 药师一众人离开后，玉玊上前安抚夏尔和听虚和，让他们不要太过担心，玄球的医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也有妙手回春之效。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再去诊室探望典钰。 夏尔也知道现在的她，是帮不上一点忙的，点头应“是”，顺便回去将一身脏衣换掉。 各自散开后，她回了学员的住所。 刚踏进小院，便见一人阴沉着脸站在屋檐下，拿地上的石子撒气。 夏尔垂眼看着平整的鹅卵石小径被人踢出无数个小坑，罪魁祸首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幼稚，依然用脚尖踢踹石子。 “行了，你要是有气没处撒，去深林找练手的，别在这糟蹋地上的石头。” 越白听见说话声，抬头朝门口望去。 “等你半天了，快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典钰的？还有他那一身的伤恐怕没有个一年半年是养不好的，这些兽人也太黑心了！” 夏尔没好气地斜了越白一眼，心想难道你还想着让敌人对你以礼相待呢！ “都看出来了还问，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在这副尊容给你细讲，我们就去那边的石凳上。” 越白听后上下瞄了几眼夏尔，一脸嫌弃，道： “那你还是去收拾下，你这样子去街上乞讨，定能饿不着，即便是现在的碧穹物资紧缺，但心善的人家也舍得给你分出半碗汤。” “你怕是许久没有感受到小黄小绿小红们的热情，忘了那鬼哭狼嚎的祈求声了！” 夏尔勾唇一笑盯着已经脸色泛白的越白温声细语的讲道。 越白从屋檐下的阴凉处出来，特意避开夏尔站的位置，绕道向门口走去，惶急地话音飘到夏尔的耳边。 “看你无事，我先去虚和那边瞧瞧，回头等你闲了我们再聊云泽的事。” 脚下带风，一溜烟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人影。 夏尔收起脸上的笑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被带回诊室的典钰，经玉井等人全方位的检查后，给出诊断结果。 他全身受损严重，能量根基难以恢复，短时间或者以后将变成不能随意调动体内能量的普通民众。 听到结果的典钰，接受不了自己一夕变成废人的事实，一改往日敬师尊长的习性，谢绝药师们的诊治，把他们请去室外，将自己关在昏暗的空间中。 担心典钰情况的夏尔，收拾干净自己后，来到诊室所在的长生殿，不料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群人围在一间诊室门口，低声议论着什么。 而玉井满脸的焦急，在一旁垂首踱步。 夏尔心头一颤，疾步过去，询问站在门口的玉井。 “执事，典钰怎么样？” 玉井闻声回首，看到夏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门口的另几位闻言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高个子药师见众位都不言语，便站出来讲道： “你应该是里面这位病人的好友，你快进去劝劝，让他尽快接受诊治，不然身体折损的会更加严重，重者可能会殃及性命。” 药师话音刚落，玉井大声道： “还没治呢，怎能妄下结论！” 立在原地的夏尔从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了典钰的伤势。 冷静后，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向那间绿荫环绕的小屋。 第75章 大不了从头再来 几步的路程，可夏尔无论怎么使劲迈步，那双灌了铅腿就是迈不出去，急得她眼眶里珠水翻涌。 “执事，您瞧瞧我这腿，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都使不上劲？” 夏尔转头求助身边的玉井，说着眼泪就像不断线的檐水从眼眶中滴落。 “好，我帮你看看！” 玉井见状，上前像是在哄小孩子般蹲下身，手抚在夏尔的膝盖上，将一股热流输进她的膝盖骨。 “好了，你走动看看！” 夏尔试着动了动双腿果然能迈出去了。擦掉脸上的泪珠，笑着便道： “我就知道执事有妙手回春之术，典钰也定能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谢谢执事，我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典钰，让他快些接受治疗！” 绕过人群，夏尔几步走到诊室门口，伸手敲门的同时向里面的人喊道： “典钰，我是夏尔，你把门打开，药师给你过来送药了！” 里面没有回声，夏尔又喊了几声。 “典钰，我只问你是要死还是要活，要活就出来吃药，要死那就随你的愿！也不用执事们为你忙前忙后了。” 说到后面夏尔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忍着没有哽咽出声。 玉井等人没有出声，相比与他们，能让典钰接受诊治的在天阿可能就夏尔一人了。 毕竟他们是一起经历过很多过往的生死伴友。 悬在头顶的正阳微微斜了过去，竖直的树荫此时也掩住了夏尔的双脚，但闷热的空气令人压抑，窒息。 “嘎吱”一声，那间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拉开，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等在门前的夏尔听见声音，抬头看过去。 脸上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带上一丝怒气。大步跨过去，将门大力推开。 站在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劲撞的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外面的药师们见门已经打开，匆匆散去着手准备诊疗的药物等。 玉井远远地朝站在门口的两人扫望量几眼，转身回了长生殿的药室。 夏尔憋着一肚子的怒气，本想上去给那人几拳，可看到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后，压下情绪，冷着脸只身进了诊室内，留典钰一人在门口吹热风。 环视一圈充斥着药水味的室内和地上湿迹斑斑的水渍以及杂乱的屋内摆设，夏尔头也没回地转身出了房间。 “夏尔？” 就在她迈出门槛的时候，身后沙哑的声音叫住她。 “我去找清扫的工具！” 夏尔没有停步，应声回了一句，快步离开。 在典钰看不见的地方，夏尔的脚步慢了下来，内心杂乱的情绪瞬间像气球般炸开，席卷身上每一个细胞。 另一边的典钰静静地扶着门扇，等去找东西的夏尔回来。 许久后，处理好情绪的夏尔带着清扫工具返回，瞅见还杵在门后的典钰，神色微怔，问道： “你站在这里干嘛，快回里面。药师一会儿就拿药过来。” 说着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典钰前，意欲扶他去床上躺着。 却被典钰用手挡住，冷峭的眉眼微微蹙起，清冷的俊颜上带着一丝倔劲，望着夏尔轻声应道： “他们说我以后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夏尔听后咧嘴一笑， “你不是普通人，难不成是什么神仙之类的。反正自我见你时，你都是这个样子的，可不是什么执手毁山河，抬眼察人心的能人异士！” 言毕，抚上他的胳膊将人往床边拽。 瘦的只剩骨架的典钰，她硬是没有拽动，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把人从山牢中带出来的。 典钰听了夏尔的话后，有片刻的失神，涣散的眸子暗了下去，僵直的身子顺着夏尔的力道抬步向床边移动。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但就是说不出“废人”两个字，他觉得只要说出这两个字，可能他这辈子真的就成一个废人了！ “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我们后面想办法。大不了再重头开始，只要我们还活着。” 夏尔将人安置着斜靠在床头上，望着垂下的眉眼安慰道。 药师端着药水从门口走进来，看到安躺着的病人，欣慰地嘴角一扬，把药水递给夏尔。 夏尔伸手接过，试试药水是适温的，便端到典钰面前。 浓浓的药味挥散在空气中，使她不由地屏住呼吸。 典钰看着摆着眼前的药碗发怔，夏尔又往前推了推，示意他赶紧喝药。 僵持半晌后，他伸手接过，面无表情地将那碗浓药大口灌下。 “喝了药就躺着休息，最好不要下地走动。你的身体现在需要休养，这位姑娘帮忙盯着点！” 药师拿过药碗给两人叮嘱。 夏尔谢过药师并道：“一定会把病人看好的！” 送走药师，夏尔扶着典钰躺下休息。见人闭眼，转身去拿放在门口的工具，清扫室内地上的杂物。 耳边传来支支吾吾的低声：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夏尔侧头瞥了床边一眼，弯腰继续清扫。 当夏尔送回工具折返回来时候，床上传来沉稳的呼吸声，看来人是睡着了。 伸手微掩房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脑袋仰望着夕阳西下的余晖，心神渐宁。 典钰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会被噩梦惊醒。 当他再次梦到山牢中伸过的那根棍棒时，惊恐地从床上弹坐起，身体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回神。 柔软的被褥，屋子里的药香，门口落进来的余晖，这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看到的还是这样温馨的场景，此刻他被恐惧占据的大脑才逐渐清醒。 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这里不再是那间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山牢洞穴。 门口的夏尔听到细微的动静，立刻从台阶上站起，走回屋内。看见床上惊恐未定的人，夏尔便问： “醒了？” “嗯！” 典钰没有抬头，听到夏尔的声音，简单地应了一声。 夏尔走到床前看到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的被褥，和典钰额头上像水一样流动的汗珠，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帕子，伸手去擦，却被大手拦下。 “我自己来！” 从夏尔手中抽过帕子，典钰随意地在额头和颈间擦拭。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可以照顾自己。” 典钰手中攥着帕子，侧头在夏尔面上扫过后，淡淡说道。 夏尔弯身从他手中拿过帕子，去一角的水台前清洗。边洗边温声回道： “等药师把晚上的药送过来看你服下后，我再回，现在回去也是无事。你要是困就再休息会，刚刚没睡多长时间……” 话音未尽，余光瞥见门口处有人影晃动。 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腰杆，伸头朝人影望去。 第76章 生分了 就在夏尔即将看清楚那清风吹进来的衣摆时，那扇微掩的门扇被人大力推开，声音也随之而来。 “小典子，你怎么样了？” 越白那欠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人喜笑颜开地望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典钰，几步走到身前。 越白之后，像往常一样，明净和煦的听虚和也出现在门口。 豆青色的衣着显得人清爽又内敛。他抬起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朝夏尔的方向定了一眼之后，对上端坐在床上的典钰。 床上的典钰似有感应似的也望了过去。 斜靠着的身体没动，但是望向听虚和的那双冷眼带了些温和，像是感谢他在危难时又拉了他一把。 “坐！” 典钰微哑的声音从床头传来，听虚和点头回应，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问起： “身体怎么样，药师们怎么说的？” “大概得养一段时间了！”典钰客气地回道。 两项无话，被越白接过话茬，便道： “你是怎么被云泽兽人带去的？那艘舰艇最后怎么处理了？” 越白睁着那双明净的眼，巴巴地等着典钰解惑。 “舰艇毁了！人嘛，你也看到了，实力不济又逃生无望，只能成牢下之徒！” 典钰挪动身体向床头的位置靠了靠，觉得合适后，苦笑着回道。 越白闻言，脸上嬉笑的神情一顿，续道：“就这么简单？” 典钰看着他不说话。 越白拉拢着眼帘，有些失望挂在脸上。 典钰见状只道： “云泽的文明不是我们想象那么落后，它也有独属于他们的护星实力，只是从未在外族面前展示过而已，不要小瞧了云泽！” “真的？什么实力，你有见识过吗？” 越白“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眼中流露出兴奋，仰着头直问典钰。 “有幸见过一次！” “如何？” 典钰的这句话把洗帕子的夏尔也引了过来，她快速拧干净帕子上的水，向床头位置靠过来。 那一头安静的听虚和，也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等着典钰讲述云泽的隐藏能力。 典钰扫了三人一眼收回，看着放在被子上那双被白布缠绕渗出血迹的手，静静道来。 “我被云泽的飞船逼着飞出既定轨道后，进入长行系中心边缘位置。” “我知道星系中心那是无人生还的神秘地带，便趁舰艇穿越的刹那从舰门跃下，跌入无尽深渊。没有察觉我逃脱的云泽飞船依然跟着飞入的舰艇追了上去。我远远地躲在一块悬浮的碎石之后，想知道他们最后会如何？是不知道星系中心的危险贸然为之还是无惧磅礴的引力和热流有意为之？” 典钰的话说到一半，被气阻的小声咳了几声。 夏尔递上水杯，他接过细细抿了一口，放在身边的桌面上。 “然后呢？” 越白催促道，完全忘了他还是一个虚弱无力的病人。 典钰便接着往下讲。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我觉得他们可能葬身于中心的时候，看到几艘飞船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见大事不妙我趁机逃走，却被一股气流死死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那股气流我平生从未感受和见识过，它就像一股温泉水慢慢地将人包围，当你还沉浸在它带来的舒适的温意中时，它突然变脸了似的，开始降至冰冷之极的温度，等缓过神，我便失去了意识。” 三人神色骤变，越白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夏尔低眸沉思，而听虚和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大概是听典钰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越白惊讶之余，开始没了个正经样，打趣典钰。 很快送药水的时间即到，玉井端着一碗药出现在门口，行动自如的三人起身行礼。 典钰在床上微微低头也算是行礼了。 玉井朝典钰打量了几眼后，问道： “喝完药感觉怎么样？” 典钰回道：“疼痛减轻了。” “嗯，那就好。这是晚上的药，吃了就早点休息。”说完转身看着立在身后的三人，道： “你们也早点回去，不要影响他休息。” 夏尔斜着头望了一眼那边的典钰，小声问玉井： “执事，晚上不用人守着吗？” 玉井侧身应道： “不用，这边有药师们在，你们两个也回去好好休息。在云泽应该也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现在人接回来了，你们就安心回去。” 典钰大口灌完药水，皱着眉头咽下最后一滴。对着玉井说了声感谢，之后看向三人便道： “我这边无事，你们都回去！我也要休息了！” 玉井拿了药碗，带三人出门。 最后面出来的夏尔，嘱咐典钰让他早点休息，顺便带上门。 四人没走几步各自散了。 玉井回了药房，听虚和去白乌那处，夏尔径直回了住处，唯有越白看看三人，最后不情愿地只能回自己的住所。 第二日晨曦时分，夏尔就早早穿戴整齐出门去典钰那处。 刚到长生殿遇见从药房出来的玉井，夏尔微怔，开口问道： “执事晚上没有回住处？” 玉井笑笑便道： “没有，在这里小眯了一会。你既然来了那这药你就带过去给典钰服下，执长正好有事找我，我去正殿看下。” 夏尔接过药碗，目送人远去，才端着温热的碗敲响典钰的房门。 里面有低哑的声音传来，夏尔推门进去。 只见典钰早已合上衣服端端地靠在床头上，听到门口的动静正往这里望来。 “怎么没多睡会，这么早就起来了，执事说你要多休息伤才好的快。” “无事，我也是刚刚起的。”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刚起来的样子，既然起了那就喝药！” 夏尔冷着脸将药碗递过去。 典钰喝完药没有将碗直接递给夏尔，而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开口： “你怎么也来的如此早，早上不用出练吗？” 夏尔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只道： “现在不用出练，大家都忙着给碧穹的民众寻谋生的出路。” 停顿片刻又道： “典钰，我怎么觉得几年未见你变的跟我生疏起来，是我的错觉吗？” 一双明亮的大眼，盯着靠在床头上的消瘦青年真诚问道。 典钰乍听这话，心头一顿，继而明白她的意思，便道： “你想多了，只是许久未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讲完这话，典钰似乎还有点些许的尴尬，急忙用那双缠满白布的手拢了拢被角。 看到他的小动作，夏尔噗哧地笑出声。只道： “原来是长大了想变深沉点，明白。想不想听我这些年在碧穹怎么度过的？” 典钰颔首向这边看来。 夏尔便娓娓道来。 从怎么跟深林中的野兽们搏斗到怎么发现高山上的秘洞再到怎么在深海中跟海兽们较量。 每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有趣事，她都事无巨细地讲述给典钰，分享她在碧穹岛上的快乐光阴，同时希望这些趣事能驱走他内心的阴霾。 第77章 无意中的意外 窗外的日光渐盛，而屋内的两人似乎并没有要结束畅聊的意思。 夏尔还在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跟典钰讲个不停。 靠在床头的典钰面色温润地盯着讲故事的人，眼中含笑。 “是不是很有趣？等你伤好后，我带你去深林见见那些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蛇窟！” 口干舌燥的夏尔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喝几口，干痒的喉咙得了温水的滋养，瞬时舒服很多。 放下水杯，夏尔抬头看向安静无声的典钰，立刻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多，令他有些厌烦了。 毕竟以前的他喜静，更何况现在还是个病人。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后，她急忙起身走到床边，询问他是否要躺下休息一会。 “不用，这样就挺好！” “不行，你还是躺着！你背上有伤，长时间这样坐着对伤口不好。药师的叮嘱你忘了啊？” 不顾典钰的反抗，夏尔硬是将人拉着躺下。 “好了！你现在就好好闭眼休息，我正好熟习下新技能。” 夏尔从桌上拿起一本泛黄的册子，向典钰挥了挥。 这还是当时他们去云泽救人的路上，玉玊给她的，让她有时间多学学上面的技能，对实战有帮助。 典钰从被褥下抽出双手，又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盖到脖颈的被角褪下去一些。 呼吸顺畅后，侧头看向安坐在椅上读书的夏尔，低声问道： “回来两天了，执长他们没有找你问话？” 夏尔有一瞬间的恍惚，道： “没有，大概找的听虚和！毕竟他也去了云泽内部。” 听到这话，典钰心头浮现很多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场景。 包括自己是怎么从山牢出来的，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当时夏尔出现在山牢，跟他说了两句话，再后面的事情一点都记不清了。 于是他将视线再次转移到夏尔身上，想从她那得知逃出的经过，可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紧闭的睡眼。 手上的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桌角上，看书的人早已靠着椅背斜躺着睡着了。 屋外的晨光从门缝中射进来，照在她皙白的脸颊上，映出一层金色的光晕，格外柔和宁静。 轮廓清晰的侧脸上跟肤色一般的绒毛在日光的映衬下，根根分明。搭在肩头的碎发随着起伏的呼吸，微微晃动。 典钰撤回视线，盯着空无一物的屋顶，内心难得的平静喜悦。 中午，药师来送药，看到两个睡熟的人，心中纳闷： 都这点了还没有睡醒，不禁感慨，年轻人果然好睡眠啊！ 虽有不忍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夏尔惊醒从椅子上惊站起，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和蔼的老人站在门口处，看着她温和一笑。 夏尔急忙迈动小步，跑向门口，不好意思地对药师颔首见礼，随后伸手接过药师手中的药碗，道： “学员这就叫人起床喝药！” 药师微微点头，示意夏尔快端药进去，自己随后跟进来。 听到动静的典钰这时候也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接过那碗红色的药汁，问也没问一口喝下。 药师见他喝完，上前检查他的伤口愈合情况。 夏尔接过碗退至一旁。 胳膊，身前身后，以及腿上，没有一处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更有几处深可见骨。 伤口上原本黑褐色的腐烂的脏物已被药师们清除干净，现在是腥红的血肉，虽然还在渗血，但没有再继续腐蚀内部皮肉。 “虽然只有两天，但比之前好很多。不错，要多休息，知道吗年轻人！” 人躺下后，药师拿着药碗起身出门。 行到门口，药师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夏尔嘱咐道： “屋子里太闷了，你可以把那边的窗户打开点。” “好的，谢谢药师！” 得了药师的吩咐，夏尔送走人后，尝试打开那扇开在屋顶的斜窗。 打开的片刻，一股清凉的海风，瞬时灌进房内，将驱满屋子的药味散的七七八八。 典钰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天空，深思。不久，清冷微哑的声音响起。 “有一次我跟着执事去极地勘察时，也见过这样的天空。透亮不含一丝杂质，就是纯净的蓝。那时我脑海里出现的是小时候爷爷带我去天文馆见过的昔日的马里亚纳的天空。它也是这样，晶莹透亮，悬在浩瀚的星空中是那么地神圣耀眼。” 站在窗户下的夏尔顺着他的视线也望向自己看了几年的碧穹天际。 内心深处感受着那份来自于典钰对母星的怀念。 房间里良久没有声音传来，典钰侧头看了一眼夏尔所在的位置。 霎时，他从床上弹起，神色惶急地在狭小的空间寻找人影。 “夏尔？” 试探性的轻喊声，在房间周围回荡。 没有回应，就连呼吸声都没有再出现。 典钰慌忙地翻身下床，来不及穿摆在床侧那双简单的灰色布制鞋子，拖着缠满白布的赤脚，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几次差点被僵直地难以灵活行走的双脚绊倒。 挪到房门，他一把扶住门框，平顺呼吸，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惊慌无助，特意将身上散乱的衣摆抚顺才借力探出头向外面打望。 院子里因为是正午，药师们都在屋中纳凉，没有人走动。 所以说，夏尔是何时出去的？ 短短几步路，典钰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流下，他忍着剧痛，又朝门外移了几步。 打眼看去，四处包括角落都没有能藏住人的地方。 典钰苦笑一声，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拖着病躯，强撑着又折回床边，没有立即上去，而是弯身坐在床边上，对着夏尔刚刚站的位置凝望。 屋顶射进来的光线慢慢地从地板向对面的墙壁上斜了过去。 空气中的炽热也慢慢消散，时而从窗户外吹进来的海风对于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典钰有些微凉。 但他本人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目光从始至终盯着那个地方没有半分移动。 突然，青衣一闪，一个身影蹲坐在地上，发出疼痛的低喊。 典钰眼眸一亮，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人，一时语塞。 从地上呲着牙站起来的夏尔，瞥见身旁的人，一愣，开口问： “你怎么站在这里，快回床上躺着。” 说话的同时人向典钰走来。 典钰僵硬地又坐回床边，眼神一直停留在夏尔身上没有移开。 夏尔看他的表情，心想一定是刚刚被吓到了。 便开口解释，面上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不是刚刚也看见了？我突然从屋子内消失不见，你猜我去了哪里？说来奇怪，我去的地方竟然像你刚刚说的天文馆。里面都是关于马里亚纳星球和星系的演变照片和视频，我也看到了你说的那个蓝色的星球了，是真的很美！” “不过很奇怪，我是怎么去到那个地方的？” 给典钰描述完自己看到的画面，夏尔有些疑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还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那起始的感觉怎么跟当时遇见玛土撒拉神时一样的感觉呢？ 第78章 穿梭时光 “你过来！” 冰冷的喊声让夏尔回神，看向正坐在床边审视着自己的典钰。 迟疑的脚步微动，小声问道：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边走边朝自己身上张望。 典钰等人靠近后，只问： “你在云泽救我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夏尔拧眉细想，一切都是按着既定的计划走的，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异变。 转念一想顿时方才惊觉，立即蹲下身，看着典钰便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刚才的消失跟云泽有关联？” 典钰挪开视线，看着墙壁上的日光续道： “你消失的时候我没有发觉，不过刚刚出现时我依稀感应到玄帝身上的能量波动。” “玄帝？” 夏尔疑惑地重复念了一句这个名字。 说起玄帝倒是让她想起那件奇怪的事，而后对典钰续道： “你说的玄帝能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就是那天我们逃上山顶后，听虚和把大部分云泽卫士引去另外的方位，而追击我们的正好是玄帝。我跟他过了几招，但因为实力悬殊我就带着你从他的攻击下逃了出来，没想到惹得他使出一击。” 现在想起当时的场面，夏尔都有些颤栗。 “我只感觉一股冰凉的寒气从四周向我们围了上来，当时我已经做好了命丧荒林的准备，可没想到最后没有等到那股寒流袭来。等我转头看向玄帝几人时，他们都是一副见鬼的震惊样，我没有细想，趁他们没有回神便带着你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不过现在想想，当时确实很诡异，玄帝是看到什么才有那样的神情？” 听闻夏尔的言辞后，典钰接话： “应该是感受到熟悉的能量了，所以才震惊！” “什么熟悉的能量？”夏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和玄帝的能量虽然在呈现形式上不一样，但是能量的本源的一样的，都有一种超越时光的空净。” 典钰依旧盯着墙壁上的光晕，给夏尔解说。 “怎么会？我跟玄帝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有相通的气息。” 夏尔有点不相信典钰突然抛出的这句匪夷所思的话。 “可能冥冥之中你们身上有相通的某种联系！” 典钰似是盯得眼睛有些疲惫，抬手在眉眼间揉了揉。 放下胳膊后转头对上眉头紧皱的夏尔。 典钰想到的是玄帝，可是夏尔想到的是那个即将重生的玛土撒拉神，不禁直言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刚刚那种消失跟那次我们在穿越沧溟系时遇到的那个黑色的蛤蟆石前有些相同？” 典钰抬脚的动作一滞，确实很像！ 他在脑海中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 “当时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之后好像没有听你再提起过。” 双脚再次落回微凉的石板地上，典钰问起那个玄之又玄的画面。 “你先上床躺着，这样坐着对伤口不好！” 夏尔余光扫见典钰轻颤的双腿，和双脚上的青紫，压下到嘴边的话，起身扶他坐回床上。 掩好被角，夏尔继续刚才的话题。 “当时我和听虚和被大力吸进去后，见到坐在一间木屋内的白帝和一名陌生男子，他们好像在谈论有关玄球的事情。之后才得知那人就是沧溟系的阳神玛土撒拉神。这个应该跟你们讲过，我说重点。” “当时那位神明把我叫到身前，大手在我头顶抚了一会。当时虽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想想祂当时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曜和阴神创造的星球虽然毁了，但是祂还没有被暗能量吞噬，新的阳神正在成长，终有一日祂还会回到故地。” 夏尔顿了一下，接着道： “这是不是说，那个成长起来的阳神终有一日会再次重返毁灭前的马里亚纳星球?而那个阳神……” 夏尔说到后面被自己的推理惊的不敢继续讲下去，而躺在床上的典钰也面露震惊，又从被窝里爬坐起，一脸惊愕地盯着夏尔。 夏尔联想到自己，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只是凑巧罢了！随即续道： “那个阳神不会就是玄帝？” 夏尔极其认真地等典钰一个肯定的回应。 典钰半响才喃喃回话，“应该是玄戈！” 夏尔攥紧的指尖微微松开，立即接话： “怪不得他能毫发无损地进出星系中心，原来是我们未来的阳神呢！下次见了可得好好请教请教，还有让他尽快修成正神，重返曜和。” 典钰有气无力地回了声“嗯”，重新躺回去，盯着屋顶发愣。 夏尔僵硬的身体跌回椅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凉水压下心中的惊悚。 下午，越白带着几位跟典钰相熟的守护者来看望病人。打断了二人的冥想。 “我说小典子，你都休息两天了怎么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死样子？” 自言自语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越白终是沉不住气，又开始跟典钰拌起了嘴。 夏尔立在一旁偷笑，短短几年不见，越白的胆子越发大了，胆敢挑衅典钰，真是不知道是趁人之危还是胆大包天。 想当年在玄球时，越白见到典钰几乎是见到就躲着走的程度，对典钰那是羡眼又忌惮。 典钰抬眼用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越白，话还没说，越白自顾起身转移视线，抬头看着房顶上的窗户。便道： “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窗位，长生殿果真是与众不同！”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吱声。 夏尔是不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的，便幽幽开口： “星卫宫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这样的格局，难不成越白你不住在星卫宫？” 夏尔言毕，众人偷笑。 谎话被揭穿，越白神情有些尴尬，急忙接话： “是吗？可能我太忙了，没有注意到大家都是住在这样的屋子！” “那看来你确实很忙，忙的忘了自己也曾是这些房屋的监工！” 夏尔漫不经心说着不管别人死活的话，一副我看你怎么出洋相的表情。 越白没有接话，话锋一转，说起最近碧穹岛上一件令民众振奋的喜事。 “你俩应该不知道最近碧穹人人谈论的事情？那可是一件大喜事。想不想知道？” 夏尔瞥了他一眼，只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有什么好事？” 越白有些诧异，便问： “你怎么知道是好事？算了，我还是说。经白帝同意，要在碧穹建一座冰宫，让没有见识过冰天雪地奇景的玄球人赏玩，地点就在东面的一处断崖。哦，对了，就在那个香树林附近。” 这个确实震惊到夏尔了。 碧穹本就位置不大，白帝怎么会同意建“冰上乐园”了？ 因为在夏尔的认知中乐园的规模不小，当然占地面积就不用说了。 第79章 病愈 “那应该要砍掉不少深林中的树木！” 夏尔小声嘀咕，反观其他人都一脸期待的模样，看他们一点也不惊讶的神色，应该早就得知这个消息。 相比夏尔的震惊，典钰倒是表现的极为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其他人都在讨论冰宫会以什么样的建筑呈现于大众面前，典钰可能是久坐的原因，挪动了下身体，找了舒适的姿势静静地听大伙“高谈阔论”。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后，越白带着几位队友离开。 长时间的久坐，让典钰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喝完药师送来的药后，他便沉沉睡去。 夏尔关了屋顶的窗户，坐在椅子拿出玉玊给的那本册子，认真研读。 领会其中某个动作的要义后，她尝试着调动体内的能量呈现出来，当然她都是轻手轻脚地比划各种动作。 …… 典钰养伤，夏尔除了执事们交代完成的事情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长生殿度过，偶尔这小小的诊室还会有越白，月禾，听虚和及其他人到访。 这样平静的日月慢慢流逝。 夏尔趁空闲的时间也会偷偷地摸索身上出现的特异功能。 经过她好几次测试才知，她拥有的这个时光穿梭能力仅限于他人经历过的过往，回不到己身的过去。 如果你想知道某个人，或者某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件的过去，只要内心激发出极强的意念，它就会随时随地将人带回到过去。 有了这个能力，夏尔知道了很多她疑惑的事情。 比如当时成功逃脱的书雷圣者为何没有在赶回碧穹的第一时间将舰艇遭遇变故的事情说出来；典钰在山牢中是如何被玄帝手下的卫长折磨…… 刚开始她还想着使用这种能力改变过去的某个瞬间，但冷静下来后，她才明白，有些事情你既是改变了它发展的轨迹，但你改变不了即成的事实。 伤痛已经造成，去改变无异于自欺欺人，更何况事件的当事人不是她自己。 所以她选择了共患难！ 无能为力的无助感，让夏尔选择把这种特异能力深藏，不轻易展示于人前，整个天阿星球只有典钰一人知晓。 天窗外的绿茵一夜间变了色，由翠绿的嫩枝变得干瘪泛黄，繁茂的枝头一夜间剃了光头，唯有那向天的枝干倔强地展示着自己曾经的丰饶。 落在天窗上的枯叶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从星卫宫正殿过来的夏尔，看见已经能下床灵活走动的典钰正伸手去推那扇窗户。 她小跑几步过去，只喊道： “我来！这窗户一开冷风就灌进来了，你穿的这么单薄别在冻感冒。” 夏尔跨进门槛急忙严上身后的屋门，双手不自觉地放到嘴边哈气取暖。 典钰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识趣地把位置腾给夏尔，转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面上，才慢慢走到离窗户较远的椅子上坐下。 “啪啦”一声，那扇几日没有打开过的窗户被夏尔拉开，随即一股透凉的冷风撞入室内，掀飞桌上一块薄薄的帕子。 就是夏尔刚从外面进来，也是被这股凉气激的猛一哆嗦，身体下意识地打冷颤。 落在窗户上的叶子就像飞流直下的瀑布，哗啦啦地全落在正下方的夏尔身上。 头上，肩上，以及臂弯上，更有几片好准不准地直直插在头顶上的秀发间，配上她那发怔的神情，倒像是落难于人间的树仙子，楚楚可怜。 突如其来的画面，也把角落里的典钰惊到，良久后发出一声嗤笑。 又一股旋回的寒风吹打在夏尔身上，才将发懵的她冷醒。 挥打掉落在身上的树叶，她迅速从树叶堆里跳出来，一脸嫌弃地匆匆出了门。 不一会拿了清扫的工具来将地上整理干净，确定窗户上没有遗存的叶子后，带着清扫出来的东西又出门。 典钰起身关窗，等夏尔回来后，把先前倒好的热水递了上去。 “喝点暖暖身子！” 夏尔接过没有喝，捧着水杯暖冰凉的双手。明亮的眸子望着对面的典钰，问道： “这两天怎么样？” 典钰走向自己的座位，声音淡淡应道： “还是那样，能量沉在体内，没法调动。” “没事，我昨天将你的情况给玉教习说了，她说帮忙去储藏殿查查过往的古籍，看里面有没有对症的法子。” “让你们费心了！” 典钰平静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小抿一口。 夏尔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再度开口： “上次越白说碧穹建冰宫的事你还记得吗，听说这两天已经开始营业了。去过的人都说里面好玩的挺多，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瞧瞧，就是不知道跟我们马里亚纳的乐园是否一样？” “好！你去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典钰出声应下。 想到自己过两天要搬回星卫宫学员住处，典钰提醒夏尔后面不用过来长生殿找他。 夏尔听后有些惊讶，“没听执事说啊，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 “那你喝药的事怎么说的，是每天来这里还是以后不用喝了？” “外伤已经痊愈，后面不用喝药！”典钰淡淡回道。 他好像开始学着习惯自己的身体回不到以前的状态，语气平静地令人难过。 夏尔鼻尖酸涩捧起水杯假装喝水，不敢去看他那淡然的神态。 “我最近几天都没有什么事，等你搬回学员住所的时候，我来帮你拿东西！” 典钰侧头凝视着低头的夏尔，没有答应。 夏尔心绪难忍，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头也不转的起身离开。 典钰看着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 第二日，夏尔依约来接典钰回住处，却遇见听虚和带着一位面生的卫士出现在典钰的诊室门口。 玉井和其他几位药师也匆忙地从药室赶过去。 听虚和给玉井见完礼，便道： “执事，这位是王母身边的越卫士，他得了王母的令来接典钰去瞻星阁。” 普普通通地一句话，在场的其他人听来却有不一样的含义。 玉井一怔，典钰从云泽回来治病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白帝有所表示，现在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何意思？ 执长希明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站在人群后面的夏尔听后心下一凛，白帝这是什么意思？ 远远地在听虚和和那名卫士面上扫过，想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 药师们嘴角微扬，替典钰高兴。 听虚和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特别是夏尔那一眼犀利的扫视。 心中了然，和煦包容的目光看向众人。唇角张合，向众人讲明原委。 第80章 入住瞻星阁 众人了解来意后，面上的笑意更甚，言语中尽是喜悦。 与外面喜庆的氛围不同的是，一门之隔的诊室里面。 此时一身星卫宫学服的典钰静立在门扇后。 意欲开门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未动。黯淡的眸子里有幽光闪烁，冷峻的侧脸新添沉郁，这种窒息感让典钰有些喘不上气。 众人的喜悦声听在他耳里是那么多刺耳和压抑。 人与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他无奈地冷笑一声。 听到外面靠近的脚步声，他平复好情绪，大力拉开门扇。 门外刚站定的玉井被突然打开的门，震的有片刻的恍惚。 身后几位药师笑着看向这边，就连站在远处的夏尔听见开门声也看了过来。 玉井反应过来忙对典钰讲明卫士的来意。 在夏尔看来，以典钰的性格应该是不愿居于他人目光之下，回拒了白帝的好意。 可出乎意料的是，典钰想都没想就接受了。 来接人的卫士听到典钰愿意去瞻星阁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鬼知道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可是得了白帝的死命令，一定要将人带回瞻星阁，要是带不回，那他这贴身卫士的名头估计要换人了。 为了完成任务，他还特意请了听虚和来助阵。 倒是来助阵的听虚和听到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明朗的笑意戛然而止。 折回屋内取上行李的典钰，跟玉井和几位药师道别后，随同越卫士向长生殿外走。 经过夏尔的时候，伸手推了推她，小声道： “一起去看看白帝准备的高等住处！” 说完直接拉着人就走，没有防备的夏尔就这样被人扯着一起出了长生殿。 还愣在诊室门口的听虚和，回首给几位长辈行礼后，快步追了上去。 瞻星阁。 典钰可能不知道，但是对于夏尔来说那是尤其熟悉的地方。 其实它就是半山腰上那个山洞改建的住所，她不止一次去过那里，在白帝等人没有移居到天阿的时候，她经常去那里找办公的听虚和。 四人很快就行到山脚下，当看到高山台阶上几米一个卫士的时候，被惊愕到。 这里何时变得如此守卫严谨了？ 夏尔疑惑的眼神望向听虚和。 走在一边的听虚和余光扫到夏尔投过来的视线，心领神会地言道： “我也是从云泽回来才知道王母也搬到上面住了，瞻星阁便由此得来。” 夏尔闻言，续问：“这上面还有谁住？” “除了王母便是我，现在加上典钰，也就三人。” 停顿了片刻，听虚和接着说道： “王母住在第一层，离上面还有些距离，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话毕，向典钰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挺好！要是跟她老人家住在一层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哪！” 夏尔想起白帝那严肃的神情，不禁打了个激灵。 说完她低头继续看脚下的路，没有再问其他。 其实夏尔一路走来大概也想清楚了为什么白帝有此一举，无非就是给玄球的那帮圣者们维护尊严罢了。看似是对典钰的青睐，其实都是上位者驭民的手段而已。 夏尔哑然失笑，无论在哪里，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亘古不变。 一路向上，最后停在那扇古朴厚重的大门前，卫士只身请退，后面便由听虚和带路。 听他的意思，瞻星阁除了居住在这里的人，一般人都不让随意进入，更不用说是他们这些卫士。 典钰向这位带路的卫士点头表示感谢，人走后环顾打量着这座隐藏在高山树丛中的楼阁。 外形还是一座山，看不出具体的构造。 但是在繁茂的树林中隐隐射出的光点，说明那里应该有人工妆造过的痕迹。 没等他细看那斑斓的光束下究竟是何物，就被夏尔推搡着迈进缓缓升起的玄门中。 霎时，一股带着香气的清风从通道那头吹来，激的典钰一把捂住口鼻。 偷笑的语调从耳边传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自带香气的树木独有的香味，怎么样？是不是比香水的味道还正宗？” 走在前面的听虚和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头在典钰面上瞥了一眼。 “味道确实不一般！阿，阿嚏！” 看到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他露出这等窘态，若无其事的前后两人暗自偷笑。 三人经过一层，往上面的阶梯续登。 路过听虚和住处的时候，夏尔瞅了几眼那扇依旧素朴的门扇，不禁感叹： “真不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要说没钱可他穿的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人望尘莫及，要说有钱，就像眼前的这门扇就跟他的身份十分不搭了！夏尔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审美的问题还是听虚和这人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就是这里了！” 走过一长段封闭的长廊后，出现一扇白灰融色的木门。 上面雕刻着繁杂的图纹，与听虚和那扇比起来，这门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辨识能量的小孔，将手掌放在此处，它感应到熟悉的能量门就会自动打开。” “典钰你过来试试？” 听虚和给典钰把开门的方式解说之后，移开身躯，将位置让给典钰。 典钰目视着那个小孔没有动，夏尔上前从他手上接过行李，道： “快去啊，我特别好奇瞻星阁的其他房间长什么样子？” 典钰有些不愿地挪动几步，走到门扇前。 这扇华丽的门虽跟他一样高，但站在它面前，它就像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堵墙让此刻的典钰有点不知所措。 身后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典钰终于抬起那只疤痕还没有褪去的手，靠近闪着光泽的小孔。 指尖轻颤，他的心也跟着颤栗，体内那微薄的能量能不能唤醒门锁上的机关，让它为他而开呢？ 凝神静气聚，意念流转。 “咔嚓！” 清脆的响声从前方传来。 典钰怔住，夏尔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直言： “真开了，快快快，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样？” 绕过典钰，从那敞开的门缝中钻进，一脸兴奋地打量起来。 “不是！听虚和，你们请人来，好歹也给放张床啊，这空荡荡地是怎么回事？” 夏尔一脸郁闷地盯着只有一门一窗的空房子喊话听虚和。 作为主人的听虚和一脸歉意地看向两人，难为情地开口。 “原本以为典钰会拒绝，我就先让卫士不要着急准备的，不想……” 后面话没有说不下，收起歉意，郑重地又补充道： “你们稍等片刻，送物件的人很快就到！” 典钰闻言说了句“好”，向窗口的位置走去。 夏尔凑到听虚和面前小声问道： “说，你们是不是就是想随便敷衍敷衍，没想到人真会来！” 听虚和解释道： “那到没有，王母本想早早就安排人布置的，被我拦住了。你也知道，按典钰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来这种地方的，可没想到，竟是我错估了。” “那我就勉强相信你的说辞。” 转眼看向地上射进来的五彩斑斓，她感慨道： “什么时候，我也能住进这样的地方。话说这地方还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你们就没想分一间给我吗？” 逗趣的玩笑话，让深抱歉意的听虚和莞尔一笑，便道： “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说不愿住进来的。” 夏尔提步走到窗前，遥望着外面的美景，认真道： “这里景色虽美，但是踩不着地，心里不踏实。美景阁楼还是留给你们这些会欣赏的人来住！” 听虚和刚要接话，却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第81章 冰宫 靠近门口的听虚和转身去开门，站在窗口的典钰夏尔二人也将视线回转到那扇微掩的门缝处。 门扇被听虚和拉开了只容一人通过的大小，又被他挡了个大半，所以站在门外的人，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只能瞧见一抹灰色的衣摆。 “主儿，您吩咐的东西我们已经备好，现在是否要送上来？” 听虚和身边的助手说完侧头向里面探过去，看到屋内地板上影子，又接着道： “外面有个叫越白的守护者找叫夏尔的姑娘，他说让小的给您说一声，他在山脚下等着你们过去。” 助手缩回脑袋，神情严肃地等着听虚和回应。 “越白？”听虚和重复地问了一遍助手。 “对，他说自己叫越白。” “行，我们现下就过去，你把备好的东西送上来，顺便把屋子整理妥当。” “明白！”助手得了吩咐快速离开。 站在门口的听虚和转身望向光晕中齐齐站在一起的两人，那一刻的他们令他熟悉又陌生，继而使他突生一种怪异的念头。 转念一想，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好友，有相通的气韵没什么不对。 屏蔽掉杂乱的思绪，出声说道： “刚刚越白托人来说，自己在山脚下等我们。不知什么事，你们可要过去？” 夏尔闻言看向身边的典钰，典钰便道： “走，这里也无事，正好看看他最近实力提升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典钰先行一步出了门，夏尔努努嘴，心想“得，只要您开心，我们便陪着呗！” 走到等在门口的听虚和身边，道： “走，我们也去看看，这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事。” 夏尔熟悉的训人语气，听虚和不禁为越白捏了把汗。 这两人一见面万年不变的互掐，打嘴仗。谁也不服谁，不过自夏尔来碧穹后倒是更胜一筹，因为她有其他“外援”。 三人慢悠悠地从山阶上走下来时，远远就看到那个围在台阶来来回回徘徊的身影。 听见脚步声，越白豁然抬首，望向台阶上的三人，急忙喊道： “我说几位祖宗，你们能不能把你们那蹒跚的脚步挪动的快些，你们知不知道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一刻钟了？” 三人疑惑地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 夏尔抢先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约定的时间，我们没有说好要去哪里，难不成执事有新任务派下来了？” 越白急忙跃上几个台阶把温顺的听虚和往下拉，嘴里念念不忘的解释： “不是不是，谁像你，眼里除了任务就是任务，一点及时行乐的趣味都不懂。” 挖苦完夏尔又补充道： “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要去冰宫的事吗，今天正好托人排上号了。快快，我们得尽快赶过去，不然就进不去了！” 视线对上病愈的典钰，下意识地躲站到听虚和身后位置，挡住自己一半的身形。 听虚和听越白说到这事，细心地问道： “你打听清楚里面什么状况没，就带我们过去？” 越白一副成竹在胸的傲娇样，拍着胸部直言， “那是！我是谁，早就打听清楚了，保证有你们感兴趣的项目。” “要怎么过去？” 据夏尔估算，这里到那个所谓的冰宫距离并不近，靠双脚走过去有点不现实! “早安排好了！飞船在那边！” 越白指了前面被密林挡住的地方说道。 三人互看一眼，没有人开口拒绝。 随着越白的脚步朝飞船停放的位置走去。 几人擦着点赶到地方的时候，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震撼到。 山林如墨，欢声在耳。 被密林环绕在中间的冰宫就像一位遗世而独立的佳人，孤傲又令人痴迷。 冰宫四周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塞的满满当当，几乎是人挨着人拥挤状态。 四人在人群中间艰难地往前移动，打头阵的越白没耐心地不断对前面挡道的人喊着“麻烦让让！” “这冰宫的秩序也太差了，怎么也不能让围观的人挡住进去的通道啊！” 越白一边移动小步一边抱怨上白宫的管理制度。 短短一截路，硬是耗费了半刻钟的时间还没有走到入口。 咬牙切齿的他，时刻提醒自己是星卫宫的人，不能轻易毁了守护者的形象。 坐享其成的三人，虽然也会被民众挤到，但相比最前面的人，就舒畅多了。 个个一副平易近人的神情，对着来往的俊男靓女们点头应笑。 特别是听虚和，一副富家公子的精致打扮，在加上那迷倒众生的俊脸和迷惑人心的笑容，引得来往的男女老少频频回首凝望，有幸对视上的更是被迷的忘了脚下的路，险些摔倒在地。 听虚和后跟着夏尔，她浅笑着看向过往的人群，时不时说一句“不好意思，麻烦让让道！”。 在众人眼里这就是一位懂礼貌的清秀姑娘。时而有男子看清乌丝下的那双剪水般的眸子，怔在原地，发出一声“好美”的惊叹声。 垫后的典钰，算是四人里最正常的一位。 无视人群中的沸腾，细看脚下的路，时而出手拉夏尔一把，低调又沉稳，跟前面三位截然不同。 越白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终于看到前方的两人高的入口。 压下烦躁的情绪，熬到门口，递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四颗白色能量珠。 守门的壮汉确认一眼后，才将冰门打开，让四人进去。 跨进去的瞬间，就感受到里面跟外面不一样温度变化。 扑面而来的寒气，深入骨髓，四人不禁冷的打起哆嗦。 透明的琉璃罩下，是悬浮在空中的雪花，漫天飞舞。 要不是刚刚从外面明媚的阳光下走进来，夏尔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雪花。 雪花落下的地方山峦叠嶂，此山非彼山，而是连绵的雪山，雾蒙蒙地映在日光下。 人未见，声先至。 环视一圈，夏尔没有看到乐园里的游人，倒是欢声笑语回荡在白雪皑皑的上空。 从里面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位面带风霜的老者，对站在门口的四人扫视一眼，看清楚几人的长相和气质后，去了轻蔑的眼神，正色地对着最前面的越白大声问道： “几位要玩什么项目？” 越白只道：“我这几位好友还不清楚你们这的项目，还请老叔给介绍介绍。” 给老者交代完，旋即转身对后面的三人道： “你们慢慢听介绍，有感兴趣的都可以去玩玩，我就不陪你们了，先走一步！” 说完一溜烟地从老者出来的那个小门前消失不见。 第82章 摔下冰坡 老者错愕地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谁家好人带了人来，自个儿跑出去玩的！还把三个一看就对玩乐一窍不通的愣头青塞给只负责引路的侍者啊？ 老者尴尬地对三人笑笑，硬着头皮将自己知道的冰宫项目大体上介绍一遍。 夏尔三人听的云里雾里的，谁也没亲眼见过哪知道他说的到底是那个。 等老者讲完，夏尔一脸茫然地看向典钰和听虚和。 典钰摇头声称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切看夏尔的意思。 听虚和更是一窍不通，把主动权交给这里唯一看上去对玩乐有点兴趣的夏尔本人。 夏尔无奈地接受自己要带着两个正经人去冰屋去玩的重责，转动脑筋开始回想自己会玩什么，在这里又能玩什么？ 从小连雪花都没有见过的人哪里会玩冰上活动嘛！ 蓦然，灵光一闪，在沉寂的记忆中搜到一个虽不是同类，但还算用的上的玩乐项目。 夏尔急忙给老者比划描述，询问这里有没有类似的？ 老者眉眼一亮，转身就带三人朝一个地方走去。 穿过那扇小门，是通往各个项目场地的十几个通道。 老者走在最前面拐进最中间的那个通道。四周只有微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大概快接近入口时，通道尽头有寒气袭来，走在最前面的听虚和脚下一顿，转过身打量了下夏尔，便道：“等等！” 随即伸手替夏尔将她围在脖间的围巾向上提了提，遮住露在外面的脸颊和鼻子。 夏尔被这突来的亲近动作，扰的心绪微乱，懵在那里，任他替自己打理。 “走了！” 整理完，听虚和小唤一声，疾步去追前面的老者。 夏尔木然的身子微微侧转，看向身后的典钰，似是在问，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典钰低头扫眼看到夏尔红如拂晓的耳朵，有片刻的愣神。 回拢情绪后，随手将她脑后被发辫压在下面的围巾扯出来正好遮住露在外面的耳朵，才将人搬正，推着往前走。 对于典钰的触碰，夏尔好像没有过大的反应，不像听虚和那么令人手足无措，难不成是两人太过熟悉的原因，夏尔不解。 老者将人带到一处冰坡，指着那里建起来的小屋，道： “滑冰的道具都在那里，你们自行去选，结束后放回原位就行。”言毕，撒手而去。 冰坡上看不到几个人，只有从高到低起伏的坡道，白茫茫一片。 夏尔开始对自己的选择有点拿不定主意，眼神犹豫地朝小房子望过去。 “要不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这里都没什么人玩，防护措施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既然来了，你去那边的屋舍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种道具？” 听虚和看她游离于屋舍处的眼神，鼓励道。 夏尔听他这么一说，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再次复起，心想：不知道哪里有没有她想要的那种道具？ 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方的屋舍迈去，听虚和随后。 典钰不想凑这个热闹，站在原地，等他们挑选好了回来。 推开半掩的屋门，横七竖八摆放在那里的道具一目了然。 夏尔从那上面一一扫过，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块熟悉的东西。 脚踩着空出来的位置，几步走到那里，从堆放一起的众多道具下将那东西抽出来，拎在手上，而后折返回门口。 等在门口的听虚和见她拿着一个奇怪的板子出来，便问：“这就是你说的用来滑雪的工具？” 夏尔点头，肯定道：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行，等我试完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目光从手中的滑板上移开，看向听虚和， “这里面还有很多种，你不去挑个试试？” 听虚和一时语塞，不吱声，他是完全不懂这些东西的，更不知道哪个工具好掌握，便将目光再次落在夏尔面上，难为情地开口： “你帮我找个，这方面我，我实在是不懂！” 夏尔从他那局促的神情上看出来他的为难，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转头又到屋内找寻。 找到目标后，摆在听虚和面前，只说： “你试试这个，只要稳住下盘，应该问题不大。” 听虚和可呵呵地接受了。 夏尔又弯身做示范，如何穿戴那笨重的工具。 “这样，然后慢慢滑动，先不要去陡峭的地方，先在平缓的地方熟练后再去坡道上滑行。” 夏尔认真地给听虚和讲解注意事项和如何练习。 听虚和听懂后，给了夏尔安心的表情，让她去玩自己的。 夏尔提着雪板朝典钰的方向走去。 “你这是滑雪板？以前滑过吗？” “没有，先试试感觉！你在这里盯着点虚和，我去那边。” “你注意安全，不行就换其他的。” “好！” 夏尔提着道具去坡道处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经过无数次的磕磕绊绊，夏尔终于找回那种随风而飞的感觉，轻松地从坡道上面俯冲而下，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迎着凛厉的寒风翱翔。 滑雪板在雪地上划出的优美弧线，就像一把巨大的镰刀在麦苗丛中穿过。 寒风在耳边呼啸，雪花在眼前飞舞，优美的身姿在风雪中翩翩起舞。 夏尔习惯了自由的飞跃，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好像身体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拘束于大脑的支配，灵动自如地在冰雪上驰骋。 她享受着这种难得的舒适，却没有注意到冰坡上面滚下来的身影。 “夏尔！” 典钰的大喊声从远处传来，她抬头望去，突然前面闪过一道黑影，顺着冰坡向下滚落。 夏尔低头定晴去。 滚动间那抹蓝衣尤为熟悉，她顿时心中大骇！急忙施展脚下的动作向人影冲去。 可还是迟在那一息间的迟疑上，被雪板绊倒失去意识的听虚和重重地撞在一棵坡边的树杆上。 夏尔扔了脚下的滑板急跑到树前，只见一缕缕腥红从听虚和的腰间渗出，将地上的冰雪融化成一滩血水。 她抿着嘴弯身抱起被血迹浸透的听虚和朝雪场捷近的小路跑去。 站在冰坡最上面的典钰见夏尔去追人后，急匆匆地向通道外跑去，边跑边喊乐园里面的侍者。 那位老者从一处通道中刚刚出来就被典钰拦住，请他尽快找这里的医者。 老者被催的来不及问清情况，朝最靠里面的通道跑去。 在跑进去前，对身后的人喊道： “我要是没有出来，你们就带人进这里来。” 典钰焦急地在通道处来回踱步，忽而一想，这里的医者估计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小病，以防万一还是去请熟悉的人比较好。 眼神朝他出来的道口望了一眼，没看到夏尔带人出来，他转身去了其他几个通道，站在道口处喊越白的名字。 越白几乎是和夏尔一同从道口跑出来的，脸上浮现的喜悦还没有散去甚至带着点燥色。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夏尔和被她几乎拖抱出来的听虚和，吓的差点瘫倒在地，大脑只剩一片空白，傻在原地。 第83章 执长害怕了 “快回星卫宫请玉执事！” 典钰几乎是扯着嗓子喊越白。越白回神，言语结巴地点头回道：“我，我这就回去找执事！” 话还没说完转身朝出口处跑去。 脚步跟不上上身的冲力，使他在拐弯的地方脚下一滑，差点撞到门框上。 越白走后，典钰疾走到夏尔身前，接过晕迷过去的听虚和，低声说了句“我来！” 手上的重量蓦然消失，夏尔向前冲的脚步顿时一僵，一双迷茫的眸子盯着满手的湿润，愣在那里。 典钰接过人，直端端冲进先前老者进去的那个通道。 突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股冷风让夏尔清醒，发觉怀中的人不见后，立即朝前面扫去。 寻到典钰的那抹青衣后，急忙追了上去。 典钰刚踏进通道尽头的小院，老者和冰宫医者正好从诊室门口出来。 看到刺目的腥红，面色带笑的医者瞬间变脸，急忙将身后的门推开，让典钰快将人送进去。 同时他一把取过老者手上提着的医箱，不等老者说明要诊治的是不是这位伤者，与典钰前后脚跨进诊室。 老者见伤者已经送到这里，似是又想起什么，腰身一躬，摆动双臂匆匆跑出去，不料跟后面急跑进来的夏尔撞到一起。 老者紧急之下扶住门口的柱子，才没有被撞到，抬首埋怨地看着夏尔道： “姑娘，这里严禁跑步的，这要是撞上病患怎么办！” 说完甩了甩被夏尔撞到的一只胳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夏尔像是没听见似的，绕开老者大步走向前面唯一的一扇门。 屋内温热的浊气，很快将粘在衣摆上的残雪融化，那些被冰冷束缚住的血水感受到温度后慢慢蔓延出来，将白色的床单染红。 躺在床上的听虚和，发出微弱的呼吸声，脸色白的吓人。 医者将手上的医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快速脱掉还没有披好的外衣。洁手的同时靠近床上的伤者。 随着他的手慢慢下移，一双平展的横眉蹙的越来越卷曲，当看清腰部稀烂的血肉时，脸色也随着僵沉下去。 典钰和夏尔两双紧张忐忑的眼睛，随着医者的手来回转动。 良久，医者缓缓抬头对上站在一端的两位伤者友人叹息地说道： “其他位置问题不大只是擦伤，头部也是只有轻微的震荡。但是……” 医者将视线投注到腰身位置，停顿几秒，再复抬头续道： “你们不是伤者亲人？这种事最好还是让亲人来，我就先简单地说一下。病人伤到的是腰部，受大力撞击肋骨断了几根。最重要的是肋骨擦到脊椎，问题有点严重。本人医术不精难以医治，你们要尽快送去医所。我先止血，你们快去叫伤者亲人，看往哪里的医所送？” “那就麻烦医者，先帮忙止血！”典钰听后温声恳请道。 夏尔嘴唇阖动，话到嘴边被典钰按住手腕，近身低语， “先让止血，后面等执事来再说！” “这里医术有限，治不了虚和的腰伤，我们再等等，越白已经去请玉执事了。” 夏尔可能没有看到越白回去，典钰细想后又解释了一句。 “年轻人，血已经止住了，你们是在这里等家属来接还是直接带病人回去？” 医者看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急切的眼神，想来他们与伤者的关系不差，为了尽早接受治疗，他好心地提了一嘴。 “等人，我们已经着人去叫了，还麻烦您再给看看，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外伤？” 典钰凑近病床一些盯着刚刚医者止血的位置端望。确定没有新的血迹渗出后，他才放下心。 夏尔从进来就一直站在床尾的位置没有挪动过。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凑到床边盯着医者诊治。可这次她退却了，恐惧和自责萦绕在她的内心，让她不敢看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听虚和。 是疏忽大意，也是任性让她给好友带去危险。明知他不会玩那些玩具，为什么还要给他选？ “夏尔，你去帮虚和把头发整理下。” 典钰发觉夏尔的异样后，喊了一声。 夏尔听闻，眼角微翘茫然地对上典钰清明的黑眸，挣扎许久后，挪动小步靠近床头。 盯着那张失去血色的俊脸，夏尔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还是你来？” 祈求的视线移到典钰身上。 “我手太凉了！” 害怕典钰看出她的恐惧不安，出声解释道。 夏尔的话音刚落，诊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她赶紧缩回胳膊，侧头看去。 冲进来的希明，从站立的几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床上躺着的那人。 担心，紧张，这是夏尔第一次从执长那双深邃的眸子中看到的情绪波动。 不等两人说明，希明大步走到床前，盯着闭眼的听虚和凝望。 医者见状，忙躬身行礼。 星卫宫上位者衣袍，天阿谁人不知。医者心中骇然，寒气直冒。 不等希明开口，战战兢兢地复述伤者的情况。 希明点头，让医者继续，同时向后唤了一声“玉井”。 后面进来的玉井和越白，一个听着医者的诊断分析开始上手检查；一个吓得躲在门口处不敢上前，眼神却有意地向床上的身影瞟去。 玉井听医者分析完，明显也是一怔，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迅速揭开听虚和腰间的衣襟，俯身查看。 愁容慢慢浮在脸上，惊慌的眼神也被忧色覆盖。合上衣摆后对希明沉重说道： “得马上回长生殿，这里没法医治！” 玉井说完不等希明应声，俯身打算将人抱起来。 “我来！”白衣闪过，人影已到床前。 刚将双手放在听虚和身上的玉井顿住，起身把位置让开。 希明将昏迷中的听虚和扶坐起，一只胳膊环着肩头，另一只环在腿部位置用力抱起。 怕自己的身体碰触的伤口，几乎是将人托着抱出去的。 其他人惊的大气不敢出，静静地望着听虚和消失在血腥味弥漫的房间。 希明出去后，玉井对典钰和夏尔道： “来的紧急没有换飞船，我们先带着虚和回去，你们后面自己想办法回去。不要担心，有我们呢！” 说着在典钰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侧身看向傻站在门后的越白，急催道： “还不快走，傻愣着干嘛！” 对医者颔首行礼后，急急向外奔去。 越白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夏尔的典钰，说了一声“我先走了”，急忙追玉井而去。 诊室内，一老两年轻盯着来回晃动的门扇陷入沉默。 第84章 白帝斥责 半掩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典钰和夏尔两人神情绷紧，以为是越白几人去而复返，不想是那名引路的老者。 他在面露诧异的三人面上扫过，看向空荡荡的病床。惊异地问道： “老京，刚送进这里的病人哪里去了？” 医者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声言道： “情况不妙，刚刚被家人带走了！” 老者嶙峋的手掌微微卷曲，从冻红的双耳上抽回，可能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平静的脸上露出惊愕。 “你顺道送这两位小年轻出去，我就不去了！” 医者回身整理排开在桌面上的医疗器具。 “行，正好我过去将这里的情况跟上面汇报一声。” “走，我送你们出去！” 老者跟医者讲完，看向典钰和夏尔提醒道。 典钰和夏尔对医者倾身行礼后，随老者出了诊室。 把人送出冰宫，引者转身离去。 外面依旧人流涌动，喧声闹天。 短短不到半日的时间，进来进去的心境天差地别。 夏尔看着高高悬挂在天际的赤阳，内心确实一片冰凉。 守门的壮汉言语生硬地给两人道别，邀请他们下次再来。说到后面，僵在原地，语塞地说不出后面的谢词。 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二人身上干涸的血渍，但是那股冲鼻的血腥味在清新无味的冰场尤为突出，就连等在门口处的游人也是齐齐捂住口鼻，惊色地端详着两人的青衣。 出了门口，典钰主动走在前面。 庆幸的是，这次两人没有用多长时间就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走穿出，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里空间小，停放不了几艘像飞船这样的运输工具，大多数民众都是步行前来。 所以夏尔和典钰也就找不上送他们回星卫宫的代步工具，只能步行出密林。 一路上脚踩雪地发出的“吱吱”声，给安静的二人增添了些生气。 出了密林丛中斗折蛇行的雪道，进入山脚下宽敞的街道。 因为天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时而疾驰而过的飞车掀起一阵渗入骨髓的寒风。 夏尔和典钰默站在路边，等载人的飞车停下。 “虚和出事定会冒出来一些挑事的人，你最近没事就少出星卫宫。” 典钰的安顿声在夏尔耳畔响起，她转头看过去，正对上典钰平静的双眸。 “好！” 夏尔回道。 瞬时又续道：“虚和应该会被带回瞻星阁，你离得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多照拂下。我有时间就过去，希望白帝还能让我进得去瞻星阁。” 说到后面夏尔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见。 “这边沾上血了。” 夏尔垂下头的时候，一件温热的东西贴在冷冰的脸颊上，还有一张靠近的精致五官。 轻轻地揉搓几下清理掉脸上沾上的血渍后，典钰抽回手帕，说了声“好了”。 “走，虚和的事不在于你，你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肩上。” 正好有一辆飞车停在两人不远的位置。典钰先一步走了过去。 传承玄球精湛技艺的碧穹飞车是这里独有的代步工具，虽然速度比不上消耗能量石的飞船，但也不差。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就被送回星卫宫。 星卫宫的门口跟往常一样门可罗雀，恍如这里是一处被遗弃的宏伟建筑，很少有人经往。 夏尔和典钰回到星卫宫，直接去了长生殿。 说来也是奇妙，上午刚刚从这里搬出去，下午再次回到这里，夏尔看着熟悉的门牌灯柱，低头苦笑。 比起外面的冷清，这里要喧闹多了。 来来往往奔走的药师像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这屋进那殿出，行色匆匆。 长生殿正殿处，正站着一队着装统一的卫士。 “白帝应该到了！” 夏尔看着那些神情严肃的卫士低声对典钰说道。刚好一位药师从药室出来，看到二人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啊，是来看望听虚和的？”说到一半恍然醒悟。 “来了就进去，正好白帝说要见见你们！” 冷漠的语调从身后传来。两人转头看到来人正是他们的执长希明。 无视三人的行礼，径直向殿门走去。药师提醒，“你们快跟上去。” 夏尔和典钰互看一眼，急忙跟上。 跨进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袭来，同时还夹杂着上位者冷冽的王者之气，让人窒息。 躬着腰站在殿里的一行人，各个神色惶恐地等着上方静坐的白色身影训诫。 希明绕过几人走近白乌，人还没有停稳，上方的厉问声随之即来。 “药找齐了吗？” “回白帝，已托人去取了，很快就到。” “你星卫宫的人挺闲哪，碧穹因为资源短缺到处游荡的民众已经将白水宫围堵了一月有余，你们倒好，竟然组团寻欢取乐，真是星球守护者的楷模！吾说的对不对？希执长？” 白乌斜睨殿内清一色的青衣一眼，眸底怒气泛起。 殿内众人被白帝的质问声震的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喘，头埋的很深。 站在角落里的玉玊担忧地看了一眼希明，怎么每次星卫宫都会搅和在这种莫名的事情上，还是同一个人，上一次陷害，这次又会是什么？ 而被点到的希明本人，从容地仰起头望着上首的白帝，淡淡回道： “白帝这可是断章取义了，我星卫宫众人哪一次不是成功完成您交代的各种任务，更别说为了玄球民众无畏牺牲的众多年轻守护者，还请白帝勿信不实之言。” 白帝怒视希明喝道： “你最好祈求虚和没事，不然你星卫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加害未来掌权者的行为，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 言毕，起身气势汹汹地转去隔壁内殿。 玉玊走到希明面前低声训斥： “你知道白帝对你的芥蒂很深，你还在这个当头给她气受，不是成心找骂吗？” “你们都回去！” 希明打断一众看向这里的视线，出声道。 “典钰夏尔你们俩等等！” 玉玊在出去的众人脑袋中看到鲜明的黑发二人，急忙喊住。 “玉教习找我们有事？”折返回来的典钰抢先问道。 玉玊从衣袖中扯出一本薄薄地书册递到典钰手上，只道： “这是夏尔请我帮忙找的，虽不知对你有没有用，你暂且试试！” 说着朝典钰身边的夏尔瞅了一眼。 “谢谢教习！” “好了你们也回去，这边有我跟执长，用不上你们。” 夏尔闻言道： “教习，虚和怎么样了？” 玉玊神情一僵，但还是温声对二人说了下听虚和的情况。 “人还在昏迷，不过各位药师们在尽力救治，问题不大，你们安心回去！” 内殿安静地像没有住人一般，也不见进出的药师。 但从白帝刚刚对希明的态度上看的出，听虚和伤的很重。 夏尔悬着的心更无处安放了！ 第85章 帮我折枝 天色已晚，取药的人还没有回来。 进出内殿的药师走了一批又新进来一批，白帝锁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满面愁容加深了眼尾处的皱纹，居于高位的帝王在这一刻就是一位为儿孙操心的家人，温柔且坚强。 守在殿外的希明没有离开，一双沉目时不时看向殿门内的方向。 被执事遣出长生殿的夏尔和典钰，放不下还没有得到救治的听虚和，所以没有径直离开而是又回到先前典钰住过了那个诊室。 余晖消散，黑幕降临。 昏暗的灯光照出两道长长的倒影。 坐在椅子上两相无话的二人，一个垂目沉思，一个翻看着玉玊给的那本册子。 跟这里黯淡的微光相比，正殿可谓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取药的人终于踏着夜色归来。 玉井接过那人手上的药后，去了药室。 经过各种繁杂调制后，他去而复返，面带喜容地端着一盘东西进了正殿。 当最后一批药师从内殿撤出来后，里面瞬间静下来。 守在那里的三人，静望着斜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听虚和，神色慢慢安定下来。 “如果白帝信的过希明，就将虚和先留在星卫宫，等明日药师们诊断无碍后，再送回瞻星阁。” 希明看听虚和伤情稳定下来后，对着神色疲惫的白乌提议。 玉井低于二人半步，朝窗外的黑夜看了一眼，接上希明的话茬道： “虚和现在已无大碍，白帝尽可放心！天色已晚，还请您到隔壁殿休息。” 白帝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里是星卫宫，她怎么能留宿在这里。确定孙儿没事后，道： “不用你等费心安排住处，虚和就拜托玉执事，明日吾再过来！” 话落，上前替听虚和盖好被子，出了内殿带着卫士在夜色中离去。 夏尔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正殿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后，豁然起身推门而出。 垂眸看书的典钰放下手中的册子，也跟了出去。 正殿那头的灯光暗淡很多，守在门口的卫士早已不见。 看来白帝真的走了！ “我们去看看虚和什么情况？” 典钰点头，随在夏尔后，二人悄声轻步地靠近正殿。 殿门微掩，留有一人通过的空隙。 定眼望去，里面昏暗一片，更看不到走动的人影。 夏尔大着胆子迈上台阶，悄声推开了门扇。 夜晚的安静，令推门的闷声有些明显，立刻惊动内殿的希明和玉井。 玉井出殿查看，见是夏尔和典钰二人，不禁一愣，便问：“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 夏尔向他身后扫了一眼，道： “执事，我们来看看虚和，他现在怎么样？” “伤势稳住了，身体也无大碍。你们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 玉井侧开身子，让出空间。 夏尔面上带笑，说了声感谢，拉着典钰进了内殿。 人刚迈进内殿，看到那里安座的执长，夏尔脚下一滞定在那里，没敢再继续往前。 希明听到动静，垂下的眼帘微微抬起，扫了站在那里的两人一眼，轻声道： “去！” 得了执长的允许，夏尔颔首后，靠近床边。 惨白的面颊上此刻已带上一丝红晕，面部的几处擦痕处因为上过药的原因有些泛黄。 起伏稳定的呼吸声从笔挺的鼻孔中传出，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边，整个人就像睡熟的样子，很安稳。 身上那件染血的污衣已被换下，灰青色的被子外露出玉白的交领里衣。 而受伤的位置正好被盖住，看不出什么。 既然执事说无碍那定是没事了！ 夏尔一直悬着的那颗愧疚的心稍稍安定。 出了殿门后，夏尔让典钰回诊室休息，自己返回学员住处，这里离住所不是太远，步行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典钰本欲送她过去，可想到这里是星卫宫，再加上夏尔坚决的语气，应该是想独自静静。 也就没有坚持，看着她出了长生殿后，自己也返回小屋。 第二日下午，白水宫来人将听虚和接回瞻星阁。 夏尔，越白几人将人送到星卫宫门口，就被执长以任务为名断了他们跟过去的念头。 人被送回瞻星阁，他们想去探望估计难上加难。 有了这一宗事，白帝对他们二人的防范估计比其他人更严谨。 好在瞻星阁还住着典钰，他们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恳请他多抽时间去看望听虚和，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告知他们。 从听虚和离开后，一有空闲，夏尔和越白就往瞻星阁的山阶处跑。 几日过去了，二人一直没有接到上面传下来的消息，更没有见过典钰半个身影。 比他们更焦急的是碧穹的上位者们，包括白帝在内，最近被围堵在白水宫外越来越多的民众忙的焦头烂额。 民众们的事无从下手，白水宫内再起事端，几位圣者带头调动几位在职的权势之人开始到处散播未来掌权者时运不济或对碧穹带来祸端的谣言。 理由是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他已经两次命悬一线，不是长命之象。 更有谣传说，圣者们曾合体持能测算未来掌权者在位时的景象，显露出的是分崩离析的不祥之兆。 于是，众人更是深信不疑，纷纷上报白帝暂免听虚和未来掌权者的身份。 白帝听后大怒，当日就将白水宫内谣传的侍者和卫士们责去海上帮海民们捕猎。 同时，星卫宫众位守护者们也接到新的出海寻猎物的任务。 在茫茫深海中为碧穹的子民寻找新的饱腹动物。 夏尔和越白也不例外，跟随海民在浩瀚的蓝海上到处遨游巡视。 知命不惧，日日自新。 大家都在为美好的未来而忙碌，典钰也不例外。 住在瞻星阁的他，除了每日每夜苦练提升能量的技能，闲暇的时间就去听虚和的住处探望病人。 一开始他也想把消息递出去，但是因为外面的谣传，白帝彻底断了瞻星阁跟外面的消息往来，让听虚和安心养病。 得知风险的典钰便放弃给夏尔等人传信，一心放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和照看听虚和上。 密林深处的积雪已经化尽，高耸的枝桠上又生出点点嫩绿，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又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个被隔离世外的瞻星阁上最近屡屡传出爽朗的笑声和窃窃低语。 透过茂密的山林，探向那里一处摆满鲜花的蓝色窗户，那里面正好映出两个并肩而立的英俊青年。 一位似乎弓着腰并没有站直，而另一位正站在旁边伸出胳膊拦着后面，以防旁边的人站不稳倒下去。 “这外面又是一年林茂花香时，你什么时候帮我去折一枝香林中的树枝，我都恳请你好几次了，典钰！” “等我下次出去给你折！” 同样的回答，听虚和已经听了无数遍，但是他只能忍着，谁让这瞻星阁就只有这么一位能随意进出这里的人呢！ 问他为何连自己的助手都不见踪影？ 他的回答是，为了安心养病，白帝将瞻星阁所有的侍者全部遣去白水宫了。 而典钰口中自己的王母，自他清醒后没有见过一面。 听虚和不知王母是真的诸事繁忙，还是不忍再见这个半残的孙儿。 但他还是努力地从卧床不起，坚持到现在能下床行走，虽然走不出多远。 最近他尤其想闻闻香林中那沁人的香味，但都未能如愿。 他想，要是夏尔在就好了，只要他开口，她准会想方设法给自己送来。 可典钰不是夏尔，他不懂那抹香对他的意义。 第86章 寻医 星卫宫长生殿。 刚刚配制完药丸的玉井捏着僵硬的腰背跨出那扇残留着不同药粉味的白色门扇，就被躲在门角的人拦住去路。 “执事，听说您前几天去了一趟瞻星阁是不是？” 夏尔纯善的笑颜，流光闪烁的眸光紧盯着玉井面上的细微表情。 玉井身形向后退了半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学员。 他已经无数次被夏尔询问过听虚和的病情，其实他也从听虚和被接走的那天后没有得到过他病情的相关消息。 不过前几天白帝突然来传消息，让他一人去一趟瞻星阁，去诊断下听虚和腰伤的恢复情况。 这件事星卫宫内大概也就只有希明知道，不知这位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于是，他脸色一沉，轻声问道： “瞻星阁已经很长时间不让外人进出了，这个消息你应该有听说？还有作为守护者你应该以自己的任务为重，最近让你们寻找海兽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夏尔嘿嘿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玉井的呵斥而黯淡，续道： “执事，寻找海兽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办成的，您也知道天阿就这一个岛屿，其他地方都是海，我们哪有那么快将整个星球的水系都寻找过里。您还是跟我说说听虚和的情况，我知道您是去给他瞧病来着。”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玉井语气中带了些严厉的口吻。 夏尔只道：“这个我自有办法知晓，您就说说，这都一年时间了，他到底恢复的怎么样了？” 清爽的语调中夹杂着一点讨好撒娇的软音，玉井脸色一僵，实在接受不了女孩子这种腻腻的语气。 板着脸回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既是好友，更要替他着想。虚和的伤确实已经好了，人也能下床走动，但是相比以前估计还得费些年月了。” 玉井说完轻声悲叹，谁能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听虚和身上，何况这位还是未来的天阿掌权者，再加上最近大街小巷里的谣传，这身份能不能保住很难说啊！ 夏尔从白帝封锁瞻星阁的那天起，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不想还真成了这样，听虚和的伤并没有那么容易痊愈或者说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后遗症。 脸上明媚的笑容戛然而止，就像高丈海浪瞬间掀翻海岸上雀跃的看客，那颗跳动的心一息间冷了下去。 玉井看着门口的学员低下头没有再追问，便伸手拍拍她肩膀提点： “现在虚和还在恢复期，以后会完全好起来也说不定，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碧穹有很多医术高超的医师，我们要相信他们。” 低喃的声音就像从鼻子中发出来， “执事，白帝为何不给虚和找这里最好的医师去诊治，而是将他束在半山腰上不准踏出一步。这跟他的身份有关吗？” “这种话不要乱说，白帝何时没有给虚和请医师了，除了星卫宫，白水宫也有很多医术精湛的医师。” 夏尔缓缓抬起垂下的脑袋，试探地小声问道： “执事，您还知道咱们玄球众多出名的医师中还有谁能治疗这样的病症？” “玄球一半以上厉害的医师都在白水宫和星卫宫，不过外面的医所也有厉害的，但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能治疗这样病症的人本来就少，现在更是凤毛麟角，有名望的白帝大概都请人去诊治过了！不过我们也在寻找这样的民间医师，想来消息也快回来了。” 忧色重重的玉井说到最后沉眉微微扬起，内心也是盼望着能从民间找到这样一位大师，治得了听虚和的遗症。 “谢谢执事，那您忙，夏尔下次再来叨扰！” 一抹清瘦的背影从药室门口离开，玉井望着那沉重的步伐忧思更重。 白水宫正殿殿内，刚刚商讨完民事的众位权官们手捏玄石表情各异的纷纷拜别离开。 准备转身离开的希明和玉玊被高台上方的白帝喊住。 “白帝可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星卫宫处理？” 白帝威严锋锐的眸光敛起，流露出一丝担忧，起身缓缓从上面华丽的白色云雾中走下来。 站在两人两步之遥的位置淡淡开口： “上次让你们星卫宫寻找民间医师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希明神色微顿，视人的眼帘顿时下垂，回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轻道： “目前还没寻找到合适的人，不过听回报的人说，寻到百年前那位闻名玄球医史洪医圣的传人，可惜的是那人的医术不算精湛，对虚和这样的病症无能为力。” “洪医圣啊！那确实是玄球史上难得的医术全才，可惜我辈没能继承他的衣钵，终是玄球的一大憾事。” 白帝似是想起以前的种种，唉声长叹。 回拢思绪后，继续问道： “现在洪医圣的传人在何处，手上可有流传下来的医圣着作？” 希明应道：“这个希明请人回问过，确实没有医作流传下来。” 白乌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也遭破灭，神采明亮的脸上一时间好像铺了一层霜雾，灰蒙蒙地，抽去全身大半的灵气，整个人也变得苍老呆滞。 再想到最近频繁出入白水宫的黑袍圣者，白乌心中更加忧郁焦灼。 良久没有白帝的声音传来，希明玉玊抬首朝白帝站立的位置凝望过去。 不仅感慨： 高处不留人，留人必磨人啊。权势威望看似诱人，但也最折磨人。 不是死就是疯，幸运者那就是献祭，一生只为虚妄而活，从来照不见自己的内心。 两人不愿再给她老人家新添烦恼，俯身行礼，轻声退出殿内。 出去执行任务顺利返回的夏尔再一次找上玉井，打听星卫宫寻找医师的结果。 不想，玉井直接避人不见，难不成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夏尔暗想。 但这那里能难倒夏尔，于是她就没日没夜的候在长生殿门口等玉井从里面出来，她就不信执事还能一辈子不出这个门了！ 就在她蹲守三天后，没有等到玉井却等来了执长希明。 夏尔立即从台阶上站起，规规矩矩地对希明行长师礼。 希明见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脚下的步伐没有停，继续朝长生殿里面走。 身后的喊声传来， “执长，听玉执事说你们正在找民间医师，请问最近有结果了吗？” 希明闻言，豁然回头盯着站在台阶下低首恭敬地站着的星卫宫学员。 “你问这事做何？” “学员只是想知道结果如何。” 夏尔平静地抬起眉眼对上希明犀利的审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回去！” 希明从夏尔期待的眸子上一扫而过，回道。 “学员只想知道整个碧穹，不，整个玄球有没有这样一位能治好听虚和病症的医者。如果您知道，还请您告知一二。如果还没有找到，学员也可以趁空闲的时间去各处寻。作为星卫宫一员，不管于公还是于私，这是我应该做的！” 希明盯着夏尔真挚的表情，缓缓开口。 第87章 医圣传人 了解事情原委的夏尔，半刻没有停留，直奔碧穹海岸。 一幢幢大同小异的建筑群坐落于海岸边，如果不是常年住在这里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找不到其中的某一住所。 但夏尔不同，虽然没有生活在这里，但要说整个星卫宫谁跟海边民众的关系最熟络，除了越白，就数她了。 这里几乎一半以上民众出海的狩猎技巧还是她传授指导的呢，在这里找人自是不在话下。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夏尔在重重叠叠，错落有致的海屋群中寻到希明说的那家医师馆。 细长的小径尽头，落户着一家替人看病的医所。 明明是白日人流最多的时间段，但这里门庭冷落，根本看不到进出寻诊的病人。 夏尔走近树桩拼接成半人高的院门前，伸头向里面紧闭的医所门扉打量。 青石铺制的小院内摆放着几把木椅，最里侧有一棵硕壮的大树，是院内唯一的翠绿。 与别家住所不同的是，这里多建造出一排简易的房舍，可能是供病患们暂住的诊室。 夏尔盯着医所简朴布置感叹，虽是医圣传人，但这景象实在令人唏嘘啊！ 不知道医圣看到自己的后辈把生活过成这样，是何感想呢？ 半天没有瞧见人出来，她直接推门进了院内。 “有人在吗？” 半晌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拉开了紧闭的门扇，看到院中的青衣姑娘，只问： “姑娘来看诊的？” “大爷，我不是来看诊的，我有点事找这里的医师，请问医师在吗？” 大爷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浑浊的眸子细盯着夏尔，许久后才接话。 “医师不在，你等的住就等会儿，等不了明儿再来！” 说完不等夏尔应声，大爷挪动拐杖转身回屋。 夏尔见势立即喊道： “大爷，请问您是医师的家人吗？” 老头抬起的脚步一顿，转头又望过来，神色明显跟刚刚礼貌性的问候不一样，沉声道： “姑娘还是请回，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来我们这种小医所看病的人。” 老头看出夏尔的另有目的，下了逐客令。 夏尔听出大爷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看出她的身份，故而才有此话语。 她没有不悦，反而会心一笑，又朝大爷离近几步，道： “大爷，我是来找医师不假，但如果你是医师的家人或也能解答我的疑惑，还请您不要见怪晚辈的无礼之举。” 红发老头没有说话，静听夏尔的说辞。 夏尔续道：“我是星卫宫的守护者，您老人家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来呢，是想请教有关洪医圣的事情，要是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老头花白的眉头一皱，反问： “星卫宫？不是前几天来过一趟吗，怎么又来了？该说的当时都交代清楚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你也快些走！” 老头有些不耐烦，言语带着反感的抗拒。 夏尔浅浅一笑，不退反进，道： “您放心，我不是问有关医术方面的事情，我是听了教习们的谈论后，深深为玄球曾经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医圣而自豪。所以呢，我想多了解了解医圣这个人本身，以抚慰我的敬佩之心。您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年轻人，对先辈们尤其崇拜，更别说是医圣这样的名人了。” 夏尔声情并茂地表达她对名医的热切崇拜。 老头被夏尔真诚的表述和真挚的神情动容，收起戒备心，拄着拐杖向小院中一处树荫走去。 那里正好有供人休憩的木椅。 夏尔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在老头坐下后，谢礼坐在对面位置。 没等夏尔再问，老头徐徐道来。 “洪医圣是我的太师祖，我也是无缘没有见过他一面。不过听长辈们说他是一个古怪的人，虽然医术精湛但是得罪的人也不少。” “因为他看病都是随自己的心情，一般的疾病他不治，作恶多端的病人他不治，道貌岸然的贵族权势他不治，自己看不惯的病人他也不治。哎！总之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加上他耐性不好，那些悟性低的弟子待不上多久就被他老人家赶出医馆，久而久之他那一身医术也就随他去了！” 老者遗憾的悲叹声，随着悠远而深沉的目光，遥望向玄球方向的天际。 夏尔惊讶，原来没有传承下来的医术还有这样的故事。 沉默良久，续问： “那您知道他都能治哪些病症吗？” 老头收回视线，望向低了他半步坐在斜对面的姑娘，道： “太师祖能治的病多了去了，只要是别人治不好的他都能有办法治愈，你以为他的医圣名头是虚来吗？” 言语中的骄傲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夏尔尴尬一笑，再问： “那您能说说医圣的样貌，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以及一些私密的事情吗，晚辈实在好奇。” 老头顿时一愣，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询问别人的私事还面无尬色，一本正经的？ 但想到都是些小年轻，难免对过去的大人物的私生活都有好奇心，于是便答道： “听长辈说，当时太祖师是打算入选星卫宫的。想必不是身弱之人，至于长相嘛，应该跟我等有些相似。住处当然是在玄城了。丫头应该记得玄城那座有名的竟斗场，当时太祖师就在那里的西北方向开医馆。你这小丫头问的这么详细，难不成也想从星卫宫出来从医不成？哈哈……” 老头被夏尔的问题逗笑，又想到太祖师的经历，不禁打趣道。 “那估计不行，我没有学医的天赋啊，可能会被医师拿着棍子赶出来，以免毁了他的名声。” 两人就像是闲聊的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夏尔起身告辞。 夏尔擦着夜色赶回星卫宫，去找领队执事告假，理由是自己有私事处理，估计最近几天都不能去海上巡视。 领事深知夏尔的为人，不是重要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提出拒绝任务的情况，便答应了她的告假请求。 第二天，天刚刚擦亮，夏尔一副碧穹女子日常打扮的样子，出了星卫宫大门，朝山脚下的石阶处走去。 一如既往，这里还是被卫士重重把守，一只耗子经过估计都会被提起来晃两下，检查身上有没有带违禁的东西。 夏尔在街角处停留了一会后，向高山的另一方向走去。 拥挤的山脚下几乎都被建筑群侵占，但是即使是建筑群，也不缺一人穿过的空隙。 夏尔便找了这样的一个地方，钻进山林，向高山进发。 第88章 翻窗 古人说：“福祸总相依！” 夏尔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打算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异能，因为这件事如果暴露，被架在火上烤的只有自己。 以致她终日愁虑难定，惴惴不安，甚至去见医圣传人的当天，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但是当她从那扇朴素的院门中出来时，蒙在心间的雾霾豁然开朗。 与其举棋不定，不如随性点，随心而定。 虽然不清楚身上的异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起到什么大作用，但是现在既然能救人一命，为何不用，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想通后，夏尔便下了决定，那就遵从内心冒一回险！ 此刻的夏尔穿梭在峻险的山麓上，好几次因为脚下光滑的岩石，险些摔下山底。 但是有丰富的攀爬经验的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变故而选择换条路，她依旧点着轻盈地脚尖，手攀附周围的树枝，藤蔓，山石，顺利上到半山腰。 她没有直接去瞻星阁的入口处，而是按照记忆寻典钰或者听虚和在这里住处的窗口方位。 因为窗口周围有茂林，巡逻的卫士不一定会及时察觉。 而她作此一举，就是想不惊动外面的任何人，偷溜进瞻星阁里面。 一为自己，二为听虚和。 仔细观察过好几处隐在密林里的窗户台面后，夏尔终于找到一个看似住人的窗口。 环看一圈外面的景色和位置，她判断这里应该就是听虚和的那间屋子。 于是，她灵机一动，借助窗口边的藤蔓，向窗口靠近。 夏尔稳重身体，腾出一只手，慢慢地摸到窗框边缘，利索地用手在窗户上重敲几下。 房间内正坐在软椅上研究典钰折回来那根香林树枝的听虚和猛然抬头，望向正在叠衣物的典钰。 “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响声吗？” 典钰头都没有抬，回道：“可能是山中的野物碰上外面的窗框了。” “不是，这次的声音不一样。你去看看！” 听虚和话音刚落，那边的窗户又响起同样的击敲声。 这回，把注意力放在那边的典钰听清楚了那声音确实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在听虚和的眼神恳请下，他不疾不徐地走向窗户口。 “没有东西！” 外面空荡荡地，没有任何异常。就连周围的树枝，都安静的没有晃动。 吃力地掉在外面的夏尔，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声传来，伸出胳膊又摸到那处星空蓝的金属框上敲打几下。 这回典钰从蓝色的晃影中扫到一缕异色。细看之下发现是跟周围颜色相近的石绿。 典钰疑惑，一把推开窗户，探出头去瞧。 来回晃动的影子映在窗外的空旷处，照出一个人形。 想到山脚都被卫士把守，又能轻而易举找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于是他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夏尔”？ 悠闲地靠在那里留意这边动静的听虚和，听到熟悉的名字骤然扶椅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窗台前移动，嘴上还不忘急问： “是夏尔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深想之下，这确实符合夏尔的个性，不能正大光明地走进来，找点捷径也无可厚非。 夏尔听到典钰的喊声，便知道自己没有走错位置。于是她压低声量： “是我，你把手伸过来！” 典钰把窗户推到最大，走到夏尔在的那一侧，把右手递出去。 夏尔摸到熟悉的衣服面料，收手慢慢向前移，直到完全抓到典钰的手臂。 另一只手放开藤蔓贴在石壁上，双脚踩在光滑的石壁上慢慢地向窗台一端挪动。 人靠近窗框后，典钰看清人的样貌，喊了一声“抓稳”，用力将人从窗台下拽上来。 夏尔被他突然间的拉力吓得惊恐未定，这要是抓不稳现在掉到山下的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从惊吓中回神后惊觉不对，一脸震惊地看着典钰，结巴地问道： “你，你能量回来了？” 典钰平静地回了声“嗯”，视线落在她划破了的衣裙上。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正门走不了就学会翻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一手抚墙的听虚和笑意正浓地望着夏尔，打趣道。 夏尔拍了拍身上的脏物，自嘲道： “你以为我不愿意走正门啊，奈何实力不济，打不过那帮守门的。” 片刻后续道：“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一年的时间了，我们可没有收到你俩一丁点儿的消息，能不着急吗？怎么，看你们这表情似乎不是很欢迎我来啊？” 夏尔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沉默不语面无喜色的两人问道。 听虚和笑容复现，忙应道：“哪能，需要给您倒杯水吗？” “需要，快给本姑娘上杯水，要渴死了。” 夏尔低头在裙摆上刮破的大洞上扫了一眼，心想这索拉的裙子穿着就是麻烦，无奈地走向旁边的椅子。 “听说最近星卫宫很多人被派去海上了，你没有去？” 典钰走回那堆未叠完的衣服前，弯腰拿起一件衣服继续折叠。 夏尔闻言，便道：“去了，这两天正好轮到我休息，我便告假说自己有私事要办，又跟领队执事多请了几天假。” 典钰叠衣服的手一顿，抬头凝视着夏尔，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私事还需要请假去办？” 夏尔嘿嘿一笑，“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典钰语气中带着沉怒，目光凌厉地对上夏尔的眼睛。 给夏尔递水的听虚和被两人之间的哑谜弄的一头雾水，又不敢出口询问，静静地立在一旁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夏尔识趣地声音软了下来，温声回答： “没事儿，就咱们三个知道，其他人想不到的。再说我已经做好攻略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典钰盯着那双看似嬉笑但异常坚定的目光，最终咽下没有说完的话，低头不再看她，只道： “外裙脱下来，我帮你缝一下，你这副样子就是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见。” “好嘞！这就给你。” 夏尔动作麻利地褪下套在外面的裙子，讨好地放在典钰叠好的一堆衣服旁边。 “我发放这儿了，还请典公子缝的好看点！” 夏尔咧着一嘴大白牙，对典钰谄笑道。 典钰低头没理，伸手扯过衣服，随意地放在一边，继续叠椅子上剩下的几件衣服。 没看明白情况的听虚和，被两人不见外的举动又是一惊。 “水！” 夏尔经过听虚和时，接过他捧在手里的水杯，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没有侍者吗？衣服还需要你们自己洗自己叠啊？” 看着叠成一摞，深浅不一的衣服，夏尔随口问道。 没有听到典钰回答，听虚和急忙接话： “侍者半年前就被王母请出去了，我的衣物现在都是典钰帮忙清洗的。” 说到最后面露尬色，几乎是嘟囔着说完的。 “白帝也是良苦用心啊，不过，你俩关系好到能替对方洗衣服的程度也是我没想到的。” 这回轮到夏尔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听虚和视线看向别处，低声道： “是我不会洗，加上腰伤还没好，所以……” “挺好，挺好！只要不是被典钰虐待就是万幸了！” 夏尔翘着二郎腿坐回椅子上，开始细口抿水。 听虚和半天没有听见其他动静，余光扫了下身后的两人。 典钰拿着那件石绿的裙子上下翻动，夏尔似乎静静地坐在那里喝水。 听虚和走回座椅，暗想道： “怎么感觉这里只有自己是那个局促的人，他们两人看上去一脸安然。” 第89章 回到过去 感应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夏尔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问听虚和： “你身上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听虚和淡笑的神色一僵，而后缓缓开口。 “恢复的不错，现在正常走路也没问题，不过走的不远。” 听虚和回看着自己的双腿，脸上闪过淡淡的忧伤。 他还是在意的，谁不想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有一番作为，更何况他还担着未来掌权者这一层身份。 不知道天阿的民众得知真相后，还会承认他这个人吗？ 夏尔看的不是滋味，压下内心的悲伤，随即便道： “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的病症事情。虽然我私自做了决定，但还是想给你提前说一声。” 夏尔说完这话时，听虚和霎时明白刚刚她和典钰之间的哑语是怎么一回事。 面露惊异，不禁回问她是什么事，眼神同时向另一边的典钰瞥了过去。 夏尔微顿，整理好话语，道： “你应该听说过玄球百年前那位名震四野的洪医圣，听说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所以我打算带你去试试！” 夏尔平静地陈述事实，但是听在听虚和耳朵里就不是简单的寥寥几句能理解。 在他听来去找百年前的医圣这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于是他很不确定地重复问道： “你说的是带我去洪医圣那看病？” “是，你没有听错。” “可那位洪医圣是百年前的人，早已逝去。我们上哪里去找？你……” 听虚和想说你是不是在星卫宫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荒谬言论，但他还是很谦和地没有讲下去。 一边翻手一边缝制衣服的典钰眼皮未动，接上话茬，淡淡应道： “你没有听错，她说的就是带你去找洪医圣。穿越时光，回到过去。” 听虚和像是听到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久久没有眨眼，就在典钰和夏尔以为他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再度开口： “穿越时光，从古至今闻所未闻，你们俩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确实能穿回过去，但是这仅是一种特殊能力，虽不常见，但确实存在，就比如像我。” 夏尔满脸得意地望着听虚和惊愕的目光，缓缓说道。 “所以，你还是准备一下，咱们等会就走。” 夏尔望着那个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的呆懵青年好意地提醒道。 言罢，起身走到屋子里唯一的光明来源处，翘首遥望。 碧穹之外，天水一色，因为强光的照晒，海面上升起薄薄地水雾，遮挡住停留在那里的大小船只。 近处密集的住民区就像是被屏蔽隔离的区域，唯有那直通里外的青石道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人影。 可能是接近午饭时间，他们个个行色匆匆地着急赶路。 而山脚下这时间，家家户户已经升起了袅袅青烟，将周围低矮的建筑隐藏起来。 人间的烟火气从高处俯瞰，那就是人间仙境。 夏尔探出头，深吸一口天阿独有的新鲜空气，感叹，没有了人间世的喧嚣，这里真的就是乌托邦式的理想家园。 “好了！” 典钰将手中的衣服叠好摆在椅子上，起身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人喊道。 夏尔转头，说了一声“好”，走向衣裙。看着绿色衣裙上显眼的白色走线，夏尔眉头微蹙，哑口无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缝扯破的位置吗？怎么还多出这么多区域，虽然，但是也至于这样在乎细节。 典钰几乎将衣裙上所有芝麻大小的小孔都用他那不娴熟的手法缝合到一起了，这要是穿在大街上走一圈，不得成被大伙围观的那个显眼货。 夏尔有些难以下手，静静地站在那里，思考穿还是不穿？ “缝的不好？”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的夏尔一哆嗦，曲身立马拿起，准备往身上套，嘴上也不闲着，忙回： “挺好的，远处看就像一朵朵盛开的小白花，再配上这裙子的颜色，简直是相映成趣，完美无缺。” 夏尔快速地穿戴整齐，对盯着裙摆微怔的听虚和轻喊： “你该带的都带上没，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该走了！” 接受到夏尔殷切的眼神，听虚和微微点头，视线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典钰冰冷的眸光。 “我们怎么去？” “翻窗！” “啊？” “开玩笑的！” 夏尔咧嘴一笑，扯过听虚和，抓紧他的胳膊，对站在角落里的典钰嘱托：“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毕，一股大力撕扯，将两人卷进旋涡中，从屋子中瞬间消失。 听虚和感受着熟悉的能量波动，以及空间扭曲的拉扯，一息后脚底落地，平稳地站在实地上。 周围熙熙攘攘地喧闹声由远及近，回荡在耳畔。 他惊异地睁大双眸向四周环视。 看似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街道、建筑，唤醒记忆中的一幕幕，它们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这里是玄城但也不是玄城！ 说它是，是因为它确实是实至名归的玄球大都城；不是，是因为它跟自己印象和记忆中的玄城大相径庭。 “这里就是百年前的玄城啊，果然非同凡响，一个字“豪”啊！” 夏尔目瞪口呆地回望着来往的人群和那些豪华别致的街边小铺，不禁感慨道。 就是一个店铺而已，不至于布置的那么仙雾缭绕，难不成这时间段的能量石不要钱吗？还有，不是说整个玄球也找不出来几个的极石，在这里几乎是每家门头上的装饰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尔震惊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不止是夏尔这个外星人，就是生在玄球，长在玄球的听虚和也是没有见过这样富饶奢华的玄城。 这么一看，他们两人就像是从哪个山脚旮旯里跑出来的难民。 二人落地的地方正好是偏僻的巷子，一时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两人。 但当夏尔管不住自己的双腿迈出小巷后，被突然涌上来的人群堵在半路中央。 从他们那同情的指指点点中，夏尔得出，她在这里可能，大概真的是乞丐般的存在。 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穿这件“绣”着小花的衣裙了。 听虚和慢慢悠悠地从巷道中走出，看到被围观的夏尔，和周围隐隐的讨论声后，穿过人群，走近夏尔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把你的头发包起来，不然我们可能一直会僵持在这里寸步难行。” 夏尔环顾四周，看清民众视线的焦点后，果断接过听虚和递过来的帕子，将一头黑发包裹严实。 看来民众的焦点是自己的头发，不是衣服啊，这个结果夏尔倒是不那么在意自己的与众不同了。 印着玄色石子的精致帕子，比夏尔第一次用过的大很多，除了一张脸，脖颈以上的部位都被它包裹进去。后面露出来的发辫，听虚和也帮着掩进上衣里。 一个清秀的姑娘秒变大婶，听虚和看着她怪异的形象不禁掩嘴偷笑。 夏尔没注意这些，反被帕子上冷冽的清香吸引住，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最后，两人费了拔山举鼎的力气从人群中挤出来。 第90章 洪医圣 就在夏尔离开星卫宫不久后，这里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这也意味着碧穹最后的一片净土终究被卷进风谲云诡的政治旋涡。 星卫宫的执长希明听到消息后，去正殿接待了这位来自圣者殿的不速之客。 两人礼貌性地寒暄几句后，书雷圣者表明上门的最终目的。 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神态，耐心地对希明提点道： “希执长，你作为天阿三大主宫的上位者，也该早点为天阿的未来着想。我知你星卫宫一直游离于政权之外，但是彼时不同往时，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的天阿民众急需你们出手解救。” 希明心生疑虑，不解地问道： “圣者何出此言，我星卫宫本就是来于民归于民，何时不把民众的事置之度外了。不仅仅是移民之事，就是当下为民寻找新食物来源的事也是我星卫宫带头巡海。” 书雷温润含笑，掀起眼帘，朝希明的面上打量。 心想我都说的如此明显了难不成这位希执长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于是他又提示道： “希执长此言差矣，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想必你最近也听到不少关于现任未来掌权者的传言，虽然我等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惨烈场面但雪场的民众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他们以为短短几年时间听虚和连续两次出事，还都是危及性命的大事，这样的掌权者实不该坐上那高位。” “掌权者生命的长短关乎星运，一位残疾的掌权者更是星民的耻辱。古往今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更何况入住新星更应该祈求星运昌盛，邦泰民安。我们作为民众守护者，理应为他们排忧解难。” 希明听着书雷冠冕堂堂的说辞，心底一股怒意涌出，一张平静的脸瞬时沉了下来。眉眼低垂盯着桌面上那杯纯净不含一点杂质的清水，良久无言。 就在书雷再次出声时，他立刻打断， “圣者的意思希明明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星卫宫从不参与政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如既往，从不食言。” 书雷脸色一僵，眼底忽露阴翳，继而讥诮道： “听说那日是希执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听虚和出雪场的，难不成希执长公私不分，占权不为？” 希明嘴角微扬，轻笑一声，只道： “为与不为，这不是圣者随意点评的，您也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也没见您为民谋实事，倒是听风就是雨的琐事干了不少。我这星卫宫就不留您这位为民‘赴汤蹈火’的圣者了，您轻便！” 被下逐客令的书雷像是刚刚服了什么上脸的剧毒，面色青紫，鼻孔扩张，眼神阴狠地刮了希明一眼，怒冲冲地起身拂袖而去。 人走后，希明冷冽的眸色中新添忧愁，端上冷透的凉水猛灌一口，驱驱堵在心头的怒气。 百年前的玄球玄城。 挣脱人群围观的夏尔和听虚和，此刻漫步在玄城繁华的街道上，优哉游哉地闲逛。 夏尔在前面引路，听虚和因为身体的原因慢悠悠地晃在后面，经过富阔的玄城主街道，进入竟斗场范围。 因为周围的建筑跟记忆中的玄城大不相同，夏尔问了好几个来往的民众才确定洪医圣医馆的位置。 长时间的行走，令听虚和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此刻已是大汗淋漓，走路趔趔趄趄。可一双明亮的双眸神光未减倒是泛起一丝兴奋。 走近夏尔站停的位置，朝前面的建筑看去。抿起的唇瓣微微开合便道： “这就是洪医圣的医馆？” 夏尔闷闷的声音传来，“应该是！” 眼前正是一座富丽堂皇错落有致的大宅院。 碧瓦朱檐，层楼叠榭，绿荫丰茂，宛如一幅多彩的画卷。 这哪里是医馆，这要是说是哪位达官贵族住的官邸夏尔也是相信的。 不过跟贵族们的住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高耸的围墙，站在街上就能把敞露在外的景致一览而尽。 美轮美奂的楼阁四周种植着夏尔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靠近主街道的一方明显选取的是低矮的品种，没有挡住路人的窥望的视线。 紧闭的房门，淡淡的花香和微风吹拂的响动，一一都在明示这里一点都不像正常医馆的样子。 夏尔提步上前，凑近那扇华丽的拱门前，轻敲几下。 听虚和站在原地未动，小声问：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听说洪医圣是个不乐被他人侵扰的性子，看病都是随缘。” 夏尔诧异，转头就问： “你怎么知道这位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听虚和眼神闪躲，最后架不住夏尔眼神的扫射，只好解释道： “小时候看了不少流传的杂书，上面有写一些对医圣私生活的推断，觉得有趣便记住了。” “哈哈哈……原来你也看这种民间野史呢！实在没想到。” 夏尔爽朗的笑声在这周遭安静的环境中尤为突出。 空气中的笑音还没有散去，那边白如皎玉的门扇缓缓打开，探出一个红色的脑袋，微眯着眼朝站在院中的两位年轻人端详。 稚嫩的脸庞，唇齿间露出的半截虎牙，怎么看都不像是医圣的样子。 在夏尔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审视他们二人。 对方的视线落在两人破旧朴素的衣着上时，眼神微眯，几乎缩成一条线。 之后视线又扫向两人的面部以上，那一条缝的眼睛看清楚二人的面貌时骤然睁的老大，像是看到什么惊愕的东西。 隐在门后的身体夺门而出，几步跃下宽而能照出人影的几层台阶，急扑几步之外的两人。 夏尔被这冒然的举动惊到，忙转身子挡在典钰身前，就怕这莽撞的人再撞在伤还没好利索的听虚和。 虚影晃动，就在影子要撞上夏尔的时候，对方急忙刹住，稳稳立在一步远的地方，红着脸，急促地开口询问： “你们不是玄城人？” “何以见得？” 夏尔神色从容地仰望着高自己一头的男孩或者男子反问道。 “玄城没有你们这么穷嗖嗖的人。带补丁的衣服，染色不正的布料，剪裁做工不良的衣服样式，哪一样放在玄城都是独一无二。” 被点到的两人，神色一僵，瞬间语塞。 知道自己穷，但是被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夏尔只能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位有钱人远一些，这样不会显得自己寒酸。 那人眉头紧皱，停顿半刻后，续道： “但你俩的气质不一般，应该也不是普通的民众，我猜不会是哪个没落贵族的后裔！” 围转到一半时想法一转，接着讲： “没落后裔也不太可能，玄球向来以玄为尊，我可没听说哪里有黑发玄人出现，还有这位的金发，在玄球也是凤毛麟角。说，你们有何事？要是想看病，就算了！今天没心情。” 一言直接断了两人还没有来的及讲的请求。 第91章 驻颜良方 夏尔心中疑惑这人是不是洪医圣，当听到对方这一句话时，便确定及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也没有算错时间，这人的确是医圣无疑，但是比较违和的是他那张稚脸，怎么说呢，跟身型，言语极其矛盾。 夏尔顾及不上去探究这些，而是两步上前挡在洪医圣迈上台阶处，恳切说道： “医圣，我们虽然长相可疑但是确实是玄球人，听说您是整个玄球独一无二的医术全才，所以慕名前来治病。您今天没心情也无碍，我们在这里等到您心情好了看也是一样的。” “你这年轻人是不知道我看诊的规矩，多说无益，你们这种人我向来是不接待的，为了不耽误病情，还是尽快去寻其他办法！” 洪医圣无视挡在前面的夏尔，绕过夏尔，从另一个方向踏上台阶，向那扇洁白无瑕的拱门走去。 听虚和靠近拉住夏尔胳膊，打断她准备好的说辞。 只见长身如立，温润如玉的听虚和嘴角带笑，语速不急不慢地淡淡的应道： “听闻洪医圣酷爱钻研驻颜之术，不巧在下正好得一良方，要是医圣有时间能替在下瞧一瞧我这病是否还有治愈的可能，我便将良方写于您，不知这个交易可还划算？” 夏尔惊异地睁大双眼，什么驻颜之术？她怎么没有打探到这些私密的事情？ 民间野史上还有这个，看来听虚和的小册子没白看。 就是不知道，这个提议能不能引起医圣的兴趣了？ 洪医圣平静的眸底划过一抹精光，但脚下的步伐依旧没停，不疾不徐地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就在夏尔以为这个法子行不通时，那双褐色的低靴停了下来。 洪医圣微微侧身，神色淡漠地端详着站在远处的听虚和，旋即幼嫩的圆脸上带上一丝玩味的笑意，高声应道： “驻颜之术，在我面前提这个，你倒是深知我的喜好，不过整个玄球想必没有几人的驻术能超过我的，都是一些雕虫小技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医圣都没有听我说的良方，怎么就知道我的驻术就不值一提了？” 洪医圣浓郁的兴致更甚，快要溢出眼球。 但医圣的名头又使他拉不下这个面子，话语不冷不热地道： “小小年纪，勇气可嘉，未免说我欺负弱小，你说来听听罢！” 言毕，好像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转正身子，随意地在坐在不染尘埃的台阶上，手托着腮，一脸洗耳恭听的架势。 夏尔离他最近，青年掀衣闲坐时带起的衣风吹起她头巾下散落的碎发，淡淡地药味恍如一股清风一晃而过。 久泡药草中的人都要腌出味了。夏尔回神，道： “我们说方子，怎么能证明比您的厉害，或者说您不会出尔反尔？” 洪医圣扫了夏尔一眼，认真道： “他不是说只是看诊吗？要是你们说的方子确实能入我的耳，我就勉强替他看看也无妨，至于治病那是不可能的事。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要说一句：如果你们的方子不行，不要到时候死赖在我的医馆不走了，我这里可是治病的地方不招待人。” 夏尔的视线回落在听虚和温和的面上，替他担忧，且不说她没有听说过玄球有什么驻颜之术，就是以听虚和的性子似乎也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人啊！ 他到底有没有把握，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坐在台阶上的洪医圣等的有些不耐烦，让听虚和麻利点，又不是让他研制，就是说几个配方中的药材而已，磨叽半天。 听虚和抬头看着医馆周围被热风带起，来来回摇曳的树叶，轻声念道： “白果，兰乌，车草……” 洪医圣那平静的眸子随着听虚和吐露的字词渐渐升温，托腮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撤回轻放在膝盖上，认真地分析这些药材融合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样奇妙的效果。 “大概就这些品种，不知我说的可入医圣的耳？” “入，入，入！” 洪医生激动地豁然起身，几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听虚和的手，面色喜悦地说，“走走走，我去给你看病！” 听虚和礼貌性地对医圣一笑，随着他的脚步走向台阶，在经过夏尔身侧时，低唤一声，“走！” 洪医圣一把推开半掩的医馆大门，把人往里面让，嘴上不停地絮叨： “你刚刚说的方子里有两味药材我没有听说过，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我给你治病，你替我找来，这交易如何？” “好！” 夏尔跟在后面走进医馆的大门后，进入富丽堂皇地的高雅建筑里面。 宽敞的楼阁内部是上下两层构造。 上面被一层浓雾遮挡看不清具体是干什么地方。倒是低下一层，直入夏尔视野。 干净整洁的环境，一色的青灰色墙面上面刻纹着复杂的图案，像是人体构造，又像是长相奇怪的动物画像，总之很抽象，跟怪诞的主人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最中间是一间悬浮在石阶上的小房子，看洪医圣带听虚和走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他的诊室。 大门的对面是三间简易的病房，里面有人影晃动。 夏尔手左侧位置是一排排曲线流畅的格子，被一层透明的东西挡住，肉眼看不清楚里面摆放的东西。 最后就是靠近大门的这一侧，几乎被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堆满，有刚刚采摘来的鲜花，有做工考究的工艺品，还有类似取自某种动物身上的部位。 夏尔嘴角一抽，下意识地远离那里，坐在靠近门位置的一张座椅上等人从诊室出来。 “你这伤到的部位实在惊险，好在被医师用精妙的方法定住位置了，只要不是的剧烈的动作，能保住性命是没问题的，但是随着年纪的上涨，人体自身的器官和人骨都会退化，而你伤到的这个部位正是退化最严重的部位，如果现在不根治，老年估计也是宿疾缠身，辗转于床榻之间了！” 洪医圣抚按着听虚和腰间的伤口分析。 “有治愈的可能吗？” 听虚和平静的内心顿时一揪，求生的欲望上涨，不禁开口问洪医圣。 “这个嘛……” 洪医圣抽回放在听虚和身上的手，面无表情地褪下带着手上的手套，眼神认真地看着心跳加速的听虚和淡淡回道： “那得要看你了，什么时候把你说那几样东西备齐了，咱们就动手治病，说话算话！在我手上还没有治不好的病。” 听虚和被他严肃的神情逗笑，忙应声，“这就给您去准备，明天保证送到！” “行，那你赶紧走！” 不等听虚和从诊床上下来，洪医圣欣然地转身离开，嘴上止不住催促，让他说话算话，明天一定将药材备齐。 第92章 寻找药草 夏尔一人在空荡荡的医馆正厅等了许久也不见听虚和出来，耐不住性子的她打算去那间诊室门口探探情况。 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见悬在半空中的诊室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少年的面孔再次呈于夏尔眼前。 所以说，这位医圣沉迷于研究驻颜术是为了造福自己，让他能跨越年龄的鸿沟，显得更加年轻？ 洪医圣眼尾都没抬一下，洒脱地从诊室前一条玄石搭建的阶梯上走下，蓦然转身上了二楼的台阶。 夏尔本欲开口询问听虚和病症能否治愈，但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出口。 洪医圣出来没多久，整理好着装的听虚和慢腾腾地出现在诊室门口。 看见夏尔捉急的神色，面带歉意地开口道： “洪医圣答应替我医治，但前提是要备齐驻颜方上的几种药材，里面有几味药材还得麻烦你去外面寻。不过你放心，都是很容易找的药草，玄城附近应该就有。” 忽觉自己的言语会不会太不客气，听虚和立马给夏尔解释道。 夏尔仰着听他说话脖子都撑酸了，便道： “你能不能下来再说啊，站的那么高是考验我颈椎的好坏呢？” 听虚和面色一尬，侧身拉上身后的诊门，缓缓从悬石上下来，站定后复道：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概是不能陪你一起去找药材，我将它们的名字和形状画下来，方便你寻找。” 夏尔点头，走上前拉起他的胳膊就往门口那边空闲的座椅引。 “行，你先去那边坐着，我去里面的病室找人要写画的东西。” 听虚和朝门口处的座椅看了一眼，表示自己过去，让夏尔不用跟着。 夏尔了然，转身去了里排三间病室中的一间。 人还没靠近就有一股浓烈的药材味袭来。 熏人的药味比夏尔在长生殿甚至自己亲采的新鲜药草都要浓烈，不知道这里的病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不过这或许也说明，这里的医馆接治的大都是平常医馆无从下手的病人。 医术是一方面，大胆用药更是对医师的一种考验。 夏尔敲响门面，站在外面等里面的人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外加了某种隔音的布置，夏尔站在门口竟然都听不到病室里面的任何声音。 随着一团黑影慢慢靠近门扇，夏尔知道里面应该有人要出来了，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静等那人开门。 雾蒙蒙地门扇被人轻轻推开，走出来一位俊俏精干的少年。 玉色的长袍几乎将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灰色的鞋子。 看清楚门口的陌生人后，宛如鹊雀般的双眼微微上翘略露惊疑，清冽的声音穿透夏尔耳膜。 “姑娘有事？” 夏尔微怔，这洪医圣收的弟子也这么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就有看破俗世的清冷啊。 “姑娘？” “请问，你们有没有用来写东西的工具，借我用用。”回拢心神后夏尔急忙说出所求。 “稍等！” 少年回了夏尔一声，返身走回病室。 不久后，门声再度向后，少年拿着东西走到夏尔面前，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提点道： “用完直接放那边的桌子上就行，不用特意送过来。”说着眼睛扫了一眼对面桌子一眼。 没等夏尔说声“谢谢”，少年急急关门将她挡在外面。 夏尔耸肩，有些无奈。 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转身去找听虚和。 “借到了？” “嗯，你把需要找的药材写到这上面，特别是去山上寻的药草，尽量画的清楚些。你知道的，我对药草一窍不通，都是看草挖药的！” 东西交给听虚和后，夏尔退至一边，坐在对面的空位上，看他垂头动笔。 “就这些？” 夏热难以置信地盯着听虚和递过来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字，有些疑惑。 “就这几个，其他的从洪医圣这里拿，医馆都有不需要额外准备。这里的这两样药草事需要你亲自去玄城外的荣山寻找。” 听虚和倾身指着图案上的两样药材叮嘱。 “行，这就是药草的原样子？” “嗯！” “现在天色尚早，我先去外城找这两样，其他的等返回玄城再说，你就安心等在医馆。” 夏尔收起东西就走，能早点备齐就能早点接受治疗。 再加上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万一有人去瞻星阁发现听虚和不在那就大事不妙了。 按照夏尔的速度，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荣山脚下。 这是一座矮小的山丘，如果不是走近看，几乎瞧不出来跟周边地势的不同。 因为暖季的原因，山丘上长满了各种不明品种的草木，这时候的玄球还是水草丰美的好时节。 夏尔看着满山遍野的绿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大同小异的野草怎么从里面寻找到自己要的那一种呢？ 紧皱的眉头就像一只蠕动的毛毛虫，起伏有褶。 脚下丰盈的杂草汁水早把一双浅色的鞋子染成斑斓的色彩，夏尔脚步不停地依旧弯着腰身，在草地上扒拉。 突然她眼前一亮，“这株挺像啊！”，不等仔细比对，夏尔蹲下身将其连根拔起，放入备好的药袋中。 一株，两株，只要是稍有相似的，夏尔都不放过，将它们齐齐收割。 天上的日光渐斜，地上的人还在一手扶腰一手手握图，探头探脑地在地上扫视。 腰间斜挎的药袋里鼓囊囊地塞满一袋子绿草。 采了这么多药草，但夏尔总觉得那些跟听虚和画的有些出入，没有完全一样的。 趁着天色还没暗沉下去，夏尔又往更高的地方边走边寻觅。 山丘顶部清凉的微风袭来，让夏尔被汗渍浸透的身上瞬间一凉。 心明眼亮，人也跟着清爽起来，落在地上的视线像是一束聚光灯，把地上的草丛拘于一隅，一眼就能辨识里面是否有自己寻找的两样药草。 久寻之下，在一处被草堆掩盖中的青石堆中，夏尔发现一棵跟图案上十分契合的草，夏尔毫不犹豫的伸手摘下，嘴里喃喃自语： “不管了就这些，全了更好，不全明天再来找！” 直起腰身，呼出一口浊气，夏尔拍净身上沾拂上的各色花粉，目光坚定地朝山丘下走去。 赶回玄城主街的时候已是三炷香之后了。 夜幕已经将天空染成墨色，飞旋的鸟儿们早已回巢，就连街上到处游走的商贩们也不见身影，唯有不怕夜色的一些人族，借助特殊的照明还在街上徜徉。 夏尔目地明确地进出于几家灯光敞亮的店铺，购买剩下的几样药材。 确定听虚和交代要准备的几样都已备全后，夏尔匆匆赶回医馆。 还不知道等候在那里的人有没有被那位个性怪异的医圣赶出门？ 第93章 旧疾痊愈 夏尔脚不停息地赶回医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夜半时分。 除了医馆门头上那一盏昏暗的灯光，这里几近夜色，周遭的宁静更显夏尔轻快的步伐响亮。 突然枝头上一只停歇的飞鸟被夏尔的脚步声惊动，展翅从浓密的黑雾中窜出，飞向医馆后面粗壮的高枝上，不见响动。 心里揣着急事的夏尔无暇顾及这些，轻点着脚尖，踏上台阶往微光中那一扇大门走去。 抬手慢推，未关严的门扇吱呀一声被夏尔拉向怀中的方向。 看来是留门了！ 蹑手蹑脚地跨进门槛后，夏尔向空旷的一层举目四望。 少了白日光照，这里更显沉寂，就像是一间许久未住人的房子，缺少人气儿，黑漆漆一片。 就连那三间有人的病室，这会儿也跟黑暗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夏尔转溜的眼睛陷入茫然，不知该往哪里走，才能找到听虚和？ “夏尔？” 一声轻微的喊声在夏尔右前方传来，要不是夏尔精神集中几乎注意不到这几乎压在嘴里舌尖震颤的发声。 夏尔顺着声音不确定地看过去，因为中间挡着通向二楼的阶梯，夏尔并没有看到人影，但脚下的步伐随之向右后移动。 走出几步后，在黑暗的角落里夏尔看到一双剪水般的眼眸。 “这里！” 听虚和细小的喊声再度响起，等人靠近后，把还没有辨明情况的夏尔引进拐角的一间闭室。 “这里是？” 当夏尔完全进入闭室内部时，被眼前的炽光刺的急忙伸手遮挡。 虽然外面是黑暗荒屋，但是这里却亮如白昼，夏尔不禁为挡住强光的那扇平平无奇的透明门扇啧啧称奇。 “这里是洪医圣暂时提供的住处，虽有不便，胜在宽敞。” 听虚和见夏尔身上没有不妥后，微微说道。 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去接过夏尔从腰间摘下药袋。 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夏尔提醒道： “上面放的是在街上买到的药材，山上采的在最底下，你快翻出来看看，有没有被压坏？” 听虚和手上的动作没停，陆续将包里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面上，一一查验。 夏尔筋疲力尽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她继续久站，有听虚和细分品类，她十分自然地坐在靠近桌子旁的一张软椅上。 耷拉着眼帘，无精打采地盯着对面来回移动的双手。 一堆杂乱的药草在那双指节分明、精心雕琢的手中，很快变成一排排目可辨识的东西。 或是曲身的力度过大，那双白皙的手顿僵在空中停滞片刻，之后又将指尖抓起的那棵草移到最上面的桌角处。 “那些不是要找的药材？” 夏尔顺着的他的指尖留意到桌角叠起的一小堆药草，低声问道。 听虚和落在药草堆中的眼神没有挪开，听到夏尔的问话后，回道： “嗯，这些虽长的像，但确实不是那味药材。” “好！我看长得像就都采回来了。” 夏尔的声音带上颓然的困顿感，似乎下一刻就能闭眼入眠。 听虚和余光扫见她瞌睡的样子，立起身子，拍干净手上的灰土走近她身边，只道：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那边的床铺上休息会。” 夏尔迷迷糊糊地掀起眼帘，望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高大影子，嘀咕： “那我先去休息会，有事你就喊我。” 听虚和盯着那抹静躺下的身影后，嘴角微翘，眼里装满喜悦。 转身回到桌前，继续分拣剩下的那一堆药草。 夏尔一觉睡醒后，发现天已大亮。 屋子里的自然光顺着半开的窗户透进来，而地上已没有了听虚和的身影，包括她深夜带回了那包东西也不见了，只有一只浸上水泽的布包挂在窗户边上，似是在晾晒。 惊觉过来的她一咕噜从床上翻起，赶紧拖踩上床尾摆放整齐的鞋子，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褶皱，从安静的房间夺门而出，朝诊室的位置疾步赶去。 因为她疾走的速度过快差点撞到从二楼刚刚下来的洪医圣。 反应灵敏的洪医圣立即撤回落在地板上的脚，整个人静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眼神惊怒地盯着那个冲向悬石的姑娘，轻蔑冰冷的声音从夏尔的身后响起。 “大清早慌慌张张地赶去接生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夏尔骤然转身，盯着后面的人，歉笑地低头道歉。 言毕，又小心翼翼地追问是否有见到听虚和。 “人在上面，等会儿就要施诊。不过，你不能上去！” 洪医圣坚决的视线从二楼转回夏尔身上，不忘再次警告，让她规规矩矩地在一楼等着，别在莽莽撞撞地到处乱跑。 不知洪医圣是如何给听虚和治旧疾的，她只知道，她在一楼的大厅和落脚的房间等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见到两眼布满红血丝的洪医圣脚下虚浮地扶着楼梯从二楼冷着脸慢慢挪下来。 看到满眼都是期待的夏尔，浓眉上挑，只道： “以后这样的事再不要找上我，就是有再好的驻颜方子也是白搭。真是要了老命！” 说完瞪了夏尔一眼，转身踩上悬石进了诊室。 那双少年稚嫩的脸跟嘴上说出来的话十分违和，夏尔看着他的疲态竟然有点想笑，硬是生生压了下去。 本欲再问听虚和什么情况？可触及到那双凶狠的注视后，不好意思再开口。 但从医圣的话里行间能听出，诊治应该十分顺利。 夏尔担忧的心情被荡空，继而被欣喜占满。 “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幸不负穿越时空来走这一趟！” 三天后，勉强能下床走动的听虚和被那位清冷的洪医圣弟子从二楼扶走下来，交到夏尔手上，并传达洪医圣的交待。 话里的意思是，人已经没有任何大碍，完全可以回家养病。 还有就是再次提醒他们以后不要出现在医馆周围，否则见一次骂一次，决不食言！ 夏尔笑眯眯都点头答应，并再次感谢他们的慷慨救助，虽然身上带的钱财对财大气粗的洪医圣来说不足挂齿，但二人还是全拿出交给少年，颔首拜别后，出了医馆的门。 以防空间拉扯对没有好利索的听虚和带来副作用，夏尔两人没有立即返回天阿，而是在玄城找了个住处暂住下来。 听虚和养伤，夏尔照顾病人的同时，多了解了下百年前的玄球和玄城街道。 辉煌鼎盛时期的玄球，堪比马里亚纳史上那个消失的高级文明。就是科技发展最顶级时的马里亚纳也难以企及。 只是后来，能量石的资源越来越短缺，加上民众先天的能量越来越弱，致使玄球最后处于夹缝中求生存的窘迫状态。 第94章 围堵 夏尔和听虚和再次出现在瞻星阁住处时，这里安静地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地上、桌面已经落上一层薄尘，这里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人进来清扫过了！ 夏尔不由地眉头一皱，心生疑惑。 这瞻星阁如今就典钰一人居住，怎么说也不应该让房间落灰。 除非自他们走后，典钰就不再瞻星阁居住。 夏尔眼神示意让听虚和先去椅子上休息，自己去典钰的房间看看情况。 不一会儿，出去的夏尔再度折回来，看着听虚和只道： “房间没人，看迹象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就在夏尔话音方落，什么东西被砸碎的撞击声从窗户边传来，同时伴随着嘈杂的喧嚣声。 夏尔瞳孔微震，几步走到窗台前，将额头贴在那一层薄凉的镜面上，朝下面的山体望去。 恍惚间，瞧见一个人影从山木中蹿出，没入山林深处。 就在人影消失的下方瞻星阁入口的平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不同颜色的脑袋，众人瞩目的方向正好是通向瞻星阁的入口位置。 夏尔惊异，难不成下面出什么事了？ 可，以现在自己的情况好像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探明，于是她把目光移到听虚和身上。 感受到夏尔的目光，听虚和开口询问： “出什么事了？” “下面入口似乎被人围堵了，人还不少！刚刚那声巨响应该是谁砸破下层房间的窗户所致，不过人已经跑了。” “围堵？” 听虚和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嗯，或许典钰不住在这里跟这件事有关，不若我去下面探探情况？” 听虚和紧抿嘴唇，忖度片刻，从椅子上站起。 “我去！应该跟我有关。” 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夏尔急促的脚步声随上来，挡在人面前，道： “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剧烈活动，从这里到瞻星阁入口，路程可不近，还是我去！” “无碍，洪医圣说只要不是大幅度的动作，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 夏尔想，可能听虚和对现在外面的局势也有所耳闻，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既然他坚持要去，就只能走这一趟了。 夏尔伴在听虚和身旁，亦步亦趋地盯着身形不稳的修长身影，默默前行。 直到二人行到瞻星阁那扇恢弘厚重的大门前，被外面震耳的喧闹声震慑，夏尔才再次开口。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还不明确，你尽量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出去看看？” 听虚和折起的眼帘微微一动，明白夏尔的意思，脚步向后退了两步，站在阴影处。 反手上推，厚重的瞻星阁大门缓缓打开。 站在外面平台上大放厥词的众位碧穹民众被忽然间敞开的大门惊的怔在原地，傻呆呆地看着那里出现的一个女人。 “不是说瞻星阁不让外人进去吗？这个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震惊过后，脑海中一念闪过，众人顿时被怒气冲昏头脑也不顾及那里围成一圈的卫士，纷纷耳红面赤地大力推开身边的人，往最前面挤。 嘴上还不忘斥责刚出现在那里的夏尔。 更有人立即喝道： “听虚和为什么不出来，派个女人出来是什么意思？要是没有那个能耐就早点让出掌权者位置！” “让出位置，让出位置……” 怒喊声宛如海面上的浪花此起彼伏。看清场面的夏尔视线一沉，从那个带头叫喊的人面上扫过。 “你们回来了！” 耳畔温热的气息袭来，夏尔视线一转落在刚挡在自己斜前方的典钰身上。 “怎么回事？围在白水宫的人何时全堵在这里了，白帝就任这局势愈演愈烈不出手干预？” 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传到典钰耳中。 紧盯着前方民众动向的典钰小声回道： “从你们走的那天下午，这帮人就聚在这里了。虽然白帝没有来，但是来轮值的卫士只多不少，应该是还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也不能任这些民众就这么胡闹下去啊！” 就在夏尔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周边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夏尔身后的方向。 那些堵拦民众的卫士发觉这一异状后也齐刷刷地扫向一旁走过来的身影。 “不知各位来瞻星阁可是找在下？不巧最近我在修习术法，隐于内室不便相见。今日正好得空，便来见见众位，众位有何要事说来听听！” 听虚和温和的笑脸迎着光，光彩照人。 原本毫无血色的面色这时因为灿烂的笑容泛起红润与日光交相互映，竟有些神仙下凡的气场，祥和耀目。 盛怒下的民众被这一句温柔的闲谈怔的一时语塞，只盯着那副神颜久久不愿提及刚刚的出格行径。 一声怯懦的低语在安静的人群中尤为响亮。 “我们可是亲眼看见您血迹淋淋从雪场躺着出来的，更有人言传您有亡星之召，还请您解释解释？” 听虚和闻言，垂眉低笑，而后气定神闲地应道： “血迹啊，让众位见笑了，那是因为在下技术不佳正好撞在雪场外围的树干上，腿部磕破皮所致。至于躺着出来，谁腿受伤还硬撑着自己走回来，当然是找人送啊！难道各位不是吗？最后这什么亡星之谈，更是闻所未闻，据我所知，咱玄球上下几万年还没谁有预测未来的能力，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不知我这解释这位大哥可还满意？” 听虚和徐徐道来，说罢歉问的眼神又望向那名被人群孤立出来的壮汉。 壮汉被周围盯注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垂下头默默地往后移了几步，嘴上不忘回应听虚和的提问。 “那可能是我听信妄言，错怪您了，还请您勿要见怪！” “无碍，谁还有事情要跟我讨教的？” “那你如何证明不是伤到要害，仅仅是腿部擦伤？” 那名壮汉身边一位精瘦的矮个老人喊道。 “看来大爷您，不相信在下的说辞，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贸然展示自己的伤口。如果您感兴趣不妨等会随我去里面查验？” 听虚和嬉笑的眉眼带了些难为情，但还是认真地回复了那位老人的疑问。 老人被听虚和这投机的回答阻的半响无语，随后才道： “查验就算了，不若您在这里给我们展示展示您这些时日修习的新技能？” “这有何难？” 听虚和话音即落，一股浑厚的气流擦着众人的脑袋向后方的粗壮树干袭去。 手落树断，萦绕在上方的磅礴气流跟流速静止的空气擦出的雾气并没有因为树桩的断裂而速度减缓，凛冽的弛风继续向后面的密林扫去，一息间“噼里啪啦”。 一片被剃了光头的树木被民众尽收眼底，个个寒气突生。 心想那东西刚刚离他们的脑袋可只有半指节的距离啊！真是险之又险！ “众位可还有问题要问？” 一声洪亮凌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第95章 黯然离开 这边的惊险刚去，惊恐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的众位民众又被后方团团围上来的青衣队列再一次激的心速慌乱。 一言刚落，那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位前几日在白水宫扰乱公规秩序不止，这两日又频频出现在瞻星阁是觉得这碧穹制度太松散还是各位日子过得太过优越，不知渔民的艰辛。” 话锋一转，希明向身后一位文雅的青衣男子喊道： “将这些人的名字登记在册，过几日出海都请去海上捕兽。” 那名守护者听闻掏出腰间挂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登记人名的工具，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胆小的开始缩着脑袋向后面躲，更有胆大的见势直接撒腿就跑，一晃眼的功夫跑离平台，沿着石阶跃下山脚。 躲在人群中见机行事的带头人，见自己怂恿来的民众溜得一个比一个快，而堵山阶处的守卫者们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立刻眼神交汇，灰溜溜地随着大队伍逃走。 剩下的散兵游勇宛如失去方向的幼鸟，神情焦乱地四处寻找带队的头领，更有木讷看不清形势的还继续望人前凑，结果只留个被逮的下场。 不仅被人人蒙蔽利用，还得去海上干苦工！ 嘈杂人乱的现场没多久安静下来，场中的人也走的七七八八，仅剩下守卫在这里的卫士和十几名随希明一起来的守护者。 希明对递上来名册的守护者低语几句，那人便带着其他人也离开瞻星阁高台返回星卫宫。 静看这一场惊变的三位学员，随着执长的走近，躬身纷纷行礼。 希明在夏尔典钰两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听虚和身上，开口只问： “今日怎么出来了？你身体恢复的如何？” 听虚和平静的眸子在希明脸上盯了几秒后回道： “多谢执长那日在雪场出手相助，我身体已无大碍！” “你！……” 希明蓦然提高的声量，表露他此刻的情绪。 当他刚说出一个你字时，意识到不对，立即停下。 一双浸满担忧的眸子瞬时变得复杂起来，更有一丝失望直抵听虚和视野。 对面的人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般，转移话题，询问刚刚出现的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也是，自始至终听虚和都被蒙在鼓里，没有人去跟他讲碧穹的局势更没有人提及谣言的事，而他也没想到短短一年间整个碧穹资源短缺的如此厉害，更不用说人心晃动，政局不稳。 如今的民众没有刚来天阿时的团结奋进，努力奋斗者和坐吃山空者形成鲜明对比。 少部分人每天为民众的吃食而到处辗转；一大部分成天沉浸在美好生活的幻境里对外界的事务不管不问，活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不管人群；还有最后一部分就是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被人窜动去围堵反抗上位者们昏庸无为，治邦不智。 顺便又道听途说开始疯狂渲染“亡星论”谣言，在碧穹引起一股不正之风。 但是，上位者们还不能及时做出应对之策。 因为刚刚移民本就局势不稳，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那整个碧穹或将陷入暴乱，不用外族出手，天阿会再次回到当初的无主之星。 忍辱负重，方获生机。 围堵瞻星阁或将是上位者们揪出幕后黑手最后的时机，就在白帝听闻瞻星阁被围后，第一时候请希明去商讨对策，终于等听虚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时，希明才姗姗入场。 一是为了给一些不明事理的民众一个警告，二是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手们及时住手。 从现场的情形看，震慑的效果已达到，希明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而这位弟弟性格还是那么倔强耿直，本想一年不见，个性或有改变，却不想还是个死脑筋，转不过弯。 希明失落地将落在听虚和面上的视线撤回，看着那扇巍峨的瞻星阁大门淡淡开口： “你既已无事，就多出来走动走动，驱驱外面的荒谬风气。最近大家都在为此到处奔波，但收效甚微，还得需要你本人出面。” “好，虚和明白！谢执长提点。” 希明最后在他身上斜望一眼，转身从夏尔和典钰身侧走过。 就在走出两步之后，脚步微顿，返身又看向离自己有两步之遥的典钰。 眼神不可置信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良久才道： “你能力复原了？” 典钰抬头看了希明一眼，认真道： “回执长，虽不如前，但大差不差！” 希明冷淡的面容上映出一丝笑意，即刻回道： “好！能恢复就好。三日后会有新一批学员出海，这次你也去海上转转。” 典钰点头，希明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提步离开。 得知现场经过后的白帝，在希明离开白水宫后不久，带着卫士去了一趟圣者殿。 第二日下午，圣者殿门前就像之前的白水宫一样被恼怒的民众们团团围住，请圣者们对最近的谣传给个确切的解释。 黑袍炅昊阴郁着脸站在正殿前思量应对之策。 他本就为昨日白帝上门一事烦躁不安，不料刚刚门卫来报，那群愚昧的民众又被什么人蛊惑跑来圣者殿叫嚣。 此刻的炅昊宛如墨色咋染后的乌云随时引来雷电。 沉寂的眸子像是掉进了深邃的暗潭，阴森渗人。 那位来报告事情的门卫触及到他的视线时，不禁汗毛竖起，冷汗淋漓，立即将头低下盯着地上的石板，静听圣者命令。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当门卫以为圣者不会做出指示时，一声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降下。 门卫警觉立即稳住身形，回复道： “回圣者，书雷圣者没有出圣者殿，可要小人现在去寻人过来？” “去！” 门卫得到重获新生的解脱，脚底生风麻溜地从圣尊的面前退离。 一刻后，书雷匆匆赶来。 姗姗跟在后面的门卫眼神躲闪地在两人身上偷望。 炅昊低垂的眸子在后面人身上扫过，便道： “你下去！” 书雷停下脚步回身朝后面的人看了一眼。 四目相望，门卫半屈的腰身弯的更低，几乎贴上腹部位置，应了一声后，匆匆消失在两位生命主宰者面前。 “来了就坐，正好有事与你商谈！” 炅昊的话虽是对书雷说的，但一双冷淡的眸子移落在院中石板缝隙中冒出来的翠绿。 书雷没有上前就座，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棵夹缝中寻求生存的生命，心中低叹：与它自己何其相似！ “昨天白帝找上门有意无意地提醒，最近岛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亡星论’出自我圣者殿，今日又有万名民众上门讨要说法。书雷，这圣者殿历来都是以民为首，妄不能置之不理，所以这事没法糊弄过去，必须有人来担。” 说到一半，炅昊的视线看向台阶下垂首而立的年轻人，内心虽有不忍，但还是说出最后的决定。 “我思来想去这偌大的圣者殿唯有你是我最信得过也有能耐的孩子，这事还得麻烦你出面！” 书雷杵立的身体微微一晃，上弯的唇角在听到最后开始变形，直到那边的声音散尽变成下弯的唇线。 那双冷静的眼底泛起怒意和不甘，抬首直视着前方那个自己敬若长辈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您……”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炅昊打断， “这只是一时之举，等风波过后，我会让人再请你回来。” 书雷凝视那人良久，那些藏在肚子的话最终没有再说出口，起身脚不停息地漠然转身离开。 走出圣者殿的大门，环顾一圈那些愚蠢无知的民众，他不由地哑然失笑。 原来他也是众生中的一员，被上位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何其悲哀！ 身在圣者殿，可心早已被利欲淹没。 或许是时候解开这身被世人奉为圣人的枷锁了！ 第96章 海上拾童 书雷圣者离开不久，炅昊带着其他圣者齐聚众圣者殿正门，对近日碧穹掀起的谣言风波给民众一个满意解释。 话里的意思直指，这一切都源于圣者殿内部管理疏忽，没有关注到每位圣者的个人情绪。 而谣言的起始源于一位在移民过程中被外族围攻导致身心重创，继而魔心侵蚀本性渐渐失去人性的圣者——书雷。 因为肆意暴涨的妄念使得他做出违背玄球民众乃至未来掌权者的不当事件。 圣者殿已经将其除名，并保证以后一定会及时查处内部问题，将这种莫须有的谣言扼杀在摇篮，给碧穹一片晴朗的天空。 讨说法的民众见圣尊都已出面，知道事件的处理结果也就这样，不再深究，纷纷散去。 一时间碧穹众多令人头疼的问题随之迎刃而解，岛上再次恢复到恬静淡然的日常生活。 被执长点名出海的典钰，在三日后的早上和夏尔一同出现在星卫宫正门，正巧不巧遇上刚刚从海港回来的越白。 只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走路样，便让早一步踏上台阶的二人不由地驻足打量。 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大门口，愣是没有被平日那个眼神“无处安放”的越白发现。于是夏尔出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越白！”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越白，像是没有听到夏尔的喊声，依旧一副僵尸样，木然地往前走。 夏尔飞身上前对着他的脚尖狠狠踩了一脚。感知疼痛的他抱着脚开始“嗷嗷”叫。 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怒气冲冲地望向施暴之人。 “夏尔，我没招你惹你，一月不见你上来就是对我施加酷刑，是什么意思？” 夏尔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道： “我喊你好几声不见你答应，还以为你又被哪个漂亮姑娘勾了心魂。” “我刚从海上回来啊，大姐！星卫宫的门还没有进去呢，哪儿来的姑娘。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的！” 越白直起身，再复平日里无事一身轻的神色，调侃道： “躲清闲的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句话看似没有问题，但是他没有顾及到身边的典钰，继而他没有得到夏尔的反驳却等来了自己的往日之耻。 “嗯，回来了，明日你再跟我们一起出海，如果你打得过我可以不去。” 夏尔在旁边捂嘴偷笑，越白脸色铁青，一副便秘的样子，直愣愣地盯着典钰似是在瞧他是不是说的玩笑话。良久后，懦懦地低声道： “我刚刚是说夏尔的，可没说你，你不能乱了规矩。” “什么规矩？” 典钰抬眉扫向越白的眼睛。 越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便被夏尔打断。 “你刚刚愁眉苦脸的是怎么回事，不会真是因为哪个姑娘伤神！” 越白收起玩笑的神情，道：“不是姑娘，是心有疑惑。” “什么疑惑，说说？” 夏尔瞬移到越白身前一本正经地问道。 “回去说，站在这里你不累我还累的晃。” 越白错过夏尔，一步迈上台阶向星卫宫里面走。 进去后，夏尔看到一边空闲的石凳便道： “我们去哪里说，坐着你就不累了。” 越白冰冷的视线扫向夏尔，但夏尔是那种会被别人的目光警告到的人吗？ 显然不是，她直接拉住继续往前走的越白，拽向石凳。 将人按坐在凳子上后，开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静待他讲述。 越白抗拒不过，只能依她的意，谁让这一个两个都比自己实力强呢，在星卫宫就是以强为尊啊！ “事情是这样，我们前几日出海寻兽，在西北一处深海中发现一群活跃的水生生物，于是就让人下去打探，结果是喜人的，那里确实生活着一大片水生物，估计能解决碧穹半年甚至一年的饮食问题。” “这是喜事啊，有什么生疑的？” 夏尔不等他讲完打断话。 越白斜了她一眼续道： “这确实是好事，舰艇上的一众都为此尖呼喝彩。但是那个去海下打探的渔民同时也在海底发现一个小童，奄奄一息地躺在海草中。所以他就把那个小孩带回船上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越白肯定的目光投向两人。在一边聆听的人也蹙起眉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深海中怎么会出现小孩还是刚刚漫过大人膝盖高的小童？谁家也不可能把孩子带到深海中去。再说海港上每次对出海的船只和舰艇都有检查，严禁这种情况，所以海里出现小孩更是不可能。所以，你们说那孩子是怎么出现在海里的？” 越白把求解的目光移向夏尔和典钰。而被问的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许久后，夏尔道： “会不会是躲过检查带去的，又或者是孩子好奇躲在船上到海上后才被发现。大人们不愿担责就把小孩子扔下海扬长而去？” 典钰接话： “你说的这种有可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大人在海水中滞留的时间最多也就几分钟，但根据越白所说他们不可能在十几分钟的监视范围内发现不了周围路过的船或是舰艇，那么这个小孩就不仅仅在海底待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简单，甚至更长时间，这可不是正常人族能做到的。” 越白听明白典钰话里的意思，又补充道： “你可能不知，我们出海时哪个方向有几艘船和舰艇都是规定好的，一个方向不可能同时出现两批人。” 三人分析后，愁眉苦脸的就不止越白一人，夏尔和典钰也加入皱眉队伍。 “那你们把人带上船后，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夏尔思忖良久后追问道。 “那小孩被救上来后，就送到一间空下来的住处。除了初见时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外，在那之后他就躲进房间狭小的角落，任谁去哄，都不愿再示那张脸。” “回来的路程也不短，你们就再没有仔细查问？” “我们倒是想，可那孩子怕生，人又小，只能将其暂时关在那间屋子了。” “那下船后呢，孩子去哪里了？” “船到港后人就不见了，我们所有人把边边角角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小童的踪迹，这就是第二个可疑的地方。” 典钰端坐的身子突然站起，嘴上只道： “这事你们没有通知海港的人去核查，领队执事怎么说？” 越白跟着从石凳上起身， “海港人都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查一个小童的下落，至于执事她说这事她会跟上面禀告，不让我们到处宣说。” “不是精就是怪嘞，如果海港检查没有出现纰漏的话。” 双手交叠在胸前，安稳地坐在石凳上的夏尔幽幽言道。 两对忧色冲冲地目光齐刷刷地扫向夏尔，一副你又有什么新奇的见解的表情直勾勾地望着她。 第97章 魔鬼教习 夏尔神色淡然地开始为两位讲解自己的看法。 “整个玄球本就孩子稀缺，哪有人家会不顾孩子危险把他们带去海上。再说以现在碧穹岛上的新规，足龄孩子都会强制去学堂学习，如果有孩子丢失，这种事情早就上报白水宫，不会搁置这么久还没有人接手处理。再有就是即使这孩子从小能量就属于比较强的那种类型那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工具辅助的情况下在海底待将近十几分钟的时间。只能说明这个孩子要么极其特殊，要么就是超出咱们认知的某种存在了！” 夏尔讲完后从凳子上站起，对星卫宫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接着说道：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上面的人怎么处理了。既然执事让你们不要说出去，当然有他们的想法在，我们就不要瞎掺和。好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我们还得准备明天出海的东西。” 典钰和越白回了男学员的住处，夏尔跟他们顺路一段后便转了方向回了女学员的小院。 翌日大早，夏尔准备妥当出海要带的换洗衣物刚刚走出房间门，便被外面刚刚回来的月禾告知，今天出海的任务取消了。 说是发现了一处食物来源地，近段时间不用出海，让大家休息一段时间。 夏尔微怔，提在手上的包一轻被月禾接过带进她房间，顺便还给她带来一个更炸裂的消息，那就是执事下令所有学员赶在旭日升起之前必须到星卫宫后山指定的地点集合，要进行为期三天的集体团练。 一声惊呼在月禾身后响起， “哪个执事下的令，有些学员昨天才刚刚从海上回来，现在估计还在睡梦中呢，而且后山那个演练场可离这里不近。” “你这身衣服应该不适合还是换了！” 月禾没有直面回答夏尔的提问而是向自己的衣柜走去。 迅速从里面取出一件日常训练时穿的训练服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将衣领套进脖子上后，瞥了一眼还在门口傻站的夏尔后，慢悠悠道： “玉玊，玉教习！” 一句语调平稳的话到夏尔这里，就如点火后的炮竹，噼里啪啦！ 什么稳如老钟，从容淡定的气场一概被抛至脑后，风风火火，快如白驹才是现下需要的。 在星卫宫，只要听到“玉玊”这两个字，那就说明你需要与时间开始赛跑了。 夏尔弯腰捡起脱下的鞋子顺势塞到床底，狂奔到衣柜前扯出训练服。 三下五除二快速换穿衣服，再跑到门口的鞋柜中拿出那双黑色的训练鞋，一边跑一边往脚上套。 此刻，穿戴整齐的月禾已经候在门口了。 二人关上门后就加速往后山的方向跑，半路上与她们一样的焦急的面孔不断加入奔跑的队伍当中。 当她们赶到后山训练场时这里已经有四五个人等在那里，其中一位就是典钰。 看他那气定神闲地的模样，应该是早早就得了消息等在这里了。 见到夏尔赶来，收起手上比划的动作向她们走过来。 短短几分钟，星卫宫上百位星球守护者整整齐齐聚于训练场。 作为教习的玉玊依旧一身玉色适身衣裙，面若冬日的白梅，冰清傲然。 迈着轻盈的小步调，不疾不徐地出现在场中。 清冽在声音在环视一圈在场的人后，徐徐而出： “有没有没到的？” 大家开始左右打量周边的人，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夏尔用胳膊肘捣捣身边的典钰小声道： “越白没来啊！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叫他吗？” 典钰侧过脑袋，低声道： “出门的时候喊了，应该在路上！玉教习的实训他是不会缺人的。” 夏尔闻讯又往训练场尽头的小道上瞟了一眼。 那里倒是有几个跌跌撞撞往这边狂奔的身影但就是没有越白的影子。 “玉教习的课他也敢迟到，看来他是想拄着拐杖走路了！”夏尔不禁低声嘀咕道。 上百号人除了去执行外勤的，就剩下像听虚和那样特殊情况不能参加的人。 玉玊掐着时间开始现场点名，一声声嘹亮的应答声在安静的后山惊起早起觅食的鸟兽们，它们惊惊慌地跑远，离开人族的地盘。 点名结束了，唯有三名迟迟未到的人还不见身影。 玉玊将手中记录学员名单的能量石收起，放在腰间巴掌大的黑色小包里，清冷的眉眼扫向在场的众位学员，只道： “很长时间没有实训，最近大家的懒散劲又上来了，很多学员开始无辜缺席平日的任务，甚至连人都不知去向。今天我们就回炉重温下星卫宫的规矩，让众位涨涨记性！这第一项嘛……就先围着山脚跑两圈，没有按规定时间完成的人，再罚一倍！现在开始！” 玉玊一声令下，整齐排列的队伍宛如冲出围栏的雄狮，向目标猎物扑去。 百号学员齐整有序地从星卫宫的后山小路冲出去后，玉玊再一次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瞟望一眼，脚步随上队伍最末跟了上去。 围着山脚跑两圈，听上去好像没多少，可是那山是碧穹岛上唯一的那座啊，不是哪个新升起的小山头。 夏尔没有计算了围着山脚绕一圈有多少公里，她只知道正常人没有个几天几夜是跑不到尽头的。 虽然他们是身负异能的守护者，但完成两圈的距离也得将近两天的时间。 当夏尔等人跑满两圈筋疲力尽地返回星卫宫后，在空荡的训练场上看到两个翘首以待的身影。 瞧见一列列整齐的队伍，越白嬉笑的面孔顿时一变，眸底也随之改变，继而俯身对站在旁边的人耳语几句。 身边的人很配合地做出要求的动作，虚弱的身体靠到越白身上，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从队列最后走出来的玉玊，瞥见等候在训练场的两名学员，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稳稳走到两人身前问道： “听虚和不能参加实训，越白你是怎么回事？” “回教习，我没有赶上实训是因为在赶过来的途中遇到虚和晕倒，在人命和训练之间我纠结许久后，选择了救人。要是教习觉得我做错了，那我自愿受罚！” 语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说到最后不敢直视玉玊的眼睛默默地低下头，一副我愿接受任何处罚的可怜神情。 玉玊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想什么时候学员里混进来这么个厚脸皮的人？她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演上戏了。 听虚和见势，昧着良心为自己的好友作证， “教习，越白确实是因为我训练才迟到的，您要是追责便算上我！” “行了，你俩都归队！” 如此拙劣的演技也就能哄玉井，希明那样的眼拙之人，在她面前还不够格。 不过想到听虚和身体还未恢复，越白昨日刚刚从深海回来，便不做深究，放过二人，眼不见为尽哪！ 余光扫了一眼最后面的听虚和一眼，玉玊又道： “虚和，你身体没恢复好就不要参加了。要是……” 玉玊的话没有再继续往下，聪明如听虚和怎么会不理解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98章 二人首次对上 “谢谢教习，虚和会注意的！”听虚和停下脚步，转头对玉玊含笑说道。 玉玊了然没有再说其他，让他归队。 实练的第一项结束，守护者们短暂的休息后，又被带往星卫宫的第二个训练场地幻化殿。 玄球的幻化殿，是学员们最期待也最忌惮的地方，因为那里能照见内心最真实的自己。 很多时候，不是你跟其他人对训，而是自己跟自己较量。 而碧穹的幻化殿比起玄球就逊色多了。 里面的设施虽都被搬移到了这里，但都只是摆设，并没有实际利用起来。 这里不盛产能量石，可供使用的能量石少之又少，所以那些用来提升学员心境的设备被束之高阁闲置下来。 现在的幻化殿其实就是一处供学员们搏斗的竞技场。 夏尔他们有序进入场地后，就看见其他几位执事早已就站在高台静候他们。 左顾右看的越白看清内场的形势后，有些惴惴不安，这不会是要学员之间对练？ 还真就是他想的那样。 最近一段时间学员们因为出海的缘故，断了实训。 不知他们灵敏的战斗技能是否依在？这第二项实训项目就是为了验证，再次唤醒身体记忆。 百位学员两两一组，可以自挑，也可以让执事随机分配。 第一批和第二批淘汰的学员会被罚去山上采五天药草。 规则讲清楚后，大家手疾眼快地确定目标。 上山采药的苦，谁也不愿再去体验，更不愿去熟记那些跟杂草没什么区别的药材模样。 确定下对手后，可直接上台对战。 高台上的执事实时记录对战两人的姓名和对战过程。 越白识像早早远离典钰、夏尔两人，随意挑选了个对手上台切磋。 几个回合下来，越白顺利进入第二轮。 听虚和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与竞斗，剩下的典钰和夏尔两两对望而后自行寻找对手。 听说过典钰实力的厉害，但这些年没有机会亲自验证，还是不要在第一场对上的。 再加上采药这个惩罚对夏尔来说实在是一种酷刑，除非不得已，她可不想再去感受这种慢性折磨。 没有意外，三人都顺利进入第三轮。 留在第三轮的人就不是谁想挑就能挑的了，大家的实力几乎处在一个档次，也可以说这才是对决的真正开始。 没有了处罚的顾虑，大家可以酣畅淋漓的打一场。 这次的夏尔不假思索地把挑战对手定为典钰。 因为，她实在好奇能胜任执事的人实力强大到何种地步。 而在星卫宫有个明文规定，想挑战执事必须过教习那一关，但说实在话带他们的几个教习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冷若冰霜如玉玊但是实力与执长希明比肩，虽是几个任教执事里最正常的那一个，但没人敢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那些在极地守疆土的勇士们才回天阿不久。 其他几个，有性如狡兔的，授课后不见踪迹；有言语伤人自尊，令人无地自容的；有面部凶狠，宛如索命的鬼魂让人不寒而栗的；更有娇娇弱弱，宛若旧疾未除走路让人搀扶的病美人，担心都来不及哪有人敢送自己的教习早走一步的？ 总之，从守护者队伍壮大后便没有人去当这个出头鸟，大家默认学员是不能挑战教习的，要想一较高下那就先去打败学员中最强的那一个。 对于夏尔的挑战典钰也不意外，相反，他也想亲身感受下这些年，夏尔的实力上进到什么程度。 两人面色平静地走上高台，向对面观赏台的众位执事行礼。 执事见双方准备就绪，发号施令对战正式开始。 夏尔向对面的人深望一眼，神情自若地缓缓抬手，就在手触及到气流带起的衣摆刹那，直立的躯体猛地向后翻转，脚底凛厉的罡风袭向对面的典钰。 站在高台观望的众人不禁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这姑娘实力又精进不少，近乎教习的实力。 而对面的典钰依旧平静地看着那股逼近自己的罡风。 就在近乎咫尺的距离时，他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那股风就像有了生命般在原地开始打转，之后慢慢地朝高处旋去。 “典钰的实力真让人望尘莫及啊！” 不知是谁在安静的高台上发出这样的感慨，围观的众人没有反驳，心里默认了这个事实，他的实力确实恐怖如斯，他们难以企及。 感受最深刻的莫过于高台上的夏尔，看着自己驶出去的气流被对方拿捏，心中一凛，神情凝重。 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继续向对方开展连环攻击。 那些旋在高空的罡风势能未减，就像一个盘旋在头顶的圆形转盘，在一样水平位置上打转。 从众人的视角看，夏尔无计可施后换了技能。 这次她没有将汇集的能量立即挥向对面的人，而是在等着气流壮大。 可在他人没有注意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和风缓缓从夏尔另一只垂下的手掌中涌出，慢慢地将飞速旋转的气流包裹起来，在那庞大的气流冲向典钰的时候，掌中的和风任然没有停下，它们转了个方向擦着脚下的高台飞去典钰头顶的圆盘。 巨大的爆破声后，对撞的气流散开，向周围散去。 高空的圆盘吸取到外力的加持无形中壮大，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盘下的典钰拢去。 警觉过来的典钰擦地避向夏尔的位置，没去也不想去接那个飞扑而下的转盘，他想看看那个东西的威力到底有多强大？ 眨眼的功夫，高耸的石台瞬间化为齑粉。泛起的粉雾弥漫整个幻化殿。 一刻后，尘雾散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没人出声。 撤去身上防尘的能量罩后，玉玊清冽的声音传来。 “其他人继续，你们两过来一下。” 在气流袭来时跃下高台的两位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们的教习冰冷的眸子里已经冒起了寒气，这是不祥之兆啊！ 果然，破坏公物的损失虽不让他们赔偿，但劳力少不了他们，比试结束后，他们被强制留下来清扫这里的灰尘、粉末。 还算是在接受的范围，两人没有抱怨悄无声息地溜到听虚和站的位置，等其他人对战结束。 听虚和衣袋中的手帕递向身侧的夏尔，“左边脸上沾上灰了，擦擦！” 夏尔伸手接过，一边看场中的比赛一边擦脸上的脏东西。 “没擦到。” 听虚和说着手伸出去接过夏尔手里的帕子，在她那张皙白的脸上轻轻一拭，擦掉沾上的灰尘。 “好了！” 确定干净后，听虚和收回手帕，目光转回赛场继续看队友们激战。 比试结束后，其他人离开，幻化殿只剩夏尔，典钰，听虚和，越白和月禾五人。 夏尔、越白、月禾负责台下的清洁工作，台上就交给听虚和和典钰两人。 手中拿着清扫工具不知从何下手的听虚和，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冷淡的询问。 “你喜欢夏尔？” 第99章 喜欢她 轻握工具的手一顿，听虚和抬首向声源望去。 典钰静静地站在斜对面，顶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面上的变化。 “喜欢！” 听虚和触及到对方严肃的眼神后，不假思索地说出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闻言典钰眉头皱的更甚，平静的眸子不再淡定，紧盯着听虚和再问： “我说的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那你以为呢？” 听虚和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认真的面孔上浮上一丝笑意。 典钰沉下心，凝视他良久才道： “我劝你早点收心。别人或许可以，她不行！” 听虚和听典钰这么说，脸色突变，那双逢人就笑的眼里霎时阴沉下来，只道： “她为什么不行？” “这里留不住她。一年，两年或是十年，终有那么一天，她会离我们而去，去完成属于她的使命。” 典钰言毕不再看听虚和那双带着疑惑受伤的眼，垂头紧握手上的工具，弯腰清扫地上的灰尘。 听虚和一下子没听明白典钰话里的意思，但就在这一瞬他联想到夏尔那异于常人的技能和能量，似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压下心中的惊愕，几步走到典钰身前急问： “她会去哪里，回你们的星球吗？” “不清楚，一切在于她的选择。” 典钰冷淡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不急不缓地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他也不知道夏尔会去哪里，可能会回到过去的马里亚纳星球，可能会在时机成熟的某一天走向那耀眼的星系中心。 许久没听见听虚和的动静，典钰微微抬首，余光扫向那人。 只见他僵直地立在那里，眼神却看向下方嬉笑的三人。 典钰叹气，收回目光继续手下的动作。 可能是感应到灼烈的目光，清扫完地上最后一堆灰土后，夏尔直起身子向高台上的二人望去。 一人傻站，一人弯腰干活。 这氛围怎么看着如此诡异呢？高台上到底是扫完了还是没有扫完啊？ 地下已经清扫的差不多，她便对一边的月禾讲了几句，拿着手上的工具往高台方向走去。 随着夏尔的移动，听虚和的目光半分不离。 直到人走到他面前，那似乎将人看穿的视线还没有收回。夏尔不解地出声问道： “你傻愣着干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另一边扫地的人往这边瞟了一眼后没打扰二人。 听虚和没有回答，夏尔看他脸色不好，以为是弯腰干活的原因让他的伤口发作。 “是不是伤没好利索，弯腰又刺激到了。” “听虚和？” 连问两声人还傻站着不吱声，夏尔提高音量凑近他的耳畔大喊。 “你什么时候离开天阿？” “啊？”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夏尔问的眉头直皱，不确定地眼神转向典钰的方向。 心想，这年轻人怎么了，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一副魂不守舍的呆样子，话说的还颠三倒四。 典钰头埋得更低，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有看见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奋力疾扫。 “这个，大概我也不知道！” 寻求帮助无果的夏尔不确定地回应听虚和。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 转念一想，夏尔急忙反问道。 听虚和“哦”了一声，神情中满是失落地转身走向自己原来清扫的位置。 半晌后，压着声音道出一句听不出喜怒地回话。 “没事，就是突然想问问。” 突生的变动，持续到五人清理完幻化殿后回往学员住所的路上都没有缓和。 典钰静默无声只知道哐哐大步往前走，听虚和看似平静，但没有神采的眼神给人他肯定心里有事的感觉。 而夏尔好奇的视线时不时在两人身上窥视，心想，这两人肯定有事！ 余晖已逝，在岔路口五人分开，夏尔和月禾回了她们的住处。 在快踏进房门时，夏尔对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月禾问道： “最近执事有没有派下来新的任务，比如出天阿之类的？” 走在前面的月禾脚步一滞，转身望向身后的夏尔，道： “没有听到！” “好！” 夏尔小声应了一声，心中的疑虑更重。 第二日大早，所有学员再次聚在后山训练场，刚刚准备整队出训，却被匆匆急来的玉井打断。 他小声跟聚在训练场中央的几位教习嘀咕几句后，肉眼可见地几位的脸色出现变化，神情凝重起来。 玉玊了解清楚情况后转身看向队列，认真说道： “刚有民众来报，有兽类冲出密林袭击了过往的普通民众，现已被送到星卫宫医治，执长的命令让你们去密林了解情况。” 见学员们没有异议后续道： “现在分成八组分别去不同方位的密林，正南位……正西位……” 分组结束后，小组乘飞船直接从后山往自己被分的密林方位出发。 夏尔典钰几人被分到东面的方位。因为听虚和身体的原因可以不参加这个任务，但是因为东面人数少再加上那里面积不大的缘故，听虚和主动提出也要去密林外面查探。 教习知道这位倔强的性格便点头同意，特意将夏尔和典钰几人调到东面，有个照应。 几人驾飞船赶到时，已是旭日高升，昏暗的密林被耀眼的光照穿透，如果定晴俯瞰，还能在茂盛的丛林中找出几个闲晃的走兽。 飞船停到青石大道上，几人步行进入深林最里面。 因为不确定走兽袭人的原因，几人每走几步都会谨慎地查探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后再次探进。 环山的密林被分成八大块分布在八条直通里外的轴线两边。 按理说已经被分裂，能居住在同一块的走兽一般都是熟知习性的老邻居，再加上自从建岛以来也有将近十来年的时间从没有发生过动物袭人事件，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呢？ 环在密林与大道之间的高墙也不是摆设，一般体积的动物不会轻易越出高墙之外，所以那些袭人的动物又是怎么出去的？ 一路走，夏尔没有放过一点细枝末节，特别是那堵完好无损的赤色围墙依然耸立于世俗和大自然之间，就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割线。 走在最后面的越白突然出声： “执事也没有说暴动的动物到底是哪个方位的，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这瞎摸着找问题得到什么时候去？” 夏尔听闻接话： “执事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或许四个方位都出现了，或者就是来报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个方位跑出去的走兽。” 夏尔的话音方落，走在最前面的典钰伸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前面有动静！” 第100章 密林发生暴乱 脚下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强，躲在粗壮树干后的几人眼光八方地向四处扫望。 腐烂的枯枝在不见天日的密林之下，肆意释放浓烈的气味，再加上遮挡视线的瘴气，几人能看清的范围仅有百米远，所有的感应全依赖于脚下的震动和耳中传来的枝叶断裂声。 从开始的难以确定方位，到最后距离的接近，几人视线不约而同地盯向同一个方向。 “听这动静大概数量不下十只，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了！” 几乎将整个身子攀附在树干上的越白冒出脑袋，盯着黢黑的密林深处，小声对身边的队友嘀咕。 夏尔瞥了他一眼，幽幽应道： “听说处于兴奋状态下的动物都喜欢红色的东西。” 越白探出去的脑袋立即缩回，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自己身后的夏尔，半响找不出驳斥她的话，只能忍气吞声地拿脚下的野草出气。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几人敛起气息，将自己隐藏起来，定定地凝着对面跑出来一群低矮的走兽，惊慌失举地向另一头奔去。 众人锁定在群兽身上的视线随着它们的远去，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就是受惊吓所致的正常动物行为，并没有其他异样。 一位队员刚想探出身子，就被夏尔拉回来，压低声音讲： “地上的震动还有停止，后面还有！” 就在她讲完话后，深林中又冲出十几只硕大的身躯，直端端地往丛林的正前面跑去。 动物们奔跑带起的气流令周围的树木剧烈摇晃起来。 不断被撞断的树干就像被踩倒的杂草，散落一地。 躲在不远处的几人顿时心里发怵，生怕发出异响惊动兽群。 棕色的长毛隐住那走兽猩红的双眼，一对两米长的腿宛如鼎立在房屋中的墙柱，粗壮而厚重。 暴露出的尖锐利齿，随时能撕碎从脚下窜过去的猎物。 在一晃而过的腥风中，夏尔注意到它们的眼神。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失去神志，毫无目的地在丛林中狂奔。 其他人也注意到一点，惊惧地望向身边的队友，询问各自的看法。 “走兽群跑的太快，看不出除了眼睛外其他身体部位有没有问题？不如我们继续往前，顺着它们刚刚跑出来的方向探下去，看是否有收获。” “密林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有什么东西会让这么多大型动物中招？” 另一位队友提出疑惑，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到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想到第一个队友的提议，他们觉得可行，与其当那从狂躁走兽身上寻找起因的鸡蛋，还不如去前面看看暴乱发生的源头有什么？ 几人商定好后，继续前行。 一路上倒下的枝桠和断开的藤蔓就像狂风暴雨过境后的惨状，这也是夏尔第一次在密林看到这样场景。 更有尖锐的断枝上挂着动物身上的毛发和不明液体。 想来那些失志的动物知觉或可能也受到影响了。 越往里面走，这种被侵袭后的惨烈画面更刺激人的眼球。 成群，一堆堆小动物四分五裂的尸体残骸，赫然出现在幽暗的丛林湿地上。 溅出去的内脏和血汁把周围的深绿染得五颜六色，有些树叶上甚至还在滴答着流动的血液。 它们凄惨的死状明显是反应不及，被疾驰而过的大型动物踩踏致死。 大家表情凝重地扫视地上的尸体。 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的，随着走的越深，脚步和眼神变得迟钝起来，神情表现的也有些不自然。 有些捂着嘴，有些脸色发青，更有怒视汹汹直视前面的眸光。 按着血迹的引路，大家找到暴乱发生的尽头，居然是一堵拦住众人去路的赤色高墙。 这有些出乎夏尔几人的意料！ 高墙之下没有一点踩踏过的痕迹，那些脆嫩的草叶，树枝安然无恙，而离它们几米之外的地方确实是犹如激战过后的战场，萧条寂寥。 摆在他们前面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天堂，一条通往地狱。 何其炸裂，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所以说高墙之上或者高墙本身到底有什么古怪，众人陷入沉思。 大家顺着高墙将周围地毯式搜索一遍，没有发现奇特的事物。 有人甚至借着树干爬到高处探视高墙之外有什么不对，可那里除了来往的民众，没有异常。 “以现场的情况，应是有东西在高墙周围吸引大型走兽过来，之后又动用什么技能让它们集体发狂，继而四散逃走。如果是丛林中的某种植物或者什么东西引发，那不可能只在这处出现，还这么聚集，出现这种的几率太小。除此之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族作为。” 夏尔弯腰蹲在地上，拨动着草丛中那些被踩踏在地的草枝分析。 越白收回摘取头顶树枝上的野果的手，便道： “如果是人族，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据我们查看这里并没有什么毒药啊，或者人为的残物剩留。没有谁会不借助他物一下子让这么多动物中招？” “确实，应该没有人能做到。” 其他人看着周围的景象附声应和。 立在赤墙之下的典钰抬首仰望，听完几位队友的看法后，接话： “正常人族不可能，但总有一些例外。这墙如果不借助工具，如何爬到最上面？” 他这话题转的太快，几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脑瓜子转的快的越白几步跑到他身侧直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怀疑有人在墙上做了手脚？” “不确定，但想上去看看。” “那还并不简单，爬啊！” 越白说完，一手指向一旁的粗枝，表情尤其认真。 “墙外有树？” 从地上站起也走到墙下的夏尔反问越白。 “他不是想看看墙上有什么问题吗，又不是说爬墙的事？” 越白驳回夏尔的问题。 典钰见两个即将发动言语攻击的人，忙站出来打断： “先看看墙上留下什么踪迹吗？” 平静的目光看向越白，眼神示意他快爬上去看看。 越白惊异地指着自己，问“我吗？” “不然我去也行！” 典钰提步往一旁的高树走，冰冷的语气听到越白耳里，像是在说“你要是不怕我找你单挑，也是可以的。” 他急忙缩回手，先一步跑到典钰选中的那棵树。边跑边说： “我去，我去，这种事我最擅长。” 在几人惊愕的眼神中，越白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爬上高高的枝头，朝墙头上张望。 “没发现什么不对，不过这墙是每天有人清扫吗？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夏尔眉头一跳，有人打扫？倒是从没有遇见过。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几人返回飞船停落的地方。 等在那里的听虚和神色不安地来回踱步，看到人从密林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有什么发现？” “初步分析应该是人为，但不能肯定，还得等其他几个方向的查探结果。” 走在最前面的典钰出声应道。 第101章 离奇死亡 “人为？” 听虚和听到这两个词有些惊讶。 最后面小跑出来的越白急忙蹿到他身侧，给他细讲林中见闻。 飞船跃上枝头，向星卫宫的方向驶去。 没驶出去多远，一直留意下方动静的夏尔一眼注意到那丛林包围中的建筑，也就是上次他们去过的冰屋。 因为暖季的原因这里已被荒置，周围不见一个人影，而那些冰雪雕刻出来的装饰物早已不见踪迹，应该是随着温度的上升难以保存，都融化了。 身边的典钰注意到夏尔的视线后也望向那处，平静的眸底泛上一丝厌恶的情绪，就只是瞟的一眼便收回视线。 “夏尔，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越白不知什么时候从飞船的里侧过来，扫了一眼夏尔注视的方向好奇地问道。越白之后，听虚和也跟了上来。 夏尔听见声音，回转身子，对上他的视线和他身后的身影，忙应： “看路上的行人有没有可疑的。” 说话的同时，身子离开飞船的观台区，主动迎上去，挡住越白过去一看究竟的视线。 “听完越白描述，你有什么看法？” 目光落在后方听虚和身上，开口问道。 听虚和有意地躲开夏尔的视线，望向他处，嘴上只道： “根据他的描述，人为的可能性确实大。碧穹从我们上岛的那天起，几乎每一个区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里的物种种类我们更是如数家珍，要说短短几年时间就出现一种危机所有大型走兽的新物种，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也不能排除存在的可能。现在就看其他几个方位的情况是怎样了？” 他的看法也是模棱两可，不能明确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现象导致。 两人的话题就到此卡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回到星卫宫后，其他方位的队友也一一返回。 经过打探得知，每个地方的事发源头都不太一样，一些在丛林中央位置，一些跟夏尔他们一样是在丛林边缘，更有迟迟归来的一队，他们寻遍整块区域也没有找到事发缘由，就像那东西凭空出现引发走兽暴动。 所有人经过分析后能明确的事实是：所有中招的走兽都是大型动物，这就让包括倾听结果的几位执事和希明都心中起疑。 调查无果，为了避免民众再次受到伤害，只能派遣更多的卫士去密林外缘地界巡逻，静观后面会不会再次发生动物暴乱的事件。 对于这件事，包括白水宫上位者在内，大家都莫衷一是，没有统一意见，便将此事搁置下来，静观其变。 就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三天，碧穹岛上再次出现一件令众人匪夷所思的事件，那就是一对年轻男女在家中离奇死亡。 而最令众人吃惊的是，这两位都不是普普通通的碧穹民众。 一位是白水宫白帝身边的侍者，另一位是舰艇着陆台的巡逻卫士。 两人都与白水宫存在密切联系，可想其自身的能力自然不低，最起码比普通民众的能量基础要高。 因为这是一个能量定出身的星球，但凡你能量出众，成年后必定有大展身手的一席之地。 而一位是侍者，一位是卫士，怎么说都是一般人难以到达的位置，所以谁能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们毫无挣扎之象地悄然离开人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间整个碧穹的民众陷入惶惶不可度日的境地。 大家都在担忧下一个发生意外的会不会是自己？ 再次接到去现场调查的星卫宫执事们更是忧思忡忡。 走兽暴动，稳定民心，这确实是星卫宫的职责所在，但是去调查有涉及白水宫内部人员生死的事，这种事情一向不在他们的职责范畴，白水宫一向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由外部去处理，而是由卫士去接手。 可这回白帝为何将任务下达由他们去执行？ 一件跟着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萦绕在星卫宫正殿，不止执事们不解，就是执长希明也不理解白帝的这种举动，到底是何意？ 命令既已经下达，希明只能认领。 经希明考量，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人有玉玊，玉井两位执事和典钰，夏尔，月禾三位学员。 初得消息的夏尔和月禾很是诧异，为何派她们去？ 在星卫宫经验丰富，资历高的学员多得是。但到现场后，她们就知道其中原因是为何了。 一是因为逝者里面有女性，而她的家人明确点出不能让男性探查逝者身体，而她俩正好补上这个空位。 另一方面，碧穹的人际关系网复杂，谁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杀人方遣进来的细作。 选包括典钰在内的他们三人，纯粹是因为两个是外客，一位是没有任何亲人从极地捡回来的孤儿。 从玉玊那得知真相的三人，顿时无语，这都是什么千奇百怪选人的理由！ 逝去的两位的住所正好在碧穹最宽敞的主道边上，还是位置显眼的第一家。 因为两人平时很少在家，女士几乎多半时间待在白水宫，而男士大部分时间消耗在舰艇着陆台，两人平日相见的次数周围的住户有目共睹。 五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的民众已将事发住所门口围的严严实实，不用特意去寻，一眼就知道是哪一家。 穿过人群，进入内室。 里面除了简单的家住物件，屋子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逝去的两人正安详地躺在两张并排的木椅上，犹如熟睡一样。 脸上的神情也很平和，不像是受到过什么刺激的样子。 玉玊，夏尔围着两人转圈查看，而懂医理的玉井直接上手在二人的口腔和手指上寻找蛛丝马迹。 夏尔注意到桌上放着两个杯子，里面的水都仅剩不多。 交由玉井检查后，并没有在水里发现异常，就是正常饮用的水。所以死亡原因不出在饮过的水上面。 生活上经由的物件都是一样，没有检查出异样，几人只能将目标锁定在躯体上。 夏尔，月禾见其他三人检查逝者尸体，她们就出门去室外寻找线索。 一直没有靠近逝者的典钰，走到那位男士安坐的椅子边，抬手拨动他那一头雾红的发丝。 眼睛紧紧盯着头皮上每一个细节，定睛细看。 注意到这个举动的玉玊靠近，将视线也投向典钰的手下位置。 “这是什么？” 一声惊疑的喊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吸引其他几人围了过去。 第102章 多人受害 在外面搜寻完情况刚踏入房门口的夏尔和月禾顿时眼前一亮，往玉井所在的位置疾驰过去，急问： “执事有新发现啦？” 玉井一脸不解地用翘起的指尖夹着一个不明物递向跑来的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 夏尔慌张的眸光盯着玉井手上的东西注视良久，默默回道： “执事，这是海中猎物的皮肤制成的手套，大街上随处都有卖的，您没见过吗？” 就连那边翻看尸体的两人也齐齐看向这边。 得知是自己的傻弟弟见识少引起的躁动后，玉玊鄙视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看着玉井一脸发现宝藏的兴奋表情，夏尔和月禾无奈地对视一眼后赶紧远离，真怕他下一刻再翻出个什么东西请教她俩。 轻轻揉搓几下后，玉井嘴角翘起，心想这东西软绵顺滑又服帖，用来当护手工具正好，省了在诊病前后洗无数次的手。 “头皮上也没有异物啊！” 玉玊在典钰检查完逝者头部位置后不禁低叹。 但典钰的手并没有停，继续将目标放在逝者的眼部位置。 一手扶住逝者的脑袋，一手撑开紧闭的眼皮，凑近看瞳孔的变化。 “猩红？跟密林中发疯的走兽有些相似！” 在边上盯望这边动静的月禾不禁小声低语。 不想她声音传到站在窗户边打量的玉井耳里，停下升向窗口的手，急步走到四人围观的位置，朝逝者的眼球深望。 “刚才我看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怎么一会儿功夫眼球颜色出现变化了。” 玉井言语中尽是疑问，虽是不解但双脚开始向另一边的女士尸体靠近。 果不其然，一双呆滞的瞳孔此刻微微变红，虽没有男士的鲜艳，但颜色还在不断加深中。 玉玊抬首将视线落在三位学员的身上，只道： “你们在密林中见过的动物也是这样的瞳孔？” 夏尔接话： “虽是匆匆一眼，但猩红的眼球确实是这样的。” 月禾随即也道： “我们队特意控住一只发疯的走兽仔细查看过，除了眼部异常，其他部位都是正常的，而那瞳孔的颜色跟这两人一模一样。”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极其肯定。 这不由地让几人联想到这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一些联系，难不成引发动物暴乱的和杀死这两人的是同一个东西所为？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把两人的尸体上下认真检查一遍，确实没有可用的线索。 有了这一发现后，玉井对守在外面的卫士安顿后，带着人返回星卫宫，将这里的情况禀明希明。 刚从白水宫回来的希明，一脸忧色。 刚跨进正殿，看到等在那里的五人，他眉头微微舒展，问他们去现场勘验的结果如何？ 玉玊将现场的情况一一复述。希明听后直问： “如果是同样的东西所为，那为人直接死了而动物没事，只是出现失志反常的行为？” 站在下首的几人也陷入深思。 见几人没有应答，希明续道： “你们几人回头再找找其他线索，不妨去密林再探探有没有致死的动物尸体。” 得到提示后，五人重新分配，玉玊玉井继续研究尸体，夏尔三人外出打探其他可用的线索。 月禾依旧去了逝者住所周围，而夏尔和典钰决定前往密林一探究竟。 在途中经过一处僻静的巷道，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涕声。 夏尔走过的脚步停下，又折回这家人门口，朝里面打量。 “怎么了？” 典钰见她奇怪的举动，开口询问。 “听这哭声像是家里有丧事，我们进去看看？” “这，不大好？” 典钰有些迟疑，但夏尔萦绕不散的怪异感觉促使她不能经门而不入，一双不由自主的脚缓缓迈向那家的外门。 随着距离越近，夏尔鼻孔中窜入淡淡的药材味，她顿时一凛，这种怪异的感觉更甚，这门非进不可。 典钰见状跟在她身后，一块跨进大门。 狭小的院子里摆满了层次分明，叠垒在支架上晾晒的药材，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放置其他杂物。 药草浓烈的味道有些刺鼻，夏尔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这不大不小的响动惊到里面的人，随即从室内走出来一位年迈的老者，眼睑上未擦拭干净的泪痕尤为明显，用沙哑的嗓音询问院中的两人何事？ 夏尔往前迈了一步，倾身回道： “我们是星卫宫的人，最近碧穹岛上有动物伤人事件，我们负责到处巡视。经过您家门口听到有哭声，便来问问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老妪收起警惕的目光，眸光一沉，便道： “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们走！” “那您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尔没有动，继续追问打算转身回室内的老人。 老人没有停下脚下的动作，低声应道： “家里有人殒身，便不接待两位了，你们去其他处巡视！” 听到有人过世，夏尔和典钰不禁心中一怔，又联想到最近的连环事件，随即提了一口： “能问下您家的亲人是因为密林中跑出来的动物袭击所致吗？” 老妪脚步一顿，转头对望，淡淡说道： “不是，是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下山崖所致。你们要是有疑，便进来看看！” 言毕，自顾地进了内室，外面的两人相视一望，前后脚跟进去。 虽是跌落山崖，但是最近离奇的事情太多，夏尔和典钰不愿放过一点可疑之处，进屋查看。 经过一番查验，夏尔便问老妪： “这是您儿子吗？身上有严重擦伤，有跌下山崖的可能。但是您看他的眼球，这可不是眼球充血导致，他是一人前往还是有同伴一起？” 了解经过后，夏尔留下，典钰返回星卫宫将他们的见闻给玉玊和玉井汇报。 不久后，三人一同出现，一同来的还有两位卫士，负责将尸体带回星卫宫再作进一步检查。 因为这一偶然发现，让几人警觉，或许碧穹还存在这样默默去世而众人不知的情况。 于是下令上门巡查还有没有最近殒身的其他人？ 经过几日夜以继日的查找，又发现一位最近离开的商贩也有这样的情况。 一下子出现三起同样症状离世的人，在星卫宫和白水宫引起轩然大波。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白帝在白水宫正殿凝视着下首的几位巡城卫长良久不语。 卫长们大汗淋漓，惊恐不定，谁能知道这尤为正常的殒身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刚刚从星卫宫执长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就在几人深想解决对策的时候，白水宫正殿外有卫士匆匆跑进来，对着白帝的方向直直俯身喊道： “白帝，海港来报，有一位掌事殒身了！” 第103章 追查线索 几位垂头沉思的卫长霎时齐齐抬眉，一脸惊讶地朝正殿门口的卫士望去。 白帝锁紧的眉头使得整张忧思的神容更显威严。 随意摆放在膝盖上骨显的玉手随即抬起按揉到经外奇穴位置。头上的发冠微微晃动示意那名卫士她已知晓。 卫士曲身退出，站在下首的一众再次将视线落在上面那位拿主意的掌权者身上。 白帝思量后便喊了一声“希执长”，坐在前面的希明豁然起身垂首听令。 “前几起意外身亡事件，都是你星卫宫负责调查，这次你亲自去一趟，找找线索，尽快查出个结果！” 希明得令跟殿上两位卫长一同前往海港。 出了白水宫正殿，他立即传讯息给星卫宫的玉玊等人，让他们也尽快赶往现场。 星卫宫长生殿。 一处偏僻的石室内，摆放着三位逝者的尸首。 负责调查意外身亡的玉玊夏尔几人个个神情严肃地围在边上静听玉井最近几日对尸体的观察情况。 “随着时间流逝，瞳孔内的颜色越深，现在已经呈现出红褐色，但身上跟正常过世的人体一样，没有出现其他其他异常。” “这说明对方使用的这种手法只对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也就是眼球有影响。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盯准了这一点，对包括动物在内使用同样的手段。只不过大型走兽比人体体积庞大，只能使其短时间内丧失神志。” 说到后面，玉井的眼神看向夏尔典钰两人，只道： “你们二人去密林有查到什么吗？” “最近密林内一切正常。之前受到影响的大型走兽也跟往常一样，生活习性没有任何变化。动物尸体的话倒是发现几具，但死因都是正常的生理性死亡。” 典钰没有出声，夏尔出声回话。 “月禾呢？有其他发现吗？” 刚把目光从尸体上收回的玉玊，侧头跟夏尔站在一排的月禾搭话。 “回教习，这两人平日跟周围的住户没有什么交集，学员没有从他们那里打听到有用的，不过我从街边一处店铺了解到一点信息。据说，那天那位女士返回家中的路上撞到一位小童，最后两人又一起离开了。不过我还没有查到这个小童是哪一家的孩子。” 月禾的面上带了一丝愧疚，看向玉玊的眼帘也随即下垂。 听到“小童”时，玉玊若有所思，脑海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闪过，就当她要细细琢磨的时候，腰间的能量石发出炽光，将包裹它的银色包袋照亮。 玉玊猜应该是希明传来的消息，也不避着学员，当众将能量石取出。 指尖一点，一行字迹浮于能量石上方。 “海港掌事出事，速来！” 短短几个字落在五人眼里，又是晴天霹雳，头皮发麻。 又一起，这中间仅隔了一天的时间。 玉玊收起能量石，在几人面上扫过，便道： “海港出事，我们尽快过去！” 暂时停下分析，几人匆匆出发，赶往海港掌事的住所。 他们一行人到时，希明和两位卫长早已围着现场查看一遍。 住所周围没有闲人出入，只有几个巡逻的卫士根据规定的时间段定时巡察。 掌事的住所不大，一间窄小的房子，里面仅有一张睡床和一把泛旧的椅子。 尸体直直竖躺在门口位置，一双脚离正门仅有一步的距离。 看身上的穿着是一身便服，那件证明身份的着装正叠放整齐地摆在椅面上，没有一丝散乱。 根据距离，和面朝门口的方向，夏尔推测应该是他跟外面的谁正说着什么或者站在门口看什么，然后突然中招，直接毙命。 希明等人从房间出来后，玉井和玉玊典钰三人先一步迈进去，而夏尔和月禾留在外面去屋子周围细查。 不巧正遇上巡逻的队伍，夏尔上前拦住去路，问了一些关于这位掌事的事情。 这位掌事平日是个性子孤傲的人，跟海港的其他人关系都很一般，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私下很少与人来往。 家中的亲人都住在碧穹中央的山脚处，平日里也很少来海港。 人际关系如此疏离的人，按理说存在被他人谋害的可能很小，再加上卫士们定时定点的巡逻，留给凶手的可趁之机就更少了。 “如果有可疑人出现，定会被及时发现。但掌事出事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人到过他的住所。” 卫士话里暗含的意思是，这位掌事出事应该是自己了结生命，他人谋害的可能性不大。 几人的话术大同小异，夏尔和月禾再次回到掌事的住处。 这时，进去查看的玉玊几人也已出来，正跟希明三人小声议论。 夏尔走近典钰旁，问他里面什么情况，典钰简单地说了一句： “跟前三起一样。” 同样的手段，不同的人，这里面到底有何关联？ 负责调查的五人组再一次陷入无计可施的深深无力感中。 “尸体上找不出线索，那就从外面找，人口如此密集的碧穹，我不信没有人看到跟逝者生前有关联的人出现，继续找！” 回到星卫宫的玉玊盯着地上齐齐摆放的四具尸体，眼神里尽是坚定。 身后的四人心间一凉，没出声。 玉玊半响没有听到声音，蓦然转身，道： “我去海港，其他四个地方你们看着分配，两天之内我要听到有用的东西。” 话毕，急转出门的清风带起飘逸的裙摆上扬，怔住的四位大眼瞪小眼，哑口无言。 良久后玉井才出声道： “夏尔随月禾去街上看看，看从商贩口中能不能探到其他讯息。剩下的两处我和典钰去。” 三人点头同意，各自出发去指定的地点。 经过两天的地毯式搜查，终于在众多无用的讯息中摸索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四处事发地点，有目击者都看到一个小孩跟逝者接触过。 这一发现，便让夏尔立即想到之前越白提到的从海上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这两者会不会有联系呢？ 于是她大着胆子直问玉玊： “教习，您有听说过最近一次出海在海底捡到一个小孩的事吗？” 玉玊的平静的神色微变，只道： “听说过，之前白帝也派人去各处寻找过，但因为没人见过那小孩的面貌，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你的意思这跟四起谋害事件有关？” “我不能确定，但当时听越白提过一嘴后，便觉得这个小孩有些可疑，故而想到这次的事件，这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玉玊心下一凛，因为自己知道的详细情况比夏尔等人更多，深思后疑心更重。 说不定两者还真有关系呢！ 第104章 书雷归来 五人分析讨论后，将最后的结果和猜测呈于执长希明。 玉玊去找希明，其他四人候在正殿外等消息。 却不想，刚进去没多久的玉玊去而复返。玉井迎上去直问： “执长有何见解？” 玉玊没有回答玉井的提问，而是将视线落在其他三人身上，道： “刚刚圣者殿那边有消息来报，那位离开的圣者又回来了，现在被拦在圣者殿门口，瞎凑热闹的民众已将那里围起来了。巡逻的卫士控不住场面，你们快些赶去帮忙维持下秩序。” 没反应过来的三人组一时愣住，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何他们一无所知？ 等不及讲明事情原由的玉玊催促几人尽快通知其他守护者赶往现场，以圣者殿的做事风格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为了不伤及无辜民众，还是尽快将围观的人群驱散。 夏尔跟其他几人一样，装着一肚子疑问，急冲冲地赶往圣者殿所在的北面山脚下。 大气磅礴，伟岸雄浑的圣者殿正门前已经被人头攒动的碧穹民众围成半圆状，而距离民众几步之外正站在圣者殿正门口位置的书雷一副浩然神态。 无畏地紧盯着门口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天上阴云密布，降雨即来的昏暗天气将风雨飘摇的碧穹笼罩住，它们似乎也想要凑凑这突来的热闹。 赶到现场的夏尔一众人见势开始驱散外围的民众，但你赶我躲半天不见效果，甚至围上来的人还越来越多。 “这有什么好看的，上赶着往上挤？” 撵不动人的越白不禁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掉，便大声喊问刚刚加入看热闹队伍的一名少年。 “人家回圣者殿，你们瞎凑什么热闹，聚集在这里，就不怕人多发生什么危险事吗？” 少年一脸莫名其妙地打量越白，良久后大着声音道： “你不知道，听说这位圣者是被赶出来的。这事刚过去不久人就回来了，以我的知觉，今天应该能听到不得了的大事情。你不好奇圣者殿的家务事吗？” “啊？” 越白被问了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听他这么说自己也想听听高居人上的圣者殿有何秘密了。 脑中念头一转，越白便往一边的队友走去，直说自己去前面吆喝，这边先交给他来处理。 好奇作祟，人心难安。 围观的人只多不少，区区几十个星卫宫守护者难以撬动他们窥视崖顶的美好奇景。 打不过就加入！ 夏尔也开始妥协，往最里面挤，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以往门可罗雀的圣者殿门庭若市，比肩继踵。 有星卫宫做借口，夏尔很快挤到人前，环视围观的年幼老少，兴奋，激动的眸光露于颜表。 因为脑海中没有散去的思绪，夏尔特意细看了几眼站在最前排的几个小孩的样貌，稚嫩水灵，看不出特别之处。 她刚刚收回视线，正中间的人微微转身，将面目展露于民众的视野，抿起的嘴角开合，只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书雷就是前些天被圣者殿驱赶出来的圣者。为何被驱，想必大家也是云里雾里的，今天我便给大家讲讲这里面的实情。” 嬉笑的眼眸完全不像以往不苟言笑，威严冷脸的他，令他屈辱的事在他看来好像接下来要讲有趣的故事一般淡定从容。 “我之所以被赶圣者殿是因为我不懂得顺势而为，替他人做那火中取栗的事情，最后反被嫁祸，被舍弃成为挡芸芸之口的箭牌。” 书雷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将自己遭遇的一切给众人诉说。 他因为不讨喜，出身低微一直以来是圣者里经常呼来唤去的那个人。 尤其是一些为祸世人的不当行动每次都安排他去执行。而他为了得到圣尊的青睐经常出卖人格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他想着这样的日子终有出头的一天，可不想等来的却是被驱赶出圣者殿的待遇。 收起嘴角的一抹轻笑后他又继续讲道： “前段时间碧穹岛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亡星’事件，其实都是圣者殿圣尊炅昊的意思。一直以来他就看不上未来的掌权者，不止一次做过加害于他的事情，这次更是不例外，具体原因我后面再跟大家解释。” “他指示我跟民众接触，跟白水宫中的上位者接触，就是想游说他们趁着听虚和命息危险之时，直接拿掉他掌权者的身份。结果嘛，大家有目共睹，我就不细讲了。”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的举动，书雷心中最后的希冀也跌入深渊，平静的眼底隐隐有失落闪过。 当视线落在最前面立挺的身影时，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趣的往事，不禁勾唇一笑。 “几位很是眼熟，这位还算是书雷的恩人，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恩不报，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便给你解惑。” 不知什么时候也从人群后方挤上来的典钰静静地站在一角听书雷讲那件令听虚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骇事。 不想自己最后被他也盯上，也要讲点“故事”给他听的意思。 典钰盯着书雷的眼神未变，继续听他接下来的辩白。 “你们可知道当时外出寻找外星宜居星球的时候为何我们已经飞过云泽系，最后又折返回去吗？哈哈哈……看你们那清澈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不了解这其中的秘密了。” 书雷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继续讲道： “当时我们飞出赤尾系后最后的目标就是天阿系的方向，但是圣尊强行命令白帝，必须去云泽一趟。其实去云泽看是否能适居是假，他最终的目标是一探那里埋藏着的一个众人不知的秘密。” “因为他的祖先曾到访过云泽，得知那里有一处山脉是一位神系游历时暂住过的地方。” “为了不让神山坍塌长久永存，神系在离开时特意在那里留存一件法宝。而这个法宝据那位祖先说，人族得之将会拥有来往星系中央的能力。那里可是神系的虚无空间，是人族包括其他外星种族永世难以踏足的神秘地带。” 书雷响亮的声音在人群中静下来的那瞬间，所有围观的民众包括曾经参与过那次出巡的夏尔几人都是一脸惊讶。 有些不相信自己一双听家长里短的普通耳朵到底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稚嫩的咳嗽声，而站在最中间的书雷听闻仓皇无措地垂下眼帘，整个人霎时收住对外倾诉的欲望，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 人群中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附耳低言的议论声此起彼长，更有人向中间的人大喊：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圣尊到底找没找到那个神秘法宝？” “对，您快给我们讲讲，法宝找到没有啊？” 一声声大喝声伴随着头顶的浓云翻涌，滚动。 第105章 圣者之迷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而那扇圣者殿的门一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就连看守的门侍也没有出来。 站在人群前方的夏尔良久才在震撼中幡然醒悟。 原来典钰曾说过的玄戈有独闯星系中心的能力居然是这样得来的，这也是为何短短十几年时间，文明落后玄球一截的云泽突然具有穿越星河的技术实力，而玄戈本人的实力也是迅速提升至难以估量的程度。 那个地方会不会是宫殿后的山牢位置？ 夏尔想及此不由地心中发怵。那里对于典钰和她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地方。 显然，站在另一端的典钰听闻后也思及此事，平静的眼眸中浸染上阴沉的思绪，眼帘不由地微微下垂。 没有经历过那种绝境艰险场景的越白，移步向夏尔的方向挤过来，人还未站稳，好奇的询问声便落入夏尔的耳中。 “你不是进过云泽的城池吗，有听说过那法宝究竟是何物没？” 夏尔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只道： “知道能如何，你还能从云泽把它带出来？” “就是问问，你怎么还生气了。我不问就是！” 越白见夏尔乍现的怒意，灰溜溜地又挪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很怕这位莫名生气的主，给自己来上一掌。 头顶的乌云就像夏尔压抑的心情，随时会落下瓢泼大雨。 就在刚刚她在纷繁的回忆画面中再次触及到那个令自己不愿深想的事情，继而情绪变得莫名暴躁。 嘈杂的人声还在回响，站在中间眼眸阴郁地凝望那扇朱红色圣者殿正门的书雷越显焦郁，感觉随时会对门扉猛烈一击。 “圣者，您前面说关于未来掌权者亡星的事情还没有给大家伙解惑呢，您就给我们再讲讲这其中的缘由呗！” 那位猎奇的民众刚刚说完这话，天上便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滚滚雷鸣，同时伴随着几道劈向远海的电光。 闪烁的金芒和炸响就像是在为这位发声者的言辞喝彩。 杵立在荒漠中找不到清泉的书雷，拖着力竭的躯壳在灼烈的沙地上艰难前行。 耳畔突显的神音，就像一洼泉水，瞬间滋养到他干涸的咽喉。神志清醒后骤然抬头仰望高空。 阴郁的目光渐渐地回转为平静，一声叹息后复转为空洞，呆滞。 议论声渐渐盖过闷沉的雷鸣声，更有人再次出声叫唤中间那个已经人魂远离俗世的空壳。 夏尔为了驱散心中的焦躁便将心绪集中在中间的人身上，书雷做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逃不过她那双机敏的“鹰眼”。 他好像片刻间领悟了人世间的种种。 那双充斥着希冀的明眸，渐渐黯淡下来变得平静，而后开始涣散迷失，最后沉沦于黑暗，泛起阴森，暴戾和冷漠。 那双迥异于圣者善目的双眸从天际调转到围观的民众身上，不由地冷冽一笑。 嘲讽的讥笑和僵硬的面容，顿时又像变了一个人。 他是书雷又不是书雷！ 纯良和善的碧穹民众在他眼里，犹如一群即将赴死的蝼蚁，随时会被大火焚烧殆尽。 同时一股萧杀沉冷的凉意霎时从中间席卷四面八方，激的站在最前面的几排人不由地面露惧意，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亡星？迟早的事罢了！既然你们想听，我便如实告之。” 冷厉的讥讽声回荡在惊吓中还没回味过来的民众双耳，短暂的停顿后，他再次出声。 “人人都说圣者德高望重，其实还不如高居屠刀屠杀良民的恶徒，不过是利用高高在上的身份蒙蔽世人，借用阴暗的手段断鹤续凫的伪徒罢了。” 圣者殿看似圣洁高凌，但没人知道，那里其实会聚着一群借着大义名望掩盖恶性，将玄球几十代甚至上千代良民的本体能量据为己有，就连刚出生的幼婴也不放过的恶魔。 “你们以为为何玄球上千年甚至上万年孕育不出一位阴神，最后还要弃母星在外星系寻求适居之地？” “不过是有些人借着圣者的名义在天选之人刚刚出生时就剥夺了他们的本体能量，继而让阴神的神息一次次沦落成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他们却代代沿袭，享受无上的尊荣和用之不竭的磅礴能量，拂手挟云，驻足识貌。” “圣者们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听上去令人羡眼神往，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己的一群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书雷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冰冷语调和神态，就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利剑。 他毫无感情地叙说着万千年来玄球无人得知的秘辛。 平庸的围观民众们一时得知这样耸人听闻，还关乎己身的隐秘事件惊恐不定，跳动的心脉直线上升。 一时间，整个圣者殿甚至方圆几里都没有杂音传来，反而头顶的闷雷时不时提醒众人，碧穹已经陷入云帐的倾覆之下。 “下雨了哎！” 不知哪个角落里一声稚嫩的孩童声在死寂的周遭中十分突兀。 再出声时，好像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发出呜呜的模糊言辞。 书雷感受到面颊上滴落的雨珠，伸手去接。 那双粗糙的大手在触及到空中的雨滴时，浑身一僵，全身就像被雷电击中，整个身体摇晃几下后浑然倒下。 在夏尔等人看不见的角落中一位穿戴华贵的孩童悄然穿过人群，默默离开。 书雷涣散的眸底染上猩红，耷拉的眼帘久久未能掀起，但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未来掌权者听虚和，便是最后一代玄球孕育的天选之人，虽然天赋异禀、身份超然，但也没能逃脱圣者殿的魔爪。一次不行，便第二次将他推入深渊，得亏有白帝和星卫宫的保护才堪堪护住性命，但他最后也失去了神系命脉，变成尔等中的一员。”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但阻在喉间的话没有停，最后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那句谶语。 “未来的玄球，不，现在应该叫天阿，终会走上覆灭之路。圣者不亡，天阿难存！” 就在书雷说完最后一个“存”字时，浮在头顶的滚滚黑云忽然像活了般带着电闪雷鸣俯冲而下。 金色的炽芒正好击中圣者殿高耸的正殿顶层。 光芒散尽，幼婴拳头大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砸向被日光晒的灼热的石头地板。 书雷像是感应到什么从地上巍巍站起，目视着前方阴冷一笑。 伴随着大雨的“噼里啪啦”声，那扇沉寂的圣者殿大门恍然被人大力拍碎，一声浑厚的威吓穿门而出。 “圣者殿岂是你这背弃之徒胡言乱语之地！” 不绝入耳的气流，震的一众民众不由地双手捂耳，一双双盛着怒意的厉眼齐刷刷扫向被碎屑铺满的圣者殿门口处那抹熟悉又遭人唾弃的身影。 第106章 跌入泥潭 一袭黑袍加身的圣尊炅昊阴沉着脸，出门的那刹那对离大门不远的书雷出手就是一掌。 凛厉的罡风在袭向书雷的时候，掀起垂流直下的雨滴。 风雨交加全部齐齐聚于中间那人的膝盖处，只听一声骨头大力撞击石板的清脆声在大雨中击中众人的耳膜。 上千双被雨水浸润的目光直直望向跪坐在石板上，被雨水淹没的人影。 站在书雷正后方的越白被这一声震响惊的不知不觉地屈身捂住自己的膝盖骨，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刺痛感。 更有胆怯的吓软了腿，直直跪坐在地，双手覆住膝盖，眼里都是惊悚恐惧。 雨水淋湿了身上单薄的衣着，束于头顶的发冠已被那股厉风打落，散滚在地。 一头红色的发丝就像被河水不断冲刷的水草，湿啦啦都粘在那张坚毅的脸上。 下垂的眉眼一直没有抬起望向那张曾经无数次祈求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平直的嘴角微微弯起，书雷发出一声轻笑。 圣尊炅昊脸色铁青，阴翳的视线投足在跪在地上的那人，开口便问： “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到底有何居心？” 伴随着笑声，那肉眼可见的肩骨也跟着抖动起来。 看热闹的民众被这笑声引得鼻头酸涩，喉间涌动。 笑声渐停后，书雷缓缓抬头，对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道： “我颠倒黑白？哈哈……那些被家家户户奉为至宝的灵石,圣尊怎么解释。虽然我没有接触到圣者殿的核心但耳濡目染，总会知道的比这群低贱的民众多。是与不是，他们心中自会分辨。” 言罢，伸手拂去搭在眼睑上珠水，再次盯着眼前的人，勾唇一笑，小声说道： “你毁我身份，我便让圣者殿一同坠落。炅昊，这盛景你值得永记！哈哈哈……” 笑声还没有结束，跪坐在中间的人浑然倒地，没了生息。 站在圣者殿门口的圣尊收回暴露在衣袖之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身上的杀气在双手回拢的瞬间收起，平复好情绪，面无表情地看向围在门口的一众碧穹民众。 雨声，抽气声，和小孩子踩水的哗啦声让这一刻成为很多人一辈子心中抹不去的阴影。 “众位热闹看够没？” 威慑凌厉的眼神扫过一众被恐惧笼罩的民众，炅昊淡淡问道。 夏尔从来没有觉得雨天的白日竟是如此的昏暗，让人瞧不清一个人的长相；也没有谁被天下至柔的雨滴夺走生命。 浮在头顶的天幕宛如索命的厉鬼，随时出手缉拿那个它看不顺眼的人。 良久后，一声软糯的童音在夏尔的身边响起。 “就是你们害死我弟弟的吗？” 稚嫩的音调里带着几分哽噎的哭腔，不确定地小声质问。 其他人被这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过去，心中的恐惧再次浮于心头，更是为这个幼小的孩子捏了把汗。 夏尔猛然低头看向身侧的小孩。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雨水打湿了她粗制的宽大衣服，紧贴在身。 从夏尔的视线看过去，那就是一个披着不合身衣服的骨架，根本不像是肉嘟嘟的小孩身躯。 露出颧骨的小脸上是愤怒更是不甘。一双清明的眸子直溜溜地盯着最前面站在高台上的伟岸身影。 伴在身边的家人惊觉，上前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小声呵斥： “你瞎说什么，不要命了！” 小童的无意之举，在人群中掀起波澜，众人将那句话听的清清楚楚，不少人不免在心中开始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鸣不平。 圣尊炅昊举目向这边看过来，不少人自觉地避开视线。 不想自己的心思被人猜透，埋藏在心底的阴霾也随着思绪慢慢将心田浸染。 倾泻而下的雨幕没有一点要渐小的样子，硕大的雨珠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朵朵水花，给这周遭的安静演奏着一首首激烈的命运交响曲。 孩童的家人拉起孩童的小手，默默地往后退移。 其他人见势也收起继续窥探的心思，挪动身体慢慢地远离站在高台，定人生死的上位者。 周围守护民众安危的星卫宫守护者，幡然惊醒似的开始维持秩序。 大雨中他们的喊声是抚慰民众冰凉的躯体唯一的暖意。 后面的人把路让开后，前面的人才从窒息中脱离。 越白，夏尔典钰等人在最前面维护秩序，让民众有序离开。 炅昊扫了一眼离开的民众后，转身返回圣者殿。 躺在冰冷的雨水中的书雷被圣者殿的两位侍者，一人一只胳膊拖拉进那直视院落里面景象的大门内，毫不留情地摔在石板地上，撒手而去。 夏尔最后望了一眼那地上静躺的影子，不由地心酸沉闷。 高昂的颅首也会被雨水浸湿，谁都逃不过这个命数！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两天两夜，浇灭了一些人高高在上的心安理得，也凉醒了被认知牢笼控住的人心，当然也打乱了星卫宫正在调查谋害五人真凶的节奏。 家家紧闭的院门和宁静的街道，让行走在街道上的夏尔和月禾恍惚，她们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碧穹刚刚建成的那段时间。 玄球的民众还没有移民到此，大街小巷就是如此的安宁祥和。 两日后，天上的阴霾散去，街上出现三三两两埋头走路的行人。 他们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个个都无精打采地拉拢着脑袋，见到街上巡逻的卫士和星卫宫的人宛如惊弓之鸟，迅速躲避。 寻找线索的夏尔几人几天没有任何进展。 所有的民众不是避而不见就是闪烁其词，糊弄几句把他们打发走。 短短几日，走街串巷的他们，赫然发现。 那日的小小举动早已改变民众对圣者殿的认知。 家家户户把家中奉为至宝的灵石和圣者们的画像，灵物等全部扔进家门口的废物箱中焚烧摧毁。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书雷的话在天阿民众平静的湖泊中扔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引起的不是波光粼粼而是惊涛拍岸。 相比街上的冷清，白水宫最近几日却是人满为患，进出白水宫正殿的人几乎把那扇冰玉般的门槛踩踏的变了颜色。 而白帝接待的一众上位者更是神色焦急，惊恐不定，纷纷让白帝去求证，玄球的传闻是否有如书雷诉说的那样？ 不止是民众和上位者们，其实作为掌位几十年的白乌秋歌也是第一次在侍者们和上位者们的口中得知那日圣者殿前的秘辛传闻。 初入耳中的她惊得悚然动容，心头顿时掀起骇浪惊涛，久久未能回神。 白乌打发掉来进言的众人，心力交瘁地出了白水宫的正殿，朝侧殿走去。 不想在正殿门口遇上自己的孙儿听虚和和一位星卫宫守护者打扮的熟悉面孔。 第107章 流星坠落 夏尔抬首看到从白水宫正殿走出来的白乌，立即停下脚步，颔首行礼。而后便道： “白帝安好！我是星卫宫守护者。执长派我来向您禀告明：碧穹岛西北角和东南角海面，近两日可能会有巨大流星掉落，请您不必忧心，它们对碧穹危害不大。” 白乌盯着眼前的姑娘，回忆起初见时的场面。 短短几年时间她竟然像变了一个人，要不是那一头缎面般的乌发，她简直不相信这就是几十年前那个唯唯诺诺出现在玄球白水宫正殿的外星小姑娘。 心中不免感叹岁月真的很会磨炼一个人，从容的精气神，睿智的眼神，还有那收敛锋芒的温润气质，倒是真的成长不少。 眼角的余光又往旁边的孩子身上打量一眼，两相对比，气场一点也不逊色于成长于权力漩涡中的未来掌权者。 收回左右调转的目光，白乌仰首望向天阿云色点缀的湛蓝苍穹，只道： “确定不会掉进岛上就行。星卫宫辛苦了，吾这就给卫士们安排下去，让民众们暂时不要出海。” 听到白帝的应答，夏尔知道自己的消息已经带到，便请辞出了白水宫。 她这个临时被抓派的人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街上流动的人多了，她还得蹲点去找嫌疑人呢。 留下来的听虚和跟自己的王母寒暄几句，便从后面匆匆追上夏尔。 “夏尔？” 听到身后的喊声，夏尔闻讯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跟上来的人，便问： “你不是找白帝有事吗？怎么也出来了？” 听虚和温和一笑，接话道： “跟王母已经说完了。她要回侧殿休息，我无事可做便出来了。” 说完，看了一眼夏尔的表情，又补充道： “听闻你们最近在查几起谋害案件，有收获吗？” 夏尔舒展的眉头顿时拧成一股绳，只道： “别提了，几天过去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不说，又遇上圣者殿出事，事情的进度又被暂停。今天好不容易出门，又被执长撞见被指派出来跑路。哎！不说了。我还要去街上找人，要是今天再没有任何进展，玉教习估计就要发飙了。” 说完，夏尔转头欲走，后面的听虚和几步随上来，只说跟她一块儿去街上找人。 夏尔狐疑地在他身上打转，见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便没有出声再问。 引着人一道出现在那两位逝者出事的街上去找月禾。 辗转一圈没有看到月禾的身影，夏尔带着听虚和去了出事的现场。 因为前几天大雨的原因，无人的住所此刻变得凌乱萧条。 室外东倒西歪的绿植渐渐生了黄气，墙板上被泥土洗涮的污迹斑斑。 室内还是跟之前一样，空荡荡地没有残留的雪泥鸿爪。 听虚和好奇的在四周打量，见夏尔从室内出来，很快收回眼眸里泛起的兴致，随着她出了院门。 两人刚从院门出来，就远远瞧见住所的正对斜上方站着月禾和一位半人高的少年。 看两人的动作应该是在谈论什么。 让听虚和等在这里，夏尔提步走了过去。 不过她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站在巷道边上等月禾问完。 同样是等人的听虚和，遥望着这边两人的动静，脚步不由地从院门口走到直通前后的那条不宽不窄的巷道上。 殊不知自己的一时疏忽竟挡了后面人的行路，猛烈的撞击让自己俯冲向前几步后才堪堪稳住身子，但他的身后却响起一声惨叫。 前方交谈的几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后，齐齐看过来。 跟月禾站在一起的少年，看清楚巷道上那抹熟悉的颜色时，瞳孔剧震，随后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手脚利索的月禾，发现身边少年的异常后，急忙出手从后面托住倒下的身躯。 一双惊愕的眼神来回扫视突发在少年身上的惊变。 将人放着平躺到地上后，她出手检查少年的眼球，是否如前几个人那样慢慢有血丝充盈。 那边出事故后，夏尔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等这边月禾检查完少年的眼睛，接受到月禾的眼神示意后，才转身往听虚和的方向跑过去。 平复好内心的激动情绪，面色带上略有焦急的神色几步冲到那个倒下的孩子身边。 被疼痛折磨的低喊声一直没停。 就在夏尔俯身蹲在身边时，那叫声微微停顿了一下。 被撞到的小孩头埋的很低，夏尔几乎看不清他的容颜，只从身形和声音上判定那确实是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模样。 一身精致的装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墨绿色丝线点缀的黑色短衫衬着那张白嫩的侧脸尤为可爱，再加上映在夏尔眼中一头金色的卷发，不由地让她朝身边的听虚和望了一眼。 下身的黑色裤子已经被石板上的灰土染脏，看起来确实撞的不轻。 小童抱着膝盖处，直直喊“疼”。 被撞的分神的听虚和扶着腰身，转头向身后的一大一小望过去。 指腹划过受伤的位置，确定没有引发旧伤后，他慢慢挪动脚步走向夏尔一边。 夏尔盯着小童的膝盖，温柔地小声询问： “是膝盖受伤了吗？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说着双手就往小孩的裤脚处伸去，打算掀开裤脚看看下面的到底是不是人的皮囊？ 微颤的指尖刚刚触摸到那舒适的裤脚面料时，就被缩卷成一团的小童用手拂开，随即那张五官精巧白皙的小脸微微抬起，正好跟看过来的夏尔对视上。 “轰~” 就在触及到那双褐色的瞳孔时，夏尔的脑袋瞬间有无数的画面闪过，就像打开闸门后蜂拥而至的河水，将干涸的河道刹时填满，甚至溢出河面向更广阔的地方流去。 “恶心，犯晕！” 夏尔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旋转空间，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半屈的身子微微一晃，径直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两束刺眼的光芒。 不管是在室外还是室内，碧穹岛上的民众在这一刻都被这灼眼的光引的纷纷抬头仰望。 就在光芒划过碧穹的上空不久，地上就开始晃动。 在这狭长的巷子里只有听虚和一个人这时往倒下的夏尔身边跑，其他人都是蹲着或者躺在地上，没有直切地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波动是何等的威力。 就在听虚和摇摇晃晃地跑到夏尔身边时，那个受伤的小童已经收回望向天际的幽深眼神，一手伏地，一手将膝盖上的灰尘拂尽，唇瓣噙着笑，小声嘟囔： “可算来了！” 圆嘟嘟的童身随即站起，四平八稳地直直站立在空旷的巷道中间，一扫地上躺着的人，扬长而去。 晃动的地面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第108章 碧穹暴乱 在小童离开几步之后，听虚和总算在眩晕中缓过神，急忙跑到夏尔身边，蹲地将人扶起。 半天见她没有反应，试图用声音唤醒。 对面的月禾顾及不上躺在地上的少年，在地动平息后也往这边赶来。 大地摇晃了将近半刻钟才慢慢停下。 倒在地上的少年在月禾走后，立刻睁开双眼。 迷茫地朝周遭环顾一周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顿时一咕噜从石板地上翻身坐起。 可能是起猛的原因，脑袋有眩晕袭来。 他抱着头，拍打着沉重的脑袋。 恢复正常后，看到自家熟悉的银色大门，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向夏尔三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快速进了家门。 夏尔的昏迷着实吓到月禾和听虚和两人。 他们一边检查她眼球的变化，一边凑到耳边试图唤醒沉睡中的她。 旋绕在移动牢笼中的夏尔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不管她如何动作，似乎都不能改变沉入旋涡的思绪。 几番挣扎无果后，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任由旋涡将自己卷走，是不是她就能解脱这无尽止的头晕目眩，然后昏睡过去。 可就在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隐隐中不知从哪个不着边际的方向传来了声音，顿时又让她求生的欲望再度激活。 如果睡过去会不会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心中猛然一激灵，恐慌占据心头，旋涡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她居然听清楚那是谁的声音，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回拢，最后人慢慢转醒，倏然睁眼。 夏尔被两张近乎凑到她眼前放大的脸吓到，垂在地上的手瞬间抬起，将两人大力推开，气息不稳地盯着两人直问： “你们凑那么近干嘛？” 被推出去的两人俱是一怔，诧异的双眼直溜溜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脏污的人。 半晌听虚和才醒过神，看到精神抖擞的夏尔，不确定地问道： “你身上可有什么不对？” “头晕，恶心！” 低头一看，地上的孩子怎么不见了？又紧急问两人： “那小孩去哪里了？” 月禾细看她褐色的瞳孔未变，便从一边走上前只道： “就在你倒下后，碧穹发生地动，那孩子站起身若无其事的走了！” “你们没拦着？那可是最可疑的嫌犯。” “我们倒是想拦，奈何抵挡不住地动带来的威力，步行艰难，追不上。” 月禾见她无碍，便将视线往对面瞟了一眼，随即又是一惊，怎么那少年也不见了？ “你先等等！” 跟夏尔交代一声，提步向对面的位置跑过去。 这时夏尔和听虚和也注意到那边少了一个躺着的人。 夏尔本想随月禾过去，可刚刚迈出一步，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天旋地转，眩晕袭来。 得亏听虚和急忙扶住她，才稳住她再次倒下的身体。 月禾没有寻到人，直接进了那户人家。 经过少年家人解释才知，那少年是自己醒来后回的家，月禾总算安心，又确定人没有任何异常后才从住户家里出来。 “人清醒后自己回家了，身体也无碍。他的情况跟你稍有不同，他应该是被人强行入眠，不像你……” 还没走到两人身边，月禾便将了解到的情况对看向这边动静的二人讲出来。 听到人无碍，夏尔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开，但也就轻松了那么一瞬，在她余光扫到巷子里散落的碎片时，脑海中一念闪过，便是刚刚月禾说的一词“地动”。 垂下的眉眼再度望向月禾， “你刚刚说地动了？” 月禾只道： “应该是执长早上说的流星，就是不知道掉落到什么地方了。那孩子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不如我们先回去探探地动的情况，不知有没有民众受伤？” 说到最后，月禾平静的眸底生出忧色。 夏尔没有出声，似乎在思量什么，扶在夏尔胳膊上的手微微一动，它的主人便接话： “先回星卫宫，就你现在的状态也找不到那小孩，更何况那小孩的确不一般，能在地动的威力下行动自如，应该是有些能耐的。如果他确实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嫌犯，那就更不能贸然行动，还得跟执长他们回禀后再做决定。” 听虚和平淡的语气让夏尔和月禾不由地向他端视几眼。 夏尔内心也有点犯怵，因为就在刚刚人家一个眼神就让她差点送命，谁能知他还隐藏着什么惊人的技能。 沉吟良久后同意了两人的决定，随他们一起回星卫宫。 还没跨进星卫宫的大门，三人就被从里面跑出来的几人冲散。 听虚和一把拉住一个形色焦急的身影，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急切地回了句“密林暴乱，动物冲破围墙正往城中驰来。”说完挣脱他的束缚，随着前面人的脚步，疾驰而去。 听清楚的三人，迅速迈上台阶往星卫宫里面跑。 整个星卫宫乱做一团，到处是奔跑的人影。 从正殿门口出来的人，疾呼上等在殿外的其他人，形色匆匆地从三人身侧擦过，出了星卫宫大门。 三人在去往正殿的路上正好遇上从长生殿赶过来的玉井执事。 几人在路上随意寒暄几句便一同进了正殿。 殿内坐着一众执事和执长希明。 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盯着希明手上的能量石，似乎在等什么讯息。 夏尔听虚和三人给执事们行礼后，站在正殿中央。 夏尔看向听虚和和月禾两人，想把她们遇到的事情给执长和执事们讲出来。但听虚和按住了她的胳膊，小声道： “先等等，执长这会正跟他人通讯息，不能打扰。” 长久的宁静后，众人神色更加凝重，深深的担忧浮在执事们的眸底。希明收起手中的能量石，抬眸回望众人，只道： “密林四个方位的围墙都被破坏，从里面跑出来的动物都是深林中的大型走兽。民众无力阻挡，有生命危急；还有住所被毁，有民众被压在建筑物下，出不来。白水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民众听闻有走兽出来，直接寻去白水宫躲灾……玉井你带人去救治被踏伤的民众，我带一部分人去白水宫，其他人去城中解救民众。” 希明的视线转到门口站着的听虚和几人身上，眼神一沉，续道： “地动刚过，民众的情绪不稳，你们多些理解，不要起冲突。” 希明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夏尔出声便道： “执长，就在地动发生前，我们在最开始出事的那家人门前遇到一个小孩。他有摄取人心智的能力，或许动物们暴动跟这有关系。” 希明没有出声，但其中一位执事接话： “都什么时候了拿小孩说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暴乱止住再说其他。” 言毕起身，给其他人一个眼神，快速从正殿中离开。经过夏尔几人时还不忘斜睨一眼。 “你们跟我去白水宫，那里集聚的民众太多，恐有危险发生。” 希明沉静的声音传来，扫了三人一眼，没有直面回应夏尔的质疑。 夏尔便想，执长和执事们这样做定有他们的道理，自己涉世不深，处理事情一定没有他们熟稔，还是听执长的去白水宫守护民众的安危要紧！ 几人在赶往白水宫的途中，因为飞行器靠近高山的原因，看见峰顶之上泛起浓重的尘雾。 同时还伴随着一声重物撞击大地的震动声在岛上响起。 震惊的目光还没有收回，便感觉头顶上方突然被阴云席卷，整个碧穹岛一息间陷入黑暗。 第109章 路遇凶兽 急速前行的几人停下凝望，身为星卫宫执长的希明，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山顶上唯有星卫宫的人坚守着那座守护整个天阿的能量塔，现在却莫名倒塌，其中大有蹊跷。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量塔倒下那就意味着隐形的能量保护罩也形同于无，整个天阿将赤裸裸地展露于浩然的星空之中，这也意味着他们随时会遭遇危险。 希明等不及赶往白水宫便匆匆给听虚和交代几句，舍了飞船独自上山。 手中的传讯石浮于手上，似乎给谁在传讯信息。 夏尔几人虽然心中着急，但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护卫白水宫，保护民众。 压下心中的疑虑，他们重启飞船去往另一方向。 靠近白水宫，俯看之下，四面八方都是往这里聚集的民众。 有独自一人的，有大人带孩子的还有一家老小俱全的，慌张的神情，凌乱的步伐，可见他们当下想要寻求庇护的急切。 跳下飞船，夏尔被前方聚集成堆将白水宫雄伟的大门围困住的人头惊到。 因为突然出现的民众，守门的卫士早已将两扇冰玉般的石门严上，只露出上面一层窥视外面情况的眺望台，远远望去大大的金属罩内有人影走动。 被恐惧支配的小孩子们不间断地询问身边的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能躲到里面去？ 隐忍着情绪的大人，护着孩子，频频张望上面的动静，嘴上坚定地说着让孩子不要担心，白帝会救他们的安慰话。 门口有卫士维持秩序，到处疯驰的凶兽被拦截在外，一时危及不到民众的安危。 夏尔便让听虚和在这里看着，自己带着月禾去往街上解救落单或是围困的其他民众。 昔日繁华人头攒动的碧穹主街道现在已被到处塌落的木板，石块和人族用品扰乱了它的整洁，宛如被飓风横扫后的惨状。 街上时而传来人族的喊叫声和凶兽的怒吼声，这里已成人族和碧穹土着的厮杀战场。 两人刚刚从小巷道出来，就听到右手边一排店铺方向传来人族的求救声。 夏尔警觉丢下月禾转身就往声音传来的具体位置冲去。 虚弱的喊叫声越来越有气无力，夏尔赶到的时候，声音悄然沉寂。 周遭都是倾倒杂物，有建筑的残垣，有店铺售卖的货物，更有动物遗留下的踪迹。 夏尔聚神游走于废墟中，静听哪里有喘息声或者低缓的喊声。 当下走过一间店铺时，脚步一窒，定下身子。 这是一家经营石板生意的店铺，因为被凶兽摧毁，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而周围已被坍塌的石块掩盖住原本的店铺原貌。 夏尔细听之后，俯身在废墟中敲敲打打辨别声源，嘴上不停地询问有没有人在？ 落在头顶上的悬石随时都会落下来，夏尔谨慎地挪动脚下，就在她刚要跨过塌缩的凹区时，里面传来虚弱的喊声。 “外面有人吗？请救救我的孩子！” 夏尔抬起的脚顿住，低头向凹下去的地方看去。 在两块石板累叠起的塌陷下方留有一块空间，而那里此刻正困着被压在下面的民众。 夏尔通过缝隙看到里面有两人，是一对母女。 母亲看到夏尔望下去的眼神，激动地指着怀中满身是血的孩子，恳求夏尔快救救她的孩子。 嘶哑的声音，夏尔听的不太真切，但从母亲殷切的眼神中，看的出孩子可能有生命危险。 夏尔不敢高声说话，害怕周围不稳固的石堆再次塌落，对着里面的母亲给予安心的笑容，随后站起身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怎样才能将两人安然救出来？ 勘察完倒塌下的位置后，夏尔找了几块石板将两边可能会再次塌陷的地方固定住，才开始徒手动脚下的位置。 挪离开周围的碎石后，她动手敲了敲最上面那块大石，不想细微的力量让它悬空的一端又往下掉了一截。 躲在下面的母亲吓得惊叫一声，以身护住孩子。 夏尔心间一颤，不敢再贸然去动上面的石块。试图从其他位置攻破。 再三研究后，她把目标专注到右侧位置。 左侧最下面有一块厚实的石块作为支撑，就是二次塌陷也不会对里面的人有影响，所以只要将右侧的碎石移开一部分后，夏尔就可以利用能量将里面的人护在其中，再将外面阻拦人进出的石块用气流驱出原位。 费了一番功夫后，有惊无险，夏尔成功将人救出，但是因为小孩被落下的碎块砸中头部位置，现已昏迷。 在孩子母亲的恳求下夏尔带着人去找医者诊治。 就在她扶着人再次回到街头时，那里已经不见月禾的身影，却看到从远处往这边跑过来的典钰。 他一边跑嘴里还喊着什么，但因为距离远夏尔听不真切，但是身边一双粗大的手却拽住了夏尔的衣摆，嘴里怯怯低喃： “姑，姑娘，后面有，有凶兽！” 期期艾艾的吞吐声和一双惊恐不定的慌乱眼神，让夏尔身体瞬时紧绷。 五官敏锐地捕捉到向她们围上来的肃杀之气。 夏尔停下脚步，示意那名母亲不要出声。 只要她们不做出剧烈举动，凶兽不会冒然冲过来。 感应到身后一股杀气慢慢逼近，忽然一阵汹涌的热流直冲路中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尔一手托住孩子的身体，一把将身边的女人扯住，快速移动，往街边后旋过去。 热流擦着夏尔的后背袭过。 等两人站稳后，夏尔感受到背部有丝丝凉气，细看之下发觉是衣服破了。 这可是星卫宫的学服，堪比防护服，一般的冲击力难以破坏它。 但凶兽只是擦过就将它撕出一个大洞。这要是被撞上，轻者卧床养病重者一命呜呼。 夏尔看着对面停下来的凶兽心有余悸！ 可现在三人跑是跑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对上。 夏尔干脆放下拉女人的手，将怀中的小孩交到她手上，自己向前几步正面对上那头身形庞大的猛兽。 尖锐的牙齿宛如两把锋利的剑刃，在昏暗的天色中闪闪发光，一双猩红的厉目被抽取灵气，在混沌中挣扎，只要有气息的东西都是它释放洪荒之力的对象。 夏尔再次站到街中央，视线往后面跑来的典钰扫了一眼，反手就是汹涌澎湃的一掌直冲那头凶兽的面部。 击中眼部失去方向的凶兽在地上来回打转。典钰正好赶过来，对准要害处一击毙命。 轰然倒下的身躯在引得地面轻颤，见凶兽击毙后，那名女子抱着小孩巍巍颤颤地从街边移步过来，目光盯着典钰哽噎地问道： “请问哪里有医者？我的孩子情况很不好。” 典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夏尔打断： “这孩子被石头击中头部，你有看到玉执事吗？” “孩子我抱着，你们后面过来。” 典钰在两人身上瞥了两眼，直接从女人怀中将孩子接过去，朝街边一个巷子中快步疾去。 “我们也过去！” 夏尔侧头跟女人吱应一声，快步跟上典钰消失的方向。 第110章 敌我不分 女人腿部擦伤，行动不便，所以走的较慢。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衣衫上到处都是血迹的玉井已经将孩子放在一张长桌上在仔细检查受伤的部位，打下手的典钰，正在处理孩子身上其他受伤的地方。 孩子母亲见势便要冲上去，被夏尔一把拉住。安抚道： “医者正在诊治不能上前打扰！” 女人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夏尔，夏尔便道： “这可是咱们碧穹最厉害的医者，你孩子定会没事，放心！” 听到最厉害的医者后，女人急切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但那双满含担忧的眼神一直跟随着玉井上下翻动的手没有移开过。 “孩子没事，脑部受到冲击暂时昏晕过去，现在已经无事。” 给孩子检查完伤口后的玉井转身对孩子的母亲说道。 女人眸底泛光诚恳地对玉井低头感谢。 夏尔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松开女人的手任她上前去看望孩子。 为玉井当帮手的典钰将小孩子安放在旁边的床上，提步向夏尔走过来。 话到嘴边的夏尔被从外面慌张跑进来的月禾止住，一双疑惑的眼神盯着她衣摆上的污渍纳闷，二人分开也就一会的功夫，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月禾进来视线便落在玉井身上只道： “执事，白水宫和圣者殿前受伤的人太多了，医者们忙不过来，白帝请您过去帮忙。” “白水宫和圣者殿，怎么回事？” 玉井弯身收拾药袋的手一顿，诧异地回首询问。 月禾平缓了下气息，只道： “民众中有人也如走兽般发疯，见人就攻击，很多都是自己身边的亲人，不慎便中招了。” “人也失去理智，得了疯症？” 夏尔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月禾点头续道： “跟那些发疯的走兽一样，见人就扑，连自己的家人都攻击，应该是完全失去神志了。现在两边已乱做一团，卫士根本管控不过来。白帝的意思要将所有的人排查一遍，人手不够，你们也得一起过去。” 三人没有立即出声，那边照顾孩子的女人忐忑不安地小声问道： “我们能不能一起过去，我怕这边不安全，要是再有凶兽过来，我们无处藏身。” 几人闻言往床上躺着的昏迷中的小孩子看了一眼，玉井应言： “你放心，我们会带着孩子一起离开这里。” 示意的眼神的在典钰面上停留，典钰领会便几步走到小孩床前，将孩子抱起。 这边将药袋背到身上的玉井抬步往外走，几人依序跟上。 再次回到白水宫，夏尔便明白月禾身上的污渍到底从何而来。 背靠山峰的白水宫就像战场中坚守后方的堡垒，屹立于残败不堪的废墟和血腥弥漫地凄凉氛围中。 四处孩童响彻的啼哭声和大人们低哑的哽噎安慰声让激斗中的战场更加沸腾。 那些失去意识的民众们好像没有知觉般，即使尖锐锋利的武器让他们失去往前的动力，但只要有一口气，他们也奋力地在地板上匍匐挪动。 散落在血泊里的残肢断腿已经被地上的污渍染的看不出它的主人到底是站立的“人”还是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卫士们一部分在跟发疯的民众战斗，一部分催喊围着亲人尸身不愿离开的人，将他们往白水宫里面推搡。 手中紧握的武器还要随时注意发病暴起的民众，大家惴惴不安地不敢有一丝分神。 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垒出一米高，截断通往白水宫的路。 困在中间的白水宫就像一朵盛放的白莲是民众最后的救赎。 夏尔几人急忙上前帮助卫士，清理路上的尸首，让活着的民众尽快进入安全区域。 道路通开后，卫士和星卫宫人开始一遍遍筛查进到白水宫里面的民众是否被疯病感染，确定无事后才会放行。 虽然能从眼睛上快速识别谁已经被感染，但是这种也不唯一，有的民众在进入白水宫不久后依旧会发病，所以这种方式只能当做初次的判断。 进入白水宫的人被分成好几拨按前后次序排位。 长时间没有发病的会被安排到白水宫最后面的偏殿，其他的暂时会安排在前面，等时间验证。 一层层的筛选费时又费力，但一时找不出症结，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抵御危险。 一场无声的危险静静地在碧穹的民众中传播。谁也不确定下一次中招的人是不是自己？ 另一端被民众侵入院内的圣者殿，更是纷乱如麻，一片狼藉。 因为前几天圣者殿出事，那扇朱红色的门已被摧毁，新的还没有安排到位，继而这里就成了被凶兽驱赶的民众第二个藏身的安全之处。 蜂拥而至，不断涌进来的民众已经让圣者殿的侍者们无力招架，却不想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些涌进来的人在圣者殿院内四散躲起，侍者一个个去找寻实在麻烦，于是便请圣者们出手制止。 却不想圣者人还没从后山的秘地出来，这里又发生了内斗。 人咬人，人拿重物袭击人，种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叹为观止。 侍者忍受不了院中的东西被破坏，便出手往外驱赶闹事的民众。 这时，一个小孩从门外跑进来无视周围的人直直往人堆中钻。 上前驱赶人的侍者被小孩子的莫名举动怔住，愣愣地静看他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后，又“哒哒哒”地迅速离开院子，出了圣者殿。 几人顿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目送小孩远去的视线刚刚收回，人群中就又发出一声凄惨的喊声。 他们生生地看着三个人将那一群藏身在院中的同类瞬间同化。就像得了疯魔症的疯子见人就咬，拿物就往人身上招呼。 局面已经失去控制，越来越多的人被残害，圣者殿院子的角落里到处都是碧穹民众的残骸断肢，惊恐不定的几人撒腿就往后山的位置跑去。 几刻钟后，被请出来的众位圣者，看到院子里失去理智的民众，视线一沉，齐齐出手果断地将那些残害同袍的异类送去虚无之境。 身份较低的圣者们为院中逝去的民众整理仪容，一身黑衣的圣尊炅昊立于台阶之上，像个看透生死的智者一样，深邃的眸光凝望着头顶那一片浓云，面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对身后的京原交代几句，匆匆出了圣者殿。 第111章 谁该负责 白水宫。 控制住最后一波发病的民众后，回旋在碧穹上空的惨叫声终于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腥味依旧浓烈。 渐渐适应了鼻腔中充斥着铁锈味的卫士和守护者们如获新生般得到一息休息的时机。 他们松开手中紧握的武器，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笨重的双腿终于扛不住上身的压力，瘫软在地。 体力稍微好点的也顾不上地上是否干净，席地而坐，大口喘气。 往日热闹的白水宫大街上，以及附近人来人往的巷道在一场人与凶兽，人与人之间的激战后沉陷在昏暗的宁静中，就像夜幕下的深林，令人望而生畏，深感陌生。 那些发疯的走兽好像一下子从岛上消失不见，很久已经没有看到它们的身影，周围更没有怒吼声传来。 与地上的沉寂，阴森相比，头顶的天空更让人窒息，恐惧。 漫天似眼的墨云，翻滚下沉。 带来光明的日光早被暗影吞噬，已经辨不出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阴影下的碧穹，像是一个从战场存活下来的战士，疲惫不堪、悲戚交加、天堂变地狱。 短短一日的时间，天阿的子民经历了人生最悲惨的一日，家破人亡，哀鸿遍野。 相比于白水宫外面的冷清悲凉，里面的人们仍然被恐惧裹挟，惶恐不安。 白水宫前殿。 一个或者一群心存芥蒂地蜷缩在角落中向四周扫视、戒备的动作，似乎随时都能抵御上前偷袭的同胞。 但他们眼底饱含的悲伤和眼角无声滴落的泪珠无声地诉说着，在这一场战斗中他们经历的不仅是同类相残，还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贵的某些东西。 偏殿内，被黯淡的灯光映照下的白水宫各殿成为他们今晚最安全的庇护所。 没有了外面的惨叫声后，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们已经在大人的陪伴下进入梦乡，但是大人们尽管身心疲惫仍旧睁着一双警醒的大眼不敢入眠。 此刻的白水宫正殿灯光刺眼，议论声喋喋入耳。 白乌和一众上位者正在商讨对病计策。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疯病从何而来，为何从动物到人都是片刻间失去理智，人畜不分，见谁咬谁。 整个大殿内明了实情的几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星卫宫几人身上。 据他们听闻，在疯病大规模传播之前就发生过几起类似事件，跟这次的情况大同小异。虽然嘴上没有谴责之语，但是他们看向星卫宫一行人的慑人目光表达了他们此时激烈的不满。 少部分不明缘由的，从殿内诡异的氛围中感受到了矛盾在慢慢滋长。 就连一向不掺和琐事的圣者殿几位不顾当下风雨飘摇的局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口责问白帝，疯病从何而来？ 白乌威严的眸光在众人面上扫视，道： “疯病的来处现在还没有定论，据星卫宫所查似乎跟岛上的一个孩童有关。” 白帝往下解说的话还没有出口，便被人打断。 “五条人命，最后按到一个孩童身上，星卫宫不过如此。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样的瓷器活。调查事故这种事还得是白水宫卫长擅长些。” 话里的讽刺意味很浓，眼神不屑地在星卫宫几人面上斜睨。 一直垂眉凝视掌中那许久没有闪烁的传讯石的玉玊，闻言微微抬首，向声音的来处出瞟了一眼，只道： “掌事要是精善调查之事不若这关乎碧穹民众生死的事就交由您来处理，我星卫宫确实能力有限，最后只查到那害的所有人和动物得了疯症的竟是一个人人都想不到的顽童所为。” 话音落地，那位挑事的掌事脸色一僵，没想到身为执事的玉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出言不逊。 于是他眸光一闪，即道： “没想到堂堂星卫宫执长在这种危难之际躲着不见人影，派一个小小执事出面。” “怎么，掌事瞧不起我这小小执事？” 不解的反问，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让这位掌事不由的后背发凉。 其他人耳闻口拙，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看不下去的白帝出声道： “人命事件是吾交由星卫宫调查，你们谁要是有疑问尽可私下来问，现在还请各位商讨如何应对眼下的事情！” 上方传来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威势容不得下面的人反驳。一时间大家都寂然不语，视线游离于脚下的一方石板。 攥紧手中东西的玉玊出声道： “据星卫宫所查，那个孩童不是岛上人，可能来自外星球。虽然长相宛如人族的孩子，但是但凡接触到他眼神的人无一例外不是疯就是死。所以我们断定他的眼睛应该有摄取人精魂的能力，不过……” 玉玊说到关键处停顿，一双明锐的眼眸向白帝望去。片刻后又道： “不过根据今日的情况，岛上可能不止存在一位这样的孩童，或许有好几个，甚至几十。” 包括白帝在内的所有人听后，视线再次齐齐聚于玉玊身上，眼中一息间被震悚填满。 那到底是何等的能力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瞬间让一个成人失去神志，一个就让安和的碧穹掀起风波，要是有几十个那…… 没人敢继续往下想，面色顿时凝重，心里冒寒气。 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的白帝出声询问： “那些孩童的踪迹可有发现？” “今日围困在白水宫的所有民众中没有发现，至于其他地方，目前还没有来得及去核实。” “除去白水宫内外，现在外面还有多少民众？” 白乌的视线落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身上。那名老者黯淡的眼底有微微一动，闻言便道： “回白帝，据卫士报来的人数，除去白水宫周围，外面现在还有近一半的民众，就是不知圣者殿那边藏身多少？” 老者浑浊的视线落在圣尊炅昊身上。 炅昊把玩玄石的手一滞，冷冰的声音传来。 “圣者殿人数不多，有上万个，不过现在只剩一半。” 那名老者眼中泛起的精光一瞬被浇灭，顿目端视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尊良久。 有上万个，为何现在剩下一半？是疯病导致还是你圣者殿……老者想到之前书雷的事，没敢问下去。 先前那位挑事的掌事精明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后接话： “这里有卫士和守护者，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外面活下来的几率更是渺茫，不过既然这里没有发现孩童的踪迹，想必他们都还在外围，我们是否要派人去将他们擒获？”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要想碧穹安定，这些孩童必须尽快捉拿，任由他们在外面四处游荡，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众人同意这个提议，但是谁去找，又由谁负责，大家的看法莫衷一是。 有人提议让星卫宫接手，有人让卫士去，更有人将目光放在圣者殿的众位身上。 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最后不欢而散，把事情推移到明日再做讨论。 第二日，阴沉了两日的天空终于放晴，一轮骄阳缓慢地爬升至海岸线之上，海天一色，纯净又令人沉醉。 深藏在民众心间的阴霾在明媚的日光照射下被驱散一半，岁月有伤，亦有光芒，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卷缩在角落的民众纷纷站起僵硬的身躯迎接日光的洗礼。 白水宫外面的街道上，经过一晚上的处理已经看不出昨日的景象，因为香树林临近的原因这里已经被淡淡的香气充盈，一切都在往美好的路上迈进。 第112章 着陆台被毁 接到指令的夏尔等人迎着日光去寻找隐藏在碧穹岛上的异类或者也叫外星人。 当玉玊轻描淡写地讲出这个词时，夏尔沉睡的记忆苏醒，再次冲击她的大脑。 手脚冰凉，全身颤栗，那些纷飞的齑粉和几米高的“骷髅”让她不由生出抗拒。 冷静后，转念一想这里的外星人也不一定是那些侵占马里亚纳星球的种类，又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个小孩，心绪稍稍淡然很多。 错落有致的居民区现如今狼藉一片。倒下的门扉，破出大洞的墙壁，连根拔起的树木，倒在街上的动物残骸还有同胞冰冷的尸首。 觅食的飞禽们在天空盘旋鸣叫，似乎在锁定哪一个是接下来的腹中餐食。 一排排屋舍，一条条小巷，每一个区域，每一个角落都是星卫宫守护者和卫士们搜寻的目标。 一是为了找寻落单的民众，二是寻找那些藏匿于岛上的外星孩童。 寻找半日，夏尔几人只在废墟中找到几名躲避凶兽的民众，其中还有她认识的两位，正是躲在自家店铺层层布匹下的希常月母女。 因为恐慌加上两日没有进食，本就瘦小的小姑娘越星禾眨巴着一双懵懂的圆眼，盯着外面缝隙中透进来的一束光。 在夏尔几人出声时，抱着自己女儿的希常月才发出响动，用力推开架在自己头顶的布匹。 轰然倒塌的架子让靠近的夏尔不由地往后退缩几步，稳住身形后才看清楚那里露出来的人。 正对着日光让希常月没有一眼看清楚距离最近的那个人的相貌，只是从身形上觉得有些熟悉。但背对着光的夏尔却一眼看清楚埋在布匹堆里的恩人，一脸诧异地上前将人从里面拉出来。 后面进来的典钰看到夏尔扶起来的那人，瞳孔一缩，似乎很眼熟，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顾不上思量，夏尔的喊声随到。 “典钰，你先扶着星禾，我拉常月姐上来！” 从布匹堆里爬出来的希常月盯着身边的青年打量： “这是你那位好友？” 眼含笑意忙问扶着自己的夏尔。夏尔点头回道： “对，就是那个经常去店门口找我的好友。” “这孩子面貌变化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希常月小声在夏尔耳畔嘀咕。夏尔以笑回应，将人扶出面目全非的店铺。 希常月顿步，潋滟的眼底染了几分温意，站在店铺前驻足许久，才随着夏尔几人回白水宫。 “常月姐，姐夫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没有看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希常月另一半，夏尔不解地问道。 坐在飞船中央靠椅上的希常月，指尖一颤，慢慢抬起眉眼，将怀中的星禾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低声说道： “前些日子出事，人便没了！” 夏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愣在那里。典钰闻言想到最近的一件事便问： “您先生就是那位被孩童袭击的布商？” 抱着孩子的希常月思绪一滞，抬首向典钰的方向深望一眼，没有接话。 典钰从她那悲戚的眸光中得到印证，不再开口。 从两人的神色中反应过来的夏尔心中一凛，那位商贩竟是常月姐的…… 落在希常月身上的目光躲闪地移到飞船高处，不敢再看下去。 几人各有心思，一路无话。 飞船刚降落在白水宫前的街道上，远处的峰顶上又传来一声巨响。 几人齐齐往山顶的方向望去。典钰若有所思地问身边的夏尔： “玉教习这两日一直在等什么消息，会不会跟山上的能量塔有关？” 夏尔听闻便想起昨日他们赶来这边时的情景，山上可能真出什么事了！ “执长昨日就上山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声巨响之后，碧穹之外的穹顶之上突然落下几束闪电，位置正好是海港附近。霎时那个方向升起滚滚浓烟，几乎将半个天际罩住。烟雾升起的瞬间地动山摇的晃动感再次袭来。 夏尔几人因为在飞船上，并没有立即感觉到地上的不对。但锐敏的双眼直视到海位置掀起的惊涛骇浪，才惊觉刚刚那声音从哪里发出？ 一堵近百米高的海墙裹挟着海上的碎屑冲碧穹席卷而来。 “引发海啸了？” 夏尔不确定地回问身边的典钰。 “那边是舰艇的着陆台。” 典钰答非所问，但夏尔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天阿的着陆台的确被炸毁了！ “着陆台”那上面可停落着几十艘碧穹的舰艇，几乎是碧穹一半的家当和底气，现在却石沉大海，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外星的卑劣手段，那天阿或者说玄球气数是该尽了。 每一次地动，好像是灾难降临前的预警。上一次，地动后出现风靡碧穹的疯症，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是断了他们寻生的机会吗？ 民众不知，但作为上位者，心如明镜！ 从动物暴乱到人族疯症再到舰艇被毁，这每一个手段的矛头指向都是生活在天阿的民众。 你不赴死，谁将为主？ 经历这些事件的人，幡然醒悟。比如夏尔突然明白了那逝去的五人，身份相差很远为何偏偏被挑中？ 一个白水宫，一个着陆台，一个碧穹民众，一个能量塔，一个碧穹海岸，环环相扣，组成一个完整的碧穹，既不用打草惊蛇还能将所有的事情尽数掌握，不可谓不高！ 白水宫内再次陷入慌乱，出去寻找线索的卫士和守护者纷纷返回白水宫听令，准备迎战神出鬼没的外星敌人。 夏尔、典钰将希常月和星禾送回白水宫后面的偏殿后，被召到正殿处，等候白帝的帝令。 在人群中依旧没有发现希明身影的夏尔几步挪到越白和月禾站的位置，询问他们看没看到过执长？ 越白一脸惊讶地回道： “执长不是去山顶了吗，你们不知道？” 夏尔悬着的心再次揪紧，便问： “刚刚山上的响动你们都听到了？有人去探明情况吗？” “玉教习和司非执事去了！” 月禾看夏尔脸上焦急的神色温温回道。 越白沉闷的眼底泛上精光只道： “你们说执长是不是在山上遇到那群为非作歹的外星稚童，所以才有那么大的动静？” 包括典钰在内的三人视线一沉，凉飕飕地扫向身边看不清形势的猪队友。 “敌人来了，你第一个冲上去应敌，如何？” 夏尔不善的眼神令越白笑意一滞，收起开玩笑的表情，小声嘟囔： “我这不是怕你们被吓到，提前给你们预预身嘛，打起来才能心无旁骛。” 片刻后，一身玄衣加身的白帝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身边跟着同样玄衣的两人，对着人群颔首示意。 第113章 外星舰队 几丈高的巨浪遮天蔽日，日光照射不到半日的碧穹再次成为巨口下无能为力的小鱼。 抬头仰望着“血盆大口”般巨浪的白乌，面色深沉凝重。皱锁着的眉头令这位身居高位的掌权者显得不淡定，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棘手的一次外星入侵。 两边身形如立的圣尊炅昊和听虚和，一个淡漠冷视着周围的人群，一个眸光里浸着担忧，定睛注视着那即将席卷而来的波涛巨浪。 白帝在周围人面上扫过，最后将视线落在离自己最近的玉井身上直问： “希执长今日依旧没来？” 平静的质问声中带着不容冒犯的气势。玉井垂眉回道： “回白帝，能量塔被毁，执长只身去察看，暂时还没有回来。” 闻言，白帝回转目光望向峻峭的高峰顶部。 因为先前的动静她也知道那上面肯定出了大事，便不再追问，收回视线后，续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生死存亡之际，希望各位能各尽所能，护住玄球人最后的家园！” 人群中静如黑夜，没有谁在这时候出声应和。停顿一时后白乌又道： “民众的安危由我们来守护，碧穹也将是我们的战场，关上宫门，严上所有窗棂，我们即将抵御敌人送来的第一波雨水攻击！” 高喝之下，负责白水宫安全的卫士们齐齐出动，向四面跑去，守护者们纷纷跟上。 水墙及止，空气中充斥着大海的味道，风浪掀起的潮气直逼人的面部，淅淅沥沥像是滴落的毛毛细雨。 众人散开躲进正殿及四周封闭的空间中，迎接海啸袭击。 站在门口处向外打量的夏尔几人，心里焦急万分，黑幕前锋已至，可执长希明和玉玊及山上的守护者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毛毛细雨渐渐变大，流淌在屋顶上的水流声回旋在房间里众人的耳中。外面气流掀起杂物重击墙面的声音尤为清晰、骇人，就像敌人敲响冲锋时的擂鼓声，每一下击打在人们的命脉上。 狂风肆虐，天上像捅开了一个大洞，那雨水宛如水柱不间隙地往下倾倒。 院子里片刻间就被海水淹没。 水流顺着门缝往里面灌，躲在角落里，惊慌不定的民众有人开始吓得失声尖叫，小孩子们也开始嗷嗷哭啼。 为了稳住大家的情绪，夏尔几人将殿内所有的高点的物件摆到一起让小孩子站上去。大人因为身高优势，暂时没有危险，只安抚他们雨势很快对过去，让他们不要担心害怕。 大殿里安静下来后，几人才注意到外面响彻的鸣轰声。 “敌人来了？” 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处在外星种族的包围圈中时，夏尔加速的心率好像一下子平稳下来。跟典钰对视一眼后，迈向那扇挡住恐惧的门扇。 殿内交由月禾和越白负责，二人合力打开殿门，从狭窄的缝隙中迎着磅礴的气流挪移出来。 迎面扫过的风雨，让夏尔不由地屏住呼吸。 从天而降的水帘依旧没有变小的样子，但是黑云之上有光点不停地在闪烁，而那震耳的轰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 “我们要不要去前面正殿瞧瞧情况？” 夏尔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对倚在自己旁边的典钰喊话。 典钰俯身用衣袖擦去落在眼睫上的雨珠，穿过层层雨雾看向偏殿之外的环境。 塌缩的墙壁，折断的树枝，跳动的海上动物，还有不知从哪里刮来的杂物，堆砌在边边角角。而院子中浸满着及腰深的水。 走恐怕不行，可能需要游过去。 水帘之上盘旋的亮点来回移动，似乎在窥视白水宫的动静。 “现在出去也看不清上面的情况，等雨势小了后再说。” 典钰观察过后凑近夏尔耳畔大声应话。 一门之隔，虽是不一样的场景但是沉默的等待如出一辙，大家都在等待雨停，等待风止。 被风雨激打冻僵的身躯，惨白的面孔和身上滴落的水柱，完全不影响，门外的夏尔和典钰凝望高空的视线。 当天空恢复淡云遮蔽的样子后，那些盘踞在白水宫上方的亮点也随之消散。就像它们本是一体，随海浪而来又依海浪而去。 风雨渐停后，大家蹚出水泽，趴在打开的殿门口，环视周围惨不忍睹的偏殿外围。 院子积攒的雨水顺着水流往地势低的地方流去，不一会暴露出原本的石头地面，虽然有泥污但好歹能让人通行。 殿内的民众忙着将流进里面的水往外清理，卫士和守护者匆匆往正殿方向赶过去。 处在山脚之上的白水宫被雨水淹洗过后，到处一片狼藉。 侍者们忙着收拾，其他上位者们再次聚集在正殿讨论刚刚随雨消失的神秘光点和轰鸣声。 云雾散尽之后，天际出现几艘浩大的战舰盘踞在碧穹岛上空，犹如唤醒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睥睨下方的孤岛。 院子里清扫的侍者见此，吓得撒腿就往正殿方向跑。 正殿内严肃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不顾形象地纷纷从里面跑出来抬头仰望。 当看到那硕大的银黑战舰时，个个瞳孔紧缩，全身哆嗦。 特别是夏尔几人，当第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舰型时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埋藏在心底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这是不是那次追击我们的舰群？” 越白发颤的声音在安静的人群中掀起涟漪。 几位上位者倏然转头看向白帝，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站在白帝身侧的听虚和见势出声说道： “第一次出巡时，我们在前往云泽星系的途中遭遇过袭击，虽然浓雾遮掩没有看清舰艇的面貌，但释放的能量跟头顶上的战舰几乎一样，所以这些战舰可能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外星舰队。” 听虚和宽宏温和的声音，浸润着各位的耳膜。但落在逃过生死劫难的几位经历者来说，就像平地炸响的惊雷，死去的恐惧再次占据脑海。 随着水雾散尽，银黑的棱角在光照下映入眼帘。视力好的几乎能看到那停放在战舰外平面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块像珊瑚礁形状的青石，定定地被直立在最前面一艘战舰头部位置，似乎在像天阿的子民展示他们的丰功伟绩，又像在宣告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越白慢悠悠地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夏尔面前，小声问询： “你看，那个东西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听到这声低喃声音的月禾及典钰几人视线落在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块上，一脸疑问！ 越白见几人没有出声，又解释道： “这个是从珊瑚星带回来的石头，是不是跟上面的那块神似。” 这么一说，大家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认真的眼神在大小石块上来回移动。 第114章 能量矩阵开启 不止是珊瑚星上的石头，那战舰上面隐约还摆放着其他东西，虽辨认不出它们来自何方，但彰显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帝一声指令，围观的众人散开。 空荡荡地白水宫宫门前只留白帝，炅昊和几位圣者。 返回星卫宫的路上，心里揣着事的夏尔，视线时不时向山顶的方向张望。 不知道希明和玉玊情况如何了？海啸过后，山顶的众位守护者是否安好？ 典钰见之，便开口道： “执长和玉教习都是天阿实力佼佼者，那些外星小童虽能对普通人下手，但对上执长他们不一定能落到好处，你不用担忧，还是尽快回星卫宫开启保护机能为要。” 夏尔没有出声，心里却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是没有用的。笼罩住半个碧穹的战舰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保住碧穹。 能量塔是天阿第一层保护罩，外星舰队能在毫不惊动的情况下出现在天阿上空，说明现在的能量塔要么被毁，要么对外星没有任何震慑作用。 于是，所有人将能护住这座孤岛的希望放在最后一道保护罩上，那就是以白水宫、星卫宫、圣者殿三座依附在山脚下三个方位的巨型能量石组成的三角矩阵。 如果开启后，它们相互连接形成以山峰为中心，延伸至八条轴线以内的一个棱形能量罩。能量罩所及之处便是安全的庇护所。 这个能量罩还有一个特异之处，就是需要矩阵之内的人必须释放自身的能量来获得进入保护圈的资格，但凡跟能量石不契合的能量都会被绞杀或者排斥在外不得进入。 所以，典钰的提醒便是告诉夏尔不用过于担心希明等人，只要矩阵开启，那些滞留在山顶或者山脚下藏身的外星人一定会被能量罩反噬驱逐。 以时间为令，时到必开启。 星卫宫的众位执事以玉井为首，齐齐围站在星卫宫长生殿一处偏僻的石屋外，目光凝重地看着那扇被青苔占附着石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还是人呢？又或者是开启石门的秘钥？ 踱步等在星卫宫门外的越白神色焦急地盯着山脚的尽头，频频叹气。 夏尔和典钰被安排去后山处检查装备精良的飞船有没有异常。 不知是遭受强降雨的影响还是感受到这里不一样的气息，平日飞鸟喧闹不停的后山今日异常安静，暴风雨前的宁静总会令人惴惴不安。 大家忙忙碌碌奔走的声音自带静音效果，好像害怕上面的乌云突然拨开露出一只眼睛。 “回来了，回来了！” 激动的低喊声，让围在石门前的几位执事骤时回首往长生殿的偏门处凝望。 一身湿衣傍身，污泥斑斑的希明在玉玊的轻扶下，跌跌撞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唇瓣阖动，低沉沙哑的声音随之即来，只道： “上善若水任方圆，玄石震神护苍生！……石门的秘钥，玉井你去开启！” 被点名的玉井微怔，在旁人的轻咳提醒之后，疾步站停在石门前，剥离石门中间那一层覆盖的青苔，将掌面放在露出来的圆形凹面上。 能量刚触及到凹面，那里激起一束银光，直击玉井的脑海。它似乎在叫嚣着主人快快将意念传输进光束里。 玉井眸光一动，一股蕴含意念的能量刺进掌面下针尖大小的小孔中。 “嗖~” 紧闭的石门瞬间像一股罡风扫过玉井的面部。门面上湿润的青苔溅了近前的人一身，特别是玉井，灰白的衣袍上满是斑斑点点。 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石屋内那一尊看不清人脸的石像上面。 希明抬首凝望了一眼天色之后拖着沉重的身躯，挪移到石屋前，对着里面的石像躬身一拜，之后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语速越快，那里隐隐触动的势能越来越强，慢慢地将暗沉的石像笼罩在光晕中。 最后一句念词刚落，那尊石像微微晃动，一股磅礴的威能丛中释放，将守在石屋前的几人扫出几米。 隐藏在石像之下的虚影随着势能冲上云霄。 于此同时，其他两处的能量也被同时激活，直击上空。 三股威能相撞，释放的无形能量将这片虚空罩住，如果你正好处在轴线的交界处定会感受到这股令人片刻间粉碎的气流威力如何惊人！ 矩阵开启后，多艘飞船从星卫宫和白水宫内飞出，齐齐悬浮于碧穹上空，与海面之上的外星战舰群遥遥对望。 地上的人蓄势待发，但上面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认定天阿的人族再怎么努力也翻不起大浪，静静地留足时间让他们做足战前准备。 这一画面莫名地跟马里亚纳星球一样，铁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挣扎，都会死于屠刀之下！ 长久的安宁，在夜幕降临前打破。 几艘小型飞船自战舰上面飞落，目标精确，对着白水宫的位置击出几束刺目的银光。 机械与能量的碰撞，让白水宫的上空燃起绚烂的烟花。躲避在矩阵内的民众一阵欢呼，脸上的阴霾瞬时被头顶转瞬即逝的繁花驱散。 但立在高空的人警铃大作，愁色难掩。 外星的袭击手段虽威力不大，但他们击中的位置正是矩阵能量最薄弱的地方。 三股势能完全融合是需要时间的，但他们恰恰选择在融合的最后阶段攻击，直击要害！ 银光试探之后，盘浮在头顶的外星飞船开始移动。它们整齐有序地以碧穹的高山为中心，向外围扩散。 稳居在穹顶的战舰也发出一阵轰鸣，随后远离碧穹上空，朝浩瀚的海空飞去。 “不好！” 注目盯望战舰行动轨迹的炅昊突然出声，向白帝厉声大喝。 说时迟那时快，擦着矩阵保护罩外围飞过的飞船突然改变飞行线路，全部往山体中心聚集。旋即无数热流自几十艘飞船直灌而下，将碧穹隐形的矩阵包裹住。 夏尔只觉耳中传来“轰隆隆”的沉音，脑袋已被眩晕掌控。 两股能量相撞造成的波动，就像巨石入水掀起的势能，弱小的鱼儿只能随浪沉浮。 一袭之后又是几次猛攻，没有融合的矩阵隐隐有能量减弱的架势。 白帝猛然警觉，随即向希明和炅昊交代几句，飞离高空。 站在白水宫内遥望战事的夏尔几人，突然被匆匆赶来的白帝亲卫叫去正殿。 空旷的正殿中央站着威严凌然的太阿掌权者白乌。此刻的她沉静地抬首凝望向平日高坐的座椅恍恍出神。 第115章 矩阵被毁 匆匆赶来的听虚和和越白正好在正殿门口遇上夏尔和典钰，月禾三人。 目光交汇算是打过招呼，在亲卫的带领下几人进入殿内。 亲卫的声音让失神的白帝收拢心绪，缓缓转身看向近前的几位年轻人。 风华正茂，安然不惧。 含在口中的说辞，便咽了下去。严肃的神色带上一丝温意，对几位青年道： “矩阵的威能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带着宫内的民众避到瞻星阁去，那里是碧穹的最后一道防线。希望……” 淡淡的话语里带着无奈和身为掌权者的责任。 见几人没有应话，白乌又续道： “你们从偏殿后的小路前往后山，切记不要走石阶更不能现身于没有草木遮掩的地方。尽量沿着山麓平地绕道去瞻星台。” “瞻星阁的外门有自我隐身功能，开关就在吾经常去留宿的阁房，虚和知道。民众全部进去后，你们就开启机关，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出来。玄球子民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低首静听的几人在听到一半时不由地豁然抬起，盯着中间那位浅笑叮嘱、目光悠远地盯着玄球的方位的女人，心中大骇。 “王母？” 看着王母一反平日的神态，听虚和出声喊道。 “你们尽快安排民众转移，我们尽量帮你们拖延时间。快去！” 白乌温柔的眼神对上听虚和不安的面孔，轻声嘱咐。 夏尔几人听出话里的意思。 外面的矩阵可能随时会被攻破，而令白帝担心的是手无寸铁的天阿子民，在敌人攻陷这里前，必须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躬身行礼后，退出殿内。 其他人都出去了，但听虚和没有动。 “怎么了？” 看到自己孙子脸上的担忧和不安，白乌走上前，小声低问。 听虚和没有说话，不敢直视自己王母的眼睛，一双不屈的眼眸落在她那一身素黑的衣裙上。 白乌似是又想起什么，直言道： “如果最后一道防线被毁，你就带着活下来的人去往瞻星阁顶部。那里停有一艘能容纳百人的飞船，可助你们离开天阿。云泽……” “王母！” 白乌没有说完的话被听虚和打断，青年染上湿意的眼睑，怒盯着这位时时以民众安危为己责的掌权者。 白乌浅笑出声，很久没有见过这孩子当着自己的面红眼，不由地让她回忆起那些年少时的岁月。良久后才道： “无碍的，玄球经历过无数次磨难都挺过来了，这次也必定能化险为夷。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希明和圣者殿众位跟王母站在一起吗？” 白乌小步上前想像小时候那样轻抚下听虚和头顶的金发，走到跟前却发现因为身高的差距，现在的她已经够不着那缕软乎乎的发丝了。 这才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啊！ 听虚和看到王母僵着的手，微微俯身，将自己的脑袋伸到她掌下，蹭蹭掌心的暖意。 白乌被他的举动惹得动容失笑，抽回手温声喝道： “都多大了！让人看见了笑话。” 听虚和压下内心的担忧，一改面色，认真道： “王母要多注意安全，等我把民众送到瞻星阁，就来跟你们一起对敌。” “好！快去，殿外的同伴还在等你呢！” 白乌看着外面晃动的影子，对抱住自己的孩子催促。 感受着王母身上的温暖，听虚和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去！” “我先走了，王母。” 被白乌催喊几次后，听虚和不舍地放开那抹熟悉的味道。 孙孩子离开后，白乌温柔的笑颜止住，变回掌权者的身份，威严冷傲。 环顾一圈白水宫后，毅然决然地登上飞船往激战的方位飞去。 将所有民众聚在一起后，分成几队，夏尔几人各自带队离开白水宫，往后山方向去。 碧穹的天进入黑夜，但外星种族的围攻没有要减弱的架势，一拨一拨摧毁矩阵的能量只多不少。 按照这个形势，他们或许等不到明日的黎明。 停落的几艘飞船前站着几位姚望天际的身影，他们个个神情厚重，不苟言笑地注视着头顶上敌人送来的光束。 绽放在空中的“火树银花”，就像追逐明灯的飞蛾，一次次撞击在能量罩上，以身为芯，点亮黑夜，最后化为灰烬。 蛰伏于黑暗中的敌人，一点都不疲惫，时间不多不少，在射出光束后，会暂停一段时间后再次投射。好像在跟碧穹比谁的毅力更持久。 滴水穿石，绳锯木断。 当黎明的晨晖刚刚升起，坚持了半宿的矩阵在一声爆破声中消失，爆发的威能将临近的一艘外星飞船冲的支离破碎。 这无妄举动惹恼了盘旋的其他飞船，霎时它们汇聚成圆，一束通天贯地的光柱直直落在孤岛之上，将完整的岛屿一分为二，割出一座小岛来。 而站在地上的碧穹人无一不被这通天的威能吓得腿脚发软，浑身颤栗。 不少穿行于山林间的民众被晃动的山体生生甩出去几米远，就连带队的夏尔几人也被晃下山坡，血迹渗出衣服。 刚刚爬上山崖顶上的希常月，在地动袭来时只顾护着怀中的孩子，忘了脚下的地势，直直从崖顶跌落，撞在粗壮的树干上。 蹲在崖下的越白抬头正好望见下垂的身影，不顾脚下的晃动，起身去接。 可人力终究抵不过大自然喷发的力量，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瞬。 怀中的小孩气息尚在，只是被震动冲击的昏晕过去，但被树干上叉枝刺穿身体的大人已经没了生息。 其他人情况也很不乐观，断腿断胳膊，撞晕的，更有不幸的跟希常月一样的情况。 一息间，幽暗的山林里到处是民众的惨叫声和哭泣声。 典钰和听虚和带的队伍同样遭难。 他们走的是山峰的东面，而这里的山体更加险峻，到处是散落的岩石块。 因为前一天的暴雨，山体本就脆弱，再遭受地动，从山腰山顶落下的石块直接撞击到行动的人身上，不是被撞飞就是被压在岩石之下。 上千人一时没有几个活着站立的，都是趴伏在林地上呻吟哭喊的。 伤亡不大的是夏尔和月禾带领的这支队伍。 因为队里被安排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本就行动迟缓，出发半日他们还停留在山脚下平缓的位置。 地动的时候，他们正好停留在空旷的地方休整，没有被晃动的山体殃及到。 再加上夏尔在休息的间隙正好憋见碧穹上空那粗壮的光束，立即叫老人们趴伏在地，牢牢抓住身边坚固的树木才扛住向外拉扯的张力。 第116章 奋力一搏 击穿岛屿的金芒威势让平静的大海沸腾起来，几米高的海浪不断地冲上岸边，将海岸边残存的建筑拖向海底。 蓝天之下，废墟之上，正站着一群青衣人，他们收起惊惧的眼神，往停落的飞船处飞奔。 敌人释放出光柱后，纷纷飞往山脚下的高空，意欲展开正面攻击。 星卫宫的执事和守护者们跃上飞船，在执长希明的指令之下，冲向第一波攻向山巅的敌方飞船。 防御、攻击功能齐开启，一艘艘带着磅礴气流的飞船很快环绕在山峰之上，对着远处飞驰而来的银光主动出击。 能量石加持的圆形黑色武器，宛如从天而降的冰雹，快速飞往对面。 没有躲开的敌船瞬间被燃烧掉半个船身，整齐的队伍被打散，避离地躲飞到安全方位。 站在下面的人定睛看去，那被打落的敌方飞船上竟然没有“人”，只是个空壳。 随着翻涌的海浪，船骸很快被海水吞噬，只留下一股升起的蓝色烟雾。 难道敌人都聚在高处的战舰上，这些飞船只不过是被操控的武器？ 观战的白帝等人不禁视线一沉。 一轮空袭过后，天阿的众人发觉对面的派出的只是一群没有灵魂的空壳，便改变作战方案，改为逐个击破，把敌人的飞船全部精准击落。 随着敌方飞船数量的减少，星卫宫众人紧绷的心弦再次拉满，惶惶然地等着对方后面的招数。 当最后一艘敌船被打落后，悬在海空之上的黑点有了动静。 它们在穹顶打转飞旋一圈后往碧穹逼近。可在触及到岛屿的边线时，又停了下来。 众人紧张地盯着战舰动作。 只见几艘战舰的底部缓缓打开，一艘艘跟先前一样的飞船从上面飞落，几百艘飞船将半个碧穹海岸占据。 天阿的众人以为它们的接下来的打法跟先前一样时，突然眼中晃过一艘银色小型飞船。 它就像一只大型飞禽战舰后方缓缓跃上天幕，专注地扫视着那些被操控的飞船队伍。 旋即，一阵穿云裂石的乐声从高空而来，注入碧穹众人的耳朵。 韵律悠扬而动听，美妙极了！ 当大家沉浸在舒适的氛围中时，乐声突然换了节奏，开始越来越大，起伏越来越密。 伴着音乐声，那些秣马厉兵的飞船群随之盘旋出动，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突然，身边卫士倒下的动静惊动了仰望天空的白帝。 而离白帝不远的炅昊也被这声音惊觉，斜眸看去。 倒下的卫士全身抽搐，颤栗的双手抱住头颅，不断地撕扯着散乱的头发，嘴里发出陌生的低喃声。 周围的其他人面露惧色，纷纷后退。 一个，两个，不断有人倒下，症状跟第一个卫士一模一样。 白帝见势，大喊： “快堵上耳朵，上飞船！” 反应过来的人，立即拉上躺在地上的队友，急速奔向不远的飞船。 此时上空的船队已经就位，开始发动攻击，目标直指对面的星卫宫众人。 银色的飞行器越过高空停旋在山顶上方，隐形的气流伴随着它划过的弧线向周围散开，而那奇怪的乐声随着气流逼近碧穹上的众位能力者。 因为飞船保护罩的隔音作用，那些涌动的气流擦过罩壁，没有对里面的人造成伤害。 但飞船却遭了秧，厚厚的能量罩没有撑上几分钟，随即“咔嚓”一声，出现不同的裂痕，而后从上而下，开始碎落。 一双双震惊的眼睛盯着飞船的保护罩，落下的不是碎片而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气流刚过，敌人的飞船改变攻击武器，换成重量级。 银色的圆柱带着蓝色的尾烟，从四面八方喷射而来，将碧穹岛上的众位围圈在小小的几里之地。 超出攻击范围的星卫宫飞船队，一直停旋在敌船相反的位置。 当他们看到那四散而来的庞大火焰时，迎面直上，一字排开，形成一道坚固的防御罩，抵御敌人攻向地面上的威力。 敌人的炮火打在星卫宫的飞船上，浓重的烟雾中溅起高高的星火，劲风吹过落入地上的密林中，引的林中起火，不久后滚滚浓烟直冲密林上空。 “执长，我们飞船上的能量石不够了，撑不了多长时间。” 司非执事从驾驶室冲出来对着向外打量的希明讲道。 “其他飞船的情况如何？” 希明眸色一深，问及其他飞船能坚持多久。 司非眼底黯淡下去，不自信地小声应道： “比我们这艘的情况更糟糕，如果敌人的袭击再不停下，只能奋力一搏了。” 望着外面浓烟中若隐若现的飞船队伍，希明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雾色，最后一转清明，对着身后的人只道： “让其他人后撤，我们迎上去。” 司非震惊地望向立在保护罩下伟岸的身躯，急切地追问： “执长，您是想……” 司非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希明接道，“这是极石，你带着它去下面，请圣者殿准备应战。” 一块小儿拳头大小的石头扔向司非站的方向，说着希明走过去还帮他推开了飞船的舱门，一双冷目静等他出发。 “走！” 在执长决然的神情中，司非挪动脚步，向舱门的位置走去。 “您注意安……！” 最后一个“全”字还没有讲出来，就被希明一脚踹下飞船，罡风呼呼声中传来执长最后的交代。 “把极石引动！” 人刚落下，希明便冲进飞船的驾驶室，对着敌人的队伍中间迂回穿越而去。 所有的开关开启，希明整理好着装，向飞船顶上的能量巨石走去。 闪烁的光点说明它即将耗尽最后一点能量，但希明没有等它湮灭直接挥掌击碎，然后将仅剩的一块新的能量石镶进装置中，大步走开。 飞船内的能量不断凝聚，就像弥漫沼气的池子，一点星火随时激发起新的威能。 当飞船跃上高空出现在敌人盘踞的飞船群后，希明推开舱门一跃而下。 冰凉的海水和希明温热的身躯相撞，周围泛起一圈圈的水泡，将他包裹在里面。 海面上落下的飞船残片就像暴雨般直击海底。 这异样的“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烟雾散去后才停息。 不管是地上的其他人还是停在高空的敌人战舰都被这以身做饵，粉身碎骨的做法震的一时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那可是上百艘飞船啊，说炸就炸了，甚至烟火蔓延至远方停留在海空的战舰。 要不是里面的“人”及时驱离，估计也会跟那些化为灰烬的飞船一样被风卷走。 整个天阿陷入沉寂，就连“唏唏嗦嗦”的山林丛中此时也陷入宁静。 不过碧穹西北方向的断崖下突然冒出一个身影，拖着僵硬的身躯向高高的崖顶攀爬。 第117章 生息无常 突然间爆发的轰炸让双方间的激战暂停，片刻的休息不仅没有让敌人心存忌惮，反而出动战舰直降于海平面上，开始地毯式对碧穹进行围攻。 外星的陆地武器宛如一条长龙从海岸登陆，向着高山移动。 空中的飞船队伍从消失再升至几十艘，跟随在银色领船后跃上山峰顶部。 它们似乎发现了躲在山林中的民众，准备对他们下手。 随着高度的攀升，高山上的树林变得稀疏起来，特别是断崖和岩石块较大的地方几乎完全裸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没有意料到敌人如此缜密的视察技术，向瞻星阁进发的几队人一时间被上空盘旋的飞船扔下的蓝色烟雾乱了阵脚。 民众们吓得四散躲藏，行动速度慢的或者是正被地势绊住脚无法躲避的人，一时间因为吸入大量烟雾致使四肢僵硬，瘫倒在地。 随着时间越长，他们变得呼吸急速，眼神猩红，最后直接没了呼吸。 不管是夏尔的队伍还是其他几队都遭遇了外星的毒雾袭击。 及时捂住口鼻躲藏起来的人，看到同伴们的死状，吓得不敢再前进一步。 盘旋在山林之上的飞船队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圈一圈地找寻行人的踪迹。 夏尔和月禾带领的一群老人藏身于一块巨石下。 老人们不动，但作为领队的她们，却要为接下来的路程寻找突破点。 耳目不断地随着敌人的飞动的痕迹转动。 良久的洞察之后她发现一处漏洞，为了证明她的猜想，她跑离队伍，朝前面空旷的地势冲去。 在跑动的过程中为了引起上面敌人的注意，她还特意折了一根树杈大力挥动。 耳边“嗡嗡”的轰鸣靠近头顶上方的时候，她瞬时贴附在山壁之上，一动不动。上面的飞船来回飞巡良久没有发现目标后，漠然离开。 月禾看清楚夏尔的举动后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于是将老人们安置好也加入其中。 两个人目标更大，引起敌人注意的速度更快。就在二人跑出去不久，便听到上面几艘飞船靠近的动静。 夏尔跟之前一样躲到山壁处，而月禾直接跃入山林藏到粗大树干下，跟树木合为一体，静待上面驶过的飞船队伍。 嘈杂的声音在头顶几米高的树梢之上旋飞，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但没有看到目标后又一次驶离。 定定贴在山壁上的夏尔和躲在大树下的月禾，相视一笑，一同往老人们在的地方跑去。 距离山腰的瞻星台还有一段距离，而山下的情况很不乐观，现在敌人已经找到民众的位置，不可能善罢甘休。 为今之计要尽快将民众带到瞻星阁，不然等海岸边的重器围上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刚开始，两人只是一小段一小段地带着队伍前进，后面发现，经过几次的虚晃后，敌人可能识破计谋赶来的速度没有那么迅速，于是两人将前进的距离加长，随机应变。 但凡听到有飞船的声音就躲到隐蔽的角落，离开后再次行动。 利用敌人视觉障碍的缺陷，夏尔的队伍很快赶上前面越白守护的民众。 看着寥寥无几，一身狼狈的他们，夏尔将视线驻足在最前面的越白身上。 结实耐穿的青衣被刮破好几处，露出里衣。一头顺滑打理有致的赤发此时变得凌乱许多，甚至后脑勺处还落着几个指尖大小的草叶，看起来极为滑稽。 平时嬉笑的面孔有些呆滞，抱着孩子躲在一处岩壁下。 听到山林中的动静后，呆愣的眼眸里生出警惕，随着声音的来源往下方深望。 夏尔在几十人的队伍扫了一眼，最后投注在越白身上，便问： “你们不继续走吗？” 越白涣散的目光聚焦，看着前面的人，良久道： “上面有敌人的飞船，等他们走了后我们再出发。我们……” 视线在队伍中转了一圈，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 “不走什么时候到瞻星台，这里距离也不远了，得加快步伐。我们一起！” 月禾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夏尔上前去扶那些躲在岩壁下的民众。不料一声脆脆的低喊惊动夏尔。 “姐姐，你有见到母亲吗？” 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地上起身的越白也被这声叫喊惊愕到。 一双诧异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你认识这小孩？我以为她是个哑巴，一路上怎么问都不吱声。” 夏尔闻言低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 “星禾？” 当叫出名字时，星禾移动小步伐靠近夏尔，眼眶中充盈的水花凝成一颗珠子，顺着脸颊滑下。 抬头带着哭腔再次重复刚刚的问话，有没有见到她的母亲？ 夏尔立即蹲下身，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拭掉，忙问： “星禾跟母亲走散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立在一边的越白上前，颓然地说道： “夏尔，不好意思，这个小孩的母亲在地动的时候跌下山崖撞到树干，便，便……” “便没了生息”后面的字，越白挣扎了几次都没有说出来，更不敢直视一大一小的眼神，耷拉着眼帘，将全身的重量转嫁到后背的岩壁上，勉强站直。 夏尔收回落在越白面上的视线，轻轻地将星禾抱起来，低声道： “生息无常，不由你我。” 转瞬抱着星禾往山端而去，越白依稀听到她跟星禾的对话。 “母亲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等我们，我们现在去找她好不好？” 小孩子软糯地回了个“好”字。 因为夏尔的妙计，两支队伍不断地靠近上面的庇护所。 山下，双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碧穹腹地的外星重器，一路走一路对着民众的住所扫射，坍塌激起的尘雾让半个岛屿隐在暗影中。 空中的战斗集中在高山之上，而被掣肘，有心无力于山上斗争的白帝众人将所有的战斗力投注在敌人即将到来的重器上。 从敌人谨慎的行为和强大的实力来看，他们似乎对岛屿的占有志在必得，而不是摧毁这块天阿仅有的一处陆地。 抢夺占有才是他们入侵天阿最终的目的。 有了这个灼见后，白帝便开始有计划地指挥对战围圈上来的敌人。 以圣者殿为首，其他队伍辅助的形式，开启这场地上面对面的决战。 圣者虽然人数不多，但都天赋异禀，能量超群。只需他们拂手一挥就能轻易将敌人驶来的重器摧毁大半。 炅昊坐镇于飞船之上，俯瞰下方靠近山脚下的重器，掌中玄色的石子上不断地浮现复杂的字符，随着字符消散的方向，那里就有一个圣者接收到圣尊的指令。 气势庞大的能量，对准敌人的重器猛烈一击，尘灰之下的地上就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敌人的重器被大力摧毁成不同形状的金属碎片，与深坑融为一体。 盘浮在天上的眼睛看到这一幕后，传来一声浑厚的惊鸣。 声音停止后，那些靠近山脚的重器开始往后撤退，而那些隐在海上的战舰“人”影晃动，不断地从敞开的大口中跃下。 第118章 圣尊出手 登上碧穹的“人”影有序地钻入重器中，不进反退。 所有重器的发射口一致地对准挡在最前面的众位圣者，开始射击。 各个方向飞来的星火令圣者们有些有心无力。 炮火没有间隙但能量汇聚是需要时间的，从刚开始的应付自如到左支右绌，渐显劣势。 立在飞船之上的炅昊见此视线微沉，神情凝重，手上飞转的玄石速度降了下来。 没有了圣尊的指挥，地上的圣者吃力地应对敌人不间断的轰击。 一手应付前方飞来的星火，一手不断地从衣袋中掏取能量石，补给体内消耗掉的能量。 充斥于空气中的威能，引起天地异变。 海水咆哮着不断地往海岸上撞击，晴空万里的高空之上开始有云雾堆积，渐渐汇成泼墨般的颜色，在天阿的上空翻涌。 被削去一角的岛屿底部感应到上方的能量后开始活跃，没过去多久的地动又再次袭来。 能挤出墨汁的黑云不断地下沉，随着狂风怒吼声劈下一束红色的闪电，将漆黑的碧穹映红。 就是见多识广的白帝也被眼前宛如幽境的恐怖景象震慑。 刚刚从断崖没入密林的希明，停下深浅不一的脚步，抬首深望着黑暗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红光，神色如常。 微眯的厉眼看清楚那厚重的浓云后，加快步伐往山脚的方向疾去。 敌人猛攻的气势收敛，即将跃进主街道的重器开始往后退。高空之上盘旋的飞船飞离山峰，往海面而去。 山上的民众许久没有听见飞船的轰鸣声后，在幽暗的山林中迅速移动。 红光渐停，吸饱水汽的黑色海绵开始溢出多余的水分，不断地往地上砸去。 大雨倾倒，避开了以山为中心的位置，所有的湿气集中在敌人的上方。 双方激战再一次被迫停息。 但碧穹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天降恩赐，而是有人舍命争取的喘息之机。 黑云之下的飞船上，一身黑袍的炅昊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手中急速飞旋的玄石颜色稍淡了些，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明亮精纯。 一人之力，震慑四方。 当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再次睁开时，天地充斥的浊气瞬间消散，被雨水浸湿的重器不断地发出爆破声，自毁在泥泽中。 炅昊收起手上灰白的石头，扯过衣袍上的罩帽，将一头干枯的金发掩于黑暗中，步履轻浮地走回驾驶室。 圣尊的飞船刚刚降落，圣者们整齐地排开等着炅昊出来。 恭敬的神态掩不住眼中忧色，低垂的余光一直往远处走近的人身上扫。 熟悉的冰冷声音在众位的耳边响起： “敌人袭击随时会到，少之，你随我回一趟圣者殿。” 被喊到名字的圣者，急忙从边上走出来，随上圣尊的脚步。 其他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炅昊的出击令敌人的重器折损大半，就是幸存下来的也没有了起初的威力，于是那些半损和已损的金属块被遗弃，重器中的敌人开始向战舰会合。 没有的战斗中震耳的响声，残破不堪的碧穹岛再次恢复宁静。 敌人的停战为山上的民众争取到进入瞻星阁的时机。 没用多久，几队民众穿过茂林登上瞻星台。 洼地上的积水、散落的石块树杈，让昔日风景如画的瞻星台略显荒芜萧条。那扇隐在山崖下的石门已经被落下的垂条遮盖。 来不及留意周围巨变的夏尔，伸手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典钰。 “我去找找常月姐！” 不等典钰应声，她决然离去。 典钰抱着沉睡中的小童，在一众民众的面上扫过。 他们没有想象中欢喜，个个平静地盯望着那个曾经无数次想要一探究竟的石门，但现在它就摆在眼前，他们却没有了当时的激情。 一路的坎坷让大家见识不少星离雨散。亲人，好友不断地倒在他们面前，生死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那么恐惧的存在了。 听虚和上前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请大家往里面走。 可民众面色如土，心绪不安地打量着身边的人，没有谁第一个迈步。 这时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拄着一根树干制成的拐杖步伐蹒跚地先于他人走向石门，越上石阶走向昏暗。 跟老者一队的几人随即跟上。 其他人似乎被老人们的举动感染，三三两两也开始挪步前移。 当最后一位民众走进瞻星阁后，一身血衣的夏尔表情悲戚地从山下归来，眼睑上残留的湿意还没有被风吹干。 见到前面几人面露难色，便轻声走到典钰前接过熟睡的星禾。 身前是安逸，身后是敌人的攻击，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 眼神坚毅的听虚和转头看着眼前的几人，道： “典钰，瞻星阁内我母亲的住处有隐身石门的开关，麻烦你去开启。” “拜托你们保护好民众的安危，如果敌人最后也侵入这里，你们记得带存活的民众去瞻星阁最上面一层，那里停放着一艘飞船，能带你们离开天阿。” 白帝交代给听虚和的话，此时他郑重地叮嘱给自己的同伴们。 “你呢？” 越白冷冽的目光盯着听虚和直问。 “山下还在激战，我去助他们。” “不行，白帝将这里的民众交给你负责，要说去也是我们去，你是万万不能去的！” 越白激烈的反驳声刚刚落下，身后瞻星台的石阶上走上一人。 “你们都留在这里，山下自有我们这些大人守护，何时落到你们这些个娃娃身上。” 一身玄衣的京原温声说道。 随后让开挡在石阶上的身躯，露出石阶下眺首张望的脑袋。 看着几人疑惑的神情，京原解释道： “这些是跑去圣者殿避难的人，我给你们送上来了。你们还不快进去。” 话说一半将视线落在民众面上，催促他们快些进入瞻星阁。 民众绕过他蜂拥而上，之后他远远看着伫立在那里的年轻人，又道： “圣者殿以民为首，护民周全不是说说而已，还请星卫宫各位辛劳照顾民众安危，山下便由我去！” 坚决的语气不给几人机会，人从队列中逆行而下。没多久就消失在众多往上的人流中。 “进去！他们在山下奋力抵抗就是为了身后的天阿民众，我们也该负起护民的重责。” 夏尔望着京原孤单的背影淡淡说道。 言毕，随在民众队伍后进了瞻星阁。 站在台上的几位深望了一眼山下被浓雾蒙住面貌的岛屿，眼神中布满坚定。 厚重的石门缓缓严上，纵横交错的藤条顺势而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按键声，山腰上宽敞的停台在烟雾下跟山麓融为一体，茂盛的枝叶弥漫在烟雾之上，这里片刻间恢复成最原始的山林模样。 第119章 庐山真目 昏暗的光照在封闭的瞻星阁过道内，映射出高低不同的黑影。 斜靠在墙壁上歇息的民众经过长时间的行途已经筋疲力尽，片刻的宁静让他们被身上的困意席卷，紧闭双眼抽空养精蓄锐。 同样抽空休息的还有阁室中的夏尔几人。 为了时刻留意外面敌人的动向，他们几人选择在临近阁台的一处室内通过通外的窗户探望外面的动静。 跟灰暗的通道一样，此时外面也进入黑夜。 一眼望尽碧穹的半个岛屿沉浸在黑暗中，没有一点灯光点缀，扑面而来的清风中带着硝烟的味道。 借着窗口的星光，越白盯着手中那已经被磨平棱角的怪石发呆。 坐在黑暗角落里的典钰正好瞧见这一幕，便将视线也落在那熟悉的石块上。 许久后，黑暗中传来小声的问询声： “这石子便是珊瑚星时夏尔给你的那一块？” 低头愣神的越白被这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石子扔出去。 拍着胸脯平静好心跳后，转头向黑暗中瞥过去。 那里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但他还是回答的那人的问题。 “是那一块，原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一直装在身上，没想到今日再拿出来，却是另一番景象，不知那里生活的人族可还安好？” 典钰收回看向石子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粗糙的掌心，陷入回忆。 这样的石头自己曾经也是有一块的，可惜被云泽的兽人搜去后就不见踪影了。 现在不知它躺在什么地方，冰冷的还是温热的。 沉静的眸光又往夏尔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发出一声轻叹。 “你回来躺会儿，我盯着外面。” 从黑暗中站起来的影子往窗边靠近，越白收起那颗没有温度的石子，对站在星光下的典钰说了声“麻烦你了”！ 寥落星辰，阔路难寻。 大家平安地迎来了第二日的曙光。 停留在海面上的战舰销声匿迹了一晚上，却在晨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再一次出动。 浩大的战舰从地平线上升起，向着岛屿的正中心飞来。 巍峨的气势就像一座大山缓缓靠近，遮住那刚刚见亮的日光。 无数个身穿金属衣服的两只腿外星种族，手握武器从战舰之上跳下，沿着山脚下的主街往中心移动。 战舰上的外星人落地后，战舰开始对着中心的山体周围开始猛攻。 被巨响惊醒的山下众人，惊慌地从地上爬起，准备迎战。 白水宫内，商量了一晚上对敌计策的几人，一脸疲惫地站起身朝外面急速赶来。正好在门口遇见禀报情况的卫长。 “他们改变攻占策略了，可能不再执迷于占领这一块陆地而是毁掉。” 听完卫长回禀的希明分析道。 白帝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边的炅昊，看他有什么说法？ “庐山真面终是藏不住了，不管什么策略终究是要战的，或许近身对我们更有利。” 确实，那些见所未见的重器他们的确招架不住，但是一对一说不定更有利于目前的劣势。 几人匆匆赶往白水宫外。 宫外长街的尽头出现一群群手握武器的金属立行人，而他们的身后是庞大的战舰队伍。 炫目的激光不断地扫射在四周的建筑残壁上，顿时化为齑粉，就连空气中都带着灼热和呛鼻的粉雾。 环在主街外围的密林因为激光的扫射，惊起生活在里面的动物们。 此时它们翻越断墙从里面跃出，奔驰在狼藉的街道上。 身后的密林烟雾弥漫，耸立的高树不断倒下，身形不够敏捷的动物们被粗壮的树干活活压死，迸溅的血肉让潮湿的地表更加黏稠难行，许多体型重的动物或是被绊倒或是死在激光扫射中。 能辨识危险即来的动物们慌慌疾驰，直扑中间的高山，引起山林中的飞鸟慌乱地飞上天际。 挡在第二道防线上的卫士和守护者们一字排开，手中各形的武器放置于身前，紧盯着那些缓缓靠近的外星物种。 他们要守护的就是身后数以万计的天阿生灵。 白乌，希明和炅昊分别到达山下的三个方位，指挥着卫士们与逼近的敌人作战。 以能量见长的玄球人，不断地利用体内澎湃的气息结合手上的武器将它们输送出去，目标直指敌人要害。 一波波被掀翻的敌人畏惧于对面袭来的厉风，于是改成远程攻击。 随时扫来的激光令战斗中的人有些束手束脚，再加上高空那渐渐挪动的黑影也让大家心存惧意。 在庞然大物的战舰面前，飞船就像飞绕在大象面前的蝇虫，渺小茫然，根本阻挡不了它前进的节奏。 不断有人尝试用飞船自爆来阻挡，但无济于事。 从上面跳下来的外星物种越过防线直接进山，向着山顶而去。 星卫宫众人守护的西位，因为有执事的加入让处于弱势的战局瞬间逆转，特别是以玉玊为首的一角。 今日的玉玊一身简易的灰白衣裙，包裹着玲珑身躯，凛然地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一双炯然的双目随着掌中磅礴的威力直逼躲在残垣后的敌人。 身后其他守护者挡住上方战舰扔下的爆炸物，将它们拦截在半空引爆。 纷飞的尘土，缭绕的烟雾已经阻挡不住愤怒的一众星卫宫人。 只要感应到不同于碧穹的能量气息，便将其摧毁殆尽。 无数被击穿的金属铠甲被无情地拍成粉碎，那些隐在内部还没有露出面目的主人也随之魂飞魄散。 铠甲上冒出的星火将玉玊灰白的裙边烧出无数小孔，但一向爱干净整洁的她无暇顾及这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着自己精力充沛多杀几个侵略者。 教习的无畏和英勇令无数后辈折服，不断有人突出敌人的重围与他们决一死战。 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可另一边以白帝为首的卫士们却有些捉襟见肘。 一行人被敌人的重器围困到狭小的巷子里，命悬一线。 第120章 蚍蜉之勇 白水宫的卫士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佼佼者，但是相比于圣者殿和星卫宫守护者们，他们的身体内调动的能量就相形见绌了。 虽然基数庞大但在数以万计蜂拥而来的激光下，他们应付的就有些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落于下风，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最后逼至白水宫前的巷子中，逼迫接受强火打击。 被沾染血迹的玄衣在明火中泛着光，目光坚毅的白乌隐于一处低矮的石墙下，打量外面渐渐接近的敌人攻击手。 进是敌人的武器扫射，退，便是玄球最后的尊严白水宫，进退两难，着实为难到困局中的白乌。 身边倒下的身影让她不敢再贸然发动攻击，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将前面的敌人射杀，为自己寻出一条反击的机会。 冽然的视线不断地在四周巡视，半晌后离开半壁，向另一边跟敌人交战的卫长走去。 两人商讨后觉得可以奋力一搏，便着手准备。 敌人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白乌等人藏身的角落，金属间摩擦的“呲呲”声格外清楚地飘荡在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 地面因震颤扬起的石子颗粒落在金属的铠甲上发出脆响。 头顶上方的黑影已经将这片天空挡住，射过来的阴影将角落遮的更加昏暗。 如果不去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群。 时间在一秒秒流逝，敌人前进的脚步没有停下来，顺着巷子即将抵达白水宫前面那条宽敞的街道。 突然，伴随着一声轻鸣，巷子尽头那几丈长的残破建筑像活了一样将踏进那里的敌人尽数吞噬。 腾起的雾气直冲上方的战舰，在撞击的那刻发出如雷贯耳的声响。 地上那稳稳的巨大阴影开始抖动起来，渐渐变得越来越小。 在巨大的气流冲击而出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的人噌地蹲地而起，往巷子另一头疾驰。 为了不引起上面战舰的发现，他们擦着墙脚的废墟俯身前进。 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从绝境中捡回一条命的卫士们跟着白帝再次迂回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白水宫前的那条街道，重新布局，迎接第二批将到的危机。 相比于其他方向，圣者殿几十人所在的南面显得落寂很多。 因为有断崖的阻隔，从海岸上来的敌人较少。而靠近主街道的方向正好被星卫宫截断，便没有能进入保护范围的敌人。 独立于断崖之上的炅昊，一人可敌千人进攻。 黑色的衣袍遮住大半容貌，翻动手中没有原先那么明亮的玄石，向崖下进攻的敌人随手拨划。 被凌厉的气流掀翻的敌人抵御许久后，终于撤出这块区域向东面转移。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东面更是雪上加霜，倒下的卫士不计其数，就连白帝所在的一角，坚挺的卫士也所剩不多。 但他们无所畏惧的精神不断地跟后面涌上来的敌人激战。 能量不够，那就用手中的武器和一身蛮力去近身搏斗。 激光刺穿肉身发出的沉闷声和武器击打在金属盔甲上的渐渐低落的声息，令无数奋战的队友士气爆发。 蚍蜉尚有撼大树的勇气，更何况他们这些为家园为民众争取生机的勇士。 前赴后继，一拨倒下一拨接着顶上去，心中的信念是支撑他们向前的动力。 上方盘踞的战舰找准突破口，便开始将火力集中在东面方位。 一时间以白水宫为中心，被火海包围。 不断落下的爆破物将大地砸出几丈深的大坑，圣洁如白莲的白水宫被熊熊烈火包围，烧起的烟雾蔓延至半山腰。 敌人似乎也疲于长久的缠绵，开始动真格。 从各处战舰上落下的银色飞船不断地聚集散开，再聚集散开。 汇聚成的光柱在面目全非的碧穹岛上开始划线，一块一块被割下的陆地不断地被冲上来的海水吞噬。 本就不大的海岛，面积在不断缩小，海港，民众的住宅区，密林，山下主街道…… 纷飞在空中的飞船一次次被敌方的战舰击落，毫无招架之力。 而高山之上，潜伏在山林中的敌人寸步寸尺地在搜寻山上消失的人影。 瞻星阁内，从墙壁上惊坐起的夏尔被外面晃动的银光惊得汗毛竖立。 轻捏着脚步挪动到窗边，小心地伸出脑袋探视被藤条遮挡住的缝隙外的情况。 个全身被银色金属包裹的人，迈着笨拙的身躯在山林里转悠。 要不是夏尔见过航天员形象装扮，定会被那些浮肿的身躯吓出尖叫声。 僵直的手中拖着一把长形武器，对着四周扫视。 以防被外面的人发现，夏尔忙蹲下身子躲在窗下的角落，等着射进顶上的光移开。 半晌后，外面的光渐渐散去，夏尔才踱步到外面的通道中，将见到的情况给听虚和几人讲明。 “敌人在周围排查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从台阶上站起来的越白，不禁问几人。 听虚和眉头微皱，沉着脸道： “找到是迟早的事，我们尽快将人往上面转移。” 其他人闻言默认了他的意见。 离开这里他们还有第二条路，如果被外面的外星种族发现，可能他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尔拉着星禾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以防敌人从窗户外发现玄机。 她一边往上走，一边将所有阁室的门窗紧闭，同时利用能量将它们定死，人力难以撼动的程度。 跟她同样做这件事的还有典钰，两人很有默契地不断堵上敌人攻进来的入口，甚至在通道拐弯的地方设置警报设施，一旦有陌生气息靠近，都会提醒能量主人这里的异常。 将所有民众带到最顶层后，夏尔几人隐在四周通风处，留意外面的情况。 这里正是夏尔初到山顶时掉下来的那个洞口下方。 人工雕饰后更加宽敞，而上面的洞口也被能量塔罩住，这里更像一个封闭的整洁山洞。 山洞中间停放着一艘能装载千人的飞船，样式跟夏尔见过的所有飞船有些不一样。 古拙的气息隐隐环在泛旧的金属表层，宛如一只展翅待飞的雄鹰，随时啼鸣高飞。 第121章 誓死护上 浓烟滚滚之下，尸横遍野。 那些出没于深林，朝夕不常见的飞禽走兽第一次展露于世人眼前，便是在外星异族的屠杀围剿之后。 烧焦的皮毛，残缺不全的躯体，大的，小的，壮的，瘦的没有谁能在重器的横扫下中侥幸逃生。 分崩离析下的天阿大陆在濒临死亡中拼死挣扎。 停浮在上空的外星战舰像一只索命的厉鬼一样，用魔爪不断地将地上的生命揽收于自己的囊中。 硝烟弥漫的山体东面，在火海中向大海倾斜。 几十双惊慌失措的目光在浓烟中寻找拯救自己的一双手。 白帝带领的卫士们终究没有抵抗住外星种族残暴弑杀，眼睁睁地看着那束将白水宫一分为二的光柱直直劈下。 巨大的“轰隆”声伴随着海水的激荡，将站立于宫门口的她们生生剥离于山体。 畏惧于光束的威力她们终是错过了最后的求生时机，几十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远处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星卫宫众人，解决掉对面纠缠的敌人，纷纷朝这边奔驰而来。 尤其是希明，因为之前以身杀敌，身体内的能量损耗严重，再加上海水的势能让他几乎丢了半条命。 短时间内即使有能量石辅助，但实力也难以恢复到全盛，所以星卫宫这边的攻击还是以玉玊和其他执事为主，但他也没闲着，替众位解决后方的隐患。 白水宫出事，正好离他不远。 当他看清楚那里的情况后，倏然变脸，不假思索地冲进熊熊烈火中，向劈开的那块大地跃去。 一直跟在希明左右的玉井，见他撇下对战的敌人，奋不顾身地去往白水宫的方向，便抬眼朝那里张望。 一眼看到那里劈开的大地，立即将手中搀扶的伤者递给身后的药师，叮嘱几句后，迈腿就跑。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时，希明已经越过那条深不见底的深渊，站到白帝几人面前。 满眼焦急的玉井在深渊的一端来回踱步。 奔涌而来气势汹汹浪潮不停地拍打，令对面的玉井根本听不清对面两人激烈的争吵声。但从神情上看，白帝神色凝重面带抗拒，而其他人黯淡的眸光重获生机，满含期待地紧盯着希明。 短暂的争吵之后，希明从胸口层层护衣之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白乌，但白乌没有接，他又将东西交给身边的卫士。 卫士伸手接过，点头致谢，随后跟其他众人对望一眼，便在希明的催促下，扶着身受重伤的白帝朝断开的边缘移动。 被人搀扶的白帝频频回望那背对着她人的坚挺的背影。 一时喉间翻涌，悲伤的情绪爆发，深沉的眼底泛出盈光。 她挣脱卫士的束缚，跌跌撞撞地朝希明走来。 被污血黑烟弄脏的一双玉手伸进腰间的衣袋拿出跟希明一般大小的石子，上前一把拉过希明的手掌将其放在掌中。 唇角启合，对着希明道： “明儿，这是吾那枚极石，自从多年前那件事后，吾虽无力启动它，但一直将它带在身上，现在吾把它给你，你试试能不能用？” 刺目的颜色不禁让白乌忆起往事。 那时候她还不是白帝，而是上任白帝的爱人。他们天资聪慧，从小就与众人不同，能量更是玄球翘楚。 不料在二人结成不久，白帝遭遇敌袭，命悬一线。她为了给自己的爱人续命将体内的能量不断地输送至爱人躯体内，人救活了，可她体内的能量根基干涸枯竭，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挥霍自己源源不断的能量。 至此她便跟常人无异，是个能量匮乏之人。 庆幸的是，她还有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至此她将所有的精力专注于培养这位年幼的掌权者身上。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位不逊于上代掌权者才智的青年终于正式接替她手下的政务。 原以为这是她离开玄球上位者圈层，独享平凡生活的开始。殊不知外星来袭，自己的孩子为了玄球大众牺牲在无尽的宇宙深渊。 从此，她又坐上那高高的座位。一边抚养年幼的孙儿，一边将自己孤立于他人之外，保证自己没有能量的事不被发现。 可这件事只有亲近的几人知道，希明便是其中之一。 背对着众人的希明在听到身后的步履不齐的脚步声后，骤时转身，正好对上白帝伸过来的一只手，来不及躲避，便被温暖护住，随即掌心传来一阵冰凉，让一瞬间的暖意消散。 听明白她的担忧后，希明温声应道： “好，东西明儿收下，您就不要担心我，深渊的裂口越来越大，您再不走，估计我们都走不了了。” 希明随手将掌中的东西收起，便扶着白帝走向卫士们。 在卫士能量的驱动之下，微小的极石喷发出卓越的威能将卫士托起。 卫士立刻一手扶住白帝，一手拉起身边人。 十几人在一阵旋风的气流中腾空而起。 突然升至空中的气流一滞，不进反退。站在下面的希明几步上前，对还在地上等着伙伴拉起的卫士说道： “极石的能量有限，承载不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先一步走，我们后面过去。” 说着希明将手中的东西展露在十几人面前。 看清楚希明掌中静静躺着是什么东西后，拉着浮在空中队友的那只手放开。 底下没有拉扯的重力后，极石带着空中的十几人在卫士的掌控下飞到对面安全位置。 断开的裂口越来越大，高于海平面的地势不断地向身后的浩海逼近。倾斜的另一端已经被海水淹没，留下的几人脚底已经有了湿气。 当对面的人安全降落后，几人焦炙恳切的眼神盯着希明，希望他动作快些。 等在对面的玉井，看到白帝等人过来后，一双焦灼的眼眸在两边来回打量，是先救治受伤的白帝呢，还是等希明回来后再医治？ 闪烁的目光望向对面时，不料正跟望向这边的希明撞上。 他在那岿然不动无形的气场中感受到一股慑人的压力，于是他转身匆匆走到白帝身前，开始认真看诊。 希明本想用极石将所有人送到对面安全的地方，自己再想办法回去，可不想白帝将自己的极石交给他，倒是省去他想其他办法。 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下，希明将掌中那颗黢黑的极石攥紧，调动全身的能量激发。 就在他全力释放能量时，上空传来“咯咯咯……”欢快的童音。 所有人动作顿时一滞，不约而同地仰首张望。 只见一个穿着碧穹衣装的男童坐在战舰外畸形的石头上对着下方希明几人嗤笑。 第122章 身死覆灭 希明握着极石的手一松，平静的眸子沉了下来。 他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去看那穿着人族服饰的孩童，而是将视线落在垂在身侧的右手上，陷入沉思。 这孩子早不笑晚不笑，偏偏在希明等人准备跨过深渊时，发出嬉笑声，不免让众人起疑，特别是白帝。挡开玉井伸向她肩头的手，从昏暗的角落里站出来，一双厉目盯着几乎跟战舰一色的金发孩童，良久不言。 孩童讥讽的嘲笑声收起，便对下面已经被海水覆过脚背的几人阴恻恻道： “白帝的极石好用吗？哈哈哈……一群无能之辈！” 要是夏尔和听虚和月禾在，定能认出这个孩童就是那日他们在那条巷子里碰见的孩子。 人小但实力不可小觑。 讽刺的话刚落，地上的众人霎时一惊，齐刷刷地将视线挪移到对面海水中惊愕的几人。 离希明最近的那名卫士，回过神后一把夺过希明轻握的石子，放在自己手上尝试驱动。 那颗绚烂如黑珍珠般的石子毫无反应，就像地上随随便便能捡到的鹅卵石。 其他人或可不知，但希明，白帝包括玉井在孩童简短的话语里一下子领悟到一些真相。 希明拿到的那颗白帝递过去的极石早已被掉包，而真正的极石极有可能在那孩子手中。 因为矩阵升起时这些外星孩子可都在碧穹岛上，没有被矩阵绞杀逃出生天，极大可能就是因为那颗极石的原因。 而极石为何在孩童手中，或可能跟那名死去的白水宫侍者有关。 众人各异的神色落入孩童眼中。 半晌后，他举着手中的东西在光照下给下面的人解惑。 自孩童出现后，上面对碧穹的射杀也停了下来，那些立行的外星种族像是被操控似的僵硬地维持着不同的战斗动作，笨重的金属脑袋向着东方的天空凝望。 解决掉身边最后一个敌人后，玉玊回头朝后面的望去。 本站在那里的人影早已不在，而自己的那个傻弟弟也不见踪影，于是她收起手中溅着火花的长鞭，迈步朝后方几位药师而去。 得知他们都去往白帝所在的方向后，她仓促地赶往那里。 “无能的人族们，你们需要的是这个东西吗？听说这是玄球的至宝，也不过如此嘛！” 一口顺流玄球语自外星男童口中而出。他伸手将那块极石映在日光下，定睛细细打量。 良久后，指尖轻轻一动，那颗石子转瞬化为灰烬，被冰冷的海风吹散。 失去最后的保命机会的卫士们，激愤地开口叫骂。 可那孩子像是听不懂般起身从巨石上跃下，向黑暗的巨门走去。 巨门合上的瞬间，停止的空间又像活了般开始运转。 悬浮的战舰再次开始向地上的人发起攻击，那些没有击败的金属躯壳重新站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对面的人族发起挑战。 隔离在海岛之外的希明几人，半个身躯已经没入海水中。为了能使自己站的更稳，他们将体内最后的一点能量聚集于下半身，不至于被海浪冲倒。 “咔嚓！” 一声巨响在头顶上方传来，地下的人没有余力去观望，但是对面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棵百年老树般粗壮的银色金属，在金芒袭来的那刹那直直落入海面上挣扎的几人。 大家只听到一声悲惨的凄喊声，和浑然倒塌掀起的高丈海浪。 浪花退去，站在那里的星卫宫执长希明和十几位卫士早已消失。 仓惶间看到的那抹笑，以及被玉井拉住不让上前的玉玊，在诉说着刚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帝如遭雷击般，瘫坐在地，惊愕地凝视着平静的海面。 她不相信，刚刚还跟自己拌嘴的孩子，此刻已被海水吞噬！ 长久的静默和敌人的炮火在不断地逼近幸存下的人族。 巍然耸立的高峰就像人的骨架，尽管敌人拿着锋利的刀刃不断在肉体上凌迟，但它依然坚挺地站立在大海上，像一盏明灯，为路人指引方向。 提醒那些没有领略过自己巍峨的生灵，这块不大的陆地，尽管存在的时间不长，但也感受过世间的欢声笑语。 瞻星阁顶部。 摸上山顶的敌人似乎在倒下的能量塔附近发现玄机，一直在周围旋转巡察。 躲在洞壁内的众人变得惶恐难安。 为了在对方发现的第一时间能启动飞船，越白带着民众开始上飞船。 夏尔顺手将怀中的越星禾一并交给他，叮嘱他把孩子先安顿到安全的地方。 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夏尔的衣袖不放手，噙着泪花的一双大眼凝视着夏尔半分不离。 夏尔心间一揪，弯身温声解释： “星禾先跟着这位哥哥去飞船上，等姐姐将外面的坏人赶出去后，再来找你好不好？” 小姑娘像是听懂了夏尔的话，小手一松放开了夏尔的衣袖。但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似乎在等夏尔送她上去。 站在一边的越白“噗哧”笑出声，打趣道： “你还是自己抱上去，她现在跟你形影不离，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才是母女呢！” 夏尔翻眼瞪过去，越白识相地收起调侃之心，默默地走开。 无法夏尔只能自己抱着小星禾去飞船上面。将她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后，才返身回来。 关闭通风的石壁，几人靠在上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敲击声越来越近，动静也越来越大。几人屏住呼吸，紧握手中武器等着敌人出现。 “砰~” 突然一声爆破声引得山体震撼，五人目光被巨响吸引，一同看向角落里出现的一束亮光。 不巧正好跟一同望向这里的外星敌人对视。 一对黑窟窿就像定人的武器，随着手臂的微微晃动，扛在肩头的大口对准里面的几人。 月禾沉静的眸子微动，身体一滑躲进视线触及不到的角落。 靠近岩壁的典钰和听虚和也顺势后退掩住身形。 唯有怔住的越白像是被外面的敌人慑住心魂，定定地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眼看敌人的激光扫射喷射而出，夏尔来不及喊人，上前一把将人拉过，将他推至角落，却不料另一端的通风口此时也被敌人拿下。 一位端着武器的敌人迅速地按下那个触发动能的按钮，一颗中指大小的利器从夏尔的后方无声袭来。 利器击穿肉身发出的闷钝声刺激到她的脑部神经。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四周慢了下来，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刺痛，听不见周边任何声音，她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转头向射击自己的那个敌人凝望一眼。 银白的金属战服在光照下泛着光晕，而那刻巨大的脑袋微微歪倒，压在手中的武器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洞紧紧盯着她倒下的身躯。 通过通风口的清风掀起了她鬓角的乱发。在温热的气息中，夏尔感受到了大海的味道。 似是瞌睡袭来，她的一双眼皮重如千斤不断地将她的意识拖回无尽深渊。 心里空落落地，似乎就在这短暂的几秒时间了，她忘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夏尔在混乱的思绪里挣扎。 最后，她已无力再去看同伴们的反应，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意识脱离肉体的刹那她看到了瞻星阁外的景象。 敌人不止两个，而是一群，他们隐蔽在山体外面，扛着武器气势汹汹地不断涌向破开的入口处。 而更远的地方，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到处死寂般宁静。 微弱的意识撑不住她窥视的欲望，终究被黑暗淹没。 第123章 灵归空界 混沌迷雾，星光烁闪。 当夏尔挣脱黑暗束缚苏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无边无尽的混沌迷雾，而自己塌缩在昏暗中竟成了周围唯一的光点。 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幼童从雾中爬起环顾四周,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一切寂静的就像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收回视线的夏尔开始打量自身。 金色的光晕中笼罩着一颗发亮的晶体。精纯的不含一点杂质，而那些能穿透黑暗浓雾的亮就是从最中心的地方散射出来。 夏尔怀疑地盯着自己这颗发亮的物体。 突然发现这物体竟然有自己的意识，祂随时根据浮现的思绪上下左右移动。 好奇的祂除了静默陷入昏睡的时间，大多数时间都会控制自己的意识在周围巡视。 随着一天天她的光越来越亮，祂发现自己竟将周围的混浊的迷雾净化出一片清澈的空间。 现在祂不用移动就能将四周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更专注点祂的意识能穿透空间的限制，跑到更远的地方。 飘的远了祂发现这里不止有一个发光体，而是无数个，它们或大或小，都被狭小的空间隔离在独有的空间中，慢慢成长。 这天，当祂刚刚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便见自己的空间出现异动。 一颗更大的光体漂浮在空间的上空，似乎在留意着她的方向。 夏尔欢喜的不得了，这里居然还有能随意穿梭的亮体，比祂的光更纯粹更耀眼而且更庞大。 移动自己晶体本体靠近那颗光体，欣喜地问道： “你是谁？是不是我有您这样大的光体也能随意穿梭在各处？” 夏尔期待地等待着对方回应，但是那亮体似乎只是闪烁了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如果不是夏尔能感应到的祂微妙的异动，还以为这里是祂的空间，而自己是突然传入的异物呢！ 夏尔没有放弃，默默地飘在对方的对面，等祂回答自己的疑问。 长久的静默后，那亮体微微一暗，之后再复亮度。 夏尔的意识中传入一段回话。 “这里是孕育阳神的混沌空间，你能这么快恢复意识，倒不用借助神力了。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继续在这里成长，直到你具备了阳神的能量后，秩序者会送你离开空界，前往你所在的曜和星系，继续做你的阳神； 二是随我离开这里找回你被灵体空门吸食的记忆，完成阴神最后的神合之路。” 夏尔在声音回响于意识中的那刻起认真地聆听着对方的传讯。 当听到“被灵体空门吸食的记忆”时，平静的光点蹭地灼亮，光芒竟快赶上对面的亮度。 意识里不断地重复着“记忆”这两个词，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是她再次向对面续问： “记忆是什么东西？” 光体平静的声音传来。 “你到这里之前不是灵体，而是一个人族，因为出了意外不得不提前进入混沌空间修复散去的神息灵体。” “人族？” 夏尔更是纳闷那是什么存在，既然是提前到这里，说明她原本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完成。 思量良久后，夏尔黯淡的光束恢复到之前的亮度，对上前面的亮体认真回答： “我选择第二种，找回记忆，完成最后的神合磨炼。” 虽然对面的光体传来的讯息极其简洁，但夏尔隐隐觉得这条路不简单，而自己灵魂深处似有东西也在召唤祂选择这条不寻常的神合之路。 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夏尔有这样的选择，已经掩息散发的光，将此处的空间跟周围的混沌拢合，等着夏尔跟上去。 一大一小的光点，在深邃不着边际的空间中擦过，像是两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一路无话，当两颗星星逆行穿过无形中被引力聚拢浩大亮点时，前面的光体给跟在后面的夏尔传来一条讯息。 “这里就是灵体空门，你之前的记忆就是在这里被灵门净化驱散。灵门之内是空界，之外便是虚境。所有进入这里的东西都会被净化回原始状态，跟混沌融为一体，无识无形。” “是因为我生出意识，塑形成功，所以引动你们进入灵门的吗？” 夏尔微弱的意识在引力的拉扯中汇成一段话，传递到前面。 “也是也不是，你本不该进入灵门的，但不知什么缘故竟让你脱离神明闭合秩序。秩序者发觉后就吩咐临近的星系守护者前来接引。殊不知，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醒悟过来，没有被混沌吞噬。” 庞大的光晕将夏尔稀弱的光体包裹在中间，在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下穿过黑暗进入光明空间，虚境。 夏尔感觉自己本体像是被剥离掉了一层，光渐渐暗下去，露出有裂纹的晶体本身。 而祂的意识也在恍惚中被什么东西抽去，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中不断地有虚影在夏尔的意识中飘过，使她的灵体很不安稳，时亮时暗。 当她拼着最后的一点力量将杂乱的思绪散尽时，有一张清晰的画面映在她意识中，令她一下子在黑暗中清醒过来。 外面灼目的光令她有些不适，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看着虚空中带着光晕的东西，吓得她一下子弹跳起来。 没有想象中停留在虚空，而是再次回到原位。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本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的发光晶体竟被一层东西困在中间，大小更是令她难以置信。 那里面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光体真的是自己之前的晶体吗？ 夏尔试图调动自己的意识让它的光更亮一些，变得更大一些。 “不用怕，它也是你本体的一部分，不会对你的灵体本元产生危害。” 一声清澈的声音从昏暗的尽头传来。 夏尔忽地转头朝光处看去。 那里立着一个跟自己现在的外壳一样的东西，而那极其熟悉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的。 “你是刚刚带我出灵门的那位星系守护者？” 夏尔不确定地询问那黑影。 “是，你叫我‘空’就行。你本元外的东西是肉身的躯壳，虽然现在还不是实体，但随着你记忆的恢复和能量的提升会变成我这样子。” 话音刚落，暗中的黑影显出原貌。 第124章 虚境 倾长的身型被一身褐色的衣袍裹藏，露出一双冷澈的眸子，灼灼瞩目。 绸缎般顺滑的乌发遮挡住大半张面孔，裸露的半张脸如映上薄纱似的看不真切。 整个人淡如空气，定定地站在光照下，盯着懵懂无助的夏尔。 夏尔恍惚中有一个念头从意识中划过，熟悉中带着陌生感。 虽不确定但夏尔还是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星系守护者空背对着光看不清神色，但他冷澈的言语中微微的音调变化，让夏尔再次确定，他们确实曾经相识。 “何以见得？” “因为我模糊的意识中似乎有您的身影存在。” 夏尔诚恳的将自己感应到的影象讲给对面的男子。 空凝聚起来的肉体被自身的光体罩住变得透明起来，轻踩着脚下的虚空向夏尔走近几步，道： “在马里亚纳星球时见过一面。” 那次是无意之举这次确实有意为之。 空在感应到秩序者传达的命令时，正好在空界净化一位被暗能量控制的神明。不想再次接手的任务是自己曾经施救的人族女孩。 超脱肉身加持的躯壳，她已然有了未来阳神的雏形。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能量显化时，他平静的神魂居然有一丝波动，没想到那抹熟悉的创世神息居然是源自一位自己搭救的人族。 而此时的祂没有被混沌迷雾困住，早早脱离困局，强大的意识已经将周围的大片空间净化殆尽，成了洁净之地。 片刻的愣神之后，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与灵体的祂。 既然有过不长相处，自是对这位未来的阳神性格有所了解。不出所料，她还是选择了第二种选择。 夏尔听说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后，便不由地心生好感，陌生的隔阂感瞬间坍塌。 虽然对自己现在的躯壳有些不适应，但因为对面的空也是这样，便不再纠结于此，心思转到周围的环境上面。 她所躺的地方是角落里一处平坦的平面上。四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正好挡住外面大面积的炽芒。 窄小的空间上面被劈开一条缝隙，正好让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将空间的黑暗侵蚀掉大半。 透过亮光，夏尔依稀看清楚了那些遮住光的物体。 那是一些形状各异的黑色实体东西，很像她记忆中的石块。四周空荡荡地没有任何其余的东西添置在这里。 于是她透过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世界。 “这里是星系中心，是虚境的一部分。” 感应到空间里少了夏尔的意识后，空轻声解答她的疑惑。 一下子被外面明亮的环境刺激，夏尔不由地收回好奇的心思。 虚境跟空界真是不一样的存在啊。 漫天的金芒将周围照的不落一处暗角。像空这样的光体存在在这里随处可见，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令夏尔魂息有些许失落和黯淡。 “失落。” 这是夏尔刚刚感受到的一个新词，她将此时的感应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 “星系中心？” 夏尔唇边喃喃重复着空话里的新词，显化的实体躯壳顶部有画面闪过，似乎这个词语她并不陌生。 “那我现在该如何做才能找回自己被吸食掉的记忆？” 夏尔想起在灵门内二位的谈话，便尝试利用外层的壳扶着黢黑的石壁，像空那样站立起来。 “久远的记忆需要你再次进入虚境的不同空间去寻找。临近的，只要你阳神的能量恢复到原本的层次强度就能全部忆记起来。” “那如何恢复到以前的能量强度？” 夏尔听闻后再次追问。 空似乎被她这急迫的情绪激起不适，定住的身形微微一动，向后面的黑暗后退，掩住全部露出来的躯体后，开口道： “借助其他神力将你被灵门散去的能量召回。” 空淡漠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被疾驰到面前的影子怔住。 少女一双明亮的眸子装满疑问，立在前面道： “您不就是神明吗，能不能请您帮我召回我失去的能量？” 沉默许久后，空才出声应道： “神明的能量我们星系守护者无力召回，需要真正的神明在空界和虚境的边界处利用逆转两界的力量才能做到。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秩序者令守护者将你从空界引出，定会有办法召回能量。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你不合的本元灵体，将它与你现在的躯体合二为一。” 夏尔听完空的叙述后，心中的焦急平息不少。 今之计确实需要自己尽快适应这副躯体，还有就是对这所谓的虚境多一些了解。 将夏尔安顿在这间昏暗的空间后，空不再逗留原地消失，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独留的夏尔站在光的缝隙下，将强大穿透石壁的意识淡化，利用外部的躯体感受周围的一切。 昂头仰望，她在重重光照中看到空隙外的世界。 那里明亮如昼，悬浮的不同异物在光照下无处遁形。夏尔竟然看到光的尽头有一颗悬浮的巨石。 灰暗的表层上有闪烁的星光，它随着周围旋动的光体慢慢向边缘移动，离目视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光中站的久了，夏尔感受到自己的躯体有些异样。 身上黏糊糊的，带着湿意，而深藏在躯体内的灵体也开始颤栗，不断地试图穿破外面的枷锁，跳脱出来，感受外面的温暖。 大颗大颗汗珠从夏尔的额头上落下，稳住心神的她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空说的灵体不合现象。 迅速迈出一大步，将已经弱化透明的躯体从光体下移开，躲到角落的昏暗中。 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正常，跳动的本元再次陷入沉寂，灼热的躯体回归起初的温度。 她模糊了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终于回到空在时的状态。 夏尔突然心生恐惧感，濒临死亡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她的脑海中居然有了这样莫名的思绪。 这之后夏尔不敢再轻易地将躯体挪到光的源头，安静地待在黑暗的角落里，凝神感受躯体和灵体，将二者的不合之处不断地尝试打通，融合。 在她完成身魂融合后不久，空再一次降临这间搭建起来的独立空间。 不过这次，与祂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异常显目的光体。 第125章 辰 刺目的金芒将这间小屋照的如同外面的一样明亮。 随着明光黯淡下来后出现两位身高不同的形象。 空，夏尔是见过的，但是另一位个头稍微矮一点的，夏尔仅有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位的印象，于是她将视线停驻在空上，看看祂作何介绍？ 一段时间未见，空对这位未来的阳神又是一番感慨。 不想祂在这短短时间内再次突破，将肉身和灵体完美地融合到无法觉察的境界。 如果不是细细感应，跟当初在曜和系见到的普通人族几乎无疑。 眼底的神光流逝而过，空留意到落在自己神容上的眼神，便向前迈出一步，开口道： “这位是辰，祂是指令的分配者。祂会暂时带你离开这里，去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完成指令后你会得到散去的相应能量。” 听到空的介绍后，夏尔不免对旁边这位掩住整个样貌的人形有些好奇。 可不管她如何感应都察觉不出那淡淡的金芒光晕中一袭白衣的神明是何模样。 在夏尔打量辰的时候，对方也在细看这位令秩序者特别在意的阳神，到底有何不一样？ 平静的人族外表掩住了灵体的光芒，令这位阳神看似与人族无异。但那双神采照人的灼目似乎将周身的灵气聚于一团，稍不留神就会被其吸引，迷惑。 及腰的乌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松散的衣着使整个人看上去洒脱，不沾世俗，跟那些初生的神明们差别很大。 星和系中的曜和，真是出奇神的神奇之地啊！ 虽然内心惊异万分，但身为秩序者身边的助手之一，辰早就见惯了不同星系中的奇异怪事，所以表面上还算淡定，并没有显露出出格的情绪波动。 在了解到这位叫辰的星体是分配任务的负责人后，夏尔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对其躬身见礼。 她这陡然间的动作令站在明光中的二位瞬时光芒万丈，隔着雾光面面相觑，不懂这举动又是何意？ 见完礼，夏尔收起敬意，对上辰，便道： “请问什么时候能执行指令，这里面纷乱的意识实在影响我的专注力。” 讲话的同时夏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解释。 辰掩住光下的唇角微微一翘，就连冷漠的眼底也生出一丝兴致。 平淡而空净的声音在夏尔的脑海中响起。 “随时，但需要提醒的是，要是任务完成失败，你大概永远得不到你这散去的部分记忆了。” 夏尔的脑海被突然从四面八方踏至的声音能量包围，一时间适应不了，使得大脑短路窒息。 这段时间以来她专注于人身的练习，早就将意识传讯这个高阶的功能忘却，但现在突然在脑海中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着实有些不适应。 半晌后，夏尔再度抬首对上对面的光体，回应道： “不若我跟着其他前辈们见习一段时间？还麻烦您能给安排！” 说完，夏尔对那个方向又是一礼。 自始至终没有搭话的空，默默地站在一边将二位的交谈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为接手的辰有些同情。 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身为昔日阴神的祂对人族是最为了解的，什么样的环境孕育出的何种性情的生命，祂还是最为清楚的。 像夏尔这样目前只有一世记忆，还是处在最为糟糕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生命，性子中少了沉稳多了向前的勇气，凡事以进为退，经事长真知。 这种激勇的性子最是令辰这样的以稳为上处事者忌讳的。 谁能料到现在的这一位，是如此性格呢？ 空在无声中郝然一笑，闪烁的微光令身边站的辰斜眼相看。 祂意识到失礼后，很快恢复正常，开口言道： “你不是说正好有任务去做，不如就将夏尔带上，让她熟悉下虚境的基本情况。” “夏尔？” 辰没有说话，但是夏尔却在空的言语中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便转移落在辰身上的视线看向空，用不确定地语气问道： “夏尔，您是在说我吗？” 空看向夏尔，便道： “是，你的好友们都是如此叫你，想必这是你作为人族时的名字。” 空也是不太确定，祂只是在那次出马里亚纳星球时为三人祛除过星球印记，依稀记得在她的记忆中眼前的女孩就是叫这个名字。 所以就不由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原来自己也是有名字的？夏尔不禁心里有些莫名的开心。 任务交给辰后，空没再多留很快离开。 辰见夏尔似乎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期待，便直接带着她化成一道光进入虚境中的另外一个小世界。 当夏尔随着辰降落在一处坚硬的平地上后，不由地对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产生好奇。 祂们现在所在的地点是一颗悬浮在空中的星体。 坚硬的地表令刚刚适应躯体的夏尔身体前倾差点双腿跪地摔倒，要不是双手及时撑住地表，估计她会跟那散碎的石块来个亲密接触。 夏尔定住心神，很快从地上站起，跟上前面健步如飞的辰。 完全落在地表上后，几乎看不到这块星球的全貌，目之所及被翠色覆盖。 夏尔随手轻摸下那些没有见过的颜色。 边缘地方硬邦邦的，但是最里面的位置却是柔软的，手感很舒适。特别是颜色亮丽的部分极为好看令手不愿释放。 昏暗的地表被远方升起来的光照亮，大地披上一层蒙蒙的雾色，迷幻又神奇。 辰站立在高峰上，静静地盯着远处的光越来越亮，若有所思。 夏尔不知祂在想什么，不去打扰，随着祂的视线看向那里从地下慢慢升起的一轮光体，由赤色渐渐变成金黄。 倏然的声音打乱夏尔注视的目光，她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投注在对方的言语上。 “那是新任阳神，祂不同于其他从闭合秩序中成长起来的神明，而是来自于无尽之境的一缕幽魂。在暗能量中诞生长大，最后被空界混沌吸收净化成新生代阳神。” 夏尔被辰专注会神的状态引目，再次看向已经升到他们头顶的那轮圆盘。 金色的光晕中映照着跟自己一样的肉身形象。 长长的金发几乎跟她的身体一样长，稚嫩的脸颊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一样纯粹。 她站在金色的架子上随着圆盘移动。 当远处飘来的一朵暗雾遮住她的身影时，她淘气般地从架子上跃下，落在夏尔和辰的面前，好奇地眨眼凝望。 第126章 记忆复苏 轻戳在脸颊的疼让夏尔向后退了一步。 此刻她的面前正站着祂和辰正在讨论的那个来自无尽之境的新生代阳神。 仅仅是一瞬间的愣神便让祂好奇的手伸向自己的面颊。 阴云覆盖住上方的赤阳时，她下意识收回视线，却不想下一秒就被腾地贴到身上的小姑娘怔住。疼痛令她瞬间清醒往后一撤，远离那皙白的指尖。 辰在看到女孩出手的那刻，顿住的身形往夏尔的方向移动，却还是迟了一步。 眼睁睁地看着雀跃的能量波动在四周散开，地上趴伏的植物怦然一震霎时昂起头生机勃发，舒展开的枝叶不断地变大变粗，一下子长高一丈。 周围不断传来“沙沙”的响动声，让夏尔忘记脸颊上的刺痛，所有的注意力被周围的巨变吸引，就连那个来去无影的女孩如何消失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上方的乌云移开后，隐藏在后面的炽芒再次席卷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辰欣慰地望着那束曙光，良久后唤了一声夏尔。祂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要离开这颗新生的星球。 可夏尔似乎被什么困扰，半天没有反应。 突如其来的记忆将沉浸在周围植物变化的夏尔吞没。 纷繁杂乱的思绪就像洪水般席卷平坦的大地，让夏尔一时无所适从，任记忆在脑海中肆意地奔腾冲撞。 洪水过后，夏尔意识渐渐清醒，同时一些熟悉的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再现。 蔚蓝的海面，纯色的白云，倾盆的大雨，还有无数看不清面相的人影。 令她最为感受深刻的是那一枚穿透肉身的金属硬物，直接将她从那个昏暗的空间里逼迫出来。 返回虚境后，夏尔细细回忆那些清晰的画面和回荡在脑海中声音，将它们拼接成一幅残缺的场景。 虽然不完整，但敏慧如夏尔，她很快从中理顺出大概呈现的事务。 原来让她离开人族世界的是一场星际战争。 实力悬殊，人心不齐，文明落后和资源枯竭，最后让一个迁居于新球的人族走上不归路。跟它的本星球一样，消失在浩大的长行系中。 残缺的记忆牵连着夏尔的人心，尤其是那些令她在意的人影，不论她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他们的样子。 于是夏尔不断地跟随辰在各个星系间到处奔走，完成不同的守护任务。 随着任务流程越来越熟悉，到后面有一些简单的任务，辰直接令夏尔独自去完成。 时间越长，夏尔召回的能量就越强，那些逝去的记忆全部复苏。 平日精神抖擞的她最近变得沉静颓然，有时候要是没有任务，她几乎一人躲在黑暗的小屋里一待就是一天。 山峰倾倒，海水覆淹。 灵体最后残存的意识将碧穹岛覆灭前发生的一切映在她的灵魂深处。 那些跟她一起经风雨共患难的好友们全都丧生于外星种族摧毁性的战斗中，就连尸首最后也没有存留于陆地，随着大海的波涛卷入冰冷的大海深处。 而那些对弱小的种族出手的外星系种族战胜天阿的人族后扬长而去，又去寻找新的挑战目标。 夏尔想不通，为何虚境及星系守护者们任这样的物种存在于星际中，而不去插手处理？ 马里亚纳，天阿，珊瑚星，云泽或者更多星系中存在的生命都曾遭受过强大文明的侵略和驱逐。 但就是因为它们文明落后，实力不济，最终落的个全族被覆灭的下场。 星系守护者难道不是以星系的安稳为主责吗，为何无动于衷？ 就像她曾经听空说过星系守护者不能插手星球之间的纠纷一样淡漠的话语。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夏尔探得空的位置，再次请教了同样的问题。 得到的回复是： “让星球走向毁灭的是种族自己，从来不是其他强大文明的入侵。” 这句简单的话让夏尔泛起的情绪再次沉浮。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很多星球的灭亡确实是毁于自身的积重难返。 不管是马里亚纳星球利益群体难以满足的欲望还是玄球圣者截断阳神的成长能量满足私欲…… 这一切都是私欲作祟，终得祸端，令自己的星球和同胞终究为他们的私欲葬送未来，成为其他种族炮火中齑粉，最后湮灭在星系中。 那些普通的民众何其无辜，生存在星球上的其他生命何其无辜！ 阴神散尽神息只为孕育出一位阳神，祂又是何其无辜！ 最后被闭合秩序尘封于死境，如果没有新的阳神诞生，祂们最后就成了万千失去光泽的一块废石，被暗能量吞噬。 生死，死生。 对于见惯了无常的星系守护者来说都心生忌惮，更何况是普通种族。 夏尔沉思了许久，最后做出了一个令其他神明和而不唱的决定。 从下定决心的那刻起，夏尔不断地在辰那里接受不同的任务，将自己的阳神能量提升到最高境界，同时也在各个界层寻找失散了的同伴们的魂息。 她无数次穿行于长行系，在天阿和玄球所在的沧溟系逗留。 想在无数塌缩的尘埃中或者海底的泥石中寻得一丝残存的本元魂魄，可是她们就像蒸发的水汽一样，在星际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夏尔最后的一点希冀被现实的残酷击倒，她终日忙忙碌碌不敢有片刻的歇息，因为她怕自己潜伏在心底的念想随时爆发。 当她做好一切准备，进入虚境上界打算回溯时，却接到一条空发来的灵识。 简单地一句陈述，令夏尔平静的内心泛起涟漪。 不等祂探得确切消息，她就匆匆离开虚境，流星般划过天际，进入她熟悉的那片星空领域。 就像当初她和典钰乘坐的那艘空给予的飞船一样，她小心谨慎地渐渐逼近星和系，擦过它贫瘠的旋臂外围靠近曜和。 灼人的热量已经将周围的星球烤化，仅剩一个星体的躯壳围着曜和有规律的旋转。 可是最中间已经不见了马里亚纳，那个曜和唯一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就连它的卫星也被当时的那股威力冲出轨道，最后被袭来的流星撞的飞出曜和。 可是这样惨烈的场景并没有击散夏尔激动兴奋的内心，她慢慢地飞至星系边缘，敛起光体的能量，化为人族实体，消失在一片阴雾缠绕的黑暗中。 第127章 魂境 魂境。 雾色萦绕下的贫瘠荒地尽头轰隆隆的疾风驰骋而过。 夏尔环顾四周的注意力被那剧烈的响动吸引，于是顿住脚步，凝目望去。 纷飞的尘雾中有一辆空荡荡的列车沿着地上轨道正在穿行。 白色的列车表面在灰雾中有些显目，不用定睛凝望，夏尔一眼便看到那熟悉的运输工具。 列车上星星点点的幽光照亮列车内部一刹那的景象，让夏尔看清楚里面的零星的影子。 跟童年见过的列车很相似，只是那上面没有提供座椅，两条银色扶杆横在头顶上方，供乘坐的幽魂稳住它们觉得还依外的形体。 车门上下开口的位置站立着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青年无神地盯着远处的景色发呆。 列车远去后，周围再次沉入黑暗。 但有了刚刚列车的指引，夏尔大概辨别出魂境的大致方位。 她望着列车驶去的相反方向，加快脚下的步伐。 夏尔沿着轨道走了很久，悬在头顶上方那朵天幕般的黑云不断地发出刺眼的电闪，令夏尔走的有些心惊胆战。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魂城的位置，那五彩的光束更加壮观惊人。 它们粗如百丈，愤怒交加似的不断地击向正下面的暗城。 要不是夏尔判定那云层下的正是魂境中的第一城，还以为那里是什么无人踏足的恶劣地盘。 那可是能装下上千万魂体的城池，怎么会是如今的模样？ 夏尔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光景已经持续了百年时间。 随时会落在身上的电击，令夏尔有些担心自己的肉身能否扛的住？ 怪不得除了夏尔先前看到的那辆列车，再没有在这里碰见过任何能动的东西。 任是谁，要是没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都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样恐怖如斯的时候出门溜达。 体内蓬勃的能量让夏尔用飞一般的速度赶往城池外围地界。 清冷萧然的幽暗氛围令夏尔不由地心中发寒。 前方巍峨的建筑群在一黑一明的交替下显得诡异，瘆人。 她还没有打量完，突然一束紫光从天而降，劈向城中一处高层建筑。 夏尔借着闪电将建筑周围细望。 电光击中目标竟是灰乌乌的建筑群中唯一一座鹤立于其他建筑的雄伟高楼。 银白色的长鞭鞭笞在它上面，火花四溅。 头顶的闷雷这时也炸响，不断地将所有的威能输送到电流上，向下面的建筑释放。 被光照亮的高楼默默地承受着这弑天的能量。 许久后，天上的能量似乎已经耗尽，无力再给下面施加威压，便渐渐地朝周边散开。 浓云散去后，天空亮了起来，那被笼罩在黑暗中的魂境此刻就像一幅水墨画在夏尔眼前徐徐展开。 鳞次栉比的各种精致建筑，明亮的灯光，晃动的魂影……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穿着不一，形色各异的魂影感受不到危险后，走出房舍，朝城池外涌来。 他们的表情有开心愉悦的，有愁眉苦脸的，有呆滞木讷的，还有凶神恶煞的。 总之，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是魂境，夏尔以为自己再次回到年少时的马里亚纳星球。 看到如此熟悉的画面，牵动起夏尔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喉间苦涩，潋滟的眼底被湿意浸满，眼睫微微一搭，一颗珍珠般大小的泪珠从脸颊上划过，落在脚下的黑土地上。 擦身而过的幽魂纷纷驻足凝望这位一袭红衣加身的年轻姑娘，为何泪痕斑斑地伤感模样独站在长街尽头向里头凝望？ 红衣的姑娘在魂城随处可见，但是如此气质的在这里确实难得，更不用说那姑娘身上一股慑人的气魄，令人不敢靠近半分。 幽魂们的窃窃私语，挡住夏尔遥望的视线。 夏尔这才惊觉，自己的周围围满了晃动的虚影。 收回思念的情绪，默默低头，从向魂流的一角挤出去。 “她，她不是魂体！” 不知是谁恍惚间的一声惊叹，令周围瞬间躁动起来，不顾纷纷攘攘地魂流，向夏尔消失的方向猛追过去。 耳聪目明的夏尔自是留意到身后的异动，掩住气息，躲进长街一旁建筑群的僻静角落。 她是来找人的，可不想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夏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红衣，确实过于扎眼了！ 一念闪过，身上的红衣变成一袭青衣。平复好悲伤的情绪，夏尔突然对这里生出好感。 尽管这里的天色没有马里亚纳那样晴朗明媚，没有虚境那样灼目耀人，但这里有她最想见的人和最熟悉的环境。 闪出角落，夏尔继续往城池里面走。 一路上商贩的吆喝声，琳琅满目的各种新鲜物件都让她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往事。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不由地去触摸那些摆放在摊面上的物件。 看到熟悉的魂影，她会驻足观望很久，直到它们离去。 顺着长街，夏尔慢慢悠悠地终于走到城中最高的那栋建筑下。 不出所料，这里大概就是魂城权势的中心了！ 如果她想打探典钰的消息，这里是最快捷的地方？ 夏尔在高楼下驻足半响，她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借口进到里面探得消息，却不想引起巡逻卫士的注意。 两位身着玄衣的卫士，气势汹汹地飘到夏尔面前，厉色问道： “你站在这里有何事？” 夏尔惊得面色骤变，心想难道这里不能随意停留吗？ 来不及深思，她侧身露出一张眉开眼笑的脸对上两位卫士，答道： “两位大哥好！我想找失散的亲人，请问该去哪里？” 卫士神情一怔，暗想： 这是什么存在？在这魂境居然还有傻傻地上这里来找失散魂体的鬼魂。 两卫士愣神后，发出几声嗤笑。 更何况，马里亚纳毁灭都过去几百年了，这里早就没有新的魂体进入，难不成跟几十年前那幽魂的情况一样？ 嘲笑过后，两位卫士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惊变。看着夏尔的眼神倒有些模棱两可。 夏尔打破安静，解释道： “我之前魂归这里时不慎伤到脑袋，俗世的记忆忘记了，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想到这里找找我那失散的亲人们！” 夏尔泪眼婆娑地望向对面的两位，一副无助的可怜样。 卫士虽明白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存在，俗世是因为肉身束缚但是这里是魂体，不存在不记得俗世的事。 但想到这魂境也有一些难以捉摸的存在，便假装对夏尔的说辞半信半疑，敛起身上散发的冷意，随即讲道： “你找的亲人叫什么名字？” 第128章 幽魂引路 “典钰！” 夏尔兴奋地讲出这两个字。 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听在卫士的耳中就像一道炸雷，来回摇动的魂影瞬时规矩地板正起来，良久怯声复道： “典钰？多大年纪的？” 夏尔回道： “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 她不是很确定，如果按照在天阿的年纪，他们的模样确实是二十几岁。 但自己失去肉体后，回归灵体是十几岁的样子，倒是不确定典钰回到这里是什么年龄？ 卫士们听后，瞳孔微震，面面相觑地向对方看了一眼，而后再次望向低他们一头的夏尔。 其中一位微胖的接话道： “你问的这个魂体我们没有听说过。你还是快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这种低等幽魂来去的地方！” 焦急催促的语气明显不对，躲闪的眼神不敢直视夏尔。 另外一名卫士反应过来，阴着脸将夏尔逼至高楼防护范围外，并再次提醒她，尽快离开。 夏尔微微蹙眉。 两位嘴上虽说不认识这个人，可他们局促不安的举动泄露了实情，这个人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并且还是如雷贯耳的那种熟知。 夏尔没有继续跟两位僵持，识趣地旋即转身离开高楼，向一边低矮的建筑走去。 见夏尔远去的背影后，立在原地的一位给搭档交代几句，匆匆从原地消失，飘向高楼顶部。 夏尔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畔浮出一抹笑意，静静地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不久后，那名卫士再次出现在高楼下，不过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掩住全部身形披着斗篷的玄衣幽魂。 看那名卫士恭敬的举动，说明这位的身份不简单。 幽魂没有停顿直直向高楼的另一头即城池的最里面跃去。 夏尔借着建筑的暗影，将自己隐在黑暗中，跟上幽魂的步伐，也往城池的最里面低矮的零稀建筑闪去。 看着前面那黑影不停息的动作，又看了看周围荒芜的地界，夏尔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它们的深意？ 她跟着幽魂行过无数散落的建筑后，直接进入城池边缘位置。 这里跟刚到魂境的环境差异不大，昏沉的荒地上没有其他草木，天地一色，都是无尽的灰暗。 没有风，没有流动的气流，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视野更远的地方被山峰隔挡，看不到尽头。 而前面的影子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山的位置掠去。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既然已经跟出来，就当是长长见识。 夏尔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远远跟在那影子的后面。 飞驰半响后，前面的影子到了山脚下。 就在夏尔一眨眼的功夫，那幽魂从山下的位置消失不见。 夏尔猛地刹住脚步，远远地立在山外边缘位置，细细探视四周的环境。 心中思绪万千。 这光秃秃的山体看不出任何异样啊，那幽魂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难不成是他发现身后的尾巴，所以使计故意隐藏起来了？还是说这里有她看不出来的机关密道？ 夏尔不敢贸然进入山脚位置。 按照她跟前面那幽魂的距离和速度，如果不是围攻袭击的情况，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脱身将她甩掉。 可如果不上前去查探，她就不知道这山是不是有异样，或许那幽魂并没有发现自己呢？ 在长久的思忖后，她决定上前去探一探。 小心谨慎地挪到那幽魂消失的位置，夏尔定睛细看。 松散的土壤似乎被什么东西翻新过。散落的石块三三两两随意地挤在一起，堆成一个小峰，宛若无数个故人的坟头。 而自己脚下站的位置正好是一处较大的石堆，杵立在正中央。 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有哪里不对？ 正当夏尔思量时，一股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磅礴之力顷刻间将她的双脚拴住，使劲地把她向下面扯拽。 夏尔避之不及，生生被那力道拖的绊倒在地。 因为她凝聚出的肉身实体令那东西无法一下子将人拖拽下去。 趁这片刻间的时间，夏尔凝足能量对着双脚上缠绕的黑色雾气使出汹涌一掌。 明暗相接，阴物避退。 就在夏尔的阳神能量触及到那黑雾时，那东西就像惊弓之鸟般迅速退至地下。 同时堆砌的石堆像是感应到什么随之倒塌，露出掩盖在石块下方的复杂图案。 不料，当夏尔看清楚那描画的繁杂图案时，紧锁的眉头霎时一僵，整个人顿时滞在原地。 盯着那图案久久没有回神。 缩回地下的黑雾，被一身青衣的男子呈于掌面细细打量。 一对浓眉时而拧紧时而展开，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忽然一股威力从外面爆破直往山体内的区域猛冲而来。 青衣男子怔然在地，被这熟悉的能量吸引，迟迟没有反应。 住在山体内的幽魂们被巨响惊动，纷纷停下当下的事情，惊惧地仰首高望着头顶上面那破开的山洞口。 守卫幽魂安危的护卫们及时出动，往那处洞口跃去。 更有卫士急急飘来跟青衣男子汇报外面的情况。 男子良久后才找回声音，漠然回道： “你们原地待命，我去看看！” 卫士纳闷，一向不与魂城正面对上的主事这回怎么提出自己去处理外面的挑衅？ 但看着主事那张冷峻的侧脸，他忍住没有开口询问，躬身回了句“是”，迅速从主事的屋舍退离。 这名身着星卫宫学服的青衣男子正是杳无音讯许久的典钰。 典钰掩去身上的黑雾，恢复当初在天阿时青年才俊的肉身模样。 冷澈翩然，渊渟岳峙。 急切的身影迅速飞至星台之下站定。 神采奕奕地眸光朝明亮的地方深望几眼后，提步迈上台阶。 脚尖落地，一步一个台阶快而不急地走在通向山腰位置的那处泛着金色光晕的洞口。 洞内空旷的空间内无数幽魂第一次见带他们闯出魂城的主事第一次走出瞻星城，而且是一人上星台。 傲然的孤影，不紧不慢地迈向那闪烁着光辉的破口。 第129章 再见典钰 通往光亮处的台阶就像典钰一步步走来经历的过往，看似明媚耀眼，但处处暗藏凶险，令人身心不安。 玄球人虔诚的祈愿终究没有唤来神明的救赎，就在夏尔命丧外星种族的偷袭后，瞻星阁迎来一场血腥屠杀。 山脚下的白帝，炅昊等人跟战舰上的外星敌人正面对上，激战正酣，根本无暇分神去援助山上的惨烈。 好友的突然倒下，令躲在洞壁隐蔽处的其他几人如遭重击，一时的错愕分神，致使敌人的武器轻而易举地伸向毫不招架之力的天阿民众。 民众惊慌的尖叫，孩子惧怕的哭喊，在瞻星阁内声声震耳。 离夏尔距离最近的听虚和最先反应过来，趁敌人还没有全部入侵到山体内部，摇晃几步冲到夏尔倒下的地方，一把将她渐渐凉下去的身躯拦在怀中。 起身往顶层奔去。 越白和月禾警醒，挺身为他做掩护。 此刻的典钰，像是一个失去魂魄的躯壳，木然地盯着听虚和带夏尔从通道中疾驰而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敌方的武器射击在肉体上都没有激起他的一点痛意。 要不是折回来的越白拉了他一把，他可能是瞻星阁内第二个命丧外星手下的人。 堵住敌人进攻的通道，月禾很快启动飞船带着幸存的民众冲出山顶。 一声悲戚的鸟鸣声在山内响起，伴随着从山内底部传来的轰鸣声。 飞船的启动牵引到山底最下面的能量石威能。 浩荡的力量，以山体为中心，瞬间朝周遭涤荡。 整座大山瞬间倒塌大半将山下残存的建筑物全部掩埋。 展翅高飞的飞船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遁出天阿时，忽然穹顶上方阴云乍覆，犹如浓墨瞬时将天阿浸染，一颗蓝色的星球刹那间变成一颗阴森恐怖的死亡之星。 一声传遍整个星系的巨响将漂浮在海面上的碧穹和飞跃在天际的一切活物全部困于一张巨网下，硬生生拖进无尽的海洋底部。 黑云散尽后，天阿恢复宁静。 可是晴朗蔚蓝的天空之下赫然一片空荡，再也没有一座令动植物和人族向往的适居陆地，平静荡漾的海面一览无遗。 那些入侵他族的外星系种族志得意满早已不见踪迹。 那个承载着玄球、天阿希望的飞船终究没有逃脱外星种族的魔爪，在威力的冲击下卷入庞然的气流中支离破碎。 而那些坐在飞船里面的民众来不及感受惧意直接拖入无尽的黑暗。 危险降临时，驾驶飞船的典钰首当其冲。 死亡逼近的那刻，涣散的意识在最后关头被一股大力拉扯，冥冥中他以为那是玄球人口中所说的虚无暗界。 即使他再怎么努力挣脱，可还是抵不住那股力量，最后被它吞噬。 当典钰再次醒过来时，便是现如今的魂境。 他被罡风卷进浓雾扔在现在的瞻星城外的石堆附近，正好被恰巧路过的幽魂遇见带回魂城。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突然降临，引起魂境千百年来的一场巨变。 落叶归根，身死魂归。 宿世的记忆在典钰到达魂境时就像流入大海的溪流一样，涌入他的脑海。 一息间，他瞬间明白支撑整个星系延续下去的生命力是何物，而那些成百上亿的民众无数次的轮回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与那些游荡在魂境的幽魂们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早已脱离闭合秩序的控制，游离在外。 虽然他现在是个魂体可他与马里亚纳所有的幽魂又有所不同，他有其他星系修得的能量。 在这里几乎没有魂体能有他这样罕见的奇遇。 被魂城最底层的幽魂收留，典钰亲眼见证了这里乌烟瘴气的野蛮治理。 那些高高在上的魂境管理者，因为失去了阴神制约，而阳神正经历重生的至暗时刻，无暇顾及困在魂境中的幽魂，所以任它们被奴役被迫害的魂飞魄散。 千万幽魂短短百年仅剩几万存活。 即使有雷鸣阵阵威慑但对于吸食魂魄，拿幽魂验证自己研究成果的管理者们来说，无异于虚张声势的无用之计。 于是，典钰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带着万千底层幽魂奋起抵抗，撤出魂城，新建城池。 典钰的出现对于魂境的管理者来说那就一个噩梦，但对于那些被迫害的底层幽魂却是曙光。 自从大战后，两个城池分隔而治，互不干涉。 不过魂城毕竟有万千年来的根基，护城的卫士多如牛毛，时不时会分批来此叫嚣，但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护卫瞻星城的其他卫士去处理，作为主事的典钰很少出面。 不过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瞻星城的幽魂第一次见有魂城来的，能将他们居住的山城外壁击出一个偌大的洞口，这样大的威力，只有魂城的管理者具有。 它们惊讶之余，开始惴惴不安。 个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注视着破开的大口，灵魂颤动。 典钰终于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定住步履没有再前进一步，而是僵立在那里，微微抬首端望着洞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青色身影。 在典钰望着这处时，夏尔早已看清楚幽暗的山洞内缓缓走上来的“人”。 觉察到典钰漂浮的脚步和灵敏的走路姿势时，她心底瞬时一股悲意涌出。 眼角的湿意打湿了轻颤的睫毛，在典钰看过来时，她微微侧身，压下喉间的苦涩。 再次回身时，满脸的笑意就像东升的骄阳明艳动人。 典钰怔在那里，脑海中无数的画面蜂拥而至。 年轻的，年迈的，男的，女的，身份在变，年龄在变，不变的永远是这张令人痴迷的笑颜。 月色难捱，欲壑难平。 沸如烈火般的念头烤在冷如冰窟般的灵魂上，盛开无数洁白的水莲。 “许久不见！可安好？” 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典钰耳畔，半响方道： “安好！” “没想到你早已返回故乡，奈何我还在长行苦苦寻找了好久！” 夏尔嬉笑的脸颊上映出一对迷人的酒窝，就像一个跟自己的好友打趣的小姑娘。 清澈明亮的眸光从典钰的面上移开，歪头向他身后的昏暗窥视。 第130章 离别即是永别 典钰被夏尔这正经不到几秒的举动惹得唇角微扬，紧绷的魂体在看尽她眼中的雀喜后似乎没那么在意了。 随之移开她探向里面的视线。唇瓣阖动便道： “你去天阿，可有发现虚和和其他人？” “目前还没有。” 夏尔眉头微动，脸上依然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洞口下方灯火阑珊的奇景，平静地说道。 可典钰哪里不清楚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才最令人伤感。 其实两人都知道，玄球和马里亚纳虽都是人族居住，可两个星系运行的秩序截然不同。 马里亚纳以轮回为命脉，而玄球却是人死即灭，以能量为延续的根本。 没有命轮的聚合，他们的魂魄就会被虚无暗界吞噬，千万年来没有例外。 沉静的眸底在夏尔身上散发的炽热能量上流转，最终压下追问了神陨后的经历。话锋一转，问起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两人一问一答聊的正盛，却不想被山城内急慌慌跑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打断。 一身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一头浓墨般的发丝被高高的束在后脑勺，用一根粉色的发带绑起。 一双珍珠般的黑色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落在洞口的夏尔身上。 良久后瞳孔微张，似是认出来人，便不由地向典钰挪了几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上前拉住典钰的衣摆，挡住自己半张脸。 “这是典竹？” 注意到两人之间亲昵的举动和那张神似的脸，夏尔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时匆匆见过一面，这么长时间夏尔对典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几乎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 但是当他们俩站一起时，夏尔不由地想起那个胆怯，时时拽着爷爷衣襟的小姑娘。 典钰抬手轻抚了下妹妹的乌发，温声回道： “对，她是典竹。” 夏尔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一时内心掀起惊涛巨浪。回拢情绪后便问： “典爷爷是不是也在这里？” “嗯！” “那你有没有遇到海姐姐和其他人？” 夏尔其实特别想问，有没有在这里见过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可一想典钰不一定认识她的家人便问起那个跟他们一块离开却又消失的海兰娜。 一双殷切的目光紧紧盯着典钰。 可典钰看向她的目光随即一转，落在台阶下方的一众幽魂身上，许久才道： “典竹和爷爷当时因为身在神迹内部，有神息护体没有被巨大的威能冲散，故而得以保住魂魄。其他人，其他人……我还在魂境寻找他们的下落。” 典钰没敢说当时马里亚纳上亿魂魄除了典竹和典尚华，其他人的魂魄已经百年没有在魂境出现过，大概可能被当时的威能击溃，早就魂飞魄散了。 夏尔刚刚燃起的心火瞬间被冷水浇灭，神色木然，站立的双腿顿时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往下卷缩。 嘴角微动，讷讷解释道： “魂境太大了，走这么长时间的路，腿有些麻。” 压下的眼帘挡住了她悲痛的情绪，屈蹲在地后双手轻轻拍打着小腿位置，一下两下……可青衣上的大坨水渍，已将膝盖浸湿。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在洞口里面传来，典钰俯身在典竹耳边低语几句后，小姑娘腾地钻进洞内。 片刻后里面的声音消失不见，周遭安静下来。 典钰走到夏尔前站定，伸出的手在触摸到夏尔的肩膀时僵在那里。 他不确信地再一次将手搭在夏尔消瘦的肩膀上，可是他的手很不争气一次次地落不到停留的位置。 夏尔余光扫到前面的青色衣摆，意欲去抓，但手刚刚升起，她一下子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 整个人平静下来后，缓缓起身。 一手拂开衣上的褶皱，一手在顺发的间隙将眼睑上的泪珠拭净。 “瞻星城虽不及马里亚纳，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我带你去看看！” 触及到夏尔要站起的姿势，典钰慌忙地将手掩在衣袖中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垂眉温声说道。 “瞻星城，是瞻星阁的瞻星？” 夏尔被典钰突然间的邀词一怔，顺声问道。 “嗯，名字虽叫瞻星，可里面的布局都是按照马里亚纳的风格规划的。这里的幽魂来自不同时代和地域，所以各式的建筑都有，你应该会喜欢。” “走！” 典钰听到夏尔一口答应，脸上浮上一丝笑意，侧身请她前行。 夏尔双脚迈入洞口，还没来得及打量，就听见身后“哒啦啦”的琐碎声。 转头一望，只见那个几米大的洞口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严合。耳边传来提醒： “小心台阶！” 洞口合上的那一瞬，漆黑的瞻星城无数颗银芒在头顶上方点亮，而脚下的台阶也像是感应到脚步声即到，也依次泛起星光，将长长的石阶瞬间照亮，宛如一条俯冲的长廊，顺延而下。 所以，刚刚那洞口是如何严丝合缝地恢复如初的？ 夏尔不禁向跟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典钰看了一眼。 危机消除，城内再次恢复喧闹。 大街小巷涌动的魂影随处可见，还有熟悉的小贩叫卖声声声入耳，不由地令夏尔回想到小时候跟父母逛早市的场景。 热闹，拥挤，温馨。 山中城池，胜似故里。 星罗棋布，风格别致的街道和建筑像是一个聚宝箱，一眼望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中式，西式，中西合璧等等，各样的建筑物应有尽有。 夏尔站的位置正是山城最边缘的位置。 登高望远，立在台阶上能将城中大半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里跟魂城截然有序的分布不同，像是任幽魂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的居所，才有如今这般风格迥异的城池。 夏尔随着典钰走下石阶，却不想被一群涌上来的幽魂拦住去路。 围众中一名中年男人，挤到典钰前，叽里咕噜讲了好几句。 自认为对很多语言还算熟知的夏尔一句都没有听懂。 那幽魂的视线好几次落在典钰身后的夏尔身上，神情有些凝重。 其他的魂体听后，也出声应和。 夏尔微微向典钰靠近了些，小声低问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典钰用夏尔不懂的话给那些幽魂讲述着什么。几句之后，围上来的幽魂们面带喜色，纷纷散去。 这时，典钰才转头给夏尔解释刚刚那些幽魂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些幽魂是感受到夏尔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跟他们的气息相冲，以防典钰感应不到危险，所以特意用魂境的密语提醒他。 “果然是当执事的好苗子！” 夏尔听后莞尔一笑，想起一件趣事便逗趣道。 典钰表情一滞，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夏尔没想着解释，趁幽魂散开的空隙，扬长而去。 第131章 魂境之主 夏尔走在街道上张望着来来往往不同年代的装扮，以及那些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的男女老少，内心的忧色渐渐平息。 虽然他们在人世相隔，异世永不相逢，但终有一日会在这里欢聚。 人世的亲人不一定是自己魂体最亲近的人，但在这里的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亲人好友。 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次人世轮回，在这里有没有至亲之人？ 夏尔突然生出茫然。 灵门净化了她所有俗世的记忆，虽然现在只记得现世，可是以前其他世的轮回记忆却一点儿没有找回。 典钰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夏尔的背影，当触及到她拧紧的眉头，悲怆的眼眸时，神色一窒，大步追上去。 “可是见到熟人了？” 身边擦过的凉意令夏尔惊觉，挪回视线，对上典钰关切的眼眸。 “没有，看到他们脸庞上真诚的笑意，为他们高兴。” 夏尔示意他看他们对面方向走过来的一家老少。 走远后，她微微道： “我现在只有这一世的记忆，以前的都不记得。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是有点羡慕。” 夏尔的话语中带着自嘲，可面上一片平静。像是对自己在这里有没有亲人一点也不在意。 典钰没有接话，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以为人人回到这里后会记忆起所有的过往，夏尔也不例外，却不想她竟然不记得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生生世世。 一时间，悲意涌动，心头泛起苦涩。 “这里宛如避世的桃花坞，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魂民怡然自乐！跟外面的魂城截然不同。” 夏尔继续往前闲步打量。 走出一段路后发觉典钰没有跟上来，便转头向后面喊了一声。 典钰顿醒，垂下眼帘提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夏尔将这里几乎转悠了个遍，才停下脚步问一直默默陪着自己一同逛来逛去的典钰，他住在什么地方？ 她想去看看典钰在这里的住处，也想见见随在他左右的亲朋好友们。 经过一段喧闹的街道后，拐进一处宁静的巷子口。 大概又走了百米远的距离，出现一座拱形圆顶的黑色城堡。 四周漆黑一片，跟其他处的明亮形成明显的视觉反差。要不是夏尔的视力极好再加上她独有的神识感应力，才探得远处黑暗中的景象。 城堡四周没有走动的魂体，亦没有威慑四下的能量，安静的就像是一座废弃的地方。 夏尔不免有些不解，侧头望着身旁的典钰。 “这里处在瞻星城最西边的角落上，平时经往的城民不多，我便没有在这里装置照明之物，你脚下小心些。” 典钰言毕继续往萧凉的黑色城堡走，片刻的停顿后再次补充道： “还有一点，爷爷自经历星球覆灭的事件后，便对光有了惧意，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讲下去，但夏尔也听懂了。随即出声道： “典爷爷他老人家可还好？” “当时为了保护典竹，他魂魄受损严重。记不得往世，现世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不过近些年安稳下来后，魂魄慢慢养好了些。” 聊谈的功夫，他们已然走到城堡的入口。 夏尔只感觉一股沁人心扉的寒气从脚底刺入骨髓，浑身霎时一颤。 惊愕的目光骤然转向半开的门扉，向里面望去。 不知典钰是习惯了这种寒气还是他本身感受不到，一脸平静地走近门扇，轻轻推开对夏尔做了个“请”的动作。 夏尔在原地呆滞片刻，才迈步跨进那扇夜色般深邃的入口。 越过门扇，一股温和的清风徐徐吹来，扫在夏尔僵硬的全身上，竖立的汗毛瞬间塌回到皮肤上。 一扇门两个世界。 外面冷如冰雪世界，里面暖如春意盎然。 四周黑暗，但经往的小路上镶嵌着发亮的地板，浅色朦胧，照亮脚下前进的小径。 越往里面走，嘈杂的人声回荡在炫黑的夜空中。 拐过一幢建筑，眼前出现一片幽光飘动的热闹区域。像是一处小街区，摊位上摆置着不同样式的用品，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夏尔环视四处时，却在那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出现在洞口处的典竹。 小姑娘手舞足蹈地跟商贩在比划着什么，却不想被响起的声音打断。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看到对面走着的典钰二人，便开口大声打了一声招呼。 听到名字的那瞬间，小姑娘豁然转身，稚嫩的小脸上充斥着暖意，向他们的方向小跑过来。 搭在肩头的发辫随着身体的晃动来回摇摆，冲到典钰前，踮起脚尖，跟身高相差悬殊的亲哥哥低语几句，复跑回那处摊位。 “虽有累世记忆，但小竹行事依旧孩子心性，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改过来。” 看着跑回去的身影，典钰对一旁的夏尔解释。 听在夏尔耳中，虽是责备的话，但宠溺的语气十分明显。 夏尔不知该如何回应，转头扫到不远处挨着墙面的座椅，只道： “去那里坐坐，难得再见这样的氛围，可得多瞧上几眼。” 话音落后，夏尔起先转身朝那处走去。 典钰朝远处的典竹瞟了一眼，跟上夏尔的脚步。 身体松弛地靠在墙壁上，夏尔顿生困意。 微微眯起的眼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挣扎着朝远处人世间的烟火气遥视。 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嘴唇阖动，便道： “以魂境的现状，只要实力够强，迟早会登上高位。你为何会选择开辟一座新城来收留这些流魂？” 一侧的典钰听闻随意搭落在腿面上的指尖轻轻一颤，淡然的面上映上一层暗影，声音也渗入寒气，接话： “魂境早不如前。现如今，管理者德不配位，妄为魂境之主。魂城流魂随处可见，少魂失魄致使他们就像行尸走肉，累世修得的功德也被其他位高者窃取，再任由这样的景况持续下去，或许马里亚纳跟玄球一样走上不归路，在宇界彻底消失。” 松开的指尖缓缓攥紧，隐忍着内心滔天的怒意，压下涌到脑海中的情绪，典钰续道： “魂城盘根错节，秩序极为复杂，要想肃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于其在破旧不堪的旧屋架构上重新修建，不如推倒重建。这样既能保证房屋的质量还能让屋子用的更久。” 夏尔听后咧嘴一笑，感慨道： “魂境确实不如以往，那你就好好努力，凭实力争取早日成为魂境之主。不像我，每天尽做些打杂的活儿，还不知道何时能熬出头呢！” “你何时回去？” 长久的沉默后，一声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话在夏尔耳边轻轻传来。 一切聚散离合，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第132章 旧事归于尽 夏尔紧闭着的眼眸没有睁开，但昏昏沉沉的脑袋却瞬间清醒。 “我的能量与魂境不容，时间长了对这里不好。我既已知你且安好，也就没什么可惦念的。虚境万千世界是我的历练场，而魂境是你的成长路，场界之间虽然看起来很遥远，但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再次重逢。” 夏尔脑袋斜歪贴在后面的墙壁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轻描淡写地说着告别的话。那颗跳动的心此刻已是一片凉意。 但在典钰听来，她好像真的太困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费劲，说到最后就连呼吸都淡了下去，似乎人真的睡着了。 典钰紧紧盯着她那张安然平静的侧脸，瞳孔里有惶急、理智、悲意，更有试图将她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欲望。 平日的沉稳淡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那纷繁杂乱的记忆快要将理智打碎，身心已然失去控制。 体内溢出的黑气团团将他包围，更有触手开始试图向身边安睡的夏尔伸去。 整个魂体不断地在疯魔奔溃的边缘徘徊，奔涌到唇角的话，在感受到身边人皱起的眉头时，立刻刹住。 “夏尔？” 许久的寂静后，开口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夏尔不是不想正面跟典钰道别，但正因为他是典钰，所以她才会选择这样看似淡然疏离的方式。 她知道典钰是个隐忍，不懂得表达自我的性格，如果自己当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只会忍着滋长的情绪在心田疯长。 以前没什么，有肉体做庇护。但如今不一样，这样的情况对魂体来说十分危险，稍不留神可能会被内心的暗能量吞噬，且不说她早在洞口处就见识过他隐隐掩起的黑气。 等身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后，她等到他那句熟悉的唤叫声，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典钰望着远处的灯火，温声提议。 “太困了，一点都不想动弹。” 夏尔紧闭的眼帘微微掀开一条缝，带着困意懒懒地回道。 说完，她觉得自己表现的是不是过于冷漠了？虽然旧事要归于尽，但也不差在这一刻，于是说道： “前面那个卖粉的摊位，进出的人还挺多，不如我们就吃那个？” 典钰接话： “人是多，但粉不合你的口味。我们去街上，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店，里面的食物很不错。” 夏尔半闭的眼睛瞬时睁大，朝典钰望去。 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知道自己吃食上的喜好。 在马里亚纳，二人几乎是陌生人，在玄球她平时从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他是如何发现的？ 典钰余光扫到夏尔睁开的双眸，直接起身，脚尖的方向对着刚刚他们进来时那条昏暗的小径。 没有再看夏尔一眼。 夏尔见他起身，僵硬的身子也不由地跟着站起来。 黑暗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巷子口，迎上耀眼的银芒。 没走几步，夏尔留意到对面街角上站着一位货郎。 两只大箱子上摆放着各式漂亮的发饰，想到典竹可爱淘气的模样，夏尔停下脚步，跟典钰说了声，小跑过去。 经过一番择选，夏尔选中一对粉色的发饰，用身上仅有的一颗炫彩石子跟货郎交换。 石子是她在虚境执行任务时见它漂亮捡的，一直随在身上，不料在这里有了大用。 典钰在街对面留意着这边的动静，没多久就见夏尔手里提着一个小袋跑回来。 “咱们走，离新开的店铺还有多远？” “不远，就在那边的拐角位置！” 典钰收回盯着货郎手上的视线，给夏尔指着远处一角说道。 可能时间来的不对，此时店铺里没有几个幽魂。空荡荡的店里只坐了夏尔和典钰两个人。 他们选了个靠墙壁的位置坐下。 看着摆在眼前久的已经忘记样子的小笼包，夏尔一时发怔。 坐在对面的典钰垂头盯着桌子的纹理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尔盯着那包子看了很久，久到店里的老板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再加热。 谢绝老板的好意，夏尔依旧没有动那笼包子，反倒把紧握在掌心的小袋子推给对面的典钰，道： “这个帮我带给典竹，她应该会喜欢，就当是再次相遇的礼物。” 典钰没动，眼神中尽是婉拒。但拗不过夏尔的僵持劲，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见东西收了，夏尔提出告别。 还是那个长廊般的长阶前，夏尔满脸笑容地深望台阶下的典钰，道： “就送到这里！” “嗯！那你保重。” “再见！” 声音还在回荡，可人已不见。 那张倒映在典钰眸底的明媚笑颜转瞬即逝。伸出去的手擦过她飞起的衣摆。 没有触感亦闻不到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她就像一朵绽放的烟花，绚烂之后，带着最后的光在黑暗中跃出瞻星城，飞离魂境。 远去的流星，缓缓地、不停地、不舍地浮起，将黑暗中的瞻星城点亮，恍如白昼的明亮，耀眼。 街头的幽魂们被再次出现的金芒镇住，频频驻足仰首遥望。 愣在原地的典钰，紧盯着那抹消散的微光不敢眨眼。 温热的厉风吹打在他整齐的青色衣袍上，起舞，疯狂，缠绵，错落。 一闪而逝的星光，仿佛从未来过，却还是叩醒了沉寂的凡心。 这一世，还是没让她为自己驻足。 他好像永远慢一步，永远选不对时间，永远是那个迷路的孩子。 一世世的追随，一世世的错过！ 她心中的正义，无私，大爱，何时会冷却？ 扑面而来的落寂，颓然，悲戚，破碎感让那个隐忍中的青年彻底崩塌。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没了三魂，失了七魄，定定地伸着脖子在黑暗中遥望。 虚境。 一个完整的生命是阴与阳的结合，有阴又有阳。至阴或者至阳都是极致的，也是盛于一切之上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阴阳相隔，至死不相见之说。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与一切尘缘之事一刀两断。 夏尔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知道留恋冲不破既定的宇宙秩序，找不回那些魂飞魄散的亿万魂体，更拯救不了马里亚纳。 所以她要做这个冷漠的人！ 回到虚境上界的夏尔，一反之前的做事态度，每天沉静于各处的修炼地，精进能量学习技能，同时不停地跟空和辰打听各种虚境和尘世的运转秩序。 摩挲素日，人世俯仰已百年。 做足一切时光回溯准备的夏尔，以身为饵，化身星辰落入万千虚境小世界。 寻找累世丧失的记忆，拯救马里亚纳亿万众生。 第133章 星辰降世 神明真身降临尘世，万千年来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从来没有过。 但是，要说神息降世，那马里亚纳星球倒是有几位。 为什么这么说？ 其他神明的神息降临，那是为了引导这个星球向更高的文明程度发展，同时更是为了利用大环境孕育造就，使未来的阳神能够接受到全方位的人间历练。 真神就不一样了。 因为一颗星球自诞生到毁灭只能诞生一个阳神，而马里亚纳星球从被阴神创世到现在，也就造就出夏尔这样一位未来的阳神。 她虽还没有真正神合，成为下一代阳神，但她因为星球毁灭，除掉星印的那刻起，就已经走上阳神之路。 特别是她神陨后，重回空界，在混沌迷雾中再获新生，算是正式踏入神明之列。 只是这一系列对她的磨炼成长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外星入侵，她的母星在阳神还未进入最后的新生前，本体毁于一旦。 没有真正成为神明的她自然会有一些人族特有的情感束缚，所以在得知自己的星球还有挽救的机会时，她义无反顾地以神明之躯，为那些生活在马里亚纳的生灵去寻找一条光明的未来。 无数的星辰，犹如绽放过后的银花一样，散落阴阳两界。 阳者，直接进入马里亚纳的轮回秩序，重新投胎成人。 阴者，进入各个虚境下界空间。 高阶、中阶、低阶，那些曜和系诞生以来，慢慢自固形成的界层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神明气息落入自己空间。 有些观望，有些躁动，有些嗤之以鼻…… 囿于这个闭合秩序接近上亿年的时间，它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尤其是那些高阶生灵，它们存在的时间甚至跟马里亚纳有同样的年岁。早就脱离轮回秩序的控制，游离于秩序之外，成为这世间至高的存在。 无情无欲，冷眼旁观人世间的盛衰消长，生不出任何妄念。 但神息不一样！ 这就是它们坚持到如今唯一的执念。 借用神明的能量，挣脱闭合的控制，离开曜和，去往上界，也就是虚境的中心。 如果机遇合适它们将摆脱“仙”及生灵的身份成为梦寐以求的“神”，成为光，成为真正的生灵主宰者。 虚境的上界，下界虽然都是界，但它们是不流通的，下界永远到不了上界。 但上界，只要神明愿意随时可以进入闭合之内。 这不是阶层也不是分化，这是灵与灵的差别。 上界的灵那是天地之灵，来自最纯净的混沌空界，能造化万物。 但下界的灵是阴神孕育的生灵，它们自世俗中来，带着世俗的意念，与光难以融合，也无法为宇宙运转出力。 所以才有闭合秩序，以防那些吸收着阴神能量成长起来的高阶的生灵有一日逃出闭合，为祸虚境乃至整个宇宙。 …… 沸腾的虚境下界。 此时一个蜷缩在幽暗中的生灵，微微掀起与肤色融合的黑色眼帘，向高空凝望。 死水般的深潭渐渐有了波澜，一声回荡在黑暗中的女声幽幽响起。 “时机终于来了！” 原以为结束如此无聊的生活还要等个万年甚至上亿年，曜和真神不毁，它们难有出头之日。 殊不知这个时机提前到来！ 看来千百年来对那些无能的人族意识控制还是有作用的！ 这不，星球毁灭没多久，就有新的神明入世来拯救这群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小喽喽了！ 黑影在暗色中动了动自己的身躯，有隐隐的鳞光瞬时闪过。 相比高阶生灵的沉稳，那些自封为“仙”的中阶可谓是热潮涌动。 派出各路弟子打听神明降落的具体位置，意图自取或者交由他们长久以来供奉的“神明”。 而那些与这颗星球几乎同寿的原始灵，此刻淡漠地像没有看到那颗飞逝而过的星辰。 它们被逼离守护之位长达万年之久，早就对这颗充满浊气，魔气的星球不抱一点希望。 神明又能怎么样？ 能将那些失去本性的人族唤醒？能将被恶灵操控的轮回系统净化？能让这颗沉沦中的星球再次重生？ 积重难返！ 这颗星球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与星系一同毁灭！ 虽然它们作为星球的守护神兽，有责任在神明降临后，尽早找到神明的位置，助祂完成救世的任务。 可如今的它们，被迫害，被困于一夷，被灭族，早已生息凋零，塌缩在黑暗中等着光明来救赎。 哪有实力与黑暗抗争，去助力神明。 静观其变，是它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曜和魂境。 此刻正在跟魂境境主谋谈的典钰，忽然起身，望向虚空上一闪而过的能量波动。 “典事长可是对在下的提议不满意？” 魂境境主见典钰如此过激的反应，心下一颤，抬首问道。 典钰过耳未答，依旧盯着外面的昏暗深望。 如果他没有感应错，刚刚那一闪即逝的能量似乎来自夏尔。 可是她离上次来也不过一年多的光景，按两界秩序她不应该再次入魂境的。 那这抹熟悉的神息是怎么回事？ 经过？ 应该不可能。 虚境的事务无需绕道下界的魂境去处理！ 所以？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也是最有夏尔做事风格的行为。 那就是入世！ 她可能利用时光穿梭的能力，以身再入轮回。 “境主，我们的事情下次再详谈，典某有点急事需要及时处理，还请您见谅！” 说完，不等境主回应，匆匆从屋舍中离开。 她啊！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平凡的路！ …… 始艰危终克难！ 生灵们的诸多反应，夏尔当然早就想到了。 她是为万民而来，可不是给那些谋动的高阶灵或者恶灵当踏板的！ 所以在入世前，她就做足了隐身谋划。 神息入万界是饵，她真正的打算是以身入轮回。借用人体的肉身掩护来做扫荡虚境万灵的计划。 当然，人身也是有保护机制的。 她在轮回前就将自己的本灵封印到最底层，以一个空灵的躯壳降世于马里亚纳星球。 这既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因为人世，早已被高阶灵及恶灵把控，那里隐藏着无数个猎食人魂的恶灵和虚境的傀儡，稍不留意，就会被它们发觉。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可不是她想体验的。 随着星辰降落，一个婴儿在中土神州大地呱呱坠地。 第134章 再做马里亚纳人 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啼响起，作为未来阳神的夏尔再次降生于百年前的马里亚纳。 这时的马里亚纳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象，特别是她选择降生的国度，正值发展的上升期。 不管是国家还是生活在这片神土上的子民都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向往。 但夏尔选择降生的地方是个例外，这里不仅偏僻还很落后。 她降生在四面环山的山区地界，国家发展的红利还没有伸到这里。 或许她选择这里就是为了不被那些“高人”发现，隐秘身份顺利长大成人。 这一世的她还是女身。 出生后，父母为她起名叫勉晓一。 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没有能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里亚纳人。 从咿呀学语到慢慢长大，她经历的一切看似平淡却又不平淡。 勉晓一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万事都想比玩伴或者同学做的更好。 没上小学前她跟自己的姐姐比，跟其他小伙伴比。上学后跟同学比，跟同龄的其他小朋友比。 比学习成绩，比谁的手工受到老师奖励多，比谁跳皮筋厉害等等，几乎没人比的过她，她好像每次都比别人厉害那么一点点。 于是她渐渐习惯了家人，老师，好友们对她的夸赞，她更努力地让自己做的更好。 但是正是因为她的努力，才让她慢慢地跟自己要好的玩伴们越走越远，最后形影单只。 勉晓一生活的地方偏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里的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特别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尤为严重。 家家都在拼生男孩，生光宗耀祖的下一代，生传宗接代的接班人。 所以，那些无意间出生的女孩子们，或者被送进学校识几个字就被早早辍学在家当劳动力； 或者上到三年级，家境情况稍微好点的会持续到小学毕业，直接回家跟母亲们学做家务，学做饭，干农活。 她们为哥哥，为弟弟，为家里默默奉献，只为家人口中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女孩子，学那么多知识干嘛，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 于是，她们早早结束学习生涯，成为家里劳务的一份子。 就这样，那些跟勉晓一一起入学的女同学，渐渐地从她的生活圈子中淡去。 但勉晓一没有，因为她有一个深知“知识改变命运”的父亲，再加上她在学习上的上进心，便由她继续读书。 就这样勉晓一顺利地上到小学毕业。 童年的勉晓一有个习惯就是只喜欢和女生玩，从来不跟男生有过多的往来，甚至是排斥。 这一切源于童年挥不去的阴影。 她有一个亲叔叔，家里生有四个男孩。而且与她家仅有一墙之隔。 因为男孩子天生力量比女孩子大，所以她小时候没少挨叔叔家孩子们的打。 甚至有一次被打的右眼充血不能视物。 山里哪有医院，更别说是医生。 她似乎记得她们那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只有孩子们打疫苗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平时根本见不着人。 勉晓一小，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怕，但这急坏了她的母亲。 撑着镇上赶集的日子，母亲托人去几十里外的乡镇医馆买了治疗的药和化瘀的眼药水。 庆幸的是，药是对症的。 没过多久，勉晓一的眼睛好了，恢复正常，能看清一切事物。 从这以后，她就很少跟叔叔家的孩子玩闹。 还有一事是她上学时，被大龄男孩侵扰所致。 那是她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有个女同学住在跟她一同上学的路上。 每次早上上学经过的路上都会去叫她一起去学校。放学，有时候也会去她家讨要一杯水喝。 那时候的孩子并没有上学带水的习惯，口渴了会去临近的同学家要水喝。 女同学的家离学校不远。 有一天下午放学，遇见同学的哥哥来校门口接妹妹回家，正好遇上勉晓一和其他一起出校门的同学。 她的哥哥年龄比她们长四五岁的样子，所以不知道那时候他是有意之举还是无意所为。 在跟她们打闹的时候，他抱起勉晓一的同时，手伸向她下体部位。 感到不适的她立刻挣脱他的束缚，追上其他伙伴。 自此，她幼小的心灵深处落上一层黑雾，也对男生这个物种生出怯意，尽量避而远之，不与之深交。 但这样心灵受创伤的事情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改善，反倒加深了她的排斥感。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的原因，母亲一个人在家养孩子，再加上老一辈人的“爱男”倾向，使得作为邻居的叔叔一家人恶劣行为更加有恃无恐。 撞门楼，偷东西，扔杂物，上门叫嚣谩骂……行为堪比恶匪，身为妇幼的勉晓一一家人忍无可忍，最后选择搬离。 为了远离侵扰，父母用尽家中所有积蓄高价买下亲戚介绍的好地段，建造屋舍。 屋舍虽然成了，但是装修又是一大笔开支。 于是没有余钱的他们开始了辗转搬家的日常生活。 在这里住上不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再搬去其他地方，就这样，在年少时的勉晓一记忆中，那是家里过的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缺食，少衣，温饱不满，寝居难安！ 缺钱到连上学的学费都交不起，需要跟外人借钱上学。 因为没有固定收入来源，那时候父母也生出让她辍学的念头。 更有亲戚，这时候跳出来，还是那句“女孩子学那么多知识干嘛？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 撑不起生活开支的父母被生活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上有老下有小，还要供孩子上学，哪里都需要钱。 终于，她的父母有了决定。 那是一个余晖洒满西方半个天际的傍晚，做工回来的父亲，翻出口袋和家里仅有的余钱，算来算去还是差很多，不够三个孩子上学的费用。 于是，他找上在厨房帮母亲做饭的勉晓一。 “报名只剩明天最后一天，你是怎么想的？要是愿意上，爸爸想办法找人借钱，咱们明天去把名报了，要是不想，爸爸尊重你的想法。” 知识虽然能改变命运，但有时候活下去更重要！ 勉晓一知道父母的艰难，但是她不想成为众多姐妹中的一个，她想去看看山顶上的风景，那些为男孩子专门布置下的风景。 她斟酌许久后，给父亲说： “我想上学，我想多读几本书。” 当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眼看父亲的表情，她怕自己看到的是失望。 但她还是做了这样自私的决定，让家里的负债重上加重。 进入初中后，勉晓一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 新地方，新学校，新同学，都颠覆了她固有的认知。 第135章 性格大变 勉晓一的第一次认知改变发生在她十二岁那年。 新学校比她上学时的小学更大，人更多。班里的同学也来自不同地方。 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 勉晓一便是外地中的一个。 从小很少出远门的她，只会两种语言，家乡语和普通话。但是当她搬来这里后，才发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多方言。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每个地方每个村落几乎都有属于自己的方言，这也使得她听不懂班里很多同学的话，继而自觉地远离话题中心。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开朗，那么好强！人也开始变得自卑，内向。 以前她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但在这里，她只能获得十几名的成绩。而且她发现那些成绩优异的学生，知识面很广，他们似乎什么都知道一点。 一起聊天时，这种情况尤其明显。 她记得有次，课间休息时，前后桌的同学讨论起自己爱看的动画片。 大家说的津津有味，但是勉晓一安静地杵在一边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动画片，更不知道她们讲的什么葫芦娃、西游记、美少女战士。 她只听得懂，他们说的这些都出现在电视上。电视她家也有但不常看，一般都是一家人看个新闻什么的。 因为山里的原因，他们那里时常会因为各种原因断电，更别说家家有电视，放学后有动画片看，这些都是奢望对山里人来说。 大家讲的新鲜事物她不懂，但是她看的书多，听的故事多，所以她时常用这些来换得大家跟她玩的机会。 虽然她在努力地尝试进入学习优异的圈子，但是班里五十几人，随着日常了解自动的形成自己的圈子。 学习好的，家境好的自成一圈，那些学习一般同样来自农村的又是一队，学习不好的经常爱玩的也有了自己的伙伴。 一个班级潜移默化地分成三六九等。 教学的老师也是世俗的支持者。 他们授课时自觉地去关注那些成绩好，家里父母职业都不错的学生。 像勉晓一这样的，以及那些成天调皮捣蛋的学生成了“自生自灭”的那一群。 学习好与不好全靠自己。 记得有一次上课，老师抽查背诵课文。 因为勉晓一个头小，经常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 抽查时老师眼皮抬都没抬，站在讲台上，拿着板擦敲了敲第一排的桌子。 紧张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人还没站起，就被女老师吼了一嗓子。 “不会就去后面站着！下一个！” 勉晓一本欲开口跟老师说，自己可以的。课文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但老师机会都不给，斜了她一眼，怒喊： “还愣着干什么，让我送你过去呢！” 勉晓一压下到嘴边的话，合上书本，乖乖地走到最后排站着听其他同学背诵。 她的后桌跟她一样，没背上几句，因为磕磕绊绊地也被老师罚站。 第三排，是个学习好的姑娘。 老师人还没走到跟前，便绽放起她那张自以为和蔼的布满褶皱的脸，温声对那姑娘说： “沙瑞，你来试试？” “老师，我昨天做练习卷，忘了背课文。” 姑娘一边站起的同时，一边不好意思地对老师解释道。 老师笑颜如花的脸顿时一滞，而后便道： “没事，今天回去背也是一样。” 话锋一转，对着全班道： “好，今天的背诵抽查就到这，现在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三十七页……” 被无视的勉晓一就这样站了四十五分钟。 其实在学校这样的事情很多，还有老师直接上手打的。 但那时的孩子和老师似乎都默认了这种“棍棒下出好苗子”的谬论，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教育方式是在一次次践踏学生的自尊心。 老师散养式的教育，让勉晓一认识到随着年龄的长大，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自律去解决，不能仅靠大人们的催促和表扬。 因为大人的表扬和催促都是带着功利性的，可能除了自己的父母。 初三分班，她凭着那股不服输的劲，顺利进入尖子班。 但她还是没有如愿地考上最好的高中学校，以高分进了当地的普通高中。 这时的勉晓一还没有认输，她虽然不断地目送一批批自己的好友远离学习生涯，但她还是坚信只要她足够努力，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安稳生活。 于是，高中三年，她拼命地学习。 屏蔽老师们的冷嘲热讽，断开无意义的朋友交际，放假别人去玩她学习。 那时候，她的脑袋好像也开始跟她开起了玩笑。 学习累就不说了，但休息不好真的把她拉进疲惫的死循环。 每天晚上，只要闭眼，脑子里纷繁杂乱的画面层出不穷。 只要入睡就会有不同的梦境闯入。 那段时间，勉晓一跟书本知识打架，跟脑子里混乱的梦境打架。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 好消息是她考上大学了！坏消息是依旧是一所普通大学。 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使她隐隐生出“努力不一定就好结果”的认知。 但是为什么有些人即使不怎么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自己想要的呢？ 勉晓一不解。 她继续带着这样的疑问进入她的大学生活。 人人都说大学是座“象牙塔”，可是象牙塔也有人情世故啊！ 这是自初中后，勉晓一第一次跟其他人共处一室四年。 不同的生长环境造就不一样的人生阅历和处事风格。在大学，给她上了人生的第一堂社会课。 人与人的交往真的是利益之间的博弈，博关系，博后台，博家世，博钱财，博长相。 如果你是平凡的大多数，那你就该学会在尘埃里独自开花。 这时候的勉晓一才知道，其实家庭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太重要了！ 如果你想在物欲横流的当下有出头之日，那你就要早早学会趋炎附势，八面玲珑。 但勉晓一学不会，她天生不是这种性子的人。所以她慢慢地远离这种博弈，去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 随着她从书中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她梦境中的杂乱少了很多，她有时能将整个梦境过程全都记得。 这事还得从她二十岁时，第一个清醒的梦说起。 第136章 奇怪的梦 勉晓一只记得那是自己自高中做梦以来，做的最奇怪也最真实的一个梦。 真实的让她以为，梦里的一切真的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梦里，她跟其他三人出现在一处热闹非凡的街道上。 除了她还有一名叫月禾的姑娘，另外两位男士，一个叫听虚和，一个叫越白。 他们四人悠闲地在大街上溜达。无意间发现前方有一间格外显眼的店铺。 店门前被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的满满当当。不仅仅是人多，那家店门的装扮也格外引人注目。 粉色的丝纱将门头布置成女子闺房似的模样，清风拂来，带起牵引着男女爱意的情丝。 四人中那个叫越白的男孩子，一溜烟地冲到人群最前面朝里面打望。 勉晓一或者也叫夏尔，无奈地随上去。 其实这天正是天阿第一批移民来碧穹不久。 山脚下的长街店铺被玄球民众从玄球带来的各种新鲜玩意填满。 成天忙于处理各种碧穹政事的听虚和，被夏尔越白，月禾三人拉去感受人间烟火。 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店铺，不免都好奇地进店逛了逛。 店里果如外面的门头寓意那样，是一间专门为男女萌生的爱意服务的店铺。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男女衣服，家具用品等等。特别的是，这家店还有提供拍照的特殊服务。 只要是看上并买他家的衣服，就可以跟自己的爱人在这里享受一次拍照，当做留念。 好奇心收不住的越白转了一圈下来，竟然看上一套男士衣服。 可这家店卖的都是男女套装，不单独售卖。 没法，越白只能拉着夏尔让她也选一套，然后两人一起拍照。 夏尔架不住他的恳求只道： “我没钱买衣服，你要是非要买，就得掏两份的钱！” 越白拍着胸部自信道： “没事，你选，到时候我帮你付钱。” 站在边上的听虚和和月禾对他这种奇葩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选择无视。 夏尔随地在店里扫了一圈，指尖指了一个方向。 “就那个！” 夏尔选的是一套石绿色衣裙，既不繁琐，还能当日常的衣服穿。 越白瘪瘪嘴，似乎在质疑夏尔的审美。 这么多漂亮的衣裙中，她竟然选了最不亮眼的那个。 夏尔见他嫌弃的神情，冷冷道： “你还买不买你的那套，不买就算了，这衣服平时也穿不上，省的浪费钱。” “买买买，我越白好不容易看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怎么能放弃不买呢！你等着，我这就拿去付钱。” 不知道店家跟越白说了什么，没出去多久的他笑盈盈地带着店家找上三人。 “我们店凡是购买衣物的顾客，都可拍照，不知您两位可需要换上新衣？” “拍照？” 新鲜的词语直入越白的大脑。继而直问店家， “拍照是什么，怎么拍？” 店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上越白，道： “这拍照嘛，是我们店独有的，碧穹乃至整个玄球也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利用能量石,将……总之就是将二位的人影复刻下来，形成一张小小的金属片，可以保存很多年。二位可听明白？” 店家殷切地望着越白泛着精光的眼眸询问。 “明白明白！夏尔，我们试试，听起来很有意思！” “不过能不能加人，我这还有两位朋友。” 越白想起来还有听虚和和月禾，如果可能，四人一起不是更好吗？ “这位公子，我们店只负责两人的拍照，四人的这个怕是不行。” 店家一脸为难之相。 静站在一边的听虚和道： “你要拍照就快些，我还有事情等着处理呢。” 听虚和这么一说，越白也不好说什么，吩咐店家准备，自己去换衣服。 夏尔坚持就自己身上这套学员服，宁死不换新衣裙。 换好衣服的越白，一脸便秘的表情坐在店家准备好的位置。 刚坐下就偷偷扯了扯夏尔的衣袖，小声嘟囔道： “夏尔，糗大发了，我刚换衣服发现，我身上的钱不见了。怎么办？” 夏尔摆出来的假笑一僵，咬牙切齿地道： “你刚刚选衣服的时候没有看自己带没带钱吗？现在人家都照上了。” “不然我问问听虚和和月禾有没有？” 这边两人在窃窃低语，那边的店家照的正欢，还不忘时刻提醒两位换下动作。 “对对对，两人可以靠的更近一点，更亲密一点！” 月禾看新奇，听虚和阴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样。 趁着店家重换能量石的功夫，越白屁颠屁颠地找上听虚和借钱。 “出门急，没带！” 听虚和指尖微动，冷冷说道。 越白吃了一鼻子灰，又跑去问月禾。 姑娘怯怯地只道： “我出门也没有带，不好意思啊！” 那边店家再次就位，等越白过去。越白拉拢着脸复站在夏尔旁道： “他们都没有，等下我跟店家商量下后面给他再送来。” 夏尔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行，我们这一概不赊账的，出店门就要结清所有，这是规定，还请几位见谅。” 店家一听几人没钱，一改先前的态度，恶狠狠说道。 “那这衣服我们先不买了！” “不行，你们已然拍照，不能不要。” 听这语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么像是无礼地讹人呢？ 听的夏尔有些生气。 听虚和慢慢地从后方走到店家前道： “钱我们肯定会送来，衣服就先放到你这，你看如何？”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会送来？反正，今儿你们几个不给钱，这店就不要出了！” 店家话刚落下，越白一把扯上旁边月禾的胳膊，向后面的两人大喊一声： “跑！” 趁店里的其他店员没有围上来之前，四人快速从店里跑出去。 “店家放心，我一会就将钱给您送来！您老不要担心我们跑路。” 越白一边往人群外冲一边高声对后面叫嚷的店家喊话。 这店家太死脑筋了，没钱不买不行，其他人等着一人回去取钱也不行。 无奈，只能出此下下策了! 四人从人堆里出来就跑散了！ 西边的一条泥泞的小道前只站着夏尔一人。 第137章 典钰出现 梦中的画面一转，就到一座延伸至山腰的石阶下方。 勉晓一的意识随着里面的人物，顺着阶梯往上，直到一处宽敞的平台。 平台建在半山腰上，与周围的山体几乎融为一体，要是不是真的走到这里，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能停放几架飞机的地方。 平台的正前方有一扇隐在藤蔓和树枝下的石门，此刻微微开出一道缝隙。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息，勉晓一直接进入山门。 里面黑漆漆地只有一条通向高处的过道。 随着她经过的动作，墙上的明灯一颗颗点亮，不一会儿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顺着过道一直往上，经过弯弯绕绕，到达一处大厅类似的地方。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她一个人没有遇上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压下心中的疑惑，勉晓一开始朝大厅四周打量。 四面光滑的墙壁上刻印着很多各式各样的地图。 当她凑近细看时，忽觉脚下有颤动。 她反应过来骤然转身，看向身后的洞门。 视线的远方升起浓浓尘雾，那些牢固的通道开始坍塌，直逼大厅内部。 随着沉闷的轰隆声响起，勉晓一只觉自己的身体往下坠，跟那些碎掉的石块一样掉向脚下的无底深渊。 她吓得赶紧铆足了劲，用意识往上托起自己的身体。 那双无处安放的胳膊不自觉地学着幼鸟学飞的样子开始扑腾。 居然真的有用，她竟然飞起来了。 飞出下面张开的裂口，到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郁郁葱葱，虫飞鸟鸣好不闲适！ 勉晓一就这样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随清风起伏。 突然，从下方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令她睁目而视。 原来，山体的下方有一处清泉，流水声就是从那里而来。 飞身而下，跳进泉水中，美美地洗了个凉水澡。 当她安静下来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孤岛，上面没有人居的痕迹，都是大自然的产物。 夜幕降临，岛上没有了白日的热闹，显得阴森吓人。 勉晓一心间一凉，这可怎么办，晚上该去哪里休息？ 她就像个野人一样，开始在这座岛上过起了非人般的生活。 自己动手，用倒下树干搭建简陋的庇护所，甚至为了引起其他上岛或者在空中过往的人的注意，她将住所四处所有白色的野草全移去她屋舍周围。 可如此自救的行为并没有等来人，反而引来岛上各种动物围观。 绝望，无助！ 此刻的她已不是夏尔，更不是夏尔累世的记忆，她只是勉晓一！ 她想到了同宿舍的室友们，想到了家人，想起过往的种种。 与其这样无聊地生活下去，不如就此了结！ 于是赤着脚丫，她疯跑到急湍的山泉下方，走进深潭。 任泉水的水势将她冲入水底。 心想，这样就能结束这一切了？死了会不会就和自己的家人相见，朋友相见呢？ 勉晓一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座无人罕至的孤岛！ 冰冷刺骨的泉水慢慢渗透进她的皮肤、骨髓，憋在胸腔的那口气，也在慢慢地顺着鼻腔往外冒水泡。 抵不住肺部的不适，她呛得猛喝几口泉水。 身体开始慢慢下沉，意识也在渐渐涣散。 一，二，三…… 勉晓一突然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被慢慢托起，这是下一世的开始，还是自己的错觉呢？ 她居然这时候想睁眼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死？ 眼帘重如千斤，但她还是拼力拉开一道缝。 还没死啊！ 看着水中漂浮的自己，勉晓一不禁感叹。 不过自己身边多了一道黑影。似乎是这道黑影拉着她的身体往高处的明亮移动。 还没看清楚那影子是人是鬼，勉晓一的意识就断开了。 当她悠悠转醒，已是第二天。 看着头顶熟悉的藤条时，勉晓一知道自己没死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可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那个黑色的身影，顿时转头望向草席的另一端。 “难道是错觉？” 看到空荡荡的小屋和敞开的外面，勉晓一疑惑。 翻身从草席上爬起，她躬着腰身，将头探出不到一米高的门。 “啊!不是错觉。” 当看到门一侧黑黑一团，勉晓一尖叫地缩回伸出去的脑袋。 门外的黑影被叫声吓得弹起，眼神中有些无知所措。 良久后，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他试着朝那敞开的口慢慢移过去。 而后俯身蹲下，对里面的人说道： “你醒了，身体没什么不适？” 会说人话，那应该不是鬼？ 勉晓一鼓起勇气只道： “你是这岛上的人？” “是也不是。” 听到对方这模棱两可的说法，勉晓一顾不上害怕，“唰”地再次探出头，直问那人，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是是也不是？” 遮住大半张容颜的典钰，唇角翘起，半响方道： “如果你选择活下去，我就是这岛上的人；反之亦然！” “你谁啊？这话说的有些过于暧昧了。” 勉晓一被这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整的有点莫名其妙。 “典钰！” 男人的话刚说完，勉晓一就被室友的闹铃声唤醒。 原来都是梦啊！ 勉晓一听着熟悉的音乐声，顿时清醒。 这梦着实长，前半段好像是别人的记忆，后半段感觉就是自己的亲身感受。 那个叫典钰的男子，似乎认识她，但她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啊？ 她想起自己曾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个词叫“阴桃花”，顿时清醒，赶紧将梦中的人和物统统忘掉。 太恐怖了！ 这事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勉晓一似乎也忘了这个梦的存在，不巧在暑假，她又见到了这个身影。 对，就是见到！ 当时，勉晓一在睡午觉，迷迷糊糊有种“鬼压床”的感觉。 她全身无力，喉咙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感觉床尾站着个人。 好奇心作祟的她，睁眼向那个方向望去。 看到一个十几岁高的身影，被黑色的衣服罩住全部身形，头和脸也不例外。 即使她再怎么定睛细看，就是看不清那人样貌。 没过几天，她在早晨还没睡醒时，又见到这个黑影。 勉晓一实在纳闷，这啥情况？ 一次，两次，三次？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啊！ 果然没多久，她出事了！ 第138章 爱意太盛终成伤 阴阳之间终究得跨过轮回秩序这道无形的门槛，即使是神明。 只要进入轮回，你就是实实在在的轮回众生。 身在魂境的典钰当知晓夏尔真的以肉身之躯回到百年前的马里亚纳，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 “她为了众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马里亚纳是什么样的地方？ 作为人族就能真切感受到乌烟瘴气，更何况是看透尘世的神明。 那里早就被各种高阶灵主宰，吸取养分，更有低阶恶灵泛滥，随处残害生灵。 夏尔倒好，只身前往，作为普通人族。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她封印了所有的灵识，真就以轮回既定的系统进入轮回道。 原以为她会给自己选一个好点的成长环境，可他真实看到的是什么？ 是人道中最下等的那种命格。 虽然知道，她来这一趟不是享福当正常人族的，但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苛刻！ 如果说她的人生际遇，可能也就二十岁之前算是比较正常的。 从二十岁后的人生，作为普通的人族就是一个被驱使，被强迫，被磨难折磨到无形的惨烈人生。 镇住虚界各种冲击她魂体的守护者离开后，她不断地被拉扯于现实与梦境之间。 被现实折磨，被梦境困扰，凡人的勉晓一辛苦地支撑着。 他进不去阳者的世界，只能试图借用梦境的方式给予她一点力量。 可还是把不住自身强势的阴性能量，让勉晓一不堪一击的脆弱人体受到伤害。 那是勉晓一暑假的时候。 已经见过他本体，她也没有表现出害怕、抗拒，所以典钰尝试能否通过能量让她神识的封印有所松动，让她成长速度更快一些，早日脱离这种非人的双重折磨。 看着早已熟睡的勉晓一，典钰轻车熟路地再次出现在她的房间。 这次他没有强制唤醒她沉睡的意识，而是选择就这样去接近。 慢慢靠近勉晓一的床头位置，典钰手上凝聚出一点能量，伸向她的头部位置。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她灵识上方时，一股磅礴的神力向他袭来，来不及撤回能量的他，直接打回魂体原身。 “好强的力量！” 冲击到床尾的典钰，盯着勉晓一头顶那慢慢消散的能量，喃喃自语。 “看来她不算很傻，知道保护弱小的自己。” 可典钰不知道的是，正是两股同质能量的冲击，使得保护勉晓一的那股力量中夹带了属于他的阴性能量，刺激到她的脑部神经，导致神经受损，出现局部面部僵硬。 看着她和家人到处奔走，以及因为这件事耽搁入学。 典钰甚是愧疚。 原是好意之举，却不想对她是雪上加霜。 自此后，典钰不再靠近她半分，更不敢违背阴阳秩序，试图去帮助勉晓一，他能做的也仅是默默陪伴。 陪她度过学生生涯，进入社会。 看着她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变成跟现实社会真诚沟通的大人。 不断地被现实打败，她又不断地努力站起。 因为她始终相信，书本里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毕业进入企业实习，因为不懂职场上的阿谀奉承，阳奉阴违，早早结束第一份工作。 调整好状态的她进入第二家企业。 她似乎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在大企业拼搏，于是她辗转小企业。 可喜的是，这一次她入职的企业，领导、同事都不错，人际关系也简单，没有尔虞我诈的弯弯绕绕。 总算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现实中的稳定，是为了加速她在梦境中的历练。 七情六欲，样样轮番上阵。 先让勉晓一感受人间的温情暖意，再告诉你这些都是虚妄，生生从人性中挖去。 看着她每日日渐憔悴的身形，典钰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观望下去，利用梦境，解救下她纷扰的精神世界。 一次是回到勉晓一的童年。 当时，她跟年岁相差不大的一群小伙伴们在玩捉迷藏。 宽大的农村院子，能藏住孩童身形的地方很少。 但小孩子们似乎玩的就是寻人，追人的过程，他们一个个稚嫩的笑脸上洋溢着明朗的笑，嘴里喊着： “我看到你了，快别躲了！” 典钰就这样在安静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那个从小就聪慧的小女孩对其他小伙伴使诈。 老实的小孩子，还真信了她的话，拉拢着小脑袋从墙的拐角，草堆的背后走出来，撅着个小嘴，叭叭道： “晓一，你是长了十个眼睛吗？怎么躲到哪里都能让你发现？” 勉晓一捂着小嘴偷笑，完了神情认真地回道： “你才长了十个眼睛，我是靠自己的聪明脑袋瓜子的好吗？” 说完，速溜儿地跑去无人的地方躲藏起来，让其他小朋友找。 几乎每一次她都是最后发现的那个。 典钰见她躲进家里的房门后，估计其他小朋友找她也得费一些时间。 于是，他化作一缕风飘然而至。 疾风吹开了半掩的房门，露出一只紧紧把着门栓的小手。 门背后的小孩，似乎被他狂然间引起的风势吓到，蜷缩在昏暗的小道里，不敢做声。 远处回荡着小伙伴的叫唤声，可这里就像被隔离的空间。 一大一小，门前门后。 一门之隔，也是阴阳之隔。 典钰静静地透过门上裂开的缝隙，看向那里刚刚还自称“小大人”的女童。 小手捂着嘴，眼珠有点不可思议地乱提溜。 “小时候的夏尔也是这样的？” 典钰不由地想起未来的那个她。 突然恶作剧心思作祟，他伸手抓住那个露在门栓上的大拇指。 暖暖的温意，从指间传来，吓得勉晓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太真实了！” 温度，触感，跟现实中一模一样。 勉晓一试着用自己的左手抓住右手的拇指。 “真是一样的感觉！” 勉晓一朦胧的睡意顿时被恐惧感占据。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有人抓她的手？ 房间就她一人，谁会大半夜跑去摸别人的手啊？ 不过，感觉那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勉晓一勉强接受了这种诡异的梦中举动。 这之后，勉晓一又梦到那个叫典钰的少年。 他似乎经常陪她上下班。 她干工作，他就在无人的角落等候；她上公交，他也随后跟上。 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勉晓一实在不理解这是啥情况？害怕中又觉出一丝暖意。 只要不伤害人就行，她慢慢习惯了这种存在，甚至长时间没有梦见，还会莫名地想起它的存在！ 第139章 春仙子和将军（记忆碎片） 在没有遇见宋玉之前，夏尔（某一世的夏尔）是个无忧无虑，到处飞来飞去的小仙女，掌管着一地的送春。 春日临近，她会将积攒了一个冬季的能量释散到干枯的草木上，让它们迎着春风重新焕发生机。 这一日，夏尔准备去往一处山坡，唤醒那里沉睡的桃树们。 随着她轻轻飞过高空，地上翘首以待的桃树被注入生机能量，开始慢慢伸长，吐露花苞。 几天过去，当夏尔再一次出现在山坡上时，就被漫山遍野的脆粉引得停足观赏。 花团簇拥，朵朵争相绽放！ 花苞们似乎感应到春的力量，在暖阳的滋养下，为送春的仙女送上一幅春日桃花盛景。 夏尔确实被它们的美吸引，慢慢地在枝头上飞过，一棵一棵地认真欣赏。 就在她沉浸于花海中时，隐隐传来抽泣声！ 夏尔一愣，心想这远山避人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的哭声？ 败坏兴致的她，顿时没有了观赏的欲望，打算飞身离开。 却不想，那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悲伤。 男人？ 辩出音道的夏尔疑惑丛生。 于是，她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山坡下的谷底飞去。 桃花盛开的尽头，有一个小土堆，土堆旁立着木桩。 以夏尔常年游走于人间的阅历，那应该是一座坟墓，看年代，应该有些久了。 上面长满了枯草，土质也填了灰黑。 因为朝阳避风的好地势，坟头上竟然长出几棵绿草，其中一棵超脱自然规律，还开出一朵蓝色的小花。 它似乎感应到坟前跪着的伟岸身影的悲伤，随着那人磕头的动作，晃着花朵脑袋给予回应。 但小声啼哭的人哪里看到它的身影，所有的情绪大概都滴在地上的湿土上。 夏尔有些好奇。这是她第一次见人族的男人哭的如此伤心。 “宋氏之墓！” 看到模糊地四个大字，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男人身上。 “这是他的母亲，还是妻子呢？” 男人一身黑衣，腰间扎着同色纹带。一头乌黑的头发用银色的发冠固定着。倾长的身体跪在坚硬的土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夏尔打量的时候，他已经平息悲伤的泉涌，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注视着前面的墓碑，跟四周的盛景截然不搭。 虽然没有体验过人世间的离别苦，但夏尔想： 死即是生，生也会死！ 可能那埋在土里的人早已脱离此间人世，开始了新的生活呢！ 从高空落下，夏尔折了一株最漂亮的花，轻轻走过去，插在那座坟头上。 随后站定，向那里微微颔首一拜。 周围突然的异常，令常年出入战场的宋玉顿时警觉。 他收起悲戚的情绪，静静地跪在那里，等着那声音缓缓靠近。 他想过，那轻盈的脚步声，可能是此间上山采药的药女发出，也可能是敌人想截杀他的步伐。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脚步的主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盯着她插在母亲坟头的那株桃花，他似乎记起，母亲年轻时也是酷爱桃花的。 岁月恍然已逝，要不是这株盛放的花朵，他都记不起童年的过往。 女子礼节性地祭拜后，返身离开。 宋玉没有感受到杀意，豁然起身。 难道这位与母亲相识？ 可据大哥说母亲已经离世十年光景，应该与这年轻姑娘没什么交集才对？再看姑娘的穿着，似乎也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家支付的起的。 于是，他脚步一迈，出声问道： “姑娘与家母相识？” 夏尔走出几米的脚步一顿，微微转身答道： “不识！” 看出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夏尔又道： “初次经过，见这山间的桃花开的正好，想必你的母亲也会喜欢，便折了一株。如果我冒昧的举动引起你的不适，还请见谅！” 说完不等宋玉回应，夏尔转身快速离开。 “这人间真是麻烦，就是送一株花而已，还问东问西。下次还是离人族远一些。” 宋玉看着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山麓的尽头，才慢慢回转，看向那跟蓝色小花并排在一起的粉色桃花。 一粉一篮，真的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难以入目。但心间却有一丝暖流抚过。 抚平了他对母亲十年未见的思念，也填补了一点作为儿子的他没有尽孝的惭愧。 国泰民安，放马归南山。 身为将军，国安时他们的日常也没有那么繁忙。只要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宋玉都会折上一支桃花去看母亲。 一年、两年、三年。 或许他还心存私欲，那就是想跟那位折花的姑娘说一声“谢谢”！ 但是，连续三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身影。 宋玉失望地想，姑娘可能真的只是路过。 每次祭拜完母亲，他都会坐在墓碑旁，望着漫山遍野的花海，想起那个轻盈的步伐。 这时，他就会不自觉地跟母亲聊些日常。 从大哥到邻居，再到军里的小兵们，他乐此不疲。 每当此刻，隐在桃枝上的夏尔伸着脑袋放出一双大耳，听人家“唠家常”。 还别说，讲的绘声绘色，宛如身临其境。 宋玉讲了三年，夏尔听了三年！ 渐渐地她也对这个青年的过往了解地比他的亲人还熟悉。 原来，初见时他失声痛哭是因为母亲过世时，他不在身边，更没人告诉过远在边疆军营的他。 他一直以为，母亲还健在，想等国家安稳下来后，回家探亲，可不想这一等就是十年。 离开时，母亲盈盈相送，回来时，就是一座小土堆。 儿子的脚步永远追不上母亲离开的速度。 他懊悔，为什么大哥不给他书信一份？ 他怨恨，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结束那场战斗？ 他悲愤，母亲为什么不多等一等？ …… 可是慢慢地他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力所改变的。他学会了顺应天命，学着谅解一切，学着接受这种不完美。 如果当时他接到大哥的书信，那他一定回的来吗？ 答案是不能。 敌人在自己国家的边境上耀武扬威，作为将帅能舍弃万千子民，回家奔丧？ 显然，予国予己，都不会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宋玉学会了跟自己和解。 现在有时间了，不管春夏秋冬，他都会去那个山坡上陪母亲聊上几句。 第140章 幸福永远都会有意外 冬去春来，夏尔渐渐地沉迷于偷听宋玉的各种故事。 仅仅只有春暖花开时，已满足不了她的偷听欲望。 于是她只要闲下来都会扮成普通人族姑娘的样子，在那长满桃树的山上溜达。 花开花落，桃子压满枝头的时节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提着篮子来祭拜母亲的宋玉。 蓦然间出现在桃树林中的姑娘引起宋玉的注意。 想起那个曾经一面之缘的年轻姑娘，他的视线不由地看向对方的面庞。 姑娘一身石绿的衣裙跟林间的桃树宛如一体，可白玉般的面颊胜于桃色的果实。尤其是那双剪水般的双眸令人忍不住多窥望几眼。 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后，姑娘伸手摘树上果实的手一顿，转头望了过来。 宋玉心下一窒，僵在原地。 真的是五年前见过的那位姑娘啊！ 不仅容貌未变，这随性的性子好像也没变。 宋玉反应过来后，不由地暗笑道。 夏尔其实早就看到宋玉的身影，但为了避免相见时的尴尬，她假装摘桃。 但谁想到她的这一举动更让人对她的印象有那么点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谁家馋嘴的姑娘，会去摘还没有核桃大小的毛桃啊？ 柴不说还苦，纯粹就是浪费！ 但夏尔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更合理一些，摘下来后，用衣袖擦了擦直接放嘴里嚼了起来。面上还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姑娘喜欢吃这样的桃子？” 鬼才喜欢吃，我去嚼木头都比这个有味道呢。 夏尔在心里咆哮。但面上一脸淡然，轻声道： “还不错，别有一番味道。” 说完还给自己肯定地点点头。 宋玉的视线在满山的桃树上环视一圈，后接话： “喜欢吃，姑娘就多吃点，山上多的是。” 看他走向桃树的动作，夏尔立马换了话题。 “公子是上山祭母的，时间不早了，你快些过去。” 宋玉本欲放下竹篮的胳膊一顿，抬头看向隐在绿荫中面上带笑的夏尔。 “姑娘芳名？” 脑子就是那么一想，可嘴里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宋玉心下暗道：“不好，哪有直接问人家姑娘芳名的，太过失礼！” 夏尔好像知道他会问一样，这边话刚出，那边直接来了句， “夏尔！” 宋玉一愣，忙报上自己的姓名。 “在下宋玉，有幸得见姑娘。” “宋玉啊，我知道了。你还是快些去祭拜，不然时间真的来不及。” 夏尔说着示意他看夕阳斜挂的天色。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几次见面，两人好像彼此都生出好感。 夏尔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只觉得要是几天不见宋玉，心里空落落地。 宋玉因着初见的那株桃花本就对夏尔不反感，几次接触下来，更是觉得这姑娘想法奇特，行事果断，性子直爽，让他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送春的春仙子和人间的闲散将军心意相通，终结成夫妻。 夏尔开始过上了人间女子的婚后生活，而大龄未娶的将军终于了断很多人的念叨，娶到了天仙般的美妻。 二人的生活过得平淡又充实。 几年过去，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小宝宝。 这本来是两人最幸福最期盼的事，却因为孩子教育的问题，二人因此产生成亲以来最大的矛盾。 夏尔不喜欢宋玉对孩子实行人类那种循规蹈矩的教育方式，希望按着孩子的喜好来。 但宋玉觉得，每个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他，他的大哥，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在父母的恳切指导下成长为国和家的支柱。 他想象不到，如果任由孩子的个性来，那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夏尔气不过，要带着孩子回自己的家。 宋玉拦不住，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事闹僵，就默默地跟在夏尔后面，看她抱着三岁大的孩子离城池越来越远。 “小芽儿我来抱着，你去那儿的阴凉处休息。” 宋玉见夏尔抱着孩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玉白的脸庞映出桃红，还滴答着汗水。 说着顺势把手里一直攥着的手帕递过去。 夏尔没理他，继续跟孩子玩闹。 宋玉上前蹲在她的另一边，伸手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嘴上道： “夏尔，我给你认错好不好，我不该大声吼你的。孩子教育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着来行吗？” “这大热天的，你看地上的草都蔫了，再这么晒下去，你跟孩子会生病的。” 夏尔最见不得宋玉每次这样哄人的方式，一个大将军怎么说话跟些人间的小姑娘似的。 可，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错的就是自己。 于是，她硬邦邦地接话：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宋玉看着前方除了两条岔开的大道，就只剩下大山了。 夏尔的家是住在山里吗？ 就在他思量的时候，身后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接着一闪而过的黑影带着孩子的哭啼声随尘土远去。 “芽儿？” 夏尔的惊叫声乍响，一手指着前方远去的人马，一手抓着宋玉的胳膊，哭喊道。 宋玉惊觉过来，立即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追。”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飙了出去。 夏尔吓懵了，自己的孩子刚刚在身边玩闹，怎么一下子就被人劫走了呢？ 醒过神，她快速追上宋玉的身影。 前面有两条路，疾驰而过的马队到那里后，各自分开。 她俩都没有看清楚孩子被全是一样装扮的马队带往哪个岔路方向。 追到岔道的夏尔，看见宋玉俯身蹲在地上细看地上马蹄经过的足迹，而后起身看到身后的夏尔，走上前抚了抚她的发间，温声说道： “不害怕，我们一定会把芽儿找回来的。现在你去那边追，我走这边。” 说着给夏尔指了对面的宽敞大道。 “好，那你注意安全。” 宋玉知道夏尔有点功底在身上，便放心她去对面。 一是让她有事可做可纾解她现下的恐慌；二是，看地上的踪迹，孩子被劫往他这边的可能较大。 夏尔提醒宋玉小心，宋玉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冲向那条杂草茂盛的小道。 没想到这一面成了二人最后的永别。 第141章 杀魔 宋玉掠出去后，夏尔没有停留转身冲向相反的方向。 因为身赋能量的原因，她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追上跑出几里远的马队。 疯长的杂草拦住疾驰的马儿去路，马背上的人意识到超乎寻常的变化后，意欲弃马钻进一人高的杂草丛中。 夏尔哪能如他们的愿。 掀地而起的藤条旋即将分开逃跑的几人双脚捆绑。 脚下使不上力，有人开始借用双手的力量往前爬。 人未至，但一股芬芳的香气瞬间让趴在地上的人无力再挪动半步。 “孩子在哪儿？” 冷寒的语气钻进几人恍惚的意识里。 夏尔控制住几人后，没有在视野范围内找到，或者感应到孩子的存在。 心急如焚的她已经顾不上去遵守她们一族的规定，在凡人面前施展自己的能量之术。 撬开他们的嘴太费时间，不如用迷惑之术直接获取孩子的去处。 还能喘气的三人，支支吾吾地应道： “孩，孩子被老，老大带走，走……” 夏尔听到一半，再道： “老大走的哪条道？” “小，小路。” 宋玉走的那条。 夏尔上前扯过一匹马，翻身而上，朝来的方向奔去。 从几人外形和神情看，不像是普通抢人钱财的匪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一伙人。 只抢孩子？ 夏尔不敢往下想，动用全身力气，迫使身下的马儿跑的很快些。 当她骑马奔驰到她跟宋玉分开的岔路口时，并没有看到他的人，便继续往小道尽头追。 跑出两里之地后远远地她看到前方正在打斗，心里一凛，顿时拍打马身，马儿受到刺激掀踢冲了出去。 抱孩子指挥其他三位下属对战的头领，看到远处骑马正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的夏尔，慌了阵脚。 女子身下是走另一条路同伴的战马，而此刻没有见队友的影子，战马却在那女人的手中，意味很明显，那几位应该是凶多吉少。 宋玉就已经令对战的三位属下有心无力，若再来一位，这场引君入瓮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阴翳的眼神一转，大声喊道： “宋将军，多年未见，你这实力远不如前啊！十年前你杀尽我周国子民的时候，想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孩子会落在我等手上，哈哈哈……” 激战中的宋玉朝坐在战马上的那人扫了一眼，面色淡定。 大汉又道： “今儿我等也不为难你，我们只要一人的命。你和你的孩子，你自己选！” 说完，余光瞟了一眼远处的夏尔。 抱着孩子的胳膊微动，另一手摸上挂在腰间的剑柄。 骄阳高挂，热流涌动。 地上的野草此刻也因为这激战的场面而束起高枝观望。 突然，一阵从高而下的气流划过，伴随着孩童的哭喊。 大汉翻身下马的同时，拎起手中的孩子抛了出去。 “宋玉，你的孩子，接住了啊！” 赤手跟三人搏斗的宋玉，眼梢瞟见一团黑影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他挥出的拳头顿时一缩，回转身子去接芽儿。 大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喝一声“杀……” 四人齐刷刷对上伸手去接孩子的宋玉。 热浪掀起宋玉衣摆的同时，一声闷钝的“呲”声穿过他的大腿部位。 伸向高空的胳膊顿时一窒，眉头紧皱。 冷剑抽出，鲜血瞬间将腿面染红。 他忍着疼，继续往孩子落下的位置跑过去。可身后的剑不止一把，它们层出不穷，时不时挡住他的步伐。 即使腿上受伤，也难挡宋玉的威势。 掌风拍飞近前的敌人，腿风横扫对方击来的剑势。 机会难得，不可毁在这里！ 大汉眼睛一转，落在半空的孩子身上。几步冲上去，挥出银光对准孩子的身体。 剑起剑落！ 剑上带起的血珠划出完美的弧度，终落于地上的草瓣上。 大汉握剑的手依旧在震颤，目光震惊地看着地上洒过的腥红，和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老大？” 手下小兵的惊呼，让大汉惊醒，随即面上泛起激动，兴奋，愉悦。 “哈哈哈……没人性的杀魔也有杀不动的时候啊！哈哈…” “老大这孩子怎么办？” “杀啊，趁着没长大，跟他这杀魔爹一块送去泉下，给周国子民当牛做马。” 宋玉只见前方亮起刺眼的白芒，他想都没想，一脚踩在靠前的敌人胸前，借力向上一跃，一把接住孩子，转身将他紧紧按在怀中。 只顾躲大汉的那把利器，却忘了还有三把虎视眈眈的凶器正等着他送上去。 只感觉前胸一阵窒息，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冥冥中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怎么处置自己和芽儿。 他的手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咬紧牙关，驱使自己的身体一定要支撑下去。 自己死不要紧，可一定要等着夏尔来，等着她带芽儿离开。 想到夏尔，他无力的身躯有了莫名的力量。 脚底生力，上前一把握住其中一位的剑刃，往自己身前带。 利器撞上手骨的闷震声，像雨水般不停流的血滴，那双弑人的厉目，令剑的主人僵在原地，后背生寒。 他听老大讲过这位杀魔战场上杀人时的疯魔状态，可从没有亲眼见过，一直不信这个邪。 所以听这次要杀的是这位，想都没想就报了名。 城里蹲守多日，终得良机，一路随一家人出了城。 三人越走离城池越远，也没有随行的跟护人员，再加上三人中除了这位杀魔，其他两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 老大和他们十几人都以为这次的任务完不成都对不起上天赐予他们如此好的时机。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等到三人坐下休息。 于是，他们驱马疾驰而过，一把掠上地上玩的小孩分成两路引对方上钩。 有了这个孩子，还不是叫杀魔想干啥就干啥！ 老大的这个计谋的确有效！他们骑马跑出没多远，就看到追上来的人。 看着远处奔跑而来的身影，老大喊停他们。站在原地静等昔日的杀魔来要孩子。 当他跑到他们面前时，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慌急样，反而喘着气平静地在他们四人身上一扫而过。 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一口就看出他们是谁？抢孩子是何目的？ 他们一行人其实一年前就偷偷潜入墨国。为了杀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做足了一切准备。 学习这里的语言，了解当地的风俗，可以说，当地人知道的大多数事情他们都能倒背如流。 可他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这不得不让他这个听着故事长大的周国人对这位杀魔有了新的认识。 而现在身前这个慢慢向他靠近的人，就像索人魂魄的鬼魅，令他毛骨悚然。 不自觉地，他手上的剑柄随即一松，落入他的手中。 眼前红光闪过，这是他此生最后一眼看到的世界模样，随后意识昏沉，坠入黑暗。 第142章 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宋玉一手抱娃，一手拎剑。 身上破裂的皮肉让人无法直视，但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仍然与剩下的三位周国旧人交战。 热流吹过，带着浓浓的铁锈味，似乎还有草木的清香。 身体越来越僵硬，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感觉随时要合上。 耳畔时而传来芽儿稚嫩的“父亲”声，当他快要睡着时，就会被这声音唤醒。 对方无休止的纠缠，让他已经没有余力招架，但他仍拼着不屈的骨躯，解决掉对方两人。 大汉看着身边倒下的三个小弟，怒气直冲，但他畏惧于杀魔的余威，不敢上前。 再等等，再等等…… 大汉在等宋玉倒下，期盼百米外的马儿再慢一些到来。 他可以不杀孩子，但一定要带杀魔的首级回去祭国。 这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周国人此生唯一的心愿。 再等等，马上就能成功了，马上就能为那些逝去的子民报仇。 “哒哒哒……” 疾驰的马蹄声是宋玉听到的此生最悦耳的声音。 当他看到百米外急冲而来的身影时，嘴角无憾地上翘，随即抱紧孩子向前直挺挺倒下。 大汉见机，立即出手，对准宋玉的后背心，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下刺去。 “啪！” 重物落入草丛的声音响起。 大汉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剑，生生脱离双掌，向外飞出。 随即听到女子的大喊： “你再动地上的人试试，这次掉的是剑，下一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大汉一凛，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没有看到任何外物，而手中的剑却不受控制地离开他的掌控。 余光扫了一眼地上小弟们的尸体，恐惧进心，他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在没有气息的宋玉身上瞥了几眼后，随即转身，上马逃离。 夏尔看到那人逃离没有去追，而是冲向倒地的宋玉。 绿草茵茵的地上，随处是欲滴“红花”。 近前的夏尔一把抱起满身是血的他，唤着宋玉的名字。 听到夏尔的声音，躲在父亲怀中的孩子“哇”地大哭起来。 夏尔不知该看向哪边，感觉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宋玉?” “宋玉，你还好吗？” “芽儿不哭，芽儿不怕。” “宋玉！你醒醒行吗？” “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睁开眼好吗？” 宋玉恍恍惚惚地听到妻子焦急的喊声，可他一双眼皮就是睁不开。 怀中的孩子也在不断地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他想，应该是夏尔来了！ 于是他胳膊一松，放孩子离开，随即手缓缓垂落。 “宋玉，宋玉，你听到我说话吗？” 见宋玉双手滑落，夏尔吓得赶紧抱紧他，凑近他的耳朵再次喊道。 宋玉听的到夏尔的喊声，但他嘴角阖动就是没有力气说话。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离开她了，于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想靠她更近一点，再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身上的温暖。 他知道自己半生为国，残害不少无妄生命，他也从没祈求自己过的能多好，只想着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余后的人生就好。 可谁想，夏尔出现了！ 她是那么美好，让他沉浸在幸福中。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让人措手不及！ 这老天，可真是会折磨人呐！在迷途知返的途中给他重重一击。 宋玉心中不由地无奈一笑。 不过，也无憾了！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夏尔试图用能量唤醒他。 但源源不断的能量输进去，只见皮肉在快速愈合，就是不见人苏醒。 “娘亲，娘亲，你怎么哭了？” 芽儿看到大颗大颗滴落在父亲身上的泪珠，疑惑地问自己的母亲。 夏尔不想搭理她，只想将身体内所有的能量输给宋玉，把他救醒。 “娘亲，你不要不理芽儿！” 孩子见夏尔没回应，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喊。 “宋玉，你醒醒啊，芽儿又闹腾起来了，你快管管他！” “宋玉，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的我最烦小孩子哭闹。” “娘亲……” 空旷的山野上回荡着一声声的悲凄。就连天空似乎也感受到二人的伤心，开始浓云翻涌。不久，开始滴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一定会让你醒来的！”夏尔抱着宋玉，认真说道。 “芽儿，我们带爹爹回家。” 说着，夏尔一把拉过儿子的手，带着他和宋玉飞身穿过雨帘回去找自己的父亲。 时间一天天流逝，夏尔翻遍族里所有的记载都没有找到让人回生的术法。 她去找父亲，找族里的老人，他们默默摇头没有办法。 夏尔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每日除了外出寻各种道听途说的方子，就是坐在宋玉的棺材前，给他讲自己的故事。 以前她偷听宋玉讲自己的事，现在她要把自己一生所有有趣的见闻给他分享。 父亲看不惯她这样颓废下去，甚至连孩子也不管不问，于是去找她。 “生死由命，你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孩子。” “我们虽身负能量，比人族多活一些年，但这都是天命秩序，无法改变的。回生术，借谁的生去补，都是一些邪术，你不要执着下去，你还有芽儿，那孩子虽然乖巧，但也是个孩子，你不能为了大人，冷了孩子的心。” “父亲，你怎么知道回生术是借生？” 夏尔在父亲循循善诱的话语中，只听到这一句，继而立刻反问道。 父亲一愣，似是没想到女儿竟然在认真听他的话，虽然没有听到正点上。 见她郁郁不振的神色有了生气，夏老头心想，与其让她每天活成个空壳，不如随她去寻，找到了更好，找不到也就死心了。 于是他在女儿殷切的目光下，回道： “我也是听先辈们说的。听说，这世间有一处山洞，里面冰雪覆盖，那冰雪之下有种生长的植物，有回生的能力。” “在哪里？” “西方，名长石之山。” “麻烦父亲替我照顾芽儿。” 夏尔起身向父亲一拜，回头看了几眼那停放在地上的冰棺，只身离开。 长石之山离夏尔千里之外，如果用人族的代步工具那也得走上一年半载的。可夏尔等不了那么长时间，隐住身影，飞跃天际，直冲西方。 三天后，她顺利到达父亲说的地方。 这确实是一座山，但山上光秃秃地，没有草木，到处是奇形的山石。 山洞？ 夏尔从高处下望，视线搜寻此处的山洞。 奇石起伏，凹凸有别，很难一眼看出哪里有明显的洞口，她只能近身细找。 两天，三天…… 十天过去，这座山体几乎让她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山洞。 难道不是这里？ 夏尔疑惑，或者是用隐蔽的术法掩人耳目？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调动体内的能量于眼部，她试图通过感应的方式去寻找。 又是十天过去，她依旧一无所获。 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她如是想。 第143章 山中石兽 夏尔尝试去临近的山去寻。 走过西面的山谷，竟然发现这里有成片的竹林。 对面山上寸草不生，山谷却长着茂盛的竹林。 夏尔疑惑地在山上山下转望，突然灵光大闪，飞身跃下山谷。 山洞里面有冰，那这山洞应该不在山体上，只能在下，还必须是谷底，也就是最潮湿最寒冷的地方。 顺着山谷的方向，夏尔很快找到隐于断崖之下的山洞。 这是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上面温意暖暖，下面阴冷幽暗。 夏尔凝神站在洞口外朝里面打量。 那里黑乎乎一片，除了寒气，还是寒气。甚至连一点其他的异响都没有。 做好准备，抬步向里面轻声迈进。 脚底“咯吱咯吱”的脆音，就像脚踩在砂石上发出的颗粒感声音。 夏尔一边环视一边留意周围的异动。 随着往里面越深入，夏尔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息在变化。 里面似乎没有外面那么寒冷，带了潮湿感。她也没有看到父亲说的冰雪，除了山壁上的微光，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幽暗中似乎有滴水的声音传来。更有微光从山洞的前方射出，夏尔心下一怔，那是什么？发光石吗？她不由地加快步伐，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心中隐隐在想，会不会是回生术的植物？ 光越来越亮，令夏尔有些恍惚，这还是刚刚进来的黑暗山洞吗？ 光的尽头是一处天然生成的石洞。而刺眼的明光就是那些山壁上的石头发出。 夏尔看着亮如白昼的怪异山洞，有些发怵。 感觉它能穿透你的灵魂，照出你心中所想。 片刻后，夏尔摇摇脑袋，感觉有些眩晕。意识到不对劲后，看向山石的视线移到脚下，让自己内心的不适快快消失。 猛然间，余光瞟见地上的暗影。她目光一滞，望向那里。 那是镶嵌在山石里面的一棵草。 叶瓣，草茎，根部，一一展现在夏尔的视野中。 这就是那个植物吗？ 夏尔不确定地又仔细看了几眼。 确定就是一棵草，不是自己看错了时，夏尔心中一悦。 抬首又往其他方向看去，视野所及白茫茫一片，只有脚下这一株。 冰雪，植物？ 白石，草？ 两者好像没什么不对，难道是前人故意说错？ 不管怎样，既然她已经找到这里，那这棵草一定要拿到。 夏尔想到这里，立即跪地，开始动手在地上敲打。 “当当当……” 沉寂的山洞中回响起敲击的声音。 正是这种声音，让夏尔忽略了四周的异动。那些隐藏于黑暗，明亮中的动物，齐齐往她的方向围来。 只差一点点，就能摸到里面的草了！ 专心于“挖”草的夏尔，没有注意到的是，地上早就被她砸出一个大坑，可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 幻境专捉弄有心人！ 其实在她踏入这处光明时，就被周围的幻境困在局中。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内心最希冀的期待罢了。 山内所有物种出现异动，自然惊动守护在这里的住民。 水娃，是守护这一片山水的原住民。 远在谷中的他感应到异变时，烦躁突起。 “这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来闯山洞，迟早还是填了的好，免得每天为这些遥听途说的人奔命。” 水娃心里抱怨，但脚下的动作没有停，立即往山洞的方向赶。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他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力量让周围的山体微微颤动，感觉山内有什么东西随时要出来一样。 这是谁啊？ 第一有这样的异象出现。 看来山中的石头，吸收到好东西了！ 冲进山洞的那刹那，水娃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只见平日光秃秃的山壁上，此时冒出一些绿植，绿油油地有些晃眼。 “这是把春天吃了吗？” 水娃嘀咕道，可是一细想，惊觉不妙。 “可别是什么大人物，不然我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宝地再被他人给掀了。” 脚下生风，直冲最里面。 群兽围困中，站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姑娘。 看得出，她应该跟这些山石孕育出的灵兽干了几架。 “糟了！” 大喊一声，水娃人未到，激出的水流已经冲向激战中的人和物。 这里的每一只灵兽代表一块石头，姑奶奶你可别毁到大动脉啊！不然山真的会塌的。 说是迟那是快，水流击中夏尔挥向黑兽的能量。 “哗啦”一声，水落人退。 夏尔被猛然间多出来的一股力量击的直直后退。内心惊惧的同时，望向从群兽环绕下走出来的少年。 这些山兽都是他养的？ 夏尔在人和兽之间流转。 现下的她已经清醒，脱离幻境的控制，恢复日常，自然对周围有了准确的判断。 “姑娘来这里找回生草？” 一声平静的询问声打断空间的安静。 “是！” 夏尔肯定地回道。 “那姑娘可能是听信他人的误传了，这里没有回生草。” “没有，你为何知道它叫回生草。” “因为编造谎言的人正是我。” 水娃咧着个嘴，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夏尔闻言，脸色一僵。 心里却七上八下，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看夏尔不作声，水娃指尖一挥，那些环在他四周的动物，瞬间消失。 夏尔一惊，看这少年的举动应该也跟她类似，是守护这里的山仙或者其他。 “真的没有回生草？”她迟疑地小声低问。 “没有。” 夏尔瞬间感觉身体虚脱般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你为什么编造这样的谎言？” 说着泪珠开始刷刷地往下滚落，好像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那宋玉怎么办？ 水娃被姑娘突然间的举动吓得不敢出声。 他见过找不到出口大骂的，跟他打一架的，还有拿山石出气的，就是没有这样的。 怎么说哭就哭了？ 难道她想用回生草救什么人？ 水娃想到此，只道： “回生本就是不可为的事情，你何必执着于此！此间不见，也会在彼间相遇。” “你怎么知道会一定再见呢？此间难遇何况彼间。” 夏尔被一个小屁孩说教有些气不过，出声反驳。 “那就说明你们本不该相遇，更不用强求。” 夏尔红着眼扫过去，看少年洒然的神态，更是气愤。起身对着山壁就是猛地一脚。 脚刚收回，地下开始震颤。 “山崩了？” 夏尔惊疑，呆愣的片刻就被伸过来的手一把拉起。 第144章 水娃名水 “轰隆隆”地响声在二人的身后紧随，夏尔实在不理解不就是踢了一脚吗？那里的山就跟纸做的一样，这么经不住啊！ 心间的疑问随即而出， “这山真的是山吗？” 前面带路的少年没有转头，语调认真地道： “当然是山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说到一半想到这位姑娘可能疑惑的是，为什么一脚的功力就出现闪崩的情况，又解释道： “在我没有到之前，你是不是打散了几个围攻的动物？那些动物都是这山里的山石凝化而成，每一只代表一个掩埋于山里的大石，你说现在你把它的精魂都毁了，石头还能存在吗？” 夏尔一听，心中凉了半截，这人不会找她赔。她确实在幻境中刚刚醒悟过来时，动用能量毁了几个攻击自己的凶兽。 可当时哪里知道它们都是山间的山石幻化所成。 于是，她抬首盯着前面衣襟翻飞的少年，不好意思道： “我不知道它们都是这山里的山石，还以为是生活在山洞里的凶兽。” 少年听闻转头朝夏尔扫了一眼，转而大笑道： “你认错倒是挺痛快的。” “不过，也就几块石头，只要不伤及性命倒也无碍，你不必自责。” “前面就是出口，你注意脚下。” 夏尔望向前面黑压压一片，随即想起，可能山洞附近有落石，再加上太暗，所以少年才特意提醒。 看来这少年本性倒也不坏。 二人躲过滚落的山石，顺利回到山洞之上的山谷位置。 少年望了一眼天色，只道： “虽不知你要回生草救谁的命，但长石之山确实没有那种东西，姑娘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夏尔闻言对上对方清澈的双眸，道： “谢谢告知，我知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数，但我不想因为个人的过失，让他人遭遇莫名的妄灾。” 水娃一愣，这世上还有如此单纯的人呐！ “谁告诉你，他人的命数会因为其他人而改变？这世间所有人的命数在他出生时就定好了的，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或许你会觉得是你的过失，使他人遭受无妄之灾，但你要相信，你只是引动他命数的一个因，但果从来都是固定的，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去引动。” 这是夏尔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对生死的看法，与她以往的认知稍有出入，虽不认同，但她没有反驳。 淡淡应道：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样，但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能让这种不确定的事变成我漠视他人生命的理由。” “今日谢谢你的搭救，咱们在此别过。” 说完夏尔转身向山谷出口走去。 身后的水娃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继而又道： “如果你一定要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过失造成，我不妨给你说个去处，说不定那里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夏尔脚步一滞，旋即转身看向那个映在夕阳中清爽的笑颜。 “什么地方？” “那里！” 水娃身体一斜，伸出胳膊指向西南方位。接着道： “那边有一处水域，只要你找到断崖位置的流水瀑布，或能见到真仙人。听说仙人无所不能，一株回生草而已，祂自然有。” 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似乎说的不是仙人而是自己的某位友人一样。 但夏尔哪里去注意这些小细节，听到真仙有回生草，顿时心中又泛起希望的火苗。提步就往少年指的方向要走。 少年立即喊道： “你不休息，人家仙人可是要休息的，今天太晚，明天再去。” 停顿片刻又道： “你要不介意，先去我家凑合一晚。” “谢谢你的好意，我找个地方等上一晚就行。” 夏尔婉拒，像她这样本就跟山林为伴，住哪里都是一样。 水娃耸耸肩，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欣欣然道： “看你不死心的样子，本想明天给你引路，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啦。” 话音方落，人转身往山谷的另一方向而去。 “引路？” 引路的话，那岂不是不用自己各水域瞎找了？ 夏尔灵机一动，追上少年远去的身影。 “我叫夏尔，你叫什么名字？” 为了缓解刚刚自己果断拒绝的尴尬，夏尔追上人后，问起这个热心少年的名字。 “单名一个‘水”字，不过家里人都叫我水娃。” “嗯？这，那我也叫你水娃。” 这名字着实有点让人没想到。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我大，你叫水娃会不会过分了点？” 少年眉头一皱，看向走在一旁的夏尔。 “看你的相貌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我可是活了三百多年的人，肯定比你大！” “呵，三百岁而已，还不如你拍死的那几个石兽活的时间长呢！” “走，你叫我‘水’就行！” 水娃扫了小姑娘一脸吃惊的样儿，神情无比傲娇。 总算遇到一个比自己小的了，看他们还一天天的拿年龄挤兑人。 走出竹林不远，夏尔就看到远处山脚下隐匿着一座小房子。 石头围起来的围墙，竹子打造的竹屋，简朴而不俗，竟然与周围的环境默契地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靠近几乎看不出隐在山间的房屋。 “对了，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你不要被他们的行为吓到啊！” 言毕，水娃一脚跨进门，向里面的人喊道： “爹，娘，有客人！” 夏尔神色微僵，看着敞开的山石门扉，竟有点怯人。 “这水公子怎么不早点告诉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啊，她平日最不会跟不熟的人打交道的。” “客人，哪里有客人？” 从里间走出一位跟水娃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盯着院子中站的自家弟弟，有些纳闷。 “你那两只眼睛白长了，这不就是人吗？” 水娃说着往自己的后侧方向指去。 “诶？人呢？刚刚还在的。” “夏尔？” 身后的人啥时候不见的？ 水娃莫名地转头又望了一眼已经走到他身前的土娃。 “你看着我干嘛，你不是说有客人来了吗？” 夏尔反应过来就听到院中两人的交谈，于是硬着头皮大步迈进院落。 对方长啥样还没看清楚，就直直给人弯身行礼。 “你这不会是又把山头的哪个山兽带回家了？” 第145章 得见真仙 夏尔听见这么一句，顿时觉得自己要不就真的装个山兽得了，免得还要跟人搭话。 “这回是真人，不信你问问？” 水娃让开身子，把后面挡住的夏尔露出来。 夏尔翻翻白眼，无奈地起身向对方打招呼。嘴角一咧，露出八颗牙齿，即道： “公子好，我叫夏尔！因为有事请水公子帮忙，叨扰了。” “竟是个姑娘。” 这边的感叹声还没完，那边屋子门口走出两位中年男女，看向院门方向。 “原来是春仙子到访！” 女人看出夏尔身份，继而莞尔一笑，拉着丈夫走过来。 看着傻站在院中的两个儿子，道： “你们两个傻大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请春仙子进屋。” 不仅仅是土娃愣住了，就是水娃见识过夏尔动用能量，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竟然是春仙子。 夏尔见夫妻俩走过来，躬身行礼。道： “两位前辈好！” 女人在夏尔面上一扫，道： “你不住这附近？” “回前辈，我来自东面，来着这里找一味药草。” “行行行，来者是客，快进屋。” 夏尔在这里感受到了一家人的温馨。 儿子打下手，夫妻二人很快做出一桌可口的饭菜，请夏尔品尝。 虽然他们都知道，像她们这样的几乎很少拿人间的食物饱腹，不过得听夏尔的故事后，坚持为她做一顿人间饭菜。 从一家人的聊天中才知，水娃和土娃是俩双胞胎。但两人从不认为自己的小的那个，每次都因为谁是哥哥而争个不停，继而两人每次见面就会互相调侃对方。 夏尔心中暗想，怪不得水娃进门前，特意说家里有个弟弟，这是提前给自己定身份呐！ 水土，谁也不服谁，果真是水土不服！ 叨扰一晚后，第二天水娃就带着夏尔去寻真仙。 到地方后，夏尔才知，他口中的水域是一条河流。 顺流而下的湍湍河水，浸满在坚硬的岩石上，清澈无杂。 大水漫灌过宽敞的河谷，竟然没有留出一点行人能走的路。 水娃前头带头，夏尔跟在后面，两人趟过平缓的地势，走到一处陡立处。 水娃让夏尔在原地等一会，他先去前面探探路。 脚下是冰冷的水流，四周也是水。 夏尔恍惚中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被水包围的山坳上，前后左右都是无尽的水泽。 她想着如果这时候水势更大一些她会不会一起随着水流，冲往更远的地方，水会不会洗涤掉她所有的忧思？ “走了！” 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转头看到水娃伸过来的一只手。 “前面水流急，你抓着我。” 真如他所说，那水流何止是急湍，简直就是往下倒啊！夏尔甚至以为自己是走在瀑布下。 不断激溅起的水渍令夏尔视野模糊，要不是有水娃，她真不知道这地方怎么上的去，更不知道这地方具体在什么方位？ 两人走了两刻钟后，终于抵达山瀑之下。 巍峨的山顶之上被千条白练装扮，夏尔看不到它的尽头。地下是无尽的水渊，稍不留神可能会掉落下去。 而他们俩站的位置是水渊边一块凸起的石块。正好是最接近山瀑的位置。 “据说真仙住在这上面，你想要回生草不妨凝出一丝能量送到上面，看真仙乐不乐意给你一株？” 水娃抬头仰望上面的白条，对夏尔说道。 夏尔收回打望的视线，静心凝神，将手上一滴带着能量的水珠打入上方无穷的水滴中。而后，静静地凝望着上面的变化。 四周除了水流声，就是夏尔狂跳的心率。 紧张，害怕，她不敢多想，眼神，心绪全都集中在上面的一方天地。 时间一秒秒流逝，夏尔的心跳慢慢地回降。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这里真的有真仙？” 夏尔低头忐忑地问蹲在地上玩水的水娃。 “有，不过这老头子有点傲气，再等等。” 话音刚落，头顶上空出现一块水雾，继而有声音传来。 “谁傲气？你这毛头小子莫在这里编排我？” 浑厚的男音乍响的同时，一股水汽向水娃袭来。 这小子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在水汽到之前就拉着夏尔跃起，远离水渊。 水雾散尽，露出一位白胡子老头。 他俯看地上人的同时，甩了甩手上的拂尘。 “春仙子远道而来，有何事要请教老朽？” 老头和善的目光从水娃转向夏尔身上。 “还请仙人赐予我一株回生草！” 夏尔恭敬地低首恳请道。 老头似乎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她刚出口，一滴被水包裹着的白色石子落到她眼前。 夏尔刚欲伸手去接，老头又道： “回生草没有，不过这个功效一样，不过仙子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改变的，还望你莫要失望。” 言毕，从两人上方飞过，似乎架着水雾去云游他处了。 夏尔本想问真仙这东西要怎么用，就见拂尘闪过，她瞬间跌进前面的水渊。 再一次落地，她已经到河流之外的平谷地界。身边的水娃也不见踪迹，只有她一人出现在这里。 等半天不见水娃的身影，夏尔向山谷的方位看了一眼，飞身返回。 几天后她带着真仙赠予的仙药，回到家族，脚不落地直冲宋玉的地方。 她欣喜地捧着那颗被水包裹的石子放入宋玉的口中，静等仙药起效。 水入嘴巴即刻化去，露出白色的石子本体。 感受到口中的冰冷后，石子慢慢泛起光泽，随后像活了般，往喉咙里面方向钻。不一会消失在宋玉口中。 夏尔盯着宋玉的面色变化，一动不动。 父亲听到她回来，带着芽儿一同出现在宋玉的房间。进门直问： “东西找到了？” “嗯，已经服下去了。” 夏尔没有回身，但一双小手上前握住她颤抖的手。她垂头低望，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这一刻她好像不那么紧张，弯唇一笑，握紧孩子的小手。 白灰的面色慢慢透上血色，沉睡中的人隐隐有了变化。 “母亲，父亲的手指动了！” 芽儿指着宋玉的手立即喊道。 夏尔一惊，拉着孩子上前，小声喊宋玉的名字。 严上的眼帘微微睁开，露出一双平静的眸子。瞳孔没有动，直溜溜盯着正上方。 听到夏尔的喊声后，眼珠有了变化，朝夏尔看过去。 突然，平躺着的躯体猛然翻起，将近前的夏尔和芽儿掀出几米远。 要不是一直站在后面的夏尔父亲，估计愣神的两人都得受伤。 他急忙出手一把接住飞过来的芽儿，大手拦住女儿倒下的身形。 可当事人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站在木床上，视线没有焦距般的呆滞样。 “母亲，父亲怎么了？他不认识我们吗？” 芽儿环着爷爷的脖子，视线看向夏尔，试探性地小心问道。 夏尔没有回答，紧盯着那个站在床上的男人发怔。 原来水娃和那位真仙说的是这个意思！ 命数有定，不可逆改。 望着眼前没有温度的眼神，她想起那个满眼都是温柔的将军，她的夫君宋玉，继而不由地失声大笑。 第146章 斩青丝，过钱关 夏尔悲凉的笑声，令梦中的勉晓一心跳骤然加快清醒过来。 两行清泪随着眼尾落入黑暗中的枕面。 勉晓一怅然若失，不清楚是在为梦中的夏尔和宋玉伤感，还是为爱而不得的执念流泪。 或许冥冥中这也是她情关磨砺的开始。 勉晓一因为小时候的影响，一直以来对异性都是望而不近。 高中、大学、走上社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她似乎不再恐惧与跟异性相处，但你要让她跟某个异性亲密接触，她还是会果断拒绝，即使她对那个人有好感。 梦中不圆满的爱情结局，注定会让现实中的勉晓一对感情有漠离感，也注定了她万事不顺的情感历程。 相亲，催婚，每个阶段人生路上的大事，她都在经历着。 但她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的事会有结果，但她的事情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阻挡它不能有好的结果。 现实如此，梦中的考验更是接踵而至。 一次又一次，有时候隔一段时间出现，有时候是连续出现。 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有好友，有同学，有好感的人。 他们会以不同的场景出现在勉晓一的梦境中，来唤醒她过往的经历，更给他美好的遐想。 一开始的勉晓一沉迷其中，觉得这样的梦境还蛮有意思，但是时间长了，她就发现，其实这是一种对自己精力的无形消耗。 助长无意义的妄念，消耗内在的精气神。 一个在现实中无意义的人，不断地在意识层影响人的判断，说明他存在于深意识中，只是现实的你没有意识到。 执念，妄念，都是前进路上的阻碍。 当领悟到这一点时，勉晓一开始学着做出改变。 不去想，不去看。放下幻想，斩断情丝，放弃情念。 过程虽然艰难，但横的下心的她，现实中的意念慢慢地内化于心，心境也随之改变。 慢慢地关于感情的梦境少了，生活中的情感困局她也轻而易举地脱离。 不过，那个潜藏在身体里面的另一个她似乎不相信她能断清情念，斩断情缘，继而会在不同的时间段在梦中再上演各种情感纠葛。 三个月，半年，一年，根据心境的起伏变化，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身心上的改变，让生活在尘世中的勉晓一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学不会他人的曲尽其妙，更无法忽视那些左顾而言他的言论。 只要聊上几句，再观察对方的举止行为，勉晓一就能将对方的为人判断个七七八八。 断绝无意义地人际关系，远离无尽的、无营养的，“你好！”，“在吗？”，“吃饭了吗？”，她发现这生活还是照样能过的下去。 不止情感，在钱财上，勉晓一也遇到莫大的难处。 这个钱财并不是真实的钱而是对钱财的欲念。 起先，勉晓一很喜欢梦里出现捡不完的钱。只要梦不醒，那里就有花不完的一沓子钞票。 好像从高中时，勉晓一时而就会做这样的美梦，一直持续多年。那时候的她经常会跟身边的人，炫耀梦里捡了多少钱，她沉浸在遐想里暗想，会不会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确实会成为有钱人。 殊不知，这是每个人或者说每一个进入轮回秩序中的人都经历的考验。 只不过她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别人跳出这个考验更好，跳不出也没事，但她不一样。 她的灵魂本身就是要以完成世俗的考验为结果再进行下一项的，只要她停滞在某一项上，后面的考验也会相应的延迟。 这是夏尔对自己的开启救世的第一项历练，也是她对自己本身实力的肯定。 情感，金钱，美食，但凡对普通人构成诱惑的欲望，都是勉晓一必须体验的经历的。 不管是现实的阳者世界还是灵魂的阴者虚境，她都要一步一步去体验去历练去完成。 一年不行，那就十年，一次迷惑，那进行无数次，再没有领悟力，也能从中领悟出一些道理来。 就像是父母教育幼儿一样，第一次不会使用筷子，那就多尝试几次，太小抓不稳，但长上几岁总会学会使用筷子的？ 现实经济的不充裕，那就利用虚境的幻境满足意识的各种欲望。 让勉晓一有钱，有很多的钱。 一开始她会开心，时间长了会淡然许多，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捡去满足这种无尽止的虚荣心。 梦境中有多大的欢喜，现实中就有多大的失望。 失望多了会变得冷漠，冷漠会让她失去对某种东西的执念。 钱也是一样。 后来，即使有人给她百万，千万，她也会无动于衷地选择放弃。 让勉晓一印象深刻的一次经历是在梦境中，她出现在一座宏伟的建筑面前。 身前是都市的无尽繁华，身后是荒草纷乱的万丈悬崖。 前进一步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后退一步便是生死难料。 勉晓一站在它们的中间，面上一片漠然。 经历过无数次考验的她，深层意识中已对这种幻境心生芥蒂。 这一次，她没有一点犹豫，从盛景上扫过转身朝荒芜走去。 尽管前面是万丈深渊，但她明白那里才是她该去的归宿。 因为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光明里，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平凡里。恰恰相反，这世上大多数人依旧在颠沛流离中惨淡度日。 此生她去往的不是光明高顶，而是深渊底部。 或许是勉晓一这一次的义无反顾，让她第一次通过第一项物欲考验。 这种虚境中的改变，潜意识里淡化了勉晓一对现实中钱财的奢望。 只要能靠自己的劳动力获得相应的报酬能满足日常开支就行，其他的，莫须有的钱财她对敬而远之。 这是夏尔在在勉晓一身上最初级的能量封印，也是让自己断舍人世物质欲念的第一步。 只要能通过，她才会接续后面救世，如果完不成她会永远困在这里，蹉跎岁月。 夏尔的肉身也就是勉晓一就是这样一步步经过不断地体验，领悟其中真正的真理。 第147章 和尚递剑 情感疏离，金钱淡漠，欲望减低，这种身在局中却远离局外的勉晓一精神世界超出凡境，进入真我世界。 这是一次身心洗礼，也是一种肉体升华。 这是结束也是开始。 从此后，勉晓一明显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个两个人。 一个活在马里亚纳现实生活中的她，一个是奔走于离奇梦境中的另外一个她。 她是她，似乎又不是她。 因为梦里的她能上天入地，成龙成神，能与上古神兽为伴，能随意调动异能，能言出法随…… 这些场景是现实中的勉晓一连幻想都难以想到的场面。 所以，勉晓一断定，可能白天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而晚上的她就是另外的存在。 安稳思绪变得离奇起来得从那天入睡前看到的画面开始。 上了一天班的勉晓一早早洗漱上床睡觉。 跟往常一样，在入睡前她都会瞎想一些有的没的的琐事，今天却不一样。 在她的意识刚专注于一件事情上时，迷迷糊糊中的画面骤然一变真实起来。 眼前出现一间宽敞的大殿。 殿内金光普照，给人一种安心，平静之感。 视线一转，勉晓一看到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而她正盯着前方一位和尚装扮的大人。 和尚没有上前就静静地盯着小姑娘打量。 许久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朝殿里缓缓敞开的门扉走去。 殿门打开的刹那，一束金芒射向光雾萦绕中的殿内，瞬间将站在几米后的小姑娘照亮。 和尚走到门前，侧身望过来。 那意思似在邀请小姑娘一同前往。 小姑娘微动，视线从和尚身上转移到正前方的殿门外。 勉晓一呆怔的意识瞬时清醒。 这不是梦，她还没睡着呢，仅仅是酝酿睡意，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勉晓一实在不理解，这是什么，怎么还出现和尚？她可是有自己信仰的人，谈不上排斥，但也从未关注过跟此教相关的事情。 可刚刚的画面明显就是，对方想请小姑娘一同前往大殿外，神情恭敬且急切。 外面会有什么，小姑娘又是谁？ 勉晓一想不通也不理解，辗转反侧许久才进入梦乡。 睡梦中，她出现在一处能容下百人的平台上。 周围烟雾缭绕，但近处的山头和梯田还是能一目了然。 这里应该是末春时节，因为梯田里的庄稼已长出一尺高。成片的翠绿，跟周围光秃秃的山体形成鲜明对比。 以山而修的山路，有两车宽的距离。 勉晓一在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自己一个站在空荡荡的山顶上。 冷风吹来，夹杂着泥土的纯味。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但她感觉此刻身下的这具身体是知道的。 只见扫视完周围的环境后，她直直盯向正前方的高空。 勉晓一纳闷，这人盯着雾蒙蒙的天空看啥，不成那上面有她看不到的存在？ 于是她也学着她的动作，将意识投注在上方。 一息后，白雾中出现一个黑点。随着黑点的靠近，勉晓一看出那是一个人。 从天上飘落下一个男人。 一个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稳稳降落于十米外的地方。 他身着白色里衣，外披一件黑色的长袍，正好盖到脚腕部位。 虽然离得远，但勉晓一看清了他的面容。 浓眉，方脸，一副严肃庄重的神情。 脚步落地，那双垂下的眼眸微微抬起，望向对面方向的勉晓一。 或者说通过勉晓一在审视另外一个人。 勉晓一的这具身体也在打量对面的和尚。 半晌后，和尚抬步，向这边走过来。 靠的近了，勉晓一才感应到，这个人不是她睡前见到的那个！ 虽然那人的面孔模模糊糊的没有看的真切，但无形中那种温润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这人不是，他给人是一种冲击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的果断，让人不敢近前。 勉晓一的脑海里钻出如此念头。 不过，二人的装扮倒是一致，白衣黑袍光头。 可要说他们都是和尚，但他们的装扮跟现实中的和尚又稍有出入。 在勉晓一的印象中，现实中的得道高僧都是身披袈裟，身带佛珠。 难道他们穿的是和尚素服？又或者说不是高僧？ 勉晓一深想的片刻，那人已到两米外的地方。没有再上前，定定站立。 平静的眼眸在面前的人面上扫过，随即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剑递过来。 勉晓一怔住，这是何意？ 但她的意识似乎是被隔离开来的，根本看不懂二人的无音交流。 身体的视线在剑上停留，伸手接过。 “勉晓一暗想，你接它干嘛？那是不是你的东西啊，你就接，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和尚给的？” 不管她心里怎么咆哮，但身体没有任何异变。 身体中的另一个她双手接过后，指尖在剑身上轻轻抚摸。 那感觉像是，这把和尚带来的剑，本就属于这个身体的主人。 主人感受着剑上的冰凉，脚步后退，随意地挥舞起来。 和尚见势，往后退几步，眸光平静地留驻在那名年轻的姑娘身上。 暗暗舒了一口气，算是把师父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勉晓一看着身体的动作，再一次确定这人不是她，她是学过剑，但那也是上学时为了新奇去报的体育课。 虽然学了几招剑式，但根本上不了桌，只是雕虫小技。可这人不一样，她那接剑的动作，握剑的动作，明显就是老手的架势。 剑到，灵回。 熟悉的感觉唤醒身体中沉睡的某种意识。 眼神端望的同时，手上的动作随之挥动起来。起承转合，出鞘回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中，身体随着剑的动作回展舒合。 和尚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说这剑是归还，还是如何？ 他们二人都各自心领神会地，一个欣赏，一个舞剑。 舞的起劲了，躯体带着勉晓一的意识远离平台，走过山路，飞跃至山间的梯田。 渐渐地勉晓一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分离出来，她也成了一个观赏客，欣赏那个于剑合一的姑娘忘我的比划剑术。 她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她的兴奋，她的实力，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 直到意识回归。 第148章 舍利 和尚送剑就当是物归原主，可几天之后的另一件事，让勉晓一再一次深感这世界的玄幻。 这次是让她去“偷”东西，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其实这也怪不得勉晓一，谁让她的肉身是夏尔的主魂呢。 所有虚境进行的事情必须要一半意识参与进来。 一方面是为了让她了解虚境事情进展的情况，让她以后所有神识回归后能掌控全局；另一方面也是对她本体的一种保护。 自从神明入世后，各处蠢蠢欲动的恶灵和高阶灵早已将分身和傀儡放入阳间，寻找夏尔的肉身。 白天有阳神在，所以它们忌惮于阳神能量，不敢轻举妄动，但夜晚却不一样。 可以说夜晚的人世间能量与虚境下界，包括魂境是相似的。 虽然能量稀薄，但足够支撑一些物种自由活动。 所以但凡勉晓一进入睡眠，夏尔的主魂就会自动将她的神识带离阳世，游走于虚境各个空间。 完成救世任务的同时保护自己的肉身。 勉晓一又被带往陌生世界。这次她刚进入虚境，就被飞过来的孩子喊住。 没错，那孩子确实是飞过来的。看样貌大概七八岁，是个男孩。 他刚接近勉晓一，她的意识里便传来一段信息。 意思在讲，这个孩子是勉晓一现世所认识的故人，但过世后重归虚境，再做旧业。 辨识完意识里的讯息后，勉晓一一愣。 如果信息是真的，那这个孩子按年龄算还是她的堂哥。不过这个堂哥出生时就灵智不全，大概活到二十几岁就早早离开人世。不想魂体未归魂境，却出现在这里。 在她发愣时，勉晓一或者说是夏尔。 因为在虚境，是夏尔的主战场。 她目光淡然地看着那个急慌慌快要撞上来的小孩，垂在衣摆间的手已经做好拍回去的准备。 但那孩子很机灵地顺势拐了个方向，飞到夏尔侧前方，才堪堪稳下身形。 而后，便对夏尔含笑问好，报上身份。 “姑娘好，我是这里的空间使者，有灵客托我给您转句话。” 见姑娘没有接话，使者续道： “灵客说本来还有一件东西要一同转交于您，但是收藏的过程中出现意外东西丢失了。好在现在他已找到东西安置的地方，得麻烦您自己亲自去拿。” 夏尔的眼神微微晃动，余光扫向四下黑暗中忽明忽暗的能量波动。 使者话音落下，似乎也感受到身边的异常。旋即飘落至夏尔身侧，俯身在她的耳畔低语几句。 “希望姑娘尽快，不然东西可能会再次遗落。” 使者小声交代后，离去前再次叮嘱夏尔，不要错过时间。 夏尔点头，谢过他的提醒。让他回去转达那灵客，谢谢他这些年的看护。 小使者温和一笑，翩翩飞离。 隐藏在暗处的阴物们没有听到使者暗语，但身为夏尔一体的勉晓一可是听的明明白白。 那孩子说，现在正有一辆从西边驶向北边首都方向的货车，运送着一颗舍利。此刻正途经勉晓一所在的省份，如果她想要取回，现在就是最佳时间。 如果错过这个时间，那东西最后落于谁手，又或者被送往哪里，灵客实不确定，所以想到拿回自己的东西，夏尔必须在这段时间做出动作。 毕竟这世间觊觎这颗舍利的物种多的是。 有人，有灵，更有幽物们。 勉晓一诧异，这不就是明晃晃地指使人去偷东西吗？怎么还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为何灵客不去？ 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有失身份，推给东西的未来主人。 勉晓一意识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禁为这个身体的主宰者夏尔一个同情的哀悼。 时间有限，夏尔没时间去规划怎么躲开那些暗处的影子。 因为，就在刚刚她感应到东西已经进入当下的城市。车子下了行驶道，停靠在某个地方。 脚步一动，夏尔蹿向一个方位。 一边感应舍利具体方位的同时，她在回想刚刚使者给她传输的画面。 那是一张舍利的实物照片。 实在不怎么起眼，要是丢在大街上估计都没人去捡的存在。 顺着能量气息，夏尔找到车辆停靠的位置。 周围不止那辆醒目的货车，还有其他运输车。于是夏尔停下脚步，感受着身后的气息波动。 随在她身后的那些人这时候也不躲着藏着，大大方方地显露在夏尔面前。 大概他们也猜的出来，东西就在那一排停放在路边的车上。虽然不知道舍利具体在哪辆车上，但只要这个女人靠近，那在她出手前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劫取。 人多就是实力，没办法。 十几个壮汉，不屑地用余光扫射着夏尔细微的动作变化。 夏尔盯着前面几米处的车厢良久后收回视线，旋即回身看向离她不远的一群壮汉。 从容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望过去，落在中间那位面上，只道： “如果各位也对车里面的东西感兴趣，不如一起？” 夏尔将那人突然间的震惊放在眼里，话锋一转，又道： “我既然给各位一个公平参与的机会，那到时候东西到谁手上就是谁的，还请各位莫要乱了规矩。” 中间的壮汉灰眸里精光闪过，随即应道： “姑娘放心，东西到谁的手上就是谁的，我们定不会做出失据举动。” 才怪，你要是抢上，那也是我们的。 壮汉心中暗道，但是一想，他们这么多人还抢不过一个姑娘家？也就顺便答应了夏尔的提议。 夏尔闻言一悦，伸手向众位指了其中一辆标志明显的车辆。 “东西就在那辆车上，还请各位勿破坏人家的车。” 话音还未落，十几人刷地涌向车厢位置。 一息不到，装在车厢里的东西就被四五个壮汉搬下车，一脸吃瘪地表情看向夏尔。 “姑娘，你没忽悠我们，这存储柜中可不止一颗舍利？” “没有啊，你们不是也找舍利吗，这些都是，不过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颗就不一定了?” 夏尔说话的同时，脚步向那柜子前走，视线却在五层夹层中搜寻自己要找的那颗。 大汉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 “看什么，全都拿走，回去慢慢研究。” 储存柜被大力重击几下破出一个大洞，壮汉们手脚麻利地开始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往自己的背包里倒，更有人拦住夏尔上前的脚步，不让她靠近半步。 夏尔识相地停下，对着那些被装走的舍利，露出痛失的悲伤表情。 出声大喊： “我给你们引路，你们好歹给我留一颗啊，不然我回去怎么跟主家交代。各位大哥，还请手下留情呐！” 壮汉们充耳不闻，压根不搭理，收割完战利品后，扬长而去。 夏尔站在孤寂的长街边上，看着七零八碎的储存柜默望。 片刻后，她弯下身，小声道： “这群傻子，找的是啥都不知道，竟挑长的好看的拿。” 细长的手指从倒下的柜层最下面的角落里，捡起一颗婴儿指尖大小的颗粒装进自己的衣袋中。顺便又捡起几颗，拿在手里掂了几下。 勉晓一的意识随即回神，直问： “你找的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像啊！” “真不真的，拿上再说！” 女子清冷的回声回荡在勉晓一醒过来的大脑中久久不散。 第149章 借生 你得吾教万年果，我要一世入凡尘。 神魂入凡境助众生长存，但神魂离去后，存活下来的教门依旧在尘世长存。 存有神息的圣物便成了教门中一代代沿袭下去的关键。 如今真神下凡，为了拨正这世间秩序，自然要拿回神的所有物。 圣剑，舍利，这些都是留存在佛门中的神物，夏尔入世自当拿回。 末世已到，这些留存在人间的东西他日必成恶灵的囊中之物，与其留在人间为祸众生，不如早早将它们摧毁。 留在虚境下界的佛门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超脱人世的机会，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门中圣主再入凡尘。 夏尔虽不知他们的真实意图，但也不能阻挡他们唤醒众生的意愿。 尘世不一定是她的主场，但对他们这些有门徒的教门来说倒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们真有唤醒众生的意念，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仅仅是佛门，其他人间的门派似乎也抓住了这次新生的机会，借机重回人间。 睡梦中的勉晓一被送到一个陌生地方。 她环顾四周发现在她正前方是一个大型超市。 虽不知她被强行带来这里的原因，但看到超市，她也就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当她走进大门时，发现这里不是超市的正门入口，而是直通楼上四层的电梯。 勉晓一抬头扫了一眼，那上面醒目的大字。 四楼家居用品。 想到自己最近腰部因为久坐的原因有些不舒服，勉晓一生了兴致，不如上去瞧瞧有没有缓解腰疼的椅子。 于是她上了直通四楼的电梯。 入目就是摆的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勉晓一走走停停，随意地在各处转悠。 这时过来一位超市的推销员，问她需要什么? 勉晓一说了自己的请求，对方就带着她去了卖座椅的地方。 看着各种样式价位不同的座椅，勉晓一细想了下自己的存款，心想我还是看看就得了。 热情的推销员为她讲解每个座椅的功能，勉晓一笑着回应，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些摆着的椅子都没有她想要的。说完就赶紧撤离，以防对方看出她的窘迫。 左拐右拐她走到一处通向下一层的楼梯口，听到下面孩子们的玩乐声，勉晓一顺阶而下。 她没想去三楼的，但是走到三楼发现那里没有直通二楼的走梯。 心里纳闷，这家超市的设计怎么这么繁杂？视线随即朝三楼里面打量。 没有看到小孩子，但看到很多供小孩玩乐的器具。或许通到下一层的楼梯在这里的哪个角落？ 勉晓一如是想，便提步朝三层的角落走。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位置，走累的她寻到无人的角落休息。 刚坐下不久，她边上入座两位带孩子来玩的母亲，开始谈论着孩子上学的不容易，学习上怎么令人糟心。 勉晓一听不下去，意欲离开，抬眼的间隙，她看到左手边出现一条朝下的阶梯口。 她眉头一皱，这里刚刚有这个梯口吗？ 没多想，起身顺着光走了下去。 窄道尽头，豁然开朗。 明媚的太阳光填满周围，她才发觉这通道并不是到下一层的，而是直接通向超市外层的一个出口。 周围摆放着凌乱的杂物，似乎是不经常出入的地方。视野前面是一条直直的通道。 勉晓一往身后看了几眼，一想到里面喧嚣的场面，还是走这里，不管这通道通到哪里，它总会有出口的！ 想到这，勉晓一转身毅然地朝空荡荡敞亮的过道走去。 大概走了百米的样子，出现拐弯。弯道的尽头照在阳光下，瞬时驱散她内心的烦躁。 这里比先前走的那一截狭小些，两边靠墙的位置装着空调外机。 勉晓一走到一半，就感受到身后阳光的照射。于是她停下脚步，往挂在半空的炽芒遥望。 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早上十点左右的样子。不热，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气。 但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脚腕处隐隐有热流拂过。 “这外机的气流能传到这里来？” 凝望着离自己最近的两台外机，大概有十米的样子，勉晓一内心疑惑。 她抬步往前迈了一步，比之前的温度又高了些。直到她走到两台机子正中间位置，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空凋机流出的热流！” 意识到的那刻，她果断选择后退，可已经迟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走。正前方还有四台一模一样的机子。 随着继续往前，她感觉气流中夹杂了一种拉扯的能量，她就像那个中心点，两边是两种不一样的磁石。 脚尖慢慢漂浮起来，身体被托着平躺下来。 那股暖暖的能量包裹着她，除了意识，其他身体上的知觉已经触感不到。 头顶的太阳，此刻几乎跟自己在同样的水平线上。随着能量的凝聚，她的意识开始脱离身体控制。 一团光。 对，她看到自己变成一团光。 光的中心有晶体映映闪烁。她漂浮在半空中，往前方移动。 勉晓一觉得自己的意识再一次被掌控。这次不是那个陌生的女子而是那中间的晶体。 它控制着周围的能量，不让她没有知觉的躯体散去，而后再回到躯体中。 经过晶体的一番举动后，勉晓一发现自己的躯体能动了，她试着慢慢从平躺的姿势坐起来。 虽然身体能动，但还处于光的状态中。 周围黑暗一片，但身上的光能照出她下方是一条路，一条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 刚平复下思绪的勉晓一又被前方昏暗中站着的一只小狗引动。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泰迪？ 就在她发怔的片隙，那小狗往她的方向扑来。 她吓得立刻闭眼用手去挡，想象中的狗叫声没有传来，意外地听到婴儿的哭声。 微微睁开眼睛，左前方躺着一个大胖孩儿。 勉晓一听到体内的晶体发出疑问： “你是谁？” 她在问身前的婴儿。 婴儿停下蹬抓的动作，一道童音传来。 “叶素！” 夏尔的主魂也就是晶体在那婴儿身上凝望片刻后，带着勉晓一的意识回归现实。 惊醒的勉晓一满脸茫然，这都是啥啊！ 第150章 从未谋面的生父（记忆碎片） 勉晓一再一次梦到这具身体中另一个自己的记忆。这是夏尔作为生灵时那一世的过往。 自出生起她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她的母亲告诉她，她没有父亲。 当看到其他小动物们一家人嬉闹温馨的场面时，她十分羡眼。 夏尔疑惑，别人都有父亲，为什么自己没有？ 母亲讳莫如深，简单地用一句“你就是没有”打发夏尔不间断的追问。 那时候夏尔就在想，她肯定是有父亲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母亲不愿意讲罢了。 她和母亲生活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山上。 山上四季如春，能食用的食物很丰富。 就这样，她安安稳稳地完成变形，成为人族模样十几岁的少女。 可是，因为性子跳脱，耐不下心性，她所幻化成的人形成了这座山上最丑的那个。 继而被所有物种们嘲笑，说千里山区唯一的“大美人”竟然生出一条奇丑无比的长虫，就连幻化都是低阶的形象。 夏尔一开始还会辩解，但听习惯了这样讥讽的言论也就不在乎。 反正她有一位远近闻名的貌美娘亲。 人都说孩子的长相随父母，她一定是还没有长开。说不定再过些年，自己的能力提升后，就变成娘亲那样好看呢。 夏尔不再跟自己的长相较劲，一心寻思怎么玩乐。 只要谈到玩，这百里之内还没有比的过她的。上天入水，那是无所不能。 附近的动物们，只要听到夏尔出现，早早回避。以免被她糟蹋的连自家的亲人都认不出来。 夏尔给河里的鱼按过翅膀，给洞里的地鼠绑过长腿，送山里的动物去河里玩水，捉天上飞的鸟儿给好友赔礼。 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她干不出来的奇葩事。 她“声名远扬”不说，一向和善待人的母亲也被山里山外开始排挤。 终于，有一天，扛不住居民指指点点的母亲决定带着夏尔离开她们生活了百年的地方。 听到母亲的决定，夏尔内心乐开怀，终于能去投奔父亲了！ 夏尔佯装伤心，拉着脸给母亲赔不是。 “娘亲，我们要离开这里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如果是我的淘气惹恼了它们，那我去一家一家的道歉。” 母亲整理夏尔的行李，良久后才道： “你不用去道歉，这一切都是娘亲造成的。现在你长大了，我也不困着你，这就送你去找你的生父。” 夏尔一脸惊愕，母亲怎么看出她内心想法啦？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孩子什么心性，身为母亲的落言怎能不知。 小时候还是个温顺的性子，但自那天她被其他小动物欺负后，性子大变，就成如今模样。 再加上她之前还时而问问自己的生父，之后压根不提，看来埋在身体里的东西开始发芽了！ 夏尔反应过来后，急忙问道： “您不是说我没有生父吗？” “我说没有你信了吗？” 落言回头看向距离她几步远的女儿。 夏尔慌张地转移视线，看向他处，支支吾吾道： “尔尔就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所以……” 夏尔说到一半就被落言打断话，道： “现在我也不瞒着你了，把事情的经过全告知与你，至于你还要不要去就看你自己。” 落言将自己与夏尔的生父光昊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们相识于妙河上。 当时正逢雷雨季，妙乐国水患泛滥，作为守护一方水土的生灵，落言带着族类们与洪水搏斗。正好遇上从天而降的光昊。 白芒如日，穿透墨云，飘然而来。 大家对头顶突然出现的神龙惊讶不已，顿时仰首凝望。 落言自不例外。 那是她第一次见真龙，还是一条白色的巨龙。 惊叹、羡慕、紧张似乎还有点惧怕。 白龙飞至河道之上，睨视下方翻涌的洪水，而后飞身没入其中，没了动静。 高空的浓云不知是不是感应到谁的召唤，很快向周围散去，露出高挂天际的金轮。 而地上的洪水水势慢慢变小，冲破的河道渐渐往中间的主流汇聚。 “这雨终于停了！”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慨。 大家似乎都忘了刚刚落入河流中的身影，三五地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附近的山林。 落言没有动，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条神龙消失的地方。 她等了整整两天，最后被家人遣回家。 “你不必羡慕，将来你也会成为龙族一员。” 家人的提醒，让落言平静的内心燃了起来。 对啊，自己也会成为龙，何必仰慕！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遨游九天的龙族。 从此以后，落言勤加修炼，夜以继日，兀兀穷年。 她的实力是所有族群中最厉害的，修炼速度也是最快的。 因为实力的提升，她幻化的人族形象一改往日晋升为百里内最漂亮的一个。 有此殊荣，自是必须要参加妙乐国十年一度的盛会，即万邦来朝。 参会的不仅仅有人族，更有仙族，还有像落言一样的各地生灵。 这是落言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不仅仅代表它们一族，更代表妙山百里所有的种族。 有族长带领，她还算从容。 盛会整整进行了五天，她跟着逛游了五天。在这期间她结识了妙乐国的太子。 这位太子一表人才，容貌俊美，言谈也很合落言的意。 一来二去，二人彼此之间生出情谊。 但幸福没有持续多久，这位太子宛如人间蒸发了般，再没有出现。 落言寻了很久，甚至去往对方生活的居所找，问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寻到人的踪迹。 这之后不久，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常。 体内的能量在迅速后退，高级，中级，直到低级，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的等级退至最低等级。 当时升的有多快，现在降的速度是那时候的百倍。 落言不解，为何这样？ 但年长的长辈们一眼就看出，出了什么问题，她这是被人借走功力，导致身体在短时间内承受不住，遭受反噬所致。 比这更残酷的是，落言发现自己体内居然多出一条生命。 第151章 天上仙 一条新生命？ 落言没想到，族里的其他人也没想到。 她可是新一辈修炼中的翘楚，不想年纪轻轻就毁在情爱上。 族长惋惜，族人嘲笑，家人漠视。 “你要是想留下肚子里的野种，就自行离开家族，我们闻不得人族的臭味。” 父母还没有说什么，家里的长哥直接代表家族将落言逐出族地。 落言为难，留还是不留？ 她想不通，那人为何如此决绝，不仅抽走了她毕生功力，还给自己留如此隐患。 功力已经尽失，如果再失去“它”，那她全心全意的付出算什么？ 落言不服。 凭什么你能如此轻轻松松脱身，她就得遭遇被家族除名，被他人歧视的下场？ 于是，她远走他乡，生下那个跟自己长得一点不像的生命。 看着她慢慢长大，看着她眉目间渐渐有了那人的影子，看着她骨子里慢慢滋生的叛逆。 她不敢也不想让她跟自己一样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她决定把她还给那个高高在上的仙。 自己一生无望成为那天上仙，就不要毁了从肚子里出来的血肉！ 至于天上仙认不认这个孩子，那就看这个这个孩子的命数了。 落言依言带着夏尔去找她一直以来寻找的生父。 夏尔跟着母亲去往东海之滨，在那里她见到了传说中的龙族。 母亲似乎跟那龙族相识，言语几句后，那龙答应送她们上云顶。 但母亲的神色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更显愁闷。 夏尔想大概可能自己不该如此对母亲。母亲养大她已不容易，她还奢求去见那从未出现过的生父。 上前拉住落言的衣袖，轻轻言道： “母亲，不然我们不去了？这龙看着不大情愿的样子，别到时候半道上将我们扔下来。” 落言伸手拨开夏尔拽住的衣角，温声道： “无碍，它既然答应，一定会送到。” 望着母亲坚决的眼神，夏尔选择沉默。她心里隐隐有种悲伤的情绪，比以往更强烈。 穿过穹顶，到达一处仙雾环绕的地方。 龙身躯一震，将夏尔和落言摔至平台之上，穿越云雾，腾飞离去。 “你的生父就住在这里。” 落言高望着群琼叠出的宏伟建筑，喃喃自道。 夏尔闻言，收回望向飞龙的视线，依着母亲的目光看向高台之上。 琼楼玉宇，云绕飞檐。弥音袅袅，鸾飞蝴追。 “母亲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夏尔以为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揉，身子向母亲身边靠了一步，小声问道。 “没有走错，寻找了百年的地方怎会有错。” 落言言语中泛着一丝冷意，眼底映出凉薄。 “走！” 不等夏尔反应，落言先一步跨出。 就在两人刚刚迈上台阶，夏尔手右方向跌跌撞撞跑来两人。 为首的是一位少年，看起来比夏尔年长几岁，后面跟着一位中年男人。 落言警觉，脚步后撤退至台阶下，顺势一把将夏尔拉至自己身后，借着台阶的阴影，二人隐在其中。 少年和男子很快跑到他们藏身的位置，便听到男子对少年道： “少爷，我们回去，这里实在不是我等来的地方。”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他不承认我的存在？” 少年冰冷的声音里含着怒气。 “你娘只是个花仙啊，现在已不在了，人家自然不承认你的存在。我们还是回去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回，我一定要个说法。” “哎，你就不怕自己把命搭在这儿啊？” “反正一条烂命，死在哪里都一样。” 中年人拉着少年退到夏尔和母亲刚才站的平台上，对少年进行诱说。 但少年坚持不走，耗在这儿似乎找人要个说法。 两人站在那里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落言和夏尔大概也听出两人话里的意思。 少年应该也是来这里寻爹的，母亲逝世后，他在家里的生活过的十分不易，从知情人那里得知自己的父亲在这里后，便带着家里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来投奔生父。 不料人都没见到，就被守卫赶了出来。 少年气不过，非得见生父讨个说法，为何生他却不养他？ 落言垂落的指尖轻颤，几息后恢复正常，她抬首往两人刚刚过来的方向扫了一眼，从阴影中走出。 立在平台上的人突然看到冒出来的一大一小，戒备起来。 落言将二人的神色放在眼里，几步上前，只道： “请问你们找的是叫光昊吗？” 中年人眉头一挑，眼神瞬间转移到少爷凤和面上。 少年一改先前的表情，平静地盯着面前的美貌女子打量。 落言见二人怀疑的眼神又道： “不瞒二位，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个人。” “你们不住这里？” 中年人瞥了几眼站在后面的夏尔，对上落言的视线。 “不住这里，我们来这里找人。” 落言再次重复了她来这里的用意。 中年人脸上的敌意消散，一改拘束的神色，面上噙笑，问落言： “不知二位找这人何事？” “算账，认亲。” 落言眸底一冷，直视着男子说出两个词语。 夏尔看不见母亲的神色，但对面少年和中年男子的表情变化她一丝没有放过。 好奇，震惊，诧异，同情，释怀，哑然失笑。 原来这世上不止一人被抛弃，还有同命相连的，那人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真是可笑之极！ 凤和冷漠的眼眸落在几步远，一直未开过口的少女身上。 夏尔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她的脑袋里思绪是混乱的，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那“起死回生”的爹，不是凡人就算了，还不止一个老婆，所以说他有多少个孩子？ 怪不得活了百年也没见人家找上门，人家压根连你是谁或许都不记得了啊！ “我娘是真可怜呐！” 夏尔同情的视线落在落言的背影上。 “不如我们一起再试试？” 张得也就是中年男人，试探性地问自家少爷。他们两人打不过守门的护卫，但再加这两位或许可以。 少年撤回视线，微微点头。 四人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再闯仙人的高门。 第152章 这捡来的哥哥长得不赖 落言和凤和走在前面，夏尔，张得随在后面。 有了两人的指路，四人很快摸到进入云端之上琼宇的大门。 其实也不算门，因为那里压根就没有门，只有两根冲上云顶的石柱。 石柱外站着两位一丈高的铜人，一边一位。 有了先前的经验，四人没有贸然站出去，而是躲在石柱两侧的暗影中静待时机到来。 “光昊为何不见你们少爷？” 蹲在地上的夏尔望了一眼前面俊美的侧颜，凑近张得耳畔小声问道。 张得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她说的光昊是谁，又是一惊。 夏尔眨了下眼睛，提示他快些说啊，愣着干啥。 张得余光瞟了眼前面的人，回道： “不知道，我们自报身份后，就被里面的人轰了出来。” “光昊这么厉害，在这里还能呼来喝去呢！”夏尔幽幽感叹。 张得眼睛瞬间睁的老大，这孩子连自己的父亲是何人都不知道啊，比他们少爷还可怜。 粗糙的大手放在夏尔肩头轻轻拍了拍。 “没事，等我们进去后，张大哥给你指。” “啊？” “快跟上！” 夏尔疑惑地看向张得，却被前面冰冷的声音打断。 原来是铜人要移位，这间隙是最不易察觉的。隐秘气息，四人擦着混乱的能量冲进石柱里面。 “有陌生气味，快躲起来。” 四人刚站稳，少年的声音又起。 这往哪里躲？ 夏尔望着眼前齐整的小平屋，有些慌神。 “这边。” 落言选了个方位，先一步跃出。少年随后，张得扯了一把夏尔，让她跟紧。 四人刚离开，就出现十几位统一打扮的卫士围过来。 “叽叽喳喳”几句后，朝夏尔几人离去的方位追上去。 她们前脚躲进屋子，后脚人声传进来。 “我们被包围了！” 夏尔透过屋墙感应周围能量的波动，而后对屋中的三人道。 落言阴着脸，隐有怒气泛出。少年一脸平静，倒是长得跟夏尔一样，满脸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向。 “我们无意闯入这里，还请外面的各位给光昊带句话，妙乐国故人请见。” 落言压下心中情绪，凝神聚气，而后徐徐言道。 声音不大，但远在屋外几里之内的卫士包括过路的其他人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一位行色匆匆的女人脚步一顿，眸光看向仙门方向。 “妙乐国？听上去怎么这么熟悉。”女人嘟囔道。 落言话音即落，一股罡风穿窗而入。吓的站在里面的四人立即躲避。 “要不我们还是不见了？” 夏尔缩着脖子，谨慎地在母亲和凤和脸上滴转。 “为什么不见？” 落言眼角一挑扫向夏尔，夏尔赶紧闭上嘴。 心想，我这不是怕生父见不到，再把命交代在这里吗？ 这外面浩浩荡荡的气势明显是有备而来，且不说人能不能见到，他们能扛几时都是个未知数啊！ 四人里，真正能打的，夏尔在其他三人气息上看过来，没有，都是平平之辈。 在她思考时，又有气流蹿入，地上瞬时散落一地的碎碎块块。 “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得问自家少爷。 少爷看向落言，不知这女人是何想法？ “等！既然走不到他面前，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 夏尔在母亲眼里看到了她的倔强，看到了她对昔日情丝的不舍，看到她对命运的不屈。 无边碎屑萧萧下，窗外气流滚滚来。 躲在墙脚下的夏尔静静地数着地上的大小石块。仙人们住的地方也用这样普通的材料啊！ 看着落在脚边的石块和木材，夏尔生出疑惑。于是她认真打量起屋子里的构造。 除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屋子里没有其他任何摆件。这里没有住人，或者说，这地方暂时还没有住上人。那它是给谁或者何人准备的？ 松懈的仙门防卫，空荡荡的仙门外门…… “哐！” 巨大的爆破声在夏尔身侧响起，她立刻转头望去。 凤和倒在地上，张得急忙上去扶人，落言上前站在破开的墙垣前，朝外面探望。 巨响之后，外面似乎安静下来，停止对他们的恐吓。 被张得扶起来的凤和肩膀渗出大块血迹，大概是肩膀处刚刚收到气流冲击，受了重伤。 张得急的团团急跳，嘴上嘀咕着什么。 夏尔站起身，靠近凤和，细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对落言道： “母亲，他伤的挺重，要是现在不医治，这条胳膊怕是……” 夏尔没有说下去，但脸上的神色明显告诉几人，得快些医治，不然胳膊就得报废。 这些年，她其他本事没学到，但这种小伤小病的她还是琢磨出不少，不然鱼怎么会有翅膀，地鼠能有大长腿？ 落言闻言看过去。 凤和白色的衣袍已被血迹浸染大半，脸上苍白眼神露出惧意。 大概是被夏尔刚刚的话吓到了。 “张得，你守在这里，我看看伤势！” 张得将少爷扶至一角床边上，跑去落言位置，恳请她救救少爷的胳膊，他们少爷可不能没有胳膊。 夏尔没忍住噗哧一笑，赶紧捂住嘴。 褪衫一番检查，落言出手救治。 “夏尔，你过来。” 夏尔盯着母亲给这位名义上的哥哥治疗，不想被喊过去帮忙。 “你按住这里，一定按稳了！” 夏尔手放在凤和脖间位置，不巧扫到他光滑的皮肤，心念一动。 “这是人该有的皮肤吗？还有这脸，这身材。” 反正她也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会问出那样的话。 “你长的是不是像你母亲？” 这句话问出的时候，落言手下的动作一僵，对上夏尔。 就连闭眼承受疼痛的凤和倏然睁眼，侧头望向她视线下的东西。 残破的房间中只有起伏的呼吸声，三双大眼直溜溜地望向屋中站立的少女。 张得最先反应过来。 一溜儿地跑到凤和前，将夏尔推到一边，顺势把自己少爷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夏尔没有反应过来，他那动作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问了你们少爷是不是长的像他母亲吗？ 至于吗，还把人推到边上，堵住看过去的视线。 落言见此，眼神示意： “夏尔，你去守着缺口。” “啊？哦，好的！” 夏尔一脸不解地转身走到几人背对的破口处。 第153章 原来我是皮球 夏尔刚站定，外面传来女声。 “请问里面是来自下界妙乐国的故人吗？” 温柔如水的滴泉涓涓而出，不仅是夏尔，其他三人神色骤然一变，抬头朝屋子的门口处望去。 外面的声音落下后，夏尔的目光移到母亲身上。 落言若有所思，但没有立即回应外面的问讯，而是低头继续给凤和处理伤口。 凤和的冷漠的眸子渐暗，向废墟中的夏尔面上扫了几眼。 “好了，记得不要再动用能量。” 落言收回打在凤和伤口处的秘术，轻声叮嘱道。 张得快速上前，帮着少年整理衣着。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散去，恢复安静，但倾斜在门扉上的暗影依旧在。 落言抬步走过去，打开门扇，对上外面恭恭敬敬垂首的姑娘。 姑娘听到开门的声音，瞬时抬首，望过来。 “您就是那位自称妙乐国的故人？” “是！” “请您随小仙走一趟。” 黄衣女子说不上恭敬但也不算无礼，不过眼里忽闪而过的惊异倒是没有逃过落言的视线。 女子说完转身欲走，忽响起什么又停下，对站在门扇阴影中的夏尔几人道： “三位还请在此等候，稍后会有人来带各位离开。” “什么意思，我们不能一起去？” 张得见女人要走，随即脱口而问。 “你是妙乐国人？” “不是。” “那不着急，会有时间得见仙尊的。” 说完，指尖一动跟靠前的落言原地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要我们离开还是怎么滴？” 张得一脸茫然，看向夏尔和凤和。 “她说会有人带我们离开，是离开仙界还是离开这个屋子？” 见两人望着落言离开的方向不吱声，张得又道。 “等等！” 凤和感受到肩上传来的疼痛，用手按住，侧首对张得道。 张得得见凤和惨白的脸，顿时惊醒，立即道： “少爷你先过去坐那里等，不知道人何时来。” 如果不是转动的眸子，还以为那门口杵立着一尊石像。 夏尔一动不动地站在暗影下，对着天际沉思。 “妙乐国故人呐，她确实不是，她生活的地方距那里千里之远。” 一刻钟后，有三位卫士上门，说是带三位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夏尔直问： “我们该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卫士不多解释，直接请人前往。 凤和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见两位卫士向他们二人走去，就乖乖地站起身随他们出了屋子。 他似乎已经认命现在的处境，在哪里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命。 就这样！ 垂下的眼眉黯淡无光，在张得的搀扶下快速离开。 夏尔微动，对上那名卫士道： “我母亲刚刚出去了，我等她来了再走。” 反正只要我不动，你能奈我何？ 夏尔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听听落言怎么说。 这位传说中的生父，对儿女不在意，倒是对妙乐国故人挺在意的！ 卫士候在门外，夏尔站在门内，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久后，落言回来了。 夏尔高兴地上前忙问： “母亲，您见到那位了吗？” 落言神色淡然，道： “见到了。夏尔，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 夏尔闻言，面色顿变， “母亲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找生父吗，他也愿意留下你。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 夏尔的脸色越来越白，音色发颤，小心地追问： “那母亲，您去哪儿？” 落言嘴角噙着一丝笑，望着长到自己肩头的少女释然地回道： “母亲自然是要回西山。” “那我呢？” 夏尔眼里含着泪，小声问落言。 “西山留不住你，这里才是你的家。” “母亲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真的就那么惹你们厌烦吗？那你们当时为什么生我下来？为什么？” 夏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往外蹦。 落言笑容一滞，看着眼前红着眼质问自己的孩子。良久后，道： “不喜欢，看到你我就想起我不堪的过去。” 说完旋即转身离开。 “不喜欢……” 夏尔嘴里喃喃重复着三个字，目光依旧停在落言刚站的位置。 “原来我就是人族小孩脚下的皮球啊，想踢给谁就踢给谁，呵呵…” 她似是觉得可笑，捂着止不住泪珠的双眼大笑起来。 门口的卫士就像铜人般，一直等着夏尔平复下来后，才带人离开。 夏尔被带去一个偏僻的小院落。 除了一排简陋的屋舍，就是一个小池子和茂盛的绿草。 “到了！” 卫士站定在柴门前，对一脸漠然地对夏尔说道。 “谢谢。” 夏尔礼貌地回了一句，伸手推门。 当她的手刚搭在柴门的门把上，她感觉一股陌生的气流从指尖直窜心扉。 接着脑海里传来苍老的男声。 “你终于来了！” “不用进门，就在那等着。” 夏尔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盯着柴门和空荡的院子打望。还没有离开的卫士，见她跳出几步，利索地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转头就溜。 夏尔感触着体内乱窜的热流，各种念头闪过。 破旧的门扇微开走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一闪的功夫，他就站在柴门前。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老头是怎么出门的，又是怎么站在她眼前的，夏尔没有看清楚，但对方身上一股浓烈的药材味倒是呛的夏尔神识清醒过来。 “阿嚏！” 老头在夏尔面上一扫，大声道：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给我喂喂鱼，养养花草什么的。不过现在我们得去趟尘世。” “可我……” 夏尔本想说，我才从尘世来，刚到仙界还没站稳呢，就被老头再一次打断。 “下面出现大难，需要你去稳住。” “我？” 夏尔听到一个“你”字，惊讶的指着自己，疑惑地重复道。 “对，就是你。”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去了就知道了！” 老头言毕，拂尘一甩，堵上夏尔的嘴。 腾云驾雾，一番急流折腾后，昏昏沉沉的夏尔双脚落在实地上。 第154章 下尘世拯救生灵 夏尔感受着实地上给人的安心，心跳复原。 突然脚下剧烈晃动起来，刚站稳的身形直晃晃地往后倒去。 白老拂尘一动，夏尔直愣愣地倒退回来。 “这里地下能量活跃，引发地动，你需要帮那些无辜的人脱离危难。” 夏尔定睛望去，视野之内都是粉尘。 倾倒的大厦，翻滚的海水，奔跑的生灵，嘶哑的哭喊。 这里不是夏尔熟悉的世界，到处彰显着陌生。 白老看出夏尔的疑惑道： “大道万千，不止一个世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间。” “生死有常，但大型灾祸难免会殃及无辜，这时候就需要我们为他们寻找生机。你明白了吗？” 拦着旁边身体单薄的小姑娘，白老耐心地指导。 “那我该如何分辨？” “去他们身前你自会辩出。你虽生活在地界但身上有神龙血脉，现在到了你激发血脉的时候了。” “神龙？” 夏尔重复道。 “去，孩子，我在这里等你归来。” 白光闪过，夏尔跌入滚滚洪流。 冰凉的海水裹挟着杂物，浑浊地令夏尔无法看清周围。 她不知道自己被水流卷到哪里，但她脑子里清楚地记得老头说的话，让她去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于是她奋起，调动体内能量，让僵硬下来的身体灵活起来。虽然她不太明白，老头说的神龙血脉是什么东西，但为今之计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随着能量流转于四肢，她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热流慢慢地跟自己的能量碰撞，融合。 夏尔眨巴下眼睛，发现自己能在水里视物。 双脚一蹬，用力往上游。 “哗啦”她的脑袋冒出水面，她看清周围环境。 这里是海洋，距离岸边还有些距离，令她熟悉的是，那些翻滚的巨浪，它们不断地簇拥着向前，方向正是前面黑漆漆的地方。 “老头子说要救人，该怎么救？但他特意提示神龙血脉又是什么意思？” 夏尔陷入两难，不明白老头子的具体意思。 难道是让她平息海中的能量？ 脑中一念闪过，身体猛一激灵。 “生灵，海中也是有生灵的，所以不管是岸上的人族，还是海里的物种，都是她要救的对象。” 想到这一层，夏尔瞬间明白老头的意思。 猛地再次一头扎进翻滚的浪潮中，沉入海底。 神龙，神龙？ 她试着再次将自己的能量跟那股热流融合，内化为自己的东西。 一息，两息，一刻钟后，夏尔感受到身体有些异常。她的双脚不由地拉长，双手舒展。 闷闷的刺热席卷全身，磅礴的能量随之引得海底震荡起来。 直到刺痛消散，夏尔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巨尾一甩，她朝大海中心游去。 两股能量对冲，海底慢慢平息。百丈高的巨浪威力随着距离慢慢沉落海上。 夏尔看着稳下的能量波动，舒出一口气，再次往海岸处游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夏尔调动气息化为人形，落于岸上。 此时地表震颤已经平息，但岌岌可危的人类建筑因为少了支撑力，随时会二次塌陷。 夏尔掩住身形，加入奔跑的人流中。 被建筑物的碎块砸倒的，掉进裂开的地表的，还有被人类的生活物砸中的，总之地上除了个别几个能动的生命，大多已无生息。 夏尔边走边细望。 阴影中偶尔会传来呼救的声音，但她依旧往前。 因为她从那人泛起的浊气中看到了死气，说明他该离开这里。 走出几步，脚步一窒，耳朵里传来“咚，咚……”地心跳声。 细眉微蹙，这不是她的心跳声。 蓦然回首，她朝身后扫去。 掉落的碎块已将昔日宽敞的街道掩埋，视野里除了建筑物的碎块，没有其他。 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心跳声又不见了。折回的瞬间又感受到陌生的心跳。 奇怪，难道这里有她要救的生灵？ 移转脚步，她在范围内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 那是一名被门头压在建筑物碎块下的老年人。此刻的他已经昏晕过来，无力喊救，要不是夏尔感受到的异样，还真发现不了掩埋在下面的人。 手起指落，老人被夏尔顺利地从废墟中拉出来，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一个，两个，夏尔借着特殊的耳识心跳的能力，很快将方圆十里需要施救的生灵从黑暗中拉回。 当她正欲转身离开时，角落里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平静地眸子盯着夏尔的面孔，良久后道： “您是神仙吗？” “不是！” “爷爷果然在骗人！” 男孩嘟囔一句后，转身没入昏暗中。 “有仙人的，但是我不是。” 夏尔看着男孩孤寂的背影嘀咕。 白老坐在山巅，等着那个叫夏尔的小姑娘回来。人没有等到，等来了上界其他人的信息。 老头骂骂咧咧地翻身而起，一人返回仙界。 事情发生在夏尔刚从废墟人族地界走出不久，就看到头顶滚滚浓云向她的方向涌来。 她不知什么情况更避之不及，只能任它将自己卷于其中。 殊不知浓云内，出现一条直通天际的阶梯。夏尔心想这难道是老头子安排来接她的？ 于是她屁颠屁颠地提步迈上。 但越往高处走，她就发现不对，因为这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很多向上的人群。 阶梯下面跟她同行的人很多，但越往上，人就越少。 从他们身侧越过，从对方的神情上看，他们似乎走的很费力，还不如龟速。 虽不解，但夏尔更好奇阶梯的尽头通往哪里？ 她健步如飞，很快超过所有人，抵达终点。 那是一个空旷的地方。 夏尔看不见有没有顶，只见白云之下的地方站着一群人，不，应该是两队人。 一队站在上首，一队站在下首位置。而夏尔脚步停下的位置正好是下首一角。 她的突然出现，似乎打断了这些人的交流，齐刷刷地全部望向夏尔方位。 夏尔顿时感受到身上几十双眼睛在扫射，吓得她紧握双手，大气不敢出。 余光从正前面几人的神色上观望后，她小声问：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155章 仙箓 中年男人温和的目光在夏尔身上移开，对身侧的人小声低语几句，便带着其他人，往另一边走去。 夏尔更懵了。 “你们不至于这么嫌弃我，我也是误打误撞到这里的，倒是来个人告诉我这是哪里啊？” 她的内心狂嚣，面上却风平浪静，温顺地像个淑女。 众人离开后，夏尔瞟见一位长相精干的女人浅笑着朝她走过来。 “你就是夏尔？” “是！”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仙尊忙完，再面见你。” “仙尊？这里是仙界？” 夏尔听到熟悉的称呼，立刻问道。 “自然是仙界，你第一次走仙梯可能不知道，所有从那上面顺利到达这里的人，都有幸获得与仙尊相见的机会。只不过……” 讲到一半她的视线转向正跟众仙交谈中的仙尊身上。 夏尔侧头看向那个被人群环在中间的男子。 “他就是光昊？” 夏尔心里暗道。 男子身着一身灰袍，眉目间跟夏尔有几分相像，但举手投足间那一股气魄，令人望尘莫及。 虽是中年样貌，但英俊的气质不减当年在妙乐国。夏尔越看心里越是疑惑丛生。 “仙尊长的也不差啊，为啥我就这丑样？” 娘美爹俊，孩子确实难见的丑，就连凤和都长的比她好看百倍！ 一双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唉声叹气。 陪在夏尔一侧的女人扫了一眼夏尔奇怪的动作，解释道： “仙尊往日都是如此忙的，今日亦是如此，还请姑娘心里莫多想。” 夏尔闻言会心一笑，放下尴尬的手，开始打量四周。 “这个你收着。” 一声忠厚雌性的声音在夏尔身后响起，她顿转身子，对上来人。 看清对面的人，忙俯身行礼，而后抬首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卷东西。 夏尔没接，一双带着疑问的眼睛在仙尊和他手上的东西来回打转。 仙尊被小姑娘懵懂的眼神逗的开怀带笑，继而说明。 “这是仙箓，证明你是仙界的一份子。你去尘世挽救众多生灵，吾等有目共睹，这是你应得的，不用怀疑。” 说着胳膊又往夏尔眼前伸了伸。 夏尔若有所思，顿时明了，原来这是给我的奖励。道了一声谢，抬手接过。 “听你母亲说，你一直想见我？” 夏尔拿着那卷东西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听到仙尊的问话后，依声应道： “是，夏尔形象丑陋一直被其他物种耻笑，故而想见见自己的生父是何模样？” “咳，咳”两声轻咳传来，是那位精干的女人。她可能在提醒夏尔说话注意尺度。 夏尔倒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啥不对，这确实是一直困扰她的事情。 光昊闻言哈哈大笑，道： “那你现在见着了，是何感想？” 夏尔垂下头，似乎有些遗憾地小声道： “丑的只有我一人。” “哈哈哈……” “仙尊，白老问您分派给他的小工何时回去？他那里还有很多仙草等人浇水。” 从外面小跑进来的卫士，打断光昊的笑声。 “这老头子就是见不得我开心呐，行了这就给他老人家送回去。” 光昊视线转到夏尔身上，道： “你去！” 夏尔颔首转身欲走，却听光昊说道： “其实你也不是太丑，最起码比那老头子顺眼多了。” 夏尔龇牙一笑，内心诽谤， “您还不如不安慰，现在倒好，我不止是西山最丑的，还成仙界最丑的。” 她真想立刻，马上远离这个不懂人情的生父。心里是这么想的，她的身体也是这么干的。 大步走到卫士前，来了句，“麻烦带个路”脚不离地地一溜烟从殿中消失。 光昊收起笑吟吟的神色，望着夏尔远去的背影，眼底黯淡下来。 药园里的仙草收了一拨又一拨，夏尔从一个生手混成能开简单药方的药童。 看着坐在院子里冥思的老头，夏尔小声问： “白师父，您老人家何时放我离开啊？这都几年啦！” 安静的院子里立刻传来清晰的呼噜声。 夏尔嘟囔：每次都这样佯装听不见，你就等着哪天我不告而别偷跑掉，看您上哪儿找人去？ 呼噜声依旧，但紧闭的双眼悄悄睁开，却在夏尔打理仙草的脸上深望。 在夏尔以为这老头跟以前一样不搭理她时，老头子开口了。 “等王母的寿辰过了，你再走。还有我给你的药，你可有按时服用？” 夏尔拉拢的脑袋豁然抬起，对上老头精明的眸光。 “您亲自配的药，我当然按时吃啦。不过咱这回可得说好了，王母寿辰过了您一定放我离开仙界。” “一定！” 白老认真地盯着那个满眼含笑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 仙界王母的寿辰就在明日，各地纷纷送上的礼品真是惊呆夏尔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人。 就连与仙界几乎隔绝的白老住所的上空时而也会有仙鸟途经。 夏尔想着明日就离开这里了，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水池边跟里面的小鱼们嬉玩。 忽然，有东西从天而降，砸入水池里。溅起的水滴落了夏尔一脸。 “哪儿来的鸟屎，能不能看清地方在拉啊！” 夏尔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对这个不识好歹的鸟大声骂道。 她的骂声刚落下，院子里小跑进来一位小童，急色慌慌地问道： “这位仙子，小的不小心把送给王母的礼物掉落在这里，不知您可有看到？” “礼物？” 夏尔放下擦拭脸上水渍的衣袖，疑声道。 “对，小的刚才从这上空飞过，不小心……” “刚才的不是鸟屎？” 夏尔不等小童说完，趴在水池上方向池地细望。 透过游走的小鱼们，在池子底部看到一抹红，出声道： “你送的是什么礼物？” “这个，这个……” 小童有些为难，不便说出礼物的名字。 夏尔转头在他那支支吾吾的神情上感觉到一丝不对，但她也没在意。 手伸进池子，一招那红色的东西就到了她掌中。仔细端望之下才知，为何这小童不敢说是什么礼物。 夏尔腾起站起，拿着东西就往白老的药室跑。 “白老头，白老头，给你看个新鲜玩意！” “仙子，那是王母的东西，您还给小的！” 夏尔在前面跑，小童在后面追。 冲进白老头的药室，见他坐在椅子上，便把手伸过去。 “您看看这是什么？” 白老淡然的神色渐沉，立问夏尔这东西从哪里得来的？ 夏尔指向后面跑进来的小童，道： “这位说，这是王母的寿辰的礼物。” 白老盯着那抹红许久，从夏尔手上拿过，交给小童。 “这既然是王母的辰礼，就快些送去，不要耽搁时辰。” 小童感谢地双手接过，出门就化成一只彩色飞鸟高翔而去。 “师父？” “这些事不是你我能干预的，顺其自然。” “可那是万千生命的本源，怎么任由他们随意汲取？” “这虚界的阴阳两界几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人家拿自己的东西还得要你同意？” 夏尔惊愕，白老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不敢深想。 “行了，今日你就走，不用再与我过来道别。” 白老沉着脸，给夏尔下了逐客令。 约定的时间是明日，今日就愿意放她走。夏尔想可能自己刚刚的问题确实有些冒犯，惹得他老人家等不到明日，今日就想赶她出门。 夏尔躬身行礼，拜别后，悄身出门。 不想这一去便是永别，是她与白老与仙界与这个尘世的永别。 当她跨出仙门的那一刻，等着她的便是身死魂飞。 喝了几年的药瞬时发作，不等她再张望一眼高高在上的仙界，从体内逃离出的一抹幽魂，跌落仙山，进入无底深渊。 第156章 身负龙息 夏尔的那抹幽魂历经千劫回到魂境，投胎为人。她降生在临海村落。 以海为生，与海为伴。 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海岸上对着海水沉思。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喜欢海边的味道，喜欢将两只脚放在海水里晃荡。总觉得只要双足临水，她的灵魂就会得到满足。 她很想一头扎进波浪中随着它的起伏与那些海中生物一样，自由自在。但她不能，她太小了，一个小小的海浪就能将她拖进大海深处。 五岁那年，她如同往常一样，闲坐在海崖边上，对着深海凝望。 突然脚下掀起惊涛骇浪。 夏尔“腾”地翻身站起，远离涌上来的波浪。但害怕归害怕，并没有返身离开。而是认真地望着那些翻滚的海浪。 她感觉那里面似乎隐着什么东西，随着浪潮上下起伏。 刚开始以为是眼花，小姑娘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细望。 果然，那些翻起来的碧浪中藏着黑色的暗影。 她双手捂嘴，趔趄地后退几步。 一双惊讶的双眸，死盯着那里的黑影，心里暗道： “那好像是龙哎？” 虽然她没有见过真正的龙长什么样，但她去过村里每年举办的祭龙神活动。那里供奉的龙神就长这个样子。 在海里遨游的黑龙感应到岸上的人族气息。于是它慢慢地向海岸靠近。 黑龙正是这片海域的守护神。它的使命就是为海域周边所有陆地行云布雨。 平日它很少显露于人前，但今天例外。 它从上空经过时感应到一丝同类的气息。可方圆几里内只有下方一个人族小孩，它并没有看到其他同类。 于是，它试图利用海浪来掩护自己，向海崖上的人族靠近。 本以为那小孩看清楚后会远离，但那小孩竟然定定地站在上面看着自己越来越靠近海岸没有惊慌逃离。 “您就是龙神？” 一声低颤的孩音，传进黑龙的意识中。 黑龙身形一僵，随着海浪跌进海水中。 夏尔发现龙不见了，立刻跑到崖边，趴在地上，望着深不见底的海底。 突然，一股从下而上的水柱向她的砸来。来不及躲避的她，被水势卷入，掉落海崖。 她才五岁，还没有学会与海水共生。落水的那刻，她的意识被海水激的混乱，昏昏沉沉地，身体也随之沉降。 躲在暗处的黑龙静静地看着这个人族小孩的反应。 夏尔被海水呛醒的瞬间，学着大人们的动作往海面上游，但因为她对海水的恐惧，扑腾几下，就头脑发沉，没了力气。 望着没有反应，慢慢降入海底的身影，黑龙仍然在继续观望。 附近游过的其他生物，感受到外物的侵入，快速躲至一边，看着那个泛着光晕的生命慢慢落在海草丛中。 黑龙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同类气息。深邃的眼珠在围圈的一众生物中掠过，最后落在躺在地上的人族身上。 真的是她！ 一个人族为何有龙族魂息？ 黑龙不解，但迫于同类的压力，祂还是游到人族前，用水柱将她送回岸上。 当夏尔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据她的爹爹所说，有人发现她溺水，便救了她，并将她交给村里的渔民。 只是那人是过路的游人，他没有来得及跟对方说一句感谢。 清醒过来的夏尔，后知后觉，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有些心悸。 但小孩子的毛病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上几天，她忍不住又跑去海崖上对着深海凝望。 不过这次没有异常，她在那里吹了一天海风最后默默回家。 这之后，她只要有时间就去那里。 时间大概过了一年。有天她还像往常一样坐在海崖上，感受着波浪打在崖上溅起的水滴落在双足上的清凉。突然脚下传来一个声音。 “小孩，你为什么经常坐在这里？” 夏尔快速收起双脚，探头俯看。 “方向错了，我在这里。” 这次声音从头顶上面传来。 夏尔急转脑袋，向上仰望。那里飘着一团云，没有人。 不过云离自己的头顶很近，不到五米。 夏尔不信一个云会发出人类的声音，于是她又朝周围环望。 “你没有看错，说话的就是我。” 声音像个调皮的少年音色。 夏尔惊疑地再次望向头顶上的云。云慢慢地化成一缕黑烟，落到下方的海水里。不一会海面上飘上来一个龙的脑袋。 夏尔惊的目瞪口呆，果然那次看到的不是幻想。她跟爹娘说她在海边见到了龙神，但被爹娘狠狠训斥一顿，说她海水喝多出现幻觉了。 时间长了，夏尔真以为当时自己眼神出问题，那日看到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假象。 “你真的是龙神啊？” 夏尔没了上次的恐惧，盯着海里的龙头问道。 黑龙未说话，对上面的人族小孩喷出一柱水，就像上次那样。 不过这次的只有拳头大小，对人造不成伤害，更不能把人拖进海水中。 想起上次的事，自己惹得麻烦最后还得自己去解决，这次就算了，还是问事要紧。 尾巴微动，引起海面翻滚的浪潮袭来。 夏尔立刻缩回身子，免得像上次那样掉进海里。就在那愣神的功夫，龙神的脑袋就伸到崖岸上，对着夏尔喷出一股寒气。 “小孩，把你的手给我。” 夏尔眨眼，缩在一边不敢上前。 黑龙回神望了一眼自己的身躯，这形象她肯定不说实话。 黑雾闪过，崖边出现一位清隽的少年。他迈着小步朝夏尔走来。 “把你的手给我，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黑龙想通过小孩的身体感知她那股同类的气息。上次忙着救人忘了去探明。按理说龙魂是不可能落到人族手上的，很何况是这种海边的小村落。 但这孩子身上的龙魂实在太微弱，几乎察觉不到，那只有一种可能，要么就是吃过龙族的血肉，要么前身是龙族。不管是哪种，对他而言都很重要。 少年一只惨白的手落在夏尔面前，她稳住身子，直愣愣地盯着停在半空离自己仅有一尺的手。 藏在身后的指尖虽在颤栗，但她似乎受到蛊惑般慢慢地将它交出去，搭在对方的手掌上面。 “真是个乖孩子。” 黑龙触及到那抹温意，感受着温意下的跳动。 第157章 她忘了我 “这个给你，如果想去海里玩，随时找我。” 黑龙在夏尔手上放下一颗黑色的石子，温声说道。 夏尔感受着手上的冰凉，道： “这是什么？” “好东西，只能自己知道，不能给其他人说，包括你的爹娘。” 黑龙压下眼中的震惊，返身跳下海崖。 夏尔从惊愕到喜悦，这东西真的能召唤来龙神吗？小短腿快速跑到海崖边，胳膊一挥将东西扔进大海。 刚才过于惊讶忘了问这东西怎么用，不过既然是龙神的东西，那应该扔到海里祂就能感应的到？ 小脑袋瓜子转溜的间隙，那个身影果然再次出现在的视线中。 夏尔憋着一丝笑，对着冷漠的脸道： “我试试灵不灵，你不能打小孩啊，你可是龙神。” 黑龙脸一沉，把东西抛给夏尔。 “只有三次机会，你已经用掉一次！” “啊？您刚刚没有说……” “没有说怎么用，我不知道这个还有次数限制。”夏尔对着消失的身影嘀咕道。 不过一想还有两次，失望的表情顿时收起，将黑石握在手中，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跑。 几日后，趁着爹娘不在家，夏尔又溜出门去海边。 望着平静的海面，夏尔将手里握出暖意的石珠丢入海里。片刻后，海面上跃出一条黑龙。 “我跳下来啦！” 夏尔大喊一声从崖边上跃下。黑龙钻入水中，朝夏尔跳下的位置游去。 夏尔感受着海水的冰凉，突然被一股力量托起。随后，她感觉自己刷地窜出几十米。 感受不到呼吸的艰难，就像在岸上一样，她遨游在海底世界，与海里的鱼儿们感受同样的空间。 此刻的她感受到灵魂深处的召唤，似乎她原本就属于这里，属于水里。这里是她永远都到达不了的地方，作为人类，但现在她身临其境。 一个时辰后，她被送回岸上。 虽然在海里呼吸自由，但深海对人族来说还是有其他危害的，黑龙以防伤害到她，就早早将她送回。 高阳普照，绿荫环身，凝土清香萦绕的海边一角，坐在海岸上的夏尔，羡慕地看着随海水涌动的黑龙，竟然有些羡慕。 下一次，该什么时候用呢？握着手里的黑石开始琢磨起来。 崖上的青草绿了黄，黄了绿，黑龙对着崖顶深望。夏尔已经三年多没有出现在岸边，现在的她应该有十二岁了？ 距离上一次一起游海已经过去六年。 难道她对大海已经失去兴趣，也忘记祂这个龙神了？ 黑龙这一刻竟然感受到了人族的惆怅。 约定好的三次机会，她用掉两次，还有一次机会的，可自那以后，她来海边的次数越来越少。 每次来就安静地对着海面发呆，祂躲在水里等着她的扔黑石，就这样一等等了六年。 黑龙受不了被对方束缚的感觉，于是他化形成人，第一次走进人族的聚居地。 祂不知道夏尔家住哪里，但同族间的感应很快将祂带到一座屋舍前。 头顶的金芒刺的黑龙有些烦躁，但为了夏尔祂压下情绪，轻轻叩响门扉。 “哒哒哒……” 院子里传来小跑的脚步声，黑龙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定，静待熟悉的气息快速靠近。 “刺啦！” 因为常年受风吹雨淋破旧了的门扉发出刺耳的声音。正是这响动提醒黑龙他等的人来啦。 他学着人族的样子，摆出一个笑脸，对上门里探出的脑袋。 “你找谁？” 黑龙笑容戛然而止，对上那双望着自己露出陌生的眼神。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少女长高了，脸蛋也没有小时候圆润，但她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酒窝依旧在，可她不认得六年前的自己。 黑龙想是不是自己人族的装扮太过，令她没有认出来，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还记得这颗石子吗？” 祂拿出的自然不是夏尔的那颗，而是身上随时携带的另一颗。 夏尔疑惑的眼神落在门外少年的手上。 “你这石头跟我的那颗好像，你也是在海边捡的吗？” “不是！” 少年言语中带着莫名的怒意。 夏尔不解，这人好奇怪，上门拿着一颗石头问来问去，态度还十分不好。 “这样的石子我们这儿岸边多的是，你大概找错人了。” 夏尔说完，“哐”地将门掩上。拍着自己的胸部暗道： “好可怕，感觉那少年下一刻就要出手揍人。还好我反应快。” 黑龙被门缝袭来的凉风煽醒，垂首望着掌中的黑石，冷笑一声。 摇身一变，化成一条长龙在夏尔的头顶飞旋，随后，一柱水流直直浇到一门之隔的夏尔身上。 夏尔刚平复下紧张，忽觉头顶暗沉下来。心里疑惑，这天空晴空万里，哪里来的云？ 可就在她抬眼的瞬间，倾盆大雨扑面而来。水雾挡住她的视线，她只看到一团黑云飘然离去。 不到半刻钟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雨势停了后才发现十米之外的地方没有尽然没有落下一滴雨，只有自己周围像被水泼过般湿淋淋的。 夏尔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这雨确实从天上降下的，并且她也看到了浓云。 这事儿虽奇怪，但时间长了后她渐渐就忘了，不想几年后，诡异的事儿再次发生。 黑云逼近，风雨及止。 住在海岸边上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天气一定要关好门窗，收回外面晾晒的东西。 夏尔被母亲喊去帮着父亲抬院子里晾晒的海产品。她从屋子中跑出，朝头顶的黑云看了一眼，快速跑到父亲那里。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抬东西的同时，她不忘跟父亲抱怨几句。 “海边本来就这样，风云变化快。” 父亲嘴上虽这么说，但望着高空的眼色却显露出一丝惊异。 他们刚把院子里的东西搬完，狂风瞬时扫荡而来，将院里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工具吹向几米高空。 “快回屋！” 母亲站在门口，朝院里的两人喊道。 夏尔看着自家的工具被卷入黑暗，转头扫向另一边天空中泛起的蓝色光晕，慢慢地往他们村落这个方向逼近。 “爹，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回屋。” 父亲瞥了那个方向几眼，快速拉起夏尔的胳膊往家门里跑。 两人刚进门，蓝光即到。 巨风带起的尘雾，已将这个小村落覆盖，而蓝色中心的气流更甚。 夏尔父亲掩好的门瞬间被罡风吹开，顿时屋子内物品被卷入气流中悬在半空，母亲见机，忙伸手去抓。 父亲抵着风往门口走，试图关上门。 没有见识过这种场景的夏尔早已吓得呆在原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厉风在自己面上扫过，之后蓝色的光穿门而入，停到自己身前。 她想躲，可身体没法动弹，任那光靠近自己。 光接触到她的那刻，她感觉自己也被包裹在光团中，感受不到周围的风声，家人的喊声。 只有暖意，对是暖意。 她的额头映上一丝温暖，耳畔传来一句话： “我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落下，光晕随之散去。父亲终于严上那扇被风吹开的门。 额间的温暖依在，但风声已停。 第158章 等我复归 勉晓一梦中的画面一转，又到另一个场景。她站在山顶之上，俯瞰白雾环绕下的山谷底部。 冷风拂面，衣摆簌簌。 沉静的神容上隐隐有思虑闪过。耳畔忽有一声怒吼自谷底传来。 眉头微蹙，脑海中思绪出现。 稀薄的能量波动中含杂着原始灵的神息，或许这下面隐着神龙族的某一位。 虽不知，对方引她来这里的目的，但从周围散发的气息中能感受的到对方的处境，半死不活，蹉跎度日。 勉晓一或者说是夏尔沉吟许久，决定去下面一探究竟。 下山的阶梯依山而建，紧紧攀附在山壁上。时而陡峭时而平缓，土黄色的石阶仅能供一人穿行。 但走在这里的勉晓一并没有感受到陌生。顺着石阶，轻车熟路地依次而下。 山上的绿植不高，零散的小树下是野生的杂草。它们长的不像湿润地区的深绿，而是淡淡的草绿。 不过这对于干旱的地表而言已是难得的馈赠。 越往山脚，下面的湿气更重些。 勉晓一干净的鞋面和裤边已经被两边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视线除了盯脚下的路，就是留意山谷中的声音。 山谷位置比她想象中狭窄，因为浓雾的缘故，此时只能看清五米之内的东西。 谷底处在两处山麓之间，时间久远的缘故，这里已被水流冲刷出接近十米宽的峡谷。 她脚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水泽，虽不大，但必须绕道才能到前面去。好在山壁的位置留有一人通过的地方。 勉晓一背贴在山壁上，两手扶着岩壁，慢慢地穿过有水泽的地方。 走出这段后，她抬首环视四周，这里除了水流的滴答声，就是她的呼吸声。 没有动，她安静地站在石块上等着声音再次出现。 突如其来的吼声乍响，勉晓一嘴角微翘，嘀咕道： “应该就在前面了！” 说完低头探视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雾蒙蒙的前方迈进。 此刻的她内心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想尽快见到那个发出如此悲戚声音的源头。 她想，可能她还是一抹意识而已，不害怕的不是她，而是身体的主人夏尔。 因为知道，所以不惧。 趟过弯弯绕绕的泥泞地表，终于到视野开阔的区域。这里气流畅通，隐有山风拂过。 没有水雾的隔挡，勉晓一一眼看清楚悬在山谷上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龙，一条黑龙，跟之前见过的龙神如出一辙。不过这位少了龙神逼人的威势，稍显无神无气。 似乎它身上的能量殆尽，剩下的只是一副皮囊，随时都会殒身在这里。 感应到陌生气息，紧闭的龙眼倏然睁开，对上百米外的勉晓一。 冷冽，淡漠直至精光泛起。 “你终于来了！” 龙须微动，它向勉晓一的方向慢慢飞来。 勉晓一一凛，它在等人，等的是身体的主人。怪不得她们莫名出现在这里。 夏尔没有动，自始至终定定地站在峡谷中的一块大石上。但那一双冷静的眸子随着对面的动作微微开合。 夏尔明白，自她神魂出现在虚境亦或是实境也就是勉晓一生活的阳世，那些居于幕后的原始灵或高阶灵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她入世以来奔走于各处，从没有正面碰上而已。 这说明它们在避着她，或者在等机会，等一个合适出现的机会。 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神龙，倒是第一个主动引她神魂前来的一位，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 黑龙悬在她两米处的位置，静静对望。 或许她们在交谈着什么，但勉晓一不知，在她的视野中仅是一龙一人相互对望。 良久后，黑龙摆尾，扶摇直上，没入大雾中，没了动静。 站在岩石上的夏尔脚步一动，折身往来的路返回。 “这就完了？” 勉晓一纳闷，你们这一个个见面都是不用说话的吗？还是说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她无权听取他人的谈话内容？ 虽有众多的疑问，但她也没法表达，只能憋着。 返回的速度比来时快很多，没用多久她就走回石阶处，依着山阶往山上爬。 勉晓一早已习惯梦中的不合常理。 正常情况不是到了山脚，意味着这趟游山之旅就结束吗，但现在的她不是，她还要爬上去，犹如她本就住在山上，下山仅是来办事情的。 谁说的上山容易下山难？ 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处，她寻了个宽敞点的地方休息。回首的瞬间朝山下望了一眼。 那里跟下山前一样，白雾萦绕，不过现在没有了响彻的悲叫。 远处山峦叠嶂，山景萧瑟。 还是上山要紧，这风景真是没什么可看的。休息好后，她再次起身。 人刚到山巅站稳，一股气流随之即来。 旋起的冷风中藏着一条黑线，渐渐逼近她周身。当她发现不对意欲后退几步，免得被气旋卷入山下。 脚步刚动，她的左手腕触感到一丝冰凉。 警觉的她垂首下望，只见一条黑线缠绕在手腕上，很快没入皮肤。 快速抬起胳膊，凑近细看，黑线早已散尽，手腕已恢复到起初的模样，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正当她细想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时，空气中传来一句话： “能量恢复之时，便是吾等重归之时！” 苍凉的音线，随着磅礴的气流散去。 勉晓一抬头，那股气流顺着山风离开山顶，朝东方的云端慢慢飞去。 她和夏尔站在那里，静静地遥望着它消失在视野中。 “恢复，重归。” 勉晓一重复着这两个词语，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夏尔明白，她平静的眸底映出一抹光，宛如天际的金芒照射下的亮光。 金光喷发的瞬间，勉晓一被送回现实世界。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隐约那里还残留着那缕冰凉。 下意识地用右手上去抚摸，温温的是皮肤自己的温度。 “果然是梦呐！” 嘟囔一句，翻身继续睡。 这是开始也是马里亚纳星球上原始神兽正式进入夏尔视野的开端。 第159章 神兽麒麟 工作中的困扰，让焦虑中的勉晓一睡梦中都难以放下。 刚入睡她就出现在办公室内，跟同事统计白天没有整理出来的数据。 二人感受到不到时间的流逝，从下午一直忙到下班时间。但她们的工作还有大半，因为上面领导催的紧，二人打算加班处理一部分，剩下的留在明天整理，这样能在明日下班前将报告能按时上报给领导。 天色将暗，外面的灯火将办公室黯淡下的空间照亮，她们谁也没有意识到时间过的如此快。 同事抬首往窗外望了一眼，对勉晓一道： “剩下的我明天再统计，今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家。” 勉晓一把脑袋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右下角位置，看了一眼时间。 “都八点了！” 她惊讶地喊出声，继而又道： “行，剩下的明天再整理。” 关掉电脑，整理好桌面上的资料，勉晓一踏着夜色出了工作场所的大门。 她翘首向东方的天际深望几眼，本想眺望下天上有没有星星，结果看到灰蒙蒙一片。 “咦？” 震惊的同时，她隐隐感受到一种风雨即来的压迫感。 转头对身边的同事说了一声，“我先走了！”急急忙忙地走了南面的路线。 按照她平日的回家习惯，肯定走东面那条路的，但是看到刚才的天色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可能内心隐约觉得东面的线路会出现什么问题。南面的线路虽然绕远了，但还是能回到家。 加快脚步，走在无人的暗巷中。 空气中夹杂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周围的场景也随之变化。 身体中的另一她渐渐掌控身体，成为主宰者。 夏尔眸光一暗，从远方慢慢逼近的气流中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一股向着她的方向席卷而来的庞大威能。 虽感应不到对方来自于谁，但明显是带着恶意的威慑。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上空，瞬间被黑雾侵占，而她就像巨网下的大鱼，静待对方收网。 寂静的暗色中，传来厉风的怒吼声。 虽然还没有到达夏尔现下的位置，但她朝周边居民的房舍扫望一眼，有了决定。 身体轻轻一动，跃上黑暗中的房檐。特意避开那个方位，朝偏僻的方向而去。 脚尖起落，身如燕轻，一会儿工夫，她已经远离那片黑雾。 刚从一户人家的院墙上跃下，就被猛然间冲出来的两头白兽拦住去路。 夏尔下意识地往墙头望了一眼，心想着怎么跳上去。动作还没做出，其中一头已经走到她的身前。 夏尔微愕，此刻的她才看清楚兽的形象。 它们身上自带淡淡的白色光晕，似乎光从它们的身体内发出。 青绿色的双眸给人梦幻的错觉，特别是头上的一对鹿角，让夏尔从众多杂乱的信息中拼凑出它的名字。 “麒麟！” 三大原始神兽中的一种。 虽然她在身入马里亚纳之前，狂补过这里自创世以来的所有过往，但都是寥寥数语的简单信息，根本没有画像让她准确辨别物种种类，只能通过脑海中的信息猜测。 眼前的这两只，如果她没有猜错就是来自麒麟一族。 一头距离夏尔有三米之远，静观这边的动静。另一头缓缓走到夏尔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 亲昵的动作似在说： “你终于来了！” 夏尔在它迷人的眼瞳中看到欢喜，垂下的手微微抬起，在它的兽脸上轻摸几下。 柔软的白色短毛，令掌下有些许痒感，但温暖的体感又让夏尔舍不得松手。 大大的脑袋靠在夏尔身上，感受着她的情绪波动。 雀跃地神兽上半身不动，但身下的前蹄发出“哒哒”的脆音。 处在末世，像麒麟这样的神兽名存实亡。实境中的人世早已不见它们的身影，虚境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万年间的明争暗斗，它们的数量屈指可数。 这两只可能是整个星系中唯一存活下的兽灵，也可能是其中的代表。它们一起出现在夏尔的视野，代表麒麟一族对神明救世的态度。 虽然不能像创世时鼎力相助，但最起码不会成为救世路上的阻碍。 有走兽一族的支持，夏尔当然高兴。 相比这一只神兽的雀跃，另一位高冷许多。远离一人一兽，眼神中带着些许淡漠。 夏尔平直的嘴角微弯，眼里带上笑意。 这一对兽也挺有意思的！ 手下的温意还在，勉晓一被大力拉回现实。 原以为夏尔跟麒麟神兽的谈话已经结束，这段梦境就此断掉，但回到现实的她发现一丝不对。 她的意识是清晰的，但身体动不了。并且房间内隐有黑气翻涌，特别是她刚回到现实的那瞬间，房顶上尤为明显。 勉晓一立刻明白，原来敌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梦境中没有找到人，直接回现实中等着自投罗网。 意识回来的那刻，头顶上的黑气慢慢散去，一双大手接住她的灵体。 勉晓一明显感觉她的枕头位置坐着一个人，但她就是看不清对方的身形。 因为她的身体被控制，无法动弹。即使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勉晓一放弃挣扎，等着对方出招。 外面的天色即亮，看你能将我如何？ 她似乎听到对方呢喃细语，对着她还没有进入肉身的灵体。 头脑中恐惧感袭来，让勉晓一舒缓的身体霎时绷紧，头顶上方的黑气正朝她的位置汇集。一种被抽空的恍惚感让意识慢慢溃散。 勉晓一一惊，这样下去怕自己真的要出什么意外。 身体的自救意识顿醒，她试着挣脱，正好此时窗户外出现“涮涮”地扫地声，惊动里面。 窒息感散去，勉晓一的意识正式回到自己的躯体内。 卧室内外面的晨光照进来，她翻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早上五点整。 身体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但那一天整个人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感觉被吸光了能量一样。 祸福相依，大概就是这样，夏尔等来了原始神兽，却也因此被恶灵盯上，主魂受损。 第160章 凤凰西来 余晖映天地，霞光照九州。 身处虚境中的夏尔面露为难之色。她刚游历完这一方空间打算离开，不巧遇上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自称是她的友人。夏尔在那女人面上扫了几眼，礼貌性地寒暄几句。 她没有记忆，自她的灵体穿越空界的灵门后，所有往世的记忆都被灵门吞噬。现在的她只有近一世，也就是身为人族夏尔一世的记忆。 她之所以入世，一为救世，二为寻回记忆达到神合之境。这是她成为阳神前必须到达的程度，如果当时没有选择离开混沌迷雾，那里将是她的神练场。 如今，她身在实境，灵游虚境，就是试图通过游历找回留在每一世的记忆。 而身前这位口若悬河的女人，自称是夏尔上学时的同窗，可她记忆中并不存在这段画面。 对方言语中流露出对意气风发时期的向往，夏尔静静地听她讲述过往的回忆，当个忠实的听众。 身下的身影从一尺长慢慢延伸到三米之外，女人一点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夏尔微动，眼神落在对方眼底中一闪而过的焦急上。 “不若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叨扰了。” 不想让对方难堪，夏尔主动提出离开。 女人面露惊讶，之后拘谨地说道： “其实我来找你，想问你借个东西？” 夏尔神色不变，内心顿时一愣。 她有时间回溯之术，能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但她不知道的是除了神明这世间还有没有其他生灵有这个能力。 比如她面前站的这位！ 女人的举动看上去确如故友见面时的情难自已，但夏尔始终感受不到一丝熟稔。 而此刻，在她提出离去时女人又提出借东西的请求，更让夏尔心生排斥。 可夏尔面上依然噙着笑，问对方要借什么东西？ 对方笑意一滞，立即道： “我记得你身上一直带着一颗黑色的石头，能不能把它借我几天，等用完了我就还你。” 夏尔不知道这一世的她有没有这个东西，但在她最近寻回的往世记忆中确实有石头的影子。 那是她从一位龙神处得来的，不过后来不见踪迹。 夏尔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道： “你借石头作何？” “这个嘛，先不告诉你，反正我不会损坏它就是了！” 言语一顿，又续道： “你可不能说不借啊，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这可是第一次开口向你借东西啊！” 夏尔转身顶着光，望向霞光中的红日。回道： “石头是我的贴身之物，没法借与你。” 其实她内心在叨咕，她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现在的我是没有，我就是想借，也没有东西呐！ 女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变。 “我们同窗这么多年，就借你一颗石头，你都舍不得？” “石头是别人赠予我的，没法外借，还请你见谅。” 说完，夏尔欲走，却被女人拦住去路。 “我给你实话说了，其实是我老婆婆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找了好几个医师都没有看出病症。” 女人话里的意思是，老婆婆的病正规医师无法诊治，但她们那里有点名声的邪医自称能看好。但前提是必须要上好的黑玉做引子，她把附近所有的店面和亲朋好友都问过来了就是没有找到令那位邪医满意的石头。 看她焦急，婆婆的病日渐加深，于是那邪医给她指了个方向，让她去找故友借。 女人想来想去，这个方向，而且还是四年以上的好友，那除了这一世的夏尔就没有其他人。 再加上她记得上学时，夏尔经常把玩的那颗石头成色似乎也不错，说不定正是邪医说的。 夏尔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看来有人坐不住要出手了。 上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是她遇上麒麟神兽的时候，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假借石头想从中得到什么？ 夏尔没法意料别人的意图但能管住自己的手。就是有，也别想通过这样卑劣的手段获得。 “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法借。” 夏尔言毕绕过对方的身体，大步离开。 女人没想到夏尔会如此决绝，眼中阴霾突显，而后又追了上去。 余晖即尽，夜幕沉降。 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蠢蠢欲动。 夏尔阴着脸刚迈上台阶，后面的女人就跟上来。不像是借东西的，更像是来抢东西的。今天这石头非借到手的不屈架势。 夏尔站在建筑物顶上，望着身后的女人，神色不悦地厉声道： “东西不能借，还请你找其他办法。” 话音落下，又怕对方听不明白，又道： “你跟了我一路，借石头只是个借口罢了，说说你到底是谁？” 女人上前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双含着笑的眼眸顷刻间被眼帘挡上，再复睁眼，一改先前的谦虚之姿，瞳孔里黑气乍显。 “我自然是来借石头的，不然跟你这么远的路干什么？” 说着嘴角上翘，露出一丝阴笑。 远处的高山挡住最后一抹光，夏尔收回望向高山的视线，对上女人注视的目光。 “石头？什么样的石头？” 夏尔似乎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继而出口询问。 “自然是你身上的石头！” “我身上石头很多，你想要的是哪一颗？” 趁着对方没有接话，夏尔又道： “有我自己的，有别人给的，有大的，有小的，你要的是哪一颗？” 这时的夏尔就像是一个替孩子解惑的大人，耐心，和善，嘴角挂着笑。 说完眼神朝西边的天空扫了一眼，静等对面的回答。 女人这时应该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刚要开口，只见西边有一团火焰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她惊恐地往后退，当看清那是何物时，瞬间化为一团黑气原地消散。 夏尔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只待那团火球落在栏杆之上。 不等夏尔开口，对方先一步道： “有人让我来找你！” 夏尔从对方身形上扫过，原来是原始神兽中的另一族。 凤凰！ 不过一身两头，是算一只还是两只？ 淡然的目光挪到天际出现的一行数字上面。十几个数字，待身体内的勉晓一要记下来的时候，意识一晃，她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第161章 四龙聚首 “飞禽走兽”都已出现，三大原始神兽之首的龙族何时出现？ 勉晓一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山顶之上，黑龙对夏尔的话，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 暗暗低语：如果梦中的话是真的，那大概她会在明天晚上再次见到黑龙。 作为人族，勉晓一不懂梦中最近出现的各种神兽，但她隐约觉得，这可能跟网上宣说的末世有关。 自从她做梦以来，时而会留意到网上各种末世言论，但她总觉得那些太过玄幻，跟现下的科技社会格格不入。 但转念一想，如果梦境中出现的场景是真实存在的，说明那些不合常理的言论倒也有几分可信。 就像她梦中经常出现的龙，凤，麒麟还有其他物种。 白日所思，夜有所梦。 勉晓一入睡后被带进梦境，刚一抬头就看到四只庞然的龙头悬在半空瞪着她。 她吓得猛一哆嗦，好在站在那里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夏尔。 黑白青黄，从左到右。 它们在审视夏尔的同时，夏尔也在端详它们。 黑色大概就是那天引她去山谷见的那条龙。 白色她也见过，那是在黑龙出现后不久，她去虚境寻回记忆时见过。白龙跟那一世的夏尔渊源挺深。 夏尔是一国掌权者的后代。但这个国家有个成文规定，那就是禁止一切动物入城，上位者也不例外。 云游在外的夏尔结实了这条白龙，她们的关系甚似好友。 白龙有言，会一直陪在夏尔身边。所以夏尔回城时，白龙不得不暂留于城外。 但夏尔不想与自己的好友分开，于是娇声道： “你说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为何送我到这里就要离开？” 小姑娘娇滴滴的模样，令接受讯息的夏尔头皮发麻。 这真是她？ 她不禁怀疑这记忆的真实性。但她还是忍着继续感应那抹气息。 白龙思忖许久后，摇身一变，化成一条一尺长的白色小龙，自小姑娘的右手手腕盘旋几圈，最后藏身于衣袖中。 小姑娘心中大悦，踩着小碎步跑进宏伟的城池大门。 而眼前的白龙大概就是小姑娘身边的那条。 视线一转，落在青龙身上。 这位她没有见过真身，不好确认，不过那身青她倒是有些印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依稀记得有一世，村里来了一位样貌怪异的青年。 衣衫凌乱，头发炸毛，最令村民害怕的是他那一身青色的皮肤。 不过这青年胆子小又善良，别人再怎么辱骂责打，他从来不出手伤人。每次都是他受伤，打骂他的人趾高气昂，理直气壮。 夏尔每遇见一次都会上前替他解围，渐渐地她发现，少年的活动范围开始向她居家的周围移动。 可能他明白过来，在这里只有夏尔一个人对他是友好的。所以到夏尔身边寻庇护。 时间长了，夏尔跟青年熟悉起来，虽不能像正常人族那样交流，但总能从对方的眼神中领会各自的意思。 一日，夏尔刚从村外回来，就听到自家不远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她顺着声源，对上村里的礼堂。 儿童的嬉笑声，女人的叫骂声，如果能让村里的“三八六一”部队齐出动，这样的事少之又少。 夏尔念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来，她立刻折转方向朝礼堂跑去。 刚进门，就被里面喧闹的声音怔住。 门的正对的角落蜷缩着一位青色身影，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扒光。而他身边围着一群小孩，拿着棍子在他身上戳戳点点。 站在门口，也就是夏尔这一边的是村里几位年长的大婶，她们口沫悬飞，指着对面的青年破口大骂。 她们口中难听的话语令夏尔不忍直听。 如果语言是把刀，那对面的青影可能早就流血身亡。但他捂着耳朵，缩卷在墙角任他们欺辱。 夏尔两步上前，挡在他身前，挥散小孩们的棍棒，直视对面的大婶们。 “各位婶婶这是何意？” 其中一位扫了几人一眼，对上夏尔。 “他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村前门后，你说我们为啥，为了村里那些不敢出门的姑娘！” 夏尔回身打量着青年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瘀痕，侧头直道： “他灵智不全，不会穿衣，各位婶婶应该知道的。再加上他身上的衣服不合身，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明白人应该听的出来，谁家三四岁的小孩能自己穿衣，能知晓成人眼里的世俗伦常。 “不管他懂不懂，在这村里就是不行！” 其他人跟着附和，言语里没有一丝同情之意。 “要不他离开我们村，要不就没他的好日子过，反正我们就这个态度。既然其他人不肯出面，怕得罪他这虚忽玄脑的身份，我们这些家里有姑娘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嫁不出去，被退亲！” 青年之所以一直游荡在这个村，还跟村里的一位祭司的言论有关。 据他所观，这位身份斐然，或可能是位龙神，只是目前龙魂受损才有此一难。 其他人半信半疑，也就任他在村里流浪，时而会送点吃食给他，算是保住他没有被饿死。 夏尔眼眉直跳，原来是这样。 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青年身上，对对面的婶子们道： “婶婶们不必担心，从今儿起，我管着他的衣衫得当，保证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整齐的正常人。” 言毕，对着她们咧嘴一笑，算是恳求。 对面几人小声嘟囔几句后，沉着脸让步。 如果下一次再遇见今日模样，她们定不会心慈手软，这是对夏尔说的，言语中的犀利，直接明示，如果再有下次，那就是夏尔的问题，她们直接找她要理。 夏尔扶起缩在角落的人，出了礼堂。 回家就赶紧从父亲那一堆不怎么穿的衣服里给这位找合适的。 青年自始至终一直乖乖地跟在夏尔身后，夏尔去哪他跟到哪儿。 夏尔实在不理解，温声提醒： “你等在这里不要动，不然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被她们遣出村。” 青年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静静里立在地上，看着她来来回回在衣柜和他之间移动。 “你为什么对我好？” 夏尔刚拿到手上的衣服飘然落地，而她人僵在衣柜前，侧头紧盯着后面的人。 半晌找回声音： “你会说话？不是哑巴？” “会！” 青年眼睫微微一动，注视着夏尔愕然的双眼小声道。 “那你为啥不好好穿衣服？被别人打也不知道还手？” 青年低下眼帘，应了声：“不会穿。” 夏尔没好气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走过来，递到他手上。 “现在我教你怎么穿，好好学知道吗？” 就这样，村里的大难题被夏尔接手。 不过，后来这位青影也在实境出现过，不过是虚晃一影，没有看的真切。 不过一样的毛病，就是爱往人身上扑，还成了一条青蛇，想想都吓人，更何况是人身的勉晓一，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 夏尔思绪回转，落在金龙身上。 这位如果不是那条冲自己袭来的金蛇，那她算是没见过。 四位目露铮铮，龙威尽显。 夏尔本想收回神识，不想在四龙前方的虚空中隐隐闪出一个人身虚影。 第162章 祖龙 “四龙一人？” 夏尔眸色一沉，定睛凝望虚空中显化的人形。虽看不清面目长相，但夏尔心中大概有了思绪。 这位或可能就是那位龙族之首——祖龙。 不过，他为何以人的形象出现，而不是龙？ 夏尔心中疑惑，但面上依旧平静地望向上首的一人四龙。 在人形出现的那刻，四龙的龙威立刻收敛，视线不约而同地居于左前方的身影。 帝王冠，长袍，夏尔立刻想到一个人，难道是人世中流传的那人？ 虽然不确定，但对方不可小觑的压迫感，让夏尔生出敬畏。 龙族的声望在马里亚纳上万年的历史中名赫一时，可以说它们几乎出现在每一场流传千古的神话传说中。 但世人不知的是，龙有真龙伪龙之别。 真龙生于天地，诞生于阴神能量中心，也就是生命之源即水中。 而伪龙源于陆地，经过进化后飞升成龙。自然它们两者散发的能量也是不同的。 夏尔在四龙的混杂气息中移向最前面的人形。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源于神息的能量。或者说，那只是一个人形空壳，里面根本没有龙魂存在。 她心下一沉，忽觉不对劲，就在她撤出意识时，伴随着一声洪钟的男音，夏尔被带离这个空间。 “龙族生息即灭，还望神族出手相助！” 画面一转，夏尔在长街尽头看到两位嬉笑打闹的小孩。一男一女，看年龄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夏尔微微蹙眉，在他们奇怪的服饰挪移到周围的环境。土墙、石砖、青瓦、木屋。 狭窄的黄土路面上走着两三人。 顿觉脑海中有个意识传来，“古代，我这是回到古代了，不过这是哪个朝代？” 夏尔其实也想问，这是哪里？ 她对马里亚纳历史的了解仅限于勉晓一意识中的那三瓜两枣。听她那询问的语气，估计对这段历史也不是很了解。 既然祖龙出言要她助龙族，那这里可能与龙族有些关联。 心中有了决断后，夏尔抬步朝街边玩耍的小童走去。 街上疾驰而过的马车，带起的尘灰挡住夏尔的视线，等她静待粉尘散尽后，再去看街边的小孩，发现人已经不在那里。 瞬时抬眼朝四处张望，在右边的巷道里望见一抹衣摆。 这周围本来就人少，而且她刚来就遇上这两个小孩，或许他们是解开她进入这里的关键线索。 脚下一动，她快步追上去。 远远听见小姑娘的喋喋细语，她两只瘦小的手只顾着拍打男童身上的尘灰，似是看不见自己早已花白的深衣。 夏尔走近了才听清楚二人的对话。 “你别动，我看看这边还有没有土灰？” “干净了！” 小姑娘见男童敷衍的语气，顿时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这样回去当然没事，但我娘她会责怪我。” 男童神色微变，沉着脸问： “容娘为何责怪你，我衣服脏了自然是我自己的事！” “可我娘是侍奉你们的下人，要是被赵管事发现你穿着脏衣服，他定会责骂我娘的，上次就是！” 小姑娘垂着头，仔细打量男童的衣着，确认真的没事后，后退一步才拍打自己身上的污灰。 男童走出两步，发现人没有跟上来，便转头望向身后。 夏尔站在小姑娘身后，轻轻咳了一声，发现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继而又出声问话。 “小姑娘？” 不应该啊，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应该看的见她的人和听见声音的，除非…… 夏尔想到一种可能，她是游荡在这个世界的一抹魂。只能见闻不能显身接触这里的一切。 心头的疑惑更甚，这祖龙引她到这里到底为何？ 不能接触这里的人和物，只能靠这抹意识去了解，领悟。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他想要她在这里寻找点什么！ 知晓她是一缕意识后，夏尔就不怕惊到两个小孩，直接飘在二人的头顶上方，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一盏茶的功夫，夏尔从二人简短的几句话里大概了解到： 男孩是主家的孩子，而小姑娘是这家下人的孩子。因为都是小孩子的缘故，二人时而会偷溜出去玩。不过这样的时机很少，一般都是主家大人不在时，才会有。 原来是主仆关系？ 夏尔再一次留意到他们的穿着上，这样看确实很明显。 小男孩穿的衣服光滑平整，一看就是上好的面料。而小姑娘的皱巴巴的，颜色也不新鲜，应该是穿久了掉色而致。 离家门口还有百米远，小姑娘自觉地放慢脚步，比男孩慢几步的距离。 男孩应该是习惯了这种主仆礼仪，没有说什么，一改先前舒适之态，昂首挺胸，脚步稳稳迈出，顿像个小大人般跨进高高的门槛。 夏尔除了飘在俩小孩身边，时而也会在主家的身边环绕。经过几日了解，她大概了解当下的时代和事实。 现下是战国时期，而她所在的国家是赵国。刚到这里遇见的那个男孩就是祖龙身入轮回后的人族肉身，他的名字叫赵政。 想到祖龙的虚影，夏尔盯着眼前的男孩，难道他身陨后，魂体没有跟龙魂相合，致使一直被困在人的空壳中？ 是他不愿还是身故时出现意外情况？难道跟他现实的生活经历有关？ 夏尔的视线挪到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小姑娘身上。 院子里的土墙从崭新的土黄慢慢浮上一层黑，如果雨势较大，还会塌落。 夏尔看着下人们每年定期修缮房屋的拐拐角角，看着进出这家的人越来越杂，听得见大街小巷中嘈杂的叫喊声，她大概意识到房屋中那个坚毅的少年要迎来他的生命转折点了。 没过几天，有人上门悄然带走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的母子二人，踏上归国之途。 从此，在这个小院一起长大的两个小孩人生走上南辕北辙之路。 一个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成为异国他乡的一抹游魂。 他与她隔着一条路，但这条路成为他们永远跨不过去鸿沟。 一边是朝堂风云，一边是冰冷棺木。 就在赵政归国不久，一直在赵国侍奉他们母子二人的下人也被迫带往秦都。 水土不服，再加上长途跋涉，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最后没有坚持见到她心心念的人，在入咸阳的第二日病逝。 从此，那个叫赵政的孩子失去孩童时最好的玩伴，失去那个陪他一起看星空的少女。 夏尔在少年淡漠的眸子里感受到了他的悲意和孤独。 或许这就是“他”永生牵挂的遗憾！ 第163章 潜入暗宫 半空上的龙形虚影一晃，不等夏尔看清楚，她又被送入另一个陌生空间。 看着眼前现代化的屋内布局，夏尔脸色稍稍缓和。 这不是勉晓一日常接触到的一些事物吗？难不成这次跟工作有关？ 办公室有三个工位，除了夏尔还有两位女士。 看三人之间熟络的交流方式，夏尔肯定自己或可能又借别人的身体了。 她的意识瞬间眩晕感袭来，怎么遇上龙族，仅是些莫名其妙的情况。 现在的自己真的成了游离虚实两界的游魂。可她明明是个神呐！ 压下心中的不适感，夏尔聚焦在三人的谈话上。 坐在夏尔对面的女人，比夏尔和她一排的女人都看着年长些。这会手头的工作已经干完，便聊起女人们之间经常聊到穿衣打扮话题。 中年女人指着自己的上衣，给对面的人炫耀她在哪里买的，价格优惠之类的。 夏尔无聊地听着三个女人之间的攀比和比美。 眼见中午就到，女人问起其他两位中午回家还是带饭？说着从自己的工位上拿起一个盒子，给对面二人示意，她中午不回家自带了吃食。 夏尔寄身的这个女人，说中午要回家，继而望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开始整理桌面上的资料。 可能时间还有空余，她起身出了这个房间。 夏尔随着她走过一小段过道，进入标识“卫生间”的空间。 就在进入的那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拉力将她与这个肉身生生分离开来。 眩晕过后，她出现在狭窄的圆形通道中。 夏尔感觉自己的身体是半坐的状态，随着一股力量在幽暗的通道中旋绕而下。 当身体跌跌撞撞地送出来那刻，她见到了光明。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摆在眼前的是一条甬长的方形过道，犹如毛坯楼房中间长长的方形过道。 阴森，渗人，诡异！ 她抬首朝唯一的光源处望过去。 一盏挂在青石墙壁上的灯火苗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带来的气流晃动起来。 夏尔心想，你可得坚持住，虽然我是神，但现在我跟人差不多，只有一抹主魂在身，还没神的能量。 我需要光明，非常需要！ 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夏尔默念这让灯火重回明亮，随着空间中的气流静下来后，灯火恢复正常。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自己的前胸拍了拍，忽然惊觉这不是勉晓一平常的动作吗？难不成现在的她已经被这个肉身同化，连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收起繁杂的思绪，盯向正前方。 那里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是墙壁还是什么？ 双腿微抬，她朝黑暗中走去。死寂，这里除了墙上的那盏灯，夏尔感觉比她去过的魂境还令人悚然。 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萦绕在安静的空间中，她就像是那个踏入无尽深渊的闯入者。 夏尔走出几步，忽才惊觉这里没有空气，这里是一个死了的空间，活人也就是肉身在这里无法生存。 怪不得先是借用人的肉身靠近这里，再利用威能将她卷入这个肉身不能存活的无形空间。 轻步走过昏暗的通道，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尽头真的是墙壁。 不过黑暗中又拐出一条道。 敛起呼吸，夏尔盯着比刚刚更宽敞的地方，心中骇然。 这里的宽度大概有二十米的样子，没有灯光，但有暗暗的光晕。 在她出现的那刻，前方五米之地冒出一位小女孩的身影。 夏尔惊愕，止住脚步，没再往前。 魂体，那是一个留存在这里的魂体！ 她是一个滞留在这里，没有被轮回秩序召回的魂体。 夏尔不禁对这个地方心生好奇。 到底是什么地方能摆脱星球轮回秩序，游离于外。 在她认真打量之下，发现小姑娘的魂体慢慢变成实相。居然是她？ 那个在赵国伴在嬴政身侧的小姑娘。 如果外面的时间是勉晓一处的时代，算算时间，这姑娘留在世间已超过两千年之久。 可她记得当时这个姑娘不到十五岁就离开人世的，难道死后一直徘徊在人世，没有离开实境？ 看到蓦然出现的人，小姑娘目露惊疑，恍然地贴在墙壁上静静审视夏尔。 夏尔抬步向她靠近几步，小声道： “你是不是阿逦？” 姑娘似乎没想到一个陌生女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是乳名。 于是，淡声反问： “你是谁？”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说着夏尔朝长廊的尽头望过去。 小姑娘顺着夏尔的视线也朝漆黑的尽头凝望。 “这里只有一个人，你可能走错地方了！” 声音淡淡地，但带着莫名的感伤。 夏尔闻言，收回窥探的视线。 “没有走错，我来的就是这里。” 脚步一动，越过小姑娘往前面走。 小姑娘动身一把拉住夏尔的衣袖，急促说道： “再往前会被发现。” 话音方落，夏尔立转身子，低首对上那双暗沉的黑眸。 “这里没有禁术，但是再往前就是禁术控制范围，不管是什么一旦靠近，就会被打回原形，同时被里面驻守的灵察觉。” “发现会怎样？” 夏尔好奇地请教这个叫阿逦的小姑娘。 阿逦缩回放在夏尔衣袖上的手，眸光闪烁，而后回道： “能进入这里的当然不是平庸之辈，人类无法踏足，剩下的只能是魂或者灵，不管是哪种，都是它们需要的养料。” “只要踏入禁区，意味着永生不可能走出这里。姑娘要想清楚了！” “谢谢告知，我定会小心的！” 夏尔知道自己是一抹魂，但无妨，丢就丢在这里，只要主魂在，虚境就困不住她。 看夏尔不在乎的神色，阿逦补充道： “这里驻守的灵不简单，你无法接近里面的人体。如果……” 阿逦犹豫地在她面上扫望，当看到夏尔眼神中的坚决后，郑重道： “如果你是来救那里的人，我不妨助你一臂之力。我守在这里上千年，实在厌倦了这样无趣的生活，不如早点跟这个世间做个了结！” 她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夏尔感觉到岁月的沧桑和对世间的无奈。 小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落在夏尔眼里。 斟酌片刻后，她看着阿逦低垂的眼眸道了声“好”！ 如果你觉得这世间不值得你停留，那我成你的这份意。 第164章 龙魂供祭 阿逦垂下脑袋瞬时抬起，对上夏尔浅笑的眉眼。 “我们一起，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逦看着晃眼的笑，有些走神，许久后回神跟夏尔探讨两人该如何靠近里面黑暗中的暗宫。 虚空的通道长廊前方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小的目光坚毅，大的悠远地深望着周围，对身旁的人道： “你确定随我一起？” 虽然阿逦不知道她，但她可是跟着两人度过了几年光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没有抬头，望着正前方，轻轻点了点头。 “行，在你踏进禁术的那一刻，我会隐上身形随你一起。” 夏尔说话的同时，调动能量悬在阿逦的正上方。 “我进了！” 阿逦的声音刚落，悬在半空的脚慢慢落下。 霎时一股骇然的磅礴能量向二人袭来。 夏尔因为有隐身的术法，再加上神魂的加持，受到的影响不大。 但作为普通人魂的阿逦，招受不住能量瞬间大变样。 看着地上，一息不到就长成的大姑娘，夏尔终于明白阿逦之前说的“打回原形”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禁术能破解幻化的一切，打回本源。 阿逦离世时是十几岁的模样，但她可能喜欢七八岁的自己，所以一直以孩童的样貌存在，但遇到禁术，这种幻象便无处遁形，瞬间回到原身离开实境的年岁。 如果是动物灵，估计此刻站在地上的就是一只动物本体。 不能说这术法厉害，但它能快速识别进入这里的是灵还是魂，这一点确实很实用。 阿逦双脚踏足于骤然乍亮的长道中，对上百米远审视这里的伟岸黑影。 她顶着对方看透一切的视线，一步一步，踩踏在沉寂的青石板上。 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只有无尽的静默。 对面的黑影缓缓站直身形，在虚空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阿逦身上。 嘴角上扬，发出几声“桀桀桀……”的笑声。 音调怪异，不像是发自肺腑而更像是某种东西磕动发出的声音，阴森森地让人不寒而栗。 “又一个送上门的贡品！” 阿逦无惧于对方散发的阴气，默默地往前走。夏尔浮在她身上随时留意周围的异动。 距黑影还有五米的距离，阿逦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前进。因为，她与夏尔的计划是，如果两人一起靠近，势必会被对方发现。 所以，二人的目的便是夏尔要趁着阿逦对黑影发起攻击时，远离她的身体离开这块区域，朝尽头那黑乎乎的暗宫方向躲去。 因阿逦的能量有限，但如果融合上夏尔的能量，可以让对方一时间发现不了在场的是两人。 气流涌动，指尖翻飞。 二人心有灵犀，在阿逦出手的一瞬间，夏尔在两个影子上空飞过，直逼黑暗中的建筑。 说是建筑，似乎辱没了“建筑”这两个词，它更像盘踞于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巨型怪物，没有复杂的构造，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间黑屋。 大概一百平的样子，房顶包括墙壁都是一色的黑。 夏尔从房顶上飞过，没有直接破入，而是选了可视的视角，盯着下方激战的身影。 地界存有禁制，那这暗宫的防御并不比那里差，或者使用的术法等级越高，能量更强。 不然一个死了的人，何必找如此厉害的灵在这里守护。 参战的不是夏尔，但是夏尔的能量在阿逦身上，通过对方打斗中散发的能量波动，夏尔就能判断出对方实力高低。 阿逦仅跟黑影过了两招就被对方的术法控住。 黑影围着长廊中央的阿逦转了两圈，应该是觉察出什么不对。 黑袖翻动，一缕黑气从袖中而出，钻进阿逦眉心。阿逦挣脱不开，任那缕气在她身上游走，最后从脚下涌出，重回黑影衣袖。 不知对方有没有察觉出异样，但困住阿逦的术法旋即散去，只道： “去，进到这里，你只有一个选择。” 阿逦没动，但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左边的暗宫移动。 她的抗拒没有用，可一想到那里有她惦念了千年的人，好像不那么恐惧即将到来的幻灭。 在死之前，能见阿政一面，也算是滞留世间唯一的心愿了！ 姑娘释然地嘴角伴笑，一双浑然的眸子豁然清明，盯着黑暗，默默靠近。 一步，两步…… 夏尔盯着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在计算着该怎么不在对方发觉时，跟阿逦一起进入下面的暗宫。 掐准时间，当黑影衣袖翻飞时，夏尔立刻窜到阿逦站的位置。 石门升起的刹那，从暗宫里面涌来的一股能量直接将站在门口的阿逦拖入黑暗。 夏尔顺着气流隐身而入。 她身形还没有稳住，只见地上的阿逦直接被怪力悬入半空之上。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一人高的祭坛时，阿逦那张年轻的脸庞一息间变成百岁老妪。 指节嶙峋凸起，衣衫松垮地挂在身上，两行清泪挂在褶皱泛起的雾面上，但一双黑瞳紧紧地望着一个方向。 夏尔心下一凛，伸手去抓。 但当她眼神留意到另一边高台上正襟危坐的人时，身心晃动，指尖颤栗地僵在半空。 一双早已领略万千人间疾苦的双眼，不禁浸湿了眼睑。 原来，不是他不愿以龙魂现身，而是魂困在这里，出不去。 原来，那个人间之上的帝王，连魂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那个让万民摆脱流离之苦的原始神灵，最后永远困在这块他念兹在兹的华夏神土上。 是黎民之幸，却是龙族不幸！ 夏尔已经控制不住内心泛起的沉怒，感觉胸间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祖龙不是她见到的虚影，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被吸干身上的魂息，但傲骨的躯体永远不会向黑暗、邪恶低头！ 铮铮不屈的龙魂是他最后的依仗。 “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腌臜之地！” 夏尔无暇去想这供台的背后是何人在吸吮原始神兽的神魂，竟然长达千年之久。 她此刻只想尽快带他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世间的恶、脏，无耻！ 飞身而上，夏尔找准动作，一手环起倾长嶙瘦的身形，一手拉过另一头的阿逦。敛起气息，隐在石门前。 “轰隆~” 石门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夏尔知道，那个看守在外的黑影要出现在石门之外。虽然她对自己如今不全的神魂有些惴惴不安，但只要能将他们二人送出去，她断送一魂又有什么要紧！ 调动能量，让所有的能量聚在主魂之上，只要勉晓一能回去，那他们就能出去。 上升的石门已经接近一半，举止惶急的黑影不等它完全打开只身冲进暗宫。 伫立的高台之上空无一人，而四周却弥漫着陌生的气息。 联想到之前一闪而过的神族能量，它心下一定，豁然出手。 第165章 舍一魂救一人 夏尔悬在石门的一侧，看着飘进暗宫的黑影，一动不动。 只要她不使用能量，凭借她的隐身术法不让对方发现，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他们要逃出这里，所以能量不得不用。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夏尔带着人依墙而下，擦着石门的开口遁出。 仅仅不到一息的功夫，那黑影立刻察觉到异变，只见一股能掀飞暗宫顶部的威能从四面八方向夏尔的围卷而来。 夏尔骇然，随即凝聚能量将没有意识的两位魂体包裹住，自己挺身而出，以身挡住朝三人而来的阴邪能量。 两项势能对撞，夏尔隐在半空中的身形立刻化为乌有，明晃晃地裸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黑影施法的动作一顿，但也是一刹那的时间。 它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目标，那股死气沉沉的能量赫然一变，竟然多了些莫名的熟悉。 夏尔没有感觉错，对方输出的能量里夹杂着神息，虽然只是一点，但来自空境又在虚境上界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她对神明的能量极为熟悉，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未来神。 眸光渐渐暗沉，夏尔冷冽的眼神在大开的石门祭坛之上扫望几眼。 看来，幕后的那位早知她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等着在这里收网呢！ 夏尔不由地冷笑一声，你想收网，但也要看你有没有超越神明的本事了！ 心念一动，夏尔将所有的能量聚于身边的二人上，唤醒主魂，大掌一挥，裹挟着二人一魂的隐身术法消失在幽暗的长廊中。 接下来，她要好好会会这位视万灵为草芥的“操控者”了！ 夏尔无畏地盯着对方的招数，嘴唇微动，道： “既然这么喜欢偷别人的能量，不如自己尝尝这种味道如何！” 话音响起的顷刻间，夏尔留存在这里的一魂猛然出动。那些朝她涌来的黑气骤然换了方向直冲暗宫的石门。 黑影惊色大变，意欲收手，但夏尔怎么会让它有这个机会。 身形一动直接闪到黑影面前，小声嘀咕一句：“去供坛！” 音色方落，僵直的黑影豁然转身，快速朝石门移动。 夏尔站在一侧，一双厉目静静地盯着那个飘然落于高台之上的影子即刻间化为被下方的白色光晕吸食殆尽。 最后一丝黑线散尽，敞开的石门缓缓落下。 没有了维持运转的术法，所有的机关直接失效。昏暗的长廊被黑暗吞灭，夏尔转身飞身而出。 可就在她转身的片刻，暗宫内的白色光晕瞬间变色。 一股与黑暗相融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涌入，顺着不同的方向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顶部，脚下，墙壁，甚至死寂中的每一个颗粒物。它们犹如活了般，随着能量的加持，蠕动起来，向着夏尔所在的方向逼近。 突生的异变，夏尔并没有发现，但当她靠近阿逦起初踏进这里的那块青石时，脸色大变。 “原来这东西是活的！” 夏尔抬首环望着周围弥漫的黑雾和塌缩活动的长廊，瞬间明白了什么。 可惜她已没有机会返回暗宫，那里才是这东西的致命穴。 看来今天真的要在这里损失一道魂息。 一声叹息后，夏尔消散身形，凝聚那一抹魂息。于其被对方利用，不如直接摧毁。 心念一动，金芒大闪，照亮无懈可击的黑雾。它似乎根本不惧光，反而更加兴奋。 在光亮起来的一瞬，朝光扑过来。 如果现在这里有第三者，定会发现，在光的映照下，那些黑雾有了形状，宛如蛇身上的纹路，齐整有型。 魂灭的瞬间，主魂有了反应，睡梦中的勉晓一顿时清醒。 梦中的恐惧感直逼脑海，胸口发颤，久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这是勉晓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恐惧之下带着怅然的忧伤。 虽然她习惯了梦中各种匪夷所思的惊恐，但这是头一次感觉身体内丢失了某种东西，但她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感觉自己跟随夏尔的意识在出了石门后就断开了，再次醒来就是现实世界。 那个勇闯暗宫的人怎么样了，还有祖龙和阿逦有没有成功离开呢？ 直到几日后她看到一则消息。 某日，神州中部一省上空出现一条龙云。黑红相间，俯冲而下，目标直指一个方位，故土。 盯着照片上的龙形，勉晓一眸光潋滟，他可能真的成功脱困了！ 千年的榨取，瘦柴如骨的躯体，希望他能早日重归龙族。 勉晓一以为这就是结束，殊不知这才是开始。 结果是这样，那过程又是为何？ 几日后，有东西找上勉晓一。 这次是白日的中午时刻，龙魂的出现自然惊动那些游离于世间的仙灵。 而上门的这位，大概是生活在暗宫附近，顺着能量找到夏尔的肉身勉晓一。 对方直接开门见山，亮明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位狐仙。 勉晓一的意识在对方的穿着上扫视一眼：锃亮的黑色皮鞋，没有一丝褶皱笔挺的西装。 倒是挺有模有样。 勉晓一不免心中感叹。 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对方直接带勉晓一的意识去看一段过往。 看着下方飞速而过的人流，山川河流，勉晓一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光回溯？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下方的景象发生剧变，她出现在一间大殿，准确地来说意识飘在大殿上空，与地面有几米之远。 她看到一位背对着自己的倾长身影。 一头乌丝随意地散在肩背上，与身上黑色的衣袍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站在棋桌旁，垂头看着空空的桌面。给人一种孤寂，清冷的疏离感。 那仙灵也没说这是哪里，直接把她投送到这里。而眼前的又是何人，她更是一概不知。 这位到底是谁？ 勉晓一试图挣脱束缚，想上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靠近下面的人。 就在她闭眼的瞬间，下方的画面突转。 那个站直的背影浑然倒地，不可置信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口方向。 勉晓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瞥见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她没有看清楚，但其中一位她记得尤为清晰。 那人一身白衣，个头并不高，看那单薄的身形似乎是个未长大的少年，奇怪的是，他身后有条尾巴！ 这一刻的勉晓一，依旧没有意识到现下的突变是何情况。 第166章 魂境无他 触目惊心的一幕，唤醒沉睡的灵魂。 勉晓一感觉自己突然能动了，而且她生出情感。 浮在上空的意识顿悟，立即冲向那个倒下的身影。 她不记得自己嘴里喊的什么，但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悲伤和无奈。 双腿跪地，双手环住倒下的男人，两行清泪默流。 桌上的棋子散落一地，勉晓一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男人嘴角留下的血迹，让她慌了神。 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神，流转在面露痛苦的脸庞上，嘴角微动，但就是没有声音发出。 “阿政！” 勉晓一的意识中不断地出现这两个词。 她是阿逦，还是那个去以魂换魂的夏尔，亦或是自己？ 不匀的呼吸声，回荡在敞亮的屋子内，冷峻的神容渐渐平静。 勉晓一望着倒在怀中散落的发丝，和沾染着血迹的侧脸，心情无比复杂。 她还沉浸在看到的画面中，这边的灵，幽幽出声。 “嬴帝的魂没有回魂境，他被困在人世上千年。” 勉晓一耳畔的回响让她渐渐醒悟。 狐仙为何让自己看这一段画面，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致使那人身亡的不就是兽族之灵吗？ 它就不怕牵连到自己？它可是那一族的一员。 但勉晓一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淡然地接话道： “盛衰消长本就是自然规律，秦朝是，现在亦是，没必要惋惜，顺着秩序走就是。” 对方一声叹息，又道： “但这次是最后的机会，错过就再不会有了！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勉晓一没有出声，似是在思考对方的话，真假有多少。半晌后，道： “你为什么找上我？” 狐仙嘴唇刚动，勉晓一就被甩出意识。 “我想听他为什么找上我？为何就不能让我听完呢！” 勉晓一有点崩溃，这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识作为，想到另外一个主导梦境的那个她，她有些抓狂。 每次都是这样，到关键的地方，她就被强制拽出！ 所以呢，这次又是什么？ 当天夜里，勉晓一被带到一个地方，魂境。 看来另一个自己对那位狐仙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她好像也明白了为何她当时被拖离对方设下的梦境中。 因为不需要。 即使你告诉我，嬴帝的魂没有入轮回，但我自有方法去验证，不需其他人指摘。 再加上，夏尔的主魂虽在人世，但她还有其他魂游于虚境。 祖龙的龙魂归没归位，她比只了解到皮毛的勉晓一清楚很多。 所以，不需要承狐灵的意，更不需要将自己置身于对方的掌控下。 一个连虚境都入不了的灵，竟然试图引诱勉晓一答应它的请求。 且不说它有没有在梦境中做手脚，就它妄图利用这样的消息让自己趁着末世的劫难脱离闭合的要求，就不是什么正道手段。 这样的灵，夏尔不耻，更无需搭理。 再一次踏上这片空间，夏尔望着印象中的魂城街道，有些恍惚。 想到她来这里寻典钰时的一幕幕，好像不是很久远的事。不过如今的魂城，比当时热闹许多。 人潮攒动，灯红酒绿。 熠熠生彩的光晕，将这里照的宛如人世间白日的闹市。 擦着魂体，夏尔朝记忆中的那栋高楼走去。不知这次的还是不是上次那两位？ 穿过街区，夏尔抬头高望那高楼之上的天际。 淡雾浸染，一色而尽。 没有黑云，更没有震耳的雷鸣。这里在井然有序的运转着，还没有完全被恶势力颠覆。高接穹顶的独楼区域，走着零星几个魂体。 收回端详的视线，夏尔的脚步朝高楼的入口而去。 还没有靠近入口，就被冲出来的卫士挡住去路。 “姑娘来这里有何事？” 夏尔在来人的面上扫过，心中哑然失笑。 不走运这次遇上的还是上次的那位。不过这位卫士，看身形更比未来的要胖上许多。 气势汹汹的架势，胖乎乎挪动的走路姿势。好在身上的戾气没有未来那么重，懂得礼貌用语。 夏尔莞尔一笑，道： “找人！” 卫士在夏尔周身一扫，冷目而言： “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去的地方，你先说说你要找什么人？” “一个两千年前通过轮回入世的人，我想知道他身陨后魂有没有回到魂境？” 胖子闻及眉头一挑，阴着的脸瞬间映出一丝轻松。 “这个好办，不需要你进去，你只需告诉我对方的名字，我去给你查，不过……” “不过什么？” 夏尔不解，看着他突然环臂抱胸的手不知是何意思。 胖子在夏尔疑惑的眼神中看出，这是个外行啊，于是小声提醒道： “我们这查东西当然不是想查就查的。” “哦，我明白了！” 夏尔一声长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旋即垂头在自己身上打量。 她这身无分文的打扮，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上下摸了半天，也没抠出半点东西。 她面色尴尬地抬首，赔笑道： “出门太急，忘了拿，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取。” 说完一溜烟地从原地消失。 胖子微怔，没想到魂境还真有这么不懂行情的魂。 最后瞥了一眼跑远的身影，摇着虚晃的影子慢悠悠地返回高楼内部。 “上哪儿找魂境值当的玩意啊？” 夏尔一边疾走，一边在街道两边的店面上扫视。 “交易币！” 突然，她看到有魂体拿着一个东西递给店家，脑子里想到这个词。 可上哪儿去能得到数量相当的交易币？ 她不是原住民，这哪儿是她知道的事，如果典钰在就好了，直接找他去借点，可人家在百年后啊。 得不到，那就借点！ 夏尔那蠢蠢欲动的坏心思灵机一动，看向人流拥挤的一个店面。 “我只借点打听信息的钱，等下次遇到嬴帝或者该叫他祖龙，我一定要转告他，让他一定来魂境还钱，我会把店面的牌子告诉他。这可是为他花的钱！或者，或者，没有或者，我穷，我太穷了，不一定再有时间来这里，就这样决定了，这钱得他自己来付！” 一席自我劝慰后，夏尔目光坚定地默默靠近魂流，随在它们中间，朝店门里面摸去。 第167章 寻找真相 夏尔被簇拥着挤进店面后，环顾室内四周。 这间店面很大，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她眼花缭乱。似乎所有阴间需要的物品在这里都能找个七七八八。 但东西不顶用，她需要的是钱呐！ 于是，她绕过东西和人，向老板的位置靠近。 别人在认真的挑选东西，她静静地盯着老板数钱的手，来回滴转。 观察不久后，趁着老板给其他幽魂介绍物件，夏尔随手拿起一件物品，放在老板的桌上，转头就走。 若无其事地出了门，转头就跑。 “下次这种事最好不要找我，说是助龙族一把，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真的不适合我的做人风格！” 夏尔嘴上骂骂咧咧，但拿钱的手却高兴地颤抖。 钱虽然是我借的，但丢人的事你龙族得担着。 就在夏尔溜出去不久，返回柜台的老板低头望着桌上莫名出现的一根棍子，呆愣在那里。 心里暗骂，这谁有病啊，把店里清扫的扫把摆在结账的柜面干什么？ 随即，刀人的眼神在店内拥挤的幽魂上一扫而过。没有发现异常后，疑惑顿生。 余光瞟见向柜面走来要结账的影子时，老板立刻回拢思绪，伸手准备将扫把拿下去。 可当他的手触及到扫把杆的时候，一抹意识没入他的脑海。 “请老板见谅，在下实在着急用钱，所以在您这借走xx，您放心，只要您生意兴隆一定会等到我上门还钱。您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条过路急需用钱的龙。” “啪！” 木棍断裂的声音在诺达的店内响起，伴随着男人的叫骂声。 店内的客人见突然发疯的老板，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夺门而出。就怕跑的迟了，被老板一棍子砸上来。 乐呵呵再次出现在高楼下的夏尔，掂着手上的钱，全数按到胖子手上。 “我钱给了多，你可的给我查仔细点，不然，不然我下次就找其他人。” 胖子数着到手的钱，谄笑道： “放心，只要名字时间对，我能给你把他的祖祖辈辈都翻出来。” “行，他叫嬴政或者是赵政，反正就是这两个名字，你都查查，时间是公元前……” 胖子过了一遍夏尔交代的信息，又跟夏尔核对后，乐颠乐颠地跑远。 玄衣裹着他那圆嘟嘟的魂体，感觉随时会因为脚下不稳而滚动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胖子复跑回来，脸色映着一层雾霾。刚站在夏尔面前，开口就道： “你查的这个人是有进入轮回秩序，但他命数年限到了后并没有返回魂境。奇怪的是轮回显示这个人不到五十岁时就已失去肉身，这与命数不符不说，魂境更没有任何关于这人的信息，更没有在往后的两千年进出轮回。” 不等夏尔回答，胖子又道： “你确定给的信息是准确的？” “准确。” 夏尔转而一想，追问道： “魂境的轮回信息有没有漏掉的可能，或者说这两千年间出现什么异变，导致秩序中很多信息丢失的情况。” “不可能，轮回秩序乃是神明之物，这魂境包括虚境还没有能撼动它的存在。即使是神明，祂也只能改动运转的秩序但不能筛除被轮回选中的万物生灵。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存在。” “如果你给的信息是准确的，那只能是对方一直滞留在人世，没有被轮回召回。在人间这样的游魂很多，但两千前的不常见。” 胖子眉头皱成一团，似乎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存在，那得有多大的执念守在人间这么长时间。 夏尔低头沉思，半晌后对卫士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离上次去暗宫的时间才过去一月不到，是祖龙龙魂受损严重还是还有阻挡他人魂归轮回的羁绊？ 她突然忆起勉晓一意识中的一个画面。 那个一闪而过的尾巴。 按理说人世有人世的秩序，所有修仙的动物是不能随意介入人的世界，可为何画面中那人会有如此坦然处之的神态。 这其中会不会跟嬴帝本人有莫大的关系？ 他允许它们随意进出皇宫，允许它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词：长生不老！ 这是勉晓一学生时代的记忆。 她们的课本上讲述嬴政早亡的原因就是因为吃了太多含汞元素多的药物，以致最后中毒而亡。 据那上面描述，这位千古一帝在统一六国后，沉迷于长生之术，还召集很多能人异士为他去海外寻找长生不老药，但最后派出去的人未回，他也因此在东巡的路上暴毙而亡。 但后来勉晓一在其他着作中对这段历史有了更深的了解。 嬴帝的死确实是突发的，但疑点重重，又联想到那位狐仙让勉晓一看到的死亡过程。 夏尔怀疑，这位的死或可能跟不入世的其他修仙物种有关。 既然不能肯定，那就走一趟。 刚出魂境，夏尔利用时光回溯能力，返回到秦代，也就是嬴政死之前的那段时间。 意念即出，但身形未动。 能量失灵了？ 夏尔错愕地怔在原地。 不应该啊，她尝试联动其他散予各界的魂，并没有任何问题。 夏尔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这个时间段阻止她进入，就像她回不到自己经历的过去一样。 闭眼沉气，意识中想到另一个时间段。 空间扭曲，能量骤变。她成功回到嬴帝死后的朝代。 熙熙攘攘地街道上，穿行着形色各异的民众。夏尔在他们枯黄的面孔上扫过，不确定这里是何年？ 转头看到对面张贴在墙上的画像，她大步走过去。 那是一张模糊的人物抽象画，因为风吹雨淋的原因，上面的笔墨早已花的看不出原貌。 但她的这一举动，倒是引来过路人的打量。有人热心地上前朝她上下打量后，询问道： “姑娘跟上面盗贼认识？” “不认识！” “那你站着看了这么长时间！” “大哥，你看错了我盯的不是人，是这下面的字迹。” “前元三年九月十七日，这有什么好看的？” 站在夏尔一侧的中年男人，疑惑的视线落在夏尔的面上。 “前元三年。” 夏尔默念着这四个大字，脑海中回想着这是谁的年号，现在在位的是汉朝的哪位皇帝。 黯淡的眸光豁然明亮，即刻转头对为她解惑的男人颔首道谢。 男人摸着后脑勺跟围观的一众大眼瞪小眼。 第168章 柴扉不开 如今离秦朝灭亡已过三十余年，不知道这更朝换代的咸阳城还有没有知情人在？ 夏尔站在城墙外目睹着来往的民众，陷入忧思。 嘴上念叨着：上哪儿去找人？可脚步已向另外的方向转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如去陵墓附近的村庄问问。 夏尔打定主意，去骊山附近转转。 广袤的平原上，被绿色覆盖，而那紧邻高山的山脚处有一处凸出的地方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黄土的地表上，散落着稀稀疏疏的草木，枝叶泛黄，略显萧条。 它大概就是那个名垂千古的帝王墓！ 据后人的挖掘，在这陵墓方圆几里内还有好几个与它共眠的兵马俑坑。 夏尔依着勉晓一的记忆在几个方位上细瞅几眼，面上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当视线驻足在远处稀稀拉拉居住的几处人家时，她淡然的眼眸突显神采。 脚下的步伐随之移动，朝住户的房舍走去。 在接近农户家的黄土路上，夏尔正巧碰上二位从田里回来的农户。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喊声，两人转身朝身后望去。 “女娃是叫额们呢撒？” “不好意思，跟两位大哥大姐打听点事儿？” 夏尔的秦话说的并不好，两位琢磨一会似乎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再次开口问她要问什么事？ 夏尔指着远处的山丘问那里是不是秦王陵，二人朝路前路后张望后，拉下脸道： “你问这个干甚？” 男人嘴里的话刚讲完，就被身边的女人拽了一把，小声嘀咕几句。 不等夏尔回答，二人转身不再搭理她，继续往前面走。 夏尔神色一顿，大概明白这话题有什么忌讳，他们并不愿讲。可她就是为这事而来，怎么能半途而废。 于是她没有紧跟上二人，而是随在他们身后，往前面的村庄走。 瞥见后面跟上的夏尔，前面人的脚步加快，夏尔也跟着加快步伐，默默跟着他们进了村子。 一个姑娘，一看还是外地的，大白天地徘徊在别人家门口，是个人都会躲着走。 更别说，人家都是乡里乡亲，亲上加亲地，在进村的时候，两人边走边吼两嗓子，就将夏尔的事通知予这里的其他人。 夏尔看着家家紧闭的柴扉和高挂在头顶的正阳，愁色难掩。 一两句话的事，至于把人避之门外吗？ 走还是留？ 可离陵墓最近的只有这几户人家，再走估计还得半天的路程。 夏尔一时难下决定。 再等等，不信他们一下午不出门。 收回落驻在土墙木屋的视线，夏尔坐在树荫下静等。 她没有去其他家，就等在路上遇见的这对夫妻家门口。脚下的树影慢慢拉长，安静中传来“吱呀”地推门声。 夏尔警觉，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白日遇见的那男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她面色带笑，以示回应。 见对方并没有要返回的意思，夏尔抬步朝柴门走过去。 “我没有其他恶意，仅仅是想了解一点过去的旧事，这对我很重要。” “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你问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 一反白日的躲闪，此刻的男人目光中带着令人畏惧的威势且语气更显冷漠。 夏尔在沉落的夕阳上望了一眼，道： “日落月出，阴阳相替，才能让这尘世运转下去。如果只有太阳，或者只有月亮，你说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 男子目光一凛，不懂夏尔话里的意思。 “听说秦王沉迷于长生之术，难道他也不懂阴阳之规？” 男子紧锁的眉头下露出一双弑人的厉眼，在夏尔面上扫射。 良久后才道： “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夫，不懂得姑娘话中意思。天色已暗，还请姑娘不要在我门前晃悠，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毕，准备伸手关上屋舍的房门。 站在柴门处的夏尔喊道： “秦王的死有蹊跷，他的魂至今没有入魂境。如果这句话你也听不懂，就当我瞎说的。” 夏尔最后的一点耐心用尽，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如果他们是前朝旧人，不可能不懂其中的用意。 乡间的夜晚，有些凉。 刺骨的冷风吹打在夏尔平静的脸颊上，让她不禁抬手拉拢脖间的衣服。 风冷，天黑，而眼前的路却尤为漫长。 松软的地面因为长时间的踩踏早已变得坚硬牢固，人走在上面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密集响动，唇角微弯，眼神望着远处的山丘闪过一抹精光。 “姑娘请留步！” 后面压着音声的低喊和急促的喘气声在两步之外响起。 夏尔闻声侧头望过去。 男子手上拿着一抹白，向她递过来。 “这个是家母的住址，她是前朝王宫里负责为方士服务的下人。姑娘想知道的，这世间大概也就只有像家母这样的人能知晓些内幕。” 夏尔从男子手上接过白色的帕子，定晴往上面的字迹瞧了一眼。 跟对方道谢后，她按照上面写的地址往咸阳城另一个方位而去。 兜兜转转寻找了两日，夏尔才在山路尽头发现一处窑洞。 再三比对男子给的地形图，她确定上面标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只是没想到，他的母亲会住在如此荒野的地方。 看周围起伏的山脉和只有一丈不到的行人路，夏尔有些踌躇。 但夏尔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进入这个地界，就已经被人盯上。 或许冥冥之中，人家早已预知了她的动作，早一步等在这里。 在远处遥望半晌后，夏尔沉下心，朝半山腰上的那户人家走去。 山路的一边依着山壁，一边是脚下的百丈山谷，好在并不陡峭，跟着前人走过的痕迹，夏尔很快就到平整的窑洞外部。 一米高的树干围成的外墙，将不大的小院子围在里面。从院外望去，院子里面干净整洁，除了叠垒起来的枯枝还有很多晾晒的动物皮毛。 这里更像是猎户的家。 听到外面的喊声，黑漆漆的窑洞里面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第169章 通灵 颤颤巍巍的身影，叮叮当当叩击地面的拐杖声，映在夏尔微缩的眉眼中。 老人不能视物！ “谁在那里？” 老妪的话音方落，从窑洞内又跑出一个小姑娘，大约十几岁的样子。 一边跑，一边对即将到柴门前的老奶奶念叨： “奶奶，有人来您喊我就行，您出来能干嘛，又看不清对方是谁？” 小姑娘说着好奇的目光落在夏尔身上。 “奶奶是个姑娘。” 话语一转，直问夏尔： “姑娘上门是讨杯水喝吗？” 夏尔面色一变，带上温意道：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小姑娘疑惑，眼神在矮自己一头的老人面上扫过。 “我去秦王陵墓那的村子，有人让我来这里。” 夏尔一边讲，视线停驻在老人的表情上。 对方在听到“秦王墓”时，握着拐杖的指尖明显抖动几下。 看来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这人就是那男子让找的家母。 老人没有出声，小姑娘接话： “你找来这里有何事？” “小辈想请教婆婆一件事，有关秦王。” “姑娘找错人了，我们只是这里的猎户，不知你说的什么青王还是白王。” 沉稳沙哑的低音从老人的口中而出，同时推了一把身边的姑娘，示意让她快些催夏尔走人。 夏尔面色未变，一改先前温软的语气，认真道： “我来，自然是确定您就是我要找的人。还请婆婆您告知其中的缘由。” 话不停息，夏尔朝周边山体扫了一眼，接着道： “婆婆既然在秦宫待过，自然知道秦王求长生的事，但他也因此丧命。我知他的死并不是世人所传的那样，而是另有他因，还望您指点一二。” 夏尔在对方挣扎的神色上打量。 婆婆思忖许久，说了一句：秦国通灵！ “秦国通灵？婆婆的意思是秦王的死跟通灵有关？” “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姑娘莫要为难我一个瞎眼的老婆子，快些走！” 老婆婆说完握着拐杖转身往窑洞走。 夏尔见对方真的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灵机一动，对没有动的小姑娘道： “我能讨一碗水喝吗？山路长走的有些口渴。” 小姑娘拉着脸，说了声等等，朝窑洞里面跑去。 夏尔望着还没有走进去的老婆婆，幽幽说道： “我听说秦王的魂还没有回到魂境，不知是不是受了通灵的影响。我还听说秦王死前最后只见过两人，一人是他的至亲，一个不是人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姑娘休在这里胡言，如果不懂得敬畏，还请给自己留个口德！” “婆婆，我可没有胡说，您说秦国通灵，不巧我也通，前几日我还特意去了一趟魂境，确实没有查到秦王的名字。” 夏尔轻松的口吻似是在说玩笑话，但听在老婆婆的耳中却不一样。 她们这些出身秦宫的老人，说不上对秦王好感，但也容不得他人对帝王不尊，更别说是听见帝王魂未归位的事情。 “你是术士？” 蹒跚的脚步一顿，声音落入夏尔耳中。 “不是！我可不是那些被灵体驱使的傀儡。” 夏尔知道婆婆的眼睛看不清，但这一刻的她就是觉得她的眼睛能看的清自己的表情，继而她回答的也无比诚恳。 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回转，小姑娘轻盈的脚步声瞬时打破二人思绪。 盯着递过来的木碗，夏尔伸手接过。 “咕嘟咕嘟”几大口，碗里的水就见了底。送回木碗，她对送水的小姑娘道了声谢谢，而后向站在窑门前的佝偻身躯，弯身辞别。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后面再次传来老人悠远的沉音。 “你要想知道更多，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学术法。” “啊？” 夏尔步履一滞，回首朝院子中的老妇深望一眼。 “你没有听错，要想知道更多内幕，你得学我们秦国的通灵术法。” “我学那东西干嘛？” 当夏尔不过脑子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她大概知道了这位的身份。 这位估计也不是简单的下人，或许就是伴在嬴帝身边的术士之一！ 会通灵术的人，能是一般侍奉的下人？ “不学也行，不过秦王为何再三东巡，派人去海上寻仙药，又举行泰山封禅的大典，这里面的内情估计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这老婆子怎么在人要放弃的时候，非搬出如此令人不得心安的事情！ 夏尔牙关一紧，思索不到半秒，屁颠屁颠地再次踱到人家的柴门前。 厚着脸皮说了声叨扰，轻轻推开门扇朝老婆子走去。 小姑娘一副不解的眼神在夏尔和自家奶奶身上打转，不明白自己也就是取水的功夫，这疏离的氛围这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诡异起来。 “丫儿，去里面给这位姐姐拿个凳子来。” 嘱咐完，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到院子中唯一的一张木凳上，俯身坐下。 叫丫儿的少女狐疑的眼色在夏尔全身上下扫视一圈后，端着木碗一步三回头地再次返回窑洞。 夏尔接过丫儿送过来的木凳，坐到老婆婆斜对面。少女不放心地也落座在她奶奶一侧。 “秦国的通灵术与一般的江湖术士有很大的区别，我们有系统的术法教程，凡是被方士选中的人选，都要从底层学起。你既然精通这方面，那学起来自然会快上很多。” 老人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浑浊的眼眸此刻也带着一抹笑意。 夏尔内心的抗拒之意露于言表。 “我能不能只听最后的术法解说，这从头学，那得学到什么时候去？” 夏尔想起小时候读书的场景，不禁后背一凉。 “不行，必须从头学，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老人的倔强里似乎带着，我吃过的苦你也得尝一遍的恶趣味。 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夏尔听着对方干瘪的嘴巴里吐露的音调，脑袋嗡嗡直响。 借着对方眼不能视物的机会，余光在院子中环视。 突然，栅门外闪过一抹暗色，引起夏尔的注意。 有人？ 她脑海中顿时铃叮大作，但面上依旧一副懒散样，像模像样地跟老婆婆读着术法符号。 第170章 古今第一人 面目和善的祖孙两人不像是能招惹来外面那群影子的人，他们能寻到这里来跟自己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夏尔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抬首对丫儿道： “丫儿，奶奶授课时间长了，你带着她回里面喝点热水去。” 小姑娘在夏尔眨眼的动作上领悟到不对劲，笑着说了声好，不等老婆婆反应，一把搀扶起老人就往窑洞里面拉扯。 等二人离开后，夏尔掌中凝聚起的能量快速朝外面藏身的黑影甩去。 动作击出，坐定的身子随之往院外掠去。 三个趴伏在院外山壁上的身影即刻落入夏尔的视野中。 有人身的动物。 虽然对方极力掩饰身上的气息，但夏尔是谁，怎么可能一眼看不清它们的本质。 被发现，它们一点都不意外，阴骘的眼眸中带上一丝狠厉，从不同的方向对夏尔展开攻击。 不知道这些跟之前在暗宫遇见的是不是一帮，但置她于死地的决心似乎没有改变。 威力逼身的刹那，嘴上叽里咕噜的念词在夏尔耳畔回荡。 迷惑术？ 失神的瞬间，夏尔猜测到对方的招数。 心中意念一动，指尖带着术法的能量朝三灵飞去。 这一招是她刚听老婆婆背书时临时想到的，不知道威力如何，就找这几人试试。 “糟了，怎么功力反倒增强了？” 夏尔睁着大眼，看着对面三个止住的身影晃动几下后，功力骤增。 掌下幻化出的剑刃，瞬时朝夏尔飞来。 惊愕的同时，她立刻使用隐能力，躲开对方的攻击。 “哐~”三把剑撞在一起发出的金属声，非常刺耳。但夏尔早已避开原地，朝山路飞去。 她刚动用能量，六神无主的三人立刻察觉就追了上去。 树，蛇，狐狸。 夏尔心里嘀咕，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种族怎么会凑到一块？ 或者说它们的身后还有更高阶的灵在操控？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三个麻烦解决掉才行。 左拐右拐，夏尔将三人引到山脚下的树林，不打算再藏匿，站在昏暗中等着他们寻来。 他们以为夏尔跑不动了，嘴角中不经意地泛起玩味的冷笑。 “姑娘不跑了？” “不跑了，陪你们三个玩玩。” 你笑我也笑。 夏尔温和地盯着慢慢走上来的庞大身躯，朝自己瘦小的身板上回瞅一眼。 这要是打不过，估计也得被对方的高大威猛吓死。 “不过，在这之前能否问各位一个问题？我似乎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对我紧追不舍，是认识我还是受了其他谁的令。” “都要死问那么多干嘛！” 粗壮的声音方落，三人的攻击即来。 夏尔也没想着从它们身上得到答案，只是想看看三人的反应。 被她猜对了，从他们不知死活的打法上，就能看出这三灵并不清楚她是谁，更像是执行任务的死士。 孤勇无畏。 既如此，那就让你们体验一把追本溯源，送你们做回本体！ 灼目的金芒闪过，干枯的草木上多出三种物种。 一个刚长出枝桠的小树，一个“丝丝”吐舌头的小蛇，还有一个巴掌大缩成一团的无毛狐狸。 “看你们如此相亲相爱，那就相互作伴慢慢成长，等你们的主人来接啊。我就先走了，那老婆婆非得教什么术法，瞎糊弄人的玩意，哎真愁人！” 夏尔唉声叹气地出了茂林，望着天上的金轮，嘴上嘟囔： 还是做个阳神清闲，哪里像她出自阴神还得为祂创造出的万物奔命，关键是有些还见不得这里安定，非得想着法儿地出来捣乱的主儿。 你们都等着，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去会会你们这些三不管的高阶灵们。 经过半月的学习，夏尔终于从老婆婆的嘴中得知一些真相。 跟夏尔想的大差不差，不过嬴帝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他会断送在“亲人”的手上！ 他那个让他捧腹大笑的儿子早被仙灵取代，隐匿于他身边，为高阶灵做傀儡传递信息。 一条活了万年的龙怎么可能不知道阴阳之道，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天地之物的轮回秩序也会被那些“后来居上”的高阶灵做手脚，拿人间万民来供养它们的魂体。 再这样下去，人间将变成众灵的养皿场，吸食人族的能量，令他们沉迷于无尽的私欲中，最后被恶灵吞噬。 因为他是祖龙，他的龙魂让他在三十几年的岁月中领悟到人族不能感悟到的真相。 所以他试图改变这一切。 他招揽方士，利用通灵之术了解神州内外。山中的仙灵，海中海族，天上飞仙，只要能招来的灵，他都一一亲自接待，向它们打听各族事宜。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当然，他也在这避重就轻的众多言语中捕捉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于是他派遣方士去海上寻找长生药。 寻药是假，但寻找神迹是真。 因为东边的海域确实有一条未合封的区域是创世时突生变故遗留下的残口。 也就是如今的马里亚纳海沟，这也是外系称这颗蓝星为马里亚纳星球的原因所在。 谁知道他派去的是个胆小之徒，压根就没有去往海域，停留在海岛上一去不返。 五次东巡是大一统后，他做的第二件事，那就是踏遍神州山河，找出那个蛰伏在人间为众仙提供供养的恶灵。 他找到了，他封禁了，但他背负了所有的骂名。 沉溺于追求长生不老药，最后丹药中毒暴毙。他标榜自己的功勋，赞颂自己的丰功伟绩，不惜借用封禅宣扬。 儒家不耻，百姓谩骂，长达千年之久。 但谁想过这一切都是他为亿万众生所求，试图扳正倾斜了的轮回秩序，摆脱被高阶灵掌控下的万灵命息。 他错就错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只是一个醒悟的人族，怎么能对抗被高阶灵控制下的马里亚纳星球。 这里哪里都是他们的道场，混迹于人族中的仙灵，被谎言禁锢的人族通灵者，游荡于黑暗中的恶灵。 原始三大神兽族都未能幸免于难，更何况一个小小人族的他。 不到知天命的年岁就被它们残害，死后龙魂困于肉体，直接连接虚境，供它们吸食。 夏尔震怒，为那个被世人骂了千年的暴君不值，也为被蒙蔽了千年的黎民遗憾。 世人崇尚外得，从不内求，或许风雨即到的末世该是他们受的劫难，一点都不怨！ 第171章 断尾黑龙 龙族种族凋零，不仅是祖龙的受困，其实但凡在族中有地位的都没有逃脱掉那些鸠占鹊巢的高阶灵联合击杀。作为龙族最勇猛的战将黑龙没有例外。 护卫星球四海安危，乃是黑龙的职责，但它也是除祖龙外，受到迫害最凄惨的一位。 马里亚纳星球的起始源于水，继而水族的兴起比陆上种族早很多年，这就是创世初期以龙族为首的水族能统领整个星球上达万年之久的原因。 天地复变，日月流转。 星辰碎裂后重聚的陨石渐渐壮大，阴神的能量加上星际中其他坠入星球的能量致使星球上的陆地越来越大，能量越来越充沛，继而满足了地表上生活的陆上种族。 飞禽，走兽，还有几乎与陆地常伴的爬行族。 特别是爬行族，因为夜以继日地汲取天地灵气，使得它们早于其他种族生出灵智。 于是渐渐地它们成了陆上霸主，主宰生活在地表上万生灵的命运。 它们不满水族的统治，开始反抗。 但凡生活在这个星球的万物都离不开水的供养，而水族中的龙族控制着陆地布雨职责。 随着陆地变广，龙族的工作量变大，继而会出现降雨失衡或者无力为远海的陆地布雨的情况。 陆上种族生出不满，意欲改变这种被对方扼住喉咙的窒息，继而尝试突破。 因为蛇族的外貌跟龙族相像，更因为蛇族是所有种族中第一个生出灵智的陆上种类，所以它们自然而然成了所有动物的希望。 它们学着修炼，慢慢蜕变，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让它们成长为龙一样的存在。 其中一批在修炼，另一批有灵智的试图培养出一种新的种族来改变水陆失衡的状况。 那时候曜和就如同沧溟系一样只有阴阳二神，生活在星球上的所有物种，生即是生，死便是魂归虚无，就像玄球上的生命一样。 后来秩序者，觉得这样的星球运转未免有些残忍，于是创造了轮回秩序，而曜和也就是马里亚纳星球便是神明选中的其中一颗。 有了轮回，神明便将星球内所有的种族投入秩序运转中，同时神明的神息以自身的形象入世体验轮回。 这就是出现在这颗星球上最早期的人族形象。 蛇族第一次见有别于所有生物的形象，便被神明的外表吸引，于是他们放弃先前的新物种计划，尝试让自己修炼化成这种新物种。 因为它们本身身上有阴神的神息，再加上灵智，于是它们真的改变自身大半的容貌。 人兽蛇身。 不管怎么努力，最后的成果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但这就够了，因为它们有灵智，故而逃脱轮回的控制，成为游离于外的高阶灵。 看着两腿奔跑在地上的种族，它们有了决定，那就是跟这些新物种合作，打破龙族的统治格局。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大战，关乎整个龙族兴衰的战斗。 蛇族与人族联合，斩杀黑龙，将它困于冀州。这便是夏尔接收到龙族的第二个厄运消息。 灰蒙蒙的天色即将压向地表，从土坡上爬上来的夏尔刚刚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巨变。 就在她刚刚进入这个空间，便被脚下剧烈的晃动震的从地上跌落。 好好的一块地面，瞬间开裂，像一张巨口吞噬地表上的一切。 要不是夏尔反应快，估计自己就是那个被深渊吞没的无辜生命之一。 从裂口刚刚爬上来，夏尔就看到脚下的裂口慢慢汇合。而更远处，早被尘灰笼罩，已经看不清那里被摧毁成什么样。 意识中传入一条信息，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生特大地震，时间地点在夏尔脑海中闪现。 地震？ 为何发生地震？ 夏尔不理解，但当她站到高处向下俯望时，便明白这里为何发生如此大的地震。 视野开阔的山头上并没有收到灾害的影响，绿油油一片。而山头下方的山沟中有一条黑影飞过。 她定眼望去，只扫到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一条龙，从她刚刚过来的方向沿着沟壑朝另一边而去。 欲出口的话刚到嘴边便被她压下去。静静地望着消失的地方发愣。 黑龙，地震！ 这两者会有联系吗？ 她疑惑的视线从这头又转向相反的方向。难道是黑龙的龙魂脱离封印从地底冲出来了？ 那个地方正是黑龙出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当时的大战如何将它的魂困于地下，又将它的龙身一分为二的。 就在夏尔思考的间隙，她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声。 瞬时调转方向，朝声音处望去。 那条离开的龙去而复返，从远处的两山中间飞腾而来。 山阴如墨，壑中雾起。 淡淡的湿雾自山谷下飘起，夏尔一时想起那个跟自己有约定的黑龙。 “能量恢复之时，便是吾等重归之时！” 原来它说的重归是这个意思啊！ 龙身与山体融为一体，但因为有雾气的原因并没有完全掩住。 盯着它从远处飞来，夏尔大喊一声。可回应她的只有山谷里传来的自己的回音。 黑龙压根就没搭理她，淡然地从她前方的山谷越过。 轻盈的身形，就像高飞的燕子。 本想再喊几句，但当她看到巨大的伤口时，她安静地咽回到口的话。 说是伤口，那根本不算，因为伤口会愈合，伤口不会那么齐整。 那是截肢，不，是斩断，斩断下半身。 一条活生生的龙，被人从中间生生砍成两半，一半腾飞在天上，一半早不知被那些人族或者高阶灵分尸成谁“长生不老”的养料，进了他们的口腹。 或许它没有听见，或许它不记得夏尔，又或许它想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它是龙啊，曾经统御星球万物的至尊，可如今龙魂受损，龙躯残缺不全。 它骨子里傲气不容它以这样的形象展示于人前。即使那个人是它们世世敬仰的神明。 “脱困就好，回来就好！” 夏尔嘴里喃喃自语，收回看向黑龙的视线，眸子里渐渐地浮上湿意，但冷冽的面孔此刻变得更为坚毅。 第172章 搬石头的小家伙 夏尔甩掉虚境中追击她的人，进入另一个空间。 她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勉晓一在两天前早晨被吓醒的事。 当时她隐约觉得一股能量在黎明时刻进入她的房间，不想是一条青色的龙。立在她的被褥上，定定看着她。 就在她的意识回拢时，正好看到面对着她，尾部落在被子上，头部正盯着她的一米长的青蛇或者是青龙。 恐惧顿生的她来不及细看，意欲掀被起身，可就在她动身的一刹那，那青色影子，便向她扑来，吓得她赶紧从床上翻起。 或许这就是引她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 感受着清风吹拂的舒适感，她飞越在半空中向地上俯瞰。 起伏的山峦，旭日东升的晨晖渐渐地从山头照进来，将昏暗的山头点亮。 虽然她能望见日光，但地上的草木此时因为山体的隔挡仍旧灰乌乌一片。 好在夏尔的视力及感应好，能将地上新出的嫩叶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她是安静舒适的。 飞过田间容一车通过的小道，她朝感应到一丝龙息方向移动。 不知道这次需要她做些什么？ 经历了前两次的龙族惨事，夏尔内心隐隐对这样的事有了排斥，不是不愿去解救它们，而是她不忍再见龙族的凄惨。 本以为她是为外星入侵后无奈与之同归于尽的亿万众生而来，但当她以神明的身份再入星球时，发现这里早已不是她肉眼看到那样，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 不仅仅是人族矛盾重重，而是这个星球或者说闭合之内皆是问题。 朗朗乾坤早已挪移，如今的只是打着神明的幌子，被高阶灵奴役下的亿万众生。 幸好她选择回到这里，回到马里亚纳，不然她永远不知道这颗蓝色的星球内早已腐烂不堪。 希望这次召唤她来是因为好事！ 夏尔在内心暗暗宽慰自己。 沿着山路飞到正背向太阳的位置，她继续往前的身形一顿，目光立刻往山坡下的昏暗位置看去。 她闻到了水的味道，大自然的清香中还夹杂着淡淡龙息。 就是这里！ 眼眸微缩，紧紧地在谷底盘旋半刻。 确定具体方位后，夏尔从空中降下来，几乎贴着摇摆的杂草丛，向山坳掠去。 越往下草木越稀，从郁郁葱葱到零星几棵低矮的绿叶。但水的清凉越发明显。 接近凹陷的位置，地上出现大小不一的碎石，有的有半人高，有的只有拳头大，不过小的居多，参差不齐地躺在荒芜的黄土地上。 “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打乱夏尔继续前进节奏，于是她顺势躲到一块大石后，定睛细望从黑暗中摸上来的几只小家伙。 只见一尺高的小家伙们每只举拳头大小泛着粉光的石头排成一列从夏尔前方走过。 “粉钻？” 夏尔望着那光，第一时间想到这两个词。 这里还盛产这东西呢？ 不可置信地急转脑袋朝下面深望几眼。转念一想，这似乎不符合正常逻辑，运石头的小家伙们不是普通小动物，而是山里的小精灵。 它们搬这些东西干什么，自己又用不上。难道…… 夏尔两步上前，挡在最后一个小家伙前。 小家伙以为是遇上大石头，换另一个方向走，夏尔又挡住。 这样三番五次后，对方有些急眼，应该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于是放下手上托着的石头，高昂着头，嘶吼起来。 夏尔垂头打量着精灵的长相。 没见过。 忽而又想，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是这一种。 挥散掉脑海中的杂念，她后退一步，弯身盯着对方的眼睛。 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不要紧，只要是天地之物，她都能从对方的能量起伏上感应到它的想法。 赫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得小精灵蜷缩一团，手上的石头叮当一声跟地上的土色碎石撞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得到想要的信息，夏尔移开双脚，把位置留出来，顺便把地上的粉色石头，放到合适的高度，方便它举起。 原来它们拿这些东西跟其他物种交换来维持生存必须的灵气。 随着星球的年岁越长，人族的生活痕迹越重，山川大河，地上地下都难逃他们的啃噬，污染随处可见。 而这些靠地底灵气存活的生命，便首当其冲。 为了生活下去，它们采地底的石头来换取那些没有被人族踏足的地方的灵气，维持生息。 夏尔望着被同伴围上去的小家伙，鼻头不由起泛起一股酸涩。 等它们走远后，她从掩身的大石后走出来，顺着它们刚刚出来的路线慢慢靠近深渊。 冲天的水汽充盈在椭圆状的深坑上面，周围或许因为水汽的滋养，长满一圈圈茂盛的野草，足足有一人高，跟前面的荒凉截然不同。 夏尔拨开草丛，向下望去。 除了光线之内闪烁的几点光，更下方漆黑的看不到底。 以防惊动下面生活的其他物种，她敛起呼吸，飞身而下。 顺着洞的坡度，才看清那些从上面发光的东西，原来就是小家伙们搬的那种粉色石头。 但它们只生长在百米以上位置，再往下便没有了。 不过夏尔听到湍湍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深坑内回响，同时伴随着浓郁的龙族气息。 从三米宽的直道直直往下，在到底部的时候坑道突转变成平道，比上面的稍微宽敞了些。 尖锐的岩石，稍不注意便是致命的利器。 地上有很多杂物，树枝，腐烂的枯叶，还有凝土，这些大概都是下雨时从上面掉下来的。 因为道窄小的缘故，不利飞行，夏尔决定步行往前。 下面虽然黑，但不影响她看清这里的所有。 嶙峋的岩石，湿漉漉的表面，生长着的菌类，越来越重的水声，如果不是粗重的喘息声隐隐传来，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溶洞加暗河而已。 但有龙的呼吸声就不同了，这里不一般。 这是夏尔这一路走来最深刻的感悟。 能在马里亚纳找到这样的地方，对方绝对不简单。 飞流直下的瀑布阻断夏尔的去路，脚下是深大百米的深潭。而水流是从夏尔头顶上方流下。 此刻，她走的这条通道已然断了，如果继续，她就得越过瀑布，向前去探。或者顺着水流去深潭。 她环顾一周，决定不入水。 水潭或许就是困龙的地方，而她没有任何计划贸然下去，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其中的术法影响。 脚尖悬起，破水而出。 身体擦着岩壁在黑暗中移动。不知是不是水的缘故，夏尔觉得进到这里，瞬间像进入冰窟般寒冷。 如果是纯纯的肉身，估计待不上几分钟就会被冻成冰棍。 穿过水潭区域，前面豁然开朗，大的看不到边际，这里宛如另一个小世界。 第173章 深潭困龙 夏尔望着眼前的一幕，大受震撼。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步一步从外面的深坑之下走过来，她可能以为自己又穿越到其他什么空间了。 霞光映天，峡谷蔓延，溪水泠泠，温风袭面。 真是难得的僻静之地！ 这要说是谁的隐居之所，夏尔都是相信的。 实在太适合过着悠闲的生活，独赏美景，安静度日。 但忽而一想，地下怎么会有霞光映天，细看之下才知，那天上的霞光，其实是一种发亮的石头，点缀在大块的岩层上，才映射出霞光映天的奇景。 而泠泠的溪水正是深潭中向外流出的暗河水。 她所站的脚下是一处断崖。正好临着深潭位置，所以从潭中溢出的水顺着崖底流向裂开的底部岩石通道中。 这里的岩石缝隙有十几米的空隙，远处看去宛如弯曲环绕的峡谷地貌。 断崖的对面，亦然是断崖，不过与这边不同的是，对面的空间更大，大的看不出岩壁绵延到哪里。 比起上面地界冬日的冷，这里更像一夜入春的温暖。 令人不禁遐想。 夏尔回神，摇摇脑袋收拢思绪，回归眼前的正事。 从深坑外围到目前，都是只闻龙味，但不见龙身。这倒是不像布局这里那位高人的真正意图。 困龙，可不是请龙来这里赏景的。 那傻龙不知，但她一眼就能识破这种假象。 就在她确定位置的时候，忽闻到一股浓烈的龙息自下而来，比深潭处更甚。 这让她不由地怀疑，龙可能不在水潭中。 对面的一切一目了然，但她脚下的这一处正好处在视线的死角。 难不成龙在她脚下的岩隙间？身子一动，她轻松地飞到对面位置。 当刚站稳，她的视线触及到一片暗影。就在她所站位置的左斜对面。 窄小的凹陷处，拉出四条长长的锁链。 两条在天，两条入地。 延伸至水下的铁链夏尔看不见是如何布置的，但钉在上面的两条她看的清清楚楚。 铁链的固定处有清晰的图案，太过复杂夏尔看不懂，不过这样的图案她是见过的。 曾经典钰给她的能量学习入门的小册子上就有这样的符号，但没有刻在这上面的复杂。 她当时只顾着学技能并没有问过那上面的符号都是什么意思，想来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典钰，应该能看懂这些符号有何种功效？ 可惜典钰不在，但这影响不到她救躺在水泽中的青龙。 手掌翻动，独属于神明的能量朝一端的铁链上袭去。 在撞击上铁链时，黄色的字符有光印出现，同时引动其他三处。 四股能量汇集，凝聚出一个人形。 一个男人的影子。 手上的拂尘一挥，随之朝夏尔的能量击去。 但人族的雕虫小技怎抵得过神明的纯净能量，在相撞的那一刻，人影即刻化成碎片，在霞光中消散。 破除封印，夏尔飞身而下，落在奄奄一息的龙神旁。 扑鼻的腐烂闯入鼻腔，夏尔顿时眉头一皱，退后几步。 估计是流水的稀释，上面没有闻到刺鼻的肉身腐烂味。靠近才知，这青龙的身上只有背部连着一层龙鳞，其他部位特别是腹部沾上水的地方早被流水冲蚀的剩下一架龙骨。 更有腐肉稀稀拉拉地连上骨架上，随时会掉下来。勉强能看的大概就是被吊起来的头部位置。 因为上时间的吊置，皮肉连着骨架，发出微弱的呼吸。 头顶的铁链掉下正好砸在面部位置，残留着一丝龙息的它此刻正微微掀起紧闭的龙眼，呆滞地盯着掉在眼前的链子。 “这龙怕不是被锁傻了！” 夏尔定定地看着半天没有眨眼的青龙，幽幽嘀咕道。 大概是感知到周围的异变，那龙眼微微一转，朝夏尔立身的位置瞟过来。 “你听得懂人族的语言吗？” 夏尔距青龙龙头有大约两米的距离，看到它有了反应，便蹲下身，对上它的眼神，小声询问。 龙眼微微一缩，身后的龙尾霎时朝夏尔的位置扫来。 夏尔灵机一闪，躲过袭击，大声道： “别甩了，再甩骨头都不剩了！” 青龙似是听不懂人话，又向夏尔扫来。 这回夏尔不打算让着它，沉下脸，厉声喝道： “再打你的救命恩人，我就把你继续拴在这铁链上，你信不信？” “还有，别给我装你听不懂人话，我的耐心有限。” 束起的骨头架子在话音落下的一瞬，立刻收住。同时那搭在龙头上的铁链哐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 伏在地上的头微微动起来。 青影一闪，地上出现一位骨瘦如柴的青年。 夏尔目光一怔，想起那位在某一世徘徊在村子里的青面男子。 似乎就是这个模样。 手起即落，一件深色外衫随即落在男子身上。 “你为何困在这里？” 男子瞳孔一缩，盯着落在身上的衣服，旋即抬首朝夏尔看来。 “你是谁？” “你引我到这里，你不知道我是谁？” 夏尔的话落在男子的耳中，他似乎回忆起她是谁。 “原来是你！” 落寞的神色落在夏尔眼里，他大概也在那一瞬想起那个曾经为他赠衣的女孩子！ “你还没说，你为何困在地底？” “受人蛊惑，被骗到此处，没想到这里成了束缚我的牢笼。” “谁？” “道门修士！” 夏尔听闻记起斩断铁链时上方出现的人影，顿时了悟。 “还是那么好骗！”夏尔小声嘟囔道。 看着斜靠在山壁上男子，她上前靠近一步，问： “你还能动吗？” 青龙身子未动，但唇角磕动，随之即道： “我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族里见过我的少之又少。它们只听过青龙族的族长有一位长子，但从未在族中大小事情上见过的我的真容。” 夏尔弯身的动作一僵，停在那里。 耷拉着眼帘的青年认真的面孔陷入回忆，可他一双握紧的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算了，再当一回听众！ 无奈地小声哀叹一声，夏尔顺势坐在他的身侧。听他继续讲自己遭遇此劫的原委。 第174章 祸起萧墙 按照青龙族的规矩，族中所有青龙必须在出生后第五个年头（这里的五年是按照龙族自己的年岁计量不是人族五年的时间），继承上一辈的责任和担当，当然地位和权势也会相应地水涨船高。 困在深坑中的青龙作为青龙族威望最高的一脉，家中的势力更不可小觑。 人人都想在五岁那年登上那代表实力的高位。 可这位却是一个另外。 自能独立行事后，便常年行走在外很少在族中，渐渐地便也淡出族中众人的视野，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就是因为如此，家中权力的继承仪式一推再推，这也使家中年幼的妹妹弟弟们的年岁到了足能继承家业的年纪。 只要上面的位置还空着，家中所有足龄的龙都有机会上位。 于是不安分的，觊觎那位置的便想着法让他这位本应该早早就坐上去的人，彻底从族中消失永远不要出现。 这便就有了夏尔在某一世见到的那个青面青年。 当时他正跟一地上修炼成型的伪龙交战。忽感四周出现熟悉的龙族气息，继而分神去探看。就在这关头，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伪龙突然像能量爆棚般朝它袭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熟悉能量借着浓云的遮掩朝他逼近。 两边夹击，他能量耗尽，最后跌入身下的云海。 等他再一次醒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而身体幻化成人族模样出现在海边的渔村里。 没有人族的生活习惯，他就像一个异类一样被村中的村民驱逐，刁难，谩骂。 虽是成年人模样，但心智只有人族两三岁的样子，不懂得如何反击。这也是他即使被唾弃，但一直在渔村中存活下来的原因。 随着在村中逗留的时间越长，他渐渐地明白一些人族的习惯，特别是那个经常帮助他的姑娘，让他的心智慢慢提升，学会与人族如何相处。 刚开始那个姑娘会在他被人族的小孩欺辱时挺身维护，后来随着次数多了，他便在姑娘身上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继而经常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村中的妇女儿童，趁着她外出时，发现他藏身的位置，把他引到村中的礼堂意欲激怒他，这样她们就有理由将他驱赶出村子。 当时的他怒气已到临界点，濒临爆发。好在那人及时赶到救下他。 自此以后，他便和姑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村中的谣言沸沸扬扬，经常家门前出现指指点点的人，但姑娘如常，从不去搭理村民们的不当言论。 他一开始也不懂，那些捧腹坏笑的人为何经常出现在他们经往的路上或者围堵在家门口，但后来随着己身能量的恢复，他的心智也慢慢恢复如初。 那一刻，他才知村民口中的孤男寡女，不守妇道……是何意思。 自从明白他的出现给姑娘带去莫名的骂名后，没多久他不告而别，返回那个自己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 自他安然无恙出现在族中后，他突然发觉族中很多幼时的伙伴及族中大小一改小时候的亲近变得冷漠起来，除了他的妹妹。 青龙妹妹幻化后的人族形象跟那个他在渔村相处几年叫夏尔的姑娘一样的外貌，特别是脸颊上那一对酒窝，言谈噙笑间尤为相似。 妹妹对他很好，时常给他讲族中发生的旧事，以及她游历各大洲时的见闻。 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青龙一族的族长对他的这位妹妹也极为看重，堪比他。而且族中各龙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他看到这一幕时，就想起那个被村里排挤的姑娘，便打趣自己的妹妹： “夕儿给哥哥也教教，你是用什么办法搞定那些固执己见的老顽固？” 妹妹眉眼一弯，笑盈盈地道： “哪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爹爹和哥哥你们的缘故，他们才多瞧我一眼。你都不知道以前他们怎么待我的……” 夕儿给他讲起以前自己在族中的艰难处境。 听着她讲，青龙自己便不由地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感叹自己的岁月似乎过的还不错。 继而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好好守护妹妹，让她不会被族中其他龙族欺负。 兄妹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可以说，对于妹妹他甚至比自己的父亲都要信任，言听计从，夕儿说啥就是啥。 一日，妹妹说她在外历练时发现一处仙境，要带他去看看。 他想都没想，跟着出了门。 到地方后，他才发现夕儿说的地方是人族的地界，并且在人迹罕至的一处山沟位置。 虽然位置偏僻，但胜在景色如画。 山川叠连，云雾缠绕。是个难得的灵气充沛的好地方。 “我没有骗你？” 夕儿一脸得意地瞧着他惊艳的眼眸出声道。 “是挺不错的，但跟仙境还是差了一截！” 瞅着她骄傲的面容，他开玩笑地说着违心的话。 “我说的仙境可不是这里，呐，在那下面。” 顺着她龙须飞舞的方向，他朝下面望去。 丰饶的山谷间，有一股雾气自下而上腾起。一闪而逝的空气令他瞬时精神一震。 浓郁的水汽且夹着充裕的灵气。 不等妹妹催促，他俯身而下，从敞开的洞口飞进。沿着洞道，他见到了那个称之为仙境的地方。 流光万丈，水泄千里。淡雾朦胧，石舍静音。 不知道其他种族喜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但此地真的是龙族的真正向往的仙境之地。 他心底不由地生出一丝贪婪，想据为己有。 事情似乎也顺着他的意进行，妹妹看破他的心思愿意将此地赠予他。 不过她说，这地方之前是一位人族居住，现在下面还留有对方的物品。好在那人很好说话，愿意将这里腾出来。 夕儿说着化出人形，落在下面的岩石地上。向他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 他这才惊觉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族存在，进来这么长时间它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夕儿似乎跟那人很熟络，二人有笑有说。他也就放下警惕之心，开始在周围闲逛。 眼光瞥见地下凹陷的地方有一束蓝光，于是他意图靠近细细打量一番。 不料，光芒突然大涨，瞬间将他圈禁其中，接着四条长长的铁链从天而降，将他的龙身困于其中。 他试图挣脱，可那力道越来越强，他再一次感受到磅礴的能量中那熟悉的族中气息。 察觉的他，抬眼朝夕儿的地方望去。只见妹妹和那位人族冷眼地瞧望着被铁链锁住的他，一动不动。 “哥哥，妹妹为你寻的这处安身之地如何？” 嬉笑声中带着轻蔑的冷意，这不是那个经常言笑晏晏，温柔似水的夕儿，她不是！ 青龙摇着脑袋，试图甩掉钻进意识中的杂音。 “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你惺惺相惜的妹妹。只不过，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忍辱负重，对你笑颜以迎就是为了今日。你不是喜欢在外闯荡吗，为何还要回家继承族长的位子，你不知道我为了登上那个位置辛辛苦苦遭受多少族中的白眼吗？可你一回来，那些老顽固眼中便没了我。我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哥哥可愿成全妹妹？” 青龙望着岩顶上那人的笑，那人恳切的口吻，特别是那一对灵动的酒窝，他突然失声大笑。 他该，他以为是个女孩子就像那个渔村的姑娘一样对他好，可他忘了龙族中的争斗，族中以实力论身份的规矩，这个家历来哪有如此简单的亲族关系？ 夏尔望着青年嘴角扬起的冷笑，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两下。 “就你这样，是该长点记性，不然脑子不记事。” “走，我送你出去，我可是大忙人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等你恢复能量。” 夏尔起身递过去一只手。 青年微愣，片刻后搭上青痕迹迹的手，借力而起。 望着远去的青色身影，夏尔也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 第174章 祸起萧墙 按照青龙族的规矩，族中所有青龙必须在出生后第五个年头（这里的五年是按照龙族自己的年岁计量不是人族五年的时间），继承上一辈的责任和担当，当然地位和权势也会相应地水涨船高。 困在深坑中的青龙作为青龙族威望最高的一脉，家中的势力更不可小觑。 人人都想在五岁那年登上那代表实力的高位。 可这位却是一个另外。 自能独立行事后，便常年行走在外很少在族中，渐渐地便也淡出族中众人的视野，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就是因为如此，家中权力的继承仪式一推再推，这也使家中年幼的妹妹弟弟们的年岁到了足能继承家业的年纪。 只要上面的位置还空着，家中所有足龄的龙都有机会上位。 于是不安分的，觊觎那位置的便想着法让他这位本应该早早就坐上去的人，彻底从族中消失永远不要出现。 这便就有了夏尔在某一世见到的那个青面青年。 当时他正跟一地上修炼成型的伪龙交战。忽感四周出现熟悉的龙族气息，继而分神去探看。就在这关头，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伪龙突然像能量爆棚般朝它袭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熟悉能量借着浓云的遮掩朝他逼近。 两边夹击，他能量耗尽，最后跌入身下的云海。 等他再一次醒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而身体幻化成人族模样出现在海边的渔村里。 没有人族的生活习惯，他就像一个异类一样被村中的村民驱逐，刁难，谩骂。 虽是成年人模样，但心智只有人族两三岁的样子，不懂得如何反击。这也是他即使被唾弃，但一直在渔村中存活下来的原因。 随着在村中逗留的时间越长，他渐渐地明白一些人族的习惯，特别是那个经常帮助他的姑娘，让他的心智慢慢提升，学会与人族如何相处。 刚开始那个姑娘会在他被人族的小孩欺辱时挺身维护，后来随着次数多了，他便在姑娘身上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继而经常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村中的妇女儿童，趁着她外出时，发现他藏身的位置，把他引到村中的礼堂意欲激怒他，这样她们就有理由将他驱赶出村子。 当时的他怒气已到临界点，濒临爆发。好在那人及时赶到救下他。 自此以后，他便和姑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村中的谣言沸沸扬扬，经常家门前出现指指点点的人，但姑娘如常，从不去搭理村民们的不当言论。 他一开始也不懂，那些捧腹坏笑的人为何经常出现在他们经往的路上或者围堵在家门口，但后来随着己身能量的恢复，他的心智也慢慢恢复如初。 那一刻，他才知村民口中的孤男寡女，不守妇道……是何意思。 自从明白他的出现给姑娘带去莫名的骂名后，没多久他不告而别，返回那个自己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 自他安然无恙出现在族中后，他突然发觉族中很多幼时的伙伴及族中大小一改小时候的亲近变得冷漠起来，除了他的妹妹。 青龙妹妹幻化后的人族形象跟那个他在渔村相处几年叫夏尔的姑娘一样的外貌，特别是脸颊上那一对酒窝，言谈噙笑间尤为相似。 妹妹对他很好，时常给他讲族中发生的旧事，以及她游历各大洲时的见闻。 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青龙一族的族长对他的这位妹妹也极为看重，堪比他。而且族中各龙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他看到这一幕时，就想起那个被村里排挤的姑娘，便打趣自己的妹妹： “夕儿给哥哥也教教，你是用什么办法搞定那些固执己见的老顽固？” 妹妹眉眼一弯，笑盈盈地道： “哪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爹爹和哥哥你们的缘故，他们才多瞧我一眼。你都不知道以前他们怎么待我的……” 夕儿给他讲起以前自己在族中的艰难处境。 听着她讲，青龙自己便不由地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感叹自己的岁月似乎过的还不错。 继而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好好守护妹妹，让她不会被族中其他龙族欺负。 兄妹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可以说，对于妹妹他甚至比自己的父亲都要信任，言听计从，夕儿说啥就是啥。 一日，妹妹说她在外历练时发现一处仙境，要带他去看看。 他想都没想，跟着出了门。 到地方后，他才发现夕儿说的地方是人族的地界，并且在人迹罕至的一处山沟位置。 虽然位置偏僻，但胜在景色如画。 山川叠连，云雾缠绕。是个难得的灵气充沛的好地方。 “我没有骗你？” 夕儿一脸得意地瞧着他惊艳的眼眸出声道。 “是挺不错的，但跟仙境还是差了一截！” 瞅着她骄傲的面容，他开玩笑地说着违心的话。 “我说的仙境可不是这里，呐，在那下面。” 顺着她龙须飞舞的方向，他朝下面望去。 丰饶的山谷间，有一股雾气自下而上腾起。一闪而逝的空气令他瞬时精神一震。 浓郁的水汽且夹着充裕的灵气。 不等妹妹催促，他俯身而下，从敞开的洞口飞进。沿着洞道，他见到了那个称之为仙境的地方。 流光万丈，水泄千里。淡雾朦胧，石舍静音。 不知道其他种族喜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但此地真的是龙族的真正向往的仙境之地。 他心底不由地生出一丝贪婪，想据为己有。 事情似乎也顺着他的意进行，妹妹看破他的心思愿意将此地赠予他。 不过她说，这地方之前是一位人族居住，现在下面还留有对方的物品。好在那人很好说话，愿意将这里腾出来。 夕儿说着化出人形，落在下面的岩石地上。向他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 他这才惊觉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族存在，进来这么长时间它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夕儿似乎跟那人很熟络，二人有笑有说。他也就放下警惕之心，开始在周围闲逛。 眼光瞥见地下凹陷的地方有一束蓝光，于是他意图靠近细细打量一番。 不料，光芒突然大涨，瞬间将他圈禁其中，接着四条长长的铁链从天而降，将他的龙身困于其中。 他试图挣脱，可那力道越来越强，他再一次感受到磅礴的能量中那熟悉的族中气息。 察觉的他，抬眼朝夕儿的地方望去。只见妹妹和那位人族冷眼地瞧望着被铁链锁住的他，一动不动。 “哥哥，妹妹为你寻的这处安身之地如何？” 嬉笑声中带着轻蔑的冷意，这不是那个经常言笑晏晏，温柔似水的夕儿，她不是！ 青龙摇着脑袋，试图甩掉钻进意识中的杂音。 “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你惺惺相惜的妹妹。只不过，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忍辱负重，对你笑颜以迎就是为了今日。你不是喜欢在外闯荡吗，为何还要回家继承族长的位子，你不知道我为了登上那个位置辛辛苦苦遭受多少族中的白眼吗？可你一回来，那些老顽固眼中便没了我。我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哥哥可愿成全妹妹？” 青龙望着岩顶上那人的笑，那人恳切的口吻，特别是那一对灵动的酒窝，他突然失声大笑。 他该，他以为是个女孩子就像那个渔村的姑娘一样对他好，可他忘了龙族中的争斗，族中以实力论身份的规矩，这个家历来哪有如此简单的亲族关系？ 夏尔望着青年嘴角扬起的冷笑，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两下。 “就你这样，是该长点记性，不然脑子不记事。” “走，我送你出去，我可是大忙人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等你恢复能量。” 夏尔起身递过去一只手。 青年微愣，片刻后搭上青痕迹迹的手，借力而起。 望着远去的青色身影，夏尔也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 第175章 血雨霏霏 几日后，夏尔被两股能量召进虚境。 当她进入虚境某一世界的那瞬间就被眼前猩红的地表镇住。 满天红雾笼罩着整个大地，而空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落在地上的雨滴水血参半。 夏尔不知这个空间出现什么变故，但血雨足以证明这事或跟行云布雨的龙族有关。 因为这世间没有谁有实力能这么大范围布置一场润泽万物的雨。就是不知道，这雨中为何出现血迹。 夏尔行走在人迹寥寥的小道上，朝雨势集中的区域移动。 突然头顶闷雷炸响，她顿步高望，在红雾丛中寻到一片游走的黑云。 似是注意到夏尔看向它，又滚滚闷雷传来。 夏尔眉头蹙起，在雷声的回响中感应到那股熟悉的能量。 原来是他！ 夏尔心中了然，欲开口询问，却见那黑云未停，继续朝前方飘去。 “什么意思，引路？” 看着他的方向，夏尔猜测到。 于是她加快步伐，跟上云漂移的方位。 踏过良田，小池，河流，人族的居所，夏尔瞟见远处的田坝上伫立着一位白色的身影。 心中一惊，这种天气还有人族游荡在外，观赏雨景？ 因为能量罩的作用，夏尔的身上并没有被从天上掉落的红雨浸湿，继而让她忽略了周围漫灌之下的雨，只是一味地跟着上面的黑云前进。 但这一刻，上面的感应不见了，她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白衣，人身，血雨，周围萦绕着雾色的湿气。怎么看都是恐怖的画面。 脚步一窒，她站在雨中环视周围。 田坝正前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直接挡住了夏尔的视线。左右两边是看不到头的田地，人影站的位置是一条左右延伸的长渠。 环望一圈视线再次聚焦到人影上。 不看不知道，再看她瞳孔微张，不由的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黏粘的湿气。 刚才还好好的白衣服，不到半刻的功夫已被天上的血水浸成红衣，在边角的地方还有水流不断地往下滴答。 夏尔暗想这人族胆子是真大，不怕雨中有什么脏东西，引起感冒或者中毒什么的。 “你……” 她刚喊出一个字，对面的树林突然晃动起来，接着一条青色的龙从里面窜出。 夏尔以为离她百米远的白衣人会惊吓到，或者转头就跑，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原地未动，等着青龙俯冲直下。 青龙化成人形的瞬间朝站在这头的夏尔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啦！” 夏尔抬手应是。 这时站在渠道边的白衣人才知道身后有人，立刻回首望来。 这时候，夏尔已然明白过来，这白衣人大概就是天上引路的那朵黑云，而引她来的就是这两位，一位是前几日见过的青龙，一位她还不太确定。 一头金白的长发早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垂搭在肩头上。身上的白衣浸着红，此刻也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张令人垂涎的脸。 夏尔见过的美人中海兰娜算一个，还有她在玄球时的教习玉玊。但比起这二位纯粹阴柔的美，眼前的这位男子给人一种阴阳相合的美。 阴柔但有股阳刚之气，特别是那双清露般的眸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夏尔盯的过分认真，要不是青龙出声，她估计还得沉迷下去。 发觉自己失神，她顿时咧嘴一笑，缓解尴尬，眼神躲闪地落在青龙身上。 步履移动，朝两人走去。 白衣男子静静地审视着走近的夏尔，眸底微微有了变化。 “你们找的我？” 夏尔站定，问话随即而出。 半晌都不见两人接话，她好奇地从渠道中流淌的红水转移到二人面上。 “你俩听不懂人族语言？不对啊，之前……” 夏尔目光落在青龙身上，之前不是还跟这位在深坑中“畅聊”了一会？ “你不是会说人族语吗？” 被点到的青龙思绪回神，接话： “对，是我们！”说着扫了一眼白衣男子。 “族中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行雨时被走兽一族的高阶灵擒获，困于荧惑地界，对方特意传令龙族，如果我族不去营救，这漫天飞雨便融着龙族的血一直下下去，至到龙血耗尽，龙魂消散。” “可你族……” 夏尔话刚出，被白衣挡下。 “我族祖龙龙魂受损未恢复，黑龙不见踪迹，我等只能请您相助。” “你是？” “白龙一族族长。” 原来是白龙，怪不得她觉得熟悉但又陌生。 先前倒是见过龙身，但一直没有看过它的人族化身，竟是长这样的。 “走兽族？高阶灵？不该是麒麟？” 夏尔回转思绪，抬首疑惑地问道。 白龙道： “不是，是狼族。目前闭合之内除去我原始神兽三族，还有两族有高阶灵，即狼族和蛇族。向来与我们为敌的只有蛇族，却不知为何这次狼族也掺和进来？” 血水滴流在他玉白的脸颊上，他似乎一点都感触不到，血色的唇瓣映在红雾中上下阖动。 夏尔听闻，淡然的面容泛上一丝愁容。 蛇族的事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来一个狼族，不过，她倒是想会会这位高阶灵，拐着弯引她去是为何？ 索命还是谈条件？ 事情了解清楚，夏尔三人便动身前往荧惑地界。 这个地界不在马里亚纳星球，而是处在曜和系第二个圈层上，跟马里亚纳有一个圈层的间隔。那里温度，地貌环境与马里亚纳截然不同。 夏尔和勉晓一意识中仅有的知识也停留在星球上面，对那里的一切非常陌生。 这也是夏尔第一次去到这个星球，她倒是挺好奇上面的“景色”。 穿过浓郁的云层，三人进入曜和星系。 浓烈的阳神能量充斥在夏尔周身，虽然四周漆黑，但这股舒适的气息让她体验到被温柔瞩目，被温暖环身的幸福。 祂虽坚守在星系中心，但祂的能量能照耀到所有生灵，不分正与邪，白与黑，因为在祂的眼里，万灵都是祂滋养长大的孩子。 可惜，孩子里总有那些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意图逃出庇护的存在。 祂的新生亦是他们的逃脱闭合的时机。 第175章 血雨霏霏 几日后，夏尔被两股能量召进虚境。 当她进入虚境某一世界的那瞬间就被眼前猩红的地表镇住。 满天红雾笼罩着整个大地，而空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落在地上的雨滴水血参半。 夏尔不知这个空间出现什么变故，但血雨足以证明这事或跟行云布雨的龙族有关。 因为这世间没有谁有实力能这么大范围布置一场润泽万物的雨。就是不知道，这雨中为何出现血迹。 夏尔行走在人迹寥寥的小道上，朝雨势集中的区域移动。 突然头顶闷雷炸响，她顿步高望，在红雾丛中寻到一片游走的黑云。 似是注意到夏尔看向它，又滚滚闷雷传来。 夏尔眉头蹙起，在雷声的回响中感应到那股熟悉的能量。 原来是他！ 夏尔心中了然，欲开口询问，却见那黑云未停，继续朝前方飘去。 “什么意思，引路？” 看着他的方向，夏尔猜测到。 于是她加快步伐，跟上云漂移的方位。 踏过良田，小池，河流，人族的居所，夏尔瞟见远处的田坝上伫立着一位白色的身影。 心中一惊，这种天气还有人族游荡在外，观赏雨景？ 因为能量罩的作用，夏尔的身上并没有被从天上掉落的红雨浸湿，继而让她忽略了周围漫灌之下的雨，只是一味地跟着上面的黑云前进。 但这一刻，上面的感应不见了，她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白衣，人身，血雨，周围萦绕着雾色的湿气。怎么看都是恐怖的画面。 脚步一窒，她站在雨中环视周围。 田坝正前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直接挡住了夏尔的视线。左右两边是看不到头的田地，人影站的位置是一条左右延伸的长渠。 环望一圈视线再次聚焦到人影上。 不看不知道，再看她瞳孔微张，不由的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黏粘的湿气。 刚才还好好的白衣服，不到半刻的功夫已被天上的血水浸成红衣，在边角的地方还有水流不断地往下滴答。 夏尔暗想这人族胆子是真大，不怕雨中有什么脏东西，引起感冒或者中毒什么的。 “你……” 她刚喊出一个字，对面的树林突然晃动起来，接着一条青色的龙从里面窜出。 夏尔以为离她百米远的白衣人会惊吓到，或者转头就跑，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原地未动，等着青龙俯冲直下。 青龙化成人形的瞬间朝站在这头的夏尔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啦！” 夏尔抬手应是。 这时站在渠道边的白衣人才知道身后有人，立刻回首望来。 这时候，夏尔已然明白过来，这白衣人大概就是天上引路的那朵黑云，而引她来的就是这两位，一位是前几日见过的青龙，一位她还不太确定。 一头金白的长发早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垂搭在肩头上。身上的白衣浸着红，此刻也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张令人垂涎的脸。 夏尔见过的美人中海兰娜算一个，还有她在玄球时的教习玉玊。但比起这二位纯粹阴柔的美，眼前的这位男子给人一种阴阳相合的美。 阴柔但有股阳刚之气，特别是那双清露般的眸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夏尔盯的过分认真，要不是青龙出声，她估计还得沉迷下去。 发觉自己失神，她顿时咧嘴一笑，缓解尴尬，眼神躲闪地落在青龙身上。 步履移动，朝两人走去。 白衣男子静静地审视着走近的夏尔，眸底微微有了变化。 “你们找的我？” 夏尔站定，问话随即而出。 半晌都不见两人接话，她好奇地从渠道中流淌的红水转移到二人面上。 “你俩听不懂人族语言？不对啊，之前……” 夏尔目光落在青龙身上，之前不是还跟这位在深坑中“畅聊”了一会？ “你不是会说人族语吗？” 被点到的青龙思绪回神，接话： “对，是我们！”说着扫了一眼白衣男子。 “族中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行雨时被走兽一族的高阶灵擒获，困于荧惑地界，对方特意传令龙族，如果我族不去营救，这漫天飞雨便融着龙族的血一直下下去，至到龙血耗尽，龙魂消散。” “可你族……” 夏尔话刚出，被白衣挡下。 “我族祖龙龙魂受损未恢复，黑龙不见踪迹，我等只能请您相助。” “你是？” “白龙一族族长。” 原来是白龙，怪不得她觉得熟悉但又陌生。 先前倒是见过龙身，但一直没有看过它的人族化身，竟是长这样的。 “走兽族？高阶灵？不该是麒麟？” 夏尔回转思绪，抬首疑惑地问道。 白龙道： “不是，是狼族。目前闭合之内除去我原始神兽三族，还有两族有高阶灵，即狼族和蛇族。向来与我们为敌的只有蛇族，却不知为何这次狼族也掺和进来？” 血水滴流在他玉白的脸颊上，他似乎一点都感触不到，血色的唇瓣映在红雾中上下阖动。 夏尔听闻，淡然的面容泛上一丝愁容。 蛇族的事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来一个狼族，不过，她倒是想会会这位高阶灵，拐着弯引她去是为何？ 索命还是谈条件？ 事情了解清楚，夏尔三人便动身前往荧惑地界。 这个地界不在马里亚纳星球，而是处在曜和系第二个圈层上，跟马里亚纳有一个圈层的间隔。那里温度，地貌环境与马里亚纳截然不同。 夏尔和勉晓一意识中仅有的知识也停留在星球上面，对那里的一切非常陌生。 这也是夏尔第一次去到这个星球，她倒是挺好奇上面的“景色”。 穿过浓郁的云层，三人进入曜和星系。 浓烈的阳神能量充斥在夏尔周身，虽然四周漆黑，但这股舒适的气息让她体验到被温柔瞩目，被温暖环身的幸福。 祂虽坚守在星系中心，但祂的能量能照耀到所有生灵，不分正与邪，白与黑，因为在祂的眼里，万灵都是祂滋养长大的孩子。 可惜，孩子里总有那些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意图逃出庇护的存在。 祂的新生亦是他们的逃脱闭合的时机。 第176章 能量消失 荒凉干旱的地表上只有散碎的石块和松散的沙土。跟赤尾系中那颗死球一样，早已生机散尽。 夏尔和青龙白龙飞旋在地表之上，望着身下的地貌，几人没有停留，继续往更高处的荒山飞去。 这里没有感应到龙族气息，应该不在这种平地。三人的目标是远处的秃山。 虽是秃山，但也是这里为数不多的高山之一。 低处高望，犹如马里亚纳的珠穆朗玛峰，高入穹顶，令人骇然。 “龙息断了！” 在凹凸不平的山巅折回几次的青龙，两手一摆，无奈地对还在山石上捣鼓的夏尔说道。 他们顺着气流中若有若无的龙息寻到山顶位置，就再也感应不到那缕微能。 刚开始他们以为，此处便是龙被困的位置，可他们从不同的方位探测后，确定这是一座实山，没有地方能困龙，更没有陌生的其他能量存在。 所以，当下能确定的是，对方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处，然后断了气息。 至于龙困在哪里，还得他们在这偌大的荧惑地界慢慢寻找。 夏尔盯着干涸的山顶地貌，巡视许久，脑海中一点思绪都没有。 身后是无尽的平野，身前是低矮的无数山头，左边是他们刚刚过来的位置，右边正是这座山的延长区域。 他们围着山头寻找过，这山并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所以接下来，她们该往身后，还是身前？ 蹲在地上拿着石头写写画画的夏尔，试图感应四周气息中的不同。 蓦然瞟见一抹白色的衣摆，她灵光一闪，抬首朝白龙看去。 “我记得你会卜卦，不如算算我们该走哪一个方向？” 白龙神色一顿，本欲蹲下的身，僵在那里，立也不是，坐也不是，有种进退失据的窘迫感。 青龙一听，立刻起哄。 “那快算算，赫前辈在什么方位？” 继而一想，夏尔是怎么知道白小子会卜卦的，脑袋蹭到夏尔一侧，小声低问： “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些人族玩意的？” 夏尔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幽幽道：“你猜？” “这怎么猜？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的。” 青龙一直怀疑夏尔是不是那个他曾经在渔村遇见的姑娘，但现下他是十分肯定，这个人虽容貌不像当时那人，但她们的说话，神情，和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特别是在水渠，她不经意的那一笑，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宛如装酒的鼎，令人沉醉。 在那一刻，他确信这人就是当时拉他入红尘的姑娘。 夏尔的笑戛然而止，试探性地回答： “你脑子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这次那令人深究的笑落在青龙脸上。意味不明地跟夏尔对视一眼，眼神看向白龙。 白龙俯身，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嘴上念念有词，一会后，撒在地上。 黑金青，三颗脑袋霎时齐刷刷地对焦在地上的石头。 “怎么说？” 看不懂的夏尔，请教当事人。 “卦象显示，我们应走身后的方位。” “行，那就走！” 夏尔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朝着正前方飞身而起。 “不是后面吗？你怎么走前面！” 青龙一把拉住夏尔的衣摆，急忙喊话。 “啊！忘了说，他的卜卦从来不准，但有一点，只要是按着结果的相反走，每次都灵。” 夏尔解释完，先一步朝远处低矮的山头飞去。 青龙疑惑地扫向白龙，白龙面无表情地撩开挡住视线的长发，身形一动，从山巅之上消失。 “他们还真认识！” 反应过来的青龙嘟囔一句，连忙跟上已经飞远的两个身影。 走走停停，三人将前方的山头都找了个遍，终于在一处感知到龙族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里！” 夏尔第一个先到山脚下。 这是一座孤山，方圆几里之内只有这一个山头。山不大，大约有五十来米高的样子。 当她的双脚站在地上时，她明显地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从前方山洞中涌出。 “赫前辈就在山洞内，我们直接进去？” 姗姗到来的两位，落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感应到熟悉的龙息自山洞而出。 “周围没有其他气息，会不会有诈？” 白龙眸光一暗，认真道。 夏尔此刻也有些不确定，她只感知到龙族的能量，而他们说的狼族气息或者说陌生的能量一点也没有出现。忖度良久后，道： “先进山洞救龙前辈，至于狼族撞上再说。” 不管进不进去，他们到这里亦然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与其耗在外面，还不如进去见招拆招。 青龙白龙走在前面，夏尔垫后。 敞口的山洞不大，能容五人并排而过的大小。 靠近洞口，四周安宁的像这里是一个无人踏足的偏僻地方。 夏尔看着两人先一步进入洞中，可到她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她隔离在外。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又尝试几次，就是进不去近在咫尺的空口。 不仅人进不去，前面进去的那两条龙此刻也不见身影。 夏尔有些慌神，如果是针对她的，那她扛着。可是如果是针对里面两位…… 她不敢往下想，脑中只有一个祈愿，那就是高阶灵就是为了引她来，才下的如此明显的套路。 就在她乱想时，忽感周围的能量波动起来。徘徊在洞口的她警觉地一转，贴身紧靠在山壁上，意念一动，隐住身形。 三个人形暗影从山洞的左侧缓缓走来。 夏尔静静地站在山门口，望着他们一步步逼近自己。 带头的那位停驻在夏尔身前，审视打量着夏尔许久。这一刻，夏尔才发觉，或许对方能看到见自己，从他那专注的神色上看。 但她不能确定，因为她的隐身术，向来没有出过差错。 “你还真的来了！” 沧桑的声音响起的那瞬间，一只无形的大手朝她压来。 要说这一刻她还不知自己的处境，那她这些年的能量修习就白学了。 脚下急转，她刷地从对方余留的空隙中逃出洞口位置。 她动对方也动。 身子还未站稳，对方的袭击随来。 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朝她包抄而来。 心念一出，她持有能量的手朝老者迎了上去。 奇怪的是，她的能量触及到对方的范围就即刻失灵，变成普通人挥出拳头带起的一丝气流。 而对方的能量突然大涨，向夏尔的脖间击来。 对方胜券在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惜惹怒龙族，就是为了在这里吞噬掉她神明的灵体。 夏尔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掠过一丝讥笑。 老东西，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逃出闭合吗？你以为吸收了我的神魂就能破除禁制，解除星印？ 那你大错特错了，我的神魂是你无法觊觎的，即使你得到一抹魂，但那东西你也无法融进你的能量，闭合不会认可，更不用说我的主魂依在，神息依旧，尔等只能永远囿于星系中，随阳神新生的能量一同消散于此间。 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她瞥见三条冲向天际的龙。 还好，敌人的目标是她！ 第176章 能量消失 荒凉干旱的地表上只有散碎的石块和松散的沙土。跟赤尾系中那颗死球一样，早已生机散尽。 夏尔和青龙白龙飞旋在地表之上，望着身下的地貌，几人没有停留，继续往更高处的荒山飞去。 这里没有感应到龙族气息，应该不在这种平地。三人的目标是远处的秃山。 虽是秃山，但也是这里为数不多的高山之一。 低处高望，犹如马里亚纳的珠穆朗玛峰，高入穹顶，令人骇然。 “龙息断了！” 在凹凸不平的山巅折回几次的青龙，两手一摆，无奈地对还在山石上捣鼓的夏尔说道。 他们顺着气流中若有若无的龙息寻到山顶位置，就再也感应不到那缕微能。 刚开始他们以为，此处便是龙被困的位置，可他们从不同的方位探测后，确定这是一座实山，没有地方能困龙，更没有陌生的其他能量存在。 所以，当下能确定的是，对方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处，然后断了气息。 至于龙困在哪里，还得他们在这偌大的荧惑地界慢慢寻找。 夏尔盯着干涸的山顶地貌，巡视许久，脑海中一点思绪都没有。 身后是无尽的平野，身前是低矮的无数山头，左边是他们刚刚过来的位置，右边正是这座山的延长区域。 他们围着山头寻找过，这山并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所以接下来，她们该往身后，还是身前？ 蹲在地上拿着石头写写画画的夏尔，试图感应四周气息中的不同。 蓦然瞟见一抹白色的衣摆，她灵光一闪，抬首朝白龙看去。 “我记得你会卜卦，不如算算我们该走哪一个方向？” 白龙神色一顿，本欲蹲下的身，僵在那里，立也不是，坐也不是，有种进退失据的窘迫感。 青龙一听，立刻起哄。 “那快算算，赫前辈在什么方位？” 继而一想，夏尔是怎么知道白小子会卜卦的，脑袋蹭到夏尔一侧，小声低问： “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些人族玩意的？” 夏尔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幽幽道：“你猜？” “这怎么猜？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的。” 青龙一直怀疑夏尔是不是那个他曾经在渔村遇见的姑娘，但现下他是十分肯定，这个人虽容貌不像当时那人，但她们的说话，神情，和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特别是在水渠，她不经意的那一笑，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宛如装酒的鼎，令人沉醉。 在那一刻，他确信这人就是当时拉他入红尘的姑娘。 夏尔的笑戛然而止，试探性地回答： “你脑子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这次那令人深究的笑落在青龙脸上。意味不明地跟夏尔对视一眼，眼神看向白龙。 白龙俯身，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嘴上念念有词，一会后，撒在地上。 黑金青，三颗脑袋霎时齐刷刷地对焦在地上的石头。 “怎么说？” 看不懂的夏尔，请教当事人。 “卦象显示，我们应走身后的方位。” “行，那就走！” 夏尔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朝着正前方飞身而起。 “不是后面吗？你怎么走前面！” 青龙一把拉住夏尔的衣摆，急忙喊话。 “啊！忘了说，他的卜卦从来不准，但有一点，只要是按着结果的相反走，每次都灵。” 夏尔解释完，先一步朝远处低矮的山头飞去。 青龙疑惑地扫向白龙，白龙面无表情地撩开挡住视线的长发，身形一动，从山巅之上消失。 “他们还真认识！” 反应过来的青龙嘟囔一句，连忙跟上已经飞远的两个身影。 走走停停，三人将前方的山头都找了个遍，终于在一处感知到龙族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里！” 夏尔第一个先到山脚下。 这是一座孤山，方圆几里之内只有这一个山头。山不大，大约有五十来米高的样子。 当她的双脚站在地上时，她明显地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从前方山洞中涌出。 “赫前辈就在山洞内，我们直接进去？” 姗姗到来的两位，落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感应到熟悉的龙息自山洞而出。 “周围没有其他气息，会不会有诈？” 白龙眸光一暗，认真道。 夏尔此刻也有些不确定，她只感知到龙族的能量，而他们说的狼族气息或者说陌生的能量一点也没有出现。忖度良久后，道： “先进山洞救龙前辈，至于狼族撞上再说。” 不管进不进去，他们到这里亦然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与其耗在外面，还不如进去见招拆招。 青龙白龙走在前面，夏尔垫后。 敞口的山洞不大，能容五人并排而过的大小。 靠近洞口，四周安宁的像这里是一个无人踏足的偏僻地方。 夏尔看着两人先一步进入洞中，可到她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她隔离在外。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又尝试几次，就是进不去近在咫尺的空口。 不仅人进不去，前面进去的那两条龙此刻也不见身影。 夏尔有些慌神，如果是针对她的，那她扛着。可是如果是针对里面两位…… 她不敢往下想，脑中只有一个祈愿，那就是高阶灵就是为了引她来，才下的如此明显的套路。 就在她乱想时，忽感周围的能量波动起来。徘徊在洞口的她警觉地一转，贴身紧靠在山壁上，意念一动，隐住身形。 三个人形暗影从山洞的左侧缓缓走来。 夏尔静静地站在山门口，望着他们一步步逼近自己。 带头的那位停驻在夏尔身前，审视打量着夏尔许久。这一刻，夏尔才发觉，或许对方能看到见自己，从他那专注的神色上看。 但她不能确定，因为她的隐身术，向来没有出过差错。 “你还真的来了！” 沧桑的声音响起的那瞬间，一只无形的大手朝她压来。 要说这一刻她还不知自己的处境，那她这些年的能量修习就白学了。 脚下急转，她刷地从对方余留的空隙中逃出洞口位置。 她动对方也动。 身子还未站稳，对方的袭击随来。 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朝她包抄而来。 心念一出，她持有能量的手朝老者迎了上去。 奇怪的是，她的能量触及到对方的范围就即刻失灵，变成普通人挥出拳头带起的一丝气流。 而对方的能量突然大涨，向夏尔的脖间击来。 对方胜券在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惜惹怒龙族，就是为了在这里吞噬掉她神明的灵体。 夏尔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掠过一丝讥笑。 老东西，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逃出闭合吗？你以为吸收了我的神魂就能破除禁制，解除星印？ 那你大错特错了，我的神魂是你无法觊觎的，即使你得到一抹魂，但那东西你也无法融进你的能量，闭合不会认可，更不用说我的主魂依在，神息依旧，尔等只能永远囿于星系中，随阳神新生的能量一同消散于此间。 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她瞥见三条冲向天际的龙。 还好，敌人的目标是她！ 第177章 我是鸟 与世隔绝的深山内，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地飞禽族。 自从蛇族强大，成为陆上万物的霸主之后，飞禽一族不愿受制于蛇族的掌控，便隐居于深山中过起了与外族不相往来的生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飞禽都居于一夷，有些灵智未开的普通种族，依然生活在广阔的外面世界。 这一世的夏尔便是飞禽族中的一脉。 四面环山，树枝繁茂。山绿水清，群鸟环飞。 茂盛的枝桠上停落着几只鸣叫的飞鸟。听它们欢快清脆的声音，就知道这一群正在商讨着什么愉快的事情。 夏尔就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中的一只。 它们围绕在一只体型较大些的飞鸟周围，听它讲这次偷溜去外面世界的见闻。 它们这一族，在百年前就进入这处隐蔽的深山内。大概族内除了老一辈见识过山外世界的精彩，像夏尔这种小辈几乎闻所未闻。 它们所了解到的都是长辈们闲聊时的只言片语。 所以，外面的世界，在它们平淡的生活中是唯一令众鸟感兴趣，且憧憬的存在。 随着光阴流转，它们如今生活的地方，吃食渐渐稀缺，在加上族中的后代繁殖滞停，迫使长辈们打开那个封印百年的山洞，偶尔出去引进其他物种在深山繁衍。 而现在正讲的绘声绘色的这位，就是趁着长辈出山的时机溜出山洞见识过外面盛景的小辈之首。 身为飞鸟的夏尔听的津津有味，脑海中幻想起那些令人向往的奇景。 喧闹声散去，大家都各自出去觅食，唯有夏尔还沉浸在故事中回味。 身边站着的哥哥，用翅膀扇了扇呆愣的夏尔。 “想什么呢？那小子指不定忽悠我们的，看守严谨的山门哪是我们这种修为低等的能闯出去的地方！” “可是他说的那些，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夏尔回神，对哥哥的言辞有些不满。 “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出去外面的其中就有他族中的长辈。肯定是那小子讨着听来的，也就用来骗骗你们这种年纪小的，像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你就是嫉妒！” 夏尔斜了哥哥一眼，翅膀张开朝家的方向飞去。 一段时间后，山中传出要送一批成年的飞鸟去山外历练。 一来是增长小辈们的见识，二来是为了给山中来回足量的外面种子，三是如今的它们已然淡出万灵的视野，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过着遮遮掩掩的生活。 听到这一消息，夏尔不知有多开心。 当天就去找家中的长辈，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我们一脉是有这种打算，具体的还等其他族商榷后再决定。” “如果确定，那我和哥哥能参加这次的历练吗？” 族长在夏尔兴奋的眼眸上扫过，落在夏希的沉静的面容上。 “这个得看你们父母的意思。” 夏尔一听有戏，谢过族长后，啄了下夏希，两鸟振翅离开。 夜幕降临，出去觅食的鸟爸爸和鸟妈妈们返回鸟窝。翘首以待的夏尔站在树枝上望着两只身影落在自己一侧。 叫声刚出口，暗影中的夏希出来捣乱，打乱它到嘴边的话。 “即使这次族中会选派一些出山历练的鸟，但你尚未成年，就不要想这些了。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你出去！” 鸟爸爸鸟妈妈在两孩子间奇妙的氛围中得知真相。 鸟爸爸断口拒绝夏尔出去历练，倒是鸟妈妈向着夏尔，言语中尽是维护之意。 这一晚，一家人睡得都不安稳。 尤其是夏尔，辗转难眠，想了一晚上的计策，意图说服父亲和哥哥。 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夏尔是否去参加历练的事还没有决定下来。 父亲哥哥成天拉着个脸，不搭理夏尔，对夏尔的各种说辞更是闭耳不听。 但夏尔可不是容易放弃的鸟，它早就开始偷偷观察出山的路线，只要那天族中队伍出发，它便隐秘其中，偷摸溜出去。 出发日的当天，父亲和母亲去送哥哥，夏尔默默地跟在它们身后，朝集合的地点飞去。 巍峨的高山下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与其他山石不一样的是这块岩石在光照下泛着亮，它就是住在这里的飞禽通往外界唯一的出入口。 此刻山石处正围聚着一大群鸟儿。 有依依不舍的，有耳提面命临时上课的，更有像夏尔一家沉默不语的。 夏尔埋着头看不清表情，夏希依旧一副孤傲的神情。夏尔的母亲凑近父亲小声嘀咕几句。 只见父亲严肃地脸有片刻的松弛，而后恢复如初。 “夏尔？” 母亲温柔的叫声传来，夏尔听闻缓缓抬起眉眼望去。 “你过来！” “这个你拿着，它能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救你一命。你哥哥比你的阅历和经验丰富，外面的世界危险难料，你要时刻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盯着母亲递过来的一块小帕子，上面绘着一朵漂亮的花。 它一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从在家中看到过。 “拿着！不然就你那点修为估计还没出这个山门就被洞内的其他物种一口吞了！” 夏希飞过来从母亲爪中扯过帕子塞到夏尔爪下。 “你们同意我出去历练？” 半晌反应过来的夏尔，犹豫地在二老的面上扫望。 母亲噙着笑，父亲郑重道： “到外面不要像在这里一样为所欲为，凡事多听哥哥的意见。还有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外族面前露出实体，懂吗？” “懂！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保护好自己还有哥哥。” 夏尔欣喜地挪动小爪子靠到父亲和母亲中间，在它们身上蹭蹭。 大族长一声鸣叫，挡住山洞的岩石慢慢被光融化，显出一张巨口。 靠前的历练队员展翅朝洞外飞去。夏尔和夏希在二老的再次叮嘱下终于出发。 飞进山洞的那一刻，夏尔回头朝振翅的母亲和凝望着的父亲道别。 “快点！再磨叽就追不上其他同伴了！” 夏希的催喊声回荡在昏暗的山洞内。 夏尔回身的片刻聚力猛地飞窜出去，将叨叨叫的夏希甩在后面。 “别显摆，注意着点前面的路。” 夏希的声音刚落，洞口外闪出一道黑影朝飞出的夏尔扑去。 第177章 我是鸟 与世隔绝的深山内，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地飞禽族。 自从蛇族强大，成为陆上万物的霸主之后，飞禽一族不愿受制于蛇族的掌控，便隐居于深山中过起了与外族不相往来的生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飞禽都居于一夷，有些灵智未开的普通种族，依然生活在广阔的外面世界。 这一世的夏尔便是飞禽族中的一脉。 四面环山，树枝繁茂。山绿水清，群鸟环飞。 茂盛的枝桠上停落着几只鸣叫的飞鸟。听它们欢快清脆的声音，就知道这一群正在商讨着什么愉快的事情。 夏尔就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中的一只。 它们围绕在一只体型较大些的飞鸟周围，听它讲这次偷溜去外面世界的见闻。 它们这一族，在百年前就进入这处隐蔽的深山内。大概族内除了老一辈见识过山外世界的精彩，像夏尔这种小辈几乎闻所未闻。 它们所了解到的都是长辈们闲聊时的只言片语。 所以，外面的世界，在它们平淡的生活中是唯一令众鸟感兴趣，且憧憬的存在。 随着光阴流转，它们如今生活的地方，吃食渐渐稀缺，在加上族中的后代繁殖滞停，迫使长辈们打开那个封印百年的山洞，偶尔出去引进其他物种在深山繁衍。 而现在正讲的绘声绘色的这位，就是趁着长辈出山的时机溜出山洞见识过外面盛景的小辈之首。 身为飞鸟的夏尔听的津津有味，脑海中幻想起那些令人向往的奇景。 喧闹声散去，大家都各自出去觅食，唯有夏尔还沉浸在故事中回味。 身边站着的哥哥，用翅膀扇了扇呆愣的夏尔。 “想什么呢？那小子指不定忽悠我们的，看守严谨的山门哪是我们这种修为低等的能闯出去的地方！” “可是他说的那些，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夏尔回神，对哥哥的言辞有些不满。 “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出去外面的其中就有他族中的长辈。肯定是那小子讨着听来的，也就用来骗骗你们这种年纪小的，像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你就是嫉妒！” 夏尔斜了哥哥一眼，翅膀张开朝家的方向飞去。 一段时间后，山中传出要送一批成年的飞鸟去山外历练。 一来是增长小辈们的见识，二来是为了给山中来回足量的外面种子，三是如今的它们已然淡出万灵的视野，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过着遮遮掩掩的生活。 听到这一消息，夏尔不知有多开心。 当天就去找家中的长辈，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我们一脉是有这种打算，具体的还等其他族商榷后再决定。” “如果确定，那我和哥哥能参加这次的历练吗？” 族长在夏尔兴奋的眼眸上扫过，落在夏希的沉静的面容上。 “这个得看你们父母的意思。” 夏尔一听有戏，谢过族长后，啄了下夏希，两鸟振翅离开。 夜幕降临，出去觅食的鸟爸爸和鸟妈妈们返回鸟窝。翘首以待的夏尔站在树枝上望着两只身影落在自己一侧。 叫声刚出口，暗影中的夏希出来捣乱，打乱它到嘴边的话。 “即使这次族中会选派一些出山历练的鸟，但你尚未成年，就不要想这些了。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你出去！” 鸟爸爸鸟妈妈在两孩子间奇妙的氛围中得知真相。 鸟爸爸断口拒绝夏尔出去历练，倒是鸟妈妈向着夏尔，言语中尽是维护之意。 这一晚，一家人睡得都不安稳。 尤其是夏尔，辗转难眠，想了一晚上的计策，意图说服父亲和哥哥。 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夏尔是否去参加历练的事还没有决定下来。 父亲哥哥成天拉着个脸，不搭理夏尔，对夏尔的各种说辞更是闭耳不听。 但夏尔可不是容易放弃的鸟，它早就开始偷偷观察出山的路线，只要那天族中队伍出发，它便隐秘其中，偷摸溜出去。 出发日的当天，父亲和母亲去送哥哥，夏尔默默地跟在它们身后，朝集合的地点飞去。 巍峨的高山下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与其他山石不一样的是这块岩石在光照下泛着亮，它就是住在这里的飞禽通往外界唯一的出入口。 此刻山石处正围聚着一大群鸟儿。 有依依不舍的，有耳提面命临时上课的，更有像夏尔一家沉默不语的。 夏尔埋着头看不清表情，夏希依旧一副孤傲的神情。夏尔的母亲凑近父亲小声嘀咕几句。 只见父亲严肃地脸有片刻的松弛，而后恢复如初。 “夏尔？” 母亲温柔的叫声传来，夏尔听闻缓缓抬起眉眼望去。 “你过来！” “这个你拿着，它能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救你一命。你哥哥比你的阅历和经验丰富，外面的世界危险难料，你要时刻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盯着母亲递过来的一块小帕子，上面绘着一朵漂亮的花。 它一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从在家中看到过。 “拿着！不然就你那点修为估计还没出这个山门就被洞内的其他物种一口吞了！” 夏希飞过来从母亲爪中扯过帕子塞到夏尔爪下。 “你们同意我出去历练？” 半晌反应过来的夏尔，犹豫地在二老的面上扫望。 母亲噙着笑，父亲郑重道： “到外面不要像在这里一样为所欲为，凡事多听哥哥的意见。还有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外族面前露出实体，懂吗？” “懂！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保护好自己还有哥哥。” 夏尔欣喜地挪动小爪子靠到父亲和母亲中间，在它们身上蹭蹭。 大族长一声鸣叫，挡住山洞的岩石慢慢被光融化，显出一张巨口。 靠前的历练队员展翅朝洞外飞去。夏尔和夏希在二老的再次叮嘱下终于出发。 飞进山洞的那一刻，夏尔回头朝振翅的母亲和凝望着的父亲道别。 “快点！再磨叽就追不上其他同伴了！” 夏希的催喊声回荡在昏暗的山洞内。 夏尔回身的片刻聚力猛地飞窜出去，将叨叨叫的夏希甩在后面。 “别显摆，注意着点前面的路。” 夏希的声音刚落，洞口外闪出一道黑影朝飞出的夏尔扑去。 第178章 手持法宝的女人 夏尔仓皇无措地躲闪，一时忘了振翅，直挺挺地往山下坠去。 或许就是她这一时的疏忽才使她躲过对方的抓捕。 黑影和夏尔擦肩而过，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夏希腾地飞过来，用自己的巨翅接住下落的夏尔，同时对夏尔大喊： “飞右边！” 六神无主的夏尔回神跟在夏希的后面，朝右边也就是靠向山壁的这一侧快速飞离。 黑影没有捉到夏尔，很快又跟了上来。 百米的距离一闪而逝，它们即将飞出山体遮挡部分。 夏希先一步冲出去，但夏尔被后面追上来的黑影制衡住，无法前行。 就在它意欲借助山体甩掉后面，可就在它突改方向的那刻，不想山体外侧还等着两条黑影。 那一刻，夏尔只感觉自己前后被黑影包围，而它自己显然已落入对方的圈套中。 全身发颤，振翅无力。 眼见黑影快将她吞没时，它耳畔传来夏希的鸣叫。 对！它还有母亲给的救命神器。 说时迟那时快，夏尔立刻从口中吐出那块帕子朝黑影扔去。 花香扑鼻的一瞬间，夏尔被香风吹出原地。 风停，香散！ 但刚从恐惧逃离出来的夏尔再次陷入迷路的险境。望着眼前与它刚刚出来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树种和环境，夏尔有些迷茫无助。 “嗷~~” 密林中几声粗犷的吼声，引起夏尔的注意。 于是，她警觉地飞身到树林中最高的枝叶上定睛朝林中望去。 只见一只狂奔的四只脚凶兽追着一只稍小的走兽，看那架势应该是在觅食。 小走兽机敏地躲闪着敌人的追捕，朝远处跑去。看那方向，似乎是半山腰的位置。 因为夏尔站的高，所以能看到小兽的走位，它似乎故意在引诱着这只凶兽往那个方向移动。 难不成那里能救它一命？ 夏尔扑腾一下，从树枝上飞起，跟着下方两只走兽朝半山腰的位置飞去。 身形还没入山体，就感受到一股洪大的能量凝聚在山体四周。 夏尔立刻回旋，没有继续靠近。 族长常说，外面有比它们强大的存在，如果遇到不管对方是好是坏都要远离。 夏尔虽不懂族长话中的意思，但就刚才自己遇到的惊险一幕，让她对外面世界的危险性有了具象性的认识。 虽好奇这山中有何奇异，但它此刻宁愿选择远观。 盘旋良久，在众多树木中终于挑到一棵视野好的位置。停落在树叶中间，朝远方的半山望去。 小兽在进山的瞬息，失去踪迹，而那只猛兽却没有停息，看它跑的方向正是山腰一块空旷的位置。 有东西在引它过去？ 夏尔意识中突生这样的念头。定定地注视着凶兽靠近那块伫立在半山腰上的山石。 凶兽跑到那处，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急忙刹住速度，朝山石后夏尔看不见的隐蔽处吼叫几声。 不到一息的功夫，几丈高的山石即刻缩小变成两尺大小的样子。夏尔也看清楚了隐在山石后的女人。 长长的头发大概到臀部位置，因为侧面的原因她看不清对方的正脸，但俯身时显出的丰臀让夏尔印象极为深刻。 只见她修长的指尖一转，露出掌中一物。 她似乎一点也不惧凶兽的威势，拿着那物件在凶兽脑袋上方一按。 震耳的怒吼瞬时消散，出现在地上的是一只小巧的凶兽原体。 也就刹那间的功夫，那只修为高深的走兽立刻回到它起初的原始模样。 夏尔惊恐的眼神，停注在女人掌中那小小的物件上。 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威力，竟然瞬间把对方所有的功力吸收？ 这一刻的它无比庆幸刚刚的胆小，如果靠近那山，是不是此刻的自己就跟那瘫在地上的走兽一样，失去能量，暴露原形。 夏尔不敢再停留，立刻从密林中低飞，远离此山。 轮回中的夏尔除了对手拿宝物的女人有无尽的惧怕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但身在外，体验轮回记忆的彼夏尔却一脸难以置信。 因为她在女人的侧脸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一个熟悉的故人。 就是她在马里亚纳覆灭前认识的兰姐，海兰娜！ 她们的侧颜几乎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她认识的那个人早已消失在无尽的星际，而这一世记忆中的那人虽有人的样貌但却不是人族，她们两者怎么都不可能出现重合才对啊？ 海兰娜是实实在在的人族，而这里的这位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轮回秩序往复的不同人生体验。 夏尔对自己突然生出的荒谬想法逗笑，应该不可能！ 挥开思绪后，夏尔的意识再一次落在经历那一世的自己身上。 随着飞禽族避世的结束，它们的宿命也随之而来。 历练中不断出现的异变，让主宰陆上的蛇族再一次留意到那些存活下来的原始灵。 于是它们的手也伸到飞禽一族的禽窝中。 你助我成为天地之主，万灵之母，那你族的昌盛不可言说，可若不是，那尔等就该如龙族般成为陆上万物的敌人。 臣服，妥协，受不住对方迫害的一些飞禽族自此成为蛇族统治下的降臣，与之为伍。 但终有一些不屑于与蛇族为伍的存在，家破身亡，颠沛流离，已成为它们的日常。 常年累月，存活下来的飞禽原始灵寥寥无几。 当看到头顶上飞逝而过的那抹神息时，它们看到了希望，或许它们坚持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从回忆中撤离出思绪的夏尔，想起之前见到凤凰时的那句话： 有人叫我来的！ 这个人会不会是原始灵魂魄深处来自阴神的召唤。 因为它们的生命自天地而生，魂中自然留有阴神的神息能量。 当这一段记忆与她的神魂神合的瞬间，她的意识感应到飞禽一族当下的景况。 水深火热！ 夏尔仅能用这一个词形容它们当下的处境。 飞禽一族的原始神兽虽没有出口要求她出手相助它的同胞，但因有龙族在前，她也不忍心对它们不管不问。 于是，刚结束龙族事宜的夏尔开始奔走于飞禽族的事情上。 第178章 手持法宝的女人 夏尔仓皇无措地躲闪，一时忘了振翅，直挺挺地往山下坠去。 或许就是她这一时的疏忽才使她躲过对方的抓捕。 黑影和夏尔擦肩而过，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夏希腾地飞过来，用自己的巨翅接住下落的夏尔，同时对夏尔大喊： “飞右边！” 六神无主的夏尔回神跟在夏希的后面，朝右边也就是靠向山壁的这一侧快速飞离。 黑影没有捉到夏尔，很快又跟了上来。 百米的距离一闪而逝，它们即将飞出山体遮挡部分。 夏希先一步冲出去，但夏尔被后面追上来的黑影制衡住，无法前行。 就在它意欲借助山体甩掉后面，可就在它突改方向的那刻，不想山体外侧还等着两条黑影。 那一刻，夏尔只感觉自己前后被黑影包围，而它自己显然已落入对方的圈套中。 全身发颤，振翅无力。 眼见黑影快将她吞没时，它耳畔传来夏希的鸣叫。 对！它还有母亲给的救命神器。 说时迟那时快，夏尔立刻从口中吐出那块帕子朝黑影扔去。 花香扑鼻的一瞬间，夏尔被香风吹出原地。 风停，香散！ 但刚从恐惧逃离出来的夏尔再次陷入迷路的险境。望着眼前与它刚刚出来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树种和环境，夏尔有些迷茫无助。 “嗷~~” 密林中几声粗犷的吼声，引起夏尔的注意。 于是，她警觉地飞身到树林中最高的枝叶上定睛朝林中望去。 只见一只狂奔的四只脚凶兽追着一只稍小的走兽，看那架势应该是在觅食。 小走兽机敏地躲闪着敌人的追捕，朝远处跑去。看那方向，似乎是半山腰的位置。 因为夏尔站的高，所以能看到小兽的走位，它似乎故意在引诱着这只凶兽往那个方向移动。 难不成那里能救它一命？ 夏尔扑腾一下，从树枝上飞起，跟着下方两只走兽朝半山腰的位置飞去。 身形还没入山体，就感受到一股洪大的能量凝聚在山体四周。 夏尔立刻回旋，没有继续靠近。 族长常说，外面有比它们强大的存在，如果遇到不管对方是好是坏都要远离。 夏尔虽不懂族长话中的意思，但就刚才自己遇到的惊险一幕，让她对外面世界的危险性有了具象性的认识。 虽好奇这山中有何奇异，但它此刻宁愿选择远观。 盘旋良久，在众多树木中终于挑到一棵视野好的位置。停落在树叶中间，朝远方的半山望去。 小兽在进山的瞬息，失去踪迹，而那只猛兽却没有停息，看它跑的方向正是山腰一块空旷的位置。 有东西在引它过去？ 夏尔意识中突生这样的念头。定定地注视着凶兽靠近那块伫立在半山腰上的山石。 凶兽跑到那处，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急忙刹住速度，朝山石后夏尔看不见的隐蔽处吼叫几声。 不到一息的功夫，几丈高的山石即刻缩小变成两尺大小的样子。夏尔也看清楚了隐在山石后的女人。 长长的头发大概到臀部位置，因为侧面的原因她看不清对方的正脸，但俯身时显出的丰臀让夏尔印象极为深刻。 只见她修长的指尖一转，露出掌中一物。 她似乎一点也不惧凶兽的威势，拿着那物件在凶兽脑袋上方一按。 震耳的怒吼瞬时消散，出现在地上的是一只小巧的凶兽原体。 也就刹那间的功夫，那只修为高深的走兽立刻回到它起初的原始模样。 夏尔惊恐的眼神，停注在女人掌中那小小的物件上。 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威力，竟然瞬间把对方所有的功力吸收？ 这一刻的它无比庆幸刚刚的胆小，如果靠近那山，是不是此刻的自己就跟那瘫在地上的走兽一样，失去能量，暴露原形。 夏尔不敢再停留，立刻从密林中低飞，远离此山。 轮回中的夏尔除了对手拿宝物的女人有无尽的惧怕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但身在外，体验轮回记忆的彼夏尔却一脸难以置信。 因为她在女人的侧脸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一个熟悉的故人。 就是她在马里亚纳覆灭前认识的兰姐，海兰娜！ 她们的侧颜几乎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她认识的那个人早已消失在无尽的星际，而这一世记忆中的那人虽有人的样貌但却不是人族，她们两者怎么都不可能出现重合才对啊？ 海兰娜是实实在在的人族，而这里的这位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轮回秩序往复的不同人生体验。 夏尔对自己突然生出的荒谬想法逗笑，应该不可能！ 挥开思绪后，夏尔的意识再一次落在经历那一世的自己身上。 随着飞禽族避世的结束，它们的宿命也随之而来。 历练中不断出现的异变，让主宰陆上的蛇族再一次留意到那些存活下来的原始灵。 于是它们的手也伸到飞禽一族的禽窝中。 你助我成为天地之主，万灵之母，那你族的昌盛不可言说，可若不是，那尔等就该如龙族般成为陆上万物的敌人。 臣服，妥协，受不住对方迫害的一些飞禽族自此成为蛇族统治下的降臣，与之为伍。 但终有一些不屑于与蛇族为伍的存在，家破身亡，颠沛流离，已成为它们的日常。 常年累月，存活下来的飞禽原始灵寥寥无几。 当看到头顶上飞逝而过的那抹神息时，它们看到了希望，或许它们坚持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从回忆中撤离出思绪的夏尔，想起之前见到凤凰时的那句话： 有人叫我来的！ 这个人会不会是原始灵魂魄深处来自阴神的召唤。 因为它们的生命自天地而生，魂中自然留有阴神的神息能量。 当这一段记忆与她的神魂神合的瞬间，她的意识感应到飞禽一族当下的景况。 水深火热！ 夏尔仅能用这一个词形容它们当下的处境。 飞禽一族的原始神兽虽没有出口要求她出手相助它的同胞，但因有龙族在前，她也不忍心对它们不管不问。 于是，刚结束龙族事宜的夏尔开始奔走于飞禽族的事情上。 第179章 活过来的石像 夏尔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打量着周边散发着传统意蕴的古色古香建筑群。 不错，当下的夏尔再一次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段。 不过这一次，她不是被强迫引入这里，而是自愿穿越时间来到这里，即夏国。 今天是夏国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日。 不仅上位者们重视，就连那些普通的民众都是盛装出席，虔诚以待。 扫视着朝前方涌动的人流，夏尔也加入其中。 越接近祭场，夏尔越发能感受到杂乱的气流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息，纯粹且独有。 这也是夏尔此行的目的，为救出被人族困住的神鸟之一，金乌。 放眼望去，高台之上，人影窜动。 上位者们还没有聚到现场，可台下早已人满为患，喧嚣甚上。 夏尔咬牙使劲往前面的人贴人，人挨人没有空出来的缝隙中钻。 不是她爱凑这个热闹，是因为她必须到前面去才能在众多高台上的人中找到她要找的那一个。 后面看不见，高处她无法在不使用能量的情况下不被对方发现异常，所以她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那就是用肉身挤到最前面去。 人还没靠近前排，远处的洪钟“叮，叮，叮”连响三声。 喧闹即停，众人瞩目的时刻终于到来！ 她已经不在乎周围的谩骂声，铆劲地往前面冲。就在她刚站定后，正前方的高台后走上三人。 紧接着浑厚的喊声从三人口中发出。 三位穿着统一的紫色服饰，因为对这地方的礼仪不懂，夏尔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是怎样。 可从民众顿时安静下的严肃神情中能明白，这三人出场代表着祭礼的正式开始。 三人走向一边后，悠扬的音乐声随即传出。只见从后方的大殿内走出两排手持乐器的小童，朝高台下也就是靠近民众的这一面徐徐踏来。 伴随着乐声，民众中出现一片哗然，众人殷切地视线往后方早已留开的长廊尽头望去。 目光齐聚的方向出现一头雄壮的狮子，而那狮子背上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孩。 夏尔神色一凛，凝神细望。 孩童一袭黑衣，庄重而华贵。可惜的是他的面容被高冠垂下的黑色玉珠挡的严严实实，不给人窥视的机会。 但夏尔不是被对方的出场惊讶，而是那孩子身上带着一丝她期盼的气息。 民众见到此人不由地颔首静默，夏尔不想当那个异类，匆匆扫了一眼后，跟着其他人有模有样地迎对方入场。 孩童上台后，大殿内所有静待的上位者全部出面迎接。 这时候，在另一边悬空的高阁之上飞落下六人。 五大一小。 他们对高台上的众位见礼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落座，而是踩着青色的石台走上祭祀的高台。 高台高达百米，底下的民众包括夏尔只看得见上面伫立的巨型石像，其他一概看不见。 夏尔盯着几人的步伐细数之后得知，上去的台阶竟有九十九层台阶。 难不成是九九登仙的寓意？ 夏尔不由地失笑，碍于他人的目光，她硬是憋着没发出笑声。 六人就位，这边以小童为首的一众上位者，起身面朝祭坛方向瞩目观礼。 乐声伴着上面几人的诵读声。好像这一刻，真的会发生点什么。 整个现场给人庄严的肃穆感，神圣的让人忍不住想跪膝叩拜。 民众们捧手高望，嘴上念念有词。 随着乐声变大，高台上忽然燃起熊熊大火，火苗将玉色的石像包裹其中。 夏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蓝色的火苗，朝大殿这边高处的小童深望几眼。 小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上面的祭礼，并没有做什么动作。 可，可为何那火跟这人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夏尔不解，如果这孩子是金乌，按他现下的待遇似乎过的还不错，可是他为何会传出求救的信号？ 疑惑的眼神回转，再次落在祭坛之上。 被火焚烧的石像渐渐变了颜色，从纯粹的白变成粉红，就像人的皮肤在热气的蒸腾下露出的颜色那样。 低下的乐声此刻达到高潮，韵律跌宕起伏，节奏快而有据，有一种令人自愿赴死的悲壮。 但众人高望的高台之上，诵声渐渐平息，留有轻轻地低喃。 夏尔在五人坚挺的背影上注目。 那个低矮的小孩自走上祭坛后，就看不见他的影子，应该是高台的原因，挡住他的身影。不过夏尔也没有在意这些。 她所有的注意力在上面的石像和殿前的孩童身上。 随着蓝火达到鼎盛，石像全身如见血般红润，那一瞬他就像活了般，俯瞰着下首的一众信众。 夏尔看不出上面的石像是谁，但不可否认的是，石像上的气息跟台下的孩童同属一脉。 就是不知道这两者是如何做到一息共用的？ 随着乐声恢复正常节奏，上面的祭礼也进入收尾环节。下面的上位者们全部移步祭坛之下，迎接上面的六人复归。 孩童一人独站在第九层台阶中央，其他人分别站于台阶两侧位置，静等上面的主礼人下来。 上去的是六人，走下来的是五人，其中那位小孩是被人抱着走下高阶的。 玄衣人双手托着那个一身红衣的小孩，小孩脑袋耷拉着似乎有气无力，可他小小的手上端着一小杯还在燃烧的蓝色火焰，端端正正，一点都没有要掉的架势。 当五人走到那个遮住面容的孩童身前时，抱着小孩的那人俯身下跪，将怀中的小孩呈于孩童面前。 孩童盯注良久后，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接过小孩手中的圣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杯中的火苗吞进口中。 夏尔忽生一种怪异地感觉，萦绕在她混乱的思绪中。 孩童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这样的场景他经历过无数遍。 下方的民众一点也不意外，看着他们淡然的神色，夏尔更觉诡异。 这一项礼仪结束后，孩童在众人的目送下骑着那只狮子离开，而玄衣五人，一人抱童四人跟在两边，带着面色苍白的红衣小孩走向远处的大殿。 就在他们经过民众视野的这一小段路程时，夏尔意识中传来细微的鸣叫声，无力且无助的悲鸣。 意欲离开的脚步顿时回转，一双厉目对上远去的玄色背影。 第179章 活过来的石像 夏尔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打量着周边散发着传统意蕴的古色古香建筑群。 不错，当下的夏尔再一次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段。 不过这一次，她不是被强迫引入这里，而是自愿穿越时间来到这里，即夏国。 今天是夏国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日。 不仅上位者们重视，就连那些普通的民众都是盛装出席，虔诚以待。 扫视着朝前方涌动的人流，夏尔也加入其中。 越接近祭场，夏尔越发能感受到杂乱的气流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息，纯粹且独有。 这也是夏尔此行的目的，为救出被人族困住的神鸟之一，金乌。 放眼望去，高台之上，人影窜动。 上位者们还没有聚到现场，可台下早已人满为患，喧嚣甚上。 夏尔咬牙使劲往前面的人贴人，人挨人没有空出来的缝隙中钻。 不是她爱凑这个热闹，是因为她必须到前面去才能在众多高台上的人中找到她要找的那一个。 后面看不见，高处她无法在不使用能量的情况下不被对方发现异常，所以她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那就是用肉身挤到最前面去。 人还没靠近前排，远处的洪钟“叮，叮，叮”连响三声。 喧闹即停，众人瞩目的时刻终于到来！ 她已经不在乎周围的谩骂声，铆劲地往前面冲。就在她刚站定后，正前方的高台后走上三人。 紧接着浑厚的喊声从三人口中发出。 三位穿着统一的紫色服饰，因为对这地方的礼仪不懂，夏尔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是怎样。 可从民众顿时安静下的严肃神情中能明白，这三人出场代表着祭礼的正式开始。 三人走向一边后，悠扬的音乐声随即传出。只见从后方的大殿内走出两排手持乐器的小童，朝高台下也就是靠近民众的这一面徐徐踏来。 伴随着乐声，民众中出现一片哗然，众人殷切地视线往后方早已留开的长廊尽头望去。 目光齐聚的方向出现一头雄壮的狮子，而那狮子背上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孩。 夏尔神色一凛，凝神细望。 孩童一袭黑衣，庄重而华贵。可惜的是他的面容被高冠垂下的黑色玉珠挡的严严实实，不给人窥视的机会。 但夏尔不是被对方的出场惊讶，而是那孩子身上带着一丝她期盼的气息。 民众见到此人不由地颔首静默，夏尔不想当那个异类，匆匆扫了一眼后，跟着其他人有模有样地迎对方入场。 孩童上台后，大殿内所有静待的上位者全部出面迎接。 这时候，在另一边悬空的高阁之上飞落下六人。 五大一小。 他们对高台上的众位见礼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落座，而是踩着青色的石台走上祭祀的高台。 高台高达百米，底下的民众包括夏尔只看得见上面伫立的巨型石像，其他一概看不见。 夏尔盯着几人的步伐细数之后得知，上去的台阶竟有九十九层台阶。 难不成是九九登仙的寓意？ 夏尔不由地失笑，碍于他人的目光，她硬是憋着没发出笑声。 六人就位，这边以小童为首的一众上位者，起身面朝祭坛方向瞩目观礼。 乐声伴着上面几人的诵读声。好像这一刻，真的会发生点什么。 整个现场给人庄严的肃穆感，神圣的让人忍不住想跪膝叩拜。 民众们捧手高望，嘴上念念有词。 随着乐声变大，高台上忽然燃起熊熊大火，火苗将玉色的石像包裹其中。 夏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蓝色的火苗，朝大殿这边高处的小童深望几眼。 小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上面的祭礼，并没有做什么动作。 可，可为何那火跟这人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夏尔不解，如果这孩子是金乌，按他现下的待遇似乎过的还不错，可是他为何会传出求救的信号？ 疑惑的眼神回转，再次落在祭坛之上。 被火焚烧的石像渐渐变了颜色，从纯粹的白变成粉红，就像人的皮肤在热气的蒸腾下露出的颜色那样。 低下的乐声此刻达到高潮，韵律跌宕起伏，节奏快而有据，有一种令人自愿赴死的悲壮。 但众人高望的高台之上，诵声渐渐平息，留有轻轻地低喃。 夏尔在五人坚挺的背影上注目。 那个低矮的小孩自走上祭坛后，就看不见他的影子，应该是高台的原因，挡住他的身影。不过夏尔也没有在意这些。 她所有的注意力在上面的石像和殿前的孩童身上。 随着蓝火达到鼎盛，石像全身如见血般红润，那一瞬他就像活了般，俯瞰着下首的一众信众。 夏尔看不出上面的石像是谁，但不可否认的是，石像上的气息跟台下的孩童同属一脉。 就是不知道这两者是如何做到一息共用的？ 随着乐声恢复正常节奏，上面的祭礼也进入收尾环节。下面的上位者们全部移步祭坛之下，迎接上面的六人复归。 孩童一人独站在第九层台阶中央，其他人分别站于台阶两侧位置，静等上面的主礼人下来。 上去的是六人，走下来的是五人，其中那位小孩是被人抱着走下高阶的。 玄衣人双手托着那个一身红衣的小孩，小孩脑袋耷拉着似乎有气无力，可他小小的手上端着一小杯还在燃烧的蓝色火焰，端端正正，一点都没有要掉的架势。 当五人走到那个遮住面容的孩童身前时，抱着小孩的那人俯身下跪，将怀中的小孩呈于孩童面前。 孩童盯注良久后，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接过小孩手中的圣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杯中的火苗吞进口中。 夏尔忽生一种怪异地感觉，萦绕在她混乱的思绪中。 孩童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这样的场景他经历过无数遍。 下方的民众一点也不意外，看着他们淡然的神色，夏尔更觉诡异。 这一项礼仪结束后，孩童在众人的目送下骑着那只狮子离开，而玄衣五人，一人抱童四人跟在两边，带着面色苍白的红衣小孩走向远处的大殿。 就在他们经过民众视野的这一小段路程时，夏尔意识中传来细微的鸣叫声，无力且无助的悲鸣。 意欲离开的脚步顿时回转，一双厉目对上远去的玄色背影。 第180章 金乌这鸟嘴太欠儿 熟悉，太熟悉了！ 原始灵纯净的灵魂味道！比孩童身上更浓郁。 这一瞬间夏尔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不管是高台之上的祭坛还是出现受人膜拜的孩童，他们散发的味道都来自一人，而那人还是从出现到现在的奄奄一息，一点都没有暴露，被围观的民众察觉。 他们借着祭坛的掩护，行如此卑劣之事。 拿原始灵的鲜血献祭上面供奉的石像，更供养他们国家的掌权者。 夏尔胸间翻涌的怒意，依然呈于面上。 大力推开挡在身前的身躯，跃上高台，朝大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的这一出格行为，引得现场突发动乱。 卫士暴怒的叫喊声，抱乐器慌跑的小乐师，还有民众翻越高台，意欲帮卫士抓住那个发疯的女人。 夏尔可不管身后怎么样混乱，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追上前面快走进大殿的五人。 “站住！” 听到后面传来的喊声，抱着小孩的主祭司豁然回头看向朝祭司团冲来的女人。 对方一身青衣，跑动间带起的气流掀飞脸颊两侧垂下的碎发，其余的长发随意地编成发辫，随着身体的晃动在后背甩来甩去。 沉静的面容上一双令人悚然的眸子紧紧盯着怀中气息若有若无的孩子。 主祭司眸光一暗，睥睨间那股威望令身边的四人顿时领悟，挺身而出。 其中一人喝道： “大胆，祭场岂容尔等小民捣乱！” 话音骤响的刹那，一股罡风随之即来。 夏尔瞳孔一缩，在威力扫来的那刻，借势被掀翻在地上。 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继而跟她说上几句。 在万民面前，维护自己德高望重的声望，向来是上位者们乐此不疲的爱好。 看到这边的动静，后面追上来的卫士和民众们刹住脚步，安静地围观这场即将平息的闹剧。 主祭司将怀中的小孩交由另外一人，朝夏尔跪下的位置挪动两步。 在民众期待的目光下，向地上的夏尔温声问道： “不知这位，唤住我等，有何事情？” 夏尔被发丝挡住的眼神微微一转，抬头大声说道： “我是来寻小儿的，那就如那孩子一般大，长相也极为相似，名唤金乌，不知各位祭司大人能否替民妇算算人可还活着？” 夏尔伸手指向后面那人怀中抱着的红衣小孩。 不等祭司出声，那群义愤填膺的民众议论纷纷。 “这女人肯定是疯了……” “脑子估计不正常，跑到祭场发癫……” “祭司果然有好生之德……” …… 各种不堪的言论此起彼伏，但没人注意的地方，那个紧闭双眼的小孩眼睫微微一动，缩在长袖之下的指尖颤动几下。 见对面的玄衣男子不出声，夏尔再复道： “如果大人觉得为难，不若让小民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小民的孩儿，就一眼……” “大胆，祭司也是尔等想近身就近身的！” 夏尔没有说完的话被上前的卫士打断。 他对中间的祭司躬身一礼，大步走到夏尔身前意欲将她拖离这里。 主祭司故作和善地朝卫士微微点头，转身要走。 正在这时，那个身着红衣的孩子睁开双眼，脑袋一斜，对走过来的主祭司喘着粗重的气唯唯道： “让这民妇看一眼又何妨，她又不像某些人，喝着我的血却瞧不起我这不人不兽的模样。” 声音不大，但那嘲讽的语气让临近的众人听的明明白白。 不明缘由的近前民众瞬间眼睛睁的圆溜溜地在祭司团几人身上回转。 卫士惊觉，这可是夏国的秘辛啊，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民众往后面驱赶。 “今年倒是醒的快，怎么，什么时候你这禽兽也懂得人间的喜怒哀乐了？” 没了民众的围观，主祭司的嘴脸立刻显行，凑近红衣小孩前，一把将他从那人的怀中扯下来。 小孩嘴上能动，但身体依旧很虚弱，“砰~”地一声栽到石板地上。 夏尔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小孩落地的一息间，她猛地窜到孩子身前，一把拦腰抱起。 一个隐身的意念瞬之将两人罩住，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祭祀现场。 因为周围都是人，夏尔不能施展能量，一旦动能量，她们二人就会被人群发现。 所以她只能抱着孩子朝人少的街道跑。 不止是注意着这边几人的民众，就连近前的几位祭司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衣着怪异地女人和他们的小祭司不见了！ 夏国延续的神族血被偷了！ 金乌被那疯女人偷走了！ 在场的民众，卫士，祭司内心咆哮，但谁也没有大声喊出来！ 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留下的一抹猩红。 “你不是神吗？怎么这么弱，跟个人族一样用两条腿跑路！” 怀中被颠的快昏晕过去的金乌，那一张欠揍的嘴对救命恩人说的第一句话就如此的不同寻常。 夏尔在那惨白的笑脸上扫过，幽幽道： “我两条腿还能跑，不像某些人，啊不，是飞禽，现在连睁眼的劲都快用尽啦！” “你?” “怎么，你以为神不会骂人，就任你那嘴啄来啄去！你要是有那力气，不如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跑！” 金乌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神是这德行，看来以前对神的遐想过于高雅神圣了。 “左边有条通向后山的小道，我们可以借着山的隐蔽甩掉后面的追兵。” 金乌眼睛一扫，对夏尔认真道。 后面追上来的人浩浩荡荡，夏尔心下暗道，这些祭司看来不是草包，还真有点子实力傍身，就她这隐身的能力都让对方不到半刻的时间琢磨出应对之法。 反正已经到后山位置，也不需要掩住身形。 隐形罩一撤，二人顿时落在后面紧追的卫士视野中。 夏尔脚尖一点从地上飞去，抱着金乌从半山朝下面茂密的绿茵中跳下。 就在这时，身后窜出的卫士立刻拉弓出箭。 “嗖嗖嗖……” 箭声穿破气流发出的细微响声，在夏尔的头顶上方传来。 她脚下用力，突转方向朝山体另一边直上。 这时为了方便跟遇上的敌人对战，夏尔已将金乌调换位置，背到后背上，擦着山壁朝山的另一个方向飞行。 “现在我们摆脱那些人的追击了，你要回哪里去？” 逃出生天的夏尔已经带着金乌回到当下的时空。 从背上跳下的红衣金乌，拢拢衣袖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你胳膊上的伤要不要紧？” 夏尔眼光一瞥，注意到小孩刚刚的举动。 “无碍，流了几滴血而已。” “没事就好，正好这附近有我认识的人，你要是还没想清楚去哪里，就去前面的那家店坐着慢慢想，我去见人！” 金乌在夏尔一闪而过的兴奋中感知到什么，只意味不明地深望她一眼，转身去了前方的店面。 夏尔走出几步，脑袋中突然冒出这小子那看透一切的表情，顿时没了见人的欲望。 算了！去了人家也不认识，还是不见了！ 当她走进店面，正好看到坐在高高的桌子上安静地小小孩。 惭愧感顿然而生。 他虽然原形是金乌，有上万年的年岁，但人身还是一个小孩啊，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被人再拐卖了可怎么办？ “你怎么回来了？” 金乌抬眼瞟见进门的夏尔，出声问道。 “不去了，没意思！我还是早些送你回家比较重要。” “切！” 这小子，毛病又犯了！ 夏尔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对自己十分不敬的孩子，一时有点想出手揍人的冲动。 把他胳膊上的伤简单地包扎后，夏尔赶紧把这气人的孩子送的远远地。 眼不见心不烦！ 第180章 金乌这鸟嘴太欠儿 熟悉，太熟悉了！ 原始灵纯净的灵魂味道！比孩童身上更浓郁。 这一瞬间夏尔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不管是高台之上的祭坛还是出现受人膜拜的孩童，他们散发的味道都来自一人，而那人还是从出现到现在的奄奄一息，一点都没有暴露，被围观的民众察觉。 他们借着祭坛的掩护，行如此卑劣之事。 拿原始灵的鲜血献祭上面供奉的石像，更供养他们国家的掌权者。 夏尔胸间翻涌的怒意，依然呈于面上。 大力推开挡在身前的身躯，跃上高台，朝大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的这一出格行为，引得现场突发动乱。 卫士暴怒的叫喊声，抱乐器慌跑的小乐师，还有民众翻越高台，意欲帮卫士抓住那个发疯的女人。 夏尔可不管身后怎么样混乱，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追上前面快走进大殿的五人。 “站住！” 听到后面传来的喊声，抱着小孩的主祭司豁然回头看向朝祭司团冲来的女人。 对方一身青衣，跑动间带起的气流掀飞脸颊两侧垂下的碎发，其余的长发随意地编成发辫，随着身体的晃动在后背甩来甩去。 沉静的面容上一双令人悚然的眸子紧紧盯着怀中气息若有若无的孩子。 主祭司眸光一暗，睥睨间那股威望令身边的四人顿时领悟，挺身而出。 其中一人喝道： “大胆，祭场岂容尔等小民捣乱！” 话音骤响的刹那，一股罡风随之即来。 夏尔瞳孔一缩，在威力扫来的那刻，借势被掀翻在地上。 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继而跟她说上几句。 在万民面前，维护自己德高望重的声望，向来是上位者们乐此不疲的爱好。 看到这边的动静，后面追上来的卫士和民众们刹住脚步，安静地围观这场即将平息的闹剧。 主祭司将怀中的小孩交由另外一人，朝夏尔跪下的位置挪动两步。 在民众期待的目光下，向地上的夏尔温声问道： “不知这位，唤住我等，有何事情？” 夏尔被发丝挡住的眼神微微一转，抬头大声说道： “我是来寻小儿的，那就如那孩子一般大，长相也极为相似，名唤金乌，不知各位祭司大人能否替民妇算算人可还活着？” 夏尔伸手指向后面那人怀中抱着的红衣小孩。 不等祭司出声，那群义愤填膺的民众议论纷纷。 “这女人肯定是疯了……” “脑子估计不正常，跑到祭场发癫……” “祭司果然有好生之德……” …… 各种不堪的言论此起彼伏，但没人注意的地方，那个紧闭双眼的小孩眼睫微微一动，缩在长袖之下的指尖颤动几下。 见对面的玄衣男子不出声，夏尔再复道： “如果大人觉得为难，不若让小民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小民的孩儿，就一眼……” “大胆，祭司也是尔等想近身就近身的！” 夏尔没有说完的话被上前的卫士打断。 他对中间的祭司躬身一礼，大步走到夏尔身前意欲将她拖离这里。 主祭司故作和善地朝卫士微微点头，转身要走。 正在这时，那个身着红衣的孩子睁开双眼，脑袋一斜，对走过来的主祭司喘着粗重的气唯唯道： “让这民妇看一眼又何妨，她又不像某些人，喝着我的血却瞧不起我这不人不兽的模样。” 声音不大，但那嘲讽的语气让临近的众人听的明明白白。 不明缘由的近前民众瞬间眼睛睁的圆溜溜地在祭司团几人身上回转。 卫士惊觉，这可是夏国的秘辛啊，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民众往后面驱赶。 “今年倒是醒的快，怎么，什么时候你这禽兽也懂得人间的喜怒哀乐了？” 没了民众的围观，主祭司的嘴脸立刻显行，凑近红衣小孩前，一把将他从那人的怀中扯下来。 小孩嘴上能动，但身体依旧很虚弱，“砰~”地一声栽到石板地上。 夏尔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小孩落地的一息间，她猛地窜到孩子身前，一把拦腰抱起。 一个隐身的意念瞬之将两人罩住，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祭祀现场。 因为周围都是人，夏尔不能施展能量，一旦动能量，她们二人就会被人群发现。 所以她只能抱着孩子朝人少的街道跑。 不止是注意着这边几人的民众，就连近前的几位祭司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衣着怪异地女人和他们的小祭司不见了！ 夏国延续的神族血被偷了！ 金乌被那疯女人偷走了！ 在场的民众，卫士，祭司内心咆哮，但谁也没有大声喊出来！ 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留下的一抹猩红。 “你不是神吗？怎么这么弱，跟个人族一样用两条腿跑路！” 怀中被颠的快昏晕过去的金乌，那一张欠揍的嘴对救命恩人说的第一句话就如此的不同寻常。 夏尔在那惨白的笑脸上扫过，幽幽道： “我两条腿还能跑，不像某些人，啊不，是飞禽，现在连睁眼的劲都快用尽啦！” “你?” “怎么，你以为神不会骂人，就任你那嘴啄来啄去！你要是有那力气，不如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跑！” 金乌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神是这德行，看来以前对神的遐想过于高雅神圣了。 “左边有条通向后山的小道，我们可以借着山的隐蔽甩掉后面的追兵。” 金乌眼睛一扫，对夏尔认真道。 后面追上来的人浩浩荡荡，夏尔心下暗道，这些祭司看来不是草包，还真有点子实力傍身，就她这隐身的能力都让对方不到半刻的时间琢磨出应对之法。 反正已经到后山位置，也不需要掩住身形。 隐形罩一撤，二人顿时落在后面紧追的卫士视野中。 夏尔脚尖一点从地上飞去，抱着金乌从半山朝下面茂密的绿茵中跳下。 就在这时，身后窜出的卫士立刻拉弓出箭。 “嗖嗖嗖……” 箭声穿破气流发出的细微响声，在夏尔的头顶上方传来。 她脚下用力，突转方向朝山体另一边直上。 这时为了方便跟遇上的敌人对战，夏尔已将金乌调换位置，背到后背上，擦着山壁朝山的另一个方向飞行。 “现在我们摆脱那些人的追击了，你要回哪里去？” 逃出生天的夏尔已经带着金乌回到当下的时空。 从背上跳下的红衣金乌，拢拢衣袖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你胳膊上的伤要不要紧？” 夏尔眼光一瞥，注意到小孩刚刚的举动。 “无碍，流了几滴血而已。” “没事就好，正好这附近有我认识的人，你要是还没想清楚去哪里，就去前面的那家店坐着慢慢想，我去见人！” 金乌在夏尔一闪而过的兴奋中感知到什么，只意味不明地深望她一眼，转身去了前方的店面。 夏尔走出几步，脑袋中突然冒出这小子那看透一切的表情，顿时没了见人的欲望。 算了！去了人家也不认识，还是不见了！ 当她走进店面，正好看到坐在高高的桌子上安静地小小孩。 惭愧感顿然而生。 他虽然原形是金乌，有上万年的年岁，但人身还是一个小孩啊，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被人再拐卖了可怎么办？ “你怎么回来了？” 金乌抬眼瞟见进门的夏尔，出声问道。 “不去了，没意思！我还是早些送你回家比较重要。” “切！” 这小子，毛病又犯了！ 夏尔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对自己十分不敬的孩子，一时有点想出手揍人的冲动。 把他胳膊上的伤简单地包扎后，夏尔赶紧把这气人的孩子送的远远地。 眼不见心不烦！ 第181章 凶恶的黑鸟 阴沉沉的天映着埋头走路的夏尔。 她刚出现在安静的巷道里，就被前方几声悲戚的鸟鸣声吸引。 抬首望去，就见不远处低矮的树冠上有一只巨大的黑鸟正在啄一只小鸟。 她停下脚步，静观两只鸟打架。 奇怪的事，竟让她都遇上了！ 夏尔不禁在内心吐槽自己这无聊的运气。鸟跟鸟打架确实有，但这以大欺小的确实少见。 全身黑色羽毛的大鸟双翅呼呼扇打脚下被利爪擒住的小灰鸟，尖厉的鸟喙不断撕扯着灰鸟的羽毛。 看这架势，估计不到几分钟，那爪下的鸟就会命归虚无。 夏尔转眼朝巷子里几家紧闭的院门扫望过去，突然眼眸一聚，停驻在一家房舍上面。 她仔细感应了下房屋外的能量气息。 是这家没错！ 这是金乌那小子走之前请夏尔帮的一个小忙。就是将住在这里的家人送去一个地方。 夏尔为了让那小子尽早离开，不假思索地满口应承下来。而现在她所在的位置，就是按照金乌给的讯息，找到的地方。 她敏锐地眸子从房门再次转移到那两只打架的鸟身上。 这是巧合吗？ 她要找的那户人家门前不大的小树上，飞驰着两只激战的鸟。 沉吟片刻，她抬步继续往前走。假装没看见那两只，朝她要去的门扉移动。 就在她的双脚刚站定在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前，随着一声鸟鸣，她脚下飞来一只鸟。 那偏离轨迹的方向不像是飞，更像是逃离时体力不足横冲直撞过来的。 夏尔右脚瞬时抬起，身形后撤半步。垂眸在灰鸟身上凝望几眼。 灰鸟扑腾着翅膀，试图再次飞起，但它可能低估了自己的伤势。 地上沾染的血迹，已将它停留的地面染红，炸飞的羽毛上渗着血迹。一只眼睛似乎也有问题，耷拉着不见睁开。 对面依旧站在树枝上的黑鸟，朝夏尔喳喳几声，似是在催促她快些离开此地。 但它始终碍于夏尔人族的人身没敢上前再欺负这只小鸟，跟夏尔和瘫在地上的灰鸟僵持着。 夏尔不动，那黑鸟也不走，地上的小鸟大概意识到敌人对这位人族的惧意，煽动翅膀朝夏尔又靠近半米。 可以说只要夏尔抬脚，就能踩到灰鸟的身体。 “这小东西还挺聪明！” 夏尔看着近脚的鸟，嘟囔道。 就在她正要仔细辨认这是什么鸟的时候，紧闭的铁门“哐~”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探出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 一人两禽都被猛然间发出的响动引去注意力。 小男孩似乎也被吓到，反应过来蹭地又将门重重关合上。 夏尔没有动静可以理解，可躺在地上的这一只，还有站在树梢的那一只，为何也一副淡然地神情。 它们不害怕人族，不害怕那震耳的撞击声？ 反应过来的夏尔眼光一扫，对上对面的那只黑鸟。黑鸟讥屑的眼神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夏尔捕捉到。 反观脚下这只，委屈巴巴地耷拉着小脑袋，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 夏尔顿时脑袋中电光流过。 这动作她熟，非常熟。因为她曾经也做过鸟。 眼睛一闭，深呼吸，随即抬手敲打铁门。 “开门，我知道你躲在门后偷看！” 靠！一个人被三只鸟耍了，夏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 丢人，不，丢神！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看那黄毛小子不开门，夏尔转头就走。 刚走出一步，后面的铁门再次哐当响起。 “姐姐要带我去找人？”怯弱的小孩声落在夏尔耳中。 甩掉自己的负面情绪，夏尔回头，“嗯”地回应小孩的问话。 在这里，小孩明白，夏尔明白就行，不需要第三人或者鸟知道。 鸟能幻化成人，人也能幻化成鸟，谁知道一前一后的两只是不是故意徘徊在这里，有所动作。 夏尔已经不止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了，所以这次她选择不言明。 谁知道这小孩也十分聪明，没有直接说她是谁，只点出关键事。 小孩闻言停顿半秒，之后朝身后的房舍望了一眼，推门而出。 人出来后又细心地将门严好，才向夏尔走过来。 “这只……” 小孩没有说下去，僵在那里，盯着地上一动不动地灰鸟。 “你认识？” 夏尔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接话问道。 “嗯！是一种性子温顺的鸟类。” “温顺？” 夏尔视线落在灰鸟颤抖的两只爪子上。 “那就带上一块走！” 说着她弯腰将受伤的鸟儿抓起，托在掌心。对面的黑鸟，一双阴翳的眼神在夏尔和小孩身上来回打量，就是灰鸟被他们带离，它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鸣叫或者有其他动作。 这一刻它的反应像极了有灵智的人族行为。 夏尔当然也注意到黑鸟的反应，但她就当自己没有看见，带着灰鸟离开。 路上，夏尔才从小孩的口中得知这鸟的种类和来历。 鹓鶵！ 可夏尔的印象中鹓鶵不都是黄色吗？这只为何是灰色的？ 夏尔没敢继续问下去，或许自己记错了，或者这种颜色的在二十一世纪的马里亚纳早已灭绝。 “姐姐，你把它给我！” 小孩伸手过来，夏尔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个，但还是将鹓鶵放到他的小手上。 掌心微微握住，只见中心一股能量自鸟的腹部输进它的身体。 不到半刻功夫，鸟儿满血复活，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无采的神色顿时消散，恢复它原本灵敏的模样。 小爪一蹬，从掌中站立起来，对着小孩发出“啾啾啾……”的轻叫声。 小孩在它的小袋瓜子上一按，它竟然识趣地安静下来，身体在指尖蹭蹭。 “姐姐我们能送它回家吗？” “这？” 夏尔还在感叹这小孩的善良之心，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话立刻打断。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问了句，“你知道它家住哪里？” “不知，不过我可以问它。” “叽叽叽，啾啾啾……” 一孩一鸟，聊得不亦乐乎。傻眼的夏尔只能听个鸟语。 最后小孩说了个地方，但他接着又道： “小鸟说，它不用我们送。它现在已经脱离险境可以自行回家，不过，不过它说它跟家里人定好的回家时间快要到了，但以它现在的体力估计按时回不去，如果我们顺路的话，给它的家里人带句平安就行！” 夏尔眼睛微眯，脑海中过着小孩口中说的地址。 不顺路但也绕的不算远。 “行，那你就让它注意安全，我们过路给它家人带句话。” 看着飞上天际的灰色鹓鶵，夏尔带着小孩也朝同样的方位飞出。 第181章 凶恶的黑鸟 阴沉沉的天映着埋头走路的夏尔。 她刚出现在安静的巷道里，就被前方几声悲戚的鸟鸣声吸引。 抬首望去，就见不远处低矮的树冠上有一只巨大的黑鸟正在啄一只小鸟。 她停下脚步，静观两只鸟打架。 奇怪的事，竟让她都遇上了！ 夏尔不禁在内心吐槽自己这无聊的运气。鸟跟鸟打架确实有，但这以大欺小的确实少见。 全身黑色羽毛的大鸟双翅呼呼扇打脚下被利爪擒住的小灰鸟，尖厉的鸟喙不断撕扯着灰鸟的羽毛。 看这架势，估计不到几分钟，那爪下的鸟就会命归虚无。 夏尔转眼朝巷子里几家紧闭的院门扫望过去，突然眼眸一聚，停驻在一家房舍上面。 她仔细感应了下房屋外的能量气息。 是这家没错！ 这是金乌那小子走之前请夏尔帮的一个小忙。就是将住在这里的家人送去一个地方。 夏尔为了让那小子尽早离开，不假思索地满口应承下来。而现在她所在的位置，就是按照金乌给的讯息，找到的地方。 她敏锐地眸子从房门再次转移到那两只打架的鸟身上。 这是巧合吗？ 她要找的那户人家门前不大的小树上，飞驰着两只激战的鸟。 沉吟片刻，她抬步继续往前走。假装没看见那两只，朝她要去的门扉移动。 就在她的双脚刚站定在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前，随着一声鸟鸣，她脚下飞来一只鸟。 那偏离轨迹的方向不像是飞，更像是逃离时体力不足横冲直撞过来的。 夏尔右脚瞬时抬起，身形后撤半步。垂眸在灰鸟身上凝望几眼。 灰鸟扑腾着翅膀，试图再次飞起，但它可能低估了自己的伤势。 地上沾染的血迹，已将它停留的地面染红，炸飞的羽毛上渗着血迹。一只眼睛似乎也有问题，耷拉着不见睁开。 对面依旧站在树枝上的黑鸟，朝夏尔喳喳几声，似是在催促她快些离开此地。 但它始终碍于夏尔人族的人身没敢上前再欺负这只小鸟，跟夏尔和瘫在地上的灰鸟僵持着。 夏尔不动，那黑鸟也不走，地上的小鸟大概意识到敌人对这位人族的惧意，煽动翅膀朝夏尔又靠近半米。 可以说只要夏尔抬脚，就能踩到灰鸟的身体。 “这小东西还挺聪明！” 夏尔看着近脚的鸟，嘟囔道。 就在她正要仔细辨认这是什么鸟的时候，紧闭的铁门“哐~”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探出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 一人两禽都被猛然间发出的响动引去注意力。 小男孩似乎也被吓到，反应过来蹭地又将门重重关合上。 夏尔没有动静可以理解，可躺在地上的这一只，还有站在树梢的那一只，为何也一副淡然地神情。 它们不害怕人族，不害怕那震耳的撞击声？ 反应过来的夏尔眼光一扫，对上对面的那只黑鸟。黑鸟讥屑的眼神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夏尔捕捉到。 反观脚下这只，委屈巴巴地耷拉着小脑袋，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 夏尔顿时脑袋中电光流过。 这动作她熟，非常熟。因为她曾经也做过鸟。 眼睛一闭，深呼吸，随即抬手敲打铁门。 “开门，我知道你躲在门后偷看！” 靠！一个人被三只鸟耍了，夏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 丢人，不，丢神！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看那黄毛小子不开门，夏尔转头就走。 刚走出一步，后面的铁门再次哐当响起。 “姐姐要带我去找人？”怯弱的小孩声落在夏尔耳中。 甩掉自己的负面情绪，夏尔回头，“嗯”地回应小孩的问话。 在这里，小孩明白，夏尔明白就行，不需要第三人或者鸟知道。 鸟能幻化成人，人也能幻化成鸟，谁知道一前一后的两只是不是故意徘徊在这里，有所动作。 夏尔已经不止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了，所以这次她选择不言明。 谁知道这小孩也十分聪明，没有直接说她是谁，只点出关键事。 小孩闻言停顿半秒，之后朝身后的房舍望了一眼，推门而出。 人出来后又细心地将门严好，才向夏尔走过来。 “这只……” 小孩没有说下去，僵在那里，盯着地上一动不动地灰鸟。 “你认识？” 夏尔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接话问道。 “嗯！是一种性子温顺的鸟类。” “温顺？” 夏尔视线落在灰鸟颤抖的两只爪子上。 “那就带上一块走！” 说着她弯腰将受伤的鸟儿抓起，托在掌心。对面的黑鸟，一双阴翳的眼神在夏尔和小孩身上来回打量，就是灰鸟被他们带离，它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鸣叫或者有其他动作。 这一刻它的反应像极了有灵智的人族行为。 夏尔当然也注意到黑鸟的反应，但她就当自己没有看见，带着灰鸟离开。 路上，夏尔才从小孩的口中得知这鸟的种类和来历。 鹓鶵！ 可夏尔的印象中鹓鶵不都是黄色吗？这只为何是灰色的？ 夏尔没敢继续问下去，或许自己记错了，或者这种颜色的在二十一世纪的马里亚纳早已灭绝。 “姐姐，你把它给我！” 小孩伸手过来，夏尔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个，但还是将鹓鶵放到他的小手上。 掌心微微握住，只见中心一股能量自鸟的腹部输进它的身体。 不到半刻功夫，鸟儿满血复活，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无采的神色顿时消散，恢复它原本灵敏的模样。 小爪一蹬，从掌中站立起来，对着小孩发出“啾啾啾……”的轻叫声。 小孩在它的小袋瓜子上一按，它竟然识趣地安静下来，身体在指尖蹭蹭。 “姐姐我们能送它回家吗？” “这？” 夏尔还在感叹这小孩的善良之心，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话立刻打断。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问了句，“你知道它家住哪里？” “不知，不过我可以问它。” “叽叽叽，啾啾啾……” 一孩一鸟，聊得不亦乐乎。傻眼的夏尔只能听个鸟语。 最后小孩说了个地方，但他接着又道： “小鸟说，它不用我们送。它现在已经脱离险境可以自行回家，不过，不过它说它跟家里人定好的回家时间快要到了，但以它现在的体力估计按时回不去，如果我们顺路的话，给它的家里人带句平安就行！” 夏尔眼睛微眯，脑海中过着小孩口中说的地址。 不顺路但也绕的不算远。 “行，那你就让它注意安全，我们过路给它家人带句话。” 看着飞上天际的灰色鹓鶵，夏尔带着小孩也朝同样的方位飞出。 第182章 车坐返了 夏尔和小孩先一步到达乌鸫说的地方。 敞开窗口站着一位朝远处张望的女人，小孩指着那家亮灯的屋舍说，乌鸫的家就是那里。 “那你说给它家人告知一声！” “看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对方不一定相信。” 夏尔在小孩委屈的眼神上划过，带着人飞落在窗口可见的视野中。 “现在你说，她就相信了！” 夏尔一把将小孩推到身前，对窗口站的身影微微点头回应。 鸟的家人听到孩子的带话后，安下心合上敞开的窗口。 “好了，现在该干我们的事了！” “我们要去哪里？” “魂境！” 脚尖一点，夏尔穿越在昏暗的黑夜中。身边的孩子这会也安静下来，不问东问西，也省的夏尔去回应。 不过，这只跟金乌比起来实在好带多了，这一点她倒是挺欣慰的。 刚穿进魂境地界，夏尔就遇上一群黑影。她立刻拉住小孩，隐住身影，敛起气息。 看对方的架势是在找什么人，以防被撞上，她们还是小心为妙。 正好这时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夏尔眼眉一悦，拉着孩子就跑。 还真是魂境运送魂体的雷车。 “走，我们搭个顺风车！” 夏尔声音响起的刹那便站到列车在此地的停靠点。没有下来的魂体，夏尔拉着孩子跨了上去。 上车的一瞬间，夏尔被满当当的车厢惊到。 这又是从哪里运来的魂体？ 借着空隙，夏尔挪到角落空出来的位置。将小孩环在自己身前，听着车轮发出的摩擦声。 窗外的天空淡云弥漫，但能看得清远处的风景。 山川轮替，草木一晃。 飞驰穿行的魂车在既定的轨道上快速运行。而窗外的风景成了夏尔在众多拥挤的幽魂下唯一感兴趣的存在。 “黄泉瀑布！” 夏尔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吸引。 飞流直下，霞光萦绕。 听说这里是魂境难得的风景优美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虽比不上阳间的壮阔但对于刚入阴界的魂体来说这也是来自人间的最后安慰。 车上的魂体慢慢从过了黄泉瀑布后不断地在减少，最后整个车厢竟剩下夏尔和小孩还有两三个魂体。 来回巡逻的魂境卫士，这时候才注意到列车上冒出来的两名陌生气息。 “你们？” 卫士指着夏尔和她前面的小孩一时语塞。 小小的波澜惊动车上的卫长。只见一位摇晃着走路的庞大身躯朝夏尔站定的这一节车厢挪动。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惊叹。 夏尔诧异后立即接话： “有事，正好撞见你们的车，便上来的。不过你怎么改做这个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大楼前的守卫，这回却成了列车上的巡逻，这变化也太出乎意料。 “要去接魂体，忙不过去，便叫我们这些卫士也去帮个忙。” 这边说完，它便对身边的另一位卫士嘀咕几句。那人在夏尔面上扫了一眼，缺缺地走开。 胖卫士说起上次夏尔托他查消息的事，问她人魂找到没有？ 夏尔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之后他的视线落在夏尔身边的小孩身上，眉目间生出疑惑。 夏尔见势忙解释： “这是我弟弟，他生魂未灭，我带他去找人，不知上魂车有没有违背你们的车规？” “车规倒是没有，不过我这么觉得这位的魂息有些熟悉？” “熟悉？怎么会，难不成魂境跟他有相似的魂体存在？” 夏尔压下不安的心跳，笑颜嘻嘻地问道。 胖子拍了拍脑门，唉声叹气。 “哎！就是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遇见过。等我回头想起来再说啊！” 话音刚落，飞驰的列车到站的声音随之即来。 胖子在车门上扫视一眼，回头对夏尔道： “这里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你们得在这里下车了！” “行，那我们先走了！” 夏尔拉着小孩忙从列车上出来。一抬头看到醒目的车站标识牌：加厦。 这地名怎么听都没有听过？不会是车坐反了？ “这里似乎不是魂境范围？” 小男孩大眼望着周围的荒凉，不禁提示夏尔。 夏尔不好意思说自己只忙着上车，没有注意车开往的方向。 “不是，我们顺道感受下这里的环境，然后再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 小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一双眯起来的眼睛在夏尔看不见的地方苦苦挣扎。 这回还是安安稳稳地使用空间转移，便车真不是随便能搭的。 夏尔有了这个觉悟后，意念流转，二人落在魂境外的城池边上。 “我们为何不直接到目的地，却落在这里？” 小孩环顾一周，认真地抬首问夏尔。 夏尔眉头紧皱，指着前方的黑暗，道： “看到天上那翻滚的黑云没，找你的！” 小孩瞬间明白了什么，圆溜溜的大眼带上一丝忧色。 “我虽不知金乌为何让我把你送到魂境的世家，但依目前的情形，这趟任务也不简单呐!” 小孩听出夏尔话里的不痛快，继而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目光悠远地盯着远方的黑云，道： “周家世代以集聚魂魄为生，当年我受制于外族压迫，不得已将自己的一魂三魄交由周家保管，我来这里是为了取回我那遗落在外的魂魄！”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来取，人家会愿意交出来吗？” “这些年他们拿我的魂魄吃尽多少红利暂且不说，就现下他们家族在魂境的地位还是我为他们争取来的。我的魂魄他们还没那个实力全力掌控，我说要拿回，他们自不敢不给！” 小孩冷厉的眸子上带着历经风霜的锐利，他不再是七八岁的小童，这一刻它就是自带威望的原始灵。 夏尔在他成竹在胸的神色上凝望几眼，收回视线说了一声“走”！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夏尔也无惧于魂境的威压，便先一步朝魂城走去。 响雷混混，紫电纷飞。 不长的一段路，硬是让她们走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来。 因为她们走出的每一步都带着魂境秩序的压制。 第182章 车坐返了 夏尔和小孩先一步到达乌鸫说的地方。 敞开窗口站着一位朝远处张望的女人，小孩指着那家亮灯的屋舍说，乌鸫的家就是那里。 “那你说给它家人告知一声！” “看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对方不一定相信。” 夏尔在小孩委屈的眼神上划过，带着人飞落在窗口可见的视野中。 “现在你说，她就相信了！” 夏尔一把将小孩推到身前，对窗口站的身影微微点头回应。 鸟的家人听到孩子的带话后，安下心合上敞开的窗口。 “好了，现在该干我们的事了！” “我们要去哪里？” “魂境！” 脚尖一点，夏尔穿越在昏暗的黑夜中。身边的孩子这会也安静下来，不问东问西，也省的夏尔去回应。 不过，这只跟金乌比起来实在好带多了，这一点她倒是挺欣慰的。 刚穿进魂境地界，夏尔就遇上一群黑影。她立刻拉住小孩，隐住身影，敛起气息。 看对方的架势是在找什么人，以防被撞上，她们还是小心为妙。 正好这时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夏尔眼眉一悦，拉着孩子就跑。 还真是魂境运送魂体的雷车。 “走，我们搭个顺风车！” 夏尔声音响起的刹那便站到列车在此地的停靠点。没有下来的魂体，夏尔拉着孩子跨了上去。 上车的一瞬间，夏尔被满当当的车厢惊到。 这又是从哪里运来的魂体？ 借着空隙，夏尔挪到角落空出来的位置。将小孩环在自己身前，听着车轮发出的摩擦声。 窗外的天空淡云弥漫，但能看得清远处的风景。 山川轮替，草木一晃。 飞驰穿行的魂车在既定的轨道上快速运行。而窗外的风景成了夏尔在众多拥挤的幽魂下唯一感兴趣的存在。 “黄泉瀑布！” 夏尔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吸引。 飞流直下，霞光萦绕。 听说这里是魂境难得的风景优美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虽比不上阳间的壮阔但对于刚入阴界的魂体来说这也是来自人间的最后安慰。 车上的魂体慢慢从过了黄泉瀑布后不断地在减少，最后整个车厢竟剩下夏尔和小孩还有两三个魂体。 来回巡逻的魂境卫士，这时候才注意到列车上冒出来的两名陌生气息。 “你们？” 卫士指着夏尔和她前面的小孩一时语塞。 小小的波澜惊动车上的卫长。只见一位摇晃着走路的庞大身躯朝夏尔站定的这一节车厢挪动。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惊叹。 夏尔诧异后立即接话： “有事，正好撞见你们的车，便上来的。不过你怎么改做这个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大楼前的守卫，这回却成了列车上的巡逻，这变化也太出乎意料。 “要去接魂体，忙不过去，便叫我们这些卫士也去帮个忙。” 这边说完，它便对身边的另一位卫士嘀咕几句。那人在夏尔面上扫了一眼，缺缺地走开。 胖卫士说起上次夏尔托他查消息的事，问她人魂找到没有？ 夏尔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之后他的视线落在夏尔身边的小孩身上，眉目间生出疑惑。 夏尔见势忙解释： “这是我弟弟，他生魂未灭，我带他去找人，不知上魂车有没有违背你们的车规？” “车规倒是没有，不过我这么觉得这位的魂息有些熟悉？” “熟悉？怎么会，难不成魂境跟他有相似的魂体存在？” 夏尔压下不安的心跳，笑颜嘻嘻地问道。 胖子拍了拍脑门，唉声叹气。 “哎！就是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遇见过。等我回头想起来再说啊！” 话音刚落，飞驰的列车到站的声音随之即来。 胖子在车门上扫视一眼，回头对夏尔道： “这里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你们得在这里下车了！” “行，那我们先走了！” 夏尔拉着小孩忙从列车上出来。一抬头看到醒目的车站标识牌：加厦。 这地名怎么听都没有听过？不会是车坐反了？ “这里似乎不是魂境范围？” 小男孩大眼望着周围的荒凉，不禁提示夏尔。 夏尔不好意思说自己只忙着上车，没有注意车开往的方向。 “不是，我们顺道感受下这里的环境，然后再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 小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一双眯起来的眼睛在夏尔看不见的地方苦苦挣扎。 这回还是安安稳稳地使用空间转移，便车真不是随便能搭的。 夏尔有了这个觉悟后，意念流转，二人落在魂境外的城池边上。 “我们为何不直接到目的地，却落在这里？” 小孩环顾一周，认真地抬首问夏尔。 夏尔眉头紧皱，指着前方的黑暗，道： “看到天上那翻滚的黑云没，找你的！” 小孩瞬间明白了什么，圆溜溜的大眼带上一丝忧色。 “我虽不知金乌为何让我把你送到魂境的世家，但依目前的情形，这趟任务也不简单呐!” 小孩听出夏尔话里的不痛快，继而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目光悠远地盯着远方的黑云，道： “周家世代以集聚魂魄为生，当年我受制于外族压迫，不得已将自己的一魂三魄交由周家保管，我来这里是为了取回我那遗落在外的魂魄！”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来取，人家会愿意交出来吗？” “这些年他们拿我的魂魄吃尽多少红利暂且不说，就现下他们家族在魂境的地位还是我为他们争取来的。我的魂魄他们还没那个实力全力掌控，我说要拿回，他们自不敢不给！” 小孩冷厉的眸子上带着历经风霜的锐利，他不再是七八岁的小童，这一刻它就是自带威望的原始灵。 夏尔在他成竹在胸的神色上凝望几眼，收回视线说了一声“走”！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夏尔也无惧于魂境的威压，便先一步朝魂城走去。 响雷混混，紫电纷飞。 不长的一段路，硬是让她们走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来。 因为她们走出的每一步都带着魂境秩序的压制。 第183章 白乌 魂境受制于轮回秩序压制，而轮回来自虚境上界之物，是神创造的东西。 所以它在曜和星系正式运行时就将轮回内所有的生灵都归入它的系统中。而像原始灵这种高阶的存在在当时因为守护或者逃避轮回的缘故已被轮回剔除在外。 轮回最顶级的防护在于当时进入系统内，以修炼等级最高的那位的等级形成最高上限。 所以，凡是进入魂境的所有生灵都在轮回防护的监视之内，但凡出现意外，都会引动魂境的防御，即雷电攻击。 夏尔这次带来的这位不仅不是魂体而且还是一位原始生灵，自然在刚进入魂境的地界便引得魂境的防卫秩序出来阻拦。 夏尔在前面开路，小孩跟在后面。 即使步履维艰，但好在两人此刻已走到魂城城池门口。 瞬息而来的黑云已经盘踞在他们的头顶上方，随时会降下一道雷击。 魂境内本就天气暗沉，这黑云又突然出现，使得周围的灯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要不是魂体本身就不要用肉眼视物，那这人流密集的街道上到处都会出现踩踏事件。 夏尔驻足朝城内翘首仰望的魂体们环视几眼，而后回首低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小孩几眼。 “你身体还能扛得住吗？” 小孩没有抬头，但坚毅的语气表达了他此行的决心。 “可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魂城嘛，我还是可以闯闯的。” 夏尔嘴角弯起，带着开玩笑的意思道： “那不知我们接下来该往这小小的魂城什么方向走呢，这位厉害的小大人？” 小孩埋下的脑袋陡然抬起，对上夏尔嬉笑的神容。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一，故而小脸腾地变红。眼神躲闪地回应道： “左面方位！” “左边？” 夏尔抬首朝魂城内的左边区域望过去。正前方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离这里有多远？” “魂魄之间的感应说不准，但应该不近。” 周家是世家，按照人间世家的居住习惯一般是跟普通人隔离开的，再加上前面是城池的商业区，那就说明这个左边估计在最里面的位置。 夏尔又仰头朝伸手即可触摸到的云雾凝视一眼，对身后的人道： “我们尽量避着魂体走，免得雷电降下来伤及到无辜。” 小孩在魂来魂往的街面上扫视几眼，小声说了声“好”！ 争得小孩的理解，便指着靠近城池左边一条幽暗的小道对他说： “我们走那条。穿过这边区域后再换路线。” 其实小孩想问夏尔，这街上的魂体似乎并不害怕上面出现的雷鸣声，他们为何要绕道而行。 小孩不知道的是，在魂城待的久了，就知道这样的黑云压城在这里宛如人间的下雨。 时而会出现几次，都习以为常。 魂城的小民们看不出这黑云的异样，但夏尔那可是经验所得。 这次的黑云明显不一样。 可以说比上一次她来魂城找典钰时遇到的那场雷暴集聚的能量更强。 那一次是威慑城中炼人魂的修士，他实力再强也高不过魂境自带的防御等级。但现在进来的这位虽魂体不全，可一旦与城中的其他残魂相融，对魂城来说那是致命的危险。 轮回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出现，魂境更不能容这样强大的存在打破既有的平衡。 如果轮回秩序有灵识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人遭这被追着跑的罪。 夏尔心里对那虚境之上造出这物的神明有些不满。可她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所有星系都能受到神明的青睐。 这一切还是原始阴阳二神为了星系的繁盛才经秩序者允许制造出来的。 就连夏尔曾经生活过的玄球也就是沧溟系，它虽是这宇宙中存在最久远的星系之一，但也没有这样的秩序维持星球万物的循环往复。 那里的生命一旦死去就真的是彻底消失，不会再有出现在星球上的可能。 所以最初的玄球也是一个十分强盛的星球，但随着时光流转，星球上的生命慢慢凋谢，孕育新生命的能力下降，也就导致最后的衰败。 顶着上方不断劈下的雷电，夏尔一手遮挡，一手拉着已经累的走不动道的小孩在僻静的小道上奔跑。 都是神力，但这上面的雷电能量明显比还未成正神的夏尔强上百倍。 再加上如今的她，魂体四散，这具身体内只有主魂和一个残魂与上面抗衡，夏尔能跑出一里之地还是她硬扛的结果。 “还有多远？” 二人从小道穿到荒静的一处空旷位置，夏尔朝四面扫望，没有看到能走的路后，问昏迷趴在背上的小孩。 小孩被喊醒，悠悠地睁开双眼，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位置直看。 夏尔侧头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他盯的方向，再问： “是那里吗？”还特意伸手指给小孩看。 孩子微微眨了几下眼睛。 “你最好再撑一会，麻烦又来了！” 夏尔还没有落下的手，一转又指着另一个方位，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右边远处此时飘来黑压压一片不明物。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其实夏尔早就预料到她们的出现会引起魂境上层的注意，只是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慢。 或者说，对方就是故意等她们体力耗尽，能量不存的时候再对她们出手。 目光一沉，夏尔在小孩指的那个方向多看几眼。 远处黑暗中明火闪烁，应该就是周家在魂境的居所。 不远但也不近！ 就是不知道，这周家跟魂境的上层关系如何？不知道能不能用世家的威望给二人省掉一些麻烦！ 先不管了，只要对方不挡在她身前，就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夏尔手掌翻动加强上面拦截雷电的保护罩，身形一动朝黑暗中掠去。 人还没有窜出百米，就被一层黑色的雾罩拦住去路。随即，伴随着雷鸣电闪的混音中传来对方的质问。 “阁下何方生灵，闯我魂境？” 生灵？ 看来对方也从上面遮天的墨云中看出玄机。 小孩指尖微动，意欲抬头，便被夏尔一手按下。 “安心趴着，有我在！” 小声叮嘱完，夏尔抬首对着前面的黑雾大声说道： “在下来魂城没有恶意，只为取回我寄存在这里的一物。” “哈哈哈……” 她的话音方落，黑雾中传来冷笑。 “每一个闯魂境的都是这么说，不过在下有些好奇，你来魂境要取何物？” 夏尔唇角一弯，笑说： “阁下既然这么好奇，不若近前些，你站的太远估计听的不够真切。不，还是我凑近了跟你说，好歹这里也是魂境，我怎能让主家上前的道理。” 夏尔说着，翻手扯下挡在头顶的保护罩，往黑雾中撞去。 魂境境主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知礼数的家伙，急的慢往后躲。 那上面的雷电可不是他这种等级能承受的了的，一个不慎估计又得承受千年轮回才能复归魂境。 后面的卫士们虽畏惧雷电，但在境主面前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他老人家前面。 夏尔轻笑几声，疑惑道： “阁下又不想听了？” 她试图又往黑雾靠近，将对方逼的连连后撤。不过她自己自然也没落到好处。 上面的不断砸下的电光横七竖八地劈在她瘦小的身板上，她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怀中的小孩被她好好地护在躬着的身下。大喘一口气，余光在左右两边瞥了一眼。 “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在下赶时间，不叨扰境主了！” 脆音响起的瞬间，夏尔就如一道光一样从黑雾一侧划过，朝远处亮起的灯光遁去。 “境主，前面是周家的地界！” 其中一位卫士好心提醒。 “周家？” 境主喃喃重复着。 “难道跟周家的上古灵有关？” 他突然提高声量，眼神不可置信地在雷电交加的下方望去。 卫士们面面相觑，就是没人敢回应境主的质疑。 那可是周家，就连境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如果是为了上古灵而来，那这魂境可有热闹看了！ 黑雾中的男人，发出几声邪魅地轻笑。 “有趣，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黑雾散尽，从里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躬着腰身的老头，带着三个小童，步履轻盈地往周家的位置飘去。 “快敲门！” 夏尔一把将怀中的小孩放到门楼前的隐蔽处，出手拖住劈下来的紫芒。 小孩落地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属于自己的能量自门内入体。 他看夏尔强撑不下去的架势，立即出手敲响灰色的门扉。 几声之后，门扇自内而开。 夏尔听到响动，朝那里望过去。 “没有魂来开，门是自动开的？” “门是你开的？” “不是。应该是周家感应到我的气息……” “那你一人进去有危险吗？” 夏尔冷汗浸湿脸颊，碎发被无情地粘贴在上面，一双腿已经支撑到疲软的极限。 不等小孩说完，她打断他的回答。 “没有！” “那你一人进去，我就不送你了！” 回身一把将小孩推进门扇内，给他一个安心的笑，示意他快些进去。不然这雷电估计得把这周家瞬间夷为平地。 看着小孩拐过绿色的树荫，夏尔站立的身子瞬间倒在门楼的墙壁上，从上滑落到地上。 浑身上下的肌肉在颤抖，这大概就是筋疲力尽的极限了！ 夏尔仰头望着散去的黑云，脸上不由地扯出一个笑脸。 魂体受损，意味着自己在这里撑不了多长时间，夏尔的念头刚落下，脑海中就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是谁？他是谁？……” 实在受不了这意识的喧闹，夏尔只能回答她的问题。 “白乌，原始灵禽。” 回应完，她就从魂境撤离，回到勉晓一的身体中。 从睡梦中醒来的勉晓一，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白乌！ 第183章 白乌 魂境受制于轮回秩序压制，而轮回来自虚境上界之物，是神创造的东西。 所以它在曜和星系正式运行时就将轮回内所有的生灵都归入它的系统中。而像原始灵这种高阶的存在在当时因为守护或者逃避轮回的缘故已被轮回剔除在外。 轮回最顶级的防护在于当时进入系统内，以修炼等级最高的那位的等级形成最高上限。 所以，凡是进入魂境的所有生灵都在轮回防护的监视之内，但凡出现意外，都会引动魂境的防御，即雷电攻击。 夏尔这次带来的这位不仅不是魂体而且还是一位原始生灵，自然在刚进入魂境的地界便引得魂境的防卫秩序出来阻拦。 夏尔在前面开路，小孩跟在后面。 即使步履维艰，但好在两人此刻已走到魂城城池门口。 瞬息而来的黑云已经盘踞在他们的头顶上方，随时会降下一道雷击。 魂境内本就天气暗沉，这黑云又突然出现，使得周围的灯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要不是魂体本身就不要用肉眼视物，那这人流密集的街道上到处都会出现踩踏事件。 夏尔驻足朝城内翘首仰望的魂体们环视几眼，而后回首低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小孩几眼。 “你身体还能扛得住吗？” 小孩没有抬头，但坚毅的语气表达了他此行的决心。 “可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魂城嘛，我还是可以闯闯的。” 夏尔嘴角弯起，带着开玩笑的意思道： “那不知我们接下来该往这小小的魂城什么方向走呢，这位厉害的小大人？” 小孩埋下的脑袋陡然抬起，对上夏尔嬉笑的神容。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一，故而小脸腾地变红。眼神躲闪地回应道： “左面方位！” “左边？” 夏尔抬首朝魂城内的左边区域望过去。正前方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离这里有多远？” “魂魄之间的感应说不准，但应该不近。” 周家是世家，按照人间世家的居住习惯一般是跟普通人隔离开的，再加上前面是城池的商业区，那就说明这个左边估计在最里面的位置。 夏尔又仰头朝伸手即可触摸到的云雾凝视一眼，对身后的人道： “我们尽量避着魂体走，免得雷电降下来伤及到无辜。” 小孩在魂来魂往的街面上扫视几眼，小声说了声“好”！ 争得小孩的理解，便指着靠近城池左边一条幽暗的小道对他说： “我们走那条。穿过这边区域后再换路线。” 其实小孩想问夏尔，这街上的魂体似乎并不害怕上面出现的雷鸣声，他们为何要绕道而行。 小孩不知道的是，在魂城待的久了，就知道这样的黑云压城在这里宛如人间的下雨。 时而会出现几次，都习以为常。 魂城的小民们看不出这黑云的异样，但夏尔那可是经验所得。 这次的黑云明显不一样。 可以说比上一次她来魂城找典钰时遇到的那场雷暴集聚的能量更强。 那一次是威慑城中炼人魂的修士，他实力再强也高不过魂境自带的防御等级。但现在进来的这位虽魂体不全，可一旦与城中的其他残魂相融，对魂城来说那是致命的危险。 轮回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出现，魂境更不能容这样强大的存在打破既有的平衡。 如果轮回秩序有灵识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人遭这被追着跑的罪。 夏尔心里对那虚境之上造出这物的神明有些不满。可她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所有星系都能受到神明的青睐。 这一切还是原始阴阳二神为了星系的繁盛才经秩序者允许制造出来的。 就连夏尔曾经生活过的玄球也就是沧溟系，它虽是这宇宙中存在最久远的星系之一，但也没有这样的秩序维持星球万物的循环往复。 那里的生命一旦死去就真的是彻底消失，不会再有出现在星球上的可能。 所以最初的玄球也是一个十分强盛的星球，但随着时光流转，星球上的生命慢慢凋谢，孕育新生命的能力下降，也就导致最后的衰败。 顶着上方不断劈下的雷电，夏尔一手遮挡，一手拉着已经累的走不动道的小孩在僻静的小道上奔跑。 都是神力，但这上面的雷电能量明显比还未成正神的夏尔强上百倍。 再加上如今的她，魂体四散，这具身体内只有主魂和一个残魂与上面抗衡，夏尔能跑出一里之地还是她硬扛的结果。 “还有多远？” 二人从小道穿到荒静的一处空旷位置，夏尔朝四面扫望，没有看到能走的路后，问昏迷趴在背上的小孩。 小孩被喊醒，悠悠地睁开双眼，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位置直看。 夏尔侧头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他盯的方向，再问： “是那里吗？”还特意伸手指给小孩看。 孩子微微眨了几下眼睛。 “你最好再撑一会，麻烦又来了！” 夏尔还没有落下的手，一转又指着另一个方位，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右边远处此时飘来黑压压一片不明物。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其实夏尔早就预料到她们的出现会引起魂境上层的注意，只是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慢。 或者说，对方就是故意等她们体力耗尽，能量不存的时候再对她们出手。 目光一沉，夏尔在小孩指的那个方向多看几眼。 远处黑暗中明火闪烁，应该就是周家在魂境的居所。 不远但也不近！ 就是不知道，这周家跟魂境的上层关系如何？不知道能不能用世家的威望给二人省掉一些麻烦！ 先不管了，只要对方不挡在她身前，就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夏尔手掌翻动加强上面拦截雷电的保护罩，身形一动朝黑暗中掠去。 人还没有窜出百米，就被一层黑色的雾罩拦住去路。随即，伴随着雷鸣电闪的混音中传来对方的质问。 “阁下何方生灵，闯我魂境？” 生灵？ 看来对方也从上面遮天的墨云中看出玄机。 小孩指尖微动，意欲抬头，便被夏尔一手按下。 “安心趴着，有我在！” 小声叮嘱完，夏尔抬首对着前面的黑雾大声说道： “在下来魂城没有恶意，只为取回我寄存在这里的一物。” “哈哈哈……” 她的话音方落，黑雾中传来冷笑。 “每一个闯魂境的都是这么说，不过在下有些好奇，你来魂境要取何物？” 夏尔唇角一弯，笑说： “阁下既然这么好奇，不若近前些，你站的太远估计听的不够真切。不，还是我凑近了跟你说，好歹这里也是魂境，我怎能让主家上前的道理。” 夏尔说着，翻手扯下挡在头顶的保护罩，往黑雾中撞去。 魂境境主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知礼数的家伙，急的慢往后躲。 那上面的雷电可不是他这种等级能承受的了的，一个不慎估计又得承受千年轮回才能复归魂境。 后面的卫士们虽畏惧雷电，但在境主面前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他老人家前面。 夏尔轻笑几声，疑惑道： “阁下又不想听了？” 她试图又往黑雾靠近，将对方逼的连连后撤。不过她自己自然也没落到好处。 上面的不断砸下的电光横七竖八地劈在她瘦小的身板上，她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怀中的小孩被她好好地护在躬着的身下。大喘一口气，余光在左右两边瞥了一眼。 “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在下赶时间，不叨扰境主了！” 脆音响起的瞬间，夏尔就如一道光一样从黑雾一侧划过，朝远处亮起的灯光遁去。 “境主，前面是周家的地界！” 其中一位卫士好心提醒。 “周家？” 境主喃喃重复着。 “难道跟周家的上古灵有关？” 他突然提高声量，眼神不可置信地在雷电交加的下方望去。 卫士们面面相觑，就是没人敢回应境主的质疑。 那可是周家，就连境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如果是为了上古灵而来，那这魂境可有热闹看了！ 黑雾中的男人，发出几声邪魅地轻笑。 “有趣，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黑雾散尽，从里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躬着腰身的老头，带着三个小童，步履轻盈地往周家的位置飘去。 “快敲门！” 夏尔一把将怀中的小孩放到门楼前的隐蔽处，出手拖住劈下来的紫芒。 小孩落地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属于自己的能量自门内入体。 他看夏尔强撑不下去的架势，立即出手敲响灰色的门扉。 几声之后，门扇自内而开。 夏尔听到响动，朝那里望过去。 “没有魂来开，门是自动开的？” “门是你开的？” “不是。应该是周家感应到我的气息……” “那你一人进去有危险吗？” 夏尔冷汗浸湿脸颊，碎发被无情地粘贴在上面，一双腿已经支撑到疲软的极限。 不等小孩说完，她打断他的回答。 “没有！” “那你一人进去，我就不送你了！” 回身一把将小孩推进门扇内，给他一个安心的笑，示意他快些进去。不然这雷电估计得把这周家瞬间夷为平地。 看着小孩拐过绿色的树荫，夏尔站立的身子瞬间倒在门楼的墙壁上，从上滑落到地上。 浑身上下的肌肉在颤抖，这大概就是筋疲力尽的极限了！ 夏尔仰头望着散去的黑云，脸上不由地扯出一个笑脸。 魂体受损，意味着自己在这里撑不了多长时间，夏尔的念头刚落下，脑海中就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是谁？他是谁？……” 实在受不了这意识的喧闹，夏尔只能回答她的问题。 “白乌，原始灵禽。” 回应完，她就从魂境撤离，回到勉晓一的身体中。 从睡梦中醒来的勉晓一，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白乌！ 第184章 那鸟说它叫蓝凤 干旱的黄土地上长不出一株绿色的草。这里像是被雨水遗忘的角落。 此刻，荒凉的黄土路上，站着几个议论纷纷的青年男女。 他们正在为生计的事焦头烂额。 田里长不出粮食，这里又没有其他谋财的地方，这村里上百号人该如何活下去？ 人群中个头不高的一位姑娘，认真地听着其他人的意见，没有出声。 这位姑娘就是轮回某一世的夏尔。 她出生在干旱地区，这里常年因为降水不足的原因，导致民众的饮水短缺，饮食不足，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尤其是近些年更甚，年头不好，降水又少，地里好不容易种下去的种子因为缺水枯死在田里，连个发芽的苗都看不见。 村里很多人过不下去，便搬离这里去其他地方寻找出路。但夏尔一家依旧坚持守在家乡的故土上苦苦支撑。 一群人讨论的正欢，不知谁突发一声“咦”字，随后就指着一个方向，拉着身边人的胳膊惊讶地大喊： “你们快喊，那是什么？” 夏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们距离百米的地方落着一只庞大的鸟！ 一只从没有见过的蓝色鸟。 大家伙被大鸟漂亮的外表吸引，半天没有一个人出声。许久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犹犹豫豫的低问。 “那是孔雀吗？” “是挺像孔雀，但是孔雀有这么大只的吗？” “没有……” 回答的那人也不是很肯定，因为生活在穷山僻壤地方的他们并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和奇异。 当然，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夏尔更不知道那是不是同伴们口中的孔雀。 鸟儿似乎注意到前方众人对它的讨论，便抬起它那啄着羽毛的脑袋，朝人群瞥望几眼。 “它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第一个发现的男子激动的叫喊起来。 蓝鸟高昂着头，随着它脖间的挪动，头顶的羽冠轻轻颤栗。身上的羽毛也随之乍起，映着光竟然泛着蓝色的光晕，令几人目瞪口呆，无限沉沦。 “太漂亮了！” “这不会是神鸟？” …… 震惊过后，大家小声议论起来。 “我们走近去瞧瞧？” 有人提议近前去看那姿态神韵的大鸟，夏尔也生出兴致，随在带头的两人后，朝鸟儿慢慢靠近。 “你们还是别去了，惊到它会飞走的！” 一位姑娘拉住夏尔的胳膊，让她们不要过去。 村里百年难遇的奇景，她们还想多欣赏一会呢！ “他们已经过去了。” 夏尔努努嘴，让她朝塌方的旧院看。 姑娘生气地摔落夏尔的胳膊，不再搭理她。没有人拦，夏尔疾步向前面的人追去。 站在土坡上的蓝鸟，蓝色的眼珠子在靠近的两人身上打转。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它轻轻挪动爪子，将身体转了个方向。 长长的尾巴换到后面，精巧的头部对上近在三米的两位人族男人。 “你去！” “你去！” 两人推搡着就是没人敢往那巨鸟身前走。 “它不吃人？” “你见过有鸟吃人肉的吗？啥年代了，你少看点连环画！” “你都没靠前，咋知道它不吃人？这可不是我们常见的鸽子，麻雀这些小鸟。” 男子被堵的一时无法反驳，良久后才捣捣身边人。 “我们一起！” 言毕，拉着同伴一步一步上前。 夏尔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飞出的身影及伴随的“啊~”嘶喊声。 吓的她僵在原地，不敢再迈进一步。 鸟儿看着夏尔，夏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大鸟。 从土堆里爬起来的两人，唉声喊疼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污，一边摸着身上被撞的部位，龇牙咧嘴。 远处观望的人看到这边的情景后，大喊： “夏尔，你别过去了，小心跟那两个一样，被大鸟扇飞。” 夏尔听见喊声朝远处瞅了一眼，上身未动，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 当她正欲抬另一只脚时，那鸟动了。 它朝夏尔走近一步。昂起的头缓缓向她伸过来。 夏尔吓得大汗淋漓，脑筋快速转动起来。 如果此时她要跑，能避过这鸟的利嘴吗？ 她不会被活活啄死？ 看着越来越近的鸟头，夏尔觉得自己的脚使不上力气了，眼里只剩下恐惧。 默默地闭上眼，等着疼痛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有什么毛茸茸地东西在自己身上蹭。 夏尔眼睛偷睁开一条缝，垂眼往自己身上望去。 只见一个硕大的脑袋在她的怀中扫来扫去。 发现夏尔有反应后，鸟头立刻缩回，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珠在她面上提溜。 看到此情此景，夏尔那只环住身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在鸟头上摸了摸。 对方没有躲，似乎还挺享受夏尔的轻抚。接着大鸟伸出一只利爪对夏尔摇晃几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站上去？” 冷静下来的夏尔不确定地问道。 鸟点了点头。 看这鸟也不像要吃人的样子，可它这邀请自己要不要去？ 她把求助的目光对向自己的同伴们。 他们都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滞样，哪有给人建议的样子。 算了，看这鸟能把自己带哪里去？于是，她站上那只巨爪。 双手刚抓住鸟腿的同时，一阵狂风掀地而起。 “啊……” 这一刻尖叫不再是她那两个被掀飞的同伴，而是夏尔自己。 立地起飞，扶摇直上。 猛烈的急流激的夏尔衣衫乱飞，五官变形。幸好这样的时间持续不长，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死在狂风的肆虐中。 “这方向？” 定下心速的夏尔低头朝地面上环望一眼。 “不正是她家的方向吗？这鸟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大翅一挥，垂落直下。吓的她赶紧抱紧鸟腿，别在被气流吹出去。 离家不到百米，大鸟把夏尔放下。转瞬的时间，大鸟也化成一个人形模样站在她不远处。 少年样的大鸟几步跑到夏尔面前晃动着夏尔的胳膊。 惊愕中没反应过来的夏尔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尔，夏尔？” “你，你不会是什么妖怪？” 结结巴巴问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老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老九？” “蓝凤啊！” “……” 后面这句叽里咕噜的话，夏尔没有听懂，她脑子里只有蓝凤这两个字。 暗想，蓝凤，是凤凰的一种吗？ “你认得我？” 被人扶着站稳的她，侧头又问。 “当然认得啊，你不是老八吗，哦，不对，你后面成了老六。因为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那只，所以我们几个经常逗你玩，这些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现在是人，我没有九个兄弟姐妹。” 夏尔说完，转而又想到一事，续问：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 “对啊！” “你一直在这里，还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 “最近，我飞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直到途经这里时，才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不想原来是你。” 夏尔看着愣头愣脑回答她问题的小子，不像是会骗人的孩子。 于是，她拉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边走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发现这孩子的智商不像他的身高，似乎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 夏尔问他难题，他答不上来。他说的叽里咕噜的话，夏尔听不懂。 “你先不说了，你说的我听不懂。我现在是一个人族，不是什么老八还是老六，咱们先去洗个澡，你这样子街上的乞丐都比你好点。” 夏尔走进家门给院子里洗衣服的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去烧热水。 跟前跟后的少年，站在浴室时显得六神无主。一双憋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夏尔。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洗澡？” 少年摇摇头。 “那你还是当鸟得了，化什么人形！” 夏尔嘴上骂骂叨叨，但提着水壶的手伸到少年肩头。心想：反正三四岁的智商，应该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比夏尔矮一头，就当是为她不懂事的弟弟洗澡。 水壶里的水慢慢地在少年脏兮兮的身上流动，它一双乱抛的手在夏尔的指挥下给自己搓身上的污泥。 刚开始她眼神有意地躲避着对方的身体，但这孩子洗半天也不见转个方向。 夏尔说话的时候余光在少年的上身扫了一眼。 “你胸口什么时候受的伤？” 憋开的眼神再次回到他前胸位置，盯着那红滋滋的血肉问道。 “大概很多年了！” 少年竖起指头认真地算了半天，给夏尔这样一个回答。 “多年了，伤口还没愈合？什么凶器这么厉害？” 夏尔伸头朝后背上看过去。 这是一箭穿心呐！ “箭，被人射的！” “你不是蓝凤吗？那应该很厉害，怎么会被人用箭伤的如此严重？” 少年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看着夏尔。 夏尔知道他应该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便抬手倒水，让他继续洗澡。 从这以后，村里不仅传出来了个蓝色大鸟的事，而且又多了个傻小子。 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夏尔身后，挖野菜，挑水，捡柴火。 又获得一时记忆的神明夏尔，眉头微蹙，思考着记忆里蓝凤跟那位夏尔的对话。 他们之间的深入交谈虽不多，但她大概也清楚地了解到蓝凤身上受伤的渊源。 蓝凤跟金乌，白乌一样是原始灵，甚至比这两位的地位更高一级，因为他属于原始神兽凤凰一脉。 而他身上的那箭伤应该就是人族和当时风头正盛的蛇族联合造成。 凤凰一族不愿加入蛇族，于是它们便以各种理由为名，借人族之手铲除这些原始生灵。 据人族书上记载，当时有一位名叫羿的人，将叫大风的鸟，斩杀于青丘之泽。 记忆中的这位，大概就是那个被斩杀在青丘的大风。 没想到，自己在成为夏尔的前一世就跟这些原始灵有接触。 这倒令夏尔有些意外。 第184章 那鸟说它叫蓝凤 干旱的黄土地上长不出一株绿色的草。这里像是被雨水遗忘的角落。 此刻，荒凉的黄土路上，站着几个议论纷纷的青年男女。 他们正在为生计的事焦头烂额。 田里长不出粮食，这里又没有其他谋财的地方，这村里上百号人该如何活下去？ 人群中个头不高的一位姑娘，认真地听着其他人的意见，没有出声。 这位姑娘就是轮回某一世的夏尔。 她出生在干旱地区，这里常年因为降水不足的原因，导致民众的饮水短缺，饮食不足，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尤其是近些年更甚，年头不好，降水又少，地里好不容易种下去的种子因为缺水枯死在田里，连个发芽的苗都看不见。 村里很多人过不下去，便搬离这里去其他地方寻找出路。但夏尔一家依旧坚持守在家乡的故土上苦苦支撑。 一群人讨论的正欢，不知谁突发一声“咦”字，随后就指着一个方向，拉着身边人的胳膊惊讶地大喊： “你们快喊，那是什么？” 夏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们距离百米的地方落着一只庞大的鸟！ 一只从没有见过的蓝色鸟。 大家伙被大鸟漂亮的外表吸引，半天没有一个人出声。许久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犹犹豫豫的低问。 “那是孔雀吗？” “是挺像孔雀，但是孔雀有这么大只的吗？” “没有……” 回答的那人也不是很肯定，因为生活在穷山僻壤地方的他们并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和奇异。 当然，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夏尔更不知道那是不是同伴们口中的孔雀。 鸟儿似乎注意到前方众人对它的讨论，便抬起它那啄着羽毛的脑袋，朝人群瞥望几眼。 “它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第一个发现的男子激动的叫喊起来。 蓝鸟高昂着头，随着它脖间的挪动，头顶的羽冠轻轻颤栗。身上的羽毛也随之乍起，映着光竟然泛着蓝色的光晕，令几人目瞪口呆，无限沉沦。 “太漂亮了！” “这不会是神鸟？” …… 震惊过后，大家小声议论起来。 “我们走近去瞧瞧？” 有人提议近前去看那姿态神韵的大鸟，夏尔也生出兴致，随在带头的两人后，朝鸟儿慢慢靠近。 “你们还是别去了，惊到它会飞走的！” 一位姑娘拉住夏尔的胳膊，让她们不要过去。 村里百年难遇的奇景，她们还想多欣赏一会呢！ “他们已经过去了。” 夏尔努努嘴，让她朝塌方的旧院看。 姑娘生气地摔落夏尔的胳膊，不再搭理她。没有人拦，夏尔疾步向前面的人追去。 站在土坡上的蓝鸟，蓝色的眼珠子在靠近的两人身上打转。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它轻轻挪动爪子，将身体转了个方向。 长长的尾巴换到后面，精巧的头部对上近在三米的两位人族男人。 “你去！” “你去！” 两人推搡着就是没人敢往那巨鸟身前走。 “它不吃人？” “你见过有鸟吃人肉的吗？啥年代了，你少看点连环画！” “你都没靠前，咋知道它不吃人？这可不是我们常见的鸽子，麻雀这些小鸟。” 男子被堵的一时无法反驳，良久后才捣捣身边人。 “我们一起！” 言毕，拉着同伴一步一步上前。 夏尔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飞出的身影及伴随的“啊~”嘶喊声。 吓的她僵在原地，不敢再迈进一步。 鸟儿看着夏尔，夏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大鸟。 从土堆里爬起来的两人，唉声喊疼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污，一边摸着身上被撞的部位，龇牙咧嘴。 远处观望的人看到这边的情景后，大喊： “夏尔，你别过去了，小心跟那两个一样，被大鸟扇飞。” 夏尔听见喊声朝远处瞅了一眼，上身未动，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 当她正欲抬另一只脚时，那鸟动了。 它朝夏尔走近一步。昂起的头缓缓向她伸过来。 夏尔吓得大汗淋漓，脑筋快速转动起来。 如果此时她要跑，能避过这鸟的利嘴吗？ 她不会被活活啄死？ 看着越来越近的鸟头，夏尔觉得自己的脚使不上力气了，眼里只剩下恐惧。 默默地闭上眼，等着疼痛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有什么毛茸茸地东西在自己身上蹭。 夏尔眼睛偷睁开一条缝，垂眼往自己身上望去。 只见一个硕大的脑袋在她的怀中扫来扫去。 发现夏尔有反应后，鸟头立刻缩回，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珠在她面上提溜。 看到此情此景，夏尔那只环住身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在鸟头上摸了摸。 对方没有躲，似乎还挺享受夏尔的轻抚。接着大鸟伸出一只利爪对夏尔摇晃几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站上去？” 冷静下来的夏尔不确定地问道。 鸟点了点头。 看这鸟也不像要吃人的样子，可它这邀请自己要不要去？ 她把求助的目光对向自己的同伴们。 他们都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滞样，哪有给人建议的样子。 算了，看这鸟能把自己带哪里去？于是，她站上那只巨爪。 双手刚抓住鸟腿的同时，一阵狂风掀地而起。 “啊……” 这一刻尖叫不再是她那两个被掀飞的同伴，而是夏尔自己。 立地起飞，扶摇直上。 猛烈的急流激的夏尔衣衫乱飞，五官变形。幸好这样的时间持续不长，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死在狂风的肆虐中。 “这方向？” 定下心速的夏尔低头朝地面上环望一眼。 “不正是她家的方向吗？这鸟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大翅一挥，垂落直下。吓的她赶紧抱紧鸟腿，别在被气流吹出去。 离家不到百米，大鸟把夏尔放下。转瞬的时间，大鸟也化成一个人形模样站在她不远处。 少年样的大鸟几步跑到夏尔面前晃动着夏尔的胳膊。 惊愕中没反应过来的夏尔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尔，夏尔？” “你，你不会是什么妖怪？” 结结巴巴问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老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老九？” “蓝凤啊！” “……” 后面这句叽里咕噜的话，夏尔没有听懂，她脑子里只有蓝凤这两个字。 暗想，蓝凤，是凤凰的一种吗？ “你认得我？” 被人扶着站稳的她，侧头又问。 “当然认得啊，你不是老八吗，哦，不对，你后面成了老六。因为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那只，所以我们几个经常逗你玩，这些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现在是人，我没有九个兄弟姐妹。” 夏尔说完，转而又想到一事，续问：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 “对啊！” “你一直在这里，还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 “最近，我飞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直到途经这里时，才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不想原来是你。” 夏尔看着愣头愣脑回答她问题的小子，不像是会骗人的孩子。 于是，她拉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边走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发现这孩子的智商不像他的身高，似乎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 夏尔问他难题，他答不上来。他说的叽里咕噜的话，夏尔听不懂。 “你先不说了，你说的我听不懂。我现在是一个人族，不是什么老八还是老六，咱们先去洗个澡，你这样子街上的乞丐都比你好点。” 夏尔走进家门给院子里洗衣服的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去烧热水。 跟前跟后的少年，站在浴室时显得六神无主。一双憋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夏尔。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洗澡？” 少年摇摇头。 “那你还是当鸟得了，化什么人形！” 夏尔嘴上骂骂叨叨，但提着水壶的手伸到少年肩头。心想：反正三四岁的智商，应该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比夏尔矮一头，就当是为她不懂事的弟弟洗澡。 水壶里的水慢慢地在少年脏兮兮的身上流动，它一双乱抛的手在夏尔的指挥下给自己搓身上的污泥。 刚开始她眼神有意地躲避着对方的身体，但这孩子洗半天也不见转个方向。 夏尔说话的时候余光在少年的上身扫了一眼。 “你胸口什么时候受的伤？” 憋开的眼神再次回到他前胸位置，盯着那红滋滋的血肉问道。 “大概很多年了！” 少年竖起指头认真地算了半天，给夏尔这样一个回答。 “多年了，伤口还没愈合？什么凶器这么厉害？” 夏尔伸头朝后背上看过去。 这是一箭穿心呐！ “箭，被人射的！” “你不是蓝凤吗？那应该很厉害，怎么会被人用箭伤的如此严重？” 少年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看着夏尔。 夏尔知道他应该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便抬手倒水，让他继续洗澡。 从这以后，村里不仅传出来了个蓝色大鸟的事，而且又多了个傻小子。 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夏尔身后，挖野菜，挑水，捡柴火。 又获得一时记忆的神明夏尔，眉头微蹙，思考着记忆里蓝凤跟那位夏尔的对话。 他们之间的深入交谈虽不多，但她大概也清楚地了解到蓝凤身上受伤的渊源。 蓝凤跟金乌，白乌一样是原始灵，甚至比这两位的地位更高一级，因为他属于原始神兽凤凰一脉。 而他身上的那箭伤应该就是人族和当时风头正盛的蛇族联合造成。 凤凰一族不愿加入蛇族，于是它们便以各种理由为名，借人族之手铲除这些原始生灵。 据人族书上记载，当时有一位名叫羿的人，将叫大风的鸟，斩杀于青丘之泽。 记忆中的这位，大概就是那个被斩杀在青丘的大风。 没想到，自己在成为夏尔的前一世就跟这些原始灵有接触。 这倒令夏尔有些意外。 第185章 红色走兽 头顶之上不断飞过的轰鸣声，让地上的民众好奇地驻足凝望。 那是敌方的轰炸机，一遍又一遍地在这个国家的上空盘旋。它在警告国家的上层，也是对这里民众的一种威慑。 就在夏尔从魂境返回的第三天，马里亚纳星球中东部发生局部战事。 这是全球性瘟疫后，第二个局部战争。没想到还是按时而至。 其实她应该在魂境时，魂车最后的终点站就应该想到这次的事件，但因为当时脑袋里只有送白乌去魂境的事，再加上以前的事情太过久远，而这次袭击事件相比后来马里亚纳发生的其他重大事件根本不值得一提。 故而，没有在看到那个名字时想起。 其实这个世界的局势大变革早在全球性瘟疫盛行的那一年已经改变。 资源枯竭的显示越来越明显，小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大到人迹罕至的南北两极，早已被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们全数利用殆尽。 只是像勉晓一这样亦或者像前世的夏尔，那样的小百姓无法触及到这样的秘辛，依然活在上层们故意造出来的信息茧房里。 不过，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夏尔并不是来平息或者拯救这里的平民的。 世界大势的走向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扭转，尤其是个人因果，那是轮回秩序既定的，她不愿也不想去插手。她能做的就是将生活在这里的无辜生灵带离。 收回仰望的视角，夏尔从人群中走出。逆着人流，往这所城市远郊的高山而去。 因为那里，才是她这次的目的地。 这里深处陆地中部，常年降水并不丰盛，继而远远望去除了城市里面能看之外，城外荒凉一片，被黄色的沙土包揽。 夏尔弯腰从路边的杂草中寻到一抹颜色，继而走上前折下拿在手里，细细观望。 黄色的小花上带着沙土，她抬手轻轻将它们抖落。将花儿放在鼻下闻了闻，有股刺鼻的味道。 不过她找的正是这味道，因为这地方生活的一种神兽最爱这个味。 看来她来的方向是对的。 放下鼻尖的小花，她顺着地上稀疏的草叶慢慢移动，直到远方的荒山。 随着靠近山体，似乎那里的植被比她脚下的位置更丰茂些。她也在土味和草味中感应到一种不一样的气味。 说不上来，但肯定的是，这味道不属于人族亦不是人族的生产物。 希望它们能耐的住本性，没有被这漫天的轰炸影响到。 夏尔来不及仔细研究，大步朝山的方向而去。 因为是小路，加上战争的影响，这里几乎没有一个当地人过往。 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调动能量飞过去。 刚站到山下位置，夏尔就被山上弥漫的能量惊愕。 神兽有异！ 她的脑海中瞬时闪出四个大字。 周围没有遭到迫害，大概率是神兽们自己意识到危险，意图离开这里。 以防自己的冒入让神兽误会，夏尔按着人族走过的小道往山上面攀爬。 山路是真的很不好走，植被少，土质松软，一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滑下来。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忍着凭借自己的人体力量爬到半山腰位置。 停足端望，这里的山体稍微平缓些，而她也在前方露出来的小口中感应到那股强大能量。 心下一凝，收敛气息，抬步过去。 就在她刚走到洞口时，一头黄色的动物从洞中窜出。 夏尔警觉，立刻侧身朝山壁那侧躲去。之后，洞中又出来一只一模一样大的，朝夏尔站的位置轻蔑一眼，擦身而过。 唉？它们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了？ 夏尔被动物鄙视的眼神，怔住原地，良久会才回神。 也是，这些可都是原始灵呐，还在人家自己的地盘上，能不熟悉这里一草一木一土的能量气息嘛。 夏尔突然为自己蹑手蹑脚的行为感到尴尬。 两只动物屁股对着她，朝山下的城池姚望。说不上悲伤，但总觉得它们的眼神里有恋恋不舍的韵味。 从山壁上走出来的夏尔，朝其中一只靠近，试图跟它们聊两句。 因为她知道这些神兽游历人间千万年，早对人族的语言习俗说不上精通，但熟知是肯定的。 到嘴边的话，被身后的“哒哒”声打断。 回首望去，山洞口又出现三只。 相比她身前的两只，那边正审视她的两只简直是这的两倍大。 “呃……” 夏尔的脑袋停顿三秒，大概可能她把人家的孩子看成神兽本尊了！ 就说么，这次见到的怎么这么小一只，就跟正常的牛犊一样大！ 原来是人家还没长大。 而对面，那身高有两米的庞大身躯才是它们成年后的模样。 黄色的皮毛上点缀着白色的纹路，长长的鬃毛盖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小巧的一对角在耳朵上方垂着。给人温顺的感觉。 像牛但差别又很大，这触及到夏尔的知识盲区，她不认识，更不知道它们是原始走兽一族的哪一族。 在夏尔愣神的功夫，站在最前面的那只神兽，挪动步伐走到夏尔面前，在她身上闻闻，之后在身上又蹭了蹭。 看到这个动作夏尔下意识地抬手在它脑袋上摸摸。 对方似乎也呆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将脑袋又往夏尔的掌下钻。 享受着片刻的能量互动。 夏尔的意识中传来对方的意识。 它们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居住地点。人族的争斗从此刻开始便不会停息，尤其是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难恢复到以前的平静。 离开，是它们不得已也不得不做的决定。 夏尔抬眸对上神兽的眼睛，道： “去，找个安稳的地方，这世间总会有清明的那一天。” 神兽眼帘上下开合，回应着夏尔。 她让开身子，看着一行五只神兽从土尘纷飞的山路上依次而下，消失在山脚位置。 夏尔长叹一口气，对着远处的纷争皱皱眉头。 这人与人之间的恩怨，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纠纷何时才能消停？ 上层的搏斗殃及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群无辜的生灵！ 第185章 红色走兽 头顶之上不断飞过的轰鸣声，让地上的民众好奇地驻足凝望。 那是敌方的轰炸机，一遍又一遍地在这个国家的上空盘旋。它在警告国家的上层，也是对这里民众的一种威慑。 就在夏尔从魂境返回的第三天，马里亚纳星球中东部发生局部战事。 这是全球性瘟疫后，第二个局部战争。没想到还是按时而至。 其实她应该在魂境时，魂车最后的终点站就应该想到这次的事件，但因为当时脑袋里只有送白乌去魂境的事，再加上以前的事情太过久远，而这次袭击事件相比后来马里亚纳发生的其他重大事件根本不值得一提。 故而，没有在看到那个名字时想起。 其实这个世界的局势大变革早在全球性瘟疫盛行的那一年已经改变。 资源枯竭的显示越来越明显，小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大到人迹罕至的南北两极，早已被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们全数利用殆尽。 只是像勉晓一这样亦或者像前世的夏尔，那样的小百姓无法触及到这样的秘辛，依然活在上层们故意造出来的信息茧房里。 不过，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夏尔并不是来平息或者拯救这里的平民的。 世界大势的走向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扭转，尤其是个人因果，那是轮回秩序既定的，她不愿也不想去插手。她能做的就是将生活在这里的无辜生灵带离。 收回仰望的视角，夏尔从人群中走出。逆着人流，往这所城市远郊的高山而去。 因为那里，才是她这次的目的地。 这里深处陆地中部，常年降水并不丰盛，继而远远望去除了城市里面能看之外，城外荒凉一片，被黄色的沙土包揽。 夏尔弯腰从路边的杂草中寻到一抹颜色，继而走上前折下拿在手里，细细观望。 黄色的小花上带着沙土，她抬手轻轻将它们抖落。将花儿放在鼻下闻了闻，有股刺鼻的味道。 不过她找的正是这味道，因为这地方生活的一种神兽最爱这个味。 看来她来的方向是对的。 放下鼻尖的小花，她顺着地上稀疏的草叶慢慢移动，直到远方的荒山。 随着靠近山体，似乎那里的植被比她脚下的位置更丰茂些。她也在土味和草味中感应到一种不一样的气味。 说不上来，但肯定的是，这味道不属于人族亦不是人族的生产物。 希望它们能耐的住本性，没有被这漫天的轰炸影响到。 夏尔来不及仔细研究，大步朝山的方向而去。 因为是小路，加上战争的影响，这里几乎没有一个当地人过往。 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调动能量飞过去。 刚站到山下位置，夏尔就被山上弥漫的能量惊愕。 神兽有异！ 她的脑海中瞬时闪出四个大字。 周围没有遭到迫害，大概率是神兽们自己意识到危险，意图离开这里。 以防自己的冒入让神兽误会，夏尔按着人族走过的小道往山上面攀爬。 山路是真的很不好走，植被少，土质松软，一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滑下来。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忍着凭借自己的人体力量爬到半山腰位置。 停足端望，这里的山体稍微平缓些，而她也在前方露出来的小口中感应到那股强大能量。 心下一凝，收敛气息，抬步过去。 就在她刚走到洞口时，一头黄色的动物从洞中窜出。 夏尔警觉，立刻侧身朝山壁那侧躲去。之后，洞中又出来一只一模一样大的，朝夏尔站的位置轻蔑一眼，擦身而过。 唉？它们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了？ 夏尔被动物鄙视的眼神，怔住原地，良久会才回神。 也是，这些可都是原始灵呐，还在人家自己的地盘上，能不熟悉这里一草一木一土的能量气息嘛。 夏尔突然为自己蹑手蹑脚的行为感到尴尬。 两只动物屁股对着她，朝山下的城池姚望。说不上悲伤，但总觉得它们的眼神里有恋恋不舍的韵味。 从山壁上走出来的夏尔，朝其中一只靠近，试图跟它们聊两句。 因为她知道这些神兽游历人间千万年，早对人族的语言习俗说不上精通，但熟知是肯定的。 到嘴边的话，被身后的“哒哒”声打断。 回首望去，山洞口又出现三只。 相比她身前的两只，那边正审视她的两只简直是这的两倍大。 “呃……” 夏尔的脑袋停顿三秒，大概可能她把人家的孩子看成神兽本尊了！ 就说么，这次见到的怎么这么小一只，就跟正常的牛犊一样大！ 原来是人家还没长大。 而对面，那身高有两米的庞大身躯才是它们成年后的模样。 黄色的皮毛上点缀着白色的纹路，长长的鬃毛盖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小巧的一对角在耳朵上方垂着。给人温顺的感觉。 像牛但差别又很大，这触及到夏尔的知识盲区，她不认识，更不知道它们是原始走兽一族的哪一族。 在夏尔愣神的功夫，站在最前面的那只神兽，挪动步伐走到夏尔面前，在她身上闻闻，之后在身上又蹭了蹭。 看到这个动作夏尔下意识地抬手在它脑袋上摸摸。 对方似乎也呆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将脑袋又往夏尔的掌下钻。 享受着片刻的能量互动。 夏尔的意识中传来对方的意识。 它们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居住地点。人族的争斗从此刻开始便不会停息，尤其是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难恢复到以前的平静。 离开，是它们不得已也不得不做的决定。 夏尔抬眸对上神兽的眼睛，道： “去，找个安稳的地方，这世间总会有清明的那一天。” 神兽眼帘上下开合，回应着夏尔。 她让开身子，看着一行五只神兽从土尘纷飞的山路上依次而下，消失在山脚位置。 夏尔长叹一口气，对着远处的纷争皱皱眉头。 这人与人之间的恩怨，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纠纷何时才能消停？ 上层的搏斗殃及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群无辜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