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庶换嫡?重生嫡女艳冠满京都》 第1章 重生 “江昭月,你好大的胆子,凝儿怎会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一介庶女竟也敢妄想成为侯府嫡女!” “简直是满口胡言,来人,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给我狠狠地打!” 江昭月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 此时她一身大红配大绿,厚重的脂粉遮掩了本来面目,毫无规矩地跪伏在侯府主母脚边,抱着侯夫人沈佩蓉的腿不肯撒手。 头顶熟悉的声音她恨了一辈子。 做鬼也没有忘记。 鬼 对了,她被江玉凝害死了,当了三个月的鬼魂。 江昭月猛地抬头,满目惊惶地打量着所在之地。 是侯府后院,假山流水,池塘红鲤浅跃,处处鲜花着锦,花香满园,引来蝴蝶翩翩起舞。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无不是京都贵女、贵夫人,微风拂过,绫罗翻飞,贵气逼人。 她们盛装打扮,皆为侯府嫡女江玉凝的及笄礼。 隔着一层薄薄屏风的另一边,则是侯爷、世子与男宾们。 “这是” 江昭月破碎的目光化作颗颗泪滴落下,打在手背,带来温热潮湿的真实感。 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五岁及笄这日。 亦是她更加悲惨的人生开始的这一日。 大雍朝,女子十五则笄,占着侯府嫡长女名头的江玉凝,自是有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也正是这日,为她簪上发钗后,乔姨娘多吃了几口酒,无意间说出了当年真相。 原来她江昭月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在她出生当日,就被乔姨娘命人同江玉凝调换了身份。 她们以庶换嫡,从此嫡庶颠倒,她当了十几年的低微庶女,而江玉凝则风风光光地做了十多年侯府嫡女。 在大雍朝,小妾与庶子庶女的地位极低,仅比奴才高上几分,主母可随意打骂发卖,身为庶女的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上一世,乍一知道真相的江昭月,冲动地跑到了侯府为江玉凝举办的及笄礼上,跪在侯夫人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侯夫人向来厌恶小妾庶女,又怎会相信江昭月的话? 当即大怒,让人将江昭月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有侯夫人的吩咐,板子打得很重,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 醒来后,走路一瘸一拐,竟是成了跛子! 此后,无论是侯府中人,还是京中其他人,提起江昭月皆是一脸鄙夷。 一介庶女,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成为嫡女,反被主母教训,还瘸了一条腿。 想到前世过往,江昭月身子猛地一颤。 对了!就是现在,侯夫人下令了,侯夫人姣好面容上带着几分烦躁与愤怒。 “还不快赶快把这胆敢大闹侯府嫡长女及笄礼的无耻庶女拖下去!” 她即将被拖出去打板子! 不,她不想再变成跛子,不想再重复上一世悲惨的命运。 “慢着!!!” 江昭月猛地放开侯夫人的大腿,不顾跪到酸疼的膝盖,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跑到一处水缸前。 水缸中种着荷花,粉嫩的荷花开得正艳,平静的水面映出江昭月的脸。 一张小脸上扑着厚重脂粉,白到渗人,比那唱戏的还要夸张。 是乔姨娘教她这般打扮的,自八岁起便是如此,为的便是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容貌。 “二妹妹,你莫要做傻事,我替你向母亲求情,不打你便是,你回去。” “母亲,二妹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才会来闹凝儿的及笄礼,凝儿不怨妹妹,母亲就饶过妹妹这一回。” 这娇滴滴的声音,是江玉凝。 江玉凝站在侯夫人身旁,巴掌大的小脸儿白里透红,一袭粉色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娇嫩无比,惹人怜爱。 她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目光落在水缸前的江昭月身上,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一瞬即逝。 “秋露,还不快带二小姐回去。”江玉凝朝着人群中的秋露开口,语气有着几分常人不易察觉的急切。 秋露是江昭月的贴身大丫鬟,在她身边有十年之久。 秋露闻言当即小跑到江昭月身旁,焦急道:“二小姐,大小姐已经高抬贵手不计较了,我们赶快走,不然真的会被打板子的!” 江昭月知道江玉凝怕了,江玉凝怕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那张与侯夫人相似的本来面目。 上一世,侯夫人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她的亲生女儿的呢? 是在长公主府赏花宴后,她被江玉凝害得没了清白名声尽失后。 那之后,她不再涂脂抹粉,一次偶然之下撞见侯夫人,侯夫人看见她那张脸,直接刺激到晕倒。 可即便如此,一个跛子,一个名声尽失的女人,没有资格成为侯府嫡女,直到江昭月凄惨死去,侯夫人也没有承认江昭月是她的亲生女儿。 死后她才想明白,江玉凝用尽手段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清白,弄死她,就是因为害怕她这张脸,一旦她这张脸暴露在人前,江玉凝势必会被所有人嘲笑是个鸠占鹊巢的庶女。 江昭月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江玉凝,双手紧紧捏住了水缸边缘。 江玉凝,一世重生,我只为复仇而来! 我要你,生不如死! 凡你所拥有的一切,身份、权势、财富、男人、名誉,我一律剥夺。 江玉凝被江昭月浑身骤然出现的冰冷杀气惊到了,身子瞬间僵住。 她微微拧眉,暗道,江昭月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可怕的气势?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再向江昭月看去,方才那渗人的杀气已然消失,仍是那个穿着打扮比下人都不如的庶女。 “呵!”江昭月全然不顾秋露的阻拦,猛地甩开她拉住自己的手,冷笑一声,将头埋进水中。 她要洗去,这一脸脂粉。 此时她腿未瘸,清白未失,名声尚好。 这一世,在这时看到她真实面容的侯夫人,可会如同上一世一般,即使知道了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到死也不愿认她? “来人啊!快来人啊!二小姐想不开自尽了!” 秋露没想到江昭月会推开她,江昭月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了,未设防之下被推倒在地,不由怔了一下,眼见江昭月将头埋进了水缸里,她焦急大喊。 “二小姐,大小姐都不追究你扰乱她的及笄礼了,二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第2章 上一世,他们是怎么死的来着 江玉凝神色焦急,使劲儿给秋露使眼色。 秋露收到江玉凝的示意,使劲儿去掰江昭月紧紧抓住水缸的手指,让她吃惊的是,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掰不掉! 她怎么都没想到,蠢笨如猪的江玉凝会想到用真实面容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二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快跟奴婢回清芳院!您再闹下去,万一夫人生气将您和乔姨娘发卖了怎么办?!那您就不能再做侯府贵女了!” 江昭月拼命抓住水缸边缘,一旦松手,迎接她的,将会是比前世更加惨烈的惩处。 水面荡漾,水泡咕噜噜往上冒。 清凉的水激荡着江昭月昏沉的头,周遭喧哗声一片,她恍若未闻。 从水中抬起头来时,阳光恰巧从云层后射出。 少女被清水涤净的脸上,一颗颗水珠折射着刺目的阳光,那一身大红大绿仿若也渡上了一层白光,朦朦胧胧地,打湿的乌发服帖的沿着身体曲线落下。 乍然望去,恍若神女落凡尘。 一时之间,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抽气声一片。 前来参加侯府嫡长女及笄礼的京都贵女们,惊诧不已。 “这是长宁候府那个庶女江昭月?” “啊!她原来长这个模样啊!未施粉黛,衣衫褴褛,却隐隐可见谪仙之姿。” “等等,你们不觉得,她那张脸与长宁侯夫人真的很像吗?”有人发现了重点。 众人的目光在江昭月与侯夫人身上不断徘徊,只觉得越看越像,这两人站在一起,说不是亲生母女都没人相信。 一贵女捂嘴惊呼:“所以,江昭月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江玉凝只是个通房贱妾生的庶女?” 乔姨娘本是一个干粗活的奴婢,一遭爬上了长宁候江敬儒的床,被收为通房,怀孕生下侯府小姐后,又被提为姨娘,因着她本是粗使奴婢,出身奴籍,所以身份也只是个贱妾。 侯府还有另一位姨娘,钱姨娘,商女出身,乃是良妾,育有一女江汐,是庶三小姐。 身为庶女,江汐同样没有资格出现在嫡姐的及笄礼上,此刻正在自个儿院子里发脾气。 一时间,众人看向江玉凝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若江玉凝当真是贱妾所出的庶女,胆敢霸占嫡女之位十余年,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江玉凝悲天悯人的面具在这一刻碎了,眉眼间满是慌张,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直觉,事情本不该这样发展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玉凝狠狠咬牙,她本就应该是侯府嫡女,是这对不要脸的母女,抢走了她和娘亲应有的身份。 她过着自己本应拥有的生活,何错之有?! 乔姨娘也是个蠢的,怎会叫江昭月知道了真相,看来她也是活够了。 江玉凝收敛起自身情绪。 下一瞬,泪湿了眼眶,眼周瞬间红了,一滴清泪倔强地从眼中滑落,她看看江昭月,又看看长宁候夫人,不可置信地出声。 “母亲二妹妹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才是母亲的女儿啊” 一屏之隔的男宾那边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侧耳倾听。 这才知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堂堂长宁侯府,竟然出现了以庶换嫡这样的丑闻,实在是令人唏嘘。 “长宁侯,你这府上,当真是热闹的很呐!”定远将军崔国忠对着长宁侯江敬儒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如此会下了长宁侯的脸面。 定远将军与圣上胞弟晋王萧振廷一同出征,平定北方边疆蛮族进犯,手握一半兵权,连当今圣上都要敬他三分,对一个侯爷自是不会客气。 长宁侯心中愤怒,却不敢浮于表面。 他三十出头,仍是英俊儒雅,可见年少时的英姿。 他如今空有个侯爷的爵位,却无官职在身,在场的诸多人,没几个是他得罪的起的。 他有个姐姐江景霏,是皇帝宠妃。 岳家沈家又是出过三朝阁老的大家族,虽说岳父五年前便已去世,大舅哥科举十年不中南下经商去了,可沈家余威尚且还有几分,朝中诸多大臣都是岳父沈老的学生,对他也多有照拂。 因着这两者,长宁候府才能有如今的尊贵。 要说愤怒,也只能愤怒于夫人没有治理好后宅,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长宁侯沉着一张儒雅俊脸,大步流星来到女宾这边。 看到江玉凝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阵心疼。 “凝儿,你就是我长宁侯府嫡长女,谁也没法越过你去,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得嫡女之名!” 侯夫人还惊诧于江昭月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一阵阵的心惊,她当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看着凝儿伤心欲绝的可怜模样,她怎么都狠不下心来认回江昭月。 她一手养大的凝儿,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的,怎么吃得了身为庶女的苦? 况且,侯爷也最疼凝儿。 比疼嫡子江承珏都疼。 她脑子很乱,江昭月的事,还是缓缓。 世子江承珏也跟着侯爷过来了,他才十二岁,还是小孩模样,身量不高,脸上还有未消的婴儿肥。 江承珏对着江昭月是一脸的嫌弃:“一个通房贱妾所出的庶女,也想抢我大姐姐的嫡女位置,好不要脸!” 侯夫人听见儿子这样说江昭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到底,他们是亲姐弟啊 她想阻止江承珏,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满园宾客,她若是承认江昭月才是她的亲女儿,日后叫凝儿如何自处? 她若是承认,凝儿的名声就毁了。 一个贱妾生的庶女,是没有好前程的,她不能毁了凝儿的一辈子。 江昭月将他们一个个的神情尽收眼底。 果真如她所料,一个个的都选择维护江玉凝。 那她呢? 那她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吗?! 她活该被重重一顿板子打成跛子?活该被江玉凝陷害失了清白?活该被嫁给打死十几个女人的崔晁?活该被崔晁送入军营不堪凌辱自尽而亡? 凭什么? 凭什么啊?! 今日母亲不认她,她也彻底心死了,永远不会原谅这个母亲。 即便日后侯夫人跪在她面前求她,她也永不原谅! “我给过你机会了” 江昭月冷着一张脸,阴沉沉地盯着侯夫人,嘶哑的音调宛若来自地狱。 侯夫人沈佩蓉,还有那个小崽子江承珏,上一世,他们是怎么死的来着? 第3章 明晃晃的挑衅 天光昭昭,江昭月回忆着前世种种。 她与江玉凝同日大婚,江玉凝嫁太子为太子妃,她嫁定远将军府嫡子崔晁为继室。 崔晁是出了名的残暴,京都人尽皆知,死在他手上的女人数不胜数。 自他打死嫡妻后,京都再无人家愿意将女儿嫁他。 可长宁侯府,他们一家子商量着,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绑着,嫁入了定远将军府。 “昭月,你是个跛子,又没了清白,除了崔晁谁愿意娶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这女人啊,终究还是要有个男人依靠”长宁候夫人语重心长地对江昭月说。 江玉凝则是一脸菩萨相:“二妹妹,莫要听信外界传言,崔晁哥哥我见过的,高大威猛,是个好男儿,必不会委屈了妹妹” 江承珏说:“二姐姐,你要感谢大姐姐,要不是大姐姐说情,你以为你能嫁入将军府?就是奴才也没人愿意娶你!” 长宁侯江敬儒一脸严肃:“承珏说得对,江昭月,好好记住你大姐姐对你的恩情,你名声尽失,嫁不出去,还指望侯府养你一辈子吗?!” 上一世那些画面,那些诛心之言,如附骨之蛆般折磨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 在崔晁身边受了三年侮辱打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奄奄一息之时还被崔晁送入军营任人凌辱,她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军营里。 她到死都没能想明白,人,怎么能那么坏? 死后她的灵魂回到了长宁候府。 彼时太子登基为帝,江玉凝为皇后。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将她嫁给崔晁,不过是为了得到定远将军那一半兵权的支持,为了太子的帝位。 长宁候夫人还没为江玉凝高兴几日,府中便迎来了一位贵人——苏云妗。 江玉凝真正的亲生母亲,苏云妗以平妻的身份入府,且还怀着七个月的男胎。 这时长宁候夫人才恍然大悟,她竟是被人戏耍了一辈子。 一气之下,瘫倒在床,内心悔恨交加,可怜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她的亲生女儿,江昭月,因她受尽凌辱,最终惨死。 长宁候夫人死的还算快,瘫了没几日,江玉凝告诉她江承珏在前线战死了,她立时七窍流血而亡。 是了,江承珏在江玉凝的教唆下去了前线军营,江昭月在死前还向他求救,可他只是一脸鄙夷的离去。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最敬爱的大姐姐江玉凝算计死的。 江昭月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给予过她善意的是她的恩人,晋王萧振廷。 晋王萧振廷,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胞弟,极受圣上恩宠,手揽一半兵权。 上一世太子登基后,晋王被扣上了弑兄谋反的罪名,被判凌迟处死。 残酷的刑罚持续了整整七个日夜,江昭月以灵魂的姿态陪着萧振廷经历了整场刑罚。 她无数次的扑上去想要救他,无数次的想要阻止那割在他身上的利刃,可惜都没用,她触碰不到任何人,任何东西。 她如空气一般,声嘶力竭的哭嚎无人听见。 而晋王,他整个过程都闭着眼,只偶尔掀一掀眼皮,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看着他,从一个人,变成一具带着点点血腥的骨架。 之后,之后她便回来了,重生回到了这里。 她想,若是她早点死了,江玉凝和太子没那么容易得到定远将军手中那一半兵权,晋王或许还有时间逆风翻盘 可她的命,是他救下的,是萧振廷救下的。 如果他知道因为一时的善心,会落到那样的境地惨死,他还会救她吗? 江昭月不知道答案。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萧振廷惨死在太子的阴谋之下! 江昭月阴冷的目光落在长宁侯身上,他这张脸,这身材,的确有令人倾慕的资本。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江玉凝的身世,也知道,她的身世。 可这十余年,他对她不闻不问,剥夺了她的身份,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而在她发现真相时还要来指责她! 指责她是猫狗之流,指责她是畜生,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父亲,江玉凝是嫡长女?你看看我这张脸,你仔细看看,您再看看母亲,父亲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的亏心?心虚?愧疚?真的一点都没有吗?”江昭月质问道。 她这个父亲的演技当真不比戏子差。 如若不是死后她的灵魂回到了侯府,看到了他同苏云妗是如何恩爱缠绵,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一切都是在他的允许下进行的。 长宁侯对上江昭月仿若看破一切的眼,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可能,江昭月一个长于内宅的小女子,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休得狡辩,来人,将她给我押回去!” 眼见宾客们脸上兴味十足,长宁侯惊觉不能再让江昭月继续说下去了,直接让人强行将江昭月押了下去。 侯夫人瞥了一眼发怒的丈夫,垂下了眼睫,默不作声。 江昭月本也没有指望现在就能揭破这肮脏的真相,让世人看见这外表风光的长宁候府,内里是如何腌臜。 至少,这一世,没有挨板子,不会变成跛子。 也不会像上一世一样,都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被打瘸了,还误以为是自己冲动做错了事,觉得自己跑到及笄礼上闹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被府中下人耻笑,被京都贵女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江昭月被两个力大的婆子一左一右紧紧押着,她回头,对着江玉凝盈盈一笑。 江玉凝,我们有的是时间,我慢慢陪你玩 江玉凝看见江昭月笑容,那是明晃晃的挑衅,心头猛地一跳! 她几乎肯定,江昭月,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秋露一直在江昭月身边盯着,这些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那便是今日了,看来她是当真知道且肯定自己才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了。 她这次怎会如此有主见? 若是往常,在他人的连番否定下,江昭月肯定会怀疑自己弄错了。 可今日,江昭月不仅不怀疑自己弄错了,还对她发出了挑衅。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身份被揭穿,必须要主动出击。 “母亲”江玉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侯夫人赶紧抱住了她,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娇娇女儿,眼角含泪的晕倒,她惊慌地叫道:“来人!来人啊!陈嬷嬷!快去请陈老太医!” “” 这位极其受宠的侯府嫡长女突然晕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宾客们也都自行离去了。 第4章 就你还想当嫡女 江昭月猛地两个肘击,趁两个婆子吃痛之时挣脱了二人。 她自己,也虚弱的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匆匆赶来的二等丫鬟碧荷急忙扶住了她。 碧荷瞧见小姐苍白病态的脸色,湿濡的头发,连忙对一旁的秋露大喊道:“秋露姐姐,快去请大夫啊!” 碧荷是见过几次江昭月真容的,况且以她对江昭月的熟悉,仅凭身影便能认出。 江昭月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掌心结着许多茧,是常年干粗活生出来的。 碧荷是清芳院中唯一一个真心把她当主子的奴婢。 江昭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这双手。 上一世碧荷是为了护她而死的,碧荷同她一道嫁入了定远将军府。 在被绑着嫁入崔府那夜,碧荷因阻止崔晁打她,被崔晁一剑刺死了。 临死前,她口中还在说着:“小姐快跑” 两个婆子跟着江昭月与碧荷主仆二人来到清芳院门口。 临脚便将院门一踹。 “二小姐好好在院中反省反省,一个庶女,也敢在嫡女的及笄礼上大言不惭,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呸,惹得大小姐晕倒,夫人心急,待大小姐醒了,有你好果子吃!” 两个婆子对着趴在院中的江昭月啐了好几句才离去。 进了清芳院,江昭月抬手摩挲着碧荷熟悉的脸庞,是温热的,能触碰到的。 碧荷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不是很烫。 “小姐,秋露姐姐去请大夫了,奴婢扶小姐去床上躺着。” 江昭月在碧荷的搀扶下进了屋。 屋中的陈设十分简陋。 仅有一张古旧木头方桌,桌上放着一个没有茶嘴的茶壶,以及两个破口的茶杯。 屋中连一份糕点都没有,看着真不像是一位侯府小姐的房间。 这些年来主母不管,姨娘又无钱财,江昭月的屋中便是这般简陋,连下人屋子都比不得。 床榻亦是极其简陋,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被子,冬夏都是这么一床。 看到这张床,曾经度过的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便都从记忆中浮现。 她别无选择,到了床上躺下,碧荷为她脱去鞋子。 “碧荷,给我倒一杯水,我渴了。”江昭月面有倦色。 “啊?是!是!小姐!碧荷这就去!” 碧荷怔愣了一瞬,从前小姐胆子极小,都不敢吩咐她们这些奴婢做事。 虽说大雍朝小妾庶子庶女地位低,可好歹也是主子,地位再低,也是在主母面前,怎么也不能让奴才踩到了头上去。 忽然得了小姐的吩咐,她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 她能感觉到,小姐变了,她喜欢现在的小姐,却也心疼从前的小姐。 碧荷脸上的笑容在端起茶壶那一刻消失了,她难过道:“小姐,没有水了,您等一等,碧荷现在就去烧水!” “嗯,去。” 江昭月点点头,随即瞌上眼眸浅浅休憩,她很累,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她真的,重生了啊。 重生在了前世那些悲惨的事情发生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没有被打板子,腿没有瘸。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划过。 这一世,命运的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中,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振廷”江昭月呢喃着恩人的名字,一滴心疼的泪自眼角滑落。 若非萧振廷给她一件披风遮身,她早在被江玉凝陷害失了清白那日便自尽了,可怜她直到死后成了一缕孤魂才知道了恩人身份 上一世,她成了江玉凝和太子萧季霖手中的一枚棋子,间接导致了晋王萧振廷被太子所杀,收回所持兵权。 偏偏他是她的恩人,又在她面前惨被凌迟处死,她于心有愧! “砰!” 猛地一声响,房门被踹开,一浑身傲气的丫鬟提着食盒进了屋。 是清芳院的二等丫鬟琼儿,正是午时,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她去厨房领来了二小姐的午膳。 她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下,将饭菜端出来,一一放在桌上。 一碟炒青菜,一碗白菜汤,一碗炖牛肉,一碟子水果。 “今日大小姐及笄礼,厨房加餐有炖牛肉呢,托大小姐的福,这下有口福了!” 琼儿对着桌上的膳食直流口水,搓了搓手便端起碗吃了起来。 全然不顾躺在床上的二小姐江昭月。 她吃着吃着才朝床上看去,露出讥讽的笑:“二小姐,就你还想当嫡女,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鬼模样!” “只有大小姐那样德才兼备又菩萨心肠的女子,才配得上侯府嫡女的身份!” 江昭月侧躺着面朝里面。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这些恶奴,也该处置了。 第5章 拿下 江昭月闭目浅眠了一会儿,感觉有了些精力。 穿鞋下了床,默不作声地来到吃得正欢的琼儿身旁。 琼儿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她侧目一看,撞进江昭月黑沉沉的眸子,整个人仿佛瞬间被黑暗笼罩。 “啊!!!”她吓得失声尖叫,这是看到女鬼了?一个顶顶漂亮的艳丽女鬼? 待反应过来这是江昭月之后,才停下了尖叫。 江昭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肌肤白皙若雪,细嫩到看不见毛孔,正如戏本子里说的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好似谪仙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江昭月不涂脂抹粉的时候长这样? 且看着总觉得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再好看,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她怕什么啊? 她虽说是个奴婢,好歹也是嫡出的,正室娘子生的,她娘可是大小姐院中的管事婆子。 “你想吓死我啊!还敢瞪我?胆子肥了啊你!看我不打啊!” 琼儿放下碗筷,神色大怒,挥着巴掌就要朝着江昭月揍去。 谁知还没打到江昭月的脸,就被江昭月截住了手腕。 江昭月紧紧捏住琼儿的手腕,手上发了狠劲儿,狠狠一折! 只闻咔嚓一声,江昭月放开了她,琼儿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显然是断了。 琼儿也痛得尖叫出声,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 琼儿抱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倒在地上翻滚,声声哭嚎着叫着疼。 “胆敢惹我,这就是教训!”江昭月冷艳的眸子不屑一顾地扫过地上打滚的小丫鬟。 她随手一扫,桌上饭菜悉数落地,盘子碗筷摔得叮叮当当。 “午膳,再去取,再敢偷吃,断的就不单单是手了!” 琼儿的娘是江玉凝院子里的管事婆子,清芳院中敢明目张胆欺负她这位小姐的,也就是琼儿了。 上一世她清白被毁,琼儿和秋露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呢。 “我不去!你敢弄断我的手!我让我娘告诉大小姐,大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琼儿愤怒大叫,她竟然让一直被她欺压的庶出小贱人弄断了一只手,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从地上爬起来,跑出了房间。 江昭月跟着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看到未关上的院门外走来走去的家丁,厉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偷吃主人饭食的贱婢给我拿下!” 听到这般气势汹汹的吩咐,家丁们也不管这是哪儿,当即就将准备跑去找娘的琼儿拿下了。 确实是偷吃主人饭食,唇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肉汤。 等等,是谁吩咐的他们? 家丁们脑袋转了转,才发现穿着古怪却美的出尘的女子,这是 几人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清芳院,这是二小姐的住所啊! 眼前的姑娘也穿着二小姐的衣裳,几人不可置信地出声道:“二小姐?” “嗯。”江昭月点点头。 “放开我!放开我!我娘可是大小姐屋里的人!放开我!”琼儿奋力挣扎。 可家丁们,也有他们的考量。 大小姐及笄礼上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长宁候府。 这位二小姐,极有可能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 众人好奇地看着二小姐的面容,当真是同侯夫人有几分相似,却比夫人要年轻漂亮。 但凡是见过这张脸的,都不会怀疑她不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 眼下家丁们不确定二小姐的身份,可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并未放开不断挣扎的小丫鬟琼儿。 “二小姐”众人露出询问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处置琼儿。 江昭月一步步逼近琼儿,捏住了她的脖子,温热的,鲜活的,脉搏是跳动的。 “我且不与你论为奴的忠心,你可知,何为尊,何为卑?” 众人看着二小姐通身的骇人气势,不由打了个寒颤,屏住了呼吸。 从前,他们还当二小姐是个不出院门的傻子 他们是侯府家奴,大小姐三小姐倒是见过不少次,见二小姐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每次见到都是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面貌,都暗暗猜测二小姐是个傻的。 可事实,与他们想得竟是大相径庭! 二小姐竟如此有魄力,即便披着一身大红大绿的古怪袍子亦是拥有骇人的气势! 在江昭月面前,琼儿一向嚣张惯了,哪里懂什么尊卑。 琼儿目光瞥见秋露,大声叫道:“秋露姐姐救我!二小姐疯了,二小姐弄断了我的手,还让家丁把我抓起来!快去告诉我娘!” 江昭月转眸。 秋露从门外进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江昭月打量着这个自己身边隐藏的最深的人。 上一世直到她要嫁给崔晁那日,她才知一向关心她的秋露也是江玉凝的人,更是苏云妗送入府中专门盯着她的人。 每次在她受到伤害之时,秋露都是满口的关心安慰之语,这样让她越来越信任秋露。 秋露穿着大丫鬟的规格服饰,一身齐整,比江昭月穿得体面许多。 她一脸难过地走到江昭月面前,伤心摇头:“二小姐,没有夫人的吩咐,门房不肯放我出去,秋露没有请到大夫” 说着,她看看被家丁押着跪下的琼儿,目录疑惑:“二小姐,这又是干什么?琼儿做错什么事了?秋露罚她便是了。” 江昭月不得不承认,秋露的确长了一张看着就很善良的脸,声音又柔柔暖暖的,很容易让人心生信任。 也难怪,前世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发现秋露是江玉凝的人。 “没有夫人的吩咐,门房不肯放你出去”江昭月重复着秋露的话语,细细咂摸。 重生归来的江昭月坚信一点,没有什么事是银子办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多十倍百倍千倍的银子。 但凡秋露真心想为她请大夫,给门房塞点银子,也就放她出去了。 只是看她肯不肯罢了,作为江玉凝放在她身边的棋子,秋露自然是不肯的。 秋露总觉得江昭月的语气有些古怪,她心中不安起来。 “是,是这样的,二小姐,幸好二小姐醒了,二小姐没事秋露就放心了,先前看到小姐晕倒,秋露真是担心坏了” “大小姐那边,夫人让陈嬷嬷请了陈老太医去看,听说是无大碍了,就是受了些刺激,想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二小姐不必担心夫人会责罚” 第6章 二小姐饶命啊 江昭月看着秋露柔美小脸上好似无比关心的神色,简直想要大笑,她一定装得很辛苦? 江昭月呵呵一笑,对秋露笑道:“秋露姐姐,你跟在我身边,有几年了?” 秋露目露诧异,江昭月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她还是恭敬答道:“回二小姐,足有十年了,二小姐五岁时,奴婢便在二小姐身边伺候。” “是啊,十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江昭月打量着秋露这张脸。 十年,她是真心将秋露当姐姐一般对待,她的所有银钱都让秋露管着;她的秘密,秋露就没有不知的。 秋露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可仍旧低着头,任由主子瞧。 “琼儿,看见没,你秋露姐姐可比你懂尊卑。”江昭月突然转了话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琼儿。 琼儿乍一气急,口不择言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她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大小姐的人!” 话说出口后,琼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张地看向秋露。 秋露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控制不住地抬头去看江昭月的神情,江昭月没有主见又愚笨,应该听不出什么? 一抬头,她便对上了江昭月清明的眼,似乎早已将她看透,她猛地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秋露姐姐,琼儿说的,是真的吗?”江昭月抬起了秋露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上一世,在长公主府赏花宴上,琼儿和秋露给她喝了那下了药的茶水。 将她带到一处偏僻厢房,让那才进侯府一月的侍卫苏大,毁了她的清白,还冤枉她与侍卫私通,在别人府上都等不及要行那苟且之事 这一世,她一定要听到秋露亲口承认! 一定要看到这个最会伪装的人,迫不及待地承认,她是谁的狗! 她要看到她被她的主人,弃如敝履! 会有那一天的,她会努力,她想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很开心很激动?! 只是这样想想,就抑制不住的让人血液沸腾呢。 她,迫不及待! 想要品尝到极致的美味,等待,是必不可少的,江昭月按捺下内心的激动。 秋露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恭敬答道:“回二小姐,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无二心。” “呵,对天发誓”江昭月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声。 什么发誓,全都是狗屁! 誓言,不就是用来违背的吗? “我就知道,秋露姐姐是不会背叛我的。” 江昭月放开秋露的下巴,一脚踩在了琼儿手背,狠狠碾压,全然不顾琼儿的痛苦尖叫。 “啊!!!疼!!!疼啊!!!娘救我!!!”琼儿的手指在江昭月的践踏下颤动着,她疼得哭爹喊娘。 秋露被江昭月此刻表现出来的残忍吓了一跳,不该啊,江昭月不该是这样的性子。 江昭月应该是绵软的,怯懦的,没有主见的,按照苏夫人的吩咐,她就是这样养的啊。 在她的打压之下,江昭月应该是没有自尊的,连个奴才都不敢随意打骂的。 秋露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难道说,刺激太大,才会让江昭月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一个人再怎么变,那颗善良的心,是绝对不会变的。 秋露突然跪在江昭月面前,还磕了一个头,为琼儿求情:“二小姐,琼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她娘就她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娘怎么办?” 这话说的,明明是琼儿恶奴欺主,现在好像是她这个主人不顾情理,非要责罚下人似的。 江昭月勾起唇角。 秋露姐姐,当真是巧舌如簧呢。 “秋露姐姐起来,我只是想教教我这院子里的下人,何为尊卑。” 秋露听见江昭月甜甜的声音,心底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她正要说点什么,江昭月突然说话了,这话叫她后脊生寒! “琼儿,恶奴欺主,多次殴打我,偷吃我的饭菜,克扣我的月例银子,责,杖毙!” 杖毙 秋露腿一软,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江昭月从未杀过人啊,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杖毙’二字? 失控了,江昭月彻底失控了! “秋露姐姐,我做的不对吗?”江昭月咧嘴一笑,语气糯糯的,甜软可爱。 秋露看到江昭月的笑容,勾起的唇角,露出的洁白牙齿,疯子这个词突然就对上号了,江昭月一定是疯了! 江昭月还在继续说:“秋露姐姐曾同我说过,大姐姐打死过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有大姐姐在前教我,我也就知道如何惩治恶奴了。” 眼见江昭月是动了真格了,别说秋露觉得渗人了,琼儿这个要被杖毙的丫鬟,顿时害怕地不得了。 “秋露姐姐!秋露姐姐救救我!快去找乔姨娘啊!乔姨娘一定能救我的!我不想被杖毙啊!!!”琼儿大声朝着秋露喊道。 乔姨娘的院子就在隔壁,出了门就到了,乔姨娘可是养了江昭月十几年,乔姨娘的话,江昭月一定会听的! 秋露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跑出门外,急急忙忙地叫来了乔姨娘。 而琼儿,也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上刑的专用凳子上了。 两个家丁手持三尺厚的木块立在两旁,只待二小姐一声令下便要动手,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一个奴婢,死了,也就是死了,只要主子高兴便是。 清芳院极小,没有小厨房,碧荷去侯府大厨房烧的水,烧好之后立刻提着那个没有茶嘴的茶壶回来了。 看到院中情景,她愣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给我倒水,本小姐渴了。” 江昭月伸出两指在桌子上轻扣了两下,方才她已经命人将桌子搬出来了,她坐在凳子上,等着观刑。 “哦!小姐喝水!”碧荷回过神来,她只要伺候好小姐就好了,其它的事,与她没有关系,她给江昭月倒了一杯水。 刚烧好不久的水,尚且热着,江昭月慢慢品味着。 “二小姐饶命啊!琼儿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敢了啊!” 琼儿哭得涕泗横流,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杖毙,还是被这位一向蠢笨的二小姐下令杖毙! 江昭月喝了一口水,抬手正要下令,秋露带着乔姨娘赶到了。 “住手!江昭月!立刻住手!好歹是一条性命,怎能说害就害了?为娘往日教你的,善良谦卑,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7章 夫人可要去看看二小姐? 乔姨娘方才走到门口,便对着江昭月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江昭月抬眼望去。 迎面走来的女子穿着朴素,一身海蓝绸缎裙,老气横秋的,面上不施粉黛,柳眉弯弯,倒也有几分姿色。 “月儿,还不快将琼儿姑娘放了,谁教你的害人性命?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女子柳眉一竖,满面愤怒。 江昭月冷笑一声,一手执起破口的水杯,慢悠悠地摇晃着,力道控制地极好,杯中水未有洒出半滴。 明明自己不施粉黛,却在她八岁起,就教她涂脂抹粉。 用厚厚的脂粉,遮掩了她的真实面容,当真是好心计。 前世她还当乔姨娘养了自己十多年,总是有几分母女情分的。 可都是假的,乔姨娘不过是苏云妗那女人放在侯府中的棋子,对她,只有控制,毫无情分! 一个自卑怯懦的女孩儿,身边却围绕着一群豺狼虎豹,多么讽刺。 江昭月幽幽开口:“就凭你一个通房贱婢,也敢自称是本小姐的娘?你调换嫡女身份,混淆侯府血脉,也当杖毙!” 杯子重重朝桌上一搁,江昭月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乔姨娘。 乔姨娘被江昭月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吓了一跳,眼皮控制不住地颤动,她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养了江昭月十五年,对江昭月的性子是最熟悉不过的,她颤悠悠道:“你你不是月儿!你究竟是谁?!” 江昭月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她一向性子懦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会忽然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乔姨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养了十五年的江昭月。 秋露面皮微微颤动,果真,连乔姨娘都觉得,江昭月变得不像江昭月了。 曾经的江昭月的确是懦弱的,自卑的,可一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之后,怎么可能不会变? 她这具身子里,住着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呐。 也只有单纯的碧荷,和那几个没见过江昭月几面的家丁没有发现江昭月的巨大变化。 江昭月了解江玉凝,这个女人最擅长伪装。 表面上一副菩萨心肠,楚楚可怜,柔弱不能自理,惹人怜爱的紧。 可实际上,她一出手,比谁都毒辣! “乔姨娘,我若是你,为了活命,此刻定是要想尽办法逃跑了,还是说乔姨娘认为,混淆侯府子嗣血脉,不会有任何处罚?” 乔姨娘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白,随即想要掩盖什么似的怒声道:“江昭月!你是我养大的,你叫了我十几年的娘,这点你不能否认?” “你若敢伤害我,不怕害了自己的名声?一个连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娘都能杀的人,有哪个高门敢要这般恶毒之人?” “大小姐和侯夫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谁人不知长宁侯府大小姐是菩萨心肠?定然不会要我性命!” 江昭月起身,一步步逼近乔姨娘。 在乔姨娘故作坚强的姿态下,江昭月两个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了她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本小姐的娘!你不配!” “你!你!”乔姨娘被打得歪着脑袋,白皙的脸上赫然是两个红艳艳的巴掌印,她不可置信地指着江昭月! 江昭月怎么敢? 江昭月怎么敢打她?! 秋露眉毛一拧,担心地对江昭月说道:“二小姐,您怎么能打乔姨娘呢?如今真相未明,乔姨娘还是您的亲娘啊,若是传了出去,您的名声可就毁了呀” “秋露姐姐眼神是越发不好了,我这张脸还不足以证明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江昭月打量着秋露。 碧荷听见这话抬眼去瞧二小姐,这一瞧,才吃了一惊:“啊!二小姐,二小姐与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碧荷惊讶极了,原来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二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二小姐,您别责怪秋露姐姐,秋露姐姐经常晚上看书,想来是因此伤了眼睛。”碧荷为秋露辩解道。 清芳院太小,秋露、琼儿、碧荷她们几个都是住的一个房间,碧荷有时晚上睡着睡着醒来便看见秋露拿着书在看。 碧荷这话一出,秋露紧张地搅紧了裙裳,这个蠢货! “哦?秋露姐姐晚上还看书呢?”江昭月笑问。 秋露心头一跳,江昭月的笑容十分可怕,她战战兢兢道:“二小姐知道的,奴婢喜欢诗词,晚上有闲暇,便会看点。” “秋露姐姐真真是好福气,还有诗词看。”江昭月勾唇轻笑着。 她这个二小姐想看点书还要去书房偷,身边的大丫鬟倒是看上诗词了。 前世的自己当真是蠢笨,如此多的端倪,她竟一点都没有发现。 秋露道:“二小姐,奴婢已命人去禀报夫人了,不若等夫人来了再行处置琼儿?” “好啊。”江昭月笑笑,“那便,等等。” 她已经很会剖析秋露了。 秋露大概认为,等会儿夫人来了,也定然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如此既可救下琼儿,又能向府中宣布,连夫人都不承认二小姐的身份,庶女就是庶女,翻不起什么风浪。 琼儿激动不已,惊觉自己有救了。 “多谢秋露姐姐,呜呜呜” 芙蓉阁。 江玉凝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被子是织锦面料,表面光滑细腻,上面绣着繁复的刺绣花纹。 侯夫人就坐在床头守着,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不时拿帕子给她擦擦额头的汗珠。 陈嬷嬷站在侯夫人身旁,她出声问道:“夫人,方才奴婢瞧见二小姐也晕倒了,夫人可要去看看二小姐?” 方才陈老太医已经来为大小姐看过了,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喝几日安神汤,日后莫要再受刺激便是。 陈嬷嬷自侯夫人做姑娘时便跟在她身边了,那时她也还是个小丫头,见过侯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不得不说,自看到江昭月真实面容的第一眼,她就能确定江昭月就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可眼下这情况,夫人似是更疼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反倒对受了十多年苦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江玉凝并未睡着,听见陈嬷嬷这样问,不由竖起了耳朵。 第8章 夫人,也是来观刑? 侯夫人叹息一声,揉了揉额头。 她又不是个糊涂之人,怎会不明白江昭月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凝儿,是她当作亲女儿养大的,凝儿从小穿的衣裳,吃的食物,戴的首饰,看的书,都是经自她手。 她在江玉凝身上投注了太多感情,太多心血,她没办法不去爱这个孩子,即使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自问身为一府主母,从未苛待妾室庶女,至多是放任不管罢了。 她不明白乔姨娘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为何要将她的孩子换了。 且她看今日的江昭月,脾气秉性全然不是她喜欢的样子,她的亲生女儿,被一个姨娘养坏了。 说不生气,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她处死乔姨娘的心都有了。 可只要一想到乔姨娘毕竟是凝儿的亲娘,她便狠不下心来。 凝儿天性善良,若处死了乔姨娘,凝儿恐怕又要病上一场。 侯夫人道:“凝儿这里让人好生照看,不得怠慢,便去瞧瞧二小姐。” “是,夫人,奴婢定会照顾好大小姐!”江玉凝的大丫鬟青桃闻言打了帘子进来。 青桃唇角压不住的笑意,在夫人心中大小姐才是最重要的,让他们不得怠慢,便是让他们不要听信传言的意思! “夫人!您快去清芳院看看!二小姐要杖毙丫鬟!还扬言要杖毙乔姨娘!” 侯夫人正准备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侯夫人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惨白! 乔姨娘究竟养出来个什么东西? 推己及人,她与凝儿母女情分深厚,想来乔姨娘同江昭月感情也是深厚的,江昭月怎可说要杖毙乔姨娘? “这还没承认她的嫡女身份,便如此刁钻跋扈,任性妄为,陈嬷嬷,去清芳院!” 侯夫人带着陈嬷嬷,怒气腾腾地往清芳院去。 侯夫人走后,江玉凝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桃,去盯着!”江玉凝对青桃道。 “是,小姐!小姐不必担心,夫人心中还是小姐最重要,二小姐还说要杖毙乔姨娘呢,您是没看见夫人当时的脸色,连养母都要杀害的恶毒之人,夫人定是寒了心了!”青桃宽慰江玉凝一番后才往清芳院过去。 孙嬷嬷端着一碗安神药来到江玉凝床前,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大小姐,乔姨娘,可要处置了?” 孙嬷嬷目光如刀,多喝了几口酒,说漏嘴,这话谁信? 乔姨娘,定然是生了二心了,说不定当真与那江昭月生出了母女情分,此人是留不得了! “何须我们动手,想让她死的人,多着呢。”江玉凝喝下安神药后,便躺下休息了。 侯夫人心中有气,步子走得急,饶是如此,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偏僻的清芳院。 清芳院靠近侯府后院围墙,是最为偏远的几个院子之一。 江玉凝所住的芙蓉阁,距离侯爷夫人所住的正院没有几步路距离,也是侯夫人担心江玉凝每日前去请安难得走才安排她住那里的。 至于小妾庶女,侯夫人都是直接打发到偏远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光从外面就能看出清芳院的破旧,院门木头间的缝隙都有一指宽。 见此场景,侯夫人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去大半。 “是夫人!夫人来了!”有人叫道。 侯夫人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踏进了清芳院,院子很小,一眼便看全了,房门大开,连屋中也一并看完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桌子一套破旧茶具,几乎就算是清芳院所有家当了。 心疼与愧疚霎时间涌了上来,侯夫人心中的怒气完全消散了。 她的亲生女儿,从小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再看江昭月的穿着,她身上披的是什么破布? 就连丫头们都穿的比她体面! 头上更是连一点首饰都没有,仅有的一根簪子恐怕还是因为今日及笄才得来的。 侯夫人想到这些,一阵阵的心惊。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本应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却在一个通房贱婢手中被磋磨了这么些年 “”侯夫人几乎快要站立不稳,若非陈嬷嬷扶着她,她恐怕已是摔倒在地。 陈嬷嬷亦是心疼不已,小声对侯夫人道:“夫人,作为长宁候府的小姐,即便是庶女,也没有这般慢待的道理,这些奴才怎可如此欺主?” 江昭月自侯夫人踏足清芳院起便注意着她了,侯夫人的表情当真是变幻莫测,精彩至极。 上一世,就因为她成了跛子,没了清白名声,她便到死都不认她,还将他嫁给崔晁那个恶魔,让她生生被折辱死! 不可原谅! 即便此时看到侯夫人脸上的愧疚、心疼、悔意,她也没有半分心软动摇! “夫人,也是来观刑?”江昭月笑问。 “”侯夫人定定地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少女,少女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让她不住心惊,这是,她的女儿啊 听到少女开口说话,她才回想起来她是为何而来。 “夫人!夫人救命啊!二小姐要杖毙奴婢!夫人救救奴婢啊!” 琼儿朝着侯夫人大声呼救,那急切的语气,焦急的神态,是在死亡的威胁下才会有的。 侯夫人皱眉问道:“这丫头犯了什么错?你要杖毙她。” 江昭月还没开口,琼儿倒是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辩解了。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偷吃二小姐的饭食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啊!夫人您救救奴婢啊!” 侯夫人不悦道:“这丫头不过是偷吃一点饭食,也不是什么大错,况且她也认错了,打上几板子让她长长记性就是了,犯不上杖毙?” 江昭月问道:“若今日她偷吃的是江玉凝的饭食呢?江玉凝要杖毙她,你可会阻拦?” “凝儿金尊玉贵,身娇体弱,这些奴婢怎么敢偷吃凝儿的饭菜,万一传染上什么病给凝儿怎么办?就是凝儿善良不肯我也是留她不得!” 话一出口,侯夫人当即怔住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第9章 您打算如何处置? “所以夫人是觉得江玉凝金尊玉贵,谁也碰不得,我江昭月就是贱命一条?可以任人糟践?” 江昭月冷笑着看着脸色难看的侯夫人。 在侯夫人心里。 江玉凝娇养着长大,身份尊贵,别人连碰她一下都是大罪。 而她江昭月,从小吃苦惯了,所以受到任何轻贱,侯夫人都不会认为委屈了她。 侯夫人被江昭月的话噎住了,如鲠在喉。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要反驳,又不知如何解释,她明明,只是说实话而已,凝儿她,怎么吃得了一点苦? 江昭月不再管被她噎住的侯夫人,对琼儿道:“都听见了?冒犯江玉凝都要被杖毙,琼儿常年偷吃本小姐的饭食,殴打欺凌本小姐,即刻杖毙!” 随着一声令下,仅有的两个茶杯之一被江昭月摔碎。 板子重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也哔哩啪啦响个不停。 琼儿惨叫几声,便没了生气。 一家丁在她鼻子前探了探,对江昭月道:“二小姐,她死了。” “拖出去,扔到乱葬岗喂狗!”江昭月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 秋露脸色煞白! 琼儿,竟然当真,被江昭月杖毙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从未明面上欺负过江昭月,江昭月还唤她秋露姐姐,应是没有记恨上她 侯夫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她的亲生女儿,江昭月,若无其事地打死了一个奴婢。 她颤抖着手指着江昭月:“你、你怎能说杖毙就杖毙?” 琼儿是家生子啊,是侯府家奴,不是外面买来的贱奴,她的娘老子都还在侯府做事,如此不是寒了下人的心? 即便她有哪里做得不对,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何必非要闹到杖毙? 到底是被姨娘养坏了,不懂如何才能治理好一个府院,不懂驭下的道理。 江昭月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冷冷道:“欺我辱我者,便是如此下场!” “夫人,恶奴欺主,不该杀?” 侯夫人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养成这副脾性,心肠如此歹毒,没有凝儿的半分良善。 “江昭月!你如此歹毒心肠,传出去了,没得辱没了侯府小姐的名声!” “你若想当嫡女,就好好向凝儿学学,你若能有凝儿半分好,我便要谢天谢地了!” 江昭月冷冷一笑:“我这不正在向你的凝儿学习吗?还是说,你觉得她没有我狠毒?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会有那一日的,呵呵” 侯夫人听着江昭月所言,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在胡说什么?凝儿是我亲手养大的,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她天性善良,不似你这般歹毒!” “莫要仗着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便去欺负凝儿,你若敢欺辱凝儿,我便不承认你的身份!” 侯夫人不由自主地将江昭月同江玉凝比较。 论比脾气秉性。 她教养出来的江玉凝,大方知礼,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适合做侯府嫡女。 而江昭月,已经被养废了,没读过书,无才无德,说不定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何担得起侯府嫡女的重任? 她原本还想找个时间认回江昭月,可如今想想,还是太草率了。 就算江昭月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必须要看看实际情况。 江昭月着实当不起侯府嫡女,罢了,日后为她找个好夫家便是。 她担心,一旦她认回了江昭月,江昭月这般强势的性子,定会将凝儿欺辱到泥里去。 可江昭月是她的亲女儿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侯夫人摇摇头,脑子实在是乱的很,还是再考量几日。 江昭月一双美眸盯着侯夫人,那双眼明明是笑着却含着泪光:“我欺负江玉凝?哈哈哈!究竟是谁欺负谁啊!夫人莫非真以为,江玉凝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江昭月点到即止,并未将话完全说透。 侯夫人正要细想江昭月所言,乔姨娘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夫人啊!奴婢对不起你,奴婢不该偷换两个孩子,奴婢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可大小姐她是无辜的啊,大小姐当时只是个婴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昭月听到乔姨娘这话忍不住笑道:“对对对,江玉凝什么都不知道,快快乐乐地当了十几年的侯府嫡女,即便身份暴露了,也还有你们这些养母生母的为她隐瞒真相,谁能幸福过她去啊!” “我就是活该了,明明是侯府嫡女,却被一个通房贱婢换了身份,被一个庶女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都是我活该,让江玉凝继续当嫡女,这话你们听着可还开心?” 乔姨娘在江昭月面前一向傲慢惯了。 此刻听见江昭月阴阳怪气的言语,对她怒道:“江昭月!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看我不罚你!给我跪着去!” 江昭月并未生气,将目光投向了侯夫人。 那轻蔑的姿态仿佛在说,看,乔姨娘就是这般对待你的亲女儿的。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激,乔姨娘就自个儿露馅儿了。 侯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她仿佛被人隔空扇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她待一个通房贱妾所生的庶女千好万好,她自己的亲女儿却在一个贱妾手中受苦? 这一刻,侯夫人杀了乔姨娘的心都有了。 可是顾及着江玉凝的情绪,她控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乔姨娘毕竟是凝儿的生母。 “夫人夫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乔姨娘意识到说错话了,颤颤巍巍地垂下了头。 江昭月朝侯夫人问道:“夫人,不知干下以庶换嫡这样的事来的贱妾您打算如何处置?” 侯夫人这时才注意到江昭月对自己的称呼——夫人。 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江昭月没有对着她情真意切的唤过一声母亲,只是一句十分客气的夫人。 即便是庶女,也该叫她这个主母一声母亲的,三小姐江汐就称呼她母亲。 侯夫人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了,隐隐约约的,她没看清,也没抓住。 第10章 救命恩人 侯夫人揉揉发疼的脑袋,道:“此事,我自有定夺。” 陈老太医说了,凝儿不能再受刺激。 处置一个贱妾,不急在这几日,待凝儿身体好些了,再行处置也不迟。 她对上江昭月看戏一般的眼,又说道:“乔姨娘对二小姐不敬,罚禁足半年,罚月例三年!” 江昭月看着侯夫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止不住的疼。 “果然啊,不爱就是不爱,同其他的,都没有关系,只是不爱罢了” 这一世,她身体健全,名声尚在,侯夫人还是不肯认她。 为了保全江玉凝的名声,连罚乔姨娘的名义都是对二小姐不敬,而非混淆侯府血脉。 还只是禁足半年,罚没月例银子三年。 毁了别人的人生,抢了别人的人生,只是关禁闭罚月例?害人的成本真低。 “二小姐,您在难过吗?”碧荷注意到了江昭月悲伤的眼,那种苍凉悲伤,她从未见过,是那样的令人心惊。 “最后一次,从今以后,再没有什么能伤到我。” 江昭月收回眼泪,彻底放弃了这位本是她生母之人。 可为什么,她仍感到遍体生寒? “啊!”江昭月胸口一疼,她垂头看去,一颗石子落下,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 “小姐小心!是谁暗害二小姐?!”碧荷第一时间挡在了江昭月身前,眼睛在院墙紧张查看。 江昭月看着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碧荷,一股温热如暖泉般从心底流出,流遍全身,驱散遍体的寒意。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要保护的人,碧荷、萧振廷 她要复仇,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略略略!下贱庶女!敢欺负大姐姐!本世子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院墙上,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是十二岁的世子江承珏。 江承珏拿着弹弓对准了江昭月,一脸的傲慢与厌恶。 江昭月捡起地上的石子,瞅准江承珏,猛地扔过去! “啊!大胆庶女!竟敢攻击本世子!” 石子稳准狠地打在了江承珏额头上,额上顿时红了,江承珏哇哇大叫。 江昭月断人手臂、和用东西砸人的本事,都是在崔晁手中那三年学的,挨打挨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江承珏拿着弹弓又对着江昭月射了几下,可惜都被江昭月躲过去了。 他落在院中的每一颗石子,都被江昭月狠狠地还击到了他身上。 最后江承珏是哭着跑走的。 江昭月并不奇怪江承珏这般性子,在长宁侯的放纵之下,江玉凝的捧杀之下,他这样子并不奇怪。 她并不可怜他。 她为什么要可怜他? 她一个从地狱回来的人,哪里还有闲心可怜别人? 秋露缓了好久,才克制住心中对江昭月的惧意,来到江昭月面前。 “二小姐,世子被您打了,肯定会去侯爷夫人那里告状,恐您会受到责罚” “你怕什么?受责罚也是我,不是你。”江昭月转身回屋,“秋露姐姐,去厨房将我的午膳领来。” “是,二小姐。” 秋露愣了一会儿才应下,这种粗活往常江昭月从来不会让她干的。 想到方才江昭月杖毙琼儿的残暴,她还是应下了,并未多说什么。 秋露走后,江昭月带着碧荷去了她们几个奴婢住的房间。 她倒要看看,秋露看的什么书! 在碧荷的帮助下,江昭月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秋露藏在柜子底下的一堆书。 她拿起一本翻开,里面赫然夹着一张张的纸条。 “暗器戒指偷出来给小姐” “让小贱人信任” “小贱人竟敢出现在小姐面前,想办法让小贱人罚跪” “” 这里面,是十年来苏云妗给秋露传的讯息。 江昭月看见纸条上这些内容,忽的笑了。 看来苏云妗这些年,等的也十分焦心,否则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秋露各种给她找不痛快。 小贱人,呵呵。 秋露留着这些纸条,是想威胁谁呢? 暗器戒指,竟然还让秋露偷了她的暗器戒指。 上一世她若有暗器戒指防身,也不至于在江玉凝的陷害下被人辱了清白。 从小乔姨娘便不允许她读书识字,她就算再蠢笨也知道一个人不能不认字。 于是她常常跑去家学外偷学,即便被发现的时候被乔姨娘罚的很重,她下次找到机会仍去。 这些年下来,也勉强没有成为文盲。 那暗器戒指,是她自己画的图纸,让秋露去找铁匠打造的,几乎花光了她所有银钱。 她为什么会画暗器图纸呢? 这也得托乔姨娘的福,他们不让她读书,她便偷偷读,她去书房偷了几本书,上面讲的是机关术。 那次她差点被乔姨娘打死,日后再也不敢去书房偷看了。 就偷来的那几本书,她藏在床下,日日看,夜夜看,随着描摹,绘制,造就了她一身机关术,与绘画技艺。 从前她大多时间都窝在清芳院卧房中。 几本机关术都快要翻烂了。 每日除了看书,便是画画,没有笔墨了她便在地上画,发了月例银子就去买笔墨纸砚。 秋露偷她的暗器戒指,是为了打消太子萧季霖对江玉凝的疑虑。 萧季霖将江玉凝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殊不知,江昭月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两世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明明是两月前的事,却十分久远,江昭月细细回想着。 两月前她爬狗洞出去找铁匠铺,想要再打造一枚暗器戒指给她最信任的秋露用作防身。 回来时天已经大黑了,她正准备从狗洞钻进府中,一个黑影落在了她面前,还浑身是血。 当时她顾不得太多,直接将人从狗洞推入了府中。 那人还有一点意识,她推得并没有很费力,将人带回清芳院时也没有很费力。 秋露发现后便说这人很危险,尽管江昭月担心他被送出去有可能会死,还是在秋露的劝说下让秋露将人送出了侯府去另找个地方安置。 江昭月不放心,还送了自己仅有的一枚暗器戒指给他防身。 上一世,直到她第一次同太子萧季霖见面,才知道,她那日救的黑衣男子就是太子,可他却将江玉凝当作救命恩人,捧在手心。 而她江昭月,却因为他想要的兵权,被他们合伙送到了崔晁手中,受尽折磨! “二小姐,秋露姐姐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碧荷担忧地叫道,二小姐说他们翻看秋露姐姐诗词的事不能让秋露姐姐知道。 第11章 她担不起侯府嫡女的身份 江昭月淡定地走出下人房。 那些纸条已经被她全部拿走了。 不知道秋露发现那些纸条不见后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精彩? “二小姐,用膳。” 秋露将重新取来的午膳从食盒中拿出,还冒着热气,菜色比之前好上许多。 光是肉就有三道,还有一道鱼,一道虾,一道汤,米饭看着都白净饱满了许多。 虾可是个稀罕物,从海边一路运到京都,还能吃的所剩无几。 看来二小姐的威名已经传遍侯府。 江昭月十分满意。 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些食物,吃着吃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热腾腾的饱饭了。 重生之前,她被崔晁折磨了三年啊 她被关在笼子里,日日与狗争抢食物,馊饭,馊馒头,发霉的菜 江昭月喝下一大碗热汤,冰冷的身子渐渐回暖。 碧荷看得心疼,暗暗抹了抹眼泪。 秋露看呆了,她从未见过江昭月这般模样吃东西,江昭月再饿,吃东西的时候都是很矜持的,小口小口的。 今日的江昭月,仿佛变了个人般 侯府花园。 侯夫人沈佩蓉坐在石凳上休息,陈嬷嬷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陈嬷嬷,你说,我该认回二小姐吗?”侯夫人心里很乱,仿若天人打架。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已经受了十几年的苦。 一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娇贵体弱的孩子,一旦认回了亲女儿,这个孩子怎受得住那些流言蜚语? 陈嬷嬷叹息道:“二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总不能一辈子都做个姨娘名下的庶女,到底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总归是要认回来的” 躲在假山里的青桃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悄悄离开,跑回了芙蓉阁! “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夫人要认回二小姐!到时候小姐您可怎么办呀?” 江玉凝立时坐起身来,善良的神情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勃然大怒! “嚷嚷什么?滚下去!”她对着青桃就是一脚踢去。 “是!大小姐!”青桃见小姐发怒了,立时退出门外。 江玉凝双手揪紧绵软的被子,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乍现。 明明那个老东西是很疼爱她的,就一点都不顾及她,要认回江昭月那个小贱人吗?! 她本就该是侯府嫡女,她的亲生母亲还没有进府,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没了侯府嫡女的身份! “孙嬷嬷。”江玉凝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浅笑着叫道。 “老奴在。”细碎脚步声响起,孙嬷嬷打了帘子进来。 “即刻给瑾兰苑传信,我要江昭月清白尽失、声名狼藉。” “是!” 晚上,侯爷、侯夫人、江承珏一同来到了芙蓉阁。 江承珏被江昭月打了后,哭着跑了,在花园见到侯夫人,立刻向侯夫人哭诉江昭月打了自己,一边哭诉,一边一口一个贱人地咒骂江昭月。 侯夫人看着十二岁的儿子这般模样,有什么念头从心中闪过,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对江承珏说道:“哭哭哭,十几岁的男孩子了,再大一岁都能娶妻了,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不许哭!” “江昭月是你亲姐姐,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姐姐,她是小贱人那你是什么?!” “这些话究竟是谁教你的?!” “” 江承珏被侯夫人狠狠地训了一顿,也不敢跑到侯爷面前告状了,吃下了这个亏。 此时,芙蓉阁,江玉凝房内。 红烛摇曳,屋中一片暖黄的色彩。 江玉凝娇弱地靠坐在床头,暖黄的烛光给她柔美的脸庞更添了几分颜色。 江承珏站在侯夫人身旁,亮锃锃的眼珠子打量着坐在床上的大姐姐。 大姐姐真可怜,明明是侯府嫡女,却突然被告知是贱妾生的庶女,要是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不是嫡子,他也会很难过的。 是以江承珏十分同情大姐姐,对江昭月很敌视,如果不是她,大姐姐就一直都是嫡女。 他打了江昭月一下,也算为大姐姐报仇了! “大姐姐,我教训过江昭月了!”江承珏对江玉凝拍着胸脯说道。 江玉凝立时去看侯夫人的神情,江承珏这个蠢货,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她让他去报复江昭月似的! “承珏,二妹妹才是你的亲姐姐,你莫要欺负二妹妹,否则别怪我不饶你!” “知道啦!”江承珏做了个鬼脸。 侯夫人只皱了皱眉,江承珏这下倒是没有一口一个小贱人了,这点还算有进步。 “凝儿,你好好养病,别的都不要担心,身子养好了再说。”侯夫人安慰地拍了拍江玉凝手背。 长宁侯江敬儒一脸关心疼爱之色:“凝儿莫要担心,你始终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这一点,谁也越不过你去。” “谢母亲,谢父亲。”江玉凝红了眼圈,微微点头。 江玉凝微微咳嗽两声,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侯夫人。 “母亲,就让妹妹同我换回去,我来当庶女,妹妹来当侯府嫡女,到底妹妹才是母亲亲生的” “这十多年来母亲的关心爱护,本应都是属于妹妹的,这人生,是我偷来的” “就让我,把它还给妹妹” “只要一想到妹妹代我受了十多年的苦,我这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让我跟妹妹换回去!” 别说是侯夫人了,就是房中的下人们看到江玉凝这般可怜模样,心中也是不忍。 大小姐实在是太善良了,丝毫不在意身份地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小姐还不屑要呢! 倒是二小姐,一听说自己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连养了她十多年的养母都不要了,着急忙慌地跑到夫人面前认亲! 江承珏一想到大姐姐所受的委屈,就替她难受:“大姐姐,你别这么说,反正我只当大姐姐是我的嫡姐!” 侯夫人看到江玉凝如此懂事,不禁想起江玉凝小时候,便是这般冰雪可爱,善解人意。 她把这孩子从一个襁褓婴儿,拉扯到这般亭亭玉立,其中耗费的心血感情丝毫不假,她又怎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 侯夫人抹了抹眼泪:“江昭月无才无德,担不起这侯府嫡女的身份。 我的凝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这般懂事惹人怜爱,凝儿放心,你是母亲一手养大的,是母亲的心头肉啊! 母亲怎舍得把你交给别人?你安心做你的大小姐便是,江昭月那里自有母亲去处理!” 第12章 看看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姐姐 “母亲?” 江玉凝不可置信地看着侯夫人,似是不敢相信她会站在自己这边,声音亦是充满了破碎感,令闻者无不心疼。 侯夫人将江玉凝抱入怀中,心疼道:“凝儿,你才是母亲亲手养大的孩子啊,你我之间的母女之情,无关乎血缘” “呜呜呜”江玉凝在侯夫人怀中恸哭不已。 “我的好凝儿,不哭啊,母亲在呢”侯夫人也红了眼眶,母女二人抱着哭了好一阵。 满屋子的下人都被二人的母女之情感动到了。 侯夫人说得真是太好了,亲情,无关乎血缘,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大小姐真是命好,才能遇到这样的母亲,也只有大小姐那般菩萨心肠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好运气。 倒是侯爷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 “咳咳,好了,我们都回去,别打扰凝儿休息。”侯爷咳嗽两声道。 回程路上,月光窸窣。 侯爷走在前头,语气不悦道:“看看你是怎么管理后宅的,竟然出了这等事,平白叫人耻笑我长宁候府没有规矩!” 侯夫人见丈夫生气了,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怕。 “侯爷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置,不会坏了侯府名声,今日江昭月及笄礼上之言,不过是小孩子家受人挑拨胡言乱语罢了,当不得真,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这话一出,侯爷脸色果真好了几分。 “嗯,你看着办就是,今夜,本王歇在正院”长宁侯拉着夫人的手往正院走去。 侯夫人面上难掩高兴,外人看来她同长宁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可实际上,成婚十多年,长宁侯对她总是忽冷忽热,叫人琢磨不透。 侯爷主动说要去她房里,这还是头一次 “是,侯爷!”侯夫人落下了激动的泪。 乔姨娘院中,江玉凝身边的孙嬷嬷过来了。 “贱婢,为何要同那小贱人说她的身世?!小姐差点就被你害了!” 孙嬷嬷一上来就是两个巴掌打在乔姨娘脸上,打得乔姨娘两颊高高肿起。 “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夫人手上!想让你弟弟活命,就乖乖听话!” “奴婢一时失言,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不要动我弟弟” 听到弟弟,乔姨娘立马就急了,跪在孙嬷嬷脚下不断哀求。 清芳院。 江昭月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双破旧的薄被。 睁着的双眼盯着床顶的青色帐幔。 缓缓露出了微笑。 侯夫人明明知道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也看到她住的是什么破地方,穿的是什么破衣裳。 整整一下午了,府中异常平静,她这里连一碟子糕点都没有送来,更无四季衣裳。 若是换做江玉凝,但凡是穿了一件旧衣裳,侯夫人见了,立马就会担心她是否委屈了,上赶着给她做衣裳。 这些江昭月都不在意了。 她只想复仇。 她心中的恨意,波涛汹涌,那些前世害过她的人不死,不足以平她心头之恨。 困意来临,江昭月闭上眼,双手却是不安地放在胸前,随时准备反击的姿势。 即便陷入深眠,她轻颤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的惧意。 没有人能在长达三年的折磨之后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 江昭月的警惕心极重,内心十分地没有安全感。 “二小姐?二小姐?起床了二小姐!” “!!!” 江昭月猛地睁开眼,近在咫尺之人,是秋露! “二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秋露将江昭月睁眼的那一瞬间的恐惧看得清清楚楚。 “你出去!叫碧荷进来伺候!”江昭月一脸警惕地开口,音色无比冰冷。 秋露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热帕子,起身向她行了个礼:“是,二小姐。” 碧荷很快进来,江昭月看到碧荷,警惕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在碧荷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来到了梳妆台前。 说是梳妆台,也仅仅是几块木板搭在窗前凑成的,上面摆了一块铜镜,以及一堆散乱的脂粉。 “二小姐,还是让秋露姐姐为您上妆?碧荷不会”碧荷犹豫着问道。 二小姐每日晨起都要上一层厚厚的妆容,往常她见到二小姐时,也是秋露姐姐为她上妆之后。 江昭月摆摆手:“不必,梳个简单的发髻即可。” 自她八岁起,在乔姨娘和秋露的教唆下,她日日晨起都在脸上抹上厚重的脂粉,遮掩本来面目。 自今日起,再也不必。 “真的不用吗?”碧荷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废话真多,赶紧梳头!”江昭月皱皱眉。 “是!碧荷这就为小姐梳头!碧荷也觉得小姐不上妆好看一点!”碧荷浅浅笑道。 梳好头后,江昭月拉开衣柜,柜子里没有一件能穿得出去的衣裳。 只有一套素白的衣裙看起来比较正常,至少穿出去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疯子。 江昭月换好后,秋露提着早餐食盒走进来。 转头便看见一身白衣的俏丽少女,昂首挺胸地朝她走来,她身上自带冰霜般的气势,叫人不可忽视 “二、二小姐?”秋露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江昭月。 “秋露姐姐,今日早膳吃什么呀?” 江昭月对着秋露盈盈一笑,声音带着甜美的弧度。 瞬间,让人如沐春风,仿佛方才那冰霜般的气势只是错觉。 秋露愣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少女,当真是江昭月吗 一夕之间,判若两人 “啊?有您最喜欢吃的春卷”秋露回过神来道。 江昭月大口大口地吃着早膳,足足吃了五个大春卷,喝了两碗瘦肉粥。 看得碧荷与秋露目瞪口呆,一个人真的能吃下这么多食物吗? 江昭月暗暗冷笑,他们没有经历过与狗抢食的滋味,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饥饿。 吃饱喝足后,江昭月起身往院外走去。 “走,去看看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姐姐!” 第13章 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秋露神色诧异,随即快步跑到江昭月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从前江昭月可是不会轻易踏出清芳院半步,日日都待在房中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今日竟然主动去大小姐的芙蓉阁! 不能再让更多侯府里的人看到这张脸了,不然,他们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 毕竟,人都是长了眼睛的,人们自己会看啊 “二小姐,大小姐卧病在床,太医说大小姐不能再受刺激,您现在过去看她,恐怕不太好,侯夫人会不高兴的” 秋露面上有焦急之色,江昭月完全不听她的话了,也不让她近身伺候,倒是时时刻刻将碧荷那丫头带在身边。 她暗暗打量着江昭月,莫非江昭月发现什么了? 她想到夹在书中藏在柜底那堆纸条,想到上面的那些内容,不由冷汗直冒! 昨日琼儿被杖毙的血腥画面,让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有琼儿的例子在前,她必须尽早为自己打算。 她听见一道带着轻蔑的哼笑声,然后就听见江昭月说:“秋露姐姐,我的暗器戒指不见了,帮我找找,回来时我若是没有看见,我可是要责罚的。” 秋露脸色一白,下唇颤动了几下,直到江昭月带着碧荷远远离去也没有说出话来。 暗器戒指她前几日就拿给大小姐了啊! 怎么可能找得到,大小姐又不会还给她。 这一刻,她万分确定,江昭月一定是发现了! 秋露立刻回到房间,翻出柜底那本诗经,拿着书抖了又抖,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不见了”秋露大惊。 秋露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目光失了焦距。 肯定是因为碧荷那丫头。 若不是碧荷说什么她大半夜的看书,江昭月也不会想到翻她的书,也不会发现那些东西,更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还会一直把她当最信任的好姐姐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纸条上并未写任何人名,不会暴露了苏夫人的身份 江昭月带着碧荷出了清芳院。 要去芙蓉阁,得经过大半个侯府。 一路上假山盆景,小桥流水,无一不是精心打造,往上追溯几代,曾经的长宁候府可比现在还要雍容华贵! 到了江敬儒这一代,江敬儒未有官职在身,只有个侯爷的虚名,少不了要被人看不起。 江昭月同一群忙碌打扫庭院擦洗地板的下人们擦肩而过,她走出很远后,下人们才恍惚回想起方才少女的身影。 “方才那女子是谁啊?好漂亮啊。”一拿着帕子擦洗柱子的丫头小八问道。 方才经过的女子并未着奴婢服饰,定然不是下人之流,况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应是有些身份的,可他们又不曾见过。 她虽未盯着人家去瞧,可人家给人的感觉,就凭那通身的气势,就知道一定是个美人。 那女子经过时,她只用余光瞥见一片如雪般的肌肤。 “未曾见过,兴许是侯爷新纳的小妾?”另一丫头小九猜测道。 人家都已经走远了,小九还伸长了脖子去瞧,那眼中竟有浓浓的羡慕。 “好好擦你的地,侯爷不是我们这些奴婢能胡乱肖想的。”小八提醒小九,她和小九都是被卖入府中的贱婢,在侯府干些粗活。 小九瘪瘪嘴,用力擦拭着地板,一脸不服气道:“乔姨娘不也是贱婢出身,听说从前就是个刷马桶的奴婢,爬了侯爷的床才被抬为通房,生了二小姐后又成了姨娘,成了侯府半个主子!” “呀!”小八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小九被她吓了一跳。 “我想起来了,方才跟在那姑娘身后的是二小姐屋里的碧荷啊!我常见她往大厨房跑的!” “那那姑娘是二小姐?!” 两个丫头闭上嘴专心干活,不敢再议论了,府中都传遍了,说是二小姐才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呢! 江昭月都走得热起来了,才来到芙蓉阁外。 芙蓉阁正如它的名称,院门口种着许多花花草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上午的阳光下,各色蝴蝶在花草间飞舞,花香袭人。 门口站着两个丫头,正好奇地打量着江昭月。 “你是何人?”身量稍高的丫头说道,“此处是大小姐居所,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 “本小姐正是来看望大姐姐。”江昭月笑笑。 她一身素衣,小脸在白日光线下晶莹剔透,眼白若雪,黑色眸子如点漆般落在眼中,笑起来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那丫头愣了一下,有些看呆了,三小姐也不长这样啊,府中还有哪位小姐? 碧荷出声道:“这是二小姐。” “二、二小姐?”门口两个丫头诧异地打量着江昭月,传言中的那个二小姐? 换做寻常,她们是绝不敢如此直勾勾地盯着主子看的。 眼下不知道这位主子究竟是何身份,他们才敢如此大胆。 在二人愣神的间隙,江昭月大大方方地进了芙蓉阁。 她刚踏进芙蓉阁,一人迎面走来,江昭月浑身大震!瞳孔猛地一缩! 来人一身侯府家丁服饰,他弯着腰、低垂着脑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落在人群中极普通,正朝芙蓉阁院门这边走来。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是苏大! 上一世,在长公主府赏花宴上,是江玉凝安排苏大毁了她的清白,还倒打一耙冤枉她与苏大私通,在别家宴会就忍不住要与人苟且! 那日后,她名声尽毁!受万人耻笑! 命运在悄然变化着。 上一世苏大是以侯府侍卫的身份进的府,出现的时间也比现在晚许多。 这一世苏大竟这个时候就进府了,也不是以侯府侍卫的身份,而是一个寻常家丁。 看来,江玉凝忍不住要对她动手了啊,还是前世那些毒辣招数! 苏大经过江昭月身边时,脚步微顿了一下,掀了下眼皮,便出去了。 江昭月猛地转身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苏大远去的背影上! “姓苏”江昭月暗暗揣摩着,是苏云妗的人! 第14章 大小姐都被欺负哭了 江昭月脸上掩不住的恨意,江玉凝苏云妗这对母女,害得她凄惨一生! 此仇不报,此恨永世不灭,她的灵魂不入轮回! 上一世,在长公主府赏花宴上,江玉凝带着一众贵女前来,目睹了她与苏大‘私通’的一幕! 她被愤怒的长公主着人扔出了公主府,衣不蔽体地蜷缩在大街上。 那时候,她万念俱灰,已然下定决心自尽。 然而,下一刻,一件带着暖意的黑色披风盖住了她裸露的身躯。 因着这一点善意,她活了下去。 即便痛苦,仍然活着。 她被泪水迷蒙的眼,只来得及看见一双玄色烫金云纹靴子。 这双靴子,她记了一辈子,直到死后成为一缕孤魂,她才发现这靴子的主人,就是晋王殿下萧振廷! 她的恩人,是萧振廷。 被太子萧季霖以谋逆弑兄的罪名凌迟处死的萧振廷。 在大雍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失去清白的代价,无比惨重。 而江玉凝苏云妗母女,却选择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残害她,当真是心如蛇蝎! “二小姐?您看什么呢?”碧荷见二小姐愣神许久,不由出声提醒。 门口两丫头见江昭月都进去了,也不欲多管闲事,缩着脖子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没什么。” 江昭月收敛一身恨意,转身沿着鹅卵石铺就的鹅肠小道朝江玉凝休息的房间走去。 芙蓉阁内,处处都是崭新洁净的,盆栽花草都由手艺出众的艺人精心打理。 下人们也都井井有条地干着活,绝不敢多看,多言。 江昭月便畅通无阻地进了江玉凝的闺房。 屋子很大,里面熏着熏香,淡淡的烟雾从香炉飘出,整个屋子萦绕着淡淡茉莉清香。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八仙桌上,摆着各式水果茶点,那套茶具乃是冰玉质地,镂空架子上更是摆着许多珍贵摆件,花瓶,古琴,玉观音等等极尽奢侈。 进屋左手边,垂着的珍珠帘子后面,便是江玉凝的床榻。 床榻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更是摆满了各种珍贵首饰。 “大姐姐莫要担心,不过是传言罢了,若那江昭月才是母亲的亲女儿,母亲早承认了,怎会一直晾着她?” 三小姐江汐坐在铺了软垫的矮凳上,在床边同江玉凝说话。 “肯定是江昭月不知廉耻,肖想嫡女身份,才在大姐姐的及笄礼上闹的那一出” 江昭月步子轻,江汐和江玉凝并未注意到房中多出了一人。 直到江昭月拨开珍珠帘子,朝床边走去,二人才看了过来。 江汐听见动静,回头看去。 迎面走来的女子一身素衣,气质出尘,脸蛋亦是极美,眉目如画,琼鼻挺秀,樱唇粉嫩,让人不由心生嫉妒。 江汐不由搅紧了食指,眼中流露出控制不住的嫉妒之色。 看见这张脸,江汐就知道这女子是谁了——常年闭门不出的江昭月。 她想不知道都难,这张脸同母亲实在是像。 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仿佛被打了两个巴掌,就这张脸,谁敢说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江汐偷瞧了一眼江玉凝,原来真是个假货! 江汐一向不会隐藏情绪,她眼中的审视让江玉凝有一种被拆穿的羞耻! 江玉凝强忍羞耻,对江昭月关心道:“二妹妹来了,快过来,听说昨日二妹妹也晕倒了,可看过太医了?” “太医?大姐姐难道不知,我身边的大丫鬟想去请大夫,连侯府的门都没能出去?” 江昭月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咂着嘴,摇头道:“这嫡女庶女的待遇,当真是天差地别,姐姐这茶还是热的呢,我那清芳院连口冷水都没得喝。” 江玉凝听见这番话,双眸染上了一层泪光,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道:“二妹妹若是喜欢这嫡女身份,姐姐让给你便是了” 江汐见江玉凝这般委屈的模样,对着不顺眼的江昭月怒道:“二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大姐姐?你现在还不是嫡女呢!母亲知道你欺负大姐姐,定不会饶你!” 江汐是知道侯爷侯夫人有多疼江玉凝的,就算江昭月真是侯夫人亲生的又如何? 比得过江玉凝同侯夫人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母女感情吗? 江昭月连书都没读过,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侯夫人认不认她还不一定呢! 碧荷垂着头,心里为二小姐不平也不敢言,她只是个小丫头。 江昭月慢慢品着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润泽着嗓子,回味甘甜,是上好的茶。 “我不过是说句实话,怎么就是欺负大姐姐了?” “要说欺负,大姐姐霸占我的身份十余年,我才是受欺负的那个,我还没哭呢,大姐姐这是哭什么?” 江昭月一脸的无辜。 “你、你,明明就是你欺负大姐姐!你想抢大姐姐的嫡女身份!” 江汐不知如何反驳她,脸色难看固执地指责江昭月。 江昭月笑笑:“本就是我的东西,何来抢之一说?难不成大姐姐以为偷来的东西,用得久了,就成了自己的?” 她抬眼打量着江汐。 江汐生母钱姨娘,乃是江南首富之女,入侯府为良妾,比乔姨娘那样奴婢出身的贱妾好上一些。 因着钱姨娘有银子,侯夫人对庶女又是放任不管的态度,江汐在府中的日子倒是不差,比起其他府中的庶女,日子算是过得潇洒的。 她嘴又甜,爱巴结嫡女江玉凝,对着侯夫人也是妙语连珠,在侯夫人面前倒还算得脸,府中下人也不敢轻慢她。 江玉凝两颗眼泪从眼眶滑落,她抬起手背轻轻擦拭。 “二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嫡女身份,也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二妹妹想要,让给你便是,何苦要这般说我,倒好像是我非要霸占着” 江昭月听见院中传来了声响。 “侯爷!夫人!您们快进去看看,二小姐突然来了,大小姐都被欺负哭了” 青桃看见侯爷夫人进来,当即膝盖一弯,跪在二人面前不住哭诉。 第15章 恐会委屈了妹妹 “你说什么?!”侯夫人听到青桃这话,怒气腾腾地冲进屋里。 她一进去,便看见江昭月坐在桌边喝着茶,一副悠然姿态。 房中,却是细细的哭声,抽泣声,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江玉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声啜泣。 原本可爱漂亮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好不可怜! 侯夫人上前去,坐在床头,将哭得不能自已的江玉凝心疼地抱入怀中。 “乖凝儿,不哭了,不哭了,母亲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侯夫人一下下拍着江玉凝的背,凝儿小时候伤心哭泣,她也是这般安慰她。 “母亲,呜呜,母亲,都是我的错,是我霸占了二妹妹的嫡女身份十多年,是我对不起二妹妹” 江玉凝在侯夫人怀中哭着说,一字一句,如泣如诉,可怜极了。 侯夫人愤怒到通红的眼猛地看向在一旁喝茶的江昭月,怒斥道:“逆女!给我跪下!你怎么敢欺负我的凝儿?!” 侯夫人显然是怒极,双目圆瞪,布满了红血丝。 她不过昨夜伺候侯爷,今早起得晚了那么一会儿,就来晚了这么一会儿,凝儿就被欺负到哭得如此伤心! 她昨夜已经同侯爷商量好了,一切还跟从前一样。 凝儿还是嫡女,江昭月也还是庶女,只是在待遇上弥补江昭月一些便是。 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便也算是对得起生她一场了。 她跟侯爷今早过来,便是要告诉凝儿这个好消息,让她不要担心,这样身体也能好得快一些。 可他们一过来,就看见江昭月这个逆女,上门来欺负凝儿! 江昭月还是第二次看到侯夫人如此愤怒的模样。 第一次是在上一世,苏云妗进府时,那次,侯夫人竟然在盛怒之下,瘫了。 江昭月直视侯夫人愤怒的脸,缓缓启唇:“我可打她了?我可骂她了?怎么就欺负她了?” “凝儿都哭了!你还敢狡辩!”侯夫人更加抱紧了江玉凝,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大姐姐,我离你这么远,手再长也是打不到你的,你说,我哪句话骂你了?” “没、没有,呜呜”江玉凝埋头小声啜泣。 “我既然没有骂你,那你哭什么?” 江昭月搁下茶杯,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江昭月变了脸,拧着眉,微微抬手,食指落在唇前,惊讶道:“啊!我知道了,大姐姐是故意陷害我,故意哭得这般厉害,想让夫人罚我” “呜呜,母亲,我没有”江玉凝倔强的小脸上眼泪不住流出。 侯夫人指责江昭月:“胡说!凝儿心地善良,怎会陷害你?江汐!你说,是怎么回事?!” 江汐忽然被点名,颤颤巍巍站起身。 她扑闪的目光在两个姐姐脸上来回跳跃。 她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姐姐。 二姐姐是母亲亲生的,仗着自己是亲生的这一点,就能胡作非为,母亲怎么都不会真的伤害她。 大姐姐则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感情甚笃,又是京都第一才女,是侯府的脸面。 江汐哪个都不敢得罪,她声如蚊蝇。 “回母亲,二姐姐来看望大姐姐,说、说大姐姐屋里的茶好喝!大姐姐说要把嫡女的身份还给二姐姐,说着就哭哭了” 江汐挑挑拣拣的说了几句,说完后紧紧抿唇,嘴巴烫的厉害。 侯夫人心中怒气渐渐消下去,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凝儿没受欺负就好,凝儿莫要哭了,母亲同父亲已经商量好了,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江玉凝不可置信地抬头,双目含泪地望着侯夫人。 “母亲?这怎么能行呢?二妹妹才是您亲生的,您和父亲这样做,叫凝儿、凝儿心中好生不安” 江玉凝心里清楚,侯夫人能作出这种决定,其中定然有父亲的手笔。 如此,再好不过了。 她后面再出手,也会少许多麻烦。 江汐听见父亲母亲的决定,长长呼出一口气,幸好,方才她没有帮着江昭月说话 父亲和母亲果然选择了保大姐姐 长宁侯一脸温柔对江玉凝说道:“凝儿,好好将养身子,其他的,都不必担心。” 江玉凝含泪的眼满是倔强,坚定地摇头:“父亲,这怎么可以呢?如此,恐会委屈了二妹妹,凝儿并不在意什么嫡女庶女的身份,只求一家人和和睦睦,恳请父亲母亲让我和二妹妹换回来” 说着,江玉凝下了床,在侯爷侯夫人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随着侯夫人进来的陈嬷嬷,看见江玉凝这般姿态,不由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她看错了,大小姐,不似表面看着的那样良善。 可惜,夫人对她却是爱之入骨,识不破她的心机。 江昭月玩着垂落在胸前的一撮墨色长发,手指搅弄着,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一幕。 “真是好一位菩萨心肠的大小姐,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好和睦的一家人啊!” 江昭月言语中的讥讽明晃晃的,闻者就没有听不出来的。 “江玉凝,你若当真有心要将我的身份还给我,便不会在这里惺惺作态装好人,直接搬去清芳院便是了。” “你明知侯爷夫人已经作了决定,才这般言之凿凿的说什么不在乎嫡庶身份,你明明知道在我朝嫡庶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你这般以退为进,人人都当你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我倒是成了那个逼迫你要夺回身份的恶毒之人了!” “江玉凝,你真是好心机啊!” 侯夫人不忍江玉凝受人指摘,当即反驳道:“江昭月,你胡说些什么?凝儿也是心疼你!” “你毕竟是我亲生的,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血缘怎么都是抹不掉的,虽说不能给你嫡女的名分,日后在这长宁侯府,却也不会薄待了你,你的吃穿住行,一律按嫡女待遇。” “如此,便也不算委屈了你,这样安排,你也该知足了?” 第16章 做十几年庶女就委屈到你了? 侯夫人这话真是令人发笑。 侯府嫡女与侯府庶女的身份,天差地别,嫡女就是嫁皇子为正妃也是匹配的上的。 而庶女呢?别说是皇家了,连四品官家的门都别想踏入。 侯夫人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决定,害了的,是她亲生女儿的一生啊 “哈哈哈,夫人,你要不要仔细想想,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江昭月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为了一个野种,你这样对你的亲生女儿?” 侯夫人眉头紧皱,呵斥道:“逆女,你又在胡言乱语,凝儿虽说从通房贱妾肚子里出来的,却也不是野种!休得胡言!” 江玉凝在听到‘通房贱妾肚子里出来的’这几个字时,十指揪紧了裙裳! 她才不是通房贱妾所生,她的母亲是长宁侯最爱的女人,青梅竹马的女人。 长宁侯夫人本该是她的母亲,她本就应是侯府嫡女! 是沈佩蓉这个贱人,夺走了她母亲的身份! 她母亲失去的一切,她通通都会挣回来! 等她当上太子妃,定会将母亲接回侯府,让父亲母亲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等等,方才江昭月说野种?! 江玉凝猛地回头,带着惊诧与恐惧的目光,紧盯江昭月。 江昭月她莫非知道了什么? 冷静,不会的,不可能,她隐藏的很好,江昭月不可能知道的,那句‘野种’,定是一时口误。 江昭月没有错过江玉凝精彩绝伦变幻莫测的神情,她对着江玉凝轻蔑一笑,这就害怕了? 她不过一句‘野种’,江玉凝便如此失态。 当真是有趣得紧呢。 一个毫无名分的外室生的私生女,在侯府做了十几年的嫡女。 若是某一天,侯夫人知道了真相,那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江昭月啧了一声。 “啧,是啊,怎么会是野种呢,怎么说都是侯爷的种嘛” 江玉凝总觉得江昭月的话意有所指,就像是,就像是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一样! 江玉凝觉得可怕! “二妹妹,姐姐知道,你是觉得做庶女委屈了,才会这般斤斤计较,用‘野种’来羞辱姐姐,姐姐不怪你” 长宁侯猛地一拍桌,哗啦啦一阵响,桌子应声而碎,木板、木屑、桌上茶具也砸下,落了一地。 江昭月目光警惕,长宁侯的内功,不凡。 长宁侯怒视江昭月,江昭月反而觉得他像是被人踩中尾巴了。 “只不过做十几年庶女,就委屈到你了?” “你可有凝儿半分善良?可有凝儿半分才气?你有什么资格争夺嫡女之位?” “伺候你多年的婢女都能无故杖毙,心胸这般狭隘歹毒,如何当得侯府嫡女之名?!” 他最爱的女人,十几年来,无名无分,这般委屈都受得。 江昭月不过做了十几年庶女,怎么就受不得了? 长宁侯威严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芙蓉阁,连门口守门的两个小丫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小姐,被侯爷责备了,他们从未见过侯爷这般生气 院中的丫鬟婆子们瞬间跪了一地,皆被吓得不轻。 房中,江汐和陈嬷嬷都跪下了。 江玉凝本就是跪下的,听见这怒声,也不由低垂了头。 江昭月却是站的笔直,神色肃然,毫无惧色地同长宁侯对峙。 “父亲?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我本是尊贵嫡女,却被姨娘替换,做了十几年人人可欺的庶女,父亲觉得,我不该委屈?” “我这十几年来在乔姨娘手底下受的苦,你们都没看到?” “打死一个长年欺主的恶奴,就叫心肠歹毒?” “难道乔姨娘以庶换嫡的行为就不恶毒?” “我怎么就不配嫡女之位了?我本就是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本就是嫡女,如何要用配不配来度量?” 一番话,问得长宁侯与侯夫人哑口无言。 侯夫人注视着眼前素衣少女的脸庞,忽的一阵心悸,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 为什么,看着少女的脸,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强烈心悸与一股巨大的悲伤?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朝前伸去,朝着少女伸去,想要触碰。 “干什么?!别碰我!” 江昭月猛地侧开身子,躲开了侯夫人的触碰,眼底流露出极度的厌憎。 侯夫人被少女严重的厌恶、恶心惊到了,她竟是,如此憎恨她? 没有触碰到少女,她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有一个画面,自眼前一闪而过,一浑身绝望的少女,静静站在桥上,仿佛随时都要跳下去。 画面一闪而过,侯夫人再去回想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长宁侯一脸怒色。 他还从未被子女言语顶撞过,江昭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同他叫板! 他身为一家之长、一府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抡起一个巴掌朝着江昭月扇过去! 江昭月警惕心很重,早早发现了他的意图,竟是躲了过去。 “一个两个的,都想打我巴掌?” “做错事的是我吗?凭什么打我?我只是,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而已,有错吗?!” “这个鸠占鹊巢十几年的庶女你们不教训,反倒来教训我这个苦主?” “放在哪里都没有这个理儿啊!” 长宁侯的巴掌落了空,他没想到江昭月竟然敢躲开! 他是最知道江昭月身世的人,面对江昭月的质问,他无言反驳。 “你!这是你的命!” 侯夫人想要辩解,她方才只是想碰碰她,并非是要打她。 可看着江昭月抵触抗拒的模样,她终是没有解释。 她细想着江昭月所言,字字句句。 真正受委屈的,真正的苦主,确实是江昭月,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她也不愿凝儿被人诟病。 “侯爷,月儿到底是我亲生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便不能放任不管。” “我有一个法子,不若就说凝儿和月儿是双生子,月儿幼时生病,因着普华寺大师说要贱养着长大,才放到姨娘房里养着,十五岁及笄后方能认回。” “如此凝儿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便可两全其美,侯爷觉得如何?” 江玉凝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呢? 母亲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绝对不行!说什么双生子,三个人站在一起,不像的那个人最尴尬! 第17章 杖责五十 江玉凝眼看侯夫人主意已定,心中万分焦急,她含泪微笑道。 “母亲,还是让我同二妹妹换回去,这世上哪有双生子似我跟二妹妹这般不相似的,凝儿也不愿占着这嫡女之位” 长宁侯躲过了夫人的眼神,面对江昭月咄咄逼人的质问,夫人乞求的目光,他到底是心虚愧疚。 可凝儿,才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绝不会让凝儿受一丝委屈! “夫人,此事昨晚不是已经决定了,作为侯府主母,你的决定就这般草率?随时可以更改?” “你若是当不了家,便退位让贤!闹出这等丑事,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 长宁侯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江汐见情况复杂,便也借口有事离开了。 留下脸色难看的侯夫人。 侯夫人还在愣神。 侯爷方才的意思,是要休了她? 十几年夫妻,侯爷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话。 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她不该认回自己的女儿吗? 江玉凝暗自窃喜,她缓缓站起身来,委委屈屈地对江昭月开口。 “二妹妹,我当真是想同二妹妹换回来的,可是,可是父亲他”江玉凝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江昭月冷笑着给了江玉凝一巴掌:“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鸠占鹊巢的鸠儿十分聒噪!” “啊!”江玉凝惊叫一声,捂住了被打的脸颊,控制不住的目露狠厉,然而江昭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神大震。 江昭月用审视货物一般的目光,在江玉凝脸上不断扫视。 “我看你长得跟乔姨娘也不像啊,乔姨娘脸偏方,你的脸倒是小巧,这眉眼,这鼻子,还真是没有一处同乔姨娘相似的。” “啧啧,你该不会,真是混入侯府的野种?” 对于侯爷的决定,江昭月早有心理准备。 就是他让江玉凝替代了她的身份,将来苏云妗还要入府为平妻。 又怎会现在就弄出一个什么双生子的谎言来欺骗世人? 世人都是长了眼睛的,到时一看这对‘双生子’的面容,再看看嫡妻平妻的面容,谁是谁生的,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到那时,世人都会戳他的脊梁骨,正牌嫡妻的女儿当庶女养,外室的私生女换到嫡妻名下养。 所以,长宁侯是不会承认她的嫡女身份的。 侯夫人在听到江昭月的话后,也去瞧江玉凝。 乔姨娘长什么样,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样一看,果真不像。 一丁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凝儿,真的是乔姨娘的女儿吗? 怀疑的种子在心底暗暗埋下。 “二妹妹?你怎可如此污蔑我?我只是长得像父亲,这也是我的错吗?” 江玉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脸委屈地开口。 侯夫人直勾勾地盯着江玉凝,眉眼间的确是像侯爷。 是侯爷的种,府中也就是乔姨娘和钱姨娘怀过孩子,不会有错的。 “好了,月儿,母亲知道你委屈,就按照先前所言,虽不能给你嫡女身份,但一切待遇都同嫡女一样。” “你也不要同凝儿置气了,错失了侯府嫡女的身份,也是你的命。” “你就,认命!” 侯夫人已然是认命了,一个没读过书、被姨娘养废了的女儿,就算认回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反倒是惹得凝儿被人非议,误了凝儿的大好前程。 江昭月若是认命,便不会重生回来,早就入了那轮回,忘却了前世。 她,不认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要将命运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乔姨娘?” 一想到乔姨娘,一个通房贱妾,竟然用歹毒的一招,将她当傻子一样玩弄了十几年,侯夫人就怒不可遏。 她堂堂长宁侯夫人,竟被一个贱妾摆了一道。 她咬牙切齿道:“乔姨娘,苛待侯府小姐,杖责五十!” 五十大板,绝对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侯夫人俨然是要处死乔姨娘。 “啪啪!”江昭月为她鼓掌,总算硬气了一回啊。 上一世乔姨娘差事办得好,可是安安稳稳地在侯府养老啊。 “咦?大姐姐?你的亲娘要被打五十大板,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大姐姐不是菩萨心肠吗?” 江昭月的看戏的目光落在若无其事、甚至还在窃喜的江玉凝身上。 江玉凝无非就是在欢喜,江昭月大闹了一场又如何?长相与侯夫人相似又如何?还不是要当一辈子的低贱庶女! 笃定江昭月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她江玉凝,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 侯夫人再次审视江玉凝。 是啊,凝儿最善良了,怎么对亲娘无动于衷呢? 昨日她正是因为怕凝儿伤心,才没有处置乔姨娘。 江玉凝面对两道犀利的目光,忽然捂住了心口,娇弱的身子径直往床上倒去。 竟是又晕了。 “来人!快去找陈老太医!” 江玉凝一晕倒,侯夫人又心疼焦急了起来,将人扶到了床上躺好,让人去找太医。 陈嬷嬷正要去找太医,江昭月拦住了她的去路。 “慢着!” “二小姐,有何吩咐?”陈嬷嬷打量着这位二小姐,有胆识,够隐忍,夫人却一心扑在大小姐身上,倒是可惜了。 “本小姐会一点医术,马上就能救醒大姐姐,夫人让我试试?” 江昭月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笑嘻嘻地走近了江玉凝。 江玉凝眼皮颤动了一下,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你当真会医术?快给凝儿看看!”侯夫人听见她说能救醒江玉凝,立刻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 江昭月拿着银针,目光在江玉凝身上飘忽着,似是在想从哪里下手好。 “你到底会不会?”侯夫人面色焦急。 “救醒她,问题不大。” 江昭月揪起江玉凝右手中指,笑道:“大姐姐乃是急火攻心,心有淤血聚集,以银针刺入中冲穴放出淤血,大姐姐定能醒来。” 话刚说出口,江昭月就感觉到江玉凝身子颤了一下,果然是在装晕呢,人哪有那么容易说晕就晕的? 江玉凝在指尖被银针抵上的那一刻,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 “夫人,乔姨娘押来了。”陈嬷嬷道。 第18章 想活吗? 侯夫人心疼地说道:“我可怜的凝儿,你方才又晕了,月儿说是急火攻心,淤血聚集,让月儿给你放出淤血,可好?” 江玉凝瞥见江昭月狡黠的笑,与她手中闪闪发光的银针,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必劳烦二妹妹,我慢慢养着就是了,我最怕疼了,银针刺穴,我受不了的。” 乔姨娘被两个力大的婆子五花大绑着押了进来。 昨日才目睹了丫鬟琼儿被杖毙,一夜都没有睡好。 今日才用过早膳就听说夫人要杖责她五十大板,五十大板,这是要要了她的命啊! 她是欲哭无泪,她只是听吩咐行事,她就是个小人物啊! “夫人!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侯夫人站起身来,拿出侯府主母的威严,用下巴瞧着跪在地上的通房贱妾。 “一个刷马桶的贱婢,竟也敢爬侯爷的床,还生下了侯爷的孩子,还敢调换主母的亲生孩儿!”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够你死上一百次的?!” “容你活到今日,已是本夫人的仁慈!” “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给我狠狠地打!” 乔姨娘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大小姐身上,大声哀求道:“大小姐!救命啊!救救奴婢!奴婢是您的亲娘啊!您不能见死不救!” 押人的两个婆子还没吃到第一手的瓜,听见这话不由多瞧了大小姐两眼,大小姐还真是乔姨娘生的。 什么苛待侯府小姐,只不过是处死乔姨娘的借口,乔姨娘混淆侯府血脉,的确死有余辜。 江玉凝面对乔姨娘的求救,不慌不乱,反而楚楚可怜地质问乔姨娘。 “乔姨娘,你究竟为何要调换我的身份?庶女便庶女,我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并不在乎身份啊” “我也想为你求情,可母亲对我的养恩大于天,我若违背母亲的命令为你求情,便是不孝” 江玉凝一副悲天悯人,很舍不得乔姨娘,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乔姨娘当然再清楚不过江玉凝是什么货色,她忽然就笑了,笑得癫狂。 反正,也要死了。 “哈哈哈!大小姐!你好狠的心啊,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你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为你养废了江昭月,你竟然这么对我!” 侯夫人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阵的难看。 果然啊,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被一个贱妾刻意养废了。 “休得猖狂!给我拉出去!狠狠地打!” 乔姨娘到底是不想死的,谁会想死呢?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会奋力挣扎,求那一线生机。 “江昭月!江昭月!你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快为我求情,为我求情啊!” “江昭月!我们母女十几年的感情啊,你就这样看着我被打死吗?!” “江昭月你个白眼儿狼!早知道当初直接扔粪坑里溺死!白把你养这么大!” “” 乔姨娘在挣扎中被拉出了芙蓉阁,她叫骂的声音渐渐远去。 江昭月听到乔姨娘这些话,并无怒色,眸中,是波澜不惊。 乔姨娘,一个该死的人。 上一世,她真心将乔姨娘当作自己的娘,可乔姨娘对她,只有欺骗与愚弄! 凭什么她江昭月要受尽凌辱惨死,像乔姨娘这样做尽恶事,将她一步步推入深渊的人却能活得潇洒? 她不甘! 乔姨娘,必须死! 侯夫人瞧着江昭月冷冰冰的样子,一阵阵心寒。 乔姨娘再怎么说,也同她相处了十多年,她也唤过十多年的娘,她竟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为乔姨娘说。 这个孩子的心,到底有多冷,有多硬啊? 正如乔姨娘所说,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江玉凝神色焦急地说道:“二妹妹,快去看看你姨娘,让人下手轻一点,兴许乔姨娘还能活下一命” 侯夫人也在等着江昭月的回复,想看看她是不是当真如此狠心,怎么说,都当了十多年的母女,总该有些感情 江昭月盈盈一笑:“那可是大姐姐的亲娘,大姐姐都不去瞧,我去做什么?” “一个虐待了本小姐十几年的贱妾,不让本小姐读书,不时就罚跪,我这膝盖上还都是淤青呢,大姐姐可要看看?” “还指望本小姐去救她?想得倒是挺美。” 侯夫人吃惊道:“她竟这般对你?” 江昭月笑笑,并不回答,转身离去。 外头,乔姨娘的板子已经打完了,人还剩一口气,送回了院子。 江昭月随着来到乔姨娘的院子。 乔姨娘趴在床上,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乔姨娘,你倒是比琼儿耐打些,五十大板下来,竟还能清醒着喘气儿。” “小贱人!白眼儿狼!白养你十几年!”乔姨娘恶狠狠的盯着江昭月。 江昭月在房间中踱步,终是在大开的窗前停下。 身子浅浅靠在窗台,随手撩拨了一下耳畔乌黑的秀发,银铃般的笑声随即在房间中响起。 窗外,绿意盎然,窗内,却有人要枯萎。 “小姐,您要的东西奴婢找来了。”碧荷拿着一个马桶刷进了屋子,来到江昭月身前。 “好碧荷,下去。”江昭月接过马桶刷,让碧荷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碧荷若是见了,难免要做噩梦。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这个小贱人!你要干什么?” 乔姨娘见江昭月拿着马桶刷朝自己走来,想跑,又动不了,她的腿被打断了,完全动不了,只是徒劳挣扎,不住咒骂。 江昭月并不言语,站在了乔姨娘床头。 “二小姐!二小姐你放过我!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我不该换了你的身份!都是我的错”乔姨娘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终于哀求起来。 江昭月问道:“想活吗?” “想!想!我想活啊!二小姐!我想活!”乔姨娘大声叫道。 江昭月脸色阴沉,举起了刷子:“我也想活啊,可是,你们,这群恶魔,将我逼入深渊,害死了我!” “二小姐!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放过我!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二小姐的!”乔姨娘看见她举起刷子,害怕极了。 江昭月狠狠刷了上去,带着脏污的,在乔姨娘鲜血淋漓的伤势上。 “啊!!!!!!”一瞬间,乔姨娘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第19章 阎王爷不收,我收 “砰!”窗户忽然哐当一声。 江昭月侧目看去,只瞧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小背影从墙后消失不见。 惨叫之后,乔姨娘奄奄一息地说着话:“二小姐你恨我也没用,是你亲娘不肯认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无德无能一点也比不上大小姐” 她忍受着生不如死的剧痛,等死而已。 江昭月撩拨着秀发,平静地问道:“乔姨娘,你确定,你有女儿?” 乔姨娘望见江昭月平静了然的目光,脸上瞬间露出惊恐又震惊的神情!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 “不!你诈我!大小姐就是我的女儿!” “哦?江玉凝是你的女儿?” “对!大小姐就是我的女儿!”乔姨娘坚持道。 “这我倒是不明白了,那苏云妗的女儿哪儿去了?当晚,不是抱入府中了吗?”江昭月玩弄着一缕秀发,微微蹙眉,轻声说道。 “!!!”乔姨娘极度震惊地望着江昭月! 江昭月她竟然她竟然连苏夫人都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静谧的房间内,乔姨娘激烈喘息着,她努力回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叫江昭月发现了端倪。 苦思冥想未果后,乔姨娘颤声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问行事一向缜密,若是得不到答案,她死也不会瞑目。 江昭月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她就是要让她,带着疑问和恐惧慢慢等死! “乔姨娘,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叫仵作来为你验身,你的验身记录,我会好好保存。” 砰的一声,乔姨娘在激动之下从摔下了床。 她抬手想要抓住江昭月的裙角,江昭月退后一步躲开了她肮脏的手。 “不可以、不行、不能验身” 乔姨娘恐惧极了,她还是处子之身,处子怎会生育有孩子? 一验身,不是让人怀疑大小姐身份? 再牵扯出苏夫人,那她弟弟,弟弟一定会被苏夫人杀死的! 江昭月一脚踩上乔姨娘的脸,狠狠碾压,墨色眸子中迸射出那层死人堆里染上的森寒杀意。 “乔姨娘,我在这侯府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又是如何对我,你我心知肚明。” “既然做了坏事,就要有下地狱的觉悟啊,乔姨娘。” “那女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这么为她卖命?” “罢了,知道又有何用,那女人的命,迟早也是我的。” 江昭月收脚,转身往外走去。 “害我者、欺我辱我伤我者,阎王爷不收,我收!” 身后,乔姨娘在极度的担忧与恐惧中,缓缓没了气息,那惊恐的双目,仍盯着江昭月离去的方向。 几只乌鸦落在屋檐,待一身素衣的少女从屋中走出后,乌鸦鸣叫着飞入了屋内。 江昭月回到清芳院,方才坐下,秋露便跪在了她身前。 “二小姐,奴婢对不起您,您责罚奴婢。”秋露跪伏在江昭月面前,姿态低微,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江昭月。 自她发现那些纸条不见之后,在屋中呆坐许久,脑海中不断重演琼儿被杖毙的血腥画面。 一想到江昭月已经拿到了那些纸条,看到上面不堪入目的内容,定会恨上她,恨她这么多年的欺骗,盛怒之下极有可能将她也杖毙,她就惶惶不可终日。 江昭月轻笑了一声,支着下颌,微蹙着眉头问道:“秋露姐姐这是做什么?就算暗器戒指没有找到,也不必如此惊慌,本小姐是那等残暴的主子不成?” 秋露害怕的目光闪了一下,忽然遍体的凉意。 那些纸条,究竟是不是二小姐拿走的? 听二小姐这话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些纸条上面的内容生气? “奴婢弄丢了二小姐的戒指,请二小姐责罚!” 秋露抱着侥幸,二小姐一向信任她,怎么可能无故去搜她的东西,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拿走的,也许是苏夫人的人?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差一点,她就自露马脚了,好险。 江昭月淡淡道:“碧荷,还不快扶秋露姐姐起来。” 碧荷闻言上前扶起了秋露:“秋露姐姐,快起来,二小姐最心疼您了。” 江昭月最心疼、最信任秋露这个大丫鬟,平时她紧闭房门,一门心思研究机关术,不敢让乔姨娘发现她在看书,谁都不让进,就只有秋露能进。 她的月例银子,一应首饰,所有财物,都是秋露在管着。 等她要用的时候,秋露总说没有了,这里用了,那里用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怀疑过秋露会骗她。 上一世,出嫁前,秋露还在安慰她。 “二小姐,那崔晁是什么人京都人尽皆知,他们要把您嫁给崔晁,实是不把您当人啊,奴婢心疼二小姐啊。” “侯府将您看得严严实实的,眼下大闹也是无用,您暂且先忍耐着,装作顺从些,等到出嫁那日,出了侯府,奴婢便带您逃!” 她听了秋露的话,不再闹了,安心备嫁,只因着那一线逃离的希望。 然而,到了出嫁那日。 江玉凝一身凤冠霞帔踏入清芳院,清芳院仅有的几个奴才对她毕恭毕敬,秋露亦是站到了她身侧。 秋露在江玉凝的指挥下,亲手将她五花大绑,捆地结结实实,彻底断绝了她逃走的希望!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秋露,竟是江玉凝的人! 原来,她一直都活在江玉凝的密切监视之下! 她声嘶力竭的嘶吼、质问,秋露却是一言不发地垂头站在江玉凝身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而碧荷,不过是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秋露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二小姐,二小姐要嫁给崔晁,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 因着这一句话,原本一无所知可以在侯府安稳度日的碧荷,也被当作陪嫁一同进了定远将军府,最终惨死崔晁剑下。 前世的一幕幕浮现,江昭月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那恨,根深蒂固于灵魂深处! 第20章 舞裙图纸 “二小姐,暗器戒指的图纸秋露还保留着,秋露已命人再行打造,过几日就到。” 秋露在碧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阴晴不定的江昭月忐忑地开口。 江昭月一会儿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一会儿又浑身的冷意,秋露越发猜不透这个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人了,一听见江昭月说话,心里头直打鼓。 现如今,还是顺着她些好,免得跟琼儿一样,一不小心就被杖毙了。 江昭月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就处死秋露,太便宜她。 死多容易啊。 让仇人在绝望中生不如死,才是对仇人最大的报复。 接下来的几日,江昭月成日窝在房间里。 侯夫人所说的嫡女待遇也一直未到。 听碧荷说侯夫人日日在江玉凝床前亲自照顾,无暇顾及她这边。 乔姨娘在被打板子的第二日早晨,就被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发现断气了,尸体当时就拉出去了。 清芳院房中。 江昭月坐在仅有的那张方桌前。 桌上摆着一摞宣纸,以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砚台,和劈叉的毛笔。 揉成团的废纸扔了一地。 之前在江玉凝院中看见苏大,她心中的恐惧与日俱增。 前世苏大能入侯府当侍卫,他的身手自是不凡,别说一个江昭月,就是再来十个江昭月,也不是苏大的对手。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江玉凝这个时候就叫了苏大进侯府,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对她动手,她的时间非常紧迫。 首先要做一些暗器防身,只要能出其不意,她有信心可以干掉苏大。 毕竟,谁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防范之心呢? 其次,她要买两个会武的女婢,这样日后即使遇到什么危险,也有人可以保护她这样没有战斗力的小姐。 最后,想要做到以上两件事,首当其冲的,便是需要银子。 江昭月倒出荷包中的几十个铜板,叮叮当当落在桌上。 她数了一下,三十二枚,这便是她全部身家。 身为侯府小姐,即便是庶出小姐的份例,每月也是有二两银子的。 可她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发放月例的管事就要扣她一半月例,剩下的银子之前也是秋露给她管着,管着管着就没了。 也只有前面她打定主意要存钱叫铁匠打造自己设计的暗器戒指时,千叮咛万嘱咐才让秋露存下一些银子来。 江昭月收起铜板,这几个铜板是指望不上了,而月例银子发放也还没到时候,再说二两银子也是杯水车薪。 打造一个暗器戒指,最少需要十两银子,这还是她苦苦哀求铁匠看她实在可怜才给她这个价位的。 买会武的女婢,需要的银子就更多了,买个寻常奴婢花不了几两银子,可要会武的,那就贵了,至少也要二三十两一个,否则,绝对拿不下来。 她的‘嫡女待遇’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江昭月的目光落在桌上铺开的宣纸上,上面赫然是一张舞裙图纸。 宣纸下还有几张,她一张一张揭过,是舞裙各个面的图纸,以及舞裙上各种饰物的图纸,共七张。 “能不能挣到银子,就看你们了!”江昭月修长的手指抚过粗糙的宣纸。 这是一套舞裙图纸,她要将其卖给京都第一青楼——千欢楼。 江昭月没有漂亮裙子穿,时常羡慕别人,学会画画后,便经常给自己画漂亮衣裳,可惜没有一件被做出来过。 她摇头苦笑,没想到她第一套画出来的衣裳图纸,是为千欢楼的女子画的。 上一世,千欢楼出了一位才艺双绝、倾国倾城的花魁娘子,名为绾婳。 绾婳本也是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父亲曾任刑部尚书,乃是朝中二品大员。 一朝获罪,被抄家流放,十四岁以上男丁悉数斩首,十四岁以下男丁流放北疆为奴,女子悉数被发卖,或为奴,或为妓。 绾婳被卖入千欢楼时才十六岁,在千欢楼弹琴唱曲儿做了两年清倌。 在两年后的今月,绾婳会在千欢楼高台上,一舞成名,成为千欢楼新一任花魁娘子,引得无数达官贵人追捧。 具体时间她记不清了,大约就在这月。 所以,只要她的舞裙图纸能卖出去,绾婳姑娘穿上了,定会大获成功。 此后,千欢楼定会再买她的舞裙图纸,银子不就来了! 江昭月想得十分美好。 “这绾婳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江昭月再次摇头叹息。 洛绾婳本是刑部尚书家的嫡女,与世袭异姓王齐王府世子定有婚约,乃是准世子妃,再有几月便要完婚,但凡晚上那么几月被抄家,已嫁人的她,也不会流落青楼。 她回想着上一世关于绾婳姑娘的传闻。 传闻中绾婳姑娘手刃了从刑部侍郎升到刑部尚书的二品大员郑仁,声称是郑仁陷害她父亲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她父亲为官一生清白,却蒙受不白之冤,受斩首之刑。 至于之后的事,绾婳是何下场,她便不知道了,那时,她在崔晁那恶魔手中受折磨啊! “小姐,真是太欺负人了,这吃食,比往日还要不如呢!” 碧荷提着食盒进入房间,打开食盒,捏了捏里面比石头还硬的馒头,气得瘪起了嘴。 食盒一打开,江昭月也闻到了一股馊气。 “这几日,伙食一日比一日差,奴婢去取饭食,大厨房的婆子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黑,明明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他们却如此对小姐,奴婢替小姐不平!”碧荷气呼呼道。 从前小姐是庶女,被府中上下瞧不起,她不敢有怨言,只是心疼小姐。 可如今既已知道了小姐的真实身份,她心中便是忍不住的生气! 江昭月收起图纸,将笔墨纸砚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梳妆台上那些劣质脂粉,早被她扔了。 从前她都是将笔墨纸砚藏在床底的,生怕被乔姨娘发现了会罚她。 江昭月看着桌上的饭食,几个发硬的馒头,一碗跟潲水一样的菜。 这是在下她的面子向芙蓉阁那位示好呢。 第21章 你有没有闻到 “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碧荷瞧着二小姐淡定的模样憋不住地问出了口,这几日二小姐对她和颜悦色,她胆子大了不少。 “急?有用吗?”江昭月对着气呼呼的碧荷微笑摊手。 她现在急的,可不是侯府如何待她。 她急的,是如何把银子抓在手中,只有银子才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也是最实用的。 看着桌上饭食,这种东西,江玉凝养的畜生都不会吃,她又怎么会吃? “碧荷,附耳过来。”江昭月朝碧荷招招手。 碧荷一脸疑惑地靠近了江昭月。 江昭月在碧荷耳边小声说道:“你去” “小姐,这样好吗?”碧荷听完后,踌躇不决,神色犹豫,眸中有挣扎。 “连你也不听本小姐的话了?”江昭月挑挑眉。 “碧荷、碧荷去就是了!”碧荷咬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握在一起的两手紧捏了捏,转身出了清芳院。 秋露一直站在江昭月寝房门口,耳朵都贴紧房门了,也没听清江昭月吩咐碧荷去干什么了,只疑惑的盯着碧荷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不见。 江昭月自幼便喜欢摆弄那些图纸,想来是因为她弄丢了那枚戒指,当真生她的气,已经几日不让她近身伺候。 “秋露姐姐。”房内传来江昭月带着笑意的呼唤声。 “奴婢在。” “进来。” 秋露神色一喜,应了声是,便进了屋。 她就知道,江昭月把她当主心骨,怎么离的了她? “二小姐!” 江昭月坐在桌前,两手支着下巴,浅笑着望着秋露。 “秋露姐姐这些年照顾我辛苦了,你也知道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报答姐姐的,这顿饭食,便赏给姐姐。” “” 秋露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冷硬的馒头,还有一碗是潲水? 她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她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火气,江昭月是在把她当傻子戏弄吗? 火气一上来,她便顾不得那么多,脱口而出道:“二小姐,这都几天了,你的气也该消了?我不就是弄丢一枚戒指,难道我们十年的主仆情谊还比不上一枚戒指吗?您何必让我吃潲水如此羞辱我?” 江昭月暗自发笑,连奴婢都知道吃这种东西是羞辱啊,那些人却要如此羞辱她这位侯府小姐。 江昭月收敛眸中情绪,皱起了眉头,颇有些可怜巴巴地垂下了头,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模样。 “啊?潲水?这是厨房给我的饭食,我原是心疼姐姐才赏给姐姐吃的,没成想,厨房竟用潲水羞辱我” 秋露脸色僵硬,二小姐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怎么,越发猜不透了? “二小姐,他们欺人太甚,可是、可是侯爷夫人不承认您的身份,前几日您又闹了大小姐的及笄礼,大小姐对下人一向极好,府中人难免要为大小姐鸣不平小姐,暂且忍忍”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吃潲水?”江昭月的声音委屈极了。 秋露听着倒是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她心思转了转,苦口婆心地劝道:“二小姐,这只是一时的,终有一日夫人会知道您的好的,会疼爱您的,夫人最宠爱大小姐了,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大小姐过不去。” 江昭月瘪着嘴点点头,带着哭音道:“姐姐说得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大姐姐过不去,可我实在不想吃潲水” 说着,她目光带着希冀灼灼地望着秋露。 “所以姐姐替我吃了,这样,就不会得罪大姐姐了!” 看着秋露僵住的笑容,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看那嘴型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江昭月掩面而泣:“莫非连姐姐也不愿帮我?我原想着姐姐一心为我好,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原来,竟不是吗” 秋露眼看就要让江昭月重新信任自己,她不想错失这个机会,目光落在了那碗潲水上。 不过,是一碗潲水而已,只要能重新取得江昭月的信任,她豁出去了。 “秋露愿意!只要是为了二小姐好,让秋露做什么秋露都愿意” “真的吗?”江昭月亮晶晶的眸子紧盯秋露。 秋露在江昭月的注视下,不怎么干过活的纤纤素手,端起了那碗潲水 眼一闭,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下去! 喝完后,忍着口中恶心难闻的味道,说:“二小姐,奴婢一心为了二小姐,二小姐日后不能再同秋露置气了” 江昭月身子往后仰了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好臭” “呕!!!”秋露再也忍不住了,朝外面跑去,呕个不停! “秋露姐姐,记得打扫干净,味道好臭啊”屋中传来江昭月的声音。 秋露总有一种被江昭月耍了的感觉,可又不敢确定。 方才吃的潲水她也不知道吐干净了没有,她拿着水瓢,漱了好多遍口,那难闻的臭味儿才消失。 又拿帕子擦净吐了一地的秽物,才推开了江昭月的房门。 “唔好臭啊!秋露姐姐,你先别进来伺候,你刚刚才吃了潲水,好臭,好难闻,我闻着头好晕” 秋露脚才伸进去,还没落地,就看见江昭月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对她说。 “二小姐,您刚才答应的,不生我的气了,还让我跟从前一样伺候您的”秋露眼皮跳了跳。 江昭月拿帕子捂着口鼻,作势呕了几声。 “呕我、我也想啊,可、可真的好臭,我受不了,再过几日再来伺候,你一说话就好臭,你你先出去!” 说着,江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上了打开的房门。 秋露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气得骨头都在咯咯响 “二小姐!我回来了”此时,碧荷抱着一个包袱进了清芳院。 闻到空气中隐约的味道,碧荷疑惑道:“什么味道,好臭啊,秋露姐姐,你有没有闻到?” 第22章 千金 秋露脸色很难看,特别是看到碧荷那双清亮纯真的眸子,她真的好想尖叫。 江昭月最好是真的重新信任她了,而不是故意骗她吃潲水! 今日真是见鬼了,本就不该答应吃潲水的! “哼!”秋露瞪了一无所知的碧荷一眼,转身离去。 碧荷没管她,谁让她弄丢小姐的戒指! 小姐本就没有首饰,她还弄丢了小姐唯一一枚戒指,小姐当然生气啦! 碧荷进了屋,桌上冷馒头和馊饭都不见了,食盒也不见了。 她将怀中的包袱放在桌上。 “小姐,您要的东西”碧荷耳朵通红,她还从没有偷过东西,这是头一回。 “还有这个!”碧荷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来。“小姐饿了!” 那潲水一样的馊菜,连她这样的奴婢都不会吃的,更何况是小姐,怕小姐饿着,她从厨房偷了一个馒头。 江昭月看着那个馒头,白白的,软软的,吃下去,是甜的。 真心对她好的人,会怕她饿,怕她疼,怕她委屈,正如碧荷对她。 前世,她识人不清,误信了一群豺狼,看不清谁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 竟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丫头。 江昭月含泪吃下了这个馒头,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对她好的人。 碧荷给江昭月讲着方才出去这一趟的见闻。 “小姐,奴婢方才经过后花园时,大小姐正抱着小绣球,在那一树秋海棠下荡秋千呢。” 小绣球是江玉凝养的猫儿,通体雪白,胖乎乎的,两只宝石般的眼睛一蓝一棕,煞是好看。 “府中的下人们都说,都说” “说什么?”江昭月问。 “说说大小姐才是嫡女,说您不知天高地厚,肖想大小姐的嫡女之位” 碧荷说着说着,抹了抹眼角,竟是把自己说哭了。 江昭月看得好笑,这么点事就哭了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她被凌辱,披着披风回府后,是碧荷哭着给她烧水,清洗身子,还跟她说不怕,不怕。 那个时候她一度想要轻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思绪回笼,江昭月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府中人会如何说她,她前世,经历过的。 只是在前世,还要加上一条,作恶不成反被打断腿。 “哭什么?江玉凝现在嚣张,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侯夫人可是承诺过给我‘嫡女待遇’” 到时,江玉凝又要如何解释? “大小姐身边的丫头,还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连奴婢都听出来了,这话分明是在说传言都是假的,说您根本就不是侯夫人亲生的”碧荷气道。 府中的人肯定都在嘲笑小姐呢! 明明她家二小姐才是侯夫人亲生的,本应是这侯府最尊贵的小姐,却被下人耻笑 江昭月打开桌上包袱,里面赫然是两套男子衣衫。 “碧荷,换衣裳,跟我出去一趟。”江昭月从其中拿出一套塞进碧荷怀里。 碧荷忐忑地抱着怀中衣衫,呐呐道:“小姐,万一被世子发现了怎么办?” 这是她去浣衣房,在挂着的诸多布匹遮挡下拿走了几套身量稍小的男子衣衫,是世子的。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害怕极了。 可是小姐要出门,也不能没有穿的 “我是世子亲姐姐,穿他两件衣裳他敢说个不字?” 江昭月本是以此安慰碧荷,可几日后她才发现,世子当真是怕极了她,她说什么世子都不敢反驳,明明之前还很讨厌她的,这都是后话。 “小姐说得对。”碧荷别扭的换上了一身男装。 江昭月也换上了,她偏瘦,江承珏虽然才十二岁,他的衣裳她穿着却正好合身。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乌黑的发盘在脑后,一身宝蓝色长袍,很有风流贵公子的气派。 她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漆黑如墨的夜空挂着一轮弯月,无数星光点缀其上。 长宁侯府后墙一角,一堆杂草被拨开,一个狗洞赫然出现。 江昭月与碧荷从狗洞爬出去,将一身衣袍打理抻展后才朝着街上走去。 京都的夜晚热闹非凡,这热闹要持续到亥时宵禁才结束。 江昭月一路径直奔向千欢楼,碧荷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到了千欢楼外,她才停下脚步。 江昭月突然停下,碧荷差点撞到她。 碧荷一抬头,才看清前面的景象。 挂着红灯笼的三层高楼,大门敞开着,里面靡靡之音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高楼上的匾额上书着三个大字,千欢楼。 这里是,青楼,她曾听人说过的,有些被抄家的官人之家,女眷稍有姿色的,便会被卖入青楼为妓。 小姐怎么来这种地方? 碧荷脸色煞白。 “小姐,这里,不是好地方,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 碧荷看着小姐,忽然疑惑,小姐鲜少出门,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千欢楼所在? 江昭月当然知道千欢楼的位置。 前世崔晁为了羞辱她,没少带她来千欢楼,看着他与千欢楼的姑娘欢好! 那副恶心的画面,她光是想想就想吐。 “碧荷,跟上!”江昭月不顾碧荷劝阻,径直走进了千欢楼。 “这位公子,里边儿请。”迎她进去的,是一身着淡黄色纱衣袒胸露乳的女子。 女子眼带笑意,说道:“奴家瞧公子面生得紧,公子是头一回来千欢楼?可要上二楼雅间?” 千欢楼一楼是饮酒作乐听曲儿,二楼则是雅间,三楼只有身份极为尊贵之人才能踏入,后院则是姑娘们的居所,厨房、练舞练琴之所等等。 女子瞧见眼前的公子穿着不凡,才问他是否要上二楼雅间。 江昭月再次踏入这千欢楼,匆匆瞥了一眼,这里,靡靡之音不断,台上唱曲儿的,弹琴的,跳舞的 千欢楼是一纸醉金迷的极乐之地。 她不欲耽搁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见你们这儿的老板,我有一桩生意,可让千欢楼赚上千金。” 第23章 查 “哟,好大的口气,我这千欢楼,哪一日赚不到千金?” 着黄色纱衣的女子听了这话正欲翻白眼,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江昭月回头,对上一双精明透亮的眸子。 来人正是如今的千欢楼老鸨,赛妈妈。 赛妈妈脸上妆容极重,满头金玉珠翠,一身深绿色衣衫,袒露着的胸口上还有一颗大痣。 这还是江昭月头一次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瞧这位塞妈妈。 上一世赛妈妈未曾为难过她,不过却惨遭横死,千欢楼也易了主。 “赛妈妈。”江昭月回过神来唤道。 赛妈妈闻言面色一变,目露警惕,眉头微皱:“公子第一次来千欢楼,便认识我?” 江昭月眼中划过一抹无辜之色,大意了,她咳嗽两声,掩饰道:“谁人不知赛妈妈是千欢楼的主人?本公子也是根据方才妈妈所言猜的,竟是猜中了?” 赛妈妈脸色这才稍微缓和,道:“小公子随我来,小公子说的生意,你我二人单独聊聊?” “小姐”碧荷拉住江昭月的衣袖,不肯让她走。 这么可怕的地方,她不能离开小姐! 江昭月对碧荷摇摇头,扯回袖子,随赛妈妈绕着后院回廊走了一圈儿,进了一间房。 到底是夜晚,屋中虽点了蜡烛,也还是昏暗。 屋中燃着熏香,江昭月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浅浅的香气。 “小公子稍坐,我去去就来。”赛妈妈让江昭月坐下,出了门去。 江昭月从袖中拿出一沓图纸,一张张在桌上铺展开来。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 一黑衣男子靠墙而立,侧着身子,眼眶深邃,面部分明的轮廓在灯火下明灭着,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男子正透过墙眼,注视着江昭月的一举一动。 “爷,这女子,可要处理了?”赛妈妈正跪在男子身前不远处,冰冷的眼与方才截然不同,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自看见江昭月的第一眼起,她便看出这是个女子,扮作男子模样来千欢楼,还一口说出了她的名字,定有蹊跷! 对付这种人,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直接处理掉。 男子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眼中映着隔壁房中女子灯火下微暖的面庞,女子趴在一堆宣纸上,眼皮快要黏上似的。 沉默良久,男子摆摆手。 赛妈妈默默退出房间,推门进了隔壁江昭月所在房间。 “赛妈妈,可忙完了?”江昭月等得都快睡着了,见赛妈妈回来了,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赛妈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在瞥见桌上摊开的图纸时,兀地停顿。 她拿起一张图纸,细细端详。 纸上精美的舞裙美的仿若要跃出纸面,在她眼中不断跳跃 繁复的刺绣花纹,搭配上曼妙的轻纱,以带着奇思妙想的硬质首饰相连接,当真是,美轮美奂。 墨色的线条,又以各色花草汁液为颜料着色 一眼望去,只觉得比那天上仙子穿的金缕玉衣还要精美绝伦! 赛妈妈满眼的惊艳,已经开始后悔方才说要做掉这女子的话了,这女子果真是来同她做生意的,果真是才华横溢! 她又看了另外几张图纸,舞裙与首饰各个面都画全了。 她几乎肯定,无论是谁,穿上这套舞裙,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千欢楼新一任花魁娘子! 这女子所言,让她赚上千金,不假! 江昭月观察着赛妈妈的神情,将她的惊艳痴迷尽收眼底。 她心中暗道,稳了! 她的百两银子,稳了! 若是有了百两银子,她便有钱打造暗器防身,还能买上两个会武的女婢保护自己的安危。 “赛妈妈,您觉得,如何?” 赛妈妈深吸了一口气,看宝贝似的看着眼前女子,这女子自负才华,观其言行穿着,出身定然不差。 她暗自肉疼,这套舞裙图纸,不出点血,怕是拿不下来。 “不知小公子多少银子才肯割爱?” 江昭月在赛妈妈肉疼的目光下,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她要得不多,一百两而已。 也就是一套舞裙图纸,其实无论有没有这套舞裙,绾婳姑娘都能成为花魁娘子,她不过是占了重生的优势,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 “一千两?!成交!” 江昭月才说出一个字,赛妈妈就握住了她伸出的手,眉目含笑地达成了这笔交易! 江昭月眉毛跳了跳,心中既狂喜、又紧张! 一千两银子! 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千两银子,身上要是揣着一千两银子,她该有多快乐啊! 简直无法想象! “小公子不满意这个价位?”赛妈妈忐忑道。 一千两银子这姑娘还不满足? 莫非是看不上? 再加点也不是不行 近日对面新开的醉今朝来势汹汹,他们千欢楼再不推出一位新的花魁娘子,客人都要被抢光了。 江昭月生怕赛妈妈反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本公子十分满意!赛妈妈仁义,日后,我若是有了新的灵感,画出了新的舞裙,第一个卖给您!” 因着二人都生怕对方反悔,赛妈妈直接从自己私人账上掏出了千两银票给江昭月。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昭月拿着银两,迈着欢快的步伐,带上碧荷离开了千欢楼。 “小姐,您怎么这么高兴啊?那那人同你说什么了?” 碧荷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小姐的神情,定然是好事,她好奇地问道。 “碧荷,走快些,尚有时间,本公子带你下馆子去!” “哦!好!” 千欢楼后院,一隐秘房间内。 “爷,这便是那位姑娘所画。”赛妈妈将刚刚用千两白银买下的图纸呈给了黑衣男子。 男子一张张翻过,用的是最低劣的宣纸,一动便是咔嚓的响声,男子黑沉的眸不知是因为烛火还是为何,似染上了点点野火。 赛妈妈说道:“绾婳姑娘执意要她性子冷淡了些,若是穿上这身舞裙,定能叫人眼前一亮,一舞倾城,受万人追捧” “那便,如她所愿。”男子沉声道。 男子沉沉的目光仍落在手中图纸上,回忆着那姑娘灯火下暖黄的面庞。 黑眸中似有火焰跳了跳,不知那姑娘穿上这身裙裳,是何等姿容 “影刹,查!” “是!王爷!”黑暗中,一个冷沉的声音应道。 第24章 敌人的敌人 江昭月轻轻松松赚了千两银子,乐得合不拢嘴,拉着碧荷进了天香楼,要带她吃顿好的。 今日就吃了一个馒头,她肚子早在唱空城计了。 “小公子!不行!不行的!这里一看就很贵的!”碧荷挣扎着,还是被江昭月拉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乃是京城闻名遐迩的美食楼,京都贵女都以能吃到天香楼的吃食点心为荣。 江玉凝日日吃的点心便是天香楼特供的,她也不常吃,吃多了会胖,胖了就不好看。 她常喂她的猫儿小绣球吃,是以小绣球被喂得胖胖的。 江昭月只吃过一次天香楼的点心,上一世江玉凝来将军府看她惨状,扔给狗吃的,她饿极了,从狗嘴里抢来的。 每每想到前世惨状,她美妙的心情总是要大打折扣,恨意从心底升腾起。 江昭月压下心中恨意,跟着小二上了雅静一些的二楼,寻了个位置,点了一桌子菜。 “碧荷,坐下一起吃。”江昭月见碧荷一直站着,拉她坐下。 碧荷撞进小姐真诚的眼,不知不觉便坐下了。 “谢公子” 江昭月看着满桌的菜,这是她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最好的一顿饭食。 白切鸡,闷黄鳝,烩三鲜,糯米藕 想到这是自己挣来的,她不禁湿了眼眶。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豺狼相抗衡! “快吃,公子我有银子,不会吃霸王餐!”江昭月摸摸碧荷的脑袋。 碧荷红着脸吃菜,明明她比小姐大,还被小姐摸头 不过小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相信小姐。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长宁侯府嫡长女及笄礼,那个庶女二小姐跑出来说自己才是侯夫人亲生的,真是笑死人了!” “啊!这也太不要脸了,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可不得比城墙厚?听说那小庶女的姨娘,都因此被侯夫人打死了呢!” “这些庶女,不知天高地厚,攀高枝儿不成,还连累亲娘无辜惨死,实在可恶” “当时及笄礼你没去,没有亲眼看到那庶女的容貌,的确与侯夫人有几分相似,若非侯夫人说是假的,还把那姨娘打死了,我还真要以为那庶女说的是真的” “真的很像吗?不会是真的?” “怎么可能?!” “” 江昭月吃着吃着,就听到旁边一桌,几个同她一样女扮男装来天香楼吃饭的女子在谈论她,哦不,是嘲笑她。 看来,她还挺出名的。 江昭月瞥了一眼,这几人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能进天香楼吃饭,想来也是那些个高门贵女。 “瞪什么瞪?登徒子!再瞪把你眼珠子挖了!” 为首那女子注意到了江昭月的目光,羞得红了脸颊,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江昭月这才抬眼细瞧这女子,脸小小的,柳眉弯弯,一侧眉尾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这是林诗瑶,当朝林太师的孙女。 林太师曾教过当朝陛下,还是太子的老师。 林诗瑶是出了名的爱看书,日日书卷不离手,素有才名,都说她有祖父少年时的风范,可惜身为女儿身,饱读诗书亦是无用。 上一世江昭月曾听闻过她的事迹。 林诗瑶本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之人,当今圣上看重林诗瑶那一身文人风骨,有意赐婚,这一点,京中早有传言。 这样强劲的一个对手,江玉凝定要设法除去。 上一世,在不日后的赵国公寿宴上,林诗瑶袖中落出一本书籍。 恰被国公夫人捡到,笑说要看看林太师的孙女平日里看些什么书。 这一看,大怒! 众人一观,纷纷鄙夷,这哪里是什么诗词,分明是春宫图! 林诗瑶在国公寿宴上看春宫图,消息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京都。 林诗瑶名声尽失,无颜苟活于世,多番自缢无果后,去了京郊尼姑庵削发为尼,从此一生,青灯古佛相伴。 江昭月回忆着上一世关于林诗瑶的事情,目光迷离。 而在林诗瑶看来,这位小公子就是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瞧,属实大胆! 她好不容易偷跑出来一次逛逛京都的夜市,却遇到这种登徒子,委实叫人气恼。 “登徒子!不许再盯着本公子看!”林诗瑶气得小脸绯红。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冒犯的人是谁?!”林诗瑶身旁作男装打扮着青衣的清秀女子也指着江昭月怒声道。 江昭月面不改色的笑笑,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她可以拉拢林诗瑶。 “大家都是男人,看两眼怎么了?男人之间互相看两眼不是很正常?”江昭月毫不收敛的目光打量着二人。 “你!不要脸!”青衣女子扭头生气。 林诗瑶忽然想起她们是男装打扮,更觉害羞,拉了青衣女子起身:“好了,若芙,我们该回去了!” “若芙”江昭月思索着,京都贵女中,叫若芙的,便是那位礼部尚书之女,许若芙了。 而许若芙,从前是同林诗瑶关系最好,但是,自林诗瑶出事后,她便一直围绕在江玉凝这位侯府嫡女身边。 谁知道,林诗瑶的春宫图事件,是否与她有关呢? “诗瑶!这人如此羞辱你,就这样离去,你就甘心?”许若芙不肯走。 “若芙我们还是走” 林诗瑶看看周围,很怕让人认出来,女扮男装到天香楼馋嘴,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若传到陛下和太子哥哥耳中,因此对她有了看法,就不好了。 许若芙大声对江昭月说道:“你胆敢盯着林太师的孙女看,不要命了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邻桌听见这话的客人都看了过来,大多是男子,好奇地目光在站着的林诗瑶身上打转。 “若芙!”林诗瑶叫她,目露惊讶,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的身份? “啊!诗瑶,我不是故意的”许若芙捂住了嘴,对着林诗瑶一副说错话的讨好模样。 江昭月唇角微弯,转头对许若芙道:“林太师的孙女我没见着,礼部尚书许大人家的女儿,我倒是认得,许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众人闻言不由摇头,原来是礼部尚书许大人家的女儿,女扮男装到天香楼馋嘴来了! 面对周遭赤裸裸的目光,林诗瑶又羞又怒,掩面离去。 听到后面那句话,她停了一下,回头多看了江昭月几眼才红着脸离去。 “你!你少污蔑我!诗瑶!你等等我呀!”许若芙愤怒地瞪了江昭月一眼,大叫着追着林诗瑶跑了。 第25章 恐怕于礼不合 江昭月进食的心情并没有被这点小插曲打搅,她大快朵颐地解决掉了这顿天香楼大厨制作的大餐。 原来美味的餐食,真的会为身心带来愉悦,江昭月苦笑。 离开天香楼后,江昭月轻车熟路地来到京都一家小巷子里的铁匠铺。 别看这只是个小铺子,洪师傅的手艺却是顶级的,她那般精细的暗器戒指,洪师傅能做得分毫不差,而且才只收她十两银子。 洪师傅同别的打铁师傅一样,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赤裸着上身站在极热的炉子前。 这一次,她委托洪师傅打造了两枚改良后的暗器戒指,其中可内置三枚银针,总共可以发射三次,以及一个伪装成银镯子的小小匕首。 “洪师傅,就拜托您了!这是二百两,您收好,之前您都是帮我忙,才只收我十两银子,我心里都明白的,请您一定要收下!” “江姑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洪师傅没有跟她客气,收下了这两百两银子。 这两样东西打造起来确实费功夫,也费材料,之前他看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亏本帮着造的,有钱赚,没有不收的道理。 洪师傅忍不住多瞧了江昭月两眼,这才两月不见,不知为何,这小姑娘气质与从前截然不同。 回到清芳院。 江昭月关上房门,数着剩下的银两。 光是在天香楼就花了三十二两银子,打造防身暗器又花了两百两,还剩下七百多两银子。 江昭月看着这些可口的银子,要藏在哪里好呢? 她在屋中四处翻找着。 床底? 不行,太容易被发现了,床底是她从前藏书和笔墨纸砚的地方,现在都不需要再藏。 如今这七百多两银子,是她赖以生存的保障,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她要藏起来。 江昭月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枕头上,她这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只有这里看起来不太明显。 她打开枕头,正要将银子放进去,却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手指往枕头里探了探,抓住那坚硬的东西,往外一拉。 江昭月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个翡翠镯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镯。 她十分确定,这东西绝对不是她的。 “江玉凝,这就忍不住了?”江昭月冷笑,她不过离开一两个时辰,栽赃的东西就到她房里了,还藏得如此隐秘。 江昭月心中有了一个好主意,不过就是七百多两银子,也没什么好藏的。 她将银子压在枕下,面带笑意地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一大早,江昭月才吃过早膳,陈嬷嬷便踏进了清芳院。 “二小姐,按府中照规矩,您该在每日晨起后去夫人那里请安,陪夫人用早膳。” 陈嬷嬷注视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少女,越看越觉得与夫人年轻时相像,只是那通身藏不住的阴沉诡谲的气势,不知是像了谁。 “秋露,随我去正院给夫人请安。”江昭月叫上了秋露。 “是!二小姐!”秋露神色狂喜,二小姐终于肯带她在身边了,她激动地跟上了江昭月。 来到正院,侯夫人与江玉凝恰巧用完早膳,移步到了花厅里。 侯夫人坐在上首,身着一袭暗红色蜀锦刺绣百褶裙,微高发髻上戴着一套藏蓝色簪花头饰,高贵又不失优雅。 江昭月着了一身浅粉色纱裙,端坐在左边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张真丝手帕,两手交叠置于身前,极有规矩的模样。 母女二人正有说有笑地说着话,屋中气氛轻松愉悦。 “汐儿给母亲请安。”江汐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带笑意,半蹲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对着侯夫人行了个请安礼。 “起来。”侯夫人点点头。 “是,母亲。”江汐站起身,到江玉凝旁边的位置坐下了,隔着一张小桌同她打招呼,“大姐姐早。” “三妹妹。”江玉凝微微颔首,随即看了两眼门口,说道:“二妹妹还没到吗?” 侯夫人微微蹙眉,暗暗摇头。 江昭月实在是太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请个安都迟迟不来,她都已经差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去请了。 到底是被姨娘养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三人说说笑笑地,都喝了两杯茶了,江昭月才姗姗来迟。 江昭月进花厅后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扯了扯衣襟,大口大口地喝着微凉的茶水。 “真热啊,这茶不错!” 江昭月的一番举动,惹得另外三人一阵脸黑,侯夫人脸色阴沉地跟要下雨似的。 江玉凝则是一脸尴尬地扭过了头。 江汐当即说道:“二姐姐,你还没给母亲请安,怎么就自己坐下了呢?” “请安?怎么请?没人教过我啊!”江昭月一脸无辜地看着三人。 侯夫人听见这话,差点晕死过去,乔姨娘到底怎么教她的,怎么连最简单的请安都不会? “凝儿!你来,教教月儿如何请安!” “是。” 江玉凝起身,摇曳着步子走到中间,半蹲下身子,朝着侯夫人微微一福:“凝儿给母亲请安。” “啊,这我会了。” 江昭月起身走到中间,对着侯夫人行了个礼,“给夫人请安。” “行了,都坐。”侯夫人颔首道。 她看着站在一起的江玉凝与江昭月,一个着锦绣罗裙,一个一身素衣,乔姨娘竟是连一身衣裳都不给月儿做! “陈嬷嬷,等会儿带人去给二小姐量量尺寸,定制四季衣裳各八套,首饰头面六套。” “是,夫人。”陈嬷嬷应道。 江玉凝听见这话,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含泪的目光幽幽望着侯夫人。 四季各八套衣裳,是嫡女的规制,庶女只得四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府中众人江昭月是嫡女,不是打她的脸吗? 侯夫人对上江玉凝委屈的目光,到底心疼,又加了一句:“陈嬷嬷,给三位小姐都量量尺寸,每人四季各定制八套衣裳。” 站在江昭月身后的秋露,突然站出来说道:“夫人,这样恐怕于礼不合,八套衣裳是嫡女的规制,二小姐只是庶女身份,恐会遭人非议” 第26章 大小姐菩萨心肠 “啪!” 江昭月一巴掌重重扇在秋露脸上,秋露捂着脸摔倒在地。 “本小姐让你说话了吗?夫人面前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儿!” “庶女都能当嫡女,嫡女却要做庶女,这长宁侯府哪里还有什么规矩!本小姐如何不配八套衣裳?” 秋露不可置信地抬头,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江昭月竟然打她? 十年,她跟在江昭月身边十年,江昭月从未打过她! 别说打了,连重话都未曾对她说过一句,现在江昭月竟然打她?! 秋露隐忍下心中怒气,暗暗咬牙,今日之后,江昭月一定会哭着到她面前求安慰! 江汐摸了摸鼻子,头低得更低了,根本不敢说话! 这亲生的就是胆子大,竟然这样说话 江玉凝脸色瞬间煞白。 这屋中的奴婢都是贴身伺候的,当然知道她们的身份,不可能瞒的住。 可花厅外干活洒扫的奴婢们都不知情啊,江昭月这样大声叫她很是难堪。 花厅外有那耳朵长的,已经听明白了,原来传言是真的,二小姐才是夫人亲生的。 “我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假!” “对对对,二小姐真是夫人亲生的” “” 话说回来,花厅之中。 侯夫人面色亦是一阵红,一阵白。 江昭月在委屈什么? 她做错了吗? 如果她执意认回江昭月,凝儿会被人诟病中伤,还会连累了侯府的名声,侯爷也会不高兴。 在乡下避暑的老夫人一向最疼爱凝儿,老夫人若是知晓了也会生气,万一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倒是她这个做媳妇的不是了。 江昭月她作为侯府的女儿,为了侯府名声,为了家族尊严,牺牲一下委屈一下怎么了? 她怎就如此自私,一点都不体谅一下她这个当母亲、又当主母的人的难处呢? 侯夫人猛地一拍桌。 “够了!几位姑娘都做四季八套衣裳,我看谁敢非议!” “这个婢女”侯夫人一腔火气无处发,犀利的目光投向了方才这个大胆的婢女身上,“言行无状,该罚!” “二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是为您好啊”秋露向江昭月求情。 江昭月淡淡道:“夫人,我的婢女,就不劳烦夫人了。” 秋露心中暗喜,她就知道,江昭月不忍心罚她,离不了她! “连个婢女都管教不好!”侯夫人有些生气,语气虽然带着嫌弃,却也没有反驳她。 突然,一个小丫头进了花厅,来到江玉凝身边,神色焦急地对她耳语了几句:“大小姐” “什么?不见了?可有仔细找过?”江玉凝陡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中难掩着急。 “大姐姐可是丢什么东西了?很重要吗?”江汐听见江玉凝的话,不由问道。 江昭月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早已猜到江玉凝的诡计,慢慢品着茶,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毁人名声,这是江玉凝一贯的手段。 对她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比如那位原本有望成为太子妃的林太师孙女。 这一世,若是林诗瑶名声没有被毁,江玉凝能不能当上太子妃,还真不一定。 看来不日后的国公府寿宴,她必须要去一趟,凡是能让江玉凝不舒服之事,她乐意之至! 侯夫人问道:“凝儿,出了何事?” 江玉凝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白着一张小小的脸蛋儿,颤声道:“母亲,老夫人送我的及笄礼,翡翠镯子,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那是老夫人送来的,凝儿对不起老夫人,凝儿怎么就弄丢了呢” 江玉凝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侯夫人当即召集了府中所有人到正院中。 江昭月端着一杯茶,站在台阶上,望着台下乌压压的一片,“好茶!” 江玉凝听见这惬意的声音,暗自恼恨,等会儿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陈嬷嬷代侯夫人传话,对众人道:“有谁拿了大小姐的翡翠镯子,立刻交出来,尚能从轻处置,若是让人搜出来,立即杖毙!” 底下奴才们听到陈嬷嬷这话,一阵交头接耳。 即便杖毙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也没人承认拿了大小姐的翡翠镯子。 陈嬷嬷眉头紧皱,侯府,可从未出过奴才偷主子贵重首饰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查到,就是一个死! 特别是江玉凝的院子,侯爷夫人宠着她,谁敢偷她的首饰? 这时,江玉凝柔声说:“陈嬷嬷,应该不是下人们拿的,这么多年,我院子里从未丢过东西” 下人们听见大小姐这样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奴婢们哪里那么大的胆子敢偷拿大小姐的东西?” “谢大小姐,奴婢们都知道大小姐是个菩萨心肠,不会冤枉了我们!” 下人们这样说着,纷纷拿眼睛去瞥江昭月这个庶出二小姐。 前些日子二小姐去了大小姐的芙蓉阁,说不定是二小姐拿的! 江昭月冷笑,江玉凝这是要将她的名声彻底毁坏,才能安心坐稳嫡女之位。 侯夫人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的一变,看向江昭月的目光中尽是失望! “不要脸的东西!你姐姐的东西你也偷!”侯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要朝着江昭月打去。 她心里恨啊,乔姨娘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的女儿养废了,干出这等小偷小摸的行径! 江昭月截住了侯夫人挥向自己的手,勾唇冷笑:“还没有证据确凿,夫人就确定我是小偷?给我冠上骂名了?” “你还敢狡辩!就你去了凝儿的院子,不是你,还有谁会拿凝儿的东西?”侯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她的亲生女儿,竟是这副德行。 “江汐不也去过?您也去过啊!还有侯爷,侯爷不是也去过?这样说起来,我们一大家子都有偷大姐姐镯子的嫌疑!” “满口胡言,连凝儿都是侯府养着,我和侯爷岂会拿凝儿的东西!汐儿的姨娘乃是江南首富之女,也不会差一个翡翠镯子!” 任凭侯夫人如何说,如何痛心疾首,江昭月并不生气。 她摸摸下巴,道:“真要说起来,老夫人送给嫡女的及笄礼,那不正是送给我的吗?我就算是真的拿了,也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偷呢?” 第27章 我的呢? 底下一府的奴才们听见江昭月这话,俱都目露震惊! 江昭月这意思明明就是说她才是侯夫人亲生的嫡女,而且侯夫人并没有反驳 所以前几日是他们误会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身份,当真被换了! 那要这样说起来,大小姐的所有东西,不是本就应该属于二小姐吗? 众人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江玉凝一贯会察言观色,瞧见下人们脸上的神色,心中气急! 她怒瞪江昭月,江昭月为什么一定要说话呢?这下好了,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昭月才是母亲亲生的了! 她暗暗咬牙,不过一会儿,只要证实了江昭月是小偷,定会人人鄙夷,侯府又不给江昭月嫡女名分,江昭月终究是越不过她去的! 江玉凝掩面而泣:“妹妹说的是,老夫人送我的翡翠镯子,妹妹拿去,我不要就是了” 江玉凝这一招以退为进,狠狠拿捏住了侯夫人。 “陈嬷嬷!带人去清芳院搜!” “万没有我侯府大小姐丢了东西,却找不到凶手的道理!” 侯夫人叫上陈嬷嬷,拉着江玉凝往清芳院去,一副要给江玉凝做主的架势。 江玉凝哭哭啼啼地任由侯夫人拉着,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女儿家模样。 江昭月不紧不慢地往清芳院走,回到清芳院时,她的房间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夫人,除了这七百两银子,再没有别的贵重东西了。”陈嬷嬷手上捧着一袋子银两禀报道。 江玉凝面露诧异,江昭月动作这么快的吗?都已经换成银两了? 才七百两? 她知道那是极其珍贵的玻璃种翡翠吗?就算卖上五千两都是便宜的了! 江玉凝看了一眼陈嬷嬷手中的银钱袋子,泪流满面:“母亲,算了,卖都卖了” 侯夫人胸口不断起伏着,头上的珠钗都有坠落的趋势。 她怒斥江昭月:“你就这么缺钱吗?都说了会给你嫡女待遇,你连这几天都等不及?” 江昭月一把抓过陈嬷嬷手上的银钱袋子,皱起了眉头。 “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银子!” 江玉凝委屈哭道:“你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分明是变卖了我的翡翠玉镯” 这下子连原本看好江昭月的陈嬷嬷都摇了摇头,终归是她看走了眼,这个二小姐,也不是个好的,品行不行,许是夫人母女缘薄 江昭月奇怪地盯着江玉凝:“七百两很多吗?大姐姐随便一件首饰都不止七百两?这可是我省吃俭用存了十几年的月例银子,我留着当嫁妆呢” 江昭月宝贝的抱着自己的钱袋子,生怕别人抢了的模样。 侯夫人心里叮铃一下,江昭月的样子不像装的,她连一身好看的衣裳都没有。 而凝儿她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都是想到凝儿。 往后凝儿出嫁,她也是打算将自己的大半嫁妆都置办给凝儿的。 但是月儿,存了十几年,七百两银子,就是她给自己存的嫁妆 她几乎能想象到一个小姑娘,一块儿一块儿数着银子的画面,真令人心疼 侯夫人觉得自己真该死啊,心中愧疚万分 “陈嬷嬷,稍后把我压箱底的那套纯金头面拿给二小姐!” “母亲?!”江玉凝怔住了,事情的发展不对啊,母亲应该斥责江昭月才对,怎么反而送她纯金的头面首饰? 那套头面,她要了几次,母亲都不松口,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给江昭月那个小贱人了? 侯夫人用手帕擦去江玉凝脸上泪痕,道:“凝儿,这件事到此为止,月儿没有拿你的镯子,不过就是丢了双镯子,赶明儿母亲带你去玲珑阁再挑一双。” 江玉凝万万没想到侯夫人会这样说,那她价值五千两的玻璃种翡翠玉镯就白白送给那个小贱人了? 江玉凝暗暗给秋露使了个眼色。 秋露突然对着侯夫人跪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江昭月。 “夫人,二小姐的月例银子一直是奴婢管着的,别说七百两了,连十两都没有呀。” “这七百两银子,来路不明,奴婢知道,帮着二小姐隐瞒才是真正害了二小姐,奴婢不敢不告知夫人” 侯夫人眉头紧皱,江昭月方才是骗她的? 那七百两根本不是什么存的嫁妆银子? 所以凝儿的翡翠镯子真是她偷的? “江昭月!你作何解释!” 江昭月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秋露,似是很难相信秋露会这样对她。 “秋露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这银子若不是我的,那我十多年来省吃俭用剩下来的月例银子呢?难不成是秋露姐姐偷了?” “陈嬷嬷,去搜一搜秋露姐姐的房间,我也觉得这么多年才存下七百两很不对劲!” “原先我是很信任秋露姐姐的,可我没想到她竟如此冤枉我,想来对我也没有多少忠心,少不得要贪墨我的月例银子” “啊!碧荷前两日还瞧见秋露从大姐姐的芙蓉阁里出来,该不会是秋露你偷了大姐姐的东西?还叫大姐姐误会我是小偷!” 秋露万万没想到江昭月会如此狡辩,顿时白了脸色,求救般地看向了江玉凝。 她房中虽然没有翡翠玉镯,可柜底有她的所有家当,足有三千两银票! 这样大额的银票若是被发现了,她要如何解释银票来源? 江玉凝躲开了秋露投来的目光。 陈嬷嬷很快从屋中出来,手上捧着的,赫然是一双翡翠镯子! 玻璃种的翡翠,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色泽,一眼看去便知价值不菲。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找到了,就在秋露姑娘枕头底下!” 说着,陈嬷嬷狠狠剜了秋露一眼,她最恨的,便是背主的奴才! 江昭月激动地问陈嬷嬷:“我的呢?我的呢?陈嬷嬷,可有找到银两?定是贪墨的我的月例银子!” 第28章 奴婢有话要说 陈嬷嬷打了个眼色,让两个婆子再进去搜,方才她们一搜到翡翠镯子便出来了。 “大小姐,您的镯子。”陈嬷嬷将镯子递给江玉凝。 江玉凝微微颔首,身后的大丫鬟青桃立刻接过了陈嬷嬷手中的翡翠玉镯。 侯夫人见是一个奴婢偷的,心中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有一个行窃的女儿! 一个奴婢,胆敢偷凝儿的首饰,直接杖毙便是。 不过片刻,进去搜的两个婆子出来了,将手中厚厚的银票呈在侯夫人面前。 “夫人,这些银票都是从秋露姑娘的私物中搜出来的” 侯夫人还没发话,江昭月率先开口了。 “是我的月例银子!秋露姐姐,你竟贪墨了我这么多月例银子?” 江昭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这些银票收入囊中,而后又对着秋露委屈巴巴地指责。 上一世,秋露脱了奴籍,还嫁了个秀才,靠着这些通过害她赚来的银票,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而今,她且收下这些银票,瞧着秋露如何在挣扎绝望中死去! 侯夫人不是最宠爱江玉凝么,秋露偷了江玉凝的首饰,少说,也要落个杖毙。 秋露拿了江玉凝的镯子往她身上栽赃,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秋露自食恶果! 江昭月数了数,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足有三十张,那就是三千两银子! “这要不是夫人带人来搜,我还不知道要被秋露蒙骗多久”江昭月失望地看着秋露,不住摇头。 秋露大惊失色,这些明明是她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说谎都不脸红! “不、不是的,二小姐,奴婢没有贪墨您的月例银子啊,您一月才二两银子的月例,管事就要克扣一两,奴婢领到手也只得一两,就算一点不用,一年也至多不过十几两,如何能存到这么多银票?这都是奴婢自己的私房钱呀!” 江昭月抱紧了银票,惊讶道:“你可不要欺负我没读过书,不会算账,你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还不是从我这个主子身上贪墨的!” 秋露还没从江昭月的不要脸中反应过来,就听见侯夫人厉声说道。 “把这个行窃的贱婢,拖出去,杖毙!” 秋露一把抱住了江昭月双腿,惊慌失措道:“二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伺候了您十年啊,救救奴婢啊!” 江昭月一脚踢开了她:“哼!你贪墨我这么多钱,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还妄想让我为你求情?” “二小姐!你本来就没什么银子啊!奴婢怎么贪墨您的银子了?您不能睁眼说瞎话啊!奴婢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秋露声音很大,她实在是怕极了,她还年轻,还没有嫁人,她还不想死啊! 她真的想不通,江昭月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之前最信任的就是她了,怎么狠得下心来看着夫人打杀她?! 江昭月皱皱眉,一脸苦恼。 “秋露姐姐,就算我不计较,大姐姐也不会不计较,你偷了大姐姐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镯,奴婢偷窃主家财物,是大忌啊” 江玉凝往侯夫人身后躲了躲,根本不敢看秋露的眼睛。 秋露见大小姐没有救她的意思,她怒道:“大小姐!奴婢是按照您的吩咐将翡翠玉镯放在二小姐屋子里的,如今事情败露,您不能不管奴婢的死活啊!” 秋露这话一出,在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侯夫人身后的江玉凝身上。 是大小姐买通了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栽赃陷害二小姐? 江玉凝气到发抖,她听懂了秋露话中隐藏的含义。 若是她不救她,她就会说出她的身世秘密,秋露在威胁她! 江昭月看看江玉凝与秋露,不可置信道:“原来是大姐姐要诬陷我,大姐姐,本属于我的嫡女位置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你还要毁了我的名声?你好狠的心啊!” “秋露,你跟在我身边十年,大姐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着大姐姐陷害我?” 侯夫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她一手养大的江玉凝身上。 “凝儿,秋露所言,可属实?” 侯夫人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宠溺,十分的冰冷威严,令江玉凝不禁后脊生寒。 江玉凝流着泪不停摇头:“不是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二妹妹的丫鬟,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江昭月委屈道:“那大姐姐的意思是我伙同我的丫鬟诬陷大姐姐?秋露与我同情同姐妹,我怎忍心用她的性命来诬陷大姐姐?” 秋露急急道:“大小姐,夫人最宠爱您,只要您一句话,就能救奴婢啊!您也不想奴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面对秋露的威胁,江玉凝向侯夫人哀求道:“母亲,既然二妹妹与秋露情同姐妹,还是莫要打杀了她,免得二妹妹伤心。” 侯夫人冷冷道:“本夫人倒要听听,你这奴婢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母亲!”江玉凝抓紧了侯夫人的手臂,急急叫了一声。 江昭月在旁边说:“对呀,我也想听听,大姐姐究竟有什么秘密!” 秋露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旦说了,她肯定会没命的,若是不说,大小姐还会为她求情。 “奴婢一时口不择言,哪里有什么不该说的话” 侯夫人道:“拖出去!杖毙!” 两个婆子立马架住了秋露,就要往外拖。 秋露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道:“大小姐!救命啊!大小姐您答应要为奴婢求情的!” 江玉凝哪里敢为她求情,躲避着秋露的目光。 她只想赶紧解决了秋露这个麻烦,恨不得她死得快点! 一个小小贱婢,也敢来威胁她! 当年要不是她娘亲救下这个贱婢,这贱婢还不知在哪里苟延残喘,如今竟敢恩将仇报来威胁她! 江昭月勾起了唇角,抱着一堆银两银票,笑看这一幕狗咬狗。 秋露眼见江玉凝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心也彻底凉了。 “夫人!奴婢有话要说!奴婢有话要说!” 第29章 荼毒 “还不堵上她的嘴!”江玉凝听见秋露要说话,变了脸色厉声说道。 “堵上干什么?我想听听秋露姐姐的临终遗言,总归伺候了我那么多年。”江昭月幽幽说道。 侯夫人也道:“让她说!” 她倒要听听,这奴婢能说出什么名堂,还能让她放过她不成? 秋露恨恨地瞪着江玉凝,缓缓开口:“夫人,奴婢想用这个秘密,换奴婢一条性命,夫人若是答应,我便告诉夫人这个惊天秘密!” 侯夫人气笑了,一个生死掌握在她手中的贱婢,也敢跟她谈条件? 在这长宁侯府,她为主母,有资格跟她谈条件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说?拉出去!” “不!不!我说!我说!”秋露连忙道! “夫人!其实奴婢是苏夫人的人!大小姐其实是苏” 正说着,一把剑穿过了秋露胸口,她不可置信地垂头看去,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 这一幕吓了众人一跳,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地看向秋露倒地的位置。 “侯爷!”侯夫人惊呼道。 方才,是侯爷动的手杀秋露,侯爷手中提着的剑,还滴着鲜红的血! 只见长宁侯皱眉道:“一个行窃贱婢,杀了就是了!” 江玉凝抓紧侯夫人胳膊的手松了,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幸好父亲及时赶到,不然,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江昭月冷笑连连,真是好一个长宁侯,将外室生的私生女养在嫡妻名下,将嫡妻的亲生女儿作庶女养。 如此羞辱嫡妻,作贱嫡女,全京都也就是他长宁侯一人! 秋露上一世着大红嫁衣欢欢喜喜嫁人的模样,同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在江昭月眼前来回交替。 江昭月心中涌出一股快意,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江玉凝眼一瞥,便瞧见了江昭月那抹嗜血的笑,身子止不住一个哆嗦! 她吓都要吓死了,江昭月见到此情此景竟然还在笑?! 真是个疯子! 侯夫人一阵心悸,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侯爷的脸色也不太对劲,行为更是诡异,一个贱婢,何须侯爷亲自动手杀? “苏夫人哪家有个苏夫人” 回正院路上,侯夫人回忆着方才秋露的最后一句话,还提到凝儿,凝儿跟那什么苏夫人能有什么关系? “陈嬷嬷,去查查,京都可有哪家大人姓苏的。” “是,夫人。” 清芳院。 江昭月用过午膳后,陈嬷嬷便带着人来给她量尺寸了,顺便还带来了先前侯夫人所说的那套纯金头面首饰。 陈嬷嬷说:“二小姐莫要怨恨夫人,夫人也有自己的难处,夫人还是心疼您的,只是顾及着侯府的颜面,暂时不能认回您” 陈嬷嬷说得苦口婆心,她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不可能看不出来二小姐对夫人的抗拒与恨意。 江昭月欢欢喜喜的收下了纯金的头面首饰,她对金钱的喜爱溢于言表。 对于陈嬷嬷所言,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侯夫人的在乎,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送走陈嬷嬷后,江昭月同碧荷换上了男装,乔装成了男子。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碧荷从狗洞爬出来,对着正整理衣袍的江昭月问道。 上一回小姐就去了青楼那等地方,这回她实在是有点怕,小姐又会去什么女子不该去的地方。 “奴隶市场!” 江昭月淡淡抛出几个字,却叫碧荷犹如被雷劈了一下。 “奴奴隶市场?去不得啊!小姐!听说奴隶市场很、很不雅观” 碧荷自己就是奴婢,自然听说过京都奴隶市场,那地方龙蛇混杂,比人市要可怕多了。 她劝道:“小姐,您要买奴婢,叫人牙子带人来府里挑选就是!” 江昭月的目的地就是奴隶市场,只有在那里,才能买到她想要的会武的女婢! 碧荷拗不过江昭月,还是跟着她走了。 这白日里的京都,街上人比夜里多,小贩摊子也更多,叫卖声阵阵,更加热闹繁华。 “敢偷我的馒头!看我不打死你个小野种!” “” 江昭月正感慨着京都的繁华,忽的一道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前方小巷里,一粗布麻衣的小贩正对着一衣不蔽体的小乞儿拳打脚踢。 那小乞儿身量极小,约莫八九岁,他一手护着头,一手拿着被他碰得脏兮兮的馒头,直往嘴里塞。 那满是脏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漂亮,是一种带着坚定执着的漂亮。 看到这小乞儿,江昭月又想起了前世与狗争食的悲惨场景。 就起了那么一点怜悯之心。 一块儿碎银子扔中了那商贩。 商贩本想发怒,瞧见是银子,感激地看了一旁的小公子一眼,笑嘻嘻的捧着银子回了摊子。 “砰!砰!砰!” 紧接着,那小乞儿对着江昭月跪了下来,额头砰砰砰在地上砸了三下,给江昭月磕了三个响头,期间再疼也没有一丝犹豫。 江昭月想到什么,突然说道:“张嘴!” 小乞儿愣愣地张口,口中无舌。 “原来是你”江昭月自言自语道。 上一世江玉凝乘马车去普华寺上香,经过城门时,见一乞儿因偷食物险些被打死,这乞儿还是个哑巴,没有舌头,不会说话,江玉凝慈悲心肠,将其救下,还赠其百两白银。 这一事迹一经传出,京都百姓都说长宁侯府嫡长女江玉凝有一颗菩萨心肠。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江玉凝众目睽睽之下赏银,看似善良之举,实则是将小乞儿推入深渊。 马车前脚刚走,后脚小乞儿身上的百两白银就被哄抢一空,甚至小乞儿还因此遭到其他乞丐的排挤。 几日后,小乞儿一身伤痕累累得倒在长宁侯府大门前,江玉凝一脸嫌弃地让人将其赶走,没几天就因为饥饿与伤病横死街头。 又是一个上一世惨遭江玉凝荼毒之人。 江昭月一身宝蓝色袍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道:“几岁了?” 话说出口,忽的又想起来他是个哑巴,摇了摇头。 “”谁料那乞儿竟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下‘十二’二字。 第30章 来都来了,还想走? 江昭月笑了,这人竟还识字,着实给了她一点惊喜。 会识字 手指也十分纤长,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乞儿的身份,或许另有来头。 不过他看着不像是十二,细细一看,才发现他并不算矮,只是身材消瘦,又缩成一团,看着便似那八九岁孩童。 她方才注意到他口中舌头的断痕,断面不平整,应该不是被人割的,倒像是自己咬的,是个狠人。 “想活吗?”江昭月问道。 “!!!”乞儿猛点头,仿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前的小公子能让他活。 “既然想活,那就向我证明你的价值,本公子不养无用之人!”江昭月道。 乞儿在地上写下一行字:“愿为公子眼耳。” “你可有名字?” 乞儿顿了一下,摇头。 “我赐你一名,江隐。” 乞儿再次磕头。 江昭月从袖中掏出一粒糖丸,对江隐道:“吃了它。” 江隐一口吞了下去。 “你不问这是什么?”江昭月笑问。“我说,是毒药呢?” 江隐抬头,坚定执着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呆滞。 江昭月继续说道:“解药在我这里,每月服用一粒便不会毒发身亡,想要拿到解药,就乖乖为我办事!” “每月初五,我会去天香楼。” 江昭月留下这句话,又给他一袋碎银子,便带着碧荷走了。 “公子,您明明给他吃的糖丸,为什么要骗他是毒药啊”碧荷问道。 她看着那小乞儿,好可怜哦,沦为乞丐,没有户籍,没有姓名,无人知晓,就是死了也没人管。 她瞥了一眼小姐的侧脸,还要被小姐骗,以为自己吃了毒药,更可怜了。 长宁侯府,芙蓉阁。 江玉凝在小亭子里晒着太阳,抱着通体雪白的小绣球,一下下抚摸着它柔软的白毛。 孙嬷嬷站在一旁,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打着扇,她身上的浅色轻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小姐,奴婢见着她们出了清芳院,一路尾随着,发现她们从狗洞爬了出去,奴婢附耳在墙边,亲耳听见二小姐说要去奴隶市场!”青桃眉飞色舞地禀报道。 “哦?”江玉凝听到奴隶市场,不由笑了。 孙嬷嬷笑道:“奴隶市场那等下贱地方,哪里是女子能去的?那地方的人个个眼力非凡,若是被人认了出来,抓了起来,扒光了关在笼子里当奴隶售卖” 说到最后,孙嬷嬷的语调都带着阴险。 江玉凝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扬起一抹娇俏的笑容,一向温和的眼里滑过几分恶毒,江昭月最好是被人抓去卖了 否则,等着江昭月的,便是她的手段了,江昭月不会想领教。 “且看着。” 侯府嫡女只能有一个,有江昭月没她,有她,就没有江昭月! 但凡江昭月的名声有一丝受损,侯夫人那样好面子之人,就绝不可能接纳她! 对于侯夫人,她可比江昭月甚至是侯夫人自己更加了解! 更何况,她安置在别院那人,竟是当朝太子! 前不久那人才向她坦白身份,她是又惊又喜,太子视她为救命恩人,这两月相处下来,已是对她情根深种。 将来,她会成为太子妃,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想要成为太子妃,光靠太子的喜爱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足以匹配得上太子的身份——侯府嫡女! 所以,江昭月,挡了她的路! 江昭月到奴隶市场时,太阳已西斜,金黄的光泽润泽着万物。 奴隶市场处于一条阴暗的巷子,只中间一条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道。 巷子两边放置着一个个的笼子,笼子里,是蜷缩成一团,不着寸缕的奴隶。 奴隶,没有尊严。 许多额上都刺了字,是因获罪被发卖的,还有一些小的,是奴隶生下的孩子,生来奴籍,也是奴隶。 一踏进这里,一股混合着汗液屎尿的难闻味道便蹿入鼻息。 碧荷捂着鼻子干呕,对于这些笼子里的奴隶,只匆匆瞥了一眼,不敢再乱看。 江昭月却是波澜不惊,这个地方,上一世她也被崔晁带着来过两次,崔晁还说要将她卖为奴。 崔晁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好娈童,几度弄出人命,人家不依不饶告到顺天府去,定远将军花了好些人脉才摆平。 被定远将军用军棍打了几次后,他不敢再玩弄好人家的孩子,便到奴隶市场来买小奴隶。 奴隶贱命一条,就算是死了,也无处伸冤。 江昭月见过太多太多,她定要将崔晁那恶魔,千刀万剐! “小姐”碧荷捂着眼睛,害怕极了,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难得有年纪这样小的公子踏入这种地方,周遭的奴隶贩子俱都将目光投向了江昭月主仆二人。 “小公子,要买什么样的奴隶?”一长胡子奴隶贩子一脸笑意地朝着江昭月招呼道,见江昭月神色警惕,他摸了一把胡子,笑道:“别人都叫我朱爷,朱爷我在这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了,我的信誉小公子尽管放心!” “我想买两个会武的女奴,你这里可有?”江昭月问道。 朱爷闻言眉毛一扬,眯眼笑道:“这不是巧了吗?前阵子我这里刚收来一对武功高强的姐妹,怕她们逃了,日日都要给服用软筋散!小公子若是有意,我便便宜点卖给您!” “哦?这么巧?”江昭月有些不敢相信,会武的,还是姐妹俩。 “这姐妹俩是从南疆来的,走投无路了才卖身为奴,颇有异域风情,保证公子喜欢!”朱爷拍着胸脯道。 江昭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既然是走投无路卖身为奴,怎会又说怕她们逃跑? 这个朱爷,有问题! 江昭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劳烦朱爷,我还想再逛逛,回头再来朱爷店里瞧瞧。” 朱爷声音陡然一冷:“小姑娘,来都来了,还想走?” “碧荷!跑!”江昭月拉着碧荷就要跑,这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奴隶市场的可怕,上一世不过是因为她同更可怕的崔晁一同来的,才无人敢冒犯! 第31章 祖宗欸!总算走了! 朱爷一个响指,几个大汉出现,围住了江昭月二人。 “大胆!我们小姐是侯府小姐,谁敢放肆!” 碧荷护主地挡在江昭月身前,尽管自己也很害怕,仍旧疾言厉色地呵斥周围越来越近的人。 朱爷哈哈大笑,显然不信。 “侯府小姐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是侯府小姐,朱爷我还是皇帝老子呢!” “抓起来!” 于是,江昭月和碧荷就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了,扔到了朱爷店里二楼房间中。 江昭月双手被绑在身后,她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这绳索的束缚。 若是她的暗器镯子打造好了,放出其中匕首,轻轻松松便能解开这绳索。 “呜呜小姐我就说这里不能来现在我们怎么办啊”碧荷哭得伤心极了,想到自己可能的种种下场,她就害怕的不行。 “碧荷,别动,我先给你解开!”江昭月朝着碧荷的方向一倒,牙齿咬上了碧荷手腕上的绳索。 “小姐!”碧荷惊了,小姐身子尊贵,怎么能为她做这种事呢? “别动!”江昭月厉声道。 这帮孙子捆地十分紧,江昭月腮帮子都咬疼了,一点点的,终于解开了碧荷手腕绳索。 碧荷手腕被释放后,立刻解开了江昭月身上的束缚。 她们被关在二楼,出去绕过走廊再下楼梯堂堂正正从大门出去显然是不可行,江昭月来到窗户边。 正准备打开窗观察逃生路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靠近! “小姐!他们来了!”碧荷要急哭了。 江昭月眉头紧皱,若是现在跳楼逃走,会不会崴脚暂且不说,就算平安地跳了下去,她们两个弱女子,也很难跑得过那些人。 二人立刻将绳子绕在了身上,装作仍被绑住的样子。 才刚整理好,房门便开了。 朱爷领着两个姑娘进了屋。 这两个姑娘虽身着粗布麻衣,气质却是不凡,削肩纤腰,虽微微低头,背脊却是挺直的。 江昭月看着一把胡子的朱爷,目露疑惑,这两姑娘是他的丫头? 这是要让人给她和碧荷洗洗还是怎样? “放了我们,我家小姐真是侯府小姐!”碧荷急急说道。 朱爷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神态也有疲态与惧意,他哆嗦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来:“两位姑娘,之前都是误会,误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两人便是姑娘要的会武的奴婢” 江昭月看着他这笑容,怎么比哭还难看。 江昭月不敢相信地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 朱爷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当然,当然,朱某多有得罪,姑娘见谅!” 江昭月很茫然,这老头儿是怎么了,方才还想卖掉她们的凶狠样儿,这下怎的突然对她如此恭敬了? 江昭月注意到朱爷广袖下微微颤抖的手,他在害怕? 江昭月想不明白,不过既然能走,她一刻都不想多逗留,她们两个弱女子孤身前来奴隶市场的行为的确莽撞了。 “这两个奴婢是给我的?”江昭月还是想要两个会武的奴婢,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多少银子?” “是!是!是!姑娘尽管带走!朱某分文不取!”朱爷颤抖着手在额上抹了一把,湿冷黏糊的,全是冷汗。 “奴婢金蝶!日后便是姑娘的人!” “奴婢银蝶!日后便是姑娘的人!” 那两个奴婢异口同声道。 江昭月打量着二人,低眉顺眼地,皮肤是正常白,斜眉若剑,过分清丽了。 真不像是奴隶市场的奴隶。 这是江昭月对二人的印象。 不过嘛,既然是不花银子的,送上门的人,不要白不要! 碧荷小声说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走,来历不明的人,不好往府里带。” “怕什么?真有心害我,何必一定要跟我回府?”江昭月同她小声耳语。 “咳咳!”江昭月挺了挺胸,带着碧荷昂头往外走去:“金蝶银蝶,跟我走!” “是,姑娘!” 金蝶银蝶的声音亦是中气十足。 江昭月虽说怀疑二人的身份,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并未深究这个问题。 反正,只要她们的卖身契捏在自己手里,便不敢造次。 朱爷送走这几尊大佛后,身子往门后一靠,双腿一软,顺着门滑下瘫坐在地。 “祖宗欸!总算走了!”朱爷长长呼出一口气,里衣皆为冷汗浸湿。 唰的一声,一个黑影出现在朱爷面前,手持利剑,居高临下。 “爷!爷!小人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朱爷的坐姿立刻改为了跪姿,对着黑影不断哀求。 “做得很好。”黑衣人的声音极度冷淡,没有一丝感情。 朱爷眉毛一扬,抬头微笑。 脖子仰起的那一刻,锋利的剑光一闪。 紧接着,一颗带笑的头颅便落了地,眼珠子转动几下,没了声息。 侯府后院院墙外。 碧荷率先匍匐在地,从狗洞钻了进去。 江昭月才刚一弯腰,纤细的腰便被一只有力的素手搂住了,她侧目看去,只瞧见金蝶毫无表情的侧脸。 下一刻,她被带着离地而起。 金蝶一跃到了两米高的院墙上! “哇!好厉害!”江昭月惊叹不已,站在这个高度看长宁侯府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又是往下一跃,江昭月稳稳地来到了地面。 银蝶也用轻功轻松翻过了高高的院墙。 江昭月惊喜地看着金蝶银蝶,她还真的捡到宝了? 更重要的是,一两银子都没花! “两位姐姐,我能学这飞檐走壁的本事吗?”江昭月虚心问道,她若有这般本事,还用这般委曲求全? 金蝶银蝶对视一眼。 金蝶:“倒也不是不可以。” 银蝶:“需得苦练内功心法。” 金蝶:“天赋好的,从幼时起练,练上个十年,也就差不多了。” 银蝶:“姑娘从现在开始,日日苦练,有个二三十年的功夫,兴许可以。” 江昭月眨巴着眼,听着二人这一唱一和,听完后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人前风光,必定人后受罪,二三十年后,她都是能当奶奶的人了 “二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夫人请您去正院。” 一回到清芳院,便见到了陈嬷嬷,听她说话这语气,已是等候许久。 “这两位姑娘是?”陈嬷嬷注意到两张陌生的面庞。 第32章 江玉凝送丫鬟 江昭月大大方方道:“是我买的丫头,金蝶银蝶。” “二小姐,您真去奴隶市场那等地方了?”陈嬷嬷眉头一皱,看金蝶银蝶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悦。 那种地方的奴隶,千人瞧万人看的,堂堂侯府小姐怎么能用那种地方的人 江昭月微微一笑:“是江玉凝告状说我去了奴隶市场?” 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虫,就是喜欢背地里耍这些阴招。 陈嬷嬷道:“是大小姐身边的青桃姑娘,无意间听见的。” 江昭月留下碧荷安置金蝶银蝶,自己随着陈嬷嬷去了侯夫人的正院。 花厅里,侯夫人正指导江玉凝插花。 昂贵的青瓷花瓶为容器,藤条编制的篮子里满满地堆积着各色花朵,为这屋中增添了几分色彩。 江昭月进了花厅,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喝。 她院子里,连茶叶都没有。 “夫人,二小姐到了。”陈嬷嬷见夫人与大小姐正尽兴,没有注意到二小姐来了,出声提醒道。 侯夫人这才抬起了头,朝江昭月看了过去。 “月儿,你私自出府去奴隶市场之事,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计较了,日后再不许去那种污秽之地,你可明白?” “夫人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夫人既知道那地方危险,若当真关心我这个女儿,为何不第一时间派人去寻我?”江昭月的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 “你算了!衣裳做出来还需要几日,你大姐姐往年的旧衣,你拿去穿。” 侯夫人心中苦涩,她如何没有派人去瞧,月儿如今对她有气,她解释月儿也不会信。 江玉凝吩咐道:“青桃,去拿给二小姐。” 青桃从一旁的房间里,端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厚厚的一堆衣裙。 “二小姐,大小姐心疼妹妹,才将自己的衣物给您穿的。” 江昭月打翻了这堆衣物,方才整齐的衣物散乱地落在地上。 “让我穿江玉凝穿过的旧衣?谁知道上面有没有病啊!” 她若是没记错,江玉凝这个时候已经同太子私定终身了。 太子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别人送的美人,太子私生活这样乱,江玉凝同他接触过了,谁知道会不会染上花柳病啊! 江玉凝听见这话,委屈道:“二妹妹,姐姐是好心,才将自己的衣物给妹妹穿,妹妹怎么能这样说我?” 侯夫人也斥责江昭月:“你不愿穿你姐姐的旧衣,直说便是,我们可曾逼你?何必要来污蔑中伤凝儿。” 江昭月对着江玉凝笑嘻嘻地开口:“我怎么觉得,大姐姐近日真是,越发娇美了,眉宇间的神色都不似小女儿家了。” 江玉凝脸色一变,急急摸了一下自己眉毛。 青桃也朝着大小姐眉眼看去,大小姐与别院的贵人难道 “砰!”一茶杯被摔碎在地,是侯夫人摔的。 “江昭月!莫要得寸进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种话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侯夫人年长,怎会听不出江昭月话中的意思。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凝儿的清誉可就毁了,日后还怎么做人? 江玉凝一脸温柔地说道:“罢了,母亲,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难免少了些分寸,凝儿不怪妹妹。” 侯夫人叹息道:“月儿,多跟你姐姐学学,说话要过脑子,今日是在自家还好,若是在别家宴会上,说话不能这般没有分寸。” 江玉凝又道:“二妹妹,你身边得力的两个丫鬟都没了,我这里有两个丫鬟,平日里听话懂事,就送给妹妹用。” 说着,青桃领了两个丫鬟进来。 这两个丫鬟虽低着头,眼珠子却是乱转着,一看就不是那安分的。 “荷花,荷叶,还不快见过二小姐。”青桃说道。 两个丫鬟朝着江昭月微微福了福身子:“奴婢荷花\/荷叶见过二小姐!” 江昭月品着茶,斜斜瞥了一眼那两个丫头。 江玉凝这是不死心,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呢。 琼儿被杖毙,乔姨娘也被打死了,秋露被一剑杀了,如今她身边就只剩下碧荷一人,江玉凝便迫不及待要安插人进来。 侯夫人见状点点头,乐于看到二人和乐融融的样子。 “月儿收下,你姐姐的一片心意,凝儿性子善良,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日后你们姐妹之间要和睦相处。” 江昭月听得直发笑。 江玉凝性子善良?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江玉凝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样蛇蝎心肠的人能与善良沾上边,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江玉凝霸占了我的身份,你们要我跟她和睦相处?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 “至于这两个丫鬟,你还是留着自己用,不劳你割爱!” 江玉凝脸色煞白,现在江昭月张口闭口就是她抢了她的身份,霸占了嫡女之位。 在侯府还好说,下人们知道侯爷夫人宠爱她,即便她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也不敢慢待她。 侯府规矩森严,下人万没有敢出去乱说话的。 可日后若是去别府宴会,江昭月还是如此张口闭口将这话挂在嘴边,叫她如何自处? 她的身份一旦有疑,怎么嫁给太子当正妃? “二妹妹,我是看二妹妹身边没有人伺候,心疼二妹妹,母亲,既然二妹妹心中怨气如此大,我还是同二妹妹换回身份” 侯夫人见江玉凝这般委屈,心都要碎了,心疼地握住了她素白的手。 “凝儿,莫要再说这种话,这不是往母亲心里插刀子吗?你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在母亲心里,你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安慰过江玉凝后,侯夫人对江昭月道:“月儿,母亲有母亲的难处,母亲最希望看到的,便是你同凝儿和罢了,你气性这般大,我也没办法强求于你。” “母亲既答应给你嫡女待遇,便不会食言,你瞧瞧府中哪处院子你看得上的,搬进去住。” 江昭月想了想,道:“那就” 江玉凝紧张地看着江昭月,她该不会想要她的芙蓉阁?! 青桃亦是这样认为,她没沉住气,急忙说道:“二小姐,芙蓉阁我们小姐住了十多年了,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您不能抢了去!” 第33章 揽月阁 江昭月翻了个白眼。 “着什么急?芙蓉阁那种江玉凝这种贱妾肚子里爬出来庶女住过的二手院子,我这样高贵的嫡女会住?” 青桃气得脸色一下红一下白:“你” 江玉凝更是气得拽紧了裙子,她委屈哭道:“母亲,二妹妹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不活了!” 侯夫人责骂的话还没说出口,江昭月抢先开口。 “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不是贱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还不要脸的霸占着嫡女身份!” “这些话,姐姐光是听听就受不了了?我可是替姐姐做了十五年庶女,我都没哭呢,姐姐哭什么?” 侯夫人责骂的话又从喉咙咽了下去,是她们对不起月儿。 设身处地的想想,任凭是谁,都没办法做到不怨不恨。 “行了,你想要哪处院子?” “揽、月、阁。”江昭月一字字说道。 江玉凝抬起了头,满面惊慌。 揽月阁是整个侯府最好的院子,院中修了一五层楼高的赏月台,是观月的极佳位置,也是因此,命名为揽月阁。 可是这个揽月阁,是父亲专门为母亲修的,只待有朝一日母亲进府! 怎么能让江昭月这个小贱人住了去? “二妹妹,揽月阁从未住过人,恐少了些人气荒凉了些,妹妹不若住芙蓉阁旁边的芳心院?” “大姐姐就这么怕我住了揽月阁?” 江昭月最清楚不过揽月阁是为谁而建。 上一世她的灵魂回到侯府,可是亲眼见到苏云妗那个贱人是如何风光地住进了揽月阁! 看到江玉凝脸上的憋闷暗恨,她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看大姐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揽月阁早被大姐姐定下了呢,不知大姐姐是要留给谁住?” 江玉凝眸中闪过一抹惊慌,江昭月这样问,她几乎要以为江昭月知道了母亲的存在! 可这是不可能的,她一直监视着江昭月,江昭月绝对不可能知道。 “二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姐姐只是觉得揽月阁没有人气罢了,既然二妹妹执意住进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别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 江玉凝攥紧了掌心。 不日后便是赵国公六十大寿,届时他们长宁侯府肯定是要去的。 她要在国公府寿宴之前,让江昭月,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 娘亲派了苏大进府助她,苏大可不是一般人,是在江湖上混迹过的,哼,江昭月这回 重生后的这些时日,江昭月没有一日不在为如何对付江玉凝苏云妗这对母女殚精竭虑。 与这些阴沟里的东西相斗,必须时刻谨慎小心! 想要让江玉凝从高处跌落,应该如何做,前世江玉凝已经给她做过示范。 江玉凝不是被称为京都第一才女吗? 不是要成为太子妃吗? 侯爷夫人不是以她为荣吗? 那她便,将她拉下神坛! 对于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人,长宁侯那样冷心冷情之人,当真会像从前一样宠溺纵容? 正如如今的自己,在长宁侯眼中,她是一无是处的。 因此,长宁侯,她的亲生父亲,连多看她一眼都嫌麻烦。 江昭月笑道:“我这还没住进去呢,大姐姐就开始诅咒我?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难辞其咎!” 江玉凝讪讪笑道:“我只是提醒二妹妹,二妹妹既不领情就算了,我收回方才所言。” 侯夫人看不得她们吵嘴。 “都少说两句,月儿,明日陈嬷嬷会让人牙子领了奴婢去你院子,你自个儿挑喜欢的。” “八个粗使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两个婆子至于大丫鬟,你既喜欢碧荷就把她提为贴身大丫鬟。” 江玉凝暗暗咬牙,这配置分明是嫡女的配置,庶女只配四个粗使丫头,两个二等丫头,一个管事婆子。 她原以为侯夫人口中的嫡女待遇就是说说,可现在,竟是来真的! 她也只有忍耐下来,好在计划已经开始,她不用忍太长时间! 当晚,江昭月就搬进了揽月阁。 陈嬷嬷指挥着诸多丫鬟小厮,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将揽月阁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二小姐,揽月阁是冷清了些,明儿个奴婢再叫伺候花草的师傅弄些花草来,点缀一下这院子。” 临走前,陈嬷嬷如此对江昭月说道。 揽月阁院子极大,空荡荡的,只一棵比院墙还高出许多的大树,屹立在墙角。 干活的丫鬟小厮们离开后,揽月阁便只剩下江昭月与碧荷、金蝶银蝶四人。 江昭月上了揽月阁的赏月台,来到赏月台顶上,夜风徐徐,带来夏末秋初的丝丝凉意。 这个位置,这个高度,足以俯瞰整个长宁侯府。 只是有些院子距离远了也就看不真切了。 但观察揽月阁周遭足够了。 “金蝶,用轻功带我下去。” 江昭月站了一会儿,想下去了,看到长长的楼梯,腿有些发软,她拽了拽金蝶衣角。 “小姐抓紧了。”金蝶揽住江昭月的腰,足尖点地,借了几次力便到了底下院中。 金蝶也带着碧荷紧随其后一跃而下。 “啊!”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碧荷吓得不轻,下来后腿都软了!“银蝶,下次,我可以自己走楼梯的” 江昭月倒是十分从容,一个死过的人,还有什么惧怕的呢。 来到屋内,关上房门。 江昭月神色严肃。 “金蝶银蝶,日后你们便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在我身边做事,我最看重的,便是忠心!” “奴婢绝无二心!”金蝶银蝶异口同声道。 江昭月观察着二人,越发确定她们训练有素,绝对不是普通的奴隶那样简单,更不可能在奴隶市场被售卖。 这二人为何要到她身边,她却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她能确定,她们二人,对她没有一丝恶意。 如此,便足够了。 忽然,院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金蝶银蝶迅速来到院中,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翻过了院墙,空气中隐约还有几丝血腥之气! 第34章 这还能争呢? 金蝶银蝶正要追去,江昭月叫住了她们。 “不必追,这个人,我知道。” 江昭月充满仇恨的目光落在黑衣人消失的院墙边,就算他裹得再严实,她也认得出来。 苏大! 竟如此迫不及待,她这才刚刚搬入揽月阁。 “小姐,他受伤了。” 金蝶银蝶来到那堆倒塌的木板旁。 一木刺上,染着还未干的鲜血,木刺头部尖尖,约一指长,最宽处有半指宽。 银蝶道:“那人也是够倒霉的,从墙上跳下来,刚好踩中木刺,估摸着脚底板穿了个透。” 另一边,苏大一瘸一拐地进了芙蓉阁,他脚底板钻心的疼,一动就感觉还有木头碎渣在里面刺着肉,难受极了。 孙嬷嬷迅速将苏大拉进房间,又谨慎地望了一圈安静的院子,才关上房门。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将那小贱人扒光了扔到千欢楼门口吗?”孙嬷嬷责问道。 今晚是最好下手的时机,那小贱人身边没什么人。 待到明日,选了一院子丫头,院中处处都是人,睡觉都有人守夜,恐难寻机会下手。 苏大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还一瘸一拐的,事情肯定没办好! 这一晚,明明换了好院子,睡着高床软枕,盖着真丝薄被,江昭月却没睡好。 睡一会儿,就会从噩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好似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回到前世被陷害失了清白那些时日。 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苍凉,一颗心满是绝望,看什么都是灰暗的,没有色彩的。 那种如堕深渊、看不见希望的日子,在她内心深处,远比在崔晁身边所受的身体上的折磨要更加绝望。 江昭月咬了咬舌尖,直到血腥味道溢满口腔。 “金蝶!”她叫道。 “小姐。”金蝶闻声从门外进来,她与银蝶负责保护小姐安危,一白日,一黑夜,今日她守夜。 “打晕我!”江昭月沉声道,她不能不睡觉,不养足了精神,如何应对那些豺狼虎豹! “是。”金蝶只听令行事,从不问为什么,她一计手刀,江昭月便晕了过去。 为主子盖好被子,她出了房间,守在门外。 第二日,江昭月醒来后揉着发疼的脖子。 “金蝶下手也太狠了。”她摇摇头。 “小姐,时候不早了,洗漱之后该去夫人院里请安了。” 碧荷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伺候江昭月洗漱。 江昭月坐在华贵的梳妆台前,这梳妆台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制作而成。 现在梳妆台上空空荡荡的,只一面大大的铜镜,一套侯夫人送的纯金头面首饰。 江昭月照旧让碧荷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梳好后,她从那套纯金首饰中取了一只金钗簪在发上。 “小姐戴什么都好看,一点都不俗!”碧荷欢喜地瞧着小姐的模样。 那只金钗如若神来之笔,并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反倒是衬得小姐金贵了许多。 江昭月今日起得早,在正院门口不远处碰上了江玉凝。 江玉凝瞧见江昭月头上那只纯金发钗,一阵肉疼。 母亲明明说她出嫁的时候这套纯金头面一并给她当嫁妆的,现在却给这个小贱人。 昨晚苏大也出师不利,没能让小贱人身败名裂,她郁闷了一晚上。 “二妹妹,昨晚睡得可好?”她不信江昭月昨晚瞧见黑衣人闯院子之后还能高枕无忧! 江昭月摸摸头上金钗,笑道:“一夜好眠,倒是姐姐,眼圈好黑呀!黑得像鬼一样!” 江玉凝闻言瞬间黑了脸,立刻让青桃拿出小镜子,对着眼睛照了又照。 进了院子,八仙桌上,早膳已经摆上。 江玉凝径直坐到了侯夫人左手边的位置:“母亲。” 侯夫人微微颔首,注意到江玉凝乌黑的眼圈,皱眉道:“凝儿昨夜没有睡好么?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母亲,只是有些失眠,不打紧的。” “青桃,陈老太医开的安神汤,给大小姐熬上一碗。” “是,夫人。”青桃应道。 江昭月哪管二人如何母女情深,一大桌子的菜,专挑自己喜欢的吃! 侯夫人见到江昭月的吃相,脸色一沉。 她是饿死鬼投胎吗? 吃相毫无侯府小姐的优雅姿态。 江玉凝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吃完后青桃递上一杯茶,她动作优雅地漱了口,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 用过餐后,侯夫人不悦道:“月儿,你的规矩,也该学起来了,凝儿的规矩是蔡嬷嬷教的,明日起,你便跟着蔡嬷嬷学规矩。” “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母亲带你去各府宴会上,也好结识一些小姐妹。” 江昭月暗自冷笑,蔡嬷嬷么,老熟人了。 江昭月回到揽月阁时,陈嬷嬷找的人牙子已经到了,院子里站了三排的丫鬟婆子。 人牙子约莫四十多岁,面上涂了脂粉遮盖老态,一双精明的丹凤眼格外显眼。 江昭月在陈嬷嬷的提醒下选了八个粗使丫头,四个二等丫头,两个婆子。 她选的都是看着比较老实本分的,那等精明的,过于有姿色的,她通通排除。 她这院子里,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事的人。 江昭月站在屋檐下,扫视着选出来的这十几人,这些人皆都低眉顺眼的,不敢直视主家。 敲打这些奴才,还未到时候。 “碧荷,带他们去安置,安置好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半日,这冷清的揽月阁就热闹了起来,丫鬟婆子来来回回,看着是有人气儿了。 下午,陈嬷嬷又命人抬了好些盆栽花草过来。 “都打起精神来,摔坏了主家的东西,够你们赔的” 小厮们抬着一盆盆或大或小的花草往揽月阁里送,直将揽月阁空荡荡的院子填了一大半才停下。 其中一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他手上抱着一盆兰花,步子很慢,眼睛乱转着四处打量。 江昭月只一眼,便认出了他,又是苏大。 昨日脚底才穿了个窟窿眼儿,今儿又到她这院子里来了。 芙蓉阁有两个小丫鬟也混进了揽月阁,逮着揽月阁新买的丫头就自来熟的说起了话。 “你们都不知道,这位庶出的二小姐,妄想跟大小姐争嫡女的位置” “啊?这还能争呢?”小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些庶女可不就是这么不要脸么,咱们侯爷和夫人就喜欢大小姐,二小姐想争也争不过” 第35章 又懒又馋 渐渐地,二小姐的丑事就在揽月阁下人之间传开了。 夜里,丫头们躺在被子里,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她们的主子。 “先前我就奇怪了,侯府小姐怎么会穿得那样寒酸,原来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 “她头上还戴金钗呢,真是想钱想疯了,哪有大小姐温柔善良,从前就听说,长宁侯府大小姐有一副菩萨心肠。” “可惜,我们是来伺候这个庶小姐,听说她还打死过伺候自己多年的奴婢,还不止一个,如此歹毒” “不止如此,她还说自己是侯夫人亲生的,想取代大小姐当嫡女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侯夫人不堪其扰,就给了她嫡女同等的待遇。” “这待遇毕竟不是身份,再是嫡女待遇,也是个姨娘肚子里头出来的庶女” “” 刚来到陌生的地方,大家都想熟悉熟悉,这一聊,就聊到了很晚。 江昭月寝房,金蝶汇报着奴婢们所言。 明明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江玉凝为了给她添堵,却还是要来她这揽月阁散播谣言。 江玉凝的目的也不难猜,不过是想让这些人对她不恭敬,一旦她处罚这些人,或者是打死几个,她的恶名就传开了。 “我知道了,下去。” 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江昭月是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的。 “给小姐洗漱要热水,你们就用冷水来敷衍小姐?” “碧荷姐姐,小厨房柴还没来得及砍,没有柴烧不了热水,让小姐将就一下。” 粗使丫头小柳噘着嘴,就是不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那就去大厨房打一盆热水来,快去呀,小姐还要去给夫人请安,耽误了时辰,看小姐不罚你们!”碧荷气急。 “碧荷姐姐自己去,奴婢才来侯府,不知道大厨房在哪里。”小柳径直走开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碧荷都快急哭了,这些丫头太坏了,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呢? “碧荷姐姐,奴婢去大厨房打热水。” 这时,一个丫头走上前来,她穿着二等丫头的服饰,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骨节分明,一看就是干活实在的。 她抱过了碧荷手中装着冷水的盆,出了揽月阁,朝大厨房去了。 “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江昭月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出现在了碧荷身后。 “小姐,是叫霜紫,伺候房里的二等丫头。” 碧荷看一眼院中要么打着呵欠,要么这里挠挠那里挠挠的丫头们,气道:“这些丫头太过分了,懒懒散散的,一点下人的样子都没有!” “明明昨天还很勤快的”碧荷不解。 霜紫很快回来了,捧着半盆热水,步子不疾不徐。 “二小姐。”到了江昭月面前,她恭敬地叫道。 “嗯,进来伺候。”江昭月转身回屋。 霜紫不卑不亢地进了屋,拧了帕子递给江昭月。 江昭月接过温热的帕子擦了一把脸,将帕子扔回盆中,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流畅。 “说说,为何不同其他人一样偷懒耍滑。” 霜紫恭敬应道:“因为二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伺候主子,天经地义,既然到了二小姐身边,奴婢自是一心为二小姐。” “说实话。”江昭月并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之词。 霜紫一抬眼,对上江昭月泛着寒意的眼眸,当即跪了下去。 “回二小姐,若二小姐真如传言那般,仅仅是姨娘所生的庶女,庶女胆敢搅乱嫡女的及笄礼,怕是早被打死了。” “况且二小姐住的院子,是侯府最新、最大的,昨日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还亲自指挥着布置院子,以及梳妆台上的纯金头面” “根据这些,奴婢大胆猜测,二小姐,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江昭月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所以,你对我尊敬,只是因为识破了我的身份。” “奴婢、奴婢”霜紫冷汗直冒,想到二小姐曾打死过两个婢女,她不住哆嗦。 “很好,本小姐喜欢聪明人。”江昭月放开了被吓得不轻的霜紫,低低笑出了声。 这丫头还没见过侯夫人,若是见到了侯夫人的面容,何须多般猜测,只一眼,便能看清真相。 揽月阁其他丫鬟婆子亦是。 除了聪明人,江昭月也喜欢心思单纯之人,独独厌恶那等勾心斗角的奸诈之人! 揽月阁的其他丫鬟婆子,人从众,别人说什么都信,不明真相之时最易被人挑拨。 优点是没什么坏心眼儿,这样的人,最好拿捏掌控,她很满意。 如有那等聪明过头了的,太有主意的,便要不得了。 芙蓉阁。 “小绣球,多吃点~”江玉凝抱着猫儿逗着玩。 青桃在一边眉飞色舞地讲道:“小姐您是没看见,揽月阁那些下人,懒散得要命,院门大开着,满院的落叶没人打扫,那茅房外面排了老长的队,个个都说肚子疼干不了活” “二妹妹年纪小,不懂如何管理下人,小绣球,你说是不是呀?”江玉凝白净脸蛋上带着懒洋洋的微笑。 “小姐,可要再加一把火?”孙嬷嬷打着扇子问道。 “青桃,让人去天香楼订几盒点心,犒劳大家昨日帮二妹妹搬花,请大家吃点心。”江玉凝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大。 “是!定要叫揽月阁那群又懒又馋的丫鬟婆子羡慕死!” 揽月阁院外。 两个婢女走得缓慢,叽叽喳喳的说话。 “听说了吗?大小姐请芙蓉阁的下人们吃天香楼的点心,说是犒劳他们昨日帮二小姐搬院子!” “两位姐姐留步!”揽月阁门口一丫头叫住了她们。 “你是揽月阁的?昨日你们揽月阁的奴婢最辛苦了,二小姐一定也给你们奖赏了?” “” 揽月阁这丫头闹了个没脸,红着脸关上了院门,将此事同院中其他丫头说了。 五六个丫头凑在茅房外,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还是大小姐大方,二小姐一点表示都没有。” “大方什么啊,你们看不出来?大小姐二小姐这是在斗法呢,芙蓉阁离这儿方向都不同,那两人故意在我们面前说呢!” 第36章 顽劣不堪 “这大小姐一个嫡女,跟咱们这个庶出二小姐有什么可斗的?一出生就是碾压性的胜利了呀!” “不就是天香楼的点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特意跑到我们揽月阁来说,真当我们是一群馋鬼啊!” 几人说着说着便是一脸愤慨。 “我看这大小姐也不是传言中那样好,真大方,给昨天搬了院子的奴婢都发天香楼的点心啊!” “偏偏只犒赏她芙蓉阁的下人,芙蓉阁又不是每个人都来帮忙了!” “肯定是故意的,真当我们是傻的不成!” “算了算了,气也没用,谁叫咱们小姐是庶出” “” 陈嬷嬷带着蔡嬷嬷来了揽月阁。 “二小姐,这位是蔡嬷嬷,往后您跟着蔡嬷嬷学规矩。” 蔡嬷嬷一张容长脸,丹凤眼,眉尾上斜,鼻高,唇薄,一副刻薄的长相。 “蔡嬷嬷”江昭月打量着眼前之人。 蔡嬷嬷可是她的老熟人了,上辈子她也学过一月规矩,在被绑着嫁给崔晁的前一月。 这么一月的时间,江玉凝也不想让她好过,让蔡嬷嬷来教她规矩,名为教规矩,实际上是奉了江玉凝的命令来折磨侮辱她。 她日日被罚跪,被鞭打,头上顶着开水走路,蹲着不让起身数不胜数。 “二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教您规矩,奴婢不好听的话说在前头,二小姐若是做不好,奴婢不会手下留情!” 蔡嬷嬷半眯着眼,脸上是虚伪的假笑。 江昭月勾唇笑笑:“嬷嬷说得是,规矩,我一定好好学,必不会叫夫人操心。” “二小姐,那我们这就开始。”进了大厅,蔡嬷嬷站在了上首,居高临下地盯着江昭月。 江昭月点点头。 蔡嬷嬷趾高气昂地开口。 “身为侯府小姐,言谈举止,行走坐卧,都要合规矩,不可言语轻浮” 江昭月本来是站着的,听着听着就坐下了,从桌上拿了一颗苹果吃着。 蔡嬷嬷最爱‘高谈阔论’,一讲起来,没完没了,枯燥至极。 蔡嬷嬷本是背对着江昭月的,讲了许久后才转身。 一回头发现江昭月坐在椅子上吃着东西,一脸惬意的样子,脸色顿时一沉。 “二小姐!” “偶在!”江昭月口里咬着苹果,含糊地应了一声。 “请二小姐仔细听奴婢所言!” “偶在听啊。” “既然二小姐不愿听,那便来学学仪容仪态。”蔡嬷嬷命人端了一碗热茶进来。 “二小姐,将此茶碗顶在头上,什么时候能走上一个来回茶碗不倒,什么时候便算是学会了。” 江昭月目光落在这碗热茶上,里面,是滚烫的开水,这是蔡嬷嬷惯用的伎俩。 上一世她被烫的脸颊脖子全是疤痕,变得无比丑陋! 如今蔡嬷嬷还想用这一招来毁她容貌! 江昭月揭开杯盖,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开水。 “蔡嬷嬷,这水太烫了。”她低低出声。 “烫?怕不是二小姐懒怠,不愿学规矩才如此推脱,二小姐不愿学,奴婢这就禀了夫人,教不了二小姐!” 蔡嬷嬷作势要离去。 她可听侯夫人说了,不学好规矩,不会带二小姐出门宴会,二小姐为了能出门,定会听她的话! “金蝶银蝶!”江昭月叫道。 金蝶银蝶二人立刻出现,按住了蔡嬷嬷。 “你要干什么?想学规矩就听奴婢所言,顶着茶碗走上一个来回!”蔡嬷嬷突然被抓住,以为是江昭月为了学规矩才不肯放她走。 江昭月拿帕子包着手,而后端起那碗茶。 “这规矩,嬷嬷先示范一下,我才知道如何学呀” 江昭月将滚烫的茶碗放在了蔡嬷嬷头上,打了个手势命令金蝶银蝶二人走开。 “啊!!!我的脸!!!我的眼睛!!!” 蔡嬷嬷头顶烫的厉害,她生生忍住了。 本想拿开头上茶碗,谁料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一个倾斜,那滚烫的茶水顺着头顶流下,将面皮眼睛烫得生疼! 她倒在地上,捂着面部,一边打滚,一边尖叫。 “你个小贱人!你敢害我!我要告诉侯夫人!发卖了你个庶女!” 江昭月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无辜模样。 “不好意思啊嬷嬷,您不是说这茶水不烫吗?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嬷嬷这是代我受罪了,我一定会如实禀明母亲,母亲定会嘉奖蔡嬷嬷的!” 事情闹到了侯夫人面前。 正院里,江昭月坐在椅子上,一脸悠闲地吃着点心。 而眼前的一幕么,则是蔡嬷嬷睁着一只没被烫伤的眼睛,捂着半边脸,对着侯夫人不断哭诉。 说着江昭月是如何顽劣,如何让她被开水烫伤,如何瞎了一只眼。 “夫人!夫人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今日江承珏也在。 他看着江昭月悠然自在的吃点心的模样,忽的对上了她的眼睛,江承珏身子猛地哆嗦一下!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杀人不眨眼! 他亲眼看见,乔姨娘就是被这个女人杀了! 现在她还用开水烫蔡嬷嬷,太可怕了 江昭月瞧出江承珏眼中的恐惧,轻笑了一下,现在知道怕了,上一世,可是对她各种嘲讽谩骂极尽侮辱。 “母亲,我、我还有课业,我先走了!” 江承珏哆嗦着,急急离开,他用弹弓打过江昭月,他很怕她一个不高兴把他也杀了! “你去。”侯夫人见儿子要去做课业,心里有了一些安慰,承珏终于懂事了,知道读书重要了。 江玉凝悲天悯人地看着被烫伤的蔡嬷嬷:“嬷嬷受苦了,我那儿还有一盒舒痕膏,稍后让丫头给你拿去。” “二妹妹,你若是不想学规矩,也没人逼你学,蔡嬷嬷是府中老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对蔡嬷嬷呢?” “老奴谢大小姐”蔡嬷嬷感动道。 大小姐的舒痕膏是宫里特供的,是宫里的江贵妃送给大小姐这个侄女的,江贵妃名为江景霏,是侯爷的姐姐,当今圣上的宠妃。 侯夫人也在等着听江昭月要如何狡辩,蔡嬷嬷脸上的伤就在眼前。 “江昭月,我知你顽劣不堪,念着你是我亲生的,对你多有纵容,没想到你连府中老人都如此欺辱” 第37章 头疼顽疾 “二妹妹,你赶紧跟母亲认个错,好歹没出人命,母亲必不会重罚于你。”江玉凝说。 侯夫人对江昭月是失望至极,品性低劣,手段恶毒,她怎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若凝儿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该多好啊 “江昭月,给蔡嬷嬷道歉,再罚你十板子,一年月例” 侯夫人扶额说着对江昭月的处罚。 江昭月吃糕点的动作一顿。 “夫人,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你还不知错?!”侯夫人惊讶极了。 江昭月对上侯夫人惊讶的目光:“若那碗开水顶在我的头上,淋在我的脸上,夫人可有想过我会如何?” “那碗开水,是蔡嬷嬷让人拿来的,一来就让我顶头上,让我顶着在屋里走上一个来回。” “是我,不知如何顶,才叫蔡嬷嬷先走,谁料发生这样的事” 江昭月的语气无辜极了。 “我还纳闷儿呢,蔡嬷嬷拿这样危险的东西让我顶头上,莫不是故意要害我毁容。” 听完江昭月所言,侯夫人心中大惊! 若月儿说的是真的,一碗开水顶在头上,不是摆明了要让人毁容? 蔡嬷嬷为什么要这样做? “蔡嬷嬷!你作何解释?!”侯夫人质问道。 “夫人!老奴冤枉啊,是二小姐,二小姐她要害奴婢啊!”蔡嬷嬷见侯夫人对她发怒了,惊慌失措起来。 “我且问你,开水,是谁拿来的!”侯夫人继续问道。 “是、是”蔡嬷嬷呐呐不敢言。 陈嬷嬷将递茶水的丫头叫了来,是跟在蔡嬷嬷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面对侯夫人的质问,小丫头跪在地上哆嗦着答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蔡嬷嬷特意吩咐的,一定要刚烧开的茶水” 侯夫人听到此言,仿佛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 蔡嬷嬷也是她身边得力的嬷嬷,自嫁入侯府起就在她身边了,连凝儿的规矩都是她教的,侯夫人是极信任蔡嬷嬷的。 可眼前的事实,叫她不得不相信,就是蔡嬷嬷要加害她的亲生女儿。 “蔡嬷嬷,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的女儿?” 这个,江昭月倒是知道。 蔡嬷嬷本就是侯府的老人,怎么会效忠于嫁进来的夫人,她效忠的,是侯爷。 也清楚的知道,侯爷真正心爱的女人,是那个女人。 江昭月问道:“蔡嬷嬷,是谁让你害我的?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我毁容?你可知一个女子若是毁容了,一辈子就都毁了?” 侯夫人满脸愧疚,越听越心惊,身为女子,她知道女子有多难,毁了容,只会更难! 而她的亲生女儿,差点就毁容了 这个奴才,还要反咬一口,说是月儿害她。 “混账东西!还不肯说吗?!” 蔡嬷嬷跪趴在地上,面对勃然大怒的侯夫人,双腿直打颤。 “夫人!老奴对不起夫人,老奴只是觉得二小姐太不尊敬夫人了,想替夫人教训教训她,都是老奴自己的主意,并无人指使” 侯夫人头疼的厉害,一手扶额,一手挥了挥。 “拖出去,念在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留你一条小命,杖责二十,日后去浣衣房做事。” “谢夫人!谢夫人!” 蔡嬷嬷感恩戴德地磕头,险些害得侯府小姐毁容,没有杖毙,已是夫人手下留情了。 江昭月却是神色一冷,只是杖责二十,太便宜了。 “夫人,蔡嬷嬷,早就背叛了你。”江昭月突然开口。 这话叫侯夫人抬起了头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经常头疼,可对?”江昭月冷笑连连,她本不想提醒侯夫人的,眼下却是不得不说了。 江玉凝和蔡嬷嬷听到这话,俱都僵住了。 “夫人,你不要听这个小贱人胡言乱语,奴婢绝对没有害夫人啊!”蔡嬷嬷急急大叫道,夫人若是发现了她做的手脚,她必死无疑! 侯夫人点头道:“我这头疼,是生你时难产,久生不下,又着了凉,才犯下的隐疾。” 陈老太医是如此说的,这头疼的毛病,有十几年了。 江昭月起身,来到侯夫人寝房内。 侯夫人、江玉凝、孙嬷嬷陈嬷嬷等人也都跟着进来了。 只见江昭月抓起床头那瓷枕,在孙嬷嬷的惊呼声中,狠狠朝地上砸去,砸了个粉碎。 “不要!!!”孙嬷嬷大叫道。 粉碎的一堆瓷片中,一块儿黑色不规则物体赫然出现,那东西有拳头般大小,散发着阵阵恶臭。 江昭月拿帕子捂着口鼻,朝孙嬷嬷问道:“孙嬷嬷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来说说?” 孙嬷嬷害怕极了,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二小姐不可能知道,一定是见鬼了 真相如此明显,侯夫人哪里会不明白,这黑色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 别的不说,就凭它散发出的恶臭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 她这屋中常年点着熏香,瓷枕又隔绝了大量臭气,她只偶尔能闻到一点怪味儿,可都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那不是错觉。 那恶心的毒物,就藏在她日日睡着的枕下! “孙嬷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孙嬷嬷浑身颤栗着,说不出话来说了就死定了 侯夫人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寻常,有人,想要她的命,还要害她的亲生女儿。 她头疼了十几年,敌人,也窥伺了她十多年,而她,她一无所知! 侯夫人放轻了声音,道:“孙嬷嬷,你若是说出幕后凶手,我可以答应不杖毙你。” 孙嬷嬷心动了,只要说了,她就可以不死 孙嬷嬷抬头,目光缓缓移向了江玉凝。 顺着孙嬷嬷的目光,侯夫人和江昭月也看了过去。 “不是我!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婴儿,我能干什么?”面对几道落在身上的目光,江玉凝慌张道。 江昭月笑笑:“又没说是你,你在心虚什么?” “孙嬷嬷,你看着大姐姐,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第38章 残暴的二小姐 孙嬷嬷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了很多。 终是说道:“夫人,一切都是是乔姨娘指使我干的” 江昭月不禁失笑。 乔姨娘,这个替罪羊找的好呀,一个死人,也不会开口说话。 侯夫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乔姨娘,乔姨娘有这样恨她吗? 换了她的女儿不说,还要置她于死地。 孙嬷嬷继续道:“这是毒物来自南疆,会逐渐破坏人的脑子,直至瘫痪” 侯夫人猛地后退几步,远离了那臭气熏天的东西! 瘫痪,好歹毒的东西! “乔姨娘,就这么恨我?” 孙嬷嬷说:“乔姨娘对老奴有恩,老奴是为了报恩才这样做的,夫人,您答应过不杖毙老奴的” 江昭月了解侯夫人,最容不下的,便是背叛。 上一世,在江玉凝苏云妗的设计下,误以为陈嬷嬷背叛了她,生生将人打杀了,丝毫不念旧情。 侯夫人冷冷道:“来人,将这个暗害主母的奴婢送到顺天府,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孙嬷嬷在惨叫中被拖了出去。 按照当朝律例,奴婢谋杀主子,当凌迟处死。 江玉凝紧咬牙关,身子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从不知道,侯夫人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对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老嬷嬷,一点旧情都不念。 到了顺天府大狱里,孙嬷嬷还有好些罪受! “大姐姐怎么在发抖,这是怕什么呢?”江昭月突然问道。 侯夫人瞧见江玉凝脸上的害怕,道:“凝儿,月儿,今日母亲便给你们上一课,对于背主的奴才,切不可有一丝心慈手软!” 江玉凝惨白着一张脸点头,侯夫人翻脸无情的速度这样快,若是让侯夫人知道了她是外室生的,指不定怎么折磨她 侯夫人又吩咐道:“陈嬷嬷,将这毒物收起来,叫陈老太医过来看看。” 不一会儿,陈嬷嬷指挥着丫头们,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褥蚊帐悉数更换了,几个窗户全都开得大大的透气儿。 做完这些,陈老太医也到了。 陈老太医年岁已高,须发皆白,是个瘦瘦的小老头儿。 他对着用油纸包着的黑色物体一会儿闻,一会儿瞧,一会儿摸,眉头紧皱着,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侯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太医,这究竟是何物?” 既然她头疼十多年的毛病是因为这毒物,那么如今知道了原因,定能对症下药,治好她的头疼病。 陈老太医摸着白胡子,摇晃着脑袋道:“夫人,此物剧毒,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可是来自异域?” 陈嬷嬷说:“正是来自南疆,夫人的头疼皆是因为此物,听闻会逐渐破坏人的脑子,直至瘫痪老太医,夫人被此物迫害十余年,是以常常头疼,老太医可有法子清除夫人体内的毒?” 陈老太医属实没想到,侯夫人的头疼他竟是诊错了,且还错了十余年,是他从医以来最大的失误。 “若是再晚上两三年,怕是药石无灵,我开上一副排毒的方子,夫人服上半年定可排清体内余毒。” 陈老太医开了一副方子,陈嬷嬷亲自带人去抓药了。 “侯夫人,此毒物,老夫便带走了”临走前,陈老太医一并带走了那黑色毒物。 江昭月回到揽月阁后,发现先前懒懒散散的丫鬟婆子们,忽然之间变得格外勤快。 擦地的擦地,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切菜的切菜,动作要多利落有多利落。 她们都听说了,那为难二小姐的蔡嬷嬷,被侯夫人送到顺天府去了,说是要凌迟处死呢! 实在是太残暴了,二小姐她们惹不起啊! “咱们也太倒霉了,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主子啊” “那有什么办法?来都来了。”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侯夫人怎么会为给一个庶女出气,处置蔡嬷嬷这样的侯府老人呢?” 丫头们怎么都想不明白。 江昭月很满意眼前的情景。 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对主子,要有敬畏之心,才看得清自己的位置。 进了揽月阁,瞧见她的下人,无不恭敬地叫上一声:“二小姐!” 才刚坐下,热茶就奉了上来。 “二小姐,喝茶。”霜紫将一杯温度正合适的热茶奉上。 “嗯。” 江昭月只闻味道,便知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再喝上一口,味道清香,回味甘甜,她很满意。 几日后。 陈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将定制好的四季各八套衣裳,鱼贯而入地送入了揽月阁,填满了衣厢。 另还有六套头面首饰,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波斯宝石的,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一进揽月阁,奴婢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去,惊叹之情溢于言表。 这侯夫人,对庶女也太好了,哪家庶女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她们二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陈嬷嬷一回到正院,侯夫人别扭地问道:“二小姐看到这些东西,可开心?” 陈嬷嬷回道:“夫人不若去揽月阁瞧瞧,也好给二小姐长长脸面,前些日子,揽月阁的奴婢们因为二小姐是庶出的名头,对二小姐,多有怠慢” 怎么说二小姐才是侯夫人亲生的,她不想夫人日后想起来才后悔当初,不仅没有给她应有的身份,也没有好好关心这个女儿。 侯夫人点点头。 “去库房,选些花瓶茶具等器物一并给二小姐的揽月阁送去。” 十几个丫鬟小厮抬着侯夫人从库房挑选的东西,走在侯夫人身后往揽月阁去。 “母亲,这是要去哪里?” 江玉凝从转角处出现,粉色纱裙随风舞动,跟只蝴蝶似的,瞧见侯夫人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笑着问道。 侯夫人朝她招招手:“凝儿,来,随母亲一起,去揽月阁给你二妹妹送些东西去。” 第39章 如坐针毡 江玉凝脸色一白:“母亲,我、我就不去了” 陈嬷嬷暗暗打量着大小姐。 大小姐做的那些事,瞒不过她的眼睛,搬盆栽那日大小姐让人到揽月阁散播谣言之事,她一清二楚。 以及后面大小姐奖赏芙蓉阁的下人天香楼的点心,其中的意图,她也清楚。 只是碍于夫人实在喜欢大小姐,这些事夫人知道了,恐会伤了夫人的心,她才没有多言。 至于二小姐那里,按照她对二小姐的了解么,二小姐不是个善茬,自不会吃了亏去。 大小姐先前让人与揽月阁的下人说二小姐是庶出,说她想抢嫡女位置想疯了,还因此害死亲娘。 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 只要侯夫人在揽月阁现身,谣言不攻自破。 江玉凝要面子,自然不会随侯夫人一同去芙蓉阁,受那些下人异样的眼光与嘲笑。 侯夫人上前抓住了江玉凝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凝儿,就当给母亲做个伴,你们姐妹二人若能好好相处,母亲再高兴不过了。” “母亲,我”江玉凝想挣脱,侯夫人却握得紧紧的。 侯夫人往前走了,她也只得跟着一起走。 “凝儿还没去揽月阁看过月儿,月儿若是见你也去了,说不定一高兴,就不生我们的气了。”侯夫人兀自幻想着。 不消一会儿,一行人到了揽月阁门口。 守门的小丫头远远地就瞧见了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早就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些人里她就认得一个陈嬷嬷。 待到至门口了,小丫头才瞧见走在最前头的二人。 一个戴着金玉首饰,一举一动贵气逼人,一看就是位贵妇人。 这贵妇人长得,还、还有些像她们主子呢! 另一个一身浅粉色纱裙,一张笑脸雪白雪白的,也是个仙女一样的美人,就是脸色难看了些,看着有些不高兴。 小丫头看出这些,也没猜到二人身份,的确愚笨。 “你们是谁?这是二小姐的院子。”小丫头疑惑地问道。 陈嬷嬷说:“大胆,侯夫人同大小姐来看二小姐了,还不跪下行礼!” “夫人!”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下了,头老老实实垂着头,侯夫人,那不就是这长宁侯府的主母,她刚才竟然还问主母是谁! 一行人一进院子,齐刷刷的目光俱都看了过来。 霜紫拎着空茶壶正要去换,才到小书房门口便瞧见了踏进院子的一行人。 只一眼,她便不动声色的折返回去,对伏在书案上的二小姐说道:“二小姐,夫人和大小姐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过来。” 江昭月盖住书案上的图纸,起身出了小书房。 外头院子里,奴婢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奴婢见过夫人!” “都起来。”侯夫人对众人说道。 又看了一眼陈嬷嬷:“陈嬷嬷,带人将东西放二小姐屋子里去。” “是。”陈嬷嬷领命后,指挥着下人们将东西往房间里搬进去。 屋中人多,几人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侯夫人看了看江昭月,关心道:“月儿比前几日胖了许多,脸上也有血色了” “夫人大驾光临,霜紫,上茶。” 江昭月吩咐道,侯夫人对她是关心也好,是责骂也罢,她都不在意了,心如止水。 江玉凝脸颊滚烫滚烫的,双颊绯红,都是羞的。 只要一想到揽月阁的下人们说不定正在背后说她,她就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霜紫来到小厨房,一个婆子和两个烧火丫头正在说话。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霜紫问道。 那婆子说:“霜紫姑娘,我们怎么瞧着,侯夫人跟咱们二小姐更像呢。” 两个丫头也说:“是呀,那副长相,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小姐真是个庶女?” 霜紫意味深长的笑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霜紫姑娘的意思是说,咱们二小姐真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几人震惊了! “也不对,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真”霜紫又道。 众人无暇去管霜紫又说什么了,心中震惊极了,原来他们伺候的二小姐,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那个大小姐,才是鸠占鹊巢,身份都被揭穿了,还不愿将身份换回去! “我就说么,哪家的庶女能有这样的待遇,原来咱们主子才是这侯府尊贵的嫡女!”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府中长了眼睛的人呢都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定是芙蓉阁那位故意说的那些话,要叫我们误会二小姐呢!” “芙蓉阁那位哪里是什么菩萨心肠,分明是朵黑心莲!” “先前咱们误会小姐是庶女,那样懒散小姐都没跟我们计较,咱们主子才是真正的心善!” 江玉凝总觉得揽月阁下人的眼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她如坐针毡。 可一旁,侯夫人正小口小口抿着茶,还同江昭月说说笑笑,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母亲,我忽然想起芙蓉阁还有事,凝儿就先走了” “不着急,芙蓉阁的事自有管事婆子,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多陪你二妹妹说说话才是正经,你们姐妹二人” 侯夫人自顾自说了很多很多,江昭月与江玉凝却是一言不发。 江昭月意味深长地瞧了瞧江玉凝。 这才多长时间,这就坐不住了? 上一世她被江玉凝陷害与侍卫私通,江玉凝带着一众人等来看她的笑话,那时她真是羞愤欲死 待到侯夫人打了个哈欠要离开时,已是过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的每一刻,江玉凝没有一刻自在过。 周遭落在身上的目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都像是在嘲笑她鸠占鹊巢! 江昭月一定是故意的! 临走前,她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恶狠狠地盯着江昭月。 “大姐姐为何这样看我?”江昭月往侯夫人身后挪动了一步。 侯夫人转头便瞧见江玉凝眼中来不及隐藏的恶意,眉头瞬间紧皱。 第40章 庶女也敢拿嫡女的份例 江玉凝赶紧换上一副笑容:“母、母亲,我们回去,叨扰妹妹好几个时辰了” 侯夫人责问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只微微颔首。 侯夫人与大小姐走出老远,揽月阁的丫鬟们才说起话来。 “我的个老天爷啊,咱们二小姐才是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那个什么大小姐到底在神气什么?” “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霸占着咱们二小姐的身份不肯放手。” “那可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哪能轻易放手,还不是仗着夫人养了她十几年,有了感情,唉” 江昭月一句吩咐,碧荷立刻召集了揽月阁所有人。 丫鬟婆子们规规矩矩站了两排,低垂了眉眼,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极为恭敬的模样。 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些丫鬟婆子了。 江昭月换了一身蜀锦刺绣碧色百褶裙,裙子极为贴身,一丝不苟,显得端庄贵气,不似纱裙的轻浮。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对众人道:“身为下人,便要知晓下人的本分。” “本小姐不求你们做事有多出色,在我这揽月阁里,只需本本分分做事的人,凡是多嘴多舌惹是生非之人,本小姐自有手段治。” “但在外头,也万不可被人欺辱了去,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被人欺负,辱的,是本小姐的颜面。” “可都懂了?” 众人齐声应道:“奴婢知道了!谨遵二小姐命令!” 众人不知为何,竟从二小姐严厉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宠溺来。 她们可是二小姐的人呢,二小姐还叫他们在外面不要被人欺负,从前他们服侍过的那些主子从没有这样说的 众人心中感动不已。 江昭月这些时日一直在书房内,画衣裳图纸。 手上有了些银两,她打算开一家成衣铺子,一家专门服务达官贵族的成衣铺子。 成衣铺子的许多问题她也有想过,一家新开的铺子,别说是达官贵族,就是普通百姓,也难有人光顾。 而达官显贵,大多家中都有做衣裳的绣娘,又是姑娘家的衣物,很少在外购买,买也是买布料回去。 但她既然决定做了,无论有多难,都不会轻易放弃。 凡事总有个开头,开头开好了,后面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要她的衣裳有大家小姐穿了,在宴会上露了脸,她有信心,她精心设计的衣裳定会受到贵族小姐们的喜爱。 这个开头,不能是她自己,她如今背着庶女的名头,就算再出色也没人会效仿她,这个人,她心中已是有了人选。 林老太傅的孙女,林诗瑶。 她已决心帮林诗瑶躲过江玉凝的陷害,林诗瑶也帮她一次,正好谁也不欠谁。 到了领月例银子这日,霜紫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 负责发放月例银子的,是正院的一位管事婆子,田婆子。 见霜紫来了,田婆子笑嘻嘻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袋鼓囊囊的银袋子递给她。 “霜紫姑娘,这是二小姐的月例银子,一百两,姑娘数数?” 霜紫掂量了一下,没有缺斤少两。 “有劳田嬷嬷。” “庶女也配拿嫡女的份例,你们揽月阁的人,也真是好意思!” 霜紫正准备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开,忽的被三人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人她认得,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青桃姑娘。 霜紫还未说话,身后两个小丫头没沉住气,道:“谁是嫡女,谁是庶女,青桃姐姐心里不清楚?” “有些人啊,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怎么也成不了真的!” 两个小丫头对着青桃几人一阵白眼。 青桃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霜紫几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大小姐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们!” “好啊,我们等着。”霜紫经过青桃时,狠狠撞了一下,撞得青桃摔倒在地。 两个小丫头也跟在霜紫身后,昂首挺胸,一脸神气地离开了此处。 “你们太过分了!”青桃在后面大叫不止。 揽月阁。 江昭月倒出银袋子中的百两碎银,感慨道:“啧啧啧,庶女一月只得二两月银,同下人相差无几,嫡女的份例却有百两。” 江汐身为庶女,她的月例银子也只得二两,不过她姨娘有钱,没有百两,便给她添到百两,不会叫她委屈了。 正如侯夫人所说,这侯府公中能有多少银子,几个铺面连年亏损,庄子上也遭了灾,收成不好,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银子,这些银子光是侯爷去结交宴会都不够。 这侯府上上下下数百人,吃的用的还不都是靠她的嫁妆,对于这些姨娘庶女,半点都不会多给。 揽月阁小厨房,几个丫鬟婆子凑在一块儿说话。 “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青桃的脸都气得绿了!” “大小姐不会跟夫人告状?” “她也敢去告状?本来就是她们先出言侮辱人的,我们只是以牙还牙,她们出言侮辱小姐,我们肯定要骂回去的!” “本就是她们拿嫡庶身份说事,大小姐占着嫡女的身份,哪里还敢去告状!” “” 芙蓉阁。 寝房内,只得江玉凝与青桃两人。 “蠢货!你胡乱掰扯什么?!” 江玉凝一脸怒容,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青桃脸上,打得青桃唇角都流血了。 “小姐,奴婢错了”青桃跪在地上哭着道,心里却是不服气,她为小姐出气才受了委屈,小姐非但不安慰她,还打她一巴掌。 江玉凝目露恶毒。 “母亲仅仅在揽月阁露了个脸,那些下人就敢同我的丫头顶嘴”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定要叫江昭月身败名裂,最好是被侯夫人送到庄子里去,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孙嬷嬷,叫苏大今晚就行动!我要江昭月,清白尽失,永远抬不起头来!” 江玉凝还觉得不够解气,将桌上茶具悉数摔碎才平静下来,下人们知道大小姐生气了,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将一地的碎片打扫干净。 第41章 你以为如何? 夜已深,江昭月仍在书房画着衣裳图纸。 忽的,她右眼皮跳个不停,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银蝶敲了敲门,得了允许,推门进来禀报道:“小姐,这些日子奴婢按您的吩咐监视大小姐的行踪,奴婢发现大小姐每隔三日便会出门一趟,去往城北一处别院中,那别院暗处有人守着,奴婢没能进去” 重生归来的江昭月自然知道别院里的人是谁。 江玉凝去见的人,正是为她所救,又被江玉凝截胡的那人,当朝太子殿下,萧季霖。 江玉凝同萧季霖早已共赴巫山。 上一世萧季霖会在几日后的赵国公寿宴上当众维护江玉凝,引得众贵女羡慕不已。 恰巧原本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林诗瑶,出了春宫图事件,名声尽失。 江玉凝得了太子青睐,又是侯府嫡女,一跃成了太子妃炙手可热的人选。 “嗯,继续盯着,还有那位孙嬷嬷,她什么时候出府,见了些什么人,一并盯着。”江昭月放下笔,朝银蝶吩咐道。 “是,小姐。”银蝶应道。 “银蝶,辛苦你了。” “为小姐办事,奴婢不辛苦。” “小姐我也不会亏待你,日后定会为你寻一位如意郎君。”江昭月拉着银蝶的手拍了两下。 “小姐”银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脸色绯红。 江昭月右眼跳得越发快了,忽然想到什么,她附耳在银蝶耳边说了几句话。 “去。” “是,小姐。”银蝶神色格外郑重。 江昭月回到寝房,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心中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江玉凝隐忍了这么些时日,三日后便是赵国公寿宴,江玉凝若想坐稳侯府嫡女的位置,必然不会给她在人前现身的机会。 江玉凝要对她动手,也就是这两日。 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江昭月还是难免忌惮,吃过亏受过罪的人,总是格外警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以身为饵,定要让上一世凌辱过她的人,堕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夜半三更,揽月阁里院墙边那棵大树上的鸟儿忽的一阵叽叽喳喳。 一个浑身被黑衣包裹之人闯入了院中,他行踪鬼祟,一双眼睛扫过空荡荡黑漆漆的院子,轻手轻脚却动作极快地来到了江昭月寝房外。 守夜的丫头正坐在地上,斜靠着门,睡得正香。 黑衣人伸出手,指甲一弹,一股粉末落在守夜丫头面前,几个呼吸后,丫头睡得更沉了。 黑衣人这才一路绕到离床榻最近的窗边,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刺破了窗户纸。 匕首在月色下有一瞬间的反光。 江昭月眼前亮了一瞬,果然来了。 她搭在胸前的手握紧了手腕大有玄机的手镯。 一截细细的竹管子自窗户坡口探了进来,随后,一阵诡异的红色烟雾从管子里逸散出来。 江昭月闻到一阵浓浓的香气,意识逐渐消失,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黑衣人这才打开窗户,伴随着窗户嘎吱的一声,他翻身进了屋子,扛起床上的江昭月就走。 身着白色亵衣的江昭月被黑衣人扛着,翻过了侯府院墙,一路径直往千欢楼的方向去。 黑衣人来到千欢楼的后巷一处无路的角落,才将江昭月放下。 苏大看着江昭月漂亮的脸蛋,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搓着手道:“小贱人,谁叫你挡了大小姐的路,苏爷我让你尝尝什么叫人间极乐” 黑衣人朝着江昭月扑上去的瞬间,金蝶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后。 金蝶正要动手,黑衣人忽然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只着白色亵衣的江昭月从地上起身,手上握着一枚暗器戒指。 她的袖子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是为了不让自己晕过去,特意划破了手腕放血 苏大被她的暗器戒指内置的粗银针刺入了眼睛,那种疼,够苏大受的。 苏大捂着一只眼,半边脸都是血,见江昭月竟然醒了,还来了个帮手,顿觉不妙。 强忍着眼睛的剧痛震惊道:“你不可能醒着!” 他给江昭月下的,是禁药醉魂散。 醉魂散是迷药,亦是强力春药,头一个时辰内,她绝不可能醒来! 金蝶来到江昭月身前,将带来的衣物给她:“小姐,穿上,此人可要处理了?” “不急,干净衣裳若是沾染了血腥,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江昭月将衣裳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冷笑着看向苏大。 “这个人,当为我手刃!” 苏大从没受过这样重的伤,他的眼睛被刺瞎了,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竟让他瞎了眼,实在可恨! “好狂妄的口气,想杀我,先打过我再说!” 苏大说着就朝着江昭月冲了上去。 金蝶轻轻松松应对了苏大的几招攻势,一脚将其踹出老远。 “噗!”苏大重重摔在地上,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昭月身边的金蝶! 这个丫鬟!武功怎么可能比他还高!他竟连她的三招都接不住! 江昭月身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这绝对不可能! “你究竟是谁?!”苏大瞪大了眼睛问道。 “关你屁事。”金蝶神色冰冷。 苏大大声说道:“江昭月这个小贱人无权无势,你跟着她是没有前途的,不如跟着大小姐,日后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江昭月犀利的目光射向苏大,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来。 “当着本小姐的面挖本小姐的墙角?” 苏大说:“小贱人你休得猖狂,你中了醉魂散,一个时辰后,就会体会到什么叫欲生欲死,没有男人就等着气血逆流,暴毙而亡!” 说着,苏大目露淫邪:“你若是求求我,或许我还能大发慈悲,不计较你伤了我,帮你解了醉魂散” 江昭月仍是笑着,那笑极度邪魅。 “苏大,本小姐倒是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 “金蝶,废了他的一身武功!” “是,小姐。”金蝶领命,一掌打在苏大丹田,一身内力尽数消失。 内力一失,苏大浑身都变得没劲儿了,他恶狠狠地骂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昭月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禁勾唇冷笑。 “苏大,你想对我做的事,落在你身上,你以为如何?” 第42章 做男人 苏大瞪大了眼睛,他猛然察觉一件事。 他并未说过自己的姓名,江昭月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他来府中,用的是假名福顺! 这说明,江昭月早就在查他了,仅仅一瞬间,他浑身都生了一层冷汗! 不过,这小贱人说,要对他做方才他想对她做的事。 苏大又笑了:“哈哈哈,小贱人,那就快来,你苏爷我,都要等不及了,下头疼着呢!” 江昭月眼皮微抬,目光落在不远处。 衣衫褴褛的江隐,带着几个同样一身脏污的乞丐走了过来。 江隐便是前些日子江昭月在街上救下的小乞儿。 江隐在江昭月身前跪下,头低着,不敢直视她:“” 他没有舌头,是个哑巴,只跪在江昭月身前,主子交代的事,他做到了。 “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这个年纪的孩童不宜观看,去。”江昭月抓了一把银子给他,让他离开此处。 江隐接过银子,默默离去。 苏大忽然发觉情况不对,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江昭月心情愉快,脸上是惬意的笑容。 “我不是说了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金蝶,帮他们一把。” 金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六颗药丸,给那几个乞丐一人服用了两颗。 又给苏大服用了软筋散,让他动弹不得。 苏大恐惧极了。 小贱人这是让几个乞丐上他? 这怎么可以?! 他目眦欲裂:“小贱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不!不!不!!!啊!!!!!!” 在苏大惊恐的目光下,几个乞丐流着哈喇子向他扑了上去。 苏大恐惧疼痛的惨叫声,无疑让江昭月心中十分畅快。 倒不是因为有多好听,只是自心底升腾起的一种复仇的快感。 前世苏大害她清白尽失,为万人所指,那她,也让苏大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那是他自己曾犯下的罪孽! 金蝶暗暗瞥了一眼她主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动起手来,毫不心慈手软。 这种折辱人的法子,闻所未闻,也亏小姐想得出来! 损啊! 估计苏大这辈子对男人都要有阴影了,也不对,他还有没有一辈子还两说呢! 不过嘛,跟王爷倒是挺配的,怪不得王爷对她不一般 一个时辰过去。 乞丐们被打发走了。 苏大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浑身都是血,身下更是难以言说的剧痛,隐隐有粪便的臭味。 他仇恨的目光射向江昭月:“小、贱人我要杀了你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苏大这一刻恨极了,无力的双手拼命紧握着,他定要将江昭月千刀万剐! 他怎么都无法接受,他竟然被几个男人,几个臭乞丐,百般凌辱 他是个男人啊! 这个小贱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今后他还怎么做男人?! “小贱人中了醉魂散没有解药,有你好受的” 江昭月取下右手腕的银手镯,轻按开关,一把利刃自银镯中弹出。 她一步步来到苏大面前,嫌弃地捏了捏鼻子。 “说话这么难听,舌头还是别要了。” “啊唔!!!”伴随着一阵惨叫,一截红色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苏大恐惧地看着江昭月! 他回不去了,他活不了了,这个小贱人不会放过他! “唔唔” 苏大四肢筋脉依次被挑断,他的手再没了拿东西的能力,脚也走不了了! 江昭月擦着匕首笑着说道:“苏大,一个外室,也敢来挖我的墙角,想抢我的婢女” “江玉凝一个外室女,霸占侯府嫡女的身份十多年,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唔唔唔!”苏大猛地瞪大了眼睛,万分惊恐地摇头,江昭月她竟然知道! “出来!”江昭月忽然叫道。 江隐从拐角处现身,缓缓来到江昭月身前。 “天亮之时,将他扔到千欢楼门口!”江昭月吩咐道,这小孩真不听话,让他走,他竟躲着偷看。 看到了就看到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 强者为尊,弱者为卑。 没有实力的人,终会沦为别人的玩物。 “”江隐猛点头。 “金蝶,我们走。” 江昭月原本白色的亵衣,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很像疯癫杀人狂。 江昭月还没走两步,忽然浑身发热,特别是脑子,像是要热炸了一般。 “金蝶,我中药了!”江昭月捂着脑袋道,体内的热气让她眼球好似充血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晕过去前,她落入了一个冷硬的怀中,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属于那披风的独有气息 城北别院。 江玉凝在此与太子私会。 “凝儿,孤很想你,你是孤的救命恩人,亦是孤最爱之人,孤定会娶你为太子妃,这是孤对你的承诺。” 寝房中,大床上,太子拥着江玉凝诉说着承诺。 “阿霖”江玉凝埋头在太子怀中,忽的湿了眼眶。“我及笄礼上的事,你也听说了,对吗?” 太子点头,搂住江玉凝腰间的手更紧了,眸色一沉。 “都是无稽之谈,一个庶女也好意思同孤的凝儿争抢嫡女之位!” 江玉凝决定赌一把,反正她的身份太子迟早会知晓,只要今晚苏大将事情办成了,江昭月便再无可能与她争嫡女之位。 她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番,含情脉脉地望着太子。 “阿霖,你不知道,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太子极为震惊,他最爱的女子,是个低贱庶女? “阿霖,连你也嫌弃我吗?”江玉凝扭过头,生气地推开太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孤怎会嫌弃凝儿,只是孤有些惊讶,事情怎会如此?”太子见江玉凝生气了,放低了声音哄道。 江玉凝含泪道:“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我叫了十几年的母亲,忽然就不是我的母亲了,我原本是嫡女,一下子就成了庶女。” “到底父亲母亲是真的疼凝儿,没有将凝儿的身份改为庶出,仍是长宁侯府的嫡女。” “可是,可是,府中所有人都说我鸠占鹊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玉凝说着埋进太子怀中小声哭了起来。 太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凝儿莫要伤心,孤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在孤心里,你是特别的。” 江玉凝又问道:“阿霖,你说我是特别的,只是因为我救了你吗?” 第43章 不屈与倔强 太子拿出一枚银质戒指,指尖描摹着,轻声道:“凝儿做出能发射暗器的戒指,这等才能,自然是特别的女子。” 江玉凝闻言掌心紧了紧,这破烂东西,是江昭月那个小贱人弄出来的! 太子又问道:“凝儿可还有别的惊喜?” 江玉凝脸色一白,太子是在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制成暗器的首饰 她哪里会有这种东西,不过江昭月房中应该有图纸,江昭月没银子,只能画图纸,造不出东西来。 只要她能拿到图纸,一定能给太子殿下带来‘惊喜’! “殿下猜猜?”江玉凝害羞的红了脸。 “好,那让孤来搜搜”太子翻身将江玉凝压在了身下。 红烛帐暖,一室旖旎,枝头的鸟儿都惊得飞走。 青桃坐在门外,听着屋中床板嘎吱响,脸色绯红。 经过上回江昭月的提醒,大小姐神态间不似小女儿家,她总算想明白屋中发生什么了,大小姐竟同那人同房了。 大小姐一个闺阁小姐,做出这种事,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她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晋王府。 晋王抱着江昭月,怀中的人轻地离谱。 大步流星地进了寝房,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在了榻上,向来森冷的神情竟让人看出些许温柔来。 影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眸中是来不及掩藏的惊讶。 王爷跟人家姑娘都没见过几次,连话都还没说过一句,就待人家这样温柔。 “贺无争可过来了?”晋王眉宇间尽是森寒戾气,声音严肃地不像话。 他已经喂她吃了一颗解毒丹,她的症状虽有缓解,却撑不了多久。 “来了!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重重的喘息声。 贺无争提着药箱踏进了王爷寝房,见着王爷榻上睡着一位漂亮姑娘,简直目瞪口呆。 这位活阎王榻上怎么能睡着姑娘呢? 太不和谐了。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位可是在战场上,凭借一人之力,斩下三千敌军脑袋的战神王爷! 也被叫做杀神王爷,传闻蛮族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不惜背弃族人也执意要嫁给他,带着战略布防图前来投靠,结果他却在得到情报后一剑砍下了那蛮族公主的头颅! 且还是个克妻之人,曾经与他定亲的两位贵女皆死于非命,自此京都再无人敢将女儿嫁与他! 京都贵女们对这位王爷,也是只有敬畏,绝不敢高攀。 更别提到王爷榻上来了,这姑娘,不一般。 贺无争走上前,默默拿出一块儿薄纱隔着给这位姑娘号脉。 “的确中的醉魂散。”贺无争拿开手道。 “解毒!”晋王阴沉道。 “醉魂散是现如今最烈的一种春、药,这种毒并无解药,若想解毒必得阴阳交合” “少废话!”晋王皱眉。 贺无争咳嗽两声,不再多说。 “虽说没有解药,但是,聪明如我,自有解毒之法。” 贺无争打开药箱,从中找出一个特别小的玉瓶,从中倒出一枚通体绿色,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丸。 “只要有我的冰清玉洁丹在,就没有解不了的春、药。” 晋王夺过他手中的冰清玉洁丹,给江昭月服下。 江昭月正昏睡着,根本不知吞咽,解药只含在口中。 晋王抬手,一股内力打在江昭月身上,江昭月喉咙咕噜一声,才将解药吞下。 贺无争继续说道:“醉魂散药性极烈,光是冰清玉洁丹还不够,还需得用冰水泡上两个时辰,方可解除药性” 不一会儿,晋王抱着江昭月来到浴房,木质浴桶中已放好了冰水。 江昭月服下冰清玉洁丹后便清醒了不少,身子虽被冰水包裹,她却只觉得清凉。 她坐在浴桶中,抬起绵软的头,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他,是他救了她。 这一世,他又救了她。 “谢谢”她听见自己极度沙哑的声音,体内一阵阵热浪被体表的冰水湮灭,冰火两重天,她十分煎熬。 晋王站在一旁,自在千欢楼见到江昭月后,他时常做一个梦。 梦中,一个满脸烫伤面目狰狞的女子抱着他不停哭泣。 而他,四肢被束缚住,口也被堵住,不得动弹,不得言语。 二人没有言语,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 萧振廷从水中将江昭月捞出,命金蝶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 换好衣裳,江昭月再次到床上躺下,醉魂散已完全解了,她如释重负,身子都轻盈了。 累了几个时辰,终是没抵住困意,沉沉睡了去。 “王爷,这位姑娘体内还有一种诡异的寒毒,这寒毒虽不危及性命,却会致人不孕”贺无争皱着眉头说道,似是极为棘手的样子。 “解药。”萧振廷沉声道。 贺无争摇摇头,叹息道:“此毒在姑娘体内积压已久,想要解毒,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做到” “但是,有我灵丹妙手在,这世上就没有解不了的毒!” 贺无争在药箱中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红色瓶子来,扔到晋王手中。 “此乃暖宫丹,每日一粒,先服上半年,症状必能有所缓解,半年时间,研制解药,绰绰有余。” 贺无争说完便离开了此处。 萧振廷握着手中红瓶,坐在床前,目光落在床上女子折腾到苍白的脸上。 素来冰冷严肃的神色,有了一丝皲裂,露出几分心疼来。 他让影刹调查过江昭月。 她的身份被调换,自幼姨娘便不许她读书,她便偷学技艺,而今又查出被下了使人不孕的寒毒。 明明是一个刚过及笄小姑娘,比他小了十岁有余,小小年纪便遭受了如此多的折磨。 明明应该是被折辱到低到泥里的人,却不肯认命,满目的倔强,高高扬着下巴。 不可否认,这个小姑娘的不屈与倔强,引起了他的兴趣 注意到小姑娘手指上的银质戒指,这样式,倒是与太子手上那枚有八分相像。 萧振廷脸色一沉,厉声吩咐道:“影刹,查查她与太子有何关系!” 第二日早晨。 长宁侯府正院,早膳已摆好多时,江昭月却迟迟未到。 江玉凝对脸色不悦的侯夫人道:“母亲,昨晚子时青桃还瞧见二妹妹又出去了,二妹妹许是太累,才睡过头,不能及时来给母亲请安。” 江玉凝眸中流露出一丝恶毒,善解人意地说道:“不若凝儿陪母亲去揽月阁瞧瞧二妹妹?” 第44章 平白冤枉我 “我倒要看看,三更半夜的,她出去是干什么!”侯夫人起身,满脸怒容地朝着揽月阁走去。 而此时,揽月阁内。 院中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干着活,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紧迫,完全不觉得今早二小姐还没起床有什么问题。 碧荷与霜紫却是一副焦急的神色站在寝房门口,一会儿看看寝房,一会儿望望院门口。 霜紫浑身的汗,刚从正院跑回来,秀眉紧蹙,脸上充满了担忧:“侯夫人就过来了,小姐” 江玉凝远远就透过院门口瞧见守在寝房门口的两个丫头了,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脸上有几分得意几分激动。 这一回,定然可以彻底解决江昭月这个麻烦。 侯夫人冷着一张脸进了揽月阁,她心中有气,难免步子快些,江玉凝小跑着追了过来。 “母亲莫气,二妹妹经常夜里出去,不会有事的。”江玉凝说。 侯夫人眉头紧锁,陡然提高了音量:“她竟还经常在夜里出府?”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经常夜里偷摸出府,传出去了,以后还如何嫁人? 今日,她非得好好教教江昭月,什么叫规矩! 来到寝房门口,见两个丫头守在外面,侯夫人神色不善地问道:“二小姐还没起来?” 碧荷垂下眼帘,躲开了侯夫人的目光,一副不敢说话的小心模样。 霜紫擦擦额头:“夫人,二小姐还睡着。” “叫她起来!”侯夫人说。 霜紫说:“夫人,二小姐不喜睡觉时被他人打搅,奴婢不敢唤二小姐起床” 侯夫人正要推门,江玉凝拉住了侯夫人,笑说:“母亲,还是我来唤二妹妹,二妹妹就是有气,也冲着我发就是了,二妹妹本就气性大,母亲若是就这样闯进去,怕是会损了您与二妹妹之间的母女感情。” “还是凝儿懂事。”侯夫人微微颔首。 江玉凝冲着屋内叫道:“二妹妹?二妹妹?姐姐与母亲过来了,二妹妹可起了?” 江玉凝连着唤了好几声,屋内没有丝毫动静。 她忽的将目光投向了碧荷与霜紫:“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紧张做什么?是我叫的二妹妹,二妹妹还会罚你们不成?” 侯夫人心头一跳! 屋中始终没有回应,这两个丫头又满头的大汗,不敢看她,一副心虚的模样 莫非,江昭月一晚上都没有回府?!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彻夜不归?她还要不要清白,要不要名声了? 江玉凝这时也惊呼了一声:“啊!二妹妹、二妹妹该不会一晚上没有回来?” “这个逆女!”侯夫人盛怒。 “母亲,不若派些人去悄悄地寻一寻二妹妹,二妹妹一夜未归,我担心、担心二妹妹会遇到什么不测” 江玉凝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一副担心妹妹的好姐姐模样。 霜紫和碧荷听闻此言,立刻摆着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只是、只是睡过头了!小姐昨晚都没有出去过,怎么会夜不归宿呢?” 江玉凝质问道:“既然在屋中,为何我这样喊,二妹妹都没有回应?你们不要帮着二妹妹隐瞒了,我们都已经发现了。” 侯夫人:“大胆奴婢,如今还想着为那个逆女隐瞒!来人,把她们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霜紫与碧荷立刻跪了下来,不断求饶:“夫人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更没有帮着二小姐隐瞒,二小姐真的在屋内睡觉!” 侯夫人又吩咐陈嬷嬷:“找几个嘴巴紧的,去城里寻二小姐!” 陈嬷嬷神色犹豫,劝道:“夫人,您还未去屋内看过,怎就确定二小姐一定不在房里?” 她并不觉得二小姐会中大小姐的圈套。 不过是早上没过来正院请安,大小姐便撺掇着夫人来这揽月阁,其中定有猫腻。 夫人看不透,她却是看透了。 “夫人,小孩子贪睡也是有的,如此贸贸然去寻人,恐有损二小姐清誉”陈嬷嬷提醒道。 侯夫人犹豫了。 江玉凝眉头一皱,不善的目光扫过陈嬷嬷,这个老婆子,坏她好事! 江昭月此刻就被扔在千欢楼外,衣衫不整地,受万人耻笑呢! “陈嬷嬷,你阻止母亲派人去寻二妹妹,万一二妹妹有什么危险,耽误了救人时间,这个责任,你一个奴婢你担得起吗?” 霜紫一脸震惊,道:“大小姐!二小姐好端端的在自个儿房中休息,不过就是多睡了片刻,错过了给夫人请安,大小姐为何要百般污蔑二小姐的名声?” “二小姐就在屋内睡着,夫人若不信,大可以进去瞧瞧,只要不怕二小姐生气就好!” 江玉凝露出难过的模样,拿帕子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挽着侯夫人的胳膊要往外去。 “既然霜紫说二妹妹在屋内,那就在,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免得有人说我要害妹妹的清白,平白冤枉我。” 揽月阁其他人见大小姐这样污蔑她们主子,自己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实在过分,都纷纷说道。 “我能作证,二小姐昨晚绝对没有出去!” “我也能作证,二小姐一直睡到现在还没起床而已,倒是大小姐,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还污人清誉!” “” 侯夫人自从正院过来揽月阁,眉头就没舒展过,这些奴婢是揽月阁的人,自然帮着江昭月说话,污蔑凝儿冤枉人。 “凝儿莫委屈,那逆女反了天了,只有亲姐姐才会这样关心她,她还不知感恩!” 侯夫人气急,正要踹开房门,房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了。 江昭月眼中还有刚睡醒时的茫然,她打了个哈欠,对着众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哈欠~,好多人,好热闹啊,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堵在我这房门口?”江昭月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在房中?”侯夫人十分诧异。 第45章 一桩离谱的命案 侯夫人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月儿没事是最好不过了。 “夫人这话说的倒是怪了,我不在屋里,在哪里呀?”江昭月笑了一下,反问道。 江玉凝看见江昭月打开了房门,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表情,跟见到鬼了一样! 江昭月怎么可能在屋里? 她昨晚明明亲眼看见苏大将江昭月扛出府去! 糟糕! 苏大去哪里了? 今日一早也没见他过来汇报情况! 她心里一惊,既然江昭月完好无损,那么苏大定然凶多吉少! 不过,江昭月,真的完好无损吗? 江昭月疑惑地看向江玉凝:“咦?大姐姐怎么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姐姐很惊讶我在房中?姐姐先前那般笃定我不在府中,莫非姐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才敢如此确定?” 江玉凝一抬头就对上了江昭月带着寒意的眼,冷不丁地向后退了两步。 “二妹妹误会了,姐姐只是担心妹妹罢了” 侯夫人听不得她二人言语刀剑相向,大声道:“够了!月儿,你没事是最好的,是我们多心了,可我们也是关心你,担心你出了事,除了家人谁会这样关心你?” 眼下真相大白,月儿的确在屋中睡觉,那刚睡醒的带着倦意的神态她绝不会看错。 定是青桃那丫头看错了,月儿并未半夜出去。 江玉凝牙都要咬碎了,紧握着拳头,十分不甘心这次没有扳倒江昭月。 苏大真是废物,明明人都已经弄出去的,却让江昭月给逃了! 明明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就能让江昭月永世不得翻身! 指甲潜入掌心,疼痛让江玉凝冷静了下来。 她还有机会,苏大说过,他给江昭月下的,是没有解药的春、药,必须要男人才能解,江昭月中了药,肯定没了清白! 江玉凝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地开了口。 “可是、可是昨晚我的丫头青桃,真的瞧见二妹妹出去了,二妹妹偷偷出去过何不大大方方地承认,为何要遮掩下来?” 青桃立刻对着侯夫人跪下:“奴婢发誓,昨晚真的看到二小姐出去了,绝无半句谎言!” 江昭月抱臂而立,不由笑道:“是是是,你的谎言何止半句,青桃是大姐姐的丫头,自然是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侯夫人皱眉问道:“月儿,告诉母亲,你昨晚究竟有没有出去?” 江昭月冷笑:“你的好女儿说我出去了,那我就出去了呗!我说没有,夫人肯定觉得我在狡辩,反正无论我说什么夫人都不会信我。” 侯夫人问青桃:“你何时看见的二小姐出去?” 青桃看了江玉凝一眼,答道:“昨夜子时。” “在何处看到的?” “在后院院墙处,奴婢瞧见二小姐从狗洞爬出去的。” “大半夜的,你为何要去后院狗洞处?”侯夫人忽的厉声质问。 青桃吓了一跳,猛地低下头:“奴婢奴婢” 眼见青桃答不出来了,江玉凝赶紧说道:“母亲,是我嘴馋了,让青桃出去买天香楼的吃食,夜里门都上了栓,才叫她从狗洞出去。” 侯夫人这才信了青桃的话,对江昭月道:“月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出去了承认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江昭月道:“哦?去天香楼买吃食?买的什么?可有剩余?” 昨晚江玉凝与青桃在何处,银蝶可是盯着的,亏她们编的出来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话。 江玉凝皱眉道:“剩的自是扔了。” 江昭月摊手:“那就是没有证据了?我晚上在哪里,全凭你们主仆二人两张嘴随意攀说。” 陈嬷嬷小声对侯夫人说道:“夫人,奴婢瞧着二小姐不似说谎,倒是大小姐与青桃所言疑点诸多,您切不可轻信,寒了二小姐的心啊” 就在此时,几个小厮急忙跑进了揽月阁。 “夫人!不好了!顺天府的穆捕头带着十几个带刀捕快上门了!” 侯府前院。 穆昇带着十几名带刀捕快面色森严地站在院中。 没等一会儿,长宁侯与侯夫人便到了。 长宁侯瞧见这些带刀之人有些发怵,上前问道:“不知穆捕头来我侯府有何要事?” 侯夫人站在侯爷身旁,暗暗打量着这位因着屡破奇案,被圣上钦赐金捕头名号的顺天府第一捕头穆昇。 穆昇着一身玄色飞鱼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头戴乌纱帽,两条黑与红交杂的流苏自耳畔帽檐垂落自胸前。 他神色肃穆,一双眼睛黑沉黑沉的,薄唇紧抿,不动声色,令人难以察觉他的喜怒。 穆昇黑眸转动,目光落在长宁侯身上,微微拱手道。 “长宁侯,今日千欢楼外发生一起重大命案,死者男,二十岁上下,被人割舌,四肢筋脉俱断,死亡原因是因侵犯导致失血过多。” 短短几句话,却让长宁侯与侯夫人脑子转不过来了,双双怔住了。 长宁侯讶然:“男性死者被侵犯致死?” 侯夫人亦是愣了许久,才问道:“这与我侯府有何干系?” 侯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如此离谱的一桩命案,如此离奇的死法,跟他们长宁侯府能扯上什么联系。 这样惊人的奇案,身为金捕头的穆昇来办却是一点都不奇怪。 穆昇也暗中注意着这二人的神情。 看来这二人是一点都不知情,甚至都不知道府上少了人。 穆昇面无表情地说道:“可否让府上大小姐出来一见,穆某有几句话要问她。” “凝儿?凝儿跟命案肯定没关系,穆捕头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与侯爷便是。” 侯夫人当即一口回绝,长宁侯府的小姐,岂是外男说见就见的? 长宁侯爷点点头:“穆捕头怕是弄错了,凝儿养在深闺,一年连府门都出不了几回,怎会与命案有关?” 侯爷这话却是提醒了侯夫人。 出府 命案 侯夫人神情一震,该不会是她在外头惹了事?! 第46章 乱,太乱 穆昇注意到侯夫人瞬间变了的脸色,微微蹙眉。 “侯夫人不必担心,只是叫大小姐来问问话。” 侯夫人点点头,转头吩咐陈嬷嬷:“把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叫过来!” 陈嬷嬷犹豫道:“夫人,穆捕头只说要问大小姐话,叫二小姐过来,怕是不好” “废话什么?去就是了!” “是,夫人。” “翠菊,给诸位大人们上茶!” 侯夫人吩咐人上茶,而后忐忑不安地等着。 月儿昨晚果然出去了,不知怎么与命案扯上了关联,还连累凝儿被问话! 不多时,江昭月与江玉凝过来了。 “母亲。”江玉凝来到侯夫人身旁,见如此多的外男在,往侯夫人身后藏了藏。 江昭月则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只瞥了一眼威严的一排捕快,问道:“母亲叫我过来,有事吗?” 侯夫人安慰着江玉凝:“凝儿不怕,这位是顺天府的穆捕头,穆捕头只是问问话,不打紧。” 江玉凝顺着侯夫人的目光望去。 瞧见了一个身着玄色飞鱼服,神色肃穆,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心头不自觉地猛跳了几下。 她竟是不知,京中还有这等人物,那姿容气度,比之太子殿下还要更胜几分。 “穆捕头”江玉凝红着脸别开了目光,声如蚊蝇。 穆捕头朗声问道:“大小姐可认识一名叫苏大的男子?” 江玉凝绯红的脸颊瞬间惨白,方才的羞涩荡然无存,只余下恐惧。 一时间,脑中闪过许多种可能。 苏大难道被江昭月扔到顺天府去了? 在严刑拷打下供出了关于她的一切? 长宁侯在听到苏大这个名字时,神色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皱着眉头看向了江玉凝。 江玉凝目光不断闪烁,许久才出声。 “我、我不认识什么苏大” “大小姐当真不认识?”穆昇逼问,江玉凝方才变幻的神情他全部看在眼中,她,一定认识苏大。 江玉凝不断摇头。 穆昇再问:“敢问夫人,侯府,可有少什么人?” “少、少人?应是没有”侯夫人也不敢确定,听穆捕头这语气,死者,该不会是侯府之人? “究竟是有,还是没有?”穆昇严肃道。 侯夫人正要叫陈嬷嬷去查,江承珏忽然从那扇圆形拱门后跑了出来。 “我知道!”江承珏兴奋地大声道。 侯爷瞧见江承珏,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他斥道:“你知道什么?还不滚去读书!” “世子知道什么?但说无妨。”穆昇瞥了一眼长宁侯,对江承珏道。 江承珏瞧着高大的穆昇,腰间还配着一把长刀,好威风! 他说道:“福顺不见了!福顺昨天还教我玩儿骰子,今天我去找他,问了好多人,都说没见过他!” 侯夫人一听,一阵怒气攻心! “大胆奴才!竟敢带坏侯府世子!看我找到他不扒他一层皮!” 玩儿骰子,那是赌啊,多少世家贵族因下一代赌而导致倾家荡产 “陈嬷嬷,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必须把福顺找出来!” 陈嬷嬷带人搜了许久,终是无功而返。 “夫人,福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门房都问过了,没见到福顺出去” 侯夫人忽的灵光一闪,朝穆捕头问道:“穆捕头,那名死者名为苏大?可还有其他名讳?” 苏大,一听就像是个假名字,万一是福顺在外的化名呢,有可能死的人就是福顺! 穆昇这才对众人说道:“死者怀中有一纸条,上写着‘长宁侯府大小姐侍卫苏大’,是以,我等才来侯府查问。” “这是死者的画像,诸位看看,可认识?” 穆昇让人拿出一张画像,此人举着画像,缓缓依次走过侯府诸人面前。 江承珏最先叫道:“是福顺!福顺怎么、怎么死了?” 他再不学无术,也知道什么叫死者。 穆昇将先前对侯爷夫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因侵犯导致下身撕裂伤失血过多而亡。” “”江承珏张 大的嘴久久合不上,这、这、这世上还有这种死法? 离奇! 太离奇! 侯夫人亦是眉头紧锁,如此离奇的命案,死者竟然是他们长宁侯府的小厮,这要是传了出去,丢的是侯府的脸面! 而且,为何死者身上的纸条又说是凝儿的侍卫? 根本就是胡诌,侯府的小姐,哪里配了侍卫?! 长宁侯脸色也十分难看,苏大什么时候潜入了府中,他竟丝毫不知情,而且,又是为什么被离奇的死了 乱,太乱了。 江玉凝巴掌大的小脸蛋惨白着,血色全无,都是吓的。 苏大死了? 还是被同为男人的男人强暴致死 舌头被割了,四肢尽断,好残忍的手法! 她明明让苏大夺了江昭月的清白,怎么苏大反而丢了自己的清白,还丢了自己的性命?! 苏大是习武之人,武功不低,还是娘亲的心腹啊。 江昭月她究竟对苏大做了什么?让苏大死得这样惨! 江玉凝惊恐地看向了一旁的江昭月。 江昭月唇角一扬,眉眼微弯,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瞧见江玉凝身子颤抖,神情恐惧,江昭月又对她吐了吐舌头。 江玉凝想起苏大被割掉了舌头,猛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江昭月! 穆昇瞥了一眼泰然自若地微笑着的江昭月,转头看向了江玉凝,问道:“大小姐可认得苏大了?” 江玉凝不停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苏大,福顺也不是我的侍卫,我没有侍卫,福顺就是府中一个小厮,我没有见过的。” “侯爷,夫人,此命案,可还要继续追查?”穆昇问道,既是侯府家奴,便看侯爷夫人的意思。 侯爷摆手道:“不必了,一个奴才,扔到乱葬岗去,案子也扯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没得坏了我长宁侯府的名声!” “既如此,穆某就不多留了,告辞!” 穆昇告辞后带着手下离去,临走前,他多看了江昭月一眼。 此女子与侯夫人极为相似,定然是那位侯府二小姐。 这位二小姐从容淡定,与外界所传的恶毒庶女,截然相反。 外人一走,侯夫人立刻朝江昭月发问。 “你昨晚去哪里了?福顺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47章 验身 长宁侯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大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一般人怎轻易对付得了? 凶手究竟是谁,竟将武功强大的苏大凌辱致死,实在可怕。 “江昭月,这事与你有关?”长宁侯疑惑地挑挑眉,一脸的不相信,他并不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昭月能对付得了苏大。 可苏大为什么会进了侯府,还改名福顺,其中恐怕少不了凝儿的手笔。 霜紫给江昭月递上一碟子点心,她拿过盘子,抱在怀中吃着。 “我昨晚又没有出门,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倒是大姐姐,先前一直想方设法的证明我昨晚出去了,该不会是要把这个杀人的罪名嫁祸到我身上?” 江昭月吃着糕点,一脸的无辜。 江玉凝十分心痛失去苏大这样强大的心腹,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江昭月却毫发无损。 她柔柔地开口:“二妹妹,前几日我的丫头青桃便见到你与福顺一起有说有笑,十分亲密的模样” 江昭月笑了两声:“呵呵,青桃还真是挺忙的,一天天的不跟在大姐姐身边,反倒是一会儿看到我出府了,一会儿又看到我与小厮举止亲密了。” 侯夫人很难接受江昭月有可能就是干出那等命案之人,她心痛道。 “月儿,如果昨晚你真在府中,今早为何不去请安,不要说什么睡着了的鬼话,我问你,你是不是今早才回来?” 侯夫人目光晦涩:“昨晚你在外面,究竟有没有” 江玉凝眸中划过一抹得意,柔声说道:“母亲,不妨让嬷嬷查验一下妹妹身子是否完璧,如此也好还妹妹一个清白” 侯夫人同意江玉凝的说法,微微颔首,查一查也好,了了心中猜疑。 侯爷听到这里,默默转身离去。 江昭月却道:“只查我一人,我可不干,既然要查,为了公平起见,侯府三位小姐都一起查。” “你做错了事,何必要攀扯姐妹?”侯夫人皱眉道,凝儿身子金贵,被嬷嬷查验,她心里该多难过啊。 她只想知道江昭月是否完璧。 “凝儿与汐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最守规矩的,万不会在外面同野男人厮混!” 江昭月冷笑:“夫人的意思是,我在外面同野男人私会?” 对于江玉凝,侯夫人就认为她金贵。 对于她江昭月,侯夫人就是认为她低贱。 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侯夫人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可改变。 “夫人既知道女子清誉有多重要,为何要无故验我的身,叫人猜疑我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这又何尝不是平白坏我清誉?” “我说了,要验,那就三位小姐一起验!否则,免谈!” 侯夫人打定了主意就要看看她是否完璧,谁知道那黑心的乔姨娘把她女儿教成了什么样?! “那就三”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江玉凝打断了。 江玉凝狠狠抓紧了侯夫人的手,脸色十分苍白。 “母亲!” “凝儿不怕,验身而已,母亲会陪着你。”侯夫人扭头安慰江玉凝。 江玉凝神态略显焦急,她阻止道:“母亲,既然妹妹不愿意验身,那还是不要勉强妹妹了。” 江昭月坦坦荡荡地大声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啊?我一百个愿意!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倒是大姐姐,怎么一听到要验身,就不肯了呢?不是大姐姐提的验身吗?大姐姐是在怕什么呢?” 侯夫人见江昭月如此坦荡,心中疑虑消了大半。 既然凝儿害羞,那就算了。 “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陈嬷嬷扶着侯夫人往正院寝房去。 侯夫人用了一碗粥。 陈嬷嬷又端上一碗陈老太医开的排毒的药来。 侯夫人嫌这药苦,本不想喝,可一想到那毒药的可怕后果,会导致瘫痪,便几口喝完了药。 她擦着嘴角残留的药液,忽然说道:“苏大,也姓苏?” “陈嬷嬷,上回让你查的苏夫人查到了没有?” 陈嬷嬷答道:“京中有一个四品武官姓苏,但是他的夫人一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侯夫人总觉得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她早已被网罗其中,却不自知。 陈嬷嬷犹豫许久,才对侯夫人说道:“夫人,大小姐,也许并不似表面看着那样良善” 陈嬷嬷将前些日子江玉凝针对江昭月,去揽月阁散播谣言的事情跟侯夫人说了。 侯夫人却摇摇头:“你就是想多了,凝儿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她没有你说得那样恶毒,顶多是心里不高兴,耍耍小性子,凝儿一心将我当亲生母亲的。” 陈嬷嬷闻言不再多说,只默默摇头叹息。 侯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问道:“赵国公寿宴是后日?” “是后日。” “月儿的规矩学得如何了?”侯夫人道,蔡嬷嬷被送入顺天府后,她便让陈嬷嬷每日花两个时辰去教江昭月规矩。 “二小姐很聪明,看一遍就会了,不过三日,行走坐卧,言谈举止,都有了嫡女风范,夫人带出去,定不会丢脸” “如此最好,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总该结交一些贵族小姐。” 夜里,揽月阁。 江昭月坐在揽月台上,五层楼的高度,她望着下方,没有丝毫惧意。 她手中还拿了一个黑色长筒模样的器具,她只多看了一眼,萧振廷便将其送给了她。 这个东西叫望远镜,是从西洋远渡重洋传过来的,是个稀罕玩意儿。 她拿着望远镜观望,可以看到很远,足以看清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一大早,萧振廷亲自将她送回了侯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多睡了一会儿,才错过了给侯夫人请安,索性便将错就错了。 早上她从屋中出来,江玉凝看到她平安无事时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 江玉凝得知苏大以那样凄惨的方式死去时,那神情,也甚是好看。 江昭月将望远镜对准了芙蓉阁,忽的勾唇一笑:“江玉凝,你的身,我验定了!我们,走着瞧!” 第48章 了不得了! 第二日,江昭月一早请过安用过早膳,便回了揽月阁。 江昭月举着望远镜坐在揽月台上,盯紧了芙蓉阁。 中午才过不久,一小丫鬟鬼鬼祟祟进了芙蓉阁,同青桃说了两句话。 江昭月瞬间打起了精神! 果然,不一会儿,江玉凝带着青桃悄悄出府了,还给门房塞了好大一块儿银子。 江玉凝是从西门出府的,江昭月叫过霜紫吩咐了一番。 “去,务必办好了!” “是,小姐!”霜紫领命而去。 城北别院。 江玉凝推门进屋,刚进门就被太子抱了个满怀。 “凝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太子细碎湿热的吻落在江玉凝细白的脖颈上。 江玉凝羞红了脸,柔弱的挣扎若有似无的。 “殿下,凝儿也想殿下了。” 不消片刻,二人便滚到了那张大床上去,旖旎暧昧的声音不断从房中传出。 青桃红着脸堵住了耳朵,昨日若不是大小姐劝止了夫人,差点就验身了。 要是验了身,验出大小姐非完璧之身,她作为贴身大丫头,肯定会被夫人乱棍打死! 昨日才来那样惊险的一朝,今日大小姐就顶风作案,她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一曲结束,江玉凝柔弱无骨地躺在太子胸前。 “殿下,明日赵国公寿宴,母亲执意要带二妹妹同去,届时大家都会知道二妹妹才是母亲亲生的,往日玩得好的小姐妹定会看不起我” 江玉凝满面媚态,双眸含泪,委屈的模样越加惹人怜爱。 这回没能让江昭月身败名裂,她的身份明日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幸好她早些告知了太子身世一事,若不然当众被揭穿,太子不一定会心疼她。 身份有疑,她就算做不了正妃,凭着太子对她的喜爱,她怎么也能给太子做个妾。 待他日太子登基为帝,她照样是高高在上的妃嫔! 太子心疼极了她这委屈的模样,轻声哄道:“凝儿莫怕,有孤在,孤会让人知道你是孤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无人敢轻慢于你。” “凝儿谢殿下,凝儿只有殿下了。”江玉凝抹抹眼泪。 眼看时候不早了,江玉凝从房中出来,叫上青桃回府。 下台阶时江玉凝腿软了一下,青桃立刻扶住了她。 “大小姐?小姐没事?” “无碍。”江玉凝眉心一蹙,身下湿濡很是不适,方才殿下做得猛烈了些。 “小姐,你的裙子怎么湿了一块儿?”青桃惊讶地看着江玉凝粉色纱裙湿濡的那一小块儿,小姐该不会是尿身上了?她暗自揣测。 “废话什么?外衣脱了!”江玉凝瞧见裙上污渍,将青桃的外衣套在了腰间。 揽月台。 江昭月举着望远镜,远远瞧见江玉凝在青桃的搀扶下往侯府走,勾唇一笑。 当即扔下望远镜,往西门去。 江昭月带着金蝶银蝶站在西门入口不远处。 门房瞧了一眼气势凛然的二小姐,默默垂下头,紧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江玉凝与青桃从西门进来。 “大姐姐这是去哪里了?”江昭月朝着江玉凝挑了挑眉,一副要整治她的得意模样。 江玉凝秀眉一蹙,委委屈屈道:“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姐只是出门逛逛,散散心罢了,怎敢劳烦妹妹大驾,在此迎接。” 说到末尾的‘迎接’二字时,江玉凝陡然提高了音量,说得又慢,语气中有一抹得意。 江昭月嘟唇道:“只是逛街,那姐姐为何一样东西没买?谁知道姐姐出府干什么去了呢?姐姐该不会是出去私会外男了?” 江昭月对着江玉凝眨眨漂亮的眼睛。 江玉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眸中积蓄起了泪水。 “二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不过是逛个街,二妹妹就污蔑我私会外男,真是好过分,我要让母亲来评评理!” “好呀,碧荷,去请夫人过来一趟!”江昭月笑着吩咐道。 江玉凝皱眉,江昭月难道就不怕?竟然主动让人去请母亲过来。 紧接着江昭月又笑了一下,紧盯着江玉凝,缓缓开口。 “金蝶,银蝶,把大小姐和青桃给我抓住!” “是!小姐!” 只几个呼吸,江玉凝跟青桃便被金蝶银蝶按住了。 “大胆!这是大小姐,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大小姐也敢抓!”青桃厉声斥道。 江玉凝委屈道:“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抓我?” 江昭月很快告诉了她答案。 “本小姐怀疑大小姐私会外男,行了那苟且之事,必得为大小姐验身,方能证明大小姐的清白!” 青桃脸色惨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的脑袋保不住了! 江玉凝脸色更白,她愤怒地挣扎着。 “江昭月!你凭什么验我的身!你凭什么?!在这府中,我才是嫡女,你不过是个庶女,凭什么让人验我的身!” 门房缩着脖子,浑身冷汗,袖中的手默默将大小姐给的银子扔进了草丛里。 江玉凝在叽叽喳喳中被金蝶押入了西门旁的一所无人居住的院子。 房间里,验身的一应器具,与验身的嬷嬷早已准备好。 验身嬷嬷有两位,为了防止有人被收买而说谎,也为了防止一人出现失误验错了,需得由两人验身,两人互相监督。 江玉凝隔着屏风站在一旁,屏风后,两个嬷嬷已将江玉凝绑在了为验身而特制的椅子上。 “大小姐您也别怪我们我们都是听二小姐的吩咐办事” “大小姐,奴婢冒犯了,这就开始了” 两个验身嬷嬷战战兢兢的,二小姐是侯夫人亲生的,二小姐才是血统纯正的嫡小姐,二小姐的命令,她们不敢不听啊! 二人一褪下大小姐的裙子,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不对,是恨不得自戳双目! 二人看着眼前的骇人一幕,发出阵阵惊呼。 “我的天爷呀!”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这还是深闺小姐呀,怎么” 第49章 恨不得自挖双眼 “啊!!!” 江玉凝尖叫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羞耻的一幕,竟然叫两个婆子瞧见了,她不活了! “江昭月!!!我要杀了你!!!”江玉凝厉声大吼,那声音中气十足,听得出来是异常愤怒了。 活了十五年,她从没有这样耻辱过! 她将来会是高贵的太子妃,她是太子的女人,怎能被如此羞辱,如此对待! 江昭月施施然地坐在屏风外,听见里面婆子的惊呼声,江昭月的尖叫声,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江玉凝迫不及待又与太子殿下行了苟且之事。 江昭月泰然自若地问道:“何嬷嬷,桂嬷嬷,因何大呼小叫?” 何嬷嬷与桂嬷嬷是一脸的嫌弃,果然不是夫人的血脉,骨子留着通房贱妾低贱的血液,青天白日的就出去与野男人苟且,带着野男人的东西回来! 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还好二小姐目光如炬,看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叫他们来给大小姐验身。 否则若是有朝一日,大小姐在外与野男人私会被他人发现了,才叫侯府丢脸! 不止如此,还会连累了侯府另外两位小姐的婚嫁! 桂嬷嬷一脸鄙夷道:“二小姐,老奴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眼啊!” 何嬷嬷亦是满脸嫌弃,龇牙咧嘴,不住摇头:“二小姐,大小姐已非完璧之身,才与人行过苟且之事不久!” 江玉凝听到嬷嬷们的话,恨不得杀了她们,两个贱婢,也敢嘲笑她长宁侯府嫡小姐! “贱婢!贱婢!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江昭月皱皱眉:“嬷嬷验了吗?只看看就能看出是否完璧?嬷嬷还是再验验,莫要冤枉了大姐姐才是。” 桂嬷嬷叹息道:“二小姐您还是闺阁小姐,自是不懂,既然二小姐不放心,奴婢们再验验就是了。” 两位嬷嬷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江玉凝,这回可就没有方才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了。 “大小姐,您怎能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 何嬷嬷按着江玉凝,桂嬷嬷拿着验身器具,朝着江玉凝探去。 江玉凝愤怒地挣扎,大声嚎叫:“贱婢!放开我!我要杖毙你们!!!” 片刻后,桂嬷嬷与何嬷嬷从屏风后出来。 “二小姐,奴婢们细细查验过了,大小姐已非完璧。” “什么?!!!” 恰在此时,侯夫人走了进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陈嬷嬷跟在侯夫人身后,听到桂嬷嬷所言,亦是一怔。 桂嬷嬷如实对侯夫人说道:“回夫人,奴婢们奉二小姐命令给大小姐验身,大小姐已非完璧之身” 侯夫人腿一软,差点摔倒! “凝儿她”侯夫人脸色难看极了,难以相信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会做出这样有辱门楣之事。 江玉凝听见侯夫人的声音,在屏风后伤心地哭道:“母亲,呜呜,母亲救我,二妹妹她欺负我,这两个嬷嬷都收了妹妹的好处,故意要辱我清白” 侯夫人恶狠狠地看向眼前三人,质问道:“是不是你们!串通一气!伤害我的凝儿!” 桂嬷嬷与何嬷嬷没想到大小姐会这般颠倒黑白,纷纷变了脸色。 “夫人啊,奴婢没收二小姐一分好处,夫人不信大可以搜身,还可以到奴婢房里去搜,奴婢几十年来对侯府忠心耿耿啊!” “夫人您是没看见,那骇人的一幕,奴婢真的恨不得挖了这双眼睛!实在是、实在是” 江昭月这时开口道:“夫人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看,究竟是我们冤枉了大姐姐,还是大姐姐在强行狡辩。” 侯夫人心疼极了,“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该如此侮辱” 对上江昭月明亮澄澈的双眼,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昨日她还听信凝儿所言,要对江昭月验身。 江昭月轻笑道:“我让人给江玉凝验身就是侮辱她了?昨日她撺掇您给我验身,您一口就答应了,难道就不是在侮辱我?” 侯夫人避开了江昭月明亮坦荡的目光,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屏风后走去。 江玉凝还被绑在椅子上,裙子也被扒了。 瞧见屏风另一边朝这边走来的人影,她急急哭道:“不要!母亲不要进来!母亲!” 侯夫人打定了主意要知道嬷嬷们说的是真是假。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一手养出来的,最守规矩的金贵小姐,会在出阁前就与人私通。 侯夫人忍着心痛,穿过了屏风。 瞧见屏风后的一幕,她总算懂了方才嬷嬷们说的恨不得自挖双眼是什么意思了。 她颤抖着手指着江玉凝:“你你” “江玉凝!你怎么对得起我十几年来的悉心教养?!我可有教过你未曾婚嫁便与男子私通?我可有教过你白日宣淫?!!!” “你怎么对得起我!!!” 侯夫人猛拍大腿,几乎要跳脚! 江玉凝身上的痕迹,分明是刚与人行过苟且之事,青天白日的她就出府与外男私通,丢尽了她的脸面! 江玉凝哭得伤心极了:“母亲,对不起,凝儿对不起母亲,母亲,你听凝儿解释好不好,凝儿可以解释的” 侯夫人忽的闭上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 “我亲眼所见,你还要如何狡辩?若非月儿发现此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你可知道一旦事情暴露,长宁侯府在京都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江玉凝,你只顾着自己快活!可有一星半点为家族考虑过?”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侯爷!侯爷您不能进去!” 长宁侯不顾下人阻拦,强行进了这所无人居住的院中。 原来是芙蓉阁的人通风报信去了,叫来了长宁侯。 “江昭月,休得欺负凝儿!”长宁侯猛地踹门闯入了房中,对着江昭月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江玉凝穿好了衣物,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她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眼圈红通通的,可怜巴巴的,满脸的委屈。 “父亲,凝儿并非有意,凝儿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可是,可是母亲她,她不肯听凝儿解释” 第50章 私生女 长宁侯瞧见江玉凝这般可怜模样,心都要碎了。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啊,这孩子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凝儿就算做出了那等事,也定是因为情难自禁。 正如他对苏云妗的感情,情到深处,哪里是能轻易控制住的。 “凝儿,告诉父亲,那个男人是谁,父亲定会让他上门提亲,风风光光的,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他与苏云妗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可惜那年苏家遭遇变故 他绝不会让他们的悲剧再发生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长宁侯又对侯夫人道:“凝儿她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你何必这样说她?她可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她吗?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当母亲的!” 侯夫人无端被侯爷骂了一顿,心中未熄灭的怒火再次沸腾。 “正因为这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才看不得她这样作贱自己,我要是那黑心的母亲,我不止不教训她!我还要嘉奖她!” “宠子如杀子,这样的道理,侯爷读万卷书,难道还不懂吗?” 江玉凝带着怨毒的目光落在江昭月身上。 江昭月竟让她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还有长宁侯夫人,也是个没良心的,她受了这样大的屈辱,竟然还要来责怪她不要脸,是白眼儿狼。 这对母女令人恶心透了! 恶毒到了骨子里! 她紧紧咬牙,马上,她就会让她们后悔方才对她的侮辱! 几滴眼泪倔强地落下,江玉凝低泣着说道:“呜呜是太子是太子殿下” “竟是太子殿下?!” 长宁侯惊喜万分,陡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江玉凝。 “太、太子?!!!” 侯夫人亦是惊讶不已,呆愣了片刻,凝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时认识了太子? 江昭月嗤笑一声。 这一世,没有她给江玉凝让路,江玉凝想当太子正妃,做梦! 青桃还跪在地上趴着,身子都抖成筛子了,头几乎磕到了地面,期望不要有人注意到她! 先前给江玉凝验身那两个嬷嬷,面色一白,低下头,目光闪烁着,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江玉凝秋后算账。 谁能料到大小姐还有这样的机遇,与当朝太子殿下相识啊! 江玉凝看着众人惊讶的样子,极为得意。 接下来,江玉凝委委屈屈地,将自己如何与太子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讲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惊讶不已,江玉凝与太子的这段爱情故事,真如话本子里写的似的。 长宁侯并不在意江玉凝如何攀上的太子,只叫江玉凝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一旦她嫁给太子为正妃,今后就没人再瞧不起他们长宁侯府。 同时又对侯夫人说道:“幸亏凝儿是嫡女,若是庶女,太子怎么看得上。” 侯夫人愣愣地点头,心中也暗自庆幸。 方才对江玉凝的生气荡然无存,她亲切的拉着江玉凝雪白柔软的小手。 “方才母亲训你也是为你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这种事到底不好,你们既已有了肌肤之亲,太子可有说何时上门提亲?” 侯夫人是真心疼江玉凝,太子都要了凝儿的身子了,总该上门提亲才是。 长宁侯也好奇地看向江玉凝。 江玉凝垂下眼帘,犹犹豫豫地开口:“太子的婚事,自是当由太子请示陛下,陛下再行赐婚”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该由陛下亲自赐婚!” 长宁侯哈哈大笑,心中无比畅快,凝儿嫁太子,那他就是太子岳父! 侯夫人却摇了摇头,担忧道:“凝儿你太傻了,太子他万一反悔,不愿娶你,没了清白,日后你要如何嫁人?” 江玉凝脸色僵硬了一瞬,这个贱人,干嘛咒她,她与太子情比金坚,太子怎会不娶她! 唇边还是扯起一抹柔弱的微笑:“母亲不必担心,太子殿下承诺过凝儿,定会娶凝儿的” “只是”江玉凝欲言又止地看向江昭月。 侯夫人问道:“只是什么?” “凝儿只管说,父亲为你做主。”长宁侯道。 江玉凝说:“如若我的身份出现疑点,太子便没办法娶我为正妃” “二妹妹与母亲长得太过相似,日后宴会母亲若是带二妹妹前去,别人定会猜疑我的身份。” 陈嬷嬷听见这话,顿时皱起了一张脸。 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不让二小姐参加任何宴会,不让二小姐在京都贵女圈中露面。 侯夫人也想到了这点,顿时为难了起来。 “凝儿,月儿不会抢了你的风头,你已经有嫡女的身份了,月儿什么都没有” 不出去露面,如何谈婚论嫁? 月儿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她不能因为凝儿的姻缘,毁了月儿的一生。 长宁侯却直接对江昭月说道:“为了你大姐姐的婚事,为了侯府的荣耀,你就该懂事些, 莫要挡了凝儿的路,日后你好好待在侯府,侯府不会短了你的吃穿,外面就莫要去了!” 江昭月从凳子上起身,直视着长宁侯,她的好父亲。 “侯爷的意思是要将我软禁在府中?” 长宁侯心虚地避开江昭月的目光,硬声道:“你的牺牲是为了侯府,侯府供养你长到这么大,你该懂得感恩,现在到了你回报侯府的时候!” “侯爷!!!”侯夫人忽然厉声叫道,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您就半点不顾我的颜面?月儿是我的女儿啊,她已经受了十多年的苦,好不容易与我相认,为何不能出去宴会,结交京都贵女?” “凝儿与太子殿下情比金坚,太子怎会在意凝儿的身份?况且凝儿以嫡女名义养在我名下,怎样都当得起太子妃这个名头!” 长宁侯没想到沈佩蓉会与他唱反调,从前他说的话沈佩蓉无不奉为圣旨。 “他人看见江昭月那张脸,难免要猜疑凝儿的身份,夫人,凝儿是你养大的,难道你就忍心见她受人指指点点?” 侯夫人十分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时,江昭月忽然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江玉凝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也配当太子妃?” 第51章 绾婳的质问 侯夫人震惊了! 江玉凝是外室生的私生女? 哪里来的外室? 侯夫人震惊地看着长宁侯与江玉凝,江昭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责问的话还没问出口,长宁侯就大声怒骂江昭月:“你给我闭嘴!休要污蔑凝儿!” “只是让你待在府中,你便心生怨怼,无所不用其极的污蔑你姐姐。” “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长宁侯深深看了江玉凝一眼,眼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沈佩蓉嫁妆丰厚,还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侯府需要她的嫁妆,凝儿嫁太子,更需要她的嫁妆。 且他听闻南下经商的大舅哥沈令安,召集能工巧匠修建了一艘巨型船只,可远渡重洋,从西洋带了不少货物回来,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男人,他最知道男人娶一个女人不单单是为感情,更多的是利益的交织,利用的价值。 苏云妗没有什么钱财,长宁侯府公中也没多少进账,凝儿的嫁妆要想丰厚,必得依仗沈佩蓉。 如今,还不是同沈佩蓉翻脸的时候。 江昭月竟知道凝儿不是乔姨娘所出,倒是令他意想不到,只怕逼急了她会口不择言说出更多事情来。 江玉凝一脸的慌张,小腿都在颤抖,江昭月真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世,她之前的直觉没有错! 侯夫人许久才冷静下来,还好,是月儿的污蔑,凝儿单纯善良,怎么会是外室所出。 “月儿,以后不许再说这话,你大姐姐毕竟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侯夫人对江昭月叮嘱道。 她养出来的女儿成了太子妃,日后还会成为皇后,她就是皇后的母亲! 不得不说,这样的诱惑,没有几个女人经受得住。 江昭月了解长宁侯夫人的阴暗面,虚荣、自私、自欺欺人 她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侯夫人还傻傻的相信江玉凝与长宁侯编织的谎言。 不知道该说她是傻呢,还是蠢呢。 江昭月余光瞥见匍匐在地的青桃,挑眉道:“见到自家小姐与外男私通,不知劝阻,事后也不知禀报主母,这样的贱婢该如何处置呢?” 青桃瑟瑟发抖:“夫人饶命啊!二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救救奴婢啊!” 侯夫人脸色一沉。 “拉出去,杖毙!” “母亲!”江玉凝惊了,青桃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丫头,母亲说杖毙就杖毙了?! 侯夫人说:“下头的人不听话,就该杀鸡儆猴让这些奴才长长记性,包庇小姐犯错,罪无可赦!” “另外,芙蓉阁的下人,各杖责十下!” 江昭月回到揽月阁。 碧荷刚从外头回来,进了小书房,将手中一张契书拿给江昭月。 “小姐,您让奴婢看的那家铺子,买下来了,这是铺子的交易契书。” “嗯,很好,碧荷,我看你很适合当这个掌柜。” 江昭月看了看契书,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碧荷清秀脸蛋上。 她有意锻炼碧荷一番,碧荷性子单纯,看不穿宅内那些弯弯绕绕。 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碧荷就是她在乎的那颗软柿子。 保不齐江玉凝苏云妗母女会对她身边人下手。 将碧荷放出去,她也少了个后顾之忧。 碧荷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天人交战,神情越来越坚定。 “碧荷听小姐的,小姐让碧荷做什么,碧荷就做什么。” 江昭月将碧荷的卖身契撕了,从此她便不再是奴籍。 碧荷又惊又感动,不顾江昭月的阻拦,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谢小姐!谢小姐!谢小姐!” 这个铺子江昭月是准备拿来做成衣铺子的,随后江昭月将自己对于成衣的打算讲与了碧荷。 “去。” “小姐,碧荷一定将成衣铺子办好了,不辜负小姐期望。” 入夜后,江昭月再次乔装成男子,揣上新画的舞裙图纸,带上金蝶去了千欢楼。 她手上那五千多两银子买了铺子后便不剩下多少了,这回去千欢楼,自是想再做几笔生意。 赛妈妈瞧见江昭月,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将人带到了房间,好水好茶招待。 “多日不见,小公子胖了不少。”赛妈妈寒暄道。 江昭月穿衣裳时也察觉到了,腰身都大了一圈儿,这是伙食变好,身上长肉了。 “赛妈妈,之前那舞裙,可否让赛妈妈赚上了千金?” 赛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何止千金,公子就是我们的财神爷啊!” 绾婳那样冷淡的性子,本以为不招人喜欢 可穿上那精美飘逸的绫罗轻纱舞裙,竟是一舞倾城,惹得楼中客人纷纷朝台上掷银子。 绾婳从此成了千欢楼新花魁,客人们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竟是竞争到了两万两银子的天价。 这是从未有过的,往常那些花魁顶多了也就千两银子。 “公子有大才,这次来找我,可是带了新图纸?” 江昭月将怀中十份舞裙图纸悉数拿了出来。 她实在是太缺银子了,铺子装点,买布料,请绣娘,没有哪样不花钱的。 “总共十份,价格还按之前的来。”江昭月道。 “好!就按之前的来!”赛妈妈一口答应下来,生怕江昭月会涨价。 有了这些舞裙,绾婳姑娘火上年不成问题。 绾婳姑娘本是官家小姐,姿容美,仪态绝,再辅以精美霓裳,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惊为天人! 江昭月准备离开时,一出门便撞见了绾婳姑娘。 绾婳皱着眉盯着江昭月,年纪不大,心思却是不正经。 江昭月也打量着她,一眼便认出了她,绾婳头上梳着飞仙髻,一身绫罗彩衣,只露出白皙锁骨,其他地方裹得严严实实。 “绾婳姑娘。”江昭月望望天,摸了摸鼻子。 她心中自是清楚,大雍朝民风保守,舞裙看着虽漂亮,穿着却是太露了。 露腰,露小腿,露胳膊,即便是青楼女子也没几个接受的了,不过绾婳一定能接受。 “就是你,绘出那种不正经的舞裙?”绾婳质问道。 她第一次看到那些哪哪儿都遮不住的衣裳时,恨不得手刃了做出这衣裳的人。 为了报仇,她忍下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为了报仇,她做什么都可以。 第52章 戏弄 “啊哈,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昭月就要从绾婳身旁穿过。 “站住!”绾婳张开手臂,拦住了她。 “绾婳姑娘还有事?”江昭月问道。 绾婳皱眉:“你们绘制衣裳图纸的,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衣裳的实用性?你算了!你自己穿穿看就知道了!” 绾婳说完拽着江昭月的胳膊往自个儿房间拉。 江昭月到底心虚,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便任她拉着走了。 绾婳成了花魁,新房间极大,房间里最大的部分还是放置衣裳的区域。 绾婳将那身以红色为主的暴露舞裙扔到江昭月怀中。 “换上!” 说着,为了照顾这位小公子的脸面,她还贴心地转过了身去。 江昭月几下就穿上了,还对着发黄铜镜照了一番。 这舞裙,是真漂亮。 绾婳转过身来,指着眼前的女子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位小公子,是位女子? 还是一位顶顶漂亮的女子,腰肢纤细,肤白胜雪,大红色轻纱垂在她身侧,强烈的红与强烈的白带来极强的视觉冲突。 原来这身衣裳用肉眼看到,是这样的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修长的黑影,几个呼吸后,黑影又消失不见。 “明明都是女子,姑娘何必绘出这种衣不蔽体的东西来羞辱我,只因我是个青楼女子?” 绾婳苦笑,眸中是深藏的痛苦。 她本是官家小姐,父亲获罪被斩首,家中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为妓,都是命运弄人,才让她流落烟花之地。 “你既已穿上了,好好看看,这东西穿着能见人吗?” 江昭月摸摸后脑勺,尴尬笑道:“并非羞辱姑娘,实不相瞒,我本人是非常喜欢这些衣裳的!” 江昭月肯定地点点头,而后又露出一副愁容:“可惜我朝对女子约束太多,男子能打赤膊,女子露个胳膊就是不守妇道!” “也不知要再过多少年,才能实现穿衣自由。” “至少也让女子不要大热天的穿厚厚的好几层衣裳?年年热死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江昭月一副无限感慨,为全天下女子不平的模样,绾婳瞬间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原来,姑娘竟有如此境界,先前是绾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绾婳十分愧疚,不忍责怪这样一位为天下女子的穿衣自由而忧心的人。 这番耽搁,江昭月回到揽月阁已是接近子时。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侯府众人来到大门外。 今日是赵国公的六十大寿。 大门外已准备好了两辆马车。 侯爷带着世子先行骑马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侯夫人与三位小姐。 江玉凝一袭浅红色纱裙,衬得皮肤越加白皙娇嫩,手腕是那对老夫人送的玻璃种的翡翠玉镯,耳饰与头饰皆是浅色的风格,她整个人犹如一朵娇美的小白花。 “母亲,上车。”江玉凝扶着侯夫人上了第一辆马车,而后自己也上去了。 江玉凝上去后,马夫将垫脚的凳子一收,江昭月与江汐只能坐后面那辆马车了。 江昭月对江玉凝的这些小把戏感到可笑。 一会儿到了赵国公府,三人站在一块儿,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江汐已经习惯了,自顾自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江昭月也上去了。 马车里,江汐端坐着。 今日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以金线绣着蝴蝶的外衣,头上戴着几枚银饰,手腕上戴着羊脂玉的玉镯。 这身打扮,一看就很有钱的模样,她姨娘不愧出身江南富商,就是豪横。 江昭月则是中规中矩,穿着一件的湖蓝色绣花百褶裙,百褶裙一丝不苟,端庄又优雅,上身外头再搭配一件黄色刺绣比甲,十分庄重贵气的打扮。 “二姐姐,大姐姐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日后二姐姐怕是再也没机会成为嫡女了。” 江汐忽然出声,同江昭月说话,语气中是幸灾乐祸。 这长宁侯府凭什么就她一个庶女? 江昭月往身后一靠,懒洋洋地眯上了眼。 押宝还是别押太快,不然打脸时会更痛。 “啊,太子妃啊,好厉害的样子。” 江汐听见江昭月平淡的语气,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犹如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冷哼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今日马车似乎行驶得格外慢,江汐许久才察觉到,一把掀开了帘子。 前面哪里还有母亲那辆马车。 江汐气得将帘子一甩,肯定是江玉凝做的手脚。 “都怪你!”她怒瞪江昭月。 江昭月懒得理会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昨日睡得晚,补足精神才是正经。 二人抵达赵国公府外时,果然没见到侯夫人与江玉凝的身影。 那两人怕是早就进去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手上没有请柬,不会放我们进去的!” 江汐满肚子的气,说话语气很冲。 昨晚她还想着能不能在国公府宴会上偶遇一位贵公子呢,这下全泡汤了,连门都进不了。 二人来到门口,便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要求出示请柬。 “请二位小姐出示一下请柬,没有请柬,奴婢不能放你们进去。” 婆子对着穿金戴银的江汐目露鄙夷,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又是想混进宴会偶遇贵公子的商家女! 江汐气冲冲地开口:“我是长宁侯府的小姐,方才我母亲和大姐姐已经进去了,请柬在母亲那里。” 婆子态度很坚决:“没有请柬,不能确认你们的身份,就是不能进,你们不要在这儿挡着别人!” 江汐和江昭月被推到了一旁。 这时,一位着红衣、头戴明珠的贵女问道:“你们就是长宁侯府的庶女?” 江汐见她语气和善,收敛了怒容,微笑道:“是,我们是长宁侯府的庶女,姐姐能否为我们做个证,帮帮忙,带我们进去?” 这位贵女又说:“你们哪位是二小姐,哪位是三小姐?” 江汐生怕她误会了,急忙说道:“我是三小姐,她是二小姐!你就带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江玉凝摆明了不想让江昭月进去,她不敢坏了江玉凝的事。 这位贵女又道:“就是你们长宁侯府的庶女,妄想冒充嫡女,是整个京都的笑话。” 她言语中满是嘲弄,眼中流露出一抹恶毒,与之前和善的询问截然不同。 江汐脸色一青,丢脸极了,这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这人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故意要戏弄她,要看她的笑话。 第53章 区别对待 一旁的江昭月狠狠地盯着这位头戴明珠的贵女,眸中是浓重的恨意。 这个人,是崔明珠,定远将军府嫡女,崔晁之妹。 同崔晁一样,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别人痛苦,戏弄他人,凌虐他人,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上一世,崔明珠嫁人之后不过三日便被夫家休弃,恶名远扬,再也嫁不出去,时常同崔晁一起鞭打她。 江昭月对崔明珠的恨意,不比对崔晁少! 崔明珠都来了,那么崔晁一定也来了。 既然双双送上门来了,就别怪她不客气! “明珠姐姐,理她们干什么,我们快进去,听说太子殿下也要来呢” 一旁的王六小姐挽住了崔明珠的胳膊,面带羞涩地说道。 崔明珠还觉得不够,嘲弄戏耍的目光对着江汐从头到尾来来回回地扫视,与打量货物无异。 这种目光让江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之感,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自己只是个小小庶女,不敢贸然反抗。 崔明珠面露讥讽:“穿得跟个商家女似的,哪有半点侯府小姐的样子,啧啧啧” 她的目光平移到了江汐身旁的江昭月身上。 在看到江昭月精致漂亮的五官那一刻,崔明珠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是无边蔓延的嫉妒。 “大胆,敢盯着本小姐看,掌嘴!”崔明珠怒声道,她恨不得打烂这张脸! 她身后的丫鬟一脸凶相地靠近江昭月,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皮肉碰撞的巨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江昭月昂首挺胸地站着,拍了拍手,嫌弃道:“皮肤真油,脏了我的手。” 地上,一丫鬟趴着,半边脸高高肿起。 江汐都惊呆了! 她有些后怕地看看江昭月,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之前马车上她还捧着江玉凝,踩低江昭月,她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脸。 “你竟敢还手!”崔明珠吓了一跳,一个小小庶女,竟敢抵抗! 崔明珠干脆自己动手,高抬起巴掌挥了过去。 “看我不教训你!我的丫鬟也是你一个庶女能打的?!” 江昭月同样没跟她客气,左手抓住她的手,右手猛地扇在崔明珠脸上! “这我知道,你的丫鬟只能你打,你都打死好多个了。” 王六小姐猛地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崔明珠,明珠她如此凶残的吗? 母亲还说让哥哥娶她为妻,哥哥一个瘦弱书生,遭不住她打 崔明珠脸上挨了一巴掌,立刻肿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打她的江昭月。 “你敢打我!你个庶女你敢打我!” “国公府的人呢?有人在门口欺负你们的宾客,你们就干看着?!!!” 两个婆子闻言即刻上前来,崔大小姐是定远将军府的嫡女,万万不可得罪! “你们两个商家女,好大的胆子,胆敢打伤崔大小姐,来人,将他们扭送到顺天府去!” 几个小厮立马围了上来。 江汐害怕极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打了崔大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不要去顺天府!” 女子进了监牢名声可就没了。 为了防止带利器进去,进顺天府监牢前都要脱光衣物检查的! 监牢守卫又都是男子,一旦进了顺天府监牢,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崔明珠自然知道顺天府监牢是什么样的,她得意又愤恨地盯着江昭月。 凡是得罪她崔明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周遭围观的贵族小姐们,都变了脸色,无不为崔明珠的恶毒感到胆寒。 不过一点口角纠纷,就要将人送到顺天府去。 人家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庶小姐,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人。 江昭月脸上并无害怕之色,只见她波澜不惊地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 “嬷嬷且看看,我们也是国公府宾客,国公府当真要将宾客扭送至顺天府?” 两个婆子对着请柬看了许久,没有丝毫伪造的痕迹,上面的印信是国公府的印信无疑。 立刻笑道:“二位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着,他们撤走了小厮,不再管这揪心事。 江汐震惊地望着江昭月,她怎么会有请柬,好好厉害! 江汐都有些佩服江昭月了! 这么看来,江玉凝的盘算是要落空了。 “算你走运!”崔明珠更没想到江昭月能拿出请柬,她又打不过她。 她重重哼了一声,而后带上丫鬟转身进府,她们,来日方长! 在场的贵族小姐都挺惊讶的,一个庶女,手上竟然能拿出请柬。 江汐跟着江昭月也进了国公府,一个小丫头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江汐追问道:“二姐姐,你这请柬是哪里来的?” “你猜!” 江昭月并未回答江汐。 她这请柬,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绾婳姑娘。 不知是国公府哪位公子头脑发热,竟给了绾婳一张请柬。 绾婳留着也是无用,听说她明日要去国公府赴宴,便将其转赠给了她。 今日出门前,她瞧见这张请柬,就带上了,有备无患嘛,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不过就算没有这张请柬,有银蝶在,她也不会被送到顺天府监牢去。 引路的小丫头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大园子,领着她们到了园子较偏的一边。 “二位小姐,这里便是招待女宾的园子,宴席摆在另一边,稍后开席了会有丫头领你们去。” 这边只有零星的五六人,这些人也不大说话,要么站着,要么坐着,极为安静。 而从这边望去,园子另一边,许多贵族夫人小姐们在说话,时不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来。 江昭月远远地瞥见了侯夫人与江玉凝的身影,二人背对着他们,与其他夫人小姐说话。 江汐愤愤地看了一眼那边:“国公府这是把咱们这些庶女区别开来弄到一边来了!别府也少有这样做的!” 江汐说的没错,她们被特意带到了庶女这一堆。 第54章 一看就是亲母女 江昭月点点头:“嗯,还是大姐姐胆子大,身为庶女做了十几年嫡女,且还想继续做下去。” 江汐想起先前的经历,就是一肚子的气。 “哼,她一个庶女,站在嫡女堆里,竟一点也不知羞愧!也真是好意思!” 江昭月扫了一眼这边的庶女。 大多穿着简单,也不懂搭配,含着胸,十分拘束的模样。 这些人之中,江昭月只认得一人。 崔盈盈。 崔盈盈是定远将军府的庶女,也是唯一一个庶出的孩子,在府中受尽了委屈。 上一世她快饿死时,崔盈盈见她可怜,给了她一个白面馒头。 她至今仍记得,那馒头是温热的,绵软的,吃到嘴里好甜好甜。 这事儿被崔晁发现了,将崔盈盈打了个半死,从此她再也没见过崔盈盈。 或许是死了,或许被关起来了,她不知道。 崔盈盈那时半边脸被火烧过了,有着丑陋可怖的疤痕,眼皮都与脸部肌肤粘连在了一起,睁不开了。 现在么,崔盈盈还没被火烧,她记得将军府起大火的日子,就在最近这些时日,具体时间她却是记不清了。 崔盈盈注意到江昭月的视线,扭头看了过去。 眼前的女子一身贵气,身上的首饰名贵,衣裳布料一看就知道很贵。 还有她身旁另一个女子,穿金戴银的。 她们,竟也是庶女吗? 崔盈盈有些惊讶,谁家庶女穿这么好呀。 这些庶女们瞧见江昭月与江汐二人,只惊讶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江昭月对崔盈盈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方才得罪了崔明珠,崔明珠那性子若是看见她与崔盈盈说话,崔盈盈回府后定会受崔明珠折磨。 不过想到会让崔盈盈毁容的大火,她还是微微靠近了,装作倒茶喝的样子,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近一个月,小心火烛。” 嫁人离开将军府,是崔盈盈唯一的出路,上一世就是因为脸被火烧毁,没人愿意上门提亲。 身为将军府的庶女,再不济,总能嫁个秀才,不说大富大贵,安稳度日总是可以的。 崔盈盈听见这道声音,惊讶地望着江昭月。 江昭月不动声色道:“别看我,崔明珠正盯着我呢。” 崔明珠这是盯上她了,不让她受点罪,崔明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昭月自是无惧,崔明珠最好闹得越厉害越好,她才好还手啊。 她又不是一个坏人,总是不好无端找人麻烦的。 崔明珠带着丫鬟,另外身后还跟着几位贵女,径直朝着江昭月走了过来。 崔明珠指着江昭月道:“这位就是长宁侯府二小姐,方才我也弄清楚了,就是这位庶出二小姐,妄想冒充嫡女,冒充不成,反倒连累自个儿姨娘丢了性命。” 顿时,另外几位贵女对着江昭月一阵鄙夷。 “一个小庶女,是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的?真是不知何为廉耻。” “要是我家的庶女,敢冒认我的身份,直接发卖了就是,哪里还能容她们嚣张。” “长宁侯府到底是没落了,都没规矩了,犯了滔天大错的庶女,还敢带出来参加宴会。”有人摇头道。 “你一个庶女,穿戴规制都越过嫡女去了,你该不会是还想抢嫡女风头?” “太不要脸了” 崔明珠听着众人对江昭月的奚落,一脸的得意。 敢得罪她,她有一百种方法让江昭月不得好死! 江昭月的目光没有落在这些贵女身上,从她们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直勾勾地望着与侯夫人站在一块儿的江玉凝。 她点头道:“诸位说得极是,有些庶女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非得把自个儿当嫡女。”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江昭月这话什么意思? 她们是在说她,她听不懂的吗? 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 众人正惊讶,江昭月却穿过她们,朝着热闹的嫡女那边去了。 “喂!你是庶女,不许去那边!”有人叫道。 江昭月充耳不闻,挺直了背脊,融入了嫡女这边,挤掉一名贵女,站在了侯夫人右手边。 侯夫人左手边便是江玉凝了,江玉凝脸上带着笑意,正与这些夫人贵女们讲自己用的面霜。 “你是谁呀!你挤什么?”被挤掉的那名贵女不悦道。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目光悉数落在了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江昭月身上。 “这位姑娘是哪家,我怎么感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招待宾客的国公夫人疑惑地问道。 国公夫人五十多岁,面上涂了脂粉也掩盖不住老态,一看就是奶奶辈儿的老人。 江昭月微微一笑,将脑袋朝着侯夫人靠了靠。 “我是哪家的姑娘,大家还看不出来么?” 江昭月与长宁候夫人,两张相似的脸摆在一起,众人一阵惊呼。 “天哪,好像啊,这一看就是亲生的!” 江昭月这些日子长了些肉,便显得更像侯夫人了。 “这一定是亲生的,没跑儿了!侯夫人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啊!这不是先前那个庶女吗?”王六小姐惊讶道,她方才还在门口瞧见了她,这姑娘打了明珠姐姐,她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庶女?这就是传闻中想冒充嫡女的那个庶女?” “不会!这一看就是亲母女啊!这多像啊!哪里还用冒充?!” 江昭月十分满意这些人的反应,果然,大家伙儿的眼睛是雪亮的。 贵女夫人们俱都瞧着站在一起的母女三人,江玉凝一看就是个外人,同侯夫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江玉凝紧紧咬住了下唇,压得下唇失了血色。 江昭月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她都将她远远地甩在后面了,没有请柬,江昭月一个庶女怎么可能会被放进来? 此时江昭月跟她们站在一起,江玉凝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尴尬,正如她先前所想,不像的那个人最尴尬! 林太师孙女林诗瑶仔仔细细瞧了许久,猛然想起,这不是上回在天香楼盯着她瞧的登徒子吗? 原来她是个女子,她可是心中暗恨了好久。 林诗瑶问道:“那你到底是嫡女还是庶女啊?” 说是庶女,一身穿戴又是嫡女规制,说是嫡女,长宁侯府又没公开承认。 这些贵夫人贵女也都好奇极了,京都可是少有这般新奇之事,俱都竖起了耳朵。 第55章 太子殿下 江昭月瞥了江玉凝一眼,在江玉凝惊恐的神色下,露出了一个优雅矜贵的笑容。 “反正在家中,侯爷与夫人给我嫡女待遇。” 侯夫人瞪了江昭月一眼,极其小声,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你给凝儿留点面子,凝儿可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女人,你们姐妹关系好了,日后凝儿也会照顾你这个妹妹的。” 江昭月同样小声回道:“怎么照顾我?故意将我甩在后面,让我没有请柬,赴不了宴?” 侯夫人闻言闭上了嘴,微微叹息。 待陛下给凝儿和太子赐了婚,凝儿做太子妃的事稳了,到时候月儿想怎么样不可以?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在场的贵夫人无不是宅斗高手,江昭月这话一出,就都明白真相如何了。 燕云侯夫人不禁笑道:“这长宁侯府也真是够有意思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回来,把一个庶女捧在手心,不愧是你,哈哈哈。” 燕云侯夫人曹双芷一向与长宁侯夫人不对付,回回见面都要刺上对方两句心里头才舒坦。 年轻时二人本是手帕交,关系比亲生姐妹还要好,沈佩蓉本是要嫁燕云侯的。 谁料在一次宴会上,曹双芷落了水,当时还是世子的燕云侯下去救起了她,为了她的清誉,燕云侯只得娶了她。 直到二人亲事定下来了,沈佩蓉才知道这事,二人就此闹翻。 事情出了不久,长宁侯世子便上门提亲,沈佩蓉不想身份低了曹双芷去,就嫁了长宁侯。 听着燕云侯夫人的讥笑,长宁侯夫人脸色又青又红。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认亲生女儿的行为有多愚蠢可笑。 认回江昭月,不一定就要让江玉凝去做庶女,两个都为嫡女又有什么不可? 一个是一手养大感情深厚的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都是她最亲的人。 “谁说我不认亲生女儿?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族中确认,上族谱等一应事宜,哪里是那么快就能办妥的?”侯夫人怒视曹双芷。 听闻此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江昭月真是亲生的,侯夫人也本就打算认回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公布此事。 那这不就说明,江玉凝这位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侯府嫡女,其实是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 “也真是搞笑,京都第一才女的称谓,竟是落在了一个鸠占鹊巢多年的庶女身上!”有人不忿道,对江玉凝充满了鄙夷。 “我就说嘛,论才学,诗瑶姐姐才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才女!” 有人说着将林诗瑶推了出来。 林诗瑶手中还拿着一本诗书,尴尬的笑了笑:“当不起,当不起” “林姑娘果真是诗书不离手,去哪里都要拿上一卷诗书。”国公夫人笑着赞道。 江玉凝没想到这些人翻脸这样快,明明之前还对她一口一个玉凝姐姐。 一个嫡庶身份而已,真的有那样重要吗?! 江玉凝恨得直咬牙,脸上的笑容怎么都维持不住,冷着一张脸。 侯夫人赶紧小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凝儿,你照样还是母亲的女儿,我们母女俩十多年的感情,有没有血缘都没有关系。” 不过对于江昭月这个做过十多年庶女的人,这些夫人小姐们也并没有对她多热络,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在他们看来,身份自然重要,在身份的背后,是权势,是财富 崔明珠虽与江昭月有仇,对于看江玉凝的笑话,也十分热衷,她嘲讽了江玉凝几句。 “原来京都第一才女,是从通房贱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呀,这个笑话,我能笑上一整年,哈哈哈!” “什么笑话?也讲给本太子听听。”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转身看去,来人形容俊逸,身姿挺拔,着一身蟒袍,赵国公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 是太子殿下!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低着头之时,崔明珠胆大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子看,只觉得太子殿下风姿胜过她见过的所有男儿。 太子也注意到了胆敢直视他的崔明珠,崔大将军的嫡女,可惜他已心有所属,只爱凝儿一人。 “都起来,不必拘束。”太子抬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质戒指。 众人纷纷起身。 江玉凝面带笑意,在一众贵女的目瞪口呆下,径直走到了太子面前。 众贵女惊讶不已,江玉凝她怎么敢的? 她们可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啊! 江昭月却是清清楚楚,人家两个早就私定终身了。 江玉凝与太子说着话,她耳朵却时刻听着身后贵女们的动静,这些人只有羡慕她的份儿! “凝儿,孤可是来晚了?”太子瞧着江玉凝苍白的脸,惨白的唇,一阵心疼。 “太子殿下,凝儿真的没事”江玉凝看了一眼江昭月说道。 太子带着杀意的视线落在江昭月身上。 “江昭月,侯府一日不承认你的身份,你便一日是庶女,就是侯府承认了你的身份,也莫要妄想欺负凝儿,凝儿有孤护着!” 江昭月抬手扶了扶发髻,手腕银质手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轻轻笑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就算没有殿下,母亲也会护着大姐姐,我哪儿能欺负得了大姐姐呢。” 侯夫人激动不已,太子果然心属凝儿 一众夫人贵女们都震惊不已,江玉凝不声不响的,竟然勾搭上了太子?太子还亲口说要护着江玉凝! 太子一眼就瞥见了江昭月手腕的银镯子,这银镯子的风格与凝儿设计的暗器戒指倒是极为相似。 太子带着江玉凝往另一边走去,二人说话去了。 崔明珠十分不服气:“一个通房贱妾生的,竟勾搭上了太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其他人虽未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与崔明珠差不多。 王六小姐劝道:“明珠姐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万一江玉凝日后当上了太子妃,少不得要秋后算账的” 太子妃只是隐晦的说辞,日后太子登基,那江玉凝就是皇后,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只能怪江玉凝运气太好,入了太子的眼。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旁边是潺潺流水,沿着流水又生着一路柳树,垂柳在微风中轻摆。 太子回忆着方才江昭月手腕上的银质镯子,问道:“江昭月手上的镯子,是怎么回事?” 第56章 让我看看大才女看的什么书 江玉凝疑惑道:“镯子?” 她哪里会注意江昭月的穿戴,更不知道什么镯子。 本想去偷江昭月的暗器图纸的,可揽月阁守得紧,她的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太子皱眉道:“江昭月手腕的银质镯子,风格与你赠孤的戒指十分相似。” 江玉凝闻言,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小声道:“殿下,那镯子,是二妹妹非要戴,我只能送她” 太子搂住江玉凝:“她竟如此欺你,相信今日之后,她知道了你是孤的人,定不敢再冒犯。” 二人走着走着,在院子里绕着绕着,就又碰到了那些贵女。 林诗瑶坐在石凳上看书,其他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礼部尚书府小姐许若芙说:“我前几日听我二哥哥说,洛绾婳成千欢楼花魁了,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那些人豪掷万两银。” 郑雪眉面露鄙夷:“进了千欢楼那种地方,还想当清倌。” 郑雪眉是新任刑部尚书的嫡女,从前她父亲是刑部侍郎。 前任刑部尚书获罪抄斩后,她父亲便升任了刑部尚书。 王六小姐唏嘘不已:“两年前绾婳姐姐还与我们一同玩耍呢,真是造化弄人” 江昭月站在一棵海棠树下,秋海棠正盛开着,落了一地的花瓣。 她百无聊赖地踹着地上花瓣,时不时瞥一眼林诗瑶。 她暗暗想道:“也不知道江玉凝是如何让林诗瑶在国公夫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掉出一本春宫图的。” 林诗瑶察觉到江昭月若有似无的目光,有些不适,默默转身背对着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果然是登徒子!本性难移!” 这一转身,忽的抬头,便对上了太子的目光。 太子与江玉凝并排走着,看到前方有人,才放开了牵着江玉凝的手。 林诗瑶却看得清清楚楚,二人手牵手,想必感情极好。 那她回家之后也去回了父亲,莫要再说将她嫁与太子的话,太子已是有了心上人。 这时,崔明珠却故意说道:“之前都说林诗瑶会成为太子妃,林诗瑶,你的一腔心意总归是错付了!” 许若芙对林诗瑶说:“诗瑶姐姐切莫伤心,江玉凝如今的身份,能不能成为太子妃还不一定呢, 你还是有机会的,你可是林太师的嫡孙女,又与太子自幼相识,还入宫做过公主伴读,身份比江玉凝高贵多了。” “闭嘴,别说了!” 林诗瑶皱起了眉头,喝止了二人。 太子殿下的脸色已经变了,江玉凝亦是委屈地低下了头。 太子握住江玉凝手腕,朝这边走了过来。 “太子哥哥,方才那些话并非我的本意,我” 林诗瑶见太子脸色难看,想要解释,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太子阴沉着脸色对林诗瑶道:“孤确实与你自幼相识,但孤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多的,林小姐就不要再肖想了!” “日后,也不要再叫‘太子哥哥’这样亲昵的称呼,同别人一样,称呼孤太子!” 太子这话说得严重,下了林诗瑶的脸面。 这番话说得林诗瑶涨红了脸,委屈得几乎落泪,委屈地看了太子一眼,拿着自己那本诗书跑开了。 他们本就没有婚约,各自嫁娶本就毫不相干,太子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番话,显得她好像非要缠着他似的! 江昭月见林诗瑶跑了,当即追了过去。 林诗瑶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小溪流转角处,算是隐蔽了,这里有一小石桌,她在石桌前坐下。 捡起地上石子,对着水中扔了好几下,才算化解了几分心中委屈。 又翻开了手中诗书,沉浸在了历代文人所着诗词的优美之中。 江昭月站在远处一棵树下,她一直追着她,倒是显得奇怪了些。 不过一会儿,江玉凝与许若芙往这边来了,江昭月往树后藏了藏,没让她们发现自己。 看来江玉凝是要对林诗瑶动手了。 林诗瑶听见脚步声,见是江玉凝,没有好脸色,冷着一张脸,不再去看她。 江玉凝站在林诗瑶身后,柔声说道:“林姐姐,方才殿下他不是有心的。” “只是听见她们那样说,怕我会委屈,言语才重了些,林姐姐千万莫要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许若芙也劝道:“是啊,太子殿下不是有心的,我方才也跟太子殿下道过歉了,都是误会一场。” 林诗瑶只看着手中诗书,并不理会二人言语。 许若芙一把夺过林诗瑶手中诗书,扔在了小石桌上,蹲下身拉住了林诗瑶的手。 “好姐姐,别生气了,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才让太子殿下误会姐姐的,都是我的错” 林诗瑶别过头去,她又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太子说话实在太过分! 江玉凝又说道:“林姐姐,凝儿真的很抱歉,可是感情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住的,凝儿此生从未想过能得太子这样的良人倾心相待” 这话激地林诗瑶直接背过了身去,双眸盯着潺潺而过的清澈溪流。 江玉凝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她已经得到太子的心的,还来她这里炫耀什么?!她与太子又没有关系! 江玉凝从袖中拿出另一本诗书。 趁着林诗瑶背对着,看不见,迅速与石桌上那本调换了。 两本书封面一样,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所有阻了她的路的人,她都要除去! 做完这个,她笑道:“林姐姐,宴席就要开了,别看书了,随我们一同回去!大家都在等你呢!” 许若芙亦是将桌上诗书直接塞进了林诗瑶衣袖中,又挽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有翻开的机会。 “开席了么?” 林诗瑶并不想错过宴席。 免得让众人以为她是因为见到太子跟江玉凝在一起,才赌气不肯去宴席的,好像她多在乎太子似的。 她才刚站起身。 江昭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旁,猛地抽出了她衣袖中的诗书! 江昭月捏着手中诗书,目光扫过眼前三人,最后定格在林诗瑶脸上,笑道:“让我看看,大才女看的什么书!” 第57章 就是用这些狐媚手段勾引太子? “你这个登徒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林诗瑶怒嗔一声,抬手就要将自己的书抢回来。 江昭月狡黠一笑,高举着躲开了她的手,绕着石桌跑了一圈儿,来到了江玉凝身后。 “给我看看怎么了?莫非你嫌弃我当了十几年的庶女,才不给我看的?我就要看!” 江玉凝心中却是紧张不已,万一让江昭月先看到了书中内容,她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江玉凝紧张道:“二妹妹,别闹了,快将书还给林姐姐。” 林诗瑶也跑了过来,二人围着江玉凝闹个不停。 “还给我!” “给我看看嘛!” 江昭月乱拽着江玉凝,趁乱将手中书与江玉凝袖中的换了回来,才还给林诗瑶。 “无趣,不给看算了!”江昭月放开了江玉凝,将书还给了林诗瑶,同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回头我会找你索要。” 林诗瑶不明所以,只骂了句:“登徒子!” 她正要翻开书看看,有无损坏,许若芙赶紧抢过,塞入了她衣袖:“好啦!宴席开了,快过去。” 宴席上,琴声幽幽,丝竹悦耳。 长宁候夫人与江玉凝坐一张矮桌,江昭月与江汐坐一起。 江玉凝对江昭月笑道:“二妹妹,你不了解母亲的喜好,我同母亲坐在一处,好为母亲布菜。” 江昭月点头道:“嗯,究其根本,大姐姐到底是庶女,庶女是该好好伺候嫡母,大姐姐懂自己的本分,作为嫡妹,我很欣慰。” 江汐听见这话,目光瞥向了江玉凝与母亲那桌。 江玉凝的笑容僵住了,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手中夹着的一块儿鱼肉不知该往谁碗里放。 侯夫人看了江昭月一眼,道:“好了,都是亲姐妹,都少说两句。” 江昭月对面,坐着的就是林诗瑶母女,林诗瑶旁边的一桌,是许若芙与许夫人,许若芙正挨着林诗瑶。 照理来说,应该就是这会儿的事,莫非是许若芙动的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许若芙应当已经上了江玉凝的贼船了。 先是许若芙对林诗瑶说出那番话,捧林诗瑶,踩江玉凝,刚巧被太子听见,让太子误会林诗瑶想与江玉凝争太子妃的位置。 到换书之时,也是许若芙帮着江玉凝,二人串通一气,要害得林诗瑶再无翻身之地。 林诗瑶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江昭月又在盯着自己看。 她狠狠一眼瞪了回去,江昭月却好像没看见一般,她在发呆? 宴席到快结束时,江玉凝将袖中书拿出来,摆到了桌上。 恰巧上首的国公夫人瞧见,朗声笑道:“江大小姐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这是看的什么书?也给我老婆子瞧瞧,回头啊,好督促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女儿。” “祖母!”赵蕊儿对着国公夫人娇嗔了一句。 有侍女来到江玉凝面前,江玉凝微笑着将书呈上。 “夫人随便看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民间诗词。” 侍女恭敬地将书呈给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缓缓翻开一页。 江玉凝微笑的脸上带了几分羞怯,道:“不比林姐姐,林姐姐出身书香世家,看的诗书定然与我们不同,我不过空有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罢了,这个名头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凝儿自知配不上这个名头” “对啊,这个名头最先是谁传出来的?”江昭月疑惑道,那脸上的神情,大有好好查一番的架势。 “只是随便传的罢了,当不得真。”江玉凝尴尬笑道,江昭月若真去查,万一查到娘亲 江昭月忽然对国公夫人大声道:“国公夫人,大姐姐看的什么书,不若念两句让我们也听听?” 江玉凝一副自豪的模样,笑吟吟地望着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僵住许久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一张老脸垮了下去。 这书里,哪里是什么诗书分明是一张张的避火图 内容还极其大胆,与寻常的避火图有很大区别。 饶是她活了这五十余年,也是不忍直视。 “啪嗒”的一声响,国公夫人重重合上了这本书,脸色极其地不善。 这突兀地一声响,叫众人有些心惊。 江玉凝心中却想着自己的计划,不禁高兴着,得意着。 她即将成为太子妃,国公夫人怎么都要夸她两句奉承一下? 她得意地笑着,抬头朝国公夫人看去。 国公夫人察觉到江玉凝的目光,瞧见她脸上得意的笑容,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江玉凝到底在得意什么? 将这样污秽的东西带入国公府,她是跟国公府有仇,是哪个孙女得罪了她? 瞧着面上一副清高的才女模样,行事却是如此浪荡不堪,国公夫人不禁摇了摇头。 莫非江玉凝就是用这些狐媚手段勾引了太子? 国公夫人看江玉凝的目光更加不善了,心中鄙夷极了,却还是极力克制着。 到底是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暂且让她得意,看她还能得意多长时间。 “还给江大小姐。”吩咐侍女将书还回去。 “江大小姐”侍女将书放在了江玉凝面前,侍女脸色绯红,方才她就站在国公夫人身旁,自是也看到了书中内容。 江玉凝就这样摆在桌上,也没有放回袖中,只是疑惑国公夫人怎么没有夸赞她呢? 侯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国公夫人的态度不似平常。 江昭月看着这一幕,猛地转过了身背对着她们,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二姐姐,你在笑什么?”江汐不明所以,好好的,江昭月怎么突然笑成这样儿了。 对面的林诗瑶也瞧见了江昭月笑得猥琐的侧脸,一阵鄙夷,又白了她一眼。 “瑶儿,母亲教过你什么?喜怒当不形于色。”林夫人看见女儿不雅的神情,训斥了一句。 “是,母亲。”林诗瑶收敛了神情。 这时,江玉凝突然笑道:“林姐姐素来诗书不离手,夫人不若看看林姐姐在看什么书?才好叫国公府的姐姐妹妹们也学学。” 第58章 大姐姐你怎么能看这种书? 国公夫人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的人了。 方才的刺激还没缓过来。 听见江玉凝这样说,想起方才看到的东西,心里猛地跳了几下。 “蕊儿,你们姐妹有好学的,多同林小姐一道玩耍,也好沾染些书香气息。” 国公夫人吩咐身旁的小孙女赵蕊儿。 从前赵蕊儿就爱同江玉凝在一块儿,她既已知晓江玉凝是个什么人,便不能再让小孙女再同她一道了。 “好呀,祖母,那日后便要多叨扰林姐姐了!”赵蕊儿对着林诗瑶笑了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林诗瑶微笑着点点头。 赵蕊儿自恃身份高贵,是国公府的小姐,一向是鼻孔朝天的。 也只与那些个有爵位之家的小姐说话,她们这些臣子的女儿,是不理会的。 她也只当国公夫人只是说说罢了,并未往心里去。 江玉凝见国公夫人不应自己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国公夫人也看看林姐姐在看什么书,夫人只看了我的,不看林姐姐的,林姐姐少不得要说您偏心。” 国公夫人见江玉凝不死心,面皮颤了颤,一巴掌打死江玉凝的心都有了。 不要脸的东西,也敢对她这样有诰命在身的夫人指手画脚! 方才太子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江玉凝正火热着呢。 碍于江玉凝准太子妃的身份,国公夫人只得做做样子。 “呈上来。”国公夫人吩咐道,脸上没什么笑容。 林诗瑶抽出袖中诗书,搞不懂江玉凝在干什么,非要让国公夫人看她的书,她书里又没有宝贝。 她将书拿给侍女,微微笑道:“只是普通诗词罢了。” 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翻开,脸色瞬间就缓和了。 她合上书本,对林诗瑶赞道:“嗯,不愧是林太师的孙女,早就听闻林姑娘诗词不离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她对林诗瑶极为满意的模样,让侍女将书还给了林诗瑶。 事情如此顺利,众人都觉得在意料之中,林夫人更是对女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培养的女儿,不会差。 唯独江玉凝失去了笑容。 江玉凝傻眼了,事情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难道国公夫人不应该将春宫图狠狠往地上一扔,生气地指责林诗瑶吗? 让众贵女们看看这位书香世家的才女,在别家宴会上看春宫图这种污秽的东西吗? “国公夫人可有看错,里面真是诗词?”江玉凝不死心地问道。 林诗瑶皱了皱眉,她书里面是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除了诗词还会有什么? 江玉凝这话问得倒是怪了! “江大姐姐觉得应该是什么?” 林夫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家瑶儿是之前最有望成为太子妃的人选,江玉凝定是在针对瑶儿! 幸运的是,江玉凝的陷害似乎并未成功,她也想不明白,一本书而已,能作出什么文章来? 连江汐都觉得江玉凝这话问得怪,不过就是一本书,除了诗词文章还能有什么。 她想到先前江昭月捧腹憋笑的样子,总觉得这事儿与她有什么关系,不由看了江昭月一眼。 江昭月却是对林诗瑶眨了眨眼睛,很可惜林诗瑶并未看见,正与林夫人凑在一起说着话。 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她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是傻了。 林诗瑶是前准太子妃人选。 江玉凝这是要陷害林诗瑶,要用一本春宫图,让林诗瑶名声尽毁,再无跟她争抢的可能。 当真是好恶毒的招数,好深沉的心机! 好在江玉凝并没有成功。 按照自己的脾气,若是林诗瑶呈上来的是那种污秽东西,她定会怒骂一通! 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样的人成为太子妃,真是国之不幸,不止身份卑贱,还心思恶毒,满腹心机。 国公夫人笑容僵硬:“不是诗词,还能是什么?江大小姐以为呢?” 江玉凝想到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 难道方才没有换成功? 不可能! 她亲手调换的,不可能有误!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玉凝心虚地瞥了一眼周围,而后,悄悄翻开了桌上那本书的一角猛地合上! 是那种图! 春宫图是她手里这本书!!! 国公夫人看见了! 怪不得国公夫人对她态度这样奇怪,她不禁后怕,幸好国公夫人没有直接扔出来,要不然她的名声就完了! 江昭月一直暗中注意着江玉凝,瞧见江玉凝突变的脸色,她问道。 “大姐姐看的什么书?怎么只给国公夫人看,不给我们看?” “从前怎么不知道大姐姐赴宴还带书卷的,这是在学林姐姐,诗书不离手吗?” 众人看江玉凝的目光立马就变了。 果然还是林诗瑶更有才学,京都第一才女都要向她学习。 江昭月突然起身,三两步来到江玉凝面前。 江玉凝警觉,立刻抓住桌上的书要收起来,她动作极快地抓去! 江昭月也同时伸手! 二人紧紧抓住了这本书。 “二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江玉凝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侯夫人皱眉道:“月儿,放手,何必抢凝儿的东西。” 其他人也都看着这一幕。 江昭月的乖张他们也略有领教,绝不是个安分的。 更何况她被江玉凝霸占了嫡女身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们就不信江昭月能安安静静地看着江玉凝继续受尽侯爷夫人宠爱。 还成为太子妃,一辈子压在她头顶上! 这些小姐们心中本就嫉妒江玉凝入了太子的眼,都乐于看江昭月撕江玉凝。 “拿来你!”江昭月嘟囔一声,手上猛地一个用力,抢过了那本书。 “不许看!” 江玉凝毫无形象地大叫一声,脸上是惊恐的神色! 江昭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拍了两下书的封面。 翻开。 看了一眼。 尖叫一声:“啊!” 扔出去! 翻开的书落在地上,宴席中央。 一幅春宫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江昭月捂着脸大声道:“大姐姐你怎么能看这种书?还将它带到国公府里来?” 第59章 差一点,身败名裂 地上翻开的书页上,刺激的一幅画明晃晃地摆着。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崔明珠得意道:“原来江大小姐的狐媚之术是日日苦心钻研得来的,也真是难为江大小姐了,哈哈哈!” 其他人亦是三三两两议论纷纷,一道又一道鄙夷的目光落在江玉凝身上。 “真是没想到,江玉凝竟然看这种书。” “自己私下看也就罢了,竟还将这种污秽之物带到别家宴会来!” “方才还一脸得意的给国公夫人看呢” “是啊!如今回想起来,方才国公夫人的脸色就很不对,铁青铁青的,原来是看到了这种东西!” “亏她还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呢!干脆改个称号叫京都第一浪女好了!” “哈哈哈” 江玉凝听着这些诋毁自己的话,眼泪不停地掉。 侯夫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一旦凝儿的名声毁了,就做不了太子妃了 “凝儿,此事你如何解释?”侯夫人失望地看着哭个不停的江玉凝。 江玉凝仇恨的目光紧盯江昭月。 江昭月仍是一脸震惊之色。 “大姐姐,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这要是传出去,大姐姐还怎么做太子妃呀!” 江玉凝哭泣地指着江昭月:“二妹妹,我知道你恨我占了你的身份这么多年,可十几年前我也只是个小婴儿,我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带这种书进来陷害我?” “母亲,您一定要相信我,这本书不是我的,是二妹妹带进来的” 众人听见江玉凝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 都惊呆了! 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江昭月施施然道:“大姐姐,你好不要脸,到现在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怎么陷害你?” “况且,方才国公夫人也看了书中内容,要不问问国公夫人,书中是什么?” 国公夫人脸色不善,极为不悦地瞪了江玉凝一眼。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江玉凝倒在侯夫人怀中不停哭泣。 “母亲,我没脸活了” 侯夫人担忧道:“如今出了这种事,太子殿下可还会娶你?” “母亲,是江昭月陷害我,太子殿下定能理解我心疼我的。”江玉凝委屈道。 林诗瑶直到看到被江昭月扔到地上的春宫图,结合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江昭月算计江玉凝,而是江玉凝在算计她! 差一点,就中了江玉凝的圈套! 差一点,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这差的一点 林诗瑶看向了江昭月,是江昭月在帮她,怪不得,先前在溪边,江昭月说自己欠了她人情 林诗瑶不住后怕,若非江昭月帮她,今日身败名裂的就是她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她欠了江昭月一个天大的人情。 走到江昭月身旁,她说道:“江二小姐,方才,多谢!” “不客气,我的付出,必须要有回报,我会找你要的!”江昭月勾唇一笑。 “日后有什么需要诗瑶帮忙的,尽管说,只要诗瑶能办到。”林诗瑶满是感激。 就在此时,太子过来了。 是江玉凝让丫头去请的。 “殿下” 江玉凝凄凄惨惨戚戚地叫着太子,双眸含泪,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太子脸色阴沉,大步走到江玉凝身边,将人揽入怀中,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今日之事,休要再议论,谁也不许传出半分,若孤日后听到半点传言后果,不是你们承担的起的!” 在场之人战战兢兢。 全都想不明白,江玉凝名声都没了,太子还这样维护她,还让她们所有人都闭嘴! 众人很是想不通! 难道真要学那等狐媚之术,才能引得太子倾心? 江玉凝被太子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崔明珠向来胆大,她恨恨道:“太子殿下竟要娶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为太子妃!她江玉凝也配!” 有人附和道:“谁让人家有本事呢,能勾住殿下的心,我们啊,是拍马都及不上。” “再说了,这人多口杂的,这么大的消息怎么瞒得住,谁又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那位还能把咱们都砍头不成?”有人笑道。 国公夫人堆起笑容对众人道。 “好了,大家伙儿都去花园里看戏,请的梨园班来唱,爱听什么自己点,下午吃过点心再回去。” 众人离开宴席。 夫人们都听戏去了。 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逛着园子说着话。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老远都能听见,倒是给园子添了几分雅韵。 靠近男宾这边,一处假山下。 太子搂着怀中低泣的江玉凝不住安慰。 江玉凝哭着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二妹妹会用这样恶毒的方式来陷害我,要毁了我的名声,让我不能嫁给殿下” “现在大家都误以为是我带了那不堪入目的东西进来” “殿下,凝儿没脸见人了” 萧季霖眉头紧锁,一下下顺着怀中人儿柔弱无骨的瘦弱背脊。 可怜凝儿刚及笄的年纪,就遭遇了这等事,有那等恶毒的妹妹,将凝儿陷害至此。 “凝儿莫担心,此事,孤会解决,定不会叫人妄议你。” “多谢殿下,呜呜” “不哭了,孤送你回去。” “凝儿不敢再耽误殿下,凝儿自己回去就好。” “” 太子离开后,江玉凝折返回来,藏在假山后。 假山那边就是男宾所在,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身影。 江玉凝紧盯那抹身影,想要让别人不讨论自己,那就给她们制造一件更加刺激的事情,这是娘亲教她的。 她露出一截轻纱衣袖,又弄出了一点动静。 不出所料,那喝得醉醺醺的身影往这边跟了过来。 江玉凝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进了一处竹林。 方才她瞧见林诗瑶就在竹林中。 还在捧着那本破书看! 第60章 一定要找到诗瑶姐姐啊 竹林中。 林诗瑶喜静,便寻了这一处僻静的地方看书,此处听不到那些唱戏的咿咿呀呀的声响。 目光虽在手中书卷上,思绪却飘出了老远。 “唉。”她轻轻叹息。 她要如何报答江昭月呢? 江昭月出身侯爵世家,家世不比她差,且人也比她机灵。 之前在溪边她都没察觉到书本被人调换了,江昭月却知道,还顺手帮了她一下。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陷入沉思中的林诗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等她听到动静时,一回头,嘴立刻被一双大手捂住! 鼻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这是一个喝醉的人,一个醉酒的男人! 林诗瑶害怕极了,奋力挣扎,也挣扎不过男人强大的力道。 被男人拖着走! 江昭月走在一小道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崔明珠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恶毒地紧盯着她。 江昭月的想法很简单,找个隐蔽些的地方,给她暴揍一顿。 瞧见前方小竹林,江昭月眼睛一亮,向前走了过去。 方才踏入小竹林,她就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酒味儿。 江昭月眉头一皱,这里怎会有酒味儿? 不对劲! 目光一扫,石桌前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江昭月快步跑过去,捡了起来。 “这是林诗瑶的书!” 霎时间,心念万转! 万种念头凝聚成一句话——林诗瑶出事了!!! 她明明已经改变了林诗瑶的命运,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不能让林诗瑶出事!” 江昭月心中竟有些慌张。 命运,一定要改变! 一定! 所以,林诗瑶,一定要平安无事! 江昭月不放过一丝线索地打量着周围,希望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道拖痕! 将昭月顺着拖痕追去! 径直来到了一所无人居住的院子前,院子的门开着一条缝,江昭月推门进去! 屋檐下,一个醉酒男子正捂着林诗瑶的嘴,将她往屋里拉! 林诗瑶双手抓紧了门框,奋力挣扎! 在看到醉酒男子身影那一刻,江昭月猛地睁大了双眼,待看清那张脸时,江昭月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此人正是崔晁! 前世江昭月被绑着嫁的人,折磨了江昭月三年,最后将她扔入军营的恶魔,定远将军府嫡子,崔晁! 林诗瑶满脸的泪,看见突然出现的江昭月,仿若见到了救星。 “唔唔唔!!!”林诗瑶挣扎着用眼神向江昭月求救! 醉酒男子回头,瞧见门口的江昭月,脸上淫笑更甚。 竟扔开了林诗瑶,摇晃着步子,朝着江昭月走了过去。 “小美人儿,跟了爷,爷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林诗瑶倒在地上,哭着对江昭月喊道:“江昭月!快跑啊!你打不过他的!快出去叫人!” 江昭月武力值虽不高,却也跟着金蝶银蝶学过几招,对付色中饿鬼还是有一套。 只见江昭月侧身躲过崔晁的一扑,反手就是两巴掌打在崔晁脸上。 与此同时,脚也没闲着,猛地一脚朝着崔晁身下狠狠一踹! “滚!!!”江昭月沉着一张脸,怒喝一声。 崔晁吃痛,倒在地上,仍旧一脸淫笑地朝江昭月爬去。 “小美人儿” 江昭月正要放出手镯中隐藏的匕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哥!” 崔明珠推门进来,扶起了崔晁。 “贱人!你们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林诗瑶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江昭月身边,对崔明珠怒道:“这话你该问问你的好大哥!” “昭月妹妹,我们快走!”林诗瑶拉住了江昭月胳膊。 崔晁突然伸手,拉着林诗瑶往自己怀里一带:“想走?!没门儿!不把爷伺候高兴了,谁都别想走!” “啊!滚开!”林诗瑶害怕极了,在他脸上乱抓几下。 “贱人!敢挠爷?看爷怎么收拾你!” 崔晁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刺痛之下,酒醒了几分。 江昭月趁机将林诗瑶拉了回来,护在身后。 “银蝶!”江昭月叫道。 “小姐!”银蝶突然落地,对着江昭月恭敬应声。 崔晁眼睛眨了眨,淫邪地笑道:“哈哈哈,又来了个小美人儿!” 江昭月目露狡黠,吩咐道:“银蝶,把他们两个,先打晕了。” “江昭月,你要干什么?”崔明珠听到她要打晕自己,不由叫道。“我是定远将军府嫡长女,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定远将军府不会放过你的!” 江昭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眨巴着眼睛。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对你们做什么好呢?” 崔明珠还没听到答案就被银蝶打晕了,崔晁也是一样,二人死狗一样倒在地上。 江昭月问林诗瑶:“诗瑶姐姐觉得呢?” “觉得什么?”林诗瑶虽衣衫凌乱,眼神却是清澈无比。 “崔晁差一点就毁了你的清白,难道你就不想报复回去?” “报复” 林诗瑶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次也是差一点。 今日她两度差点遭遇不测,一定不是偶然。 幕后之人都不用多想,这回之事,定也是江玉凝干的。 否则,好端端的,怎会有一男子进了内院女宾这边,又怎会刚巧到了她挑的隐蔽竹林? 绝对没有什么巧合,有的,是人为! “昭月妹妹,你想怎么报复?”林诗瑶反问道。 江昭月拉着林诗瑶走了,一边走一遍嘟囔道:“我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先走,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报复别人呢” 林诗瑶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要报复的是江昭月,说不报复的也是江昭月,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江昭月临走前对银蝶使了个眼色。 二人晃晃悠悠地走着,在看到前方一群人往这边走时,江昭月立刻拉着林诗瑶往旁边石头后面一躲。 二人微微探出脑袋看去。 国公夫人领着一群夫人小姐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许若芙正哭着道:“呜呜呜一定要找到诗瑶姐姐,我好担心她会遭遇不测” 第61章 那是什么东西 “大家分头去找。” 国公夫人绿着一张脸。 她好好给国公办个寿宴,怎么这窝心事儿一件接一件? 从前哪有贵女敢在国公府干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 她家国公爷与圣上,那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感情,极受圣上信任。 从没人敢在国公府撒野,还算计她,利用她。 而今,江玉凝却一再把她当傻子! 着实可恨! 可如今陛下老了这天下,迟早是年轻人的天下。 说不定哪一天陛下就不行了,太子也就顺理成章地即位为新帝。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即位后,他们国公府的日子,定然没有陛下在时好过。 是以,如今江玉凝是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无论日后江玉凝是为后还是为妃,他们都不能轻易得罪。 如今也只得忍她。 只希望,林小姐还像先前一样机灵,莫要被江玉凝那种浪荡之人毁了一生。 这林小姐,也是可怜。 众人虽散开寻了,许若芙却刻意引着国公夫人往小竹林那边去。 国公夫人绿着一张脸,无奈配合。 这些年轻姑娘的小把戏,还是太嫩,在她眼里,不够看。 后头,江昭月与林诗瑶默默跟了上去。 “我的威胁,有那么大吗?”林诗瑶皱眉,以至于江玉凝如此大费周章地要坏她名声。 “算起来,你欠我两个人情了。”江昭月算道。 “只是我没想到,若芙竟帮着江玉凝来害我,我们七年的交情,终是敌不过利益。”林诗瑶望着领头的许若芙,摇头叹息。 不一会儿,许若芙便引着众人来到了那所院子前。 “诗瑶姐姐?诗瑶姐姐?你在哪儿啊?”许若芙一边走,一边喊道。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就在此时,王六小姐突然说道。 她耳朵还动了两下,那声音太奇怪了,她没听过,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有人指着一旁的院门道:“那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许若芙立刻道:“里面一定不是诗瑶姐姐!一定不是的!应该是国公府的丫鬟侍卫在里面偷情!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我们去别处寻诗瑶姐姐!” 暗处,林诗瑶听着许若芙所言,心如刀割。 她们七年的好友,许若芙这是非要将她置于死地啊! 王六小姐脸色瞬间红了:“偷偷情?” 夫人们的脸色早就红了白白了红了。 小姐们听见这‘偷情’二字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俱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国公府竟有这种事” “光天化日的,丫鬟侍卫就敢这样” “” 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国公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便是她管家不严,说不定还会影响国公府小姐们的亲事。 这个骂名,她们国公府不背!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败坏我国公府的名声!”国公夫人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院门打开后,一地都是撕碎的衣裳,两团抱在一起的白花花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 瞬间,惊呼声阵阵。 “啊!” “我的眼睛!” “救命!” 许若芙立刻飞奔过去,伤心道:“诗瑶姐姐?诗瑶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是被迫的对不对?” 国公夫人被眼前一幕吓得不轻,两人还忘我沉迷着。 听到许若芙的叫声,才看向那两张脸。 这一看,又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林诗瑶? 分明是崔明珠! 那个男人是崔晁?!!! 国公夫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另一位夫人也看清了那两张脸,不由惊呼。 “哎呀!许小姐认错了!这是崔明珠啊!还有崔晁!” 众人闻言,不由都好奇地瞥了一眼。 果然是崔明珠跟崔晁! 王六小姐只看了一眼,狠狠震惊住了,用力掐了两下自己大腿,“我一定是看错了!!!” 许若芙这时也瞧清楚了,不是林诗瑶?!!! 林诗瑶呢? 江玉凝说亲眼看见林诗瑶被崔晁带走的呀! 怎么会这样?! 国公夫人都要裂开了! 她好好的一个寿宴,江玉凝给她搞出这种腌臜事! 江玉凝最好是能嫁给太子,否则 暗处,林诗瑶见状也是一整个震惊了,猛地看向了江昭月! 目光逐渐变得奇怪,这小妹妹,心好脏 “不用谢,处置两个变态杀人魔而已。”江昭月回眸对林诗瑶微微一笑。 这还只是开胃菜,这恶魔一样的两人,她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方能平复来自灵魂深处的滔天恨意! 见时候差不多了,二人悠哉游哉地朝着人群走去。 林诗瑶好奇地朝一位贵女问道:“发生什么了?” “林诗瑶?!!!”这位贵女一抬头,见到林诗瑶,吓了大一跳! 林诗瑶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 许若芙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瞧见朝这边走来的,完好无损的林诗瑶,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若芙,听说你在找我?” 林诗瑶走上前来。 在看到院内的两坨后,她惊呼一声,猛地转身。 “啊!” “那是什么东西?!” “好脏!!!” 国公夫人沉着脸吩咐道:“叫人将这里守住,任何人不得进出,去通知定远将军府,叫他们来领人!” “是!” 院门再度被关上,几个小厮跑过来守在门外。 林诗瑶对许若芙笑道:“辛苦你了,要不,怎么能看到这样一出大戏呢?你说是也不是?” 许若芙都要哭了:“诗瑶姐姐,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里污秽之地,我们快离开” 众人还没走出几步,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太子与江玉凝二人。 江玉凝见众人朝这边走来,皱皱眉,她来晚了? 江玉凝一副伤心的模样,对走在最前面的国公夫人道:“林姐姐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对?” 第62章 我是那么好心的人? 许若芙拼命地给江玉凝使眼色,可惜江玉凝都没看明白。 林诗瑶与江昭月走在最后面,人群挡着,江玉凝没有看见。 国公夫人一言不发,脸色极其难看。 江玉凝伤心道:“呜呜呜,林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遭遇了不测,日后还怎么嫁人” 众人不明所以,皱眉看向江玉凝。 崔明珠出了事,江玉凝为什么要哭林诗瑶? 是不是哭错坟了? 她们倒是觉得江玉凝与崔明珠才是一路人,都是一样的放荡 早知道会看到这些东西,就不该来赴宴,平白污了眼睛。 这时太子一脸嫌弃地开口。 “林诗瑶未出阁便与人私通,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配当太子妃!” 太子明明是说林诗瑶,江玉凝怎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呢? 众人听见太子这话都是一脸震惊! 林小姐怎就与人私通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们怎么不知道? 与人苟且的,明明是崔明珠! 太子也哭错坟了! 国公夫人捂住了心脏,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两人,就是将来王朝的帝王与帝后! 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王六小姐出声道:“江大小姐,林姐姐好好的啊,你在哭什么?” 江玉凝哭声骤停。 林诗瑶没有事? 这怎么可能! 她亲眼看见林诗瑶被崔晁拖入院子才离开的,怎么可能没事?! “可是你们”江玉凝望着这群人欲言又止。 一位夫人一脸难色道:“是崔大小姐唉!” 崔崔明珠? 江玉凝本就不太够用的脑子转了又转,崔明珠能出什么事? 她没算计到林诗瑶,出事的人成了崔明珠? 难道还能与崔晁 可是他们 这怎么可能? 太子没听太明白,再次问道:“林诗瑶没事?崔明珠怎么了?” 那位贵夫人说不出口,摇头道:“太子若是不怕污了双眼,自去看!” 这时,江昭月与林诗瑶走上前来。 江昭月笑道:“大姐姐怎么才来?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林诗瑶对江玉凝连伪装都没了,冷着脸盯着她。 这位江大小姐,自诩名门贵女,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令人作呕。 江玉凝见到完好无损的林诗瑶,垂在身边的手拽紧了裙裳,竟又让她逃过一劫! 她也太好运了! 林诗瑶冷声道:“不知崔大公子若是知道,是江大小姐引他到此,会作何感想?” 江玉凝眼神逐渐惊恐,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那二人清醒后定会疯狂报复! 她不信林诗瑶就能置身事外,毕竟崔晁可是看见了林诗瑶的脸的! 而且,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引着崔晁过来的! “崔大公子自然是看见谁了,便找谁算账,难不成,还要来找我这个局外人?”江玉凝微笑道。 林诗瑶猛地皱眉,扭头看向江昭月,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怎么办?崔晁醒来报复她们怎么办? 江昭月用眼神示意她安心,她自有办法应对。 一场国公府寿宴,就在这样几场闹剧下结束了。 回到长宁侯府。 江玉凝疯狂地摔着屋中器具,一想到今天所受屈辱,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是要让林诗瑶身败名裂,却让人看到是她带的春宫图!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夫人小姐回府之后,与府中人说起这事! “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去找侯爷商量认回二小姐的事了!”丫头进来汇报道。 “孙嬷嬷,备车,去别院!”江玉凝吩咐道。 江玉凝出了府,马车行得快,只用半个时辰,便到了瑾兰苑。 “娘亲!”一进去,江玉凝就扑进了苏云妗怀中,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苏云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与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 她一身素衣,更衬得肌肤雪白,十指修长,一看就是弹琴的手。 特别是额边垂下的两缕秀发,更添几分韵味。 那一双眼睛,狭长灵动,含着无限风情。 在听完女儿哭诉之后,她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只要有太子护着你,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议论,不敢在你面前说一句。” “再说,崔家二人之事,也可放大,便无人再议论你,很快人们就会忘记这件事” 苏云妗十分镇定。 “至于江昭月,你暂且不要惹她,娘亲会修书让老夫人回侯府。” 江玉凝在听完母亲这番话后,豁然开朗。 “还是娘亲有办法” 果然还是亲娘好,侯夫人哪里会这样为她着想,亏她白白在侯夫人面前表现了那么多年! 揽月阁。 金蝶笑道:“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现如今京都已是遍布崔家二人的传言,而且” “而且什么?只管说便是。”江昭月道。 “奴婢只怕会污了小姐的耳。”金蝶有些犹豫。 “哦?银蝶?还有什么言语能污了小姐我的耳吗?”江昭月挑挑眉。 金蝶银蝶想起小姐做的那些事,对苏大的处置、对崔家二人小姐内心应该是挺强大的。 金蝶道:“那些说书的,更是将其润色了一遍,说是崔家二人早已暗生情愫,只分开一会儿,便忍不了” 银蝶兴奋道:“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听书之人,一边鄙夷唾弃,一边又爱听极了!” 金蝶道:“崔家二人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竟是将大小姐带春宫图赴宴一事压得毫无消息!” 银蝶遗憾道:“小姐无意的一个举动,竟是阴差阳错的帮了大小姐。” 江昭月冷笑道:“你们看我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小姐?” “故事嘛,人家编得,我们也编得,两个人的故事怎么够精彩呢?如今正炙手可热,就将——江玉凝也加进去!” “” 金蝶银蝶听完江昭月新编的故事后,看着江昭月稚嫩脸庞上的诡异笑容,汗毛都竖起来了。 二人佩服道:“高还是小姐高!” 第63章 老夫人回府 此后几日。 京都传言越来越火热,且这传言里又多了一个江大小姐! 江昭月乔装成了男子,正与金蝶坐在茶馆二楼,听着楼下台上说书人说书。 “话说国公府寿宴那日,江大小姐不小心落出一本春宫秘籍” “这秘籍,正是江大小姐引得太子倾心的宝物!” “那崔大小姐看见后,当时不发,事后却悄悄向将大小姐借书请教” “那崔大小姐学过之后饥渴这才让众人瞧见了一出的好戏” 每每讲到精彩之处,台下人纷纷喝彩! “好!说得好!” “上流勋贵圈子也太乱了!” “这还只是其一,还有更乱的事咱们都不知道呢!” 这只是京都众多茶馆之一,其他茶馆近些时日大热的内容,都是崔家二人与江大小姐一事。 就在此时,一队士兵进了茶馆,领头之人正是崔晁。 崔晁面目愤怒狰狞,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剑,翻身上台。 “饶命!公子饶命!!!”说书人跪地求饶。 崔晁神情愤怒,一剑砍下了说书人头颅! 一阵鲜血喷溅,馆中人纷纷落荒而逃。 “爷我要杀光你们!!!该死!全都该死!!!”崔晁拿着剑对着茶馆客人们乱砍,死伤无数。 在崔晁连着砍了好几个说书人,还能在将军府高枕无忧后,京都再无人敢讲此事。 不过崔晁,崔明珠,江玉凝,他们三人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江玉凝日日以泪洗面,她真的没脸见人了,连府中下人都听说了那些事,看她的眼神都不复从前! 苏云妗亦是操碎了心。 她本以为用崔家那二人的事,定能掩盖住凝儿的事情,没想到江昭月竟用她用的办法,将凝儿也加入了故事之中! 她实属没想到,一个古人,还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古人,能敌得过她想出的公关方案! “娘亲,我该怎么办?!我不要活了!”江玉凝大哭。 “没关系,都没关系,只要太子殿下爱你,其他的,都没有关系”苏云妗极其镇定。 “娘亲说得对,我还有太子殿下,等我成了太子妃,谁敢妄议我,我就诛谁九族!”江玉凝止住了哭泣,眸中满是愤恨。 长宁侯府,揽月阁。 霜紫急急跑进小书房。 “小姐,老夫人回府了,夫人叫您一起去大门外迎接!” 江昭月带着霜紫与银蝶前去。 才刚出揽月阁的门儿,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端着一个大茶盘,走到江昭月面前时竟朝着江昭月倒了过来。 江昭月早就注意到了她紧张的神色,留了个心眼儿,迅速躲开了。 丫鬟连着四五个茶杯摔倒在地,破碎瓷片刺破了她掌心,她疼得龇牙咧嘴。 “哪个院子的丫鬟,路都走不好,叫人牙子来发卖了!”江昭月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位芙蓉阁的丫鬟。 “二小姐饶命啊!不要发卖奴婢!不要发卖奴婢啊!求求您了!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啊!” 那丫鬟顾不得手上的伤,不停对江昭月磕头。 “霜紫,教给你了。”江昭月吩咐霜紫处置,带上银蝶去了前院。 大门口。 侯爷,侯夫人,世子江承珏,以及江玉凝都已经到了。 “今日是祖母回府的日子,姐姐怎么还不来?”江玉凝柔柔开口。“祖母最看重规矩,姐姐若是迟了,祖母定会责罚的。” 江承珏一脸不屑地嘟囔道:“大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那女人那样害你,毁你名声,你还担心她!” 正这样说着,江昭月便出来了。 江昭月今日身穿一件端庄大方的大红色衣裳,更衬得她明艳漂亮。 “今日发卖了一个不会走路的丫鬟,心情格外好。” 江玉凝脸上本就不多的笑容消失了。 江承珏看到江昭月出现,不敢再说什么,立马转过了身,规规矩矩地站好。 等下老夫人一定会为他和大姐姐撑腰的,看这女人还怎么嚣张。 不多时,老夫人的车驾到了。 下人放下脚蹬,两个嬷嬷扶着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老夫人五十多岁,外罩一身棕色丝绸褂子,下身是一件深绿色长裙。 头上许多白发,发髻一丝不苟,插着一根木簪,几朵丝绸制成的花朵,端庄又大气。 虽是满面老态,那双眼睛却是透着精明。 精明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江昭月与她对视着,上一世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老夫人。 不过可以料想到的是,老夫人同侯爷一样,也是早就知道外室的存在,以及江玉凝和她的身份。 一样,是帮凶! 老夫人微微露出笑容,对众人道:“都别在这儿站着了,都回府。” 众人让出路来,让老夫人先行。 老夫人步子慢,来到江玉凝身旁,执起江玉凝的手,笑容和蔼可亲。 “凝儿,祖母送你的及笄礼,你可喜欢?” “只要是祖母送的,凝儿都喜欢!”江玉凝笑得欢喜,说着,她若有似无地瞥了江昭月一眼。 “你这孩子,善良得让人心疼,有些人啊,看你善良,就以为你好欺负。” “祖母”江玉凝感动地望着老夫人。 “日后这府里有祖母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去。” “祖母对凝儿最好了!”江玉凝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十分亲昵的模样。 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侯府,往老夫人居住的慈安堂走去。 侯爷与侯夫人也跟着过去了。 江昭月与江承珏好似都被老夫人无视了。 江承珏却并不以为然。 以为有了老夫人撑腰,他的底气足了不少。 他张大了眼睛瞪着江昭月:“祖母最喜欢大姐姐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再怎么陷害大姐姐,我们都是不会信的!” 江昭月提着裙角转身进府。 忽又回眸一笑。 “祖母当真是喜爱极了大姐姐这个庶女,连嫡出的世子,都不顾呢。” “要不晚上你趴江玉凝床底,听听人家背后如何说你,是否还是你心里的好大姐?” 第64章 统统发卖! “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大秘密哟。” “不过千万要小心,不然被发现了,恐是小命难保呢。” 江承珏稚嫩的脸蛋上,眼中出现几分犹疑。 他是侯府世子,又是最小的幼子,祖母怎会更疼爱大姐姐呢? 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大姐姐的身份都曝光了,是乔姨娘生的庶女。 祖母,是最不待见庶女的,三姐姐见祖母的次数屈指可数。 江承珏觉得江昭月说得不无道理,祖母的态度是有些奇怪。 慈安堂。 老夫人坐在上首,江玉凝站在她身旁。 江昭月与江承珏走了进来。 江承珏拱手作揖:“孙儿见过祖母,问祖母安。” 江昭月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老夫人。” “砰!” 老夫人一个茶杯砸过来。 幸好银蝶及时拉了江昭月一把,不然江昭月额头就被茶杯砸到了,老夫人年纪虽大,准头却不错。 “母亲!”侯夫人惊呼。 江承珏心里一惊,他从没见过老夫人这样对他们这些孙辈。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江昭月脸色阴沉下去。 老夫人怒道:“混账东西,给我跪下!来人,让她跪下!” 两个老嬷嬷朝着江昭月逼近。 还没等近她身,就被银蝶单手推开老远。 “唉哟!这丫头力气好大!”老嬷嬷一个屁股墩儿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道。 江昭月眸光一冷:“老夫人让我跪下,我犯了何错?为何要跪?” 老夫人见状眉头紧锁,略微思索片刻后对着江昭月训斥道。 “我不过是离开几月,去庄子上避暑,你就如此欺负我的孙女儿。” “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都传到乡下庄子里去了!” “一个府里的姐妹,你的心肠怎就这样恶毒,要毁你姐姐的名声!” 江承珏点着头,认为祖母说得十分有道理。 一个府里的姐妹,二姐姐的确不该如此害大姐姐。 侯夫人垂头喝茶,眸中情绪尽数隐下。 侯爷默默听着,看都没看江昭月一眼。 江玉凝柔声劝道:“祖母,二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罚二妹妹了,都是凝儿活该,反正传言那般不堪,凝儿的名声已经毁了” 江昭月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老夫人始终与江玉凝是同一战线,永远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只觉得好笑,看戏似的看着她们表演。 老夫人道:“江昭月陷害嫡姐,罚二十板子,罚没月例一年,禁足一月,禁足也别闲着,为我绣一幅百寿图贺寿。” 老夫人的寿辰就在一月后。 “祖母,罚的太重了,二十板子二妹妹受不了的。” 江玉凝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尽是担忧,一副真心为妹妹担心的好姐姐模样。 老夫人眼神一横,凝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在为她求情。 “她就是该罚,她把你害成这样,难道还想高枕无忧?” 江昭月看着朝她走来的两个婆子。 这两个婆子一看就是气力大的,身板壮实。 江昭月森冷的目光扫过二人。 “打我板子?我看你们谁敢!我乃侯府嫡长女,敢对我动手,收拾好行李等着被发卖!” 银蝶上前一步,揉了揉手腕。 “谁敢对小姐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婆子面露恐惧,犹豫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这” 老夫人伸手指着江昭月,一副怒气攻心的模样,双眸瞪得大大地。 “你!你!逆女!反了天了!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在银蝶揍倒一地婆子、小厮、丫鬟后,老夫人腿一软,坐回了软椅上。 那些被揍倒的人,堆了一地,人重人地被堆在一起,鼻青脸肿地哀嚎着。 江昭月起身道:“银蝶,将这些人造册登记,以后,我就看心情发卖啦!” 所有人都一整个震惊住了,无论是下人还是侯府主子。 她还真要发卖?! 江承珏觉得残忍:“坏女人!你疯了?!这些都是侯府家奴,不可以发卖!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江玉凝同情地望着一地的人,柔声劝江昭月:“二妹妹,你莫要冲动,他们都是无辜的” 江昭月拍拍手:“有什么不可以?都是奴才,靠我侯府养着,却不知感恩,不敬主子,这样没有奴德的奴才,统统发卖!” 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她越是弱势,越是退让,这些人就越认为她好欺负! 老夫人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那她,就给侯府这些下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今天,她就让众人看看。 这个侯府,谁为尊,谁为卑! 谁言出必行。 谁只会装可怜,博同情。 “你们这些奴才也别怪我,这都是你们菩萨心肠的大小姐,污蔑我害她名声。” “她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夫人信了她的话,才对我做出一些不慈祥的行为。” “你们要怪,就怪大小姐!” 一众幽怨愤恨的目光齐双双朝着江玉凝而去,众人心中是恨极了大小姐。 更恨老夫人拎不清。 对一个庶女百般疼爱。 对自己嫡亲的孙女动辄打骂。 大小姐一边可怜巴巴地说着他们是无辜的,可又不拿出实际行动来救他们。 二小姐方才让霜紫发卖了一个芙蓉阁的丫头! 二小姐说要发卖他们,绝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发卖他们啊! “二小姐,您千万不要发卖奴婢,以后奴婢什么都听二小姐的!” “奴婢也是!二小姐饶过奴婢!” “” 此时,侯爷抬头,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垂头喝茶的侯夫人。 江昭月如此胡闹,这些后宅之事,本该夫人管。 夫人就看着江昭月胡作非为,一声不吭? 侯爷沉声道:“够了!江昭月,别再胡闹了,板子就不打了,禁足却不能免,为表孝心,百寿图务必在老夫人寿宴前绣好!” 侯夫人这才抬头,放下茶盏,开口说道:“侯爷,明日是月儿上族谱的日子,后日再行禁足。” 老夫人万分惊讶! “你们要给这个小贱人上族谱?” 第65章 江承珏偷听 江承珏狠狠皱眉。 祖母怎么能说二姐姐是小贱人呢? 二姐姐是祖母嫡亲的孙女呀。 侯夫人抬眸道。 “母亲,这事我与侯爷商量过了,前几日在赵国公府宴会上,我已对外这样说了。” “我的亲生女儿,本就应该上族谱,记在我的名下,为侯府嫡女。” 说着她又对着江玉凝笑道:“凝儿,你我母女感情深厚,母亲决定将你继续养在名下,你莫要怕,不会将你记回乔姨娘名下的。” “谢母亲” 江玉凝此刻的神色脆弱又感动,狠狠搅紧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愤恨与不甘。 对于江昭月要恢复嫡女身份,老夫人心里很不舒服。 奈何侯夫人已经对外面说了,她再不情愿也没用。 “你们既已决定了,又何必问我这个老婆子,都下去,我乏了。” 第二日。 一大早江昭月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今日,她会拿回属于她的身份。 至于江玉凝,如今京都之人都称她为京都第一浪女,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不复存在。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她带那污秽之物去陷害林诗瑶,自食恶果罢了,这下场,是她应得的。 只是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又能继续霸占嫡女之位多久呢? 祠堂开了。 侯府子孙聚集。 由一位族叔将江昭月的名字添了上去。 “长宁侯府江家第嫡女江昭月,回归本位!” 江玉凝紧紧咬牙,想杀人的目光紧盯江昭月挺直的背脊。 名字添上后,侯爷和老夫人都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祠堂。 江玉凝也跟着老夫人走了。 自从上回赴宴回来后,侯夫人与她就不怎么亲厚了。 侯夫人拿出一根玉簪,想要给江昭月簪上。 “月儿,这是母亲补给你的及笄礼。” 江昭月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动作。 “礼物我收下了。” 霜紫上前接过首饰盒子。 侯夫人望着江昭月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夫人,咱们也回。”陈嬷嬷提醒道,夫人早就寒了二小姐的心了。 侯夫人叹息一声。 慈安堂。 江承珏和江玉凝都在。 老夫人命人拿出一块儿玉石来,这块儿玉石很大,摸上去还泛着暖意。 老夫人笑道:“这是回来路上买下的一块儿暖玉,祖母把它送给凝儿做首饰。” 江玉凝欣喜极了,摸了摸这玉石。 “当真是暖的,孙女谢祖母赏赐。” 江承珏好奇地上前摸了一下,也对这块儿玉石心动了。 “祖母,这么大一块儿大姐姐也用不完,分一点给我做个玉佩!” 老夫人目露嫌弃。 这玉石是她专门为凝儿买的,这小贱种也配? “这是给你大姐姐的,你想要玉石,让你母亲去买就是。” 江承珏听着祖母所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他气呼呼的跑了:“祖母偏心!给大姐姐带礼物不给我带!” 江承珏跑出很远才停下。 坐在湖边长廊的栏杆上,背靠着柱子,瘪着一张嘴,很不高兴的模样。 “要不晚上你趴江玉凝床底,听听人家背后如何说你,是否还是你心里的好大姐?” 江昭月昨日所言突然出现在脑中。 江承珏猛地摇摇头。 “江昭月就会挑拨离间!” “大姐姐最疼我了,我若是去向大姐姐讨要玉石,大姐姐一定会给我的!” 江承珏小小的身子一跃下了地。 大步往芙蓉阁的方向去。 江昭月的话总是时不时在脑中响起。 到芙蓉阁不远处时,他停下了步子。 观察了许久,趁无人值守翻墙进了芙蓉阁,偷偷摸摸地进了江玉凝的房间。 他在江玉凝房间里四处打量。 发现江玉凝房间里的瓷器玉瓶都十分珍贵,屋里用的木头都十分名贵。 “我屋子里也没有样样都用名贵木材打造,大姐姐真是奢侈。”江承珏摇摇头。 “大小姐!” 门外有丫鬟叫道。 江玉凝回来了。 江承珏慌张了一瞬,随即迅速爬进了床底。 床底虽狭窄,但他年纪小,身量小,并不会感觉太挤。 江玉凝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进了屋。 她在铺了软垫的柔软摇椅上坐下,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为她打扇。 又一个丫鬟端着洗净的紫葡萄蹲在她手边。 还有一个丫鬟伸出手接她吐的葡萄籽,葡萄皮儿。 江承珏从床底往外面瞧去,便瞧见这样一幕。 他从不知道大姐姐这样会享受。 吃个葡萄都这样大的阵仗。 不一会儿,孙嬷嬷推门进来了。 “都出去!”江玉凝对其他丫鬟道。 其他丫鬟纷纷弯腰恭敬地退出门外,带上了房门。 孙嬷嬷站在江玉凝面前,笑道:“小姐,太子殿下约您明日去城北别院见面呢。” “太子对您是真心的,即便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您这边,没有信了那些传言。” 江玉凝脸色一变:“不许再提什么出事!” “是,小姐,老奴一时失言。”孙嬷嬷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脸上仍是笑意连连。 江玉凝恶狠狠道:“江昭月这个小贱人!害我名声尽失!待我成了太子妃,我定要扒她一层皮!” “江承珏也是个小贱种,还敢跟我争玉石!” 床底下的江承珏如遭雷击! 大姐姐说他是‘小贱种’? 他没听错?! 大姐姐一向是最疼他的,从小到大都很疼他,怎么会这样说他? “等我成了太子妃,一定要接娘亲回府,到时侯府哪里还有沈佩蓉做主的份儿!” 江承珏仔细消化着这句话。 大姐姐的娘亲,另有其人?不是乔姨娘?! 大姐姐成了太子妃后,还要把她娘亲接回来?那他的母亲怎么办?! “贱种就是贱种,恐怕连他亲娘都不知道他亲爹是哪个野男人!” “哈哈哈!” 江玉凝笑得癫狂,模样与平日完全是两样。 江承珏仿佛又被雷劈了几下,已经被劈麻了。 他的父亲不是长宁侯? 他是母亲与外面的野男人生的? 这怎么可能?! 他一定要去问问母亲! 怕自己发出声响,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呼吸都不敢大声了,生怕自己被发现。 屋中的人,哪里还是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分明是吃人的恶魔! 他害怕极了! 他要找机会赶紧离开! 很可惜,直到江玉凝上床休息,他都没找到机会离开。 江玉凝一下午都没出房门,出恭都是丫鬟提了恭桶进来。 江承珏趴在床底,手脚都麻了,屋外有丫头守夜,一直站着。 在床底趴了一晚上,也睡不着,第二日才找到机会离开。 他不顾尿急,直奔母亲的院子。 “母亲!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不是长宁侯?!” 第66章 他后悔了 江承珏屏退了屋中下人,厉声质问自己的母亲。 “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江承珏双目布满了红血丝,他都不知道自己昨晚一整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最喜欢最尊敬的大姐姐,突然让他发现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疼他,把他当弟弟。 在她眼里,心里,他只得一个‘小贱种’的称谓。 他的身份也变得有疑。 他很有可能,是母亲与别人的私生子,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 “啪!” 侯夫人重重一个巴掌打在江承珏脸上。 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还有痛苦。 她的亲生儿子,跑来质问她是不是与别的男人有染。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侯爷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记住!你是长宁侯府的世子爷!” 江承珏离开后,侯夫人跌坐在椅子上。 “夫人,世子他”陈嬷嬷叹息,世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才来疑心夫人,叫夫人伤心。 “他是我生的,他竟然也来怀疑我?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侯夫人很失望。 下午。 江承珏再度来到侯夫人面前。 “母亲,我要去长青书院读书。”江承珏说。 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脸上的婴儿肥也仿佛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 “你长大了。” 侯夫人落泪,激动地抱住了江承珏。 “母亲送你去,去了书院,好好读书,府中不用你操心,有母亲在呢。” 江承珏对侯夫人郑重道:“母亲,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您说。” “何事?”侯夫人看着他。 “江玉凝不是乔姨娘的女儿,她是父亲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她有自己的娘亲!” “母亲,您对二姐姐好些,二姐姐才是我们的亲人!” 侯夫人听后神色严肃地训斥道。 “不得胡说!” “这种话也是能瞎说的?!” 江承珏坚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母亲,您一定要好好对待二姐姐!” “行了!住嘴!不许再提这件事!凝儿是你大姐姐!”侯夫人厉声吼道。 江承珏被吓住了,点了点头。 临去长青书院前,江承珏来到了揽月阁。 “倒是稀客,来我这里做什么?”江昭月让人奉茶。 江承珏膝盖一弯,朝着江昭月跪了下去。 “二姐姐,我都知道了,你才是我嫡亲的姐姐,嫡亲的亲人” 江承珏眸中满是后悔的神色。 从前的他,太过任性,太过恶劣,说了太多伤害二姐姐的话。 还一直误会二姐姐心思恶毒,屡次陷害江玉凝。 而今才知道,真相与他所知的恰恰相反。 那个低劣恶毒之人,不是二姐姐,是他一直尊敬喜爱的江玉凝。 江昭月挑挑眉。 “哦?你知道什么了?” “江玉凝是外面的女人生的,她还想接那个女人回府,取代母亲的位置!” 江承珏感到十分无力,他明明知道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怕自己的世子之位不保。”江昭月冷笑,没人比她更了解长宁侯府这些人。 “不是的!二姐姐!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和母亲!” 江承珏极力想向她解释。 江昭月冷冷道:“你走。” “霜紫,送客!” “世子,请。”霜紫道。 江承珏看着江昭月那一脸不信任的神情,心中一阵阵的难受。 他真的好后悔。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他一定会好好读书,一定会让二姐姐对他刮目相看。 定会考科举,登朝堂,护二姐姐一世平安。 江承珏离开后。 霜紫说道:“二小姐,奴婢看世子挺认真的” 江昭月心硬如铁。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包括他们自己。” 今日江玉凝光明正大地出了府。 她要去见的人,是当朝太子! 即便如此,府中下人还是免不了背后唾弃她。 慈安堂里,几个丫鬟聚在一起说话。 “最新消息,大小姐去别院见太子啦!还光明正大地,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为什么是去别院,太子怎么不让大小姐去太子府见面呢?” “许是别院安静?太子府姬妾众多,怕被有心人打扰办事!” “” 忽然,一道厉声呵斥:“何人喧哗!都不做事的?!” 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正一脸怒容地看着众人。 老夫人从屋中出来,脸色铁青。 “将这几个嚼舌根的丫头,发卖了!” “老夫人饶命!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顿时求饶声一片。 老夫人并未心软,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上下。 府中立马就安静了许多,再无人敢说大小姐的闲话。 江昭月也听说了,只道:“姜还是老的辣,发卖起奴才来,比我迅速。” 城北别院。 江昭月从马车上下来,穿过院子进了屋。 太子心疼地抱着江玉凝。 “凝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孤想压下消息,可也堵不了悠悠众口。” “殿下,二妹妹已入了族谱,成了嫡女,凝儿好不甘心,她把凝儿害得这样惨,还能高高兴兴的做嫡女” 江玉凝哭诉着心中的委屈。 除了娘亲便只有太子真心疼爱她,侯府那些人都不是东西。 那老夫人连为她出口气,打江昭月一顿都做不到。 “乖,你还有孤,孤信你,一个江昭月而已,等孤当了皇帝,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太子低声在江昭月耳边说道。 这话大逆不道,他哪里敢说大声了。 他本想请父皇赐婚,没想到父皇竟一口回绝。 说这样名声狼藉的女子,不配为太子妃。 他想要江玉凝,只能让江玉凝进门做个妾,正妃却是要另外选人。 见江玉凝哭得这样伤心,他终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过几日等她心情好些了,再跟她说。 凝儿是真心爱他,不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 所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凝儿定然不会在意位份如何。 “孤亲手将她交给你处置,扒皮还是抽筋,全凭凝儿的喜好,凝儿说好不好?” 第67章 绫罗坊 江玉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太子登基后,她江玉凝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凝儿先谢过殿下,凝儿与二妹妹到底是姐妹,也不会真的伤了她” 接下来,二人又是一番酣畅淋漓。 江玉凝转头又去了瑾兰苑。 苏云妗轻轻捋了捋额边垂下的两缕发丝。 “娘的乖女儿,你要让太子看到你的价值,太子对你的爱才会长久。” 江玉凝面露疑惑。 “娘亲您对爹爹也没有价值啊,爹爹不是一样最爱你?” “你爹那样的蠢货这世上能有几个?我给你爹提供的,是情绪价值。”苏云妗认真道。 “我不能给太子提供情绪价值吗?”江玉凝问道。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需要的,是权利,是财富,甚至是兵权的支持”苏云妗讲道。 “娘亲,那我应该怎么做?” “娘亲教你一个做奶茶的法子” 揽月阁。 江昭月发愁地看着桌上十几块金元宝,亮锃锃地闪耀着金光。 昨日她上族谱时,萧振廷给她送来的大礼。 这样贵重的礼物,她有些受之有愧。 “小姐,江隐传来的信。”金蝶将一封信奉上。 江昭月翻开,一行行看过去。 她已经查到了苏云妗居住的地方,瑾兰苑,隐于闹市之中。 她早已让江隐盯着其中的动静。 “情绪价值奶茶” “这些词很新颖。” 江昭月咂摸着。 而后将信点燃,烧成灰烬。 霜紫问道:“小姐,老夫人让您绣的百寿图,您真的要亲手绣吗?” 江昭月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道。 “府中人尽皆知,我这个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书也没念过,女工更没学过。” “既然老夫人想要百寿图” 江昭月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霜紫,找块儿白布,拿给奴婢们,让她们一人绣上几个。” 霜紫犹豫道:“啊这样、不好?老夫人若知道是身份低贱的奴才绣的,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江昭月拍板决定了。 “没什么不好的。” “奴才绣的东西怎么了?” “这侯府主子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奴才伺候?” “老夫人受大小姐熏陶,定也是菩萨心肠,不会嫌弃奴才绣的东西低贱的。” 江昭月要禁足一个月,也不用日日去请安,倒是乐得清闲。 她乔装成男子,带着金蝶去了绫罗坊。 绫罗坊便是她开的那家成衣铺子。 这几日碧荷在盯着,请了匠人装点好了绫罗坊,绣娘也找好了,正在按照她绘制的花样绣制。 江昭月在铺子中巡视一番,铺子是成了,就差货了。 她来到几位绣娘身旁,看她们刺绣。 刺绣是个精致活儿,一天下来也绣不了多少。 可若是拿给绣楼,绣楼极有可能会泄露她的图纸花样,那样她的铺子就开不起来了。 或许,她可以开个绣楼? 脑中闪过一阵金光。 那些金子有地方花了。 江昭月开口朝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绣娘问道。 “这位大姐,怎么称呼你?你之前在哪里做活?” “大家都叫我芸娘,从前我们几个都是绮罗绣楼的绣娘,东家拖欠几个月的月钱了,楼中又发生了命案,竟是一点生意都没有,我们这才出来另外找活干。” 芸娘答道,她衣着朴素,发间插着一根木头簪子。 直到十日后,第一批衣裳才做出来。 其中有七日都在绣图案,江昭月已下定决心要盘下一个绣楼。 第一批衣裳做出来这日,江昭月邀了林诗瑶来。 林诗瑶带着白色帷帽,进了绫罗坊才脱下帷帽。 “这个就是你说的还你的人情?”林诗瑶一件件抚摸着这些与众不同的精美衣裙。 她聪明,已经猜到江昭月想让她做什么了。 “对,今后你去别家拜访、出席宴会,都穿我绫罗坊的衣裙,帮我打出名号来。”江昭月道。 林诗瑶欢欢喜喜地换上了一件她最喜欢的。 整体呈现藕荷色,以红色为点缀,十分亮眼。 料子也柔软,不会很重,又很有垂感,不会起皱,文雅又大方。 “这也太好看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呢!”林诗瑶赞不绝口。 “你们店里所有的衣裳,我都包下了!” 林诗瑶买空了绫罗坊第一批成衣。 这些衣裳本就是针对勋贵大臣之家的夫人小姐,因此她定价偏贵。 总共十几件衣裳,刨去衣裳制作成本,她净赚二百两! 林诗瑶欢欢喜喜地出门,江昭月欢欢喜喜地送她。 “啊!抱歉!” 林诗瑶没看路,撞进了一男子怀中,她没敢多看,道歉之后捂着脸上了马车。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撞到的男子并非普通人,而是顺天府的穆昇,陛下御赐的金捕头。 穆昇望着远去的车架,在原地站了许久。 鼻间似还能闻到方才那股女子带来的馨香。 看马车标识,是林太师府的。 “穆捕头?看什么呢?都走远了。”江昭月出声道。 穆昇这才瞧见江昭月也在这里,视线往里,绫罗坊,一所成衣铺子。 “江二小姐。” “穆捕头带着人,这是要去哪里?”江昭月好奇道,穆昇带了好大一队人马。 “绮罗绣楼命案。” 穆昇往前走去,绮罗绣楼就在前面转弯。 绮罗绣楼? 江昭月正好也想去看看,没生意更好,没生意可以将购买绣楼的价格压低。 江昭月带着金蝶也来到了绮罗绣楼。 绣楼后院,穆昇蹲在地上观察了一阵绣楼大管事刘七身亡的地点。 “官爷,大管事就是一时失足,磕到石头上摔死的,这还要查什么?” 绣娘们纷纷说道。 穆昇目光扫过这些绣娘们,大多避开了他的目光。 从现场痕迹来看,绝非简单失足,四十多岁的男子,不至于石头上磕一下就殒命。 凶手,就在这些绣娘之中。 “若还不肯说实话,所有人全部带回顺天府审问!”穆昇厉声道。 绣娘们都跪下了。 “大人饶命啊!女子进了衙门,名声就毁了!” 第68章 江承珏酒后失言 江昭月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穆昇查案就这样简单粗暴的吗? 他不是圣上御赐的金捕头吗? 穆昇只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片刻后,一二十多岁的绣娘余娘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余娘子两只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 “是我杀的大管事。” 余娘子梗着脖子道。 “大管事迟迟不发月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我与他推搡几下,失手打伤了他。” 穆昇道:“带走!” 余娘子被带走了,绣娘们俱都遗憾可怜地望着被带走的余娘子。 江昭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仅仅因为月钱,就起争执,将人砸死,这个动机不是很充分。 江昭月见到了绣楼东家。 一个十分颓废的男子,三十左右。 “你当真愿意买下绣楼?”东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公子。 他这绣楼里发生了命案,本就少的生意一下子就没了。 一个接不到生意的绣楼,死过人的绣楼,他属实没想到还会有冤大头愿意买下。 “不过价钱嘛”江昭月对他笑笑。 “这个姑娘意思意思就好,但也不要太少,我一家老小都靠着我绣楼生活,眼下卖掉这绣楼,我们一家想带着盘缠南下去做生意。” 江昭月用最划算的价格买下了这座位于京都的绣楼。 她将绣娘们都召集在一起。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绮罗绣楼的新东家,你们可称呼我月公子。” 绣娘们面面相觑,就这么一会儿,绣楼就换东家了? 有人上前道:“东家,您救救余娘子,她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那大管事刘七太过无耻!” “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我我、我不知道!”这人想说什么,有人拉了她一下,她终是闭上了嘴。 “那你告诉我,余娘子家住何处。” 江昭月让碧荷代为打理绮罗绣楼,空闲了一月的绣娘们都忙碌了起来。 另外让江隐带人去了余娘子家附近打探情况。 看着江隐传来的信,江昭月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是这样。” 江昭月约了穆昇在绫罗坊见面。 “江二小姐有何要事?”穆昇神情不愉。 “带我去见余娘子,我找到余娘子杀害大管事的动机了,穆捕头可否通融一下?” 穆昇终是带江昭月去了顺天府监牢见余娘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余娘子抱着膝盖靠墙坐着,一脸决绝。 江昭月问道:“你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岁,前阵子跳河死了。” 余娘子瞬间看了过来。 她突然捂住了耳朵:“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才十岁!她才十岁啊!那个畜生!他死了也要受阎王审判,下十八层地狱!” 江昭月心中的猜测对了。 余娘子带女儿去绣楼学绣,女儿却被大管事强暴,女儿跟她说后,她情急愤怒之下大骂了女儿一通,第二天女儿就跳河死了。 偏偏为了绣楼其他绣娘的名声,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她心中怨气难消,终是走了极端,杀害了大管事。 “是不是我不骂她,她就不会死了?”余娘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中悲伤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江昭月问穆昇:“穆捕头,她杀的,是该死之人,可否从轻处置,留她一命?” 穆昇没有回答。 按照当朝律法,杀人,就是要受到惩罚的,无论凶手有什么理由,无论凶手是老是少。 余娘子被判秋后处斩,除了绣楼的姐妹,人人都唾弃她是个杀人凶手。 揽月阁。 霜紫说道:“大小姐在搞什么奶茶,老夫人和侯爷夫人都说好喝呢,府中好多下人都喝过,都说好喝极了。” “大小姐便提议要开奶茶铺子,专门卖这种奶茶。” “老夫人还让夫人给大小姐拨了一千两银子,大小姐还说日后会开成什么连、连锁店。” 江昭月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她是该看些书,总不能真当文盲。 “连锁店?” 江昭月又听见一个新鲜词。 “是啊,大小姐还说连锁店要开遍全国,到时日进斗金,每天坐着数银子,要数到手抽筋呢!” “霜紫,你认为这奶茶铺子,如何?”江昭月问道。 霜紫嗤笑一声。 “首先这奶便不是普通人家喝得起的,这铺子开了,卖给谁啊?” “那就祝她成功。”江昭月笑说。 这江玉凝暂时还得留着。 等她将太子折腾下那个高贵的位置,两人的感情,可还会情比金坚? 闹,折腾,折腾得越厉害越好。 城北别院。 “到时全国都是我的连锁店,日进斗金”江玉凝笑着同太子讲着她的蓝图。 太子听得惊讶万分。 连锁店,是个新奇的概念,江玉凝果然不一般,能做暗器,还会这么多新奇的概念与事物。 “凝儿,你真是当世第一奇女子!”太子哈哈大笑。 江玉凝笑容更甚。 她本就不是普通人,她的娘亲是穿越者! 来自另一个文明超前的世界,会很多当世没有的东西! 她只要随便讲出一点,就能让太子对她称赞有加。 “这样,孤投、投资一千两银子,给你的奶茶铺子!”太子笑道。 “好呀,那我给殿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赚了钱,殿下您只管等着分红便是。”江玉凝笑道。 长青书院。 “世子,到寝房了。”书童文烁扶着江承珏上了床。 江承珏与几个同窗喝了点小酒,他才几杯下肚就醉醺醺的了,又被灌了几杯便成这样了。 “我错了,二姐姐,不要不理我” “江玉凝,是坏女人,她有娘亲,还要霸占我们的娘亲” “母亲,她娘亲,想取代你的位置,你要小心” 书童给江承珏脱鞋的动作顿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江承珏。 书童立刻写信一封,传回了长宁侯府,大小姐手里。 江玉凝看着手中的信,狠狠撕碎!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出去了怎么办?!我还要当太子妃!我不能是外室生的私生女!绝对不能让他有说出去的机会!” 第69章 京都最时兴的 在江玉凝的催促下。 只用了不到二十天,奶茶铺子就开张了。 与此同时,江昭月的绫罗坊,也首次正式开张了。 因着此前林诗瑶的帮忙,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大都是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 江昭月并未出现,只在对面茶楼观察绫罗坊的情况。 店里空前的热闹。 甚至还有两位小姐为了争抢同一件衣裳而大打出手,还好都被碧荷巧妙化解了。 好巧不巧,江玉凝的奶茶铺子就在绫罗坊不远处。 江昭月这个位置恰巧能看到。 奶茶店装修新奇,店里伙计穿着样式新奇的统一制服,且飘出阵阵浓郁的奶香与茶香。 被吸引过来凑热闹的百姓倒是不少,不过一看价格拔腿就跑了。 “金蝶,去看看,怎么个价格?”江昭月让金蝶过去打探。 江玉凝昨晚睡在城北别院,她与太子姗姗来迟。 前方人多,马车停在不远处。 “小姐,过不去了。”马夫道。 江玉凝掀开帘子看了看,欣喜道:“太子,奶茶深受国民喜爱,必会大卖。” 太子看着热闹拥挤的街道,微微颔首。 “新店开张,百姓争相围观,如此热闹,孤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景象。” 二人下了马车,穿过拥挤的人潮,到了店外。 “小哥,给我们来两杯。”江玉凝说道,一脸的自信。 伙计看出江玉凝就是东家,没有多说什么,按照管事教的方法,做了两杯奶茶出来。 “殿下,请。”奶茶使用竹筒盛放,江玉凝将其中一个竹筒递给太子。 “味道不错,可惜没有凝儿亲手给孤做的好喝。”太子赞道。 江玉凝喝完这一杯奶茶,才发现人虽多,却没人购买。 皱眉问店中管事:“这些人怎么都不上前买?你们吆喝一下啊。” 管事脸色很为难:“大小姐,不是他们不买,而是他们买不起啊。” “怎会买不起?价格很贵吗?”江玉凝问道。 “一杯奶茶定价是五百文,五百文都只够回本儿的” 太子微微皱眉,忽又点点头。 他早该想到了,奶茶虽好喝,却也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玩意儿,这东西是个金贵玩意儿。 江玉凝炸了,怒斥道:“什么?一杯奶茶你要卖五百文?你的心怎么这么黑!赚老百姓的血汗钱!” 管事擦擦额上冷汗,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奶和糖多便宜呢。 “姑奶奶哟,光是这奶和糖,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这奶茶又是奶,又是糖,五百文都是亏本儿卖啊!” 江玉凝听他一番解释,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可她店都开了,投入了大量银子,总不能就此熄火? 况且这奶也放不久,这样的天气,放一夜就坏了。 “那你说,怎么才能卖出去?” 管事道:“大小姐,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咱们的奶茶,可对于王公贵族而言,五百文只是小意思,小姐不若去各家知会一声” 江玉凝心情又晴朗起来。 “好,就这样办!另外,价格牌马上改了,一两银子一杯!” 江玉凝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紧锁的眉头,难看的脸色。 “凝儿,孤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父皇拒绝赐婚时,文武百官都在,没有准太子妃的身份,恐怕无人会理会江玉凝。 江玉凝立马召集人手,去京都各家通知她的奶茶店开张一事。 她如今是准太子妃,那些夫人小姐定会前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奶茶店周围很多双眼睛盯着。 许多小孩儿闻着奶香味儿直流口水,附近几条街的乞丐都被吸引了过来。 江玉凝没有等来任何一位夫人小姐。 “怎么回事?”她怒问。 “回大小姐,奴婢去了好多家府邸,门房一听是您开的铺子,立刻将我们轰走” 江玉凝想起赵蕊儿与自己交好,她亲自去了赵国公府。 “呸!你还有脸来国公府!赶紧滚!” “不要脸的东西!” 两盆水泼在脚边,江玉凝目眦欲裂! 怎会如此? 她的名声究竟坏到了何种地步? 江玉凝又去了许若芙府上,亦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抱歉江大小姐,我们小姐生病了,不方便见客,您请回。” 马车上,江玉凝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纵然侯府对她万般纵容,太子对她极尽宠爱,可在京都贵女圈儿,已经没有一人看得起她。 “都是江昭月害我!” “我一定会成为太子妃,我一定要让江昭月死无全尸!” 马车忽然停下。 “停下干什么?!回府!立刻回府!”江玉凝心情烦闷,暴躁地大声吼道。 “大小姐,这条街拥挤,换一条路。” 江玉凝掀开帘子,外头许多马车,看标识,都是大家夫人小姐的车驾。 原来是这里开了一家成衣铺子,远远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江玉凝一把放开帘子。 “换路!回府!” 茶馆。 “一两银子一杯,倒是比天香楼的点心还金贵。”江昭月听着金蝶的禀报笑道。 这奶茶的确是香,她这里都能闻到阵阵奶香味儿。 “小姐!那边出事了!”金蝶忽然说道。 江昭月往窗外看去。 一群乞丐见奶茶铺子要关门了,瞬间蜂拥而上,挤进店中。 不少孩童也没忍住诱惑,跑进了店里,抓了好多糖跑。 不过片刻,奶茶铺子被洗劫一空。 夜幕降临,江昭月回到绫罗坊。 碧荷激动地将今日账簿呈上。 “今日赚翻了,小姐,连库存都卖空了!” 江昭月翻看着账簿,越看越心惊,不由感慨,果然还是女子的钱好赚。 这才一日,她买绣楼的钱都赚回来了! 今日之后,京都贵女定会以穿绫罗坊的衣裙为荣。 江昭月合上账簿,笑容明亮。 “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二日,是解除禁足的日子。 江昭月来到了慈安院。 江玉凝已经穿上了京都最时兴的绫罗坊衣裙。 她瞥一眼江昭月,不禁嗤笑。 还是一身老土的衣裳,被关了一个月,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母亲,给二妹妹定做几身绫罗坊的衣裙,二妹妹身上的样式都过时了。” 第70章 为大公子奉上美人 江昭月方才过来的路上,偶遇江汐,江汐也穿上了绫罗坊的衣裙。 江昭月十分满意,看来她绫罗坊的名号是彻底打开了。 只是,若是人人都能买得起,恐会断了他人财路,亦会落于俗套。 绫罗坊,该提高定价了。 江昭月笑道:“那可得快些,晚了恐会涨价呢。” 江玉凝笑她没见识:“价格哪里是说涨就涨的,妹妹不必担心。” “哦?可我怎么听说,大姐姐开的奶茶铺子,价格从500文,一下子涨到了一两银子?”江昭月笑笑。 “什么?一两银子?”老夫人惊了。 这事儿凝儿没有与她提起过啊。 不过是一杯喝的,怎就能卖上一两银子? 侯夫人也惊讶住了。 “凝儿,铺子昨日经营得如何?一日成本多少,净赚多少?” 原来江玉凝还没有将奶茶铺子的情况对她们说。 江玉凝脸色一变,犹犹豫豫许久才开口。 “母亲,奶茶普通百姓吃不起,糖这么贵,母亲怎么先前不与我说啊” 她也是昨日才知,一斤糖就能换几十斤大米。 这种事,母亲肯定是知道的,肯定是故意想看她出丑,亲生女儿认回来了,就看不得她好了! 侯夫人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震惊。 “你说什么?制作奶茶还需要糖?你知道糖有多贵吗?”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脸色不善。 “好了,凝儿刚及笄,她年纪小,不懂这些也正常,凝儿,奶茶铺子就不要再折腾了。” 她若是知道里面加了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凝儿开什么铺子! 江玉凝为了不让秘方泄露,没有告诉任何人奶茶里加了糖,是以老夫人也不知道。 江昭月皱起了眉头。 “大姐姐折腾了许久,赔得分文不剩?” 江玉凝面露不悦:“做生意有亏有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二妹妹年纪小还不懂。” 江昭月道:“身为嫡长女,我有必要过问此事!” “这府中的银子也不是大姐姐一人的,这亏的银子,就从大姐姐芙蓉阁所有人的月例里扣。” “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再发月例银子。” “夫人您总该不会要赔上自己的嫁妆,来填补夫家这个窟窿?” 侯夫人虽然早就赔上自己的嫁妆贴补夫家了,可这样被拿到明面上来说还是头一次。 女子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夫家,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侯夫人道:“那就按月儿所说。” 用儿媳的嫁妆贴补自家,老夫人也不敢明着这样说。 往常都是心照不宣的,这若是传出去了,是要被人耻笑的。 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对江昭月脸色越发难看。 “百寿图,可绣好了?” 江昭月没有学过女工,连字都不认识,这一点她很清楚。 “霜紫,将百寿图呈给老夫人。”江昭月吩咐道。 霜紫将一幅百寿图呈上。 老夫人拿起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而后将百寿图往地上一扔! “大胆!江昭月你竟敢让奴婢代绣!” 江昭月笑笑。 “哎呀!老夫人不会不知道?我是个文盲,没读过书,也不会女工!” “老夫人您都发话了,我总不能不给你绣?” “为了凑集这一百个寿字,我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办法!” 江玉凝眼皮跳了跳,问道:“什么办法?” “百寿图百寿图,若有一百个人来绣定能让老夫人福气翻倍,我就给奴婢们绣啦!” 江昭月笑看老夫人。 老夫人气得捂住了胸口,指着江昭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 江玉凝顺着老夫人的背,拧眉道:“你太过分了,祖母的寿礼,怎么能用奴婢绣的寿字呢?会折损了老夫人的福气的!” 老夫人缓过来后朝着江昭月怒砸茶杯。 “滚!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告辞。” 江昭月心情愉快地回了揽月阁。 霜紫笑道:“大小姐还在您面前炫耀,殊不知,她引以为豪的绫罗坊,幕后东家就是小姐您” 霜紫无比庆幸,她真是跟对主子了。 银蝶推门进来,奉上一封书信,是江隐传来的。 江昭月看完后吩咐道:“让江隐盯着世子,江玉凝发现他知道了真相,不会放过他。” “让他看看,他亲爱的大姐姐,是怎么对他的!” 她又叮嘱道:“不必要的事情,不要多做。” 江承珏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深陷险境,每日都在书院刻苦读书。 就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才驱赶不了那些坏人,才没办法保护亲人。 城北别院。 江玉凝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让陛下为我们赐婚啊,凝儿想光明正大地嫁给你。” 她每晚都在想象着十里红妆的盛景,到时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羡慕她! 萧季霖微微皱眉。 他避而不答。 “凝儿可知道定远将军?” 江玉凝眸中划过一抹愤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阵子火热的传言,就是那两个人带起来的,连带着她的名声也毁了! “定远将军手握一半兵权,是每个皇子都想拉拢的人物,可这人油盐不进,只听父皇的。” 太子继续说道:“定远将军最忧心的,便是崔大公子的婚事,若能为崔大公子寻得贤妻,定远将军便是本太子这边的人了。” 太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江玉凝已经想到了。 若是有了兵权的支持,太子殿下成事指日可待! 而她,也将母仪天下! 江玉凝激动不已。 “殿下放心,此事就交给凝儿!凝儿保证让殿下满意!” 当晚,江玉凝休书一封传到了崔大公子手上。 “三日后,天香楼包厢,为大公子奉上美人。” 崔晁看着手中书信,哈哈大笑。 崔晁手中提着鞭子,身上是飞溅的血液,他狠狠挥鞭,几下打死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奴婢。 “拖出去!喂狗!”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将奴婢的尸体带走,扔到养狗的园子,饿了许多年的疯狗们,一拥而上。 第71章 逃犯 不过两日,绫罗坊的衣裳价格贵了好几倍。 可架不住心中喜欢,人们还是愿意买单,这些夫人小姐们也都舍不得穿了,只留着宴会等重要场合穿。 瑾兰苑。 苏云妗自是不会放过绫罗坊这个京都大热的成衣店的消息。 “娘亲,你看我的裙子,是不是很漂亮?” 江玉凝转着圈向苏云妗展示。 “这才几日,绫罗坊简直就是坐地起价,衣裳都卖到天价去了!” 江玉凝十分鄙夷。 苏云妗陷入了沉思。 “绫罗坊走的是精品高端路线,凝儿,绫罗坊东家是何人?” “这我怎么知道,娘亲你是不知道,我都不敢出去见人了,绫罗坊全是熟人,我怎么敢去!”江玉凝委屈极了。 苏云妗眉头紧皱:“我怀疑,绫罗坊东家也是穿越者!不然想不到如此超前的经营模式!” “啊?”江玉凝愣了,她焦急道:“还有穿越者?那他会不会说出我的诗是抄的?!” 她十三岁时在一个赏梅宴上背了一首诗,一诗成名,再加上娘亲在背后推波助澜,才有了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 揽月阁。 江昭月看着信中内容。 穿越者? 那是什么? 苏云妗是穿越者? 苏云妗竟然怀疑她也是穿越者。 还说绫罗坊走的什么精品高端路线。 又是新词。 所以苏云妗能说出那些新词,都是因为她是什么穿越者? “奶茶的确好喝,金蝶,去找一些乐于钻研美食的厨娘,弄出一个奶茶方子来。” “小姐要卖奶茶?”金蝶疑惑,奶茶的路子不可行,江玉凝就是前车之鉴。 “小姐我要开一所如天香楼一般的酒楼,如果让宾客们爱上咱们店独有的奶茶” 书信被点燃,火光映着江昭月美丽容颜。 金蝶惊叹道:“小姐有大才!” 奶茶是真的好喝,若能以此吸引宾客,回头客定然不少! 长青书院。 今日休沐,江承珏在房内温书,片刻不敢懈怠。 “天命谓之” 嘎吱一声,书童推门进来。 “世子,大小姐约您天香楼一见。”书童望着正摇头晃脑温书的江承珏,缓缓开口。 江承珏这些时日身量拔高了不少,清瘦的脸庞与江昭月有三分相似。 提起江玉凝,江承珏心中就是一阵疼。 除了疼,还有恨,被欺骗十多年的恨。 他捏紧了手中书。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对她心软。 “备车!” “是,世子,我这就去。” 江家马车停在天香楼门口。 江承珏下了马车,望着热闹的天香楼,一阵深呼吸。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胸口闷闷的。 他进了天香楼,一路上楼,在包厢外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进去。 他不能露馅,一旦暴露,他不知道江玉凝会对他,对母亲,对二姐姐,做出什么事来。 进入包厢,他见到的,不是江玉凝。 崔晁坐在正对门口的榻上喝酒,身子歪歪斜斜,脸色通红,显然是喝多了。 江承珏脸色猛地一变。 他想起那些关于崔大公子的传言! 崔大公子,男女不忌,欺男霸女! 江玉凝,他敬爱的大姐姐,终究还是用了最恶毒的计谋来算计他! 他已经暴露,江玉凝知道他知道真相了。 江承珏转身就要跑,崔晁的侍卫却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崔将军手握兵权,崔家权势滔天! 他不过一个侯爵世子,父亲又厌恶他,他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管。 “滚开!滚开啊!放我走!我是长宁侯府世子!我是世子啊!!!” 江承珏疯狂踢打拦住他去路的两个侍卫! 他堂堂长宁侯府世子,竟被一个女人算计到落到此种境地! 两个侍卫将江承珏推入房中,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崔晁摇摇晃晃走到江承珏面前,细细打量。 哈哈大笑道:“江大小姐诚不欺我!果然是个美人儿!!!” “滚开!”江承珏不停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江承珏自幼娇生惯养,半点招式不会,只会胡乱拳打脚踢,几下就被崔晁制住。 “小美人儿,尝尝爷的厉害”崔晁醉得厉害,胡乱撕扯着江承珏的衣裳。 “救命!救命啊!” 江承珏害怕极了,泪水流个不停。 可惜他叫得再大声也无人理会,许多人都瞧见,方才进入那房间的,是崔大公子! 就在江承珏以为自己完了之时。 一道小小的身影自房梁落下,一脚踢在崔晁下身,崔晁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嗷嗷直叫! 江隐拽住江承珏衣裳,往窗边跑去。 打开窗,带着江承珏跳了下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很快,一队崔府侍卫朝他们追来。 二人跑在大街上,弄倒了许多商贩的摊子,引得街上一阵骚乱。 前方出现一辆马车,江隐目光一紧,带着江承珏进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他跪在江昭月面前。 他多事了。 可看着江承珏,就像是看见当年被抄家之后落入险境的自己。 救下江承珏,就像是救下了当年的自己。 “二姐姐” 江承珏衣衫凌乱,失魂落魄。 看到江昭月,心中忽然一阵安心,喉咙却止不住的发酸,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谢谢你,救我” 江承珏伤心地望着江昭月,二姐姐还肯救他,二姐姐其实心里原谅他了? 江昭月冷着一张脸,掀了掀嘴皮子。 “你要谢的,不是我,是他。” 江昭月目光落在江隐身上,她并未让江隐救江承珏。 江承珏自己要往圈套里钻。 只怪他自己太蠢! 上一世江承珏对她极尽讥讽,她落入那样的境地都不肯拉她一把,她为什么要救他? 他们都活该! 江承珏看向江隐,这个人他没有见过,应该是二姐姐身边武艺高强的护卫。 “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隐不言。 江昭月道:“他不会说话,这回,算你运气好。” 这时,崔晁带着人拦住了马车。 崔晁看着清醒了不少。 “围起来!本公子怀疑马车上有逃犯!立刻交出来!” 第72章 何故伤我儿 驾车的银蝶沉着脸,怒喝一声。 “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了!长宁侯府的马车也敢拦!” 崔晁大声吼道:“拦的就是你们长宁侯府的马车!车上所有人,都给爷下来!” 马车里。 江承珏神情惶恐,二姐姐带的这些人,能对付得了崔晁吗? “二姐姐,我们怎么办” 江承珏过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别说这种事了,连骂都没被人骂过一句。 他忽然看向江昭月。 二姐姐这十几年来,一定被江玉凝视为眼中钉,吃了不少苦。 他受的这点委屈算什么?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昭月起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崔晁看到江昭月这张脸,恨得牙痒痒。 “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你们姐弟一起把爷伺候高兴了,爷兴许能留你们一命!” 江昭月冷笑连连。 “崔大公子口气很大嘛。” 这样无耻之言,放眼整个大雍朝,也只有崔晁一人说得出来。 周遭百姓都躲得远远地,听见崔晁所言,俱是眉头紧皱。 林诗瑶正要去逛绫罗坊,远远地便瞧见这样一幕。 她神色焦急地对车夫吩咐道:“快去通报顺天府!多带点人来救人!” 车夫走后,林诗瑶见崔晁那边人多,拎起缰绳,驾车快速冲了过去! “驾!!!” 马车快速朝崔晁带的十几名侍卫冲过来,众人纷纷散开! 可还是有四五名侍卫躲闪不及,被突如其来的马车撞飞! “驭!!!” 林诗瑶停下马车,与江昭月站在了一处! “昭月妹妹,我来救你了!” 上回在赵国公府让崔晁出丑,她也有一份,她不能让江昭月一人面对崔晁的报复。 江昭月扶额:“你来干什么?没看见这里很危险么?” 林诗瑶羞涩一笑:“我已让人通报顺天府了,不多时便会有救援!” 崔晁带的侍卫好久才从地上起来,这些人歪七扭八,脸上染血,气势已不复之前。 崔晁看见林诗瑶与江昭月二人,脸上青筋现现。 “爷要杀了你们!” “给我上!格杀勿论!” 侍卫们正要提刀冲上去。 江昭月突然对着周围百姓大吼道:“大家快看啊!定远将军府崔大公子杀人了!” “当街就要对朝廷命官的家眷格杀勿论!” “没天理啊!!!”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侍卫们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杀,一旦杀了,这个罪名就坐实了。 崔晁恨得牙痒痒! 这个江昭月,一只难对付的臭虫! 他大手一挥,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就在此时,穆昇带着一队士兵到了! 江昭月大喊道:“穆捕头,救命啊!崔大公子要对我和林太师的孙女格杀勿论!” 江承珏也出了马车,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姐姐。 二姐姐的样子,很像民间泼妇骂街。 但对付崔晁这样的流氓无赖,很有用! 穆昇一身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佩长刀,威风凛凛地挡在几人面前。 “江二小姐稍安勿躁。” “林小姐。”他又对着林诗瑶点头。 “有穆某在,不会让你们在穆某眼皮子底下出事。” 崔晁已是叫骂起来。 “哪里来的杂碎!给爷滚开!误了爷的事,爷扒你一层皮!” 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还妄想从他手底下救人? 做梦! 他崔晁想杀的人,就没有杀不了的! 穆昇神色沉稳地不像话,即便是面对权势滔天的崔晁。 也无一丝惧色。 不畏权贵,这正是陛下对他的赞赏之处。 穆昇朗声道:“崔大公子当街行凶,刺杀朝廷命官家眷,以及侯爵家眷,押回顺天府监牢审问,带走!” 一声令下,士兵们拔出佩刀,一步步逼近崔晁。 两边的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乒乒乓乓。 林诗瑶害怕地搂紧了江昭月胳膊。 当穆昇将刀架在崔晁脖子上时,崔晁不住后退。 “你敢伤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何故要伤我儿!!!” 崔将军带领两队骑兵赶到。 两队骑兵威严肃穆,杀气重重! 这些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士,绝非穆昇带的士兵能够对付。 穆昇脸色一变。 “崔将军,崔大公子当街就要对官员家眷格杀勿论,还望崔将军好好教育令郎!” “爹!杀了他!杀了这个杂碎!他杀了我好多侍卫!”崔晁跌跌撞撞跑到崔将军面前! 崔将军看着满地的尸体,与穆昇染血的刀锋。 猛地拔出长剑,一跃从马背飞身而起,几下功夫来到穆昇面前! 崔将军武功高超,穆昇也不遑多让! 二人你来我往,刀剑相接! 随着时间推移,穆昇逐渐接不住崔将军的招式,胳膊上,腿上,脸上,都被划伤! 江昭月看得心惊,崔将军竟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林诗瑶害怕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江承珏皱起一张脸,不安地握紧了双拳。 “噗!” 一道刀剑入体的声响,穆昇单膝跪地,一侧胸口被崔将军的剑刺入。 他一手握着刀刃,鲜血水流般往下流。 “穆捕头!!!”江昭月几人惊呼! 崔晁见状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还想跟我斗?!几只臭虫而已!不足一提!” 崔晁走上前,目光紧盯江昭月。 “爷看你倒有几分姿色,你若愿意跟爷回府做个小妾,爷留你一命!” 江昭月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做梦!” 江承珏捡起地上一把刀,毫无征兆地扑倒了崔晁! 先是在他胸口砍了一刀! 紧接着又对着他下身狠狠砍去! “啊!!!”崔晁一声惊天惨叫! 崔将军猛地拔出剑,朝这边跑来! “我儿!!!” “你们这群杂种!对我儿做了什么?!!!” 崔将军看见浑身染血,惨叫不止的崔晁,质问的声音吼得震天响! 江昭月与林诗瑶都没想到,江承珏会突然冲上去! 江承珏手里拿着刀,血淋淋地正滴血。 他眸中是沉重恨意。 “我看他日后还如何欺男霸女!” 第73章 想杀她,先问过本王 林诗瑶身子发抖,崔晁这样惨,崔将军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几个! 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冲上来的行为冲动了 “怎、怎么办,跑?” 林诗瑶嘴皮子都在发抖,跑他们也跑不过这群骑兵啊!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竟要命丧于此! 江昭月笑了,哈哈大笑! “报应!” “都是报应!” “活该!” “哈哈哈!!!” 她笑得眸中泛起了泪光。 “崔晁这样的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崔将军放下痛到面目扭曲的崔晁,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江昭月。 林诗瑶试图跟他讲道理:“崔将军冷静啊!是崔大公子先要杀我们,我们才反击的!是他自作自受!” 江昭月梗着脖子与崔将军对视着,毫不退让! “死在崔晁手上的人,还在少数吗?京都早已怨声载道!崔晁,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远处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我二大爷在茶馆说书,被崔公子一剑砍了头” “我二姨丈夫的堂姐的侄儿,惨遭崔公子摧残,唉!” “” 崔将军耳力非凡,亦是听见了百姓所言。 无论崔晁有多恶劣,那是他亲儿子! 他崔家传承下去的香火! 江世子却断了他家的香火! 该死! “断我崔家香火!死!!!” 崔将军手中剑正要朝江昭月砍去,忽的被另一柄剑挡住了。 江昭月转身看去。 “晋王!” 是萧振廷,大雍朝的战神王爷,晋王殿下! 萧振廷单枪匹马,飞身上前,一脚踹在崔将军胸口。 “这个女人,本王护的!”萧振廷霸气道。“想杀她,先问过本王!” 崔将军不敌晋王,不甘心地看了几人一眼,带着崔晁离开了。 “我们走!” 江昭月许久才回神。 “多谢晋王救命之恩!” 林诗瑶与江承珏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陛下胞弟战神王爷晋王殿下! 纷纷朝他道谢:“多谢晋王殿下救命之恩!” 穆昇从地上起身,浑身染血,步履艰难地走到晋王面前。 “谢” 他才说一个字,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诗瑶上前查看,惊呼道:“他受了好重的伤,需要尽快医治!” 江昭月看了一眼一地的血,若不及时得到有效的医治,穆昇必死无疑! “晋王,请你帮忙救救穆捕头,穆捕头是为了救我们才身受重伤!”江昭月对晋王请求道。 “可以。”晋王答应下来。 一个响指,影刹出现,抱起了穆昇往晋王府去。 江昭月几人也一同到了晋王府。 林诗瑶看着一盆又一盆从房间里端出来的血水,心如刀绞。 江昭月与江承珏心里也不好受。 为了救他们,死了那么多士兵,穆昇自己也身受重伤。 房间里,贺无争全力医治,费了许多珍贵药物,才将穆昇从阎王殿拉回来。 见贺无争从房中出来,江昭月几人赶紧问道。 “穆捕头怎么样了?” “已无生命危险,静养半月即可。” 贺无争手持帕子,擦着脸上的汗,对众人笑了笑。 林诗瑶进了房间,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穆昇苍白的脸色,几度叹息。 “得罪了崔将军,说不定他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江承珏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能有我得罪的狠?” 他将崔晁命根子都剁了! 可以料想到,崔将军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会连累整个长宁侯府。 可当时,他就是没忍住,他一气之下剁了崔晁命根子。 江昭月道:“今日若非晋王及时出手,我们小命都没了,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林诗瑶再次叹息:“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说着她又气道:“崔家如此行事!枉顾王法!陛下难道就不管吗?任由他们仗势欺人!” 江昭月冷笑道:“陛下怎会不忌惮,崔将军兵权在握,陛下,有心无力!” 江承珏目露惊讶,二姐姐竟敢揣测圣意! 不过,连最厉害的陛下,都有心无力吗? 陛下,还会怕臣子吗? 长宁侯府,芙蓉阁。 江玉凝舒服地享受着,一众丫鬟伺候着她。 捏肩的,揉腿的,喂水果的,极尽享受。 她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这个时候,江承珏应该羞愤欲死了? 还是她聪明,能想到这样的计谋。 崔晁本就肆意妄为,江承珏这位侯府世子死后,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侯夫人见儿子被崔晁欺辱死的,为了侯府的脸面,定然也不会追查! “小姐!不好了!” 孙嬷嬷突然神色慌张地冲进房间。 江玉凝挥退屋中其他人。 神色不悦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孙嬷嬷急地直跺脚! “我的大小姐!崔晁出事儿了!” “整个京都都在传!侯府世子当街剁下了崔大公子的命根子!” “说他为全天下男男女女做了一件大善事呢!” “崔大公子伤成这样,崔府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万一查到您头上,是您传信让崔大公子去天香楼的呀!” 孙嬷嬷急坏了! 江玉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那小杂种非但没被崔晁摧残,还伤了崔晁?!!!” 江玉凝难以置信! “是啊,他从窗户跑了,在街上遇见了林太师孙女和江昭月那个小贱人!” “顺天府的穆捕头带人来了” 孙嬷嬷将街上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讲了一遍。 江玉凝万分不甘心! 明明崔将军就要砍死那几个碍眼的东西了,偏偏晋王将他们救下了! “江昭月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晋王,不声不响的,我真是低估她了!” “她勾搭上晋王,无非是想与我作对,我嫁太子,她肯定不甘心嫁一个普通勋贵之家!” “她若是成了晋王妃,以后我不是要叫她婶婶?” “休想!” “她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贱人,还想当王妃?绝对休想!” 江玉凝气急,破口大骂! “大小姐,咱们怎么办啊?”孙嬷嬷急道,惹出这样的祸事来,她脖子凉凉的。 第74章 御林军指挥使 江玉凝写下一封信。 “孙嬷嬷,务必将此信交到崔大公子手上!” “是,老奴这就去!” 她想都能想到,崔将军都不用问,崔晁身边那些下人就会急着告诉他,是她约的崔晁去天香楼! 她想藏也藏不住,那她,就送他们一个大礼! 定能抵消崔家人对她的怨气! 听到江承珏所干之事的长宁侯,来到了侯夫人面前。 “那逆子在哪里?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长宁侯异常愤怒,得罪了崔将军,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侯夫人脑子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江承珏一定要好好在书院读书。 他却不听话,干出了这等滔天祸事! “侯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承珏吗?他才十二岁啊!” “若非崔晁那畜生想要欺辱于他,他怎会干出这种事来?!” 长宁侯感觉天都要塌了,冷静不了一点! “心疼?!他任性妄为,重伤崔将军之子,可有为侯府考虑过?” 原本太子还说可以跟崔将军说说,让他去补个兵部的空缺。 这下子全泡汤了! 得罪了崔将军,官职又没着落了! 侯夫人语气沉重:“侯爷你就庆幸,好在眼下承珏和月儿都在晋王府,暂时性命无忧。” 长宁侯面皮一阵抽搐,他倒是希望崔将军当时就能杀了他们泄愤! 那两个小贱人的性命,他不关心! 这回崔晁被江世子重伤一事,没有一个说书人敢讲。 但百姓们私下却是口口相传。 “崔晁那畜生被重伤,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么!晋王也是个好人!救下了江世子一行人啊!” “” 翌日,金銮殿。 纯金打造的龙椅上,满头白发、面目苍老的皇帝俯视众臣。 “崔将军。” “老臣在!”崔晁昂首挺胸地走上前来。 “你儿何故要杀朕的臣子家眷?” 皇帝既苍老又沉稳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崔将军,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往常纵容儿子欺男霸女也就罢了,昨日竟敢当街斩杀臣子家眷。 众臣子中,林太师双手握紧了笏板,苍老的双眼满是恨意。 昨晚孙女一晚上都没敢回家,与江二姑娘和江世子一同宿在了晋王府,就怕崔将军会提刀杀上门来! 林太师恨恨道:“我孙女一个柔弱小姑娘,究竟做错了何事,竟让崔公子说出格杀勿论的话来!” 崔将军昂首,大声道:“回陛下,是江世子重伤我儿,我儿只为自保!” “砰!” 陛下几本折子扔在崔将军身上。 “满口胡言!” “自己看看!真相如何,御史写得清清楚楚!” “念你劳苦功高,又只有一个儿子,这件事,到此为止!” 陛下一锤定音。 林太师心有不甘,对陛下道:“陛下!劳苦功高的又何止崔将军一人!” “晋王殿下十四岁便随军出征,十八岁大败蛮族,收复边疆迟连十一城,受封战神称号,二十三岁与蛮族签下停战协议!” “晋王殿下如此丰功伟绩!尚未像崔将军一样肆意妄为,欺压臣民,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敢问陛下!有功便可枉顾王法肆意妄为吗?!” 林太师之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许久,陛下才开口。 “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 朝会散后。 崔将军趾高气昂地从林太师身旁路过。 “太师!别气坏了身子!” 一学生扶住了差点被撞得摔倒的林太师。 “太师,陛下虽未处罚崔家,却提拔了顺天府的穆捕头进宫为御林军指挥使” 晋王府,江昭月林诗瑶几人得知陛下平息了此事。 穆昇也醒了。 他醒来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守在床前的林诗瑶。 “你醒啦!”林诗瑶高兴道。 “林姑娘”穆昇的声音十分沙哑。 “喝水。”林诗瑶倒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穆昇很渴,几口便下了肚。 江昭月走过来,对他笑道:“恭喜你,升官了。” “升官?”穆昇不解。 “陛下钦点你为御林军指挥使,伤好后就可以去上任了,估摸着诏书不日便会下来。” 江昭月真心为他高兴,也为晋王高兴。 上一世可没这回事,宫里若有可用之人,太子逼宫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 “我?御林军指挥使?”穆昇万分震惊! 他只是一个顺天府的捕头,圣上竟然让他去宫里当御林军指挥使? 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 心中暗道,陛下老糊涂了。 这日林诗瑶江昭月等人各回各家后,晋王与穆昇谈了很久的话。 江昭月与江承珏刚回到府中,长宁侯就兴师问罪来了。 “月儿,承珏,你们没事就好”侯夫人见他们完整归来,喜极而泣。 下一秒,长宁侯就来了。 “给我跪下!闯出这等祸事!本侯平时是否对你们太宽容了!” 长宁侯对二人怒目而视! 江昭月与江承珏都没下跪,这个人,不配他们跪! 江承珏失望地望着长宁侯。 “父亲!你可知道,是江玉凝约我去的天香楼,我去了之后,等着我的,却是崔晁!” 长宁侯眉头一皱,是凝儿做的? 那又怎样?! 一个小野种而已! 说不定江昭月也不是他的种,两个野种罢了,死不足惜!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污蔑凝儿,明日,随我去崔府,赔礼道歉!” 提到去崔府,提到赔礼道歉,江承珏一下子炸了!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去道歉!我没错!没有错的人为什么要道歉!” 头一次,江承珏感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是如此的,让人难受。 而二姐姐,却承受了那么多年! 他难以想象二姐姐知道真相那日,是多么难过。 江昭月也道:“侯爷若是想道歉,何不带江玉凝去?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此时,一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绊到门栏差点摔倒,她满脸慌张,惊声禀报道。 “夫人!大事不好了!崔府上门提亲了!” 第75章 崔府上门提亲 小丫头也知道昨日的事情有多大。 崔大公子命根子都被他们世子废了,还差人上门提亲,这不是明晃晃的要拿他们侯府的小姐出气吗? 长宁侯脸色一变,赶紧问道:“向哪位小姐提亲?”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凝儿,凝儿怎么可以嫁给崔晁那个不能人道的东西! 就算崔晁能人道,他那样的纨绔恶人,他也不会将凝儿嫁给他! 侯夫人与江承珏也紧张地盯着小丫头! 江昭月却是已经猜到了,除了她,还会有谁? 崔府想娶她,痴心妄想! 小丫头难过地看了二小姐一眼。 “是、是二小姐” 长宁侯松了一口气,对小丫头道:“去把人请进来,莫要怠慢了!” 江承珏将父亲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姐弟,心中只有那对母女! “父亲!” “你怎么可以将二姐姐嫁给崔晁?!” “崔晁先前还想杀我们,他求娶二姐姐,不过是想折磨二姐姐!” 江承珏猛地给长宁侯跪下了,紧紧抱住他的双腿不住乞求,让长宁侯不要将二姐姐嫁给那个恶贯满盈的崔晁。 长宁侯面对江承珏的触碰,一脸的嫌弃:“滚开!长宁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江承珏被一脚踢开。 就在此时,崔府的两位嬷嬷被带进来了。 两位嬷嬷像两只斗鸡一样,高高昂起脑袋,崔府的下人们将抬来的聘礼放在了院中。 两人厌恶又高傲的目光直直落在江昭月身上。 “江二小姐,能让我们大公子看上,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娘就等着崔府八抬大轿抬你过门,过门之后大公子定会好好招待你!” 江玉凝已是暗中笑了起来。 江承珏目眦欲裂地望着两个老嬷嬷,恨不得一剑斩杀了她们! 竟如此羞辱二姐姐! 江昭月却是一脸淡定模样。 她瞥了一眼江玉凝。 微微勾唇:“大姐姐,这样的好福气,妹妹让给姐姐可好?” 虽然知道不可能,江玉凝还是被那种可怕的可能吓了一跳。 “二妹妹说笑了,婚姻大事关乎女子一生,岂能让来让去?” 江昭月摇头叹息道:“唉!二位嬷嬷是不知道,我自幼无人教导,比不得大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样的人娶回去,怕是要让崔府招人嘲笑。” “江二小姐说笑了,我们大公子看中的是二小姐您这个人,便是受万人嘲笑又何妨?” 两嬷嬷态度倨傲,一副就要羞辱江昭月的神情。 长宁侯正要开口应下这门亲事,侯夫人却发话了。 侯夫人冷着一张脸道:“此事兹事体大,关乎月儿的一生,我们还要考虑几日,二位嬷嬷请回!” “夫人!”长宁侯猛地皱眉,答应下来有何不可?反正早晚都是要答应的。 侯夫人抬眼看他:“侯爷,我是做母亲的,是侯府主母,孩子们的亲事,自当由我做主!” 长宁侯看她越发不顺眼,拂袖而去。 “随你!” 反正江昭月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崔将军权势滔天,岂是他们能对抗得了的。 江玉凝意欲离去,临走前语重心长地对江昭月开口道。 “二妹妹,莫要听信外面那些传言,崔大公子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二妹妹嫁过去了,定会疼爱二妹妹的。” 江承珏听见这话,瞬间怒了! “你胡说!崔晁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他要是好人,我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 江玉凝委屈地掩面:“世子说得是,是我不了解崔大公子” 江承珏几乎要被她这副模样气到窒息! 从前他觉得大姐姐柔柔弱弱让他很想保护,现在瞧见江玉凝这副模样,只觉得令人作呕! 众人离去后,屋中只剩下侯夫人与陈嬷嬷。 侯夫人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她一脸的无奈苦笑。 “我错了,我错得彻底,我以为我只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我的隐忍,换来的,却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伤害承珏和月儿” 向来坚强的侯夫人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陈嬷嬷亦是满面愁容。 “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崔府是打定主意要让二小姐嫁过去。” “二小姐和世子害得崔公子不能人道,二小姐若是真嫁过去,他们定会用尽各种办法折磨二小姐。” 侯夫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眸中再无半分软弱。 “那女人既想入府,我便成全她。” “夫人” 江玉凝来到了长宁侯书房。 对长宁侯劝道:“父亲,您就答应下二妹妹的这桩婚事,崔将军手握一半兵权,若有了这一半兵权” 长宁侯眼睛猛地一睁,若有了这一半兵权 他竟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凝儿还是聪明的。 “凝儿,此事是不是你给崔家出的主意?” 江玉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凝儿怎会有这样的本事,都是崔大公子自己,看上了二妹妹。” 长宁侯目露犹豫,皱起了眉头。 近些日子,江昭月越来越不服管教,连老夫人都敢顶撞。 若是到了崔府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岂不是为侯府再惹大祸? 他顾虑的,也就是这一点。 江玉凝听后说道:“父亲,您就是多虑了!” “正所谓长女求稳,次女求险,我为太子妃,妹妹入崔府夺兵权,为了家族妹妹也该牺牲一下。” “而且,说不定崔大公子正是喜欢妹妹这般性子,要不然,怎会上门求娶?” “送上门来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揽月阁。 江昭月听着银蝶的汇报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解。 “长女求稳,次女求险?” “这是什么古怪论调?又是从苏云妗那里学来的新词。” 江昭月不住摇头。 “小姐,您就让他们就这样议您的亲事吗?” 霜紫神色焦急,小姐自己不急,她替小姐急。 江昭月绘制着新花样,不骄不躁,万分淡定的模样。 “长宁侯眼下只是被崔府吓住了,被江玉凝所言迷惑,若戳破这些泡沫,他绝对没有胆子敢与崔府联姻。” 落下最后一笔,江昭月放下毛笔。 如今,陛下还未病危呢。 太子这一招棋,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她眼中是狡黠的光泽。 “就让他们暂且得意几日,希望越大,希望破碎的时候,才越痛苦。” 第76章 崔府到林家纳妾 不到半日。 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崔大公子求娶江二小姐一事。 几乎所有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都在嘲笑江昭月。 好好一个侯府嫡女,刚被认回来,就要嫁给崔晁那样恶贯满盈之人。 林太师府,几位夫人小姐也在说这事。 “到底是眼皮子浅,怕是只看到崔家的权势,不知那是京中人人避之不及虎狼窝!” “谁说不是呢?就算身份被认回来了,学识眼界上跟自幼细心教养的嫡女总归是有差别的。” “” 林诗瑶听见这些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崔晁,分明是要羞辱昭月妹妹! “备车!”林诗瑶吩咐侍女。 林诗瑶急急来到长宁侯府。 直奔江昭月的揽月阁去。 焦急之下,竟与人撞在了一起。 “没长眼睛?!我是长宁侯府三小姐!你撞疼我了!道歉!” 江汐张开双臂,拦住撞了人就想跑的林诗瑶。 林诗瑶没空与她掰扯,道了声抱歉急匆匆往前走了。 江汐恨恨地望着林诗瑶远去的背影。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林太师的孙女么,林太师四个儿子,孙女又不止她一个!” “走,我们去芙蓉阁与大姐姐说说话!” 江汐朝前走去,丫鬟快步跟上。 揽月阁。 林诗瑶难过地握紧江昭月的手。 “昭月妹妹,你父亲母亲没有答应?” “崔晁那样的狗东西,但凡是真心疼女儿的,都不会答应!” 江昭月语气镇定地安抚她。 “不必为我担心,此事有自有办法解决。” 林诗瑶以为她在骗自己。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一个闺阁女子,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江昭月无奈,劝了她好大一通,她才放下心来。 “那好,你千万要小心,若实在解决不了,我就跟我祖父说,求祖父到圣上面前求情!” 林诗瑶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程马车上,贴身侍女不高兴地说道。 “小姐,江二小姐字都不认识几个,您跟她走那么近干嘛呀?” “她虽不识字,懂得的道理却不比你我少,为人又善良仗义,是个值得深交之人。” 林诗瑶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昭月妹妹心思明净敞亮,比那些见你好时捧着你,见你不好时害你之人,好上千百倍!” 从前她玩得最好的,便是许若芙。 许若芙就因为她成不了太子妃了,就跟江玉凝一起陷害她。 林诗瑶搅紧了手帕。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在赵国公府的惊险经历! 若非江昭月帮她。 而今身败名裂受万人耻笑的人,就不是江玉凝和崔家兄妹。 而是她林诗瑶! 她欠江昭月的人情,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还清的。 江承珏站在院中,耳边是惨叫声。 书童文烁正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 “世子,饶命啊,世子饶命” “打!杖毙!” 江承珏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心软的迹象。 他早该想到了,身边亲近的奴才,全都是江玉凝的棋子。 那晚他趴在江玉凝床底,一晚上没有回院子。 却无人将他的失踪禀报给父亲母亲,更无人去寻他。 若是那日他不是在江玉凝床底偷听,而是在外面出事了,等母亲发现,恐怕尸体都凉了。 “世子,没气儿了” “拖出去!” 江承珏挥手。 是他听信江玉凝所言,去天香楼见面,才会惹到崔晁,给二姐姐招来这样的祸事! 是他对不起二姐姐! 大不了大不了他去杀了崔晁,就没人能逼迫二姐姐了。 他只恨自己那日只斩下了崔晁的命根子,没有要了崔晁的命。 早知会连累二姐姐,那日他就该一剑砍了他! 芙蓉阁。 江汐满面笑容地与江玉凝说话。 “恭喜大姐姐,大姐姐日后成了太子妃,可别忘了汐儿。” 江玉凝面上微微笑着。 袖中的手指却是搅紧了。 一个庶女,也配让她记得,好大的脸面。 “三妹妹说笑了,都是一家姐妹,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过。 “唉,就是可惜了二妹妹,竟让崔大公子看中了。” 她忽又擦擦眼睛,笑了起来。 “看我,胡说什么,定远将军府权势滔天,是个好去处,二妹妹日后享不尽的福气呢。” 江汐目露恶毒,咬了咬唇,开口道。 “方才我还遇到林小姐来探望二姐姐,二姐姐与林小姐比我们这些姐妹还要亲呢。” “真是亲如姐妹了!” 江玉凝目光微动。 姐妹 正室与妾室,也是姐妹。 次日一大早。 林太师府外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老嬷嬷带着一群将军府侍卫堵在了大门口。 “我们大公子欲纳林小姐为妾。” “林小姐与江二小姐关系好,正好姐姐妹妹一同伺候大公子,岂不是一段佳话?!” 林诗瑶的贴身侍女端了盆水泼出去。 “呸!” 侍女啐了一句,转身回府紧紧关上了府门。 侍女回到内院,替小姐生气。 “什么东西!小姐您是林太师的嫡亲孙女,还想让我们小姐做妾,没带这样羞辱人的!” 林诗瑶也是万万没想到。 那狗东西竟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侍女喋喋不休地说道:“小姐您是没看到,那群人堵在大门口不走,打得什么主意我都门儿清!” “就等着您一出门,就要强行把您抓去将军府!”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一个小丫头突然跑了进来。 “不好啦!老太爷气急攻心晕倒了!” “什么?!!!” 林诗瑶又惊又怕,赶紧去看祖父。 林太师躺在床上,丫鬟一勺一勺喂着药。 “祖父”林诗瑶看见祖父的病容,心疼地直落泪。 林太师朝着林诗瑶伸出了手。 “祖父!”林诗瑶立刻握住林太师的苍老的手。 林太师有气无力道:“瑶儿不怕,有祖父在,不会让你,让你,给那恶人为妾,祖父,祖父要进宫,要见圣上” 林老夫人怒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如何出得了门?你不要命了?!” 林诗瑶将林太师的手放进被子里。 “祖父莫要担心,切莫太过操劳,此事不劳祖父费心,瑶儿有办法解决!” 第77章 就他了! 林诗瑶从太师府后门出了门。 乘着马车又去了长宁侯府。 在府中又遇见了江汐,江汐像是特意在去揽月阁的路上堵她。 “江三小姐。”林诗瑶皱眉道。 江汐目露鄙夷不屑,对她一阵讥讽。 “嫡女又如何,林太师的孙女又怎样?” “还不是要给人当妾!” “我虽是庶女,可怎么也不会给人当妾,是要做正室娘子的。” “就恭喜林姐姐了,日后与二姐姐互称姐妹,一同伺候崔大公子!” 林诗瑶万万没想到,江汐一个庶女,竟对她这样一位太师府的嫡出小姐,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 她是怎么敢的? “江三小姐!” “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最后如何,还不一定呢!” 林诗瑶推开她,进了揽月阁。 江昭月见林诗瑶又一脸沉痛的上门了,无奈扶额。 “林姐姐?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不用为我担心,我有的是办法!” 林诗瑶剧烈摇头。 “不是你!” “是我!” “崔晁今早竟然让一群人堵在太师府大门口,声称要将我纳为妾!” 江昭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崔晁到侯府提亲折辱她还不够,竟还去太师府羞辱林诗瑶。 “林太师不会同意的,有林太师在,他不会得逞。” 提到林太师,林诗瑶神情难掩愤怒。 “祖父听闻此事,都气得病倒了!” “祖父自是不会答应!” “但那崔府一向不是讲理的,那么一大群人堵在门口,显然是要强行将我抢进府!” 江昭月边听边点头,这倒是崔府干得出来的。 别说是太师的孙女了,就连公主,崔晁也是敢调戏的。 林诗瑶看向江昭月,认真道:“江三小姐消息倒是灵通,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方才她却拦着我,好一顿奚落!” 江昭月皱起了眉头。 此事她都还不知道,江汐怎么可能会知道? 其中定有蹊跷! 银蝶说道:“三小姐昨晚去了芙蓉阁,待了一两个时辰才出来。” 江昭月摸着下巴。 “她昨晚去了芙蓉阁,今早崔家就带人去太师府了。” “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关系!” 林诗瑶焦急地追问江昭月。 “昨日你说你有办法,可否与我也讲讲?” “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祖父年事已高,再拖下去,我担心祖父会出事” 江昭月摇摇头,她的办法,她用得,林诗瑶却用不得。 崔府又是那般的流氓行径。 “你这事儿,除非你已说给别人,否则崔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诗瑶眉头紧皱,心里犯起了难。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谎称已有婚约在身?” 江昭月点点头。 这个办法最简单,见效最快。 林诗瑶神色犹豫:“可是,可是谁会愿意与崔府作对,与我定下婚约?” 以崔家如今的权势,满朝文武有谁敢与之作对? 二人只略微发愁了一会儿。 一个身影同时出现在二人脑海中。 二人目露欣喜,视线撞在了一起! 异口同声道:“穆昇!” “银蝶!去查查穆昇的家庭背景与为人,务必详细!”江昭月吩咐道。 她只知穆昇是顺天府捕头,曾入过陛下的眼,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他的出身。 两个时辰后,银蝶回来了。 原来穆昇本是一名弃婴,被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婆婆养大,三年前老婆婆也去世了,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一身武艺,在顺天府很快升任了捕头。 又因为不畏强权,救下了微服私访身陷险境的陛下。 入了陛下的眼,受封金捕头之名,还有圣上御赐的腰牌。 也就是说,这人白身一个。 背后没有任何世家大族,可以依靠支撑。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畏强权,又得陛下赏识,一跃成了御林军指挥使。 能够与权势滔天的崔家相抗衡。 江昭月认为林诗瑶多半不会愿意,本想劝劝她,只是权宜之计,待崔家倒了,她再退了婚约便是。 谁料林诗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就他了!” “穆捕头锄强扶弱,不畏强权,敢为弱者打抱不平,在我眼里,他比任何世家子弟都要英勇!” 林诗瑶对穆昇满是赞誉,在他身上仿佛看不到任何一个缺点。 江昭月松了一口气。 笑道:“该称穆指挥使了。” 穆昇伤得重,眼下在晋王府养伤,二人一道去了晋王府。 林诗瑶先前将穆昇说得那样好,眼下见到真人,却是害羞了起来。 于是由江昭月将事情对穆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穆昇听到崔晁去太师府纳妾时,尤其激动。 不顾重伤的身子,挣扎着坐起身。 “在下,愿护林姑娘,一生一世。”穆昇看着林诗瑶,神色郑重。 林诗瑶脸颊绯红,垂着脑袋嗯了一声。 “我改日再来看你,就先回去了。” 林诗瑶带上侍女,急匆匆地走了。 “银蝶,跟着林小姐,务必保证她平安回府。”江昭月吩咐道。 “是,小姐。” 月色如练。 婆娑树影下。 江昭月与萧振廷举杯对酌。 两人明明也没多熟,相处起来却并不觉得陌生,甚至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彼此。 “再喝,就醉了。”萧振廷眉毛一凛,按住江昭月手腕。 “醉了好啊,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昭月望着那一轮明月,从前从未觉得月亮也是如此明亮。 萧振廷瞧见她眼中有浓重的怨与恨,一丝酸涩无法抑制地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的眉眼。 江昭月喝醉了,趴在石桌上缓缓闭上了眼,鸦羽般的睫毛盖住眼睑。 萧振廷抱起江昭月,将她送回了侯府寝房。 翌日。 林太师的孙女传出早已与新任御林军指挥使,穆昇,定下了婚约。 说是穆昇早年曾救过林太师,林太师为报恩将孙女许配给了他。 太师府大门口,崔府的人听说了此事还是不肯离去。 崔府老嬷嬷态度倨傲。 “定下婚约算不得什么,总归还未成婚!” “穆昇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哪里配得上林小姐?林小姐想通了,就会到崔府为妾了!” 第78章 绝不叫父亲母亲为难 林诗瑶照顾着林太师。 房间里浓重的药味儿,林诗瑶将婚约的事说与了林太师听。 林太师道:“瑶儿,委屈你了。” 他的孙女,本可为太子妃的女子,却让崔府如此羞辱,被逼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定下婚约。 实在是委屈。 只恨他这把身子骨老了,无用了,竟连床都起不来了。 林诗瑶道:“祖父千万莫要为孙女担心,您一定要养好身子,要不然,孙女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回到自个儿院子,林诗瑶问道:“那些人还堵在门口?” 侍女点头。 “也太不要脸了!简直就是市井上的泼皮无赖!我现在就去多泼他们几盆洗脚水!” 林诗瑶叫住了她:“不必,自会有人收拾他们!” 至多半月,穆指挥使就该走马上任了。 御林军为皇帝禁卫军,听陛下差遣,守卫皇宫与京城安危。 谁料,才过六日,穆昇就上任了御林军指挥使一职。 林府大门口。 崔府这些人堵了六七日,也没见到林小姐出门。 若无人清理,怕是一个月,一年,他们也堵得。 提亲的老嬷嬷倒是享受,抬了张摇椅坐,打了油纸伞遮阳。 她睡得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这林小姐也是,有什么想不通的,能嫁到崔家,那是天大的福气!” 林诗瑶的贴身侍女没忍住脾气,打开大门又泼了一盆洗脚水出去! “我呸!这天大的福气你这么稀罕!你去给你家公子做妾去!” 老嬷嬷双腿里里外外悉数湿透,她指着侍女,怒上心头。 “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抓起来!” 崔府侍卫们立马要上前拿人! 小侍女这才面露慌张,急急往府里退,紧张之下竟绊到裙角摔倒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过来!这是太师府!我是太师府的人!你们别过来!” 老嬷嬷恶狠狠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给我割了她的舌头!剁了她一双手!” “不要!救命!救命啊!”小侍女害怕极了,急忙大声喊人! 府中家丁却畏畏缩缩不敢出来,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救人。 崔府侍卫拔刀就朝着小侍女双手砍去! “啊!”小侍女失声尖叫! 叮铃一声,崔府侍卫的刀被射落在一旁! “是谁?!” 不远处,穆昇纵马赶来! “驭!” 穆昇翻身下马,一队御林军步伐齐整地从远处跑过来。 “指挥使!”众人齐声叫道,声音又大又响亮,听得人心里直发颤! 老嬷嬷皱起眉头,目露警惕。 “你是何人?!” 她常年待在内宅,未曾见过御林军,因而并未看出这些人是保卫京城安危的御林军。 崔府侍卫们却是看出了他们的来头,纷纷目露惧色。 穆昇拿出腰牌,朗声道。 “我乃御林军指挥使,穆、昇!!!” “尔等扰乱京城治安,统统拿下!” 穆昇一声令下,御林军们纷纷上前,不过几下便制住了崔府这些侍卫。 那老嬷嬷也被两个御林军用剑架在脖子上。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崔将军的人!得罪了催将军,任你是御林军指挥使,也要脱一层皮!” 穆昇面无表情,朝着天上微微抱拳。 “好大的口气,能让我脱一层皮的,只有陛下!” 小侍女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崔府的人都被御林军抓走,好长时间才回过神。 崔府的人一走,太师府关闭多日的大门再次打开。 林老夫人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林诗瑶听着小侍女的禀报,想象着当时穆昇的神气,威严,不由笑出了声。 “我就知道,他是个敢于与强权抗争之人!” 崔府。 崔晁还躺在床上养伤,身下没有一日不疼的。 听见崔府的人被穆昇带御林军抓走了,怒不可遏,拍床而起! “什么?!他穆昇算什么东西!也敢坏爷的好事!” “侯府那边怎么样了?赶紧把人给我抬进来!” 这日,崔府两个嬷嬷再次上了长宁侯府。 “侯夫人,这都六七日过去了,你们也该考虑好了?!” “我们大公子说了,他身体不适,这婚礼也不必大办,挑个日子将人抬入府便是!” 侯夫人握住茶杯的指节泛白,强忍着才没有将茶杯砸到二人头上。 她们当真以为这天下是崔府的天下了不成? 什么都由他们崔府说了算? 笑话! 侯夫人隐忍道:“两位嬷嬷暂且先回去,此事明日必给你们一个答复。” 送走二人后。 侯夫人叫来了侯爷与几位小姐们。 江承珏已回长青书院读书。 江汐虽不知道叫自己干什么,但她很乐意看江昭月的笑话,幸灾乐祸地过来了。 “你笑什么?”侯夫人冰冷的目光射向她。 江汐脸色一变,立刻收敛了笑容。 “没、没有。” 江玉凝步子缓慢,姿态优雅地坐下,柔柔唤了声:“父亲,母亲。” 长宁侯笑着赞道:“还是凝儿最懂事。” 江昭月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自顾自坐下。 神情无忧无惧,这几日过来也无一丝消瘦颓废,就好像崔晁求娶的不是她一样。 见人都到齐了,侯夫人道:“侯爷,此事,你作何决定?” 长宁侯皱皱眉:“还能有什么决定?将江昭月嫁过去便算了解。” 侯夫人看向江昭月。 “月儿,你的意思呢?” 江昭月还未发言,长宁侯抢先道:“她能有什么意见?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侯夫人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冷冷看着长宁侯。 “是女儿嫁,不是你我嫁,总要问问女儿的想法,她若是不愿,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逼她不是?” 江汐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她垂头,恭敬道。 “父亲说的是,若是汐儿,汐儿便听父亲母亲的,绝不叫父亲母亲为难,愧对了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 江昭月好笑地看了一眼江汐。 “希望你一会儿,不要哭天喊地的。” 江汐没给她好脸色:“我为什么要哭天喊地的?” 待会儿哭天喊地说不嫁的,是江昭月才对! 第79章 那就大姐姐嫁过去吧! 长宁侯难得赞了江汐一句。 “汐儿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江汐头一回听见父亲夸赞自己,又高兴又害羞,心里十分激动。 “父亲过奖,汐儿说的,只是为人子女的基本道理,当不得父亲夸奖。” 江玉凝也柔声道:“三妹妹如此懂事,父亲自是要夸的,三妹妹不必自谦。” 江昭月目光在江汐与江玉凝身上跳跃。 这几日,这两人又恢复了江玉凝身份曝光前的交好状态。 江汐还拿出许多银子给江玉凝开成衣铺子。 江玉凝要卖什么叫晚礼服的东西,江汐也不懂是什么,她只出银子就是了。 比起崔晁提亲一事,江昭月更忧心另一件事。 近日,京中流民越来越多,黄河泛滥,这些都是逃难过来的灾民。 她想起上辈子大概就是这段时日,发生了一起极为严重的瘟疫! 这场瘟疫波及到了京城,连皇宫里都死了一个公主。 最后,是太子与江玉凝研制出了解药,化解了这场瘟疫。 江玉凝的善良名声因此广为传开。 太子也因此成为了民心所向。 她必须要早做打算,先于江玉凝与太子之前研制出解药,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二妹妹?二妹妹?莫要太过伤心,崔大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不能人道正好,二妹妹嫁过去只管享福就是,还不用伺候丈夫” 江玉凝又在嗡嗡嗡了,蚊子叫似的。 江汐也浅笑着说道:“二姐姐多好的福气呀,别人做梦都梦不到呢。” 江昭月瘪着一张嘴,紧皱着眉,对众人摇摇头。 侯夫人笑道:“月儿不愿就算了,随便嫁个庶女过去就是了。” 江汐瞬间站了起来! 侯夫人怎么能这样呢? 自己的女儿是人,别人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她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怎么能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纨绔畜生? “我” “三妹妹!此事自由父亲母亲决断,你这是做什么?”江玉凝打住了江汐。 江汐笑不出来了,紧张地坐下,听着下文。 侯爷怒道:“胡闹!崔家要娶的人是江昭月,怎么能换人呢?” 江汐疯狂点头,父亲说得太对了! 这人,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江昭月却对侯夫人的提议十分赞同。 “母亲说的是,这两个庶女,让崔府随便挑一个。” 江昭月目光扫过江玉凝与江汐。 “二妹妹,你胡说什么?我也是嫡女!”江玉凝面色一变,委委屈屈地说道。“而且,崔府娶的人是你,怎么能换成别人呢?” 江昭月将江玉凝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不住摇头。 “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大姐姐只是庶女。” 接着,她没再管被她一句庶女气得脸都绿了的江玉凝,对长宁侯开口了。 “侯爷,您当真觉得,应该将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嫁给崔晁那样一个不能人道的纨绔草包大废物?” 长宁侯点头:“当然,崔大公子娶的就是你!庶女怎么配得上崔大公子?只有你这样的嫡女,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江昭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唉!长宁侯!你糊涂啊!!!” 众人懵了,长宁侯怎么就糊涂了? 江昭月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 “长宁侯,江玉凝是否要嫁太子?” “是、是又如何?!”长宁侯疑惑地点头。 江昭月继续道。 “江玉凝嫁太子,您再将另一个嫡出的,身份高贵的嫡女,嫁入崔府,嫁给崔大公子,一个纨绔、草包!” “京中各家可都是对崔大公子避之不及,您却如此上赶着将嫡女嫁过去” “啧啧” 长宁侯追问:“嫁过去又怎样?” 江昭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长宁侯,不住叹息。 “你还不明白?” “那我今儿就将话挑明了!” “江玉凝嫁太子,那咱们长宁侯府就成了太子党,若再郑重地与崔家结亲,其中的意图,是个人都想得到!” “不就是为了崔将军手中的兵权?” “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见皇上老了,准备要篡位了呢!” 长宁侯听到江昭月竟说出了自己与江玉凝的意图,不由心惊,赶紧阻止! “闭嘴!隔墙有耳!你想咱们家大难临头吗?!” 江昭月声音比长宁侯更大,更严厉! “你才是闭嘴!” “长宁侯!” “我一个没读过书的文盲都能想到的东西,难道陛下还想不到?” “难道陛下不会猜忌你们的意图?不会猜忌太子的意图?!” “还是说,这就是长宁侯一定要促成这桩婚事的意图?” 江昭月目光紧盯长宁侯,将长宁侯眼中的心虚、害怕、震惊,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震惊的,还有江玉凝! 她与父亲的一番谋划,竟然全被江昭月当场说了出来! 她说得这样大声,门外还有不少丫鬟小厮! 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 别说是长宁侯府了,连太子都要完了! “二妹妹!别再说了!我们从未这样想过!都是崔家执意要求娶你!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江玉凝赶紧大声叫道。 就怕声音小了,陛下的探子听岔了。 长宁侯浑身瞬间冒了一层冷汗,江昭月怎么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 “你胡说什么?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江昭月挑挑眉。 “那婚事” 长宁侯清了清嗓子,道:“婚事,既然你不愿,就作罢!” 江昭月摇头道:“作罢怕是不好!崔府怕不会放过父亲,放过侯府,为了侯府,也得嫁一个庶女过去。” “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嫁过去,定不会引起陛下猜忌,侯爷认为呢?” 长宁侯点点头:“嗯,确是如此,那就” 江昭月抢先道:“那就大姐姐嫁过去!正好大姐姐觉得嫁过去是享福,又不用伺候不能人道的夫君!” “咳咳!!!”长宁侯听见这话,被口水呛到了,脸色一白。 他反对道:“不可!” “凝儿是要嫁太子的,怎可嫁入崔府,我看就汐儿嫁过去,才是万全之策!” 江汐裂开了。 第80章 流民 江汐裂开了。 又气又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我不嫁!!!”江汐拍桌而起,厉声尖叫。 江昭月瞪她一眼:“鬼叫什么?没让你嫁,我这不是让大姐姐嫁呢吗?” “二姐姐,从今以后妹妹什么都听你的,千万不要让妹妹嫁到崔家!”江汐对江昭月跪下了。 江昭月懒得理会她。 语重心长地劝说长宁侯。 “长宁侯啊!这你就想错了!” “您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江玉凝这样的狼藉名声能嫁给太子?” “若是那等有骨气的大家小姐,早那根白绫上吊了,也不会连累家中姐妹名声!” “况且,陛下可是当着群臣的面,拒绝了太子让陛下为他和江玉凝赐婚的请求!” “君无戏言!江玉凝这辈子是别想当太子妃了!” 长宁侯跌坐在软椅上,做了许久的梦,终于碎了。 这件事,竟无一人告诉他。 他精心培养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拥有京都第一才女之名的女儿,做不了太子妃了。 “怎会如此” 江玉凝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拒绝为太子和她赐婚! 她当不了太子妃了! 太子为什么不告诉她? 看她每天都憧憬着成为太子妃的样子,是不是很傻很可笑? “你胡说!假的!都是假的!”江玉凝突然大叫! 江昭月撇撇嘴:“我骗你对我有一铜钱的好处?” “大姐姐,你就安心嫁给崔公子,你也了解崔公子是个多好的人,过去了,那是享不尽的福气!” 江玉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为太子骗她哭的时候,江昭月口口声声要把她嫁给崔晁! 江玉凝跪到长宁侯腿边哀求。 “父亲,求求您,不要把凝儿嫁给崔晁,凝儿一心只有太子,就算不能做太子妃,只要能做个侍妾陪在太子身边,凝儿也满足了” 太子待她情深义重,就算是做个侍妾,只要她生下儿子,日后太子登基,她的儿子就是皇子,甚至是小太子! 江昭月为难道:“大姐姐,太子殿下怎会纳你这样没有名声的庶女为妾,太子的妾不同于寻常皇子的妾,也是要从世家大族的嫡女中挑选的。” 江玉凝紧张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与太子殿下是真爱!太子一定会纳我为妾的!太子答应过我会娶我的!” 最后,长宁后道:“凝儿与太子一对有情人,做父亲的怎么忍心让他们分开?” “汐儿,你收拾收拾,明日就是个好日子,嫁去崔府!” 江汐疯狂嚎叫! “不!父亲!不要!汐儿不要嫁给崔晁!” “父亲!您心疼心疼汐儿!汐儿也是您的女儿啊!那崔晁是个人渣啊!他不是个东西啊!汐儿不能嫁给他啊!!!” “二姐姐!二姐姐你帮帮汐儿!帮汐儿劝劝父亲!” 江汐见长宁侯毫不动容,转身求向了江昭月。 江昭月摊开双手,无奈笑笑。 “我不是帮过了吗?大姐姐这个最合适的人选,长宁侯不同意呀!” “妹妹不是也说过,一定会听父亲母亲的话,不让父亲母亲为难,要报答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吗?” “怎的到了自己头上,妹妹就不肯了呢?” 江汐想起自己先前的话,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昭月从她身旁走过,轻飘飘道:“不如,让大姐姐陪你一起去崔府?” “你为正室,她为妾室。” “毕竟,你是说过要当正室娘子的!” 江汐心里猛地一惊,这是她先前嘲讽林诗瑶的话!!! 江昭月根本就没有真心要帮她!!! 她在报复自己!!! “三妹妹这是什么脸色?这不是要去当正室娘子了吗?三妹妹还不高兴?” 江昭月笑着回揽月阁。 侯夫人心情好了不少,道:“汐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过府!” 江汐哭着去找钱姨娘。 “娘亲!我不活了!那群没心肝的!要将我嫁给崔晁!!!” 江汐扑在钱姨娘怀中,哭个不停。 钱姨娘亦是恨极了那群烂了心肝的东西,她好好一个女儿,金尊玉贵的娇养大的,竟要被嫁入那等虎狼窝! “侯爷夫人实在过分,真当我不存在么?!” “汐儿,别怕,娘去找侯爷,一定让侯爷收回命令!” 钱姨娘不顾阻拦,闯入书房。 “侯爷!我不活了!我就汐儿一个孩子,没了汐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先起来,下人都看着,像什么样子!”长宁侯皱眉道。 钱姨娘对着长宁侯哭了好久。 “侯爷,汐儿她还未及笄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到最后,长宁侯不胜其烦,只答应等到江汐及笄之后再嫁入崔府,争取到了一年时间。 钱姨娘哭得不能自已,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汐。 江汐打砸了好些东西,整个屋子都布满了碎片。 揽月阁。 江昭月这些时日赚了不少银两,绣楼除了绫罗坊的活儿,还接了些别的活,新招了不少绣娘。 绫罗坊店面扩大了,周围八间铺子都被盘下,还招了一位女管事管着。 碧荷每日各处跑,最近又在忙着开酒楼的事情,酒楼已经盘下来了,她每七日会来府中向江玉凝汇报一次。 “小姐,京中流民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金蝶说道。 小姐让她留意着流民,从前还未发觉,这一看,流民还真是不少。 “奴婢问过了,都是因为黄河决堤,逃难一路逃过来的。” 江昭月点点头,道:“在城中,还有城外,各设立几个施粥点,以绫罗坊的名义为灾民施粥。” 眼下灾民还算少的,再过个半月一月的,城门都要关上,不再放灾民进城。 慈安堂。 侯夫人正与老夫人商量寿宴之事。 江玉凝也在一旁陪着老夫人,她如今声名狼藉,无处可去,也只有在家中陪陪老夫人。 她做晚礼服的成衣店也开起来了,江汐还想拿回投资给她的银子,想得美! “依凝儿看,祖母的寿宴,十年一次,自是要大办特办,要办得风风光光地!” 侯夫人犹豫道:“母亲,如今城中流民颇多,国库空虚,连宫里都缩减了开支,只怕这时不好大办寿宴,大肆奢侈” 第81章 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况且,咱们侯府也在城中设立了施粥点,每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当下最好是,能省则省,府中所有人的月例银子也都减半了。” 侯夫人一脸为难地说着府中难处。 老夫人却只觉得她不想为自己的寿宴花钱,在找借口推脱。 “不就是几个流民,施粥能花得了多少银子?” “十年一回的大寿,长宁侯府老夫人的寿宴,怎么就不能风光大办了?” 她可听凝儿说了,赵国公府的寿宴,办得有多好,连太子都去了! 江玉凝在一旁说道:“祖母莫要生气,母亲这样做自有母亲的难处。” “她能有什么难处?无非是不想为我花银子,不想让我好好过个寿辰。” 老夫人怒瞪侯夫人一眼,两只鼻孔因愤怒张地大大地,呼哧呼哧出着热气儿。 侯夫人实在是为难得很。 如今这米价一日赛过一日,只要别家还在施粥,他们侯府也不能停。 还不知要多长时间,要花多少银子呢。 眼下不节约些,日后没米施粥了恐会惹众怒。 老夫人怎么说也掌了几十年的家,怎会不懂这些,无非是想让她动用自己的嫁妆银子。 侯夫人看了江玉凝一眼,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母亲,我看此事不如交给凝儿来操办,我忙着施粥之事也脱不开身。” “凝儿可愿帮帮母亲?”侯夫人问江玉凝,“这些年你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掌家的本事也学了不少” 江玉凝攥紧了掌心,神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眉飞色舞地。 “母亲,凝儿愿意!凝儿一定会操办好祖母的寿宴!” 她开心地搂着老夫人的胳膊,脑袋在老夫人肩膀上蹭了蹭。 “祖母放心,凝儿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她畅想着,要如何大展拳脚,让前来参加寿宴的夫人与小姐们对她改观! 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侯夫人瞧着江玉凝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下。 江玉凝不会真以为老夫人寿宴是什么好差事? 倒是要谢谢她,如此迫不及待地,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起身告退。 “母亲,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让凝儿好好陪您说说话。” 侯夫人看她也不耐烦。 “去,有凝儿这样的好孙女陪着我老婆子就够了,别的人啊,不把我气死都算是好的了。” 江玉凝负责操办老夫人寿宴一事很快传遍了全府上下。 “芙蓉阁的人见人都要说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霜紫撇撇嘴道。 江昭月翻看着账本儿。 上一世可没这个事。 上一世,侯夫人开开心心地用自己的嫁妆,为老夫人办了一场盛大的寿宴。 太子还特意送上了一株硕大的南海珊瑚,给足了老夫人脸面。 老夫人连着好几天笑得都合不拢嘴。 直夸江玉凝找了个好夫婿。 而那个时候的她,瘸了一只腿,在阴暗的角落里羡慕嫉妒着江玉凝。 重活一世,才知道,江玉凝也不过如此。 甚至是,蠢货一个。 江玉凝不过是,有个好亲娘,为她出谋划策。 从在娘胎里,苏云妗就想好她以后的路了。 这份荣华富贵,却是从她江昭月手里夺去的。 “二小姐,侯夫人来了!”一小丫鬟在门外高声禀报道。 江昭月放下账本。 带着霜紫出了书房。 侯夫人脸带歉意地看着江昭月。 “月儿,母亲将老夫人寿宴交给江玉凝办,事出有因,日后你便知道了,莫要因此与母亲置气,好吗?” “我道夫人是为什么事来呢。” 江昭月笑笑。 “夫人是怕我心中嫉妒,会给你的好女儿使绊子?” 侯夫人听见这话,目露诧异,眼中诧异逐渐又变成心疼,愧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母亲是”侯夫人缓缓摇头,满脸的愧疚。 江昭月懒得理会她,不耐烦道:“夫人只要管好你的好女儿,只要你的好女儿不来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侯夫人脸色变了好几下。 “月儿,母亲这几日在外施粥,你若是无聊,不如随母亲一起去施粥。” “不劳夫人费心,霜紫,送客!” “夫人,请。” 侯夫人依依不舍地离去。 只怪她看清真相的时候太晚,伤透了月儿的一颗心。 “咳咳!!!”侯夫人捂着嘴,激烈地咳了好一阵。 “夫人!”陈嬷嬷看见帕子上的血,脸色骤变,触目惊心! “无妨。”侯夫人顺着气,一步步离开。 一日朝会上。 陛下突然向崔将军发作。 “你府上的奴才都能扒朕的御林军指挥使一层皮,好生厉害,这京都,莫非成了你崔家的京都?” 崔将军立时跪下,高声道:“陛下!臣不敢!” 林太师怒视跪在地上的崔将军。 “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崔将军不敢的?连林某的嫡亲孙女,都只能给你不能人道的儿子做妾!” 太子站在一旁,头越发低了。 崔将军也是太不懂事,林太师的孙女给他做太子妃都使得,崔公子竟然要人家做妾,这不明摆着侮辱人? 眼下他是一点都不想跟崔将军扯上关系。 陛下道:“崔将军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如何能管好千万将士?崔将军把虎符交出来。” 崔将军瞬间皱起了眉头,震惊地望着陛下。 虎符一旦交出,他崔府满门,焉能有命活? 他随着晋王出征,十几年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陛下就这样迫不及待要他的性命? “陛下,臣定会好好管教孩儿,定不会再让他惹是生非!” 上位者沉吟许久,才嗯了一声。 林太师对崔将军冷哼一声,陛下对他已经很不满,崔府败落,迟早的事! 散朝后。 崔将军走在出宫路上,哈哈大笑。 “林太师,你孙女嫁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有什么意思,现在到我崔府来,我儿愿以平妻之礼迎她入府!” “呸!我孙女嫁太子也不算高攀,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第82章 我要让她入府执妾礼 江玉凝自揽下操办老夫人寿宴的活儿后,每日都忙碌得很。 又是定菜谱,定请柬,又是请人搭戏台子的。 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努力地不得了。 江昭月路过园子,被江玉凝拦住了去路。 江玉凝巧笑盈盈,一双素手拿着真丝手帕,擦了擦额上汗液。 “二妹妹,母亲特意命我操办祖母寿宴呢。” 江昭月点点头。 “嗯,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你,活该你为老夫人操办寿宴。” 她瞥了一眼杂乱的院子,到处都是木屑,被风吹得满院子飘。 她注意到除了一张戏台子,一旁还有一块儿极长的木台,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江玉凝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母亲这样信任我,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还怕我年纪小,办不好呢。” 霜紫翻了个白眼儿。 这是在她家小姐面前炫耀呢,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现在笑得有多灿烂,寿宴那日便哭得有多惨! 江玉凝还在继续说。 “祖母的寿宴,万不能比别家差了去,我订了天香楼的点心,还有我自制的奶茶,寿宴那日,百桌酒席,人人都有份!” “妹妹还没喝过奶茶?” “去,拿一杯奶茶来,给二小姐品鉴品鉴!”江玉凝对丫头吩咐道。 丫头匆匆去端了一杯奶茶过来。 江玉凝抬手道:“二妹妹喝喝看,很好喝的。” 江昭月脸上浮现出笑容。 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江玉凝的愚蠢。 天香楼的点心,造价不菲的奶茶。 京城已是流民成群,怨声载道。 一个勋贵家的寿宴,大肆奢侈,是嫌百姓对勋贵家的怨恨还不够深吗? 就不怕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该低调的时候,她偏要高调。 不过么,江昭月乐见其成。 她喝了一口奶茶,赞道:“从前人家说大姐姐才华横溢,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江昭月喝着奶茶,打量着这个院子,面带笑意地从江玉凝身旁走过。 “小姐,干嘛喝她的东西,万一被下毒了呢”霜紫面带担忧。 “众目睽睽之下,她没这个胆量。” 江昭月感受着嘴里的味道,甜滋滋的,的确是让人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是个不错的吃食。 待到来年,盛夏,加点冰或许会更好。 她了解江玉凝,最是在乎名声,绝不会明面上动手脚。 只会暗地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耍阴招。 江昭月出了府,来到新买的酒楼。 酒楼如今只有个空壳子,还未来得及装点京都便涌现了大批流民。 江昭月命碧荷在酒楼外设立了施粥点。 自施粥点设立以来,日日都排着长龙。 “这悦来酒楼的东家是好人啊,生意都不做了,就为了给咱们施粥” “可不是么,隔壁街天香楼比不上悦来酒楼,门前见到逃难来的就赶人呢。” 江昭月恰好听见这话,不免有些脸红。 她这酒楼,还未开张呢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江昭月帮着发了两个时辰的馒头,人才渐渐少了。 碧荷拉着江昭月进了酒楼里。 “小姐,京中各处米价都在涨,咱们要不要先趁着米价还未大涨” 江昭月明白碧荷的意思。 “你去办,我也正有此意,要不了一月,米价定会涨到天价。” 江昭月满意地看着碧荷,眼下的碧荷看着稳重了许多,神情间再无从前的怯懦。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碧荷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西街。 许多勋贵家族在此设立了施粥点。 长宁侯府的施粥点也在此处。 侯夫人亲力亲为地为灾民们盛粥。 这些灾民都是逃难来的,无不饿的面黄肌瘦,好多小孩就剩一层皮包骨,看着实在是可怜。 “多吃点” “谢谢夫人,夫人您真是个大善人” 一农妇抱着怀中婴儿,感动地看着侯夫人。 每回夫人都要多给她打半勺粥,多给她一个馒头,这位夫人是个大大的善人啊。 直到天色近黑,侯夫人才回府,江昭月也在这个时候回府,二人恰好撞在了一起。 侯夫人面露关心。 “月儿,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近日京中不太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莫要出府。” 陈嬷嬷见江昭月脸色不善,连忙说道:“二小姐,夫人也是关心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江昭月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斜斜看着满脸关心的侯夫人。 “关心?侯夫人的关心,太晚了些。” “我已经,不需要了!” 江昭月大步向揽月阁走去。 侯夫人看着江昭月离去的背影,再度咳血。 “咳咳咳!” “夫人!”陈嬷嬷大叫一声,扶着侯夫人回了房,煎药给她喝。 侯夫人喝完药后,靠坐在床头。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伤了她的心,可我也是出于人之常情啊” “凝儿我养了那么多年,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等我发现她们娘俩的狼子野心时,月儿已经被我伤透了” 陈嬷嬷劝道:“都是造化弄人,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二小姐一定会原谅您的,到底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侯夫人沉痛地闭上眼。 “怪我太笨,怪我太相信我的丈夫!” “十多年来竟未曾发现半点端倪!” “等这段日子过去,我要苏云妗入府对我执妾礼!永不能扶正!” 想害死她以正妻的名义进门,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大雍朝,明文杜绝以妾为妻! “咳咳咳” “夫人,您别气了,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揽月阁。 “她真是这样说的?你听清楚了?”江昭月问道。 “侯夫人的确是这样说的,要让瑾兰苑那位入府为妾。”银蝶答道。 江昭月微微挑眉:“如此,倒是成全他们一家三口了。” 银蝶嘴角抽了抽,成全? “瑾兰苑那位藏了这么些年,野心大着呢,入府为妾,怕是鼻子都要气歪!” 第83章 一出好戏 长宁侯府,人人都紧锣密鼓地忙碌着。 哦,除了闲赋在家的长宁侯。 江玉凝在院子里搭了两个台子。 一个是戏台子。 另一个,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是什么。 “大小姐,这个长台子也是戏台子吗?” 江玉凝轻蔑地笑了一下。 “没见识,这个叫秀台,走秀用的。” 这是娘亲传授给她的厉害东西! 到时一众女子穿着她店里精美绝伦的晚礼服在上面走秀。 既能为她的成衣店起到号召作用,又能让她大出风头。 能制出如此精美的衣裳,怎么都要被夸几句才华横溢! 小丫鬟皱起了一张脸,眼中尽是迷茫。 “哦,哦。” 转眼便到了寿宴这日。 江玉凝命孙嬷嬷早早地便去门口迎客,她则是将寿宴流程都检查了一遍,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江昭月在自个儿院子里吃着早餐,院外丫头小厮们走路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大小姐这几日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呢。”霜紫看了一眼院外忙碌的丫鬟小厮们,不由笑了笑。 用过早膳后,江昭月锻炼了一会儿身体,看了会儿账本儿。 看看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看戏了。 江昭月带着银蝶和霜紫来到办寿宴的大园子。 园子里空空荡荡,百十来桌的精致酒席,空无一人。 戏班子的人坐在台子边上,无聊地摇晃着双腿,这侯府老夫人寿宴一个宾客都没有,他们也是前所未见。 江昭月走过去,看他们似乎很无聊的样子,她挑了挑眉。 “唱一曲?” “姑娘想听什么?这是戏折子,姑娘随便点!”班主笑嘻嘻地递上一本戏折子。 江昭月翻了翻,指了指。 “就这个。” 班主瞧见戏名儿,诧异了一瞬,又看看眼前穿着不凡的姑娘,心中有些了然。 “好嘞!都起来,来活儿了!” 不一会儿,敲锣打鼓的,戏台子上热闹了起来。 江昭月坐在一席旁,吃着天香楼的糕点饭食,喝着奶茶,摇头晃脑地看着戏,自有一番乐趣。 江玉凝在大门口等到中午,也没见有一个宾客。 神色阴沉沉的。 “大小姐,老夫人发了好大的怒”丫鬟急匆匆跑来,脸上是焦急的神色。 老夫人早上醒来就说眼皮跳个不停,担心寿宴会有什么意外。 谁想到,竟一个宾客都没有! 这可把老夫人气的不轻! 江玉凝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不过是看着长宁侯府得罪了崔家,竟吓得连老夫人的寿宴都不敢来!” “一群孬货!” 她与崔家打过交道,不也照样没事儿? 她并不觉得崔家有什么可怕的。 “太子殿下竟也没来” 江玉凝望着大门外空荡荡的巷道,脸色难看的要命,她昨晚才求着让太子一定要来,给她长长脸面。 “大小姐,这都正午了” 丫鬟看看天色,正是日照当空,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江玉凝气得要命,转身进府。 “哼!不来就不来!我陪祖母过,不过是少些宾客罢了!” “咱们去请祖母和父亲母亲!” “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叫过来!” 江玉凝一边走一边吩咐。 江玉凝来到慈安院,屋子里,丫鬟们正趴在地上擦拭地板,地上木头缝隙里还卡着细碎瓷片。 江玉凝换上一副从容的笑容,挽住老夫人的胳膊。 “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那些人是被崔家吓住了,才不敢来赴宴,不是对咱们侯府有意见,更不是针对您。” 老夫人被最喜爱的孙女这样一安慰,心头才舒服不少。 “都怪那两个野种,得罪了崔公子,竟惹些事情回来,叫我老婆子连个寿宴都过不好!” “好啦,祖母,没人就没人,这个寿宴咱们自己一家人过,我为祖母准备了顶顶精彩的节目呢!” “好!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祖母就去看看你为祖母准备的惊喜。” 老夫人发出一阵笑声。 园子里。 “好!唱得好!” 江昭月拍手称好。 这一出狸猫换太子正唱到高潮部分,身世被揭露,众人义愤填膺。 “真是一出好戏!” 江玉凝与老夫人一进院子就瞧见这一幕。 听见那些如同他们秘密暴露一般的唱词! 二人惊慌害怕地望着眼前场景! “!!!” 狸猫换太子! 江玉凝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江昭月分明是在公然打她的脸! 江昭月见她们来了,勾唇笑了。 “老夫人,大小姐,快进来坐呀,站着做什么?这戏,正好听呢!” 侯夫人出门施粥去了,不在府中。 长宁侯见没有宾客,直接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不愿来丢人现眼,耗费巨资举办的寿宴,这般收场,看着就来气。 江汐被江玉凝害得要嫁给崔晁,自然也不会来,不会给她捧场。 因而这里就她们三个。 “你,你!”老夫人指着江昭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才说出一句囫囵话。 “若非你得罪了崔将军,我的寿宴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老夫人气得猛跺脚。 “祖母,消消气。”江玉凝安慰老夫人。 江昭月翘起了二郎腿,微微蹙眉,一脸疑惑。 “这话说得怪了,莫非文武百官、勋贵、世家大族,全都怕了一个崔家不成?这话也不知陛下爱听不爱听。” 江玉凝恨恨地盯着江昭月。 “二妹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好好给祖母赔个罪。” 江昭月扫视一眼这一桌桌的精致席面,神色一冷,猛地看向江玉凝。 “分明是你!不顾灾情!” “各府都在缩减开支,施粥救济难民,偏偏你要大肆奢侈,大办寿宴,惹得民众心中不平,民心不稳!” “试问,有谁敢来长宁侯府赴宴?不怕被唾沫星子淹了?” 江玉凝反驳道:“你胡说!我何处奢侈了?” 江昭月好笑极了:“看来江大小姐是好日子过惯了,连何为奢侈都不知了,哈哈哈!” 这时,一小厮急匆匆跑来。 “大小姐!老夫人!不好了!侯府大门口来了好多流民!!!” 第84章 江玉凝抢施粥的活 老夫人惊了:“什么?!流民怎么到侯府来了?” 莫非真是她大办寿宴,太过奢侈,惹了众怒? 流民人多势众,若是强行闯入府中 “快去报顺天府!叫人把他们赶走!!!”老夫人吩咐道。 江玉凝也害怕极了,寿宴是她办的,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祖母,这可怎么办?” 这时,江昭月叫来府中小厮,命令他们将这百十来桌精致席面都往府外抬。 “今日竟没有一个宾客,这些饭食也不好浪费了,都抬出去,办成流水席” “是,二小姐!” 小厮们两人一组,一桌桌抬了出去! “还是二小姐心善,没叫这些精贵席面浪费了去!” “谁说不是呢,大小姐也真是的,外面那么多流民,还这般高调张扬,是嫌命长了?” “那些流民要是怒冲进来,整个侯府都要被打劫一空,咱们能有好日子过?” “” 江玉凝见状怒视江昭月。 “二妹妹!这是祖母的寿宴!你怎么能把这些席面给贱民吃?你把祖母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不是相当于祖母的寿宴,来的宾客是一群流民吗? “你好大的胆子!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我定要让你父亲好好收拾你!”老夫人脸色铁青。 江昭月歪了歪脑袋,神情很无辜。 “这就怪了,我实则是在帮大姐姐善后啊,父亲怎会收拾我呢?” “若侯府大肆铺张浪费的事儿传到陛下耳朵里,难保不会被夺爵啊,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老夫人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 恍惚想起二十几年前,也是这样流民成群,有好几位勋贵家被夺了爵位! 她看江玉凝的神色立马变了。 这个孙女,未免蠢了些! 江昭月都能想到的事情,江玉凝竟想不到,险些害了长宁侯府! “祖母,祖母?!” 江玉凝见祖母离去,望着祖母大声吼着,祖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江昭月,你太过分了!我想好好为祖母办个寿宴,有什么错?” “对对对,你没错,整个侯府都要给你陪葬!” 江昭月白了她一眼,往大门口去了。 江玉凝见他往大门去了,想到外面成群的流民,她不敢再上前,匆匆回了园子,让人把戏台子全都拆了! “都给我拆了!!!” 一群披着披风的女子来到江玉凝面前,捂紧了身上披风。 “大小姐,那、那我们” 她们是府中长得较高的一些丫鬟,披风里面都穿着大小姐说的晚礼服。 哪哪儿都遮不住,胳膊腿儿,连胸口都遮不住! 大小姐却要他们在满堂宾客面前,在那长条形的台子上走来走去! 看来是连上天都看不过去,大小姐枉顾她们这些丫鬟清白的行为。 堂堂侯府老夫人寿宴,竟是一个宾客都没有,前所未有啊!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事儿没成,要不然她们没脸见人了。 江玉凝看看他们,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没那个福气,展示我的晚礼服,多风光的事情,唉,可惜了,都下去。” 众人逃也似的跑了。 “大小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呸呸呸!这福气给她!” 侯府大门外巷道里。 百十来桌流水席摆放着。 难民们一拥而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久违的食物。 江昭月对众人道:“今日长宁侯府老夫人寿宴,长宁侯府特意办此流水席救济灾民” 一流民道:“这人我认得,跟施粥的侯夫人长得好像,是长宁侯府二小姐!” “我也听说了,就是那个被调换身份的二小姐!” “二小姐真是善良又孝顺!” “” 江昭月在老夫人寿宴上办流水席救济灾民之事,便这样传遍京都,获得了一致好评。 一时之间,满京都,各府有席面要办的,也都争相效仿此举! 一日,慈安堂。 侯夫人,老夫人,江玉凝都在。 江玉凝见这些日子江昭月的名声越来越好,也是坐不住了。 她笑道:“母亲,施粥的事,就交给凝儿来做,母亲也劳累许多时日了。” 老夫人这些日子也听说了江昭月的好名声,想着凝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扭转之前的流言好翻身。 “佩蓉,施粥之事你就不要管了,让凝儿去!” 侯夫人用帕子掩了一下嘴,她怕他们看到她没忍住的笑。 她故作为难:“这,让月儿也去,凝儿一人也太辛苦。” 江玉凝赶紧说:“不辛苦!母亲,我一点也不辛苦!二妹妹身子弱,还是不要去了!” 侯夫人分明是不想看着她一个人去立功,想让江昭月那贱人去博好名声! 明明她才是现在最需要名声的人,侯夫人竟是一点都不考虑她了,终究是变了。 侯夫人脸色难看道:“那好。” 得了应允,江玉凝暗喜不已! 回芙蓉阁打扮一番,当即就去了施粥点。 吸取寿宴的教训,她特意少带了几样首饰,一身白衣,十分朴素。 才到施粥点,她就皱起了眉头。 流民成群,空气中一股子难闻的气味,混合着各种异味。 强忍着,她扬起一抹脆弱的笑,亲自为难民打粥。 难民们瞧见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姐,纷纷说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江玉凝施粥的第二日,难民中就传起了流言。 “你们听说了吗?施粥这位白衣小姐是长宁侯府的大小姐!” “不过,却是霸占着嫡女身份的庶女,还不知廉耻的在别家寿宴带了春宫图去看!” “不对不对,大小姐这样仙女似的人物一看就不是那种人,据说是被真正的嫡小姐,侯府二小姐故意陷害的!” “那春宫图,就是二小姐扔出去的,还说是大小姐的,大小姐这样善良,肯定是被陷害的。” “对啊,大小姐在这里为我们施粥,二小姐却不见踪影。” 江玉凝扫视一眼难民群,与放入的自己人对上了眼神,事情成了! 隔壁街,江昭月听完金蝶汇报,略挑了挑眉:“江玉凝既如此做,给她加把火。” 第85章 都是蠢货 下午,难民又都说了起来。 “听说了吗?江大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 “陛下亲自定下的太子妃,金口玉言,不会有假!” “江大小姐这样菩萨般的人物,陛下让她当太子妃,那是慧眼识珠!” 一时之间人人都道江玉凝是陛下亲自为太子定下的太子妃。 江玉凝听到这些话却慌张了起来! “陛下亲定” 究竟是谁在害她,传出这些话来,陛下根本就看不上她啊。 这话若是让太子和陛下听见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去让他们闭嘴!别再说了!” “大小姐,这、这嘴长在别人身上,又都是些难民,很难办啊!” 江玉凝赶紧去了瑾兰苑,找苏云妗商议对策! “娘!我该怎么办?!万一陛下降罪,我”江玉凝眼泪连连。 苏云妗皱起了眉头。 事情竟如此棘手! 若是陛下细查下来,她们又该当如何。 多半是那个江昭月在背后煽风点火。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且先回去。” 江玉凝声音发颤:“连娘你也没有办法吗?” 她该怎么办? 不过两日,一太监拿着陛下的口谕,来到长宁侯府施粥点。 “江玉凝上前听训!” 江玉凝及长宁侯府一众人等,以及在场流民,纷纷朝着手持拂尘的公公跪下,不敢抬头。 此刻除了太监宣读口谕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长宁侯府庶女江玉凝,不顾灾情,大肆奢侈,不顾手足,诋毁嫡妹,多犯口舌,德行不端” 众人听着圣上口谕,这哪里是口谕,分明是训斥! 圣上竟特意下了一道口谕来训斥江玉凝! 且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长宁侯府庶女,连陛下也不承认她的嫡女身份,还想当太子妃? 那之前说江玉凝心底善良,被妹妹陷害,说她是未来太子妃,都是假的?! 江玉凝根本抬不起头,脖子上似有千斤重! 被陛下口谕训斥,勋贵家小姐之中,她是头一个!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丢脸,极其的丢脸,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她暗暗想道:“江昭月!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害我至此!” 她本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太子妃,都是因为江昭月,害得她丢了嫡女身份,又失了名声,还被陛下当众训斥! 江昭月在高处一间包厢里看着这一幕,运筹帷幄的感觉,她很喜欢。 上一世,江玉凝就是这般,一步一步地,将她推入深渊。 “江玉凝,当众丢脸的滋味,你也尝尝,你要尝遍这世间千种苦,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公公走后,众人看江玉凝的眼神都变了。 “陛下训斥她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被她抢了嫡女身份的二小姐才是可怜。” “之前还是侯夫人施粥呢,在二小姐办流水席收获一致好评后,她突然就代替侯夫人来施粥了,根本就是做戏!不是真心要来施粥的!” “你们看看这粥,一天比一天稀!” “侯夫人在的时候,可是粥中能立筷!” 又过了几日,粥已经成了米汤,只有碗底依稀的几粒米。 灾民们忍了许久,终是闹了起来。 “这给我们吃的什么?一点点米汤,怎么能吃饱?!” “我们要吃米饭!我们要吃饱!!!” 有人掀翻了粥摊子,闯进堆放大米的地方,就只剩下两袋米! 江玉凝被推倒在一旁。 她虽被陛下口谕训斥,可若是真的撂挑子走了,不正如众人所言,并非真心施粥,她不能走,也不敢走。 可是近日米价越来越贵,府中拨来施粥的银钱根本就买不了多少米! “大家别抢!都别抢!” 仅剩的两袋米都被抢走! 江玉凝不得不回府向侯夫人要钱买米! “母亲,灾民们都闹起来了,快拨点钱给我买米!咱们长宁侯府要被骂死了!” 江玉凝急的不行,好好的施粥,没米可怎么办? 侯夫人一脸为难。 “府中情况你是清楚的,前些日子你为老夫人举办寿宴,各处还赊着账。” “总不能拿我的嫁妆银子去施粥?我的嫁妆银子日后都是要留给你和月儿出嫁用的” 江玉凝顿时不说话了。 母亲的嫁妆银子不能动,将来她出嫁时都是她的,现在若用,就相当于用的她自己的钱!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太子。 “殿下,你是太子啊,总不会拿不出一点米?”江玉凝泪眼汪汪地哀求。 太子神色为难,他是太子,可谁说太子就是家财万贯了? 他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各处都需要银子打点。 “凝儿,既然侯府拿不出银子买米,这粥,不施也罢。” 江玉凝委屈道:“这怎么可以,本来外界都说我假意施粥,实则只想博个好名声,若真不施了,让别人怎么说我?” “殿下,您就心疼心疼凝儿,当初您落难时,是凝儿救的您啊” 太子不由回想起初遇江玉凝时,连带着那时心中的喜悦与爱慕都涌了上来。 若非江玉凝救下他,还赠送他防身暗器,他如何能从二皇弟的人的追杀中活下来。 他做了决定:“凝儿放心,米的事情,交给孤,明天一定让你顺利施粥!” 当晚,太子连夜从赈灾的米粮中,运了五车给江玉凝的施粥点。 江玉凝第二天过去,看到施粥点井然有序的样子,欣喜极了。 太子果然没有食言,真的为她弄到米了。 她对众人道:“新买的米已经到了,大家不要插队,一个一个来” 悦来酒楼。 碧荷不高兴道:“着人去看了,还真让她弄到了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江昭月转动着手中毛笔,眸中一片了然,唇角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 “太子殿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才好呢。”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像他这样积极的上赶着作死的,跟江玉凝倒是登对,都是蠢货。” 当晚,太子被陛下留在了御书房。 第86章 药方 太子跪在地上,面对烛火前批改奏折的君父,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季霖跪到腿都麻了,陛下也没有理会他。 直到陛下回寝殿休息,也没有叫他起来,他只好一直跪着。 心中明白,定是他挪用赈灾粮的事情被父皇发现了。 父皇才会如此生气。 半夜,轻轻的推门声响起,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悄悄溜进来。 “殿下,吃点东西,江贵妃娘娘让奴婢给殿下送的,殿下吃点。” 小宫女打开食盒,有燕窝,有糕点,有鸡鸭鱼肉。 太子出生之时,皇后难产而死。 陛下将刚出生的太子交给丧子的江贵妃,由她抚养长大。 “拿走,我不吃,代孤谢过母妃。” 太子推开食盒。 他不能吃,说不定父皇的眼睛在哪里看着呢。 他已经惹得父皇很生气了,若连受罚都不认真,父皇恐会真的对他失望。 “殿下不吃东西,娘娘会心疼的。”小宫女劝道。 江贵妃将太子殿下当亲儿子一般宠爱,太子殿下也极为尊敬江贵妃,宫中人尽皆知。 江贵妃正是江玉凝的姑姑,因而太子被江玉凝所救,也觉得二人颇有缘分。 萧季霖一直跪到第二日早朝之后。 陛下老了,慢吞吞地走入御书房。 坐定之后才对萧季霖开口。 “可知错?”苍老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儿臣知错!”太子对着陛下重重磕头。 陛下身子往后一靠,望着不成器的儿子,深深叹息。 “你太不知分寸,为了一个女人,你能挪用赈灾粮,你叫朕,如何能放心把江山交到你手里?” “你还未出生,朕就说要封你为太子,不为其他,只因你是正宫皇后生下的嫡子。” “希望你,莫要再让朕失望。” 太子被这一番敲打,心中大震! 父皇这意思是,他若再这般行事,便要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要让那些个庶出皇子上位! 父皇怎能如此? 他才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太子语气沉重:“儿臣、明白了!” “下去。”陛下摆摆手。 “儿臣告退。”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 跪了一整晚,他膝盖红肿,脚步踉跄,两个宫女扶着他,去了江贵妃宫里。 “母妃。”太子坐下后叫道。 思及方才父皇想废了他这个嫡子,想起自己的生母是皇后,面对江贵妃,他脸色颇有些不悦。 “皇儿,你受苦了。”江贵妃满眼心疼地望着他。“母妃恨不得能代你受苦” 太子见江贵妃这样心疼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种关心,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是正宫皇后诞下的嫡子,江贵妃怎配对他露出那种心疼的目光? “母妃,我还有事,下次再来陪母妃说话。” 太子脸色不善地离开,回了太子府。 “见过太子殿下!” 在太子府外,正好遇到御林军指挥使,穆昇穆指挥使,在京都巡逻。 太子撇他一眼,没放心上。 穆指挥使,与崔将军站在对立面,且与林诗瑶定下婚约,打了崔家的脸。 在满朝文武的努力之下,到月底,灾民终于安定下来。 本以为可以休息一阵,谁料又传起了瘟疫! 瑾兰苑。 江玉凝兴奋地问苏云妗。 “娘亲,一个小小的瘟疫,你肯定知道解药对不对?” 她娘亲可是后世来的,一个瘟疫,肯定不在话下。 若是有了解药,太子肯定会器重她,说不定陛下也会重新对她另眼相看。 这绝对是她翻身的大好机会! 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呢! 幸好有了这场瘟疫,让她有了用武之地,有了立功的机会! 苏云妗秀眉微蹙。 “这古代的瘟疫,多是疟疾,治疗疟疾可以用” 江玉凝拿纸笔几下娘亲所说的药材,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拿到药方后,她乘上马车,立刻去了太子府! “我要见太子!”江玉凝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守卫。 守卫认得她,立刻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守卫出来了,面无表情地开口。 “江大姑娘,太子不想见你,请回。” 江玉凝皱皱眉,太子是真生她气了,她拿出一封信交给守卫。 “烦请转交给殿下,殿下看过之后定会见我!” 守卫拿着信,又进去了。 不过片刻,匆匆跑出来,将江玉凝迎进了太子府。 “江大姑娘,太子有请!” “哼!” 江玉凝冷哼一声,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地进了太子府。 房间里,太子抱紧江玉凝。 “凝儿当真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太子一脸期待地问道。 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左右他是没有对付瘟疫的法子,让江玉凝试试也无妨。 江玉凝有一百分的把握,娘亲给的药方,绝对不会有错。 她与太子谈判起来。 “那殿下要答应我,瘟疫的事情若是解决了,要以侧妃的名义娶我入太子府!” 太子目光犹豫。 侧妃 父皇怕是也不会同意。 他为难道:“孤自是不愿委屈了你,只是,父皇那里,孤也没有办法,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凝儿何必在乎身份?” 侧妃,说到底,不也是妾? 既然都是妾,悄悄接入府中就是了,大张旗鼓的,反倒惹得父皇心中不舒服。 父皇心里不舒服了,他的太子之位,也就不那么稳了。 二皇子三皇子,哪一个不是对他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还有那位年纪最小的七皇弟,小小年纪就展示出惊人的治国之才,更是让他忌惮! 江玉凝嗔怒一声,从太子怀中挣脱开来。 “殿下是不是也嫌弃凝儿名声不好了?所以连个侧妃之位都不愿许给凝儿!” 她不过是要个侧妃之位,太子就这般推脱,她的要求很过分吗? 太子见她生气了,连忙答应道。 “好好好,侧妃就侧妃,孤答应你!” 大不了到时候跟父皇说,这方子有江玉凝的功劳,立了这么大的功,一个侧妃之位,应该还是可以的。 “孤已答应娶你为侧妃,这下药方可以给孤了?” 第87章 母亲怎么不问问我? 揽月阁,江昭月也收到了江隐传来的信。 上面详细写下了苏云妗所说的治疗瘟疫的药方。 “明明这个时候就有了药方” 江昭月眉头紧锁。 这个时候瘟疫还没有大肆泛滥,至少京都还没到家家紧闭门户的地步。 上一世却是在瘟疫大肆泛滥,病死无数人之后,太子和江玉凝才声称研制出了解药。 在那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无疑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救星。 甚至被编入了童谣传唱。 所以上一世,太子与江玉凝早就拿到药方了,却为了将利益最大化,按下了药方。 一直等到人人自危,宫中公主都死了一个的危急情况下,才将药方拿出来! 江昭月握紧了手中信纸。 “为了自己的利益,置那么多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何其狠毒!” 上一世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一人成了新帝,一人成了新后! 江昭月说的没错。 太子府,江玉凝正这样给太子出主意。 “既有了药方,孤这就把药方拿去太医院,验证是否有效,若是有效,便将药方传下去,拯救万千病中百姓!” 太子拿着药方,激动不已。 只要立下这个功,父皇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定不会再想着废了他,立别的更有才能的弟弟! 江玉凝却拦住了他。 “殿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看向她,她能拿出瘟疫的解药药方,他对她已是敬佩不已。 当即说道:“凝儿尽管说!” 江玉凝勾唇道:“瘟疫才刚起,京中这些勋贵世家文武官员都没觉得瘟疫对他们有威胁,殿下若这时拿出药方,又有何人会感激殿下?” 江玉凝这话一出,太子茅塞顿开! 紧紧搂住了江玉凝,大笑着夸赞她。 “还是凝儿聪慧,孤竟没想到这点,那就再等等!” 待到数日后,瘟疫大肆传播,京中人人自危,他再拿出药方,满朝文武都会感念他的恩德! “凝儿都是为了殿下好,凝儿这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殿下。” 江玉凝靠在太子怀中,笑得得意极了。 等她做了太子侧妃,江昭月见到她可是要行礼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江昭月跪在她面前的惨状! 揽月阁。 江昭月乘上马车,去了晋王府。 王府侍卫见过她的,巡逻时还瞧见王爷对她态度不一般,当即将人迎了进去。 “姑娘稍等,在下去禀报王爷。” 江昭月坐下喝茶,纤细的手指敲击着茶杯,发出叮铃的细微声响。 她记得王府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脚步声响起,晋王走了过来。 颀长的身姿,素来冷漠的脸上竟噙着一抹笑意。 “江二姑娘怎么得空来王府了?” 这小丫头,成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自上回一别,已是许久没见面。 江昭月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你府上那个大夫还在吗?我有个药方想让他看看。” 萧振廷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 “影刹!叫贺无争过来!” 江昭月没看见影刹人,不过片刻功夫后,影刹拎着贺无争过来了。 贺无争口鼻被手帕包裹,他对江昭月笑了笑。 “江姑娘有什么方子?” 近日瘟疫四起,他正研究瘟疫的解药,就被影刹提溜过来了。 江昭月见也没有外人,从袖中拿出药方,开门见山道。 “瘟疫的解药药方,贺大夫看看,是否能用?” 贺无争眼睛猛地大睁,瘟疫解药药方?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从江昭月手中接过药方。 他看着药方,这一看竟是转不开眼! “这、这、这,好神奇的方子,竟是用这种药材!我怎么没想到呢?!” 从贺无争精彩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的惊奇震撼。 晋王目光落在江昭月身上,似是瘦了,操心太多事,难免劳心费神,让人消瘦。 江昭月问道:“这药方可能治瘟疫?” 贺无争抬起头来,神采飞扬,十分兴奋的样子。 “江姑娘放心,我这就去试药!我有十分的把握,这药定能治此次瘟疫!” “那就劳烦贺大夫了。” “哪里哪里!贺某求之不得!!!” 贺无争抓着药方,一溜烟儿的跑了。 江昭月神色郑重地对晋王道:“晋王殿下,药方若是有效,劳烦晋王殿下将其分发给各个药铺医馆,趁着疫情还未严重。” “自然。”晋王沉声道。 江昭月瞧着晋王,他总是自信满满,兴许就是过于自大,上一世才会被太子算计了去。 这一世太子和江玉凝没了研制出药方的功劳,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万一他们联合崔家,提前起势,那么他们将会陷入前世一样的境地。 她皱眉问道:“晋王认为太子殿下如何?” 晋王都未多思考,只说了四个字。 “不堪大用。” 江昭月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心又悬了起来。 “太子虽不堪大用,可毕竟是储君,殿下手中又握有一半兵权,太子定会忌惮殿下,殿下要早做打算。” 说着,江昭月便想起上一世眼前男人的悲惨下场,眼中不由浮现出沉痛与怜悯。 晋王对江昭月对他流露出的怜悯,颇为惊讶。 从来没有人会用怜悯的目光看他。 江昭月眼中的怜悯,绝非空穴来风。 太子,他咂摸着这二字。 或许是该早做打算,皇兄近日身体越发不好,他思考着近日种种事情,太子似乎想与崔府接触 “多谢提醒,本王会留意。”晋王微微颔首。 江昭月上了马车,回府。 侯夫人正在门口等着,见江昭月回来了,焦急地上前询问。 “外面瘟疫很危险,月儿这些日子莫要再出府了,听说那瘟疫厉害的很,若是染上,便是九死一生。” 她想将江承珏接回府中,可江承珏却不愿,一心要留在书院读书,让她很是担心。 这时,江玉凝的马车也停在了大门口。 江玉凝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侯夫人对着江昭月一阵关心。 “母亲怎么不问问我?” 江玉凝走上前去,委屈地拉侯夫人手臂。 她不信,十几年的母女之情,从前明明那么疼爱她,她不信侯夫人会对她的死活无动于衷! 若是侯夫人对她还有几分关心,她日后成了太子侧妃,也会关照她一二。 若是没有,就别怪她不顾念多年的感情。 第88章 偷不到 对于江玉凝的拉扯,侯夫人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 “你们两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关心,你们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啊。” 江玉凝委屈巴巴地歪头蹭了蹭侯夫人的肩膀。 “我就知道,母亲心里还是有凝儿的,凝儿还以为,母亲有了亲生女儿,就不管凝儿了。” 侯夫人暗暗皱眉,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 “好了,平安回来就好,都去沐浴洗漱,莫要将瘟疫带回府中。” 回自个儿院子路上,江玉凝追在江昭月后面走着。 “二妹妹,无论如何,母亲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的。” “哦。” “你怎么都是争不过我的,太子已答应娶我为侧妃,到时二妹妹见了我,是要跪下行大礼的。” “哦。” “你若是现在给我磕个头,等我成了太子侧妃,就给你指个好夫婿。” “哦,等你成了太子侧妃再说。” 江昭月不由眼角抽搐。 刚得了太子承诺,就迫不及待的跑她面前炫耀来了。 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她啧啧两声。 “我依稀记得,不久前,大姐姐想当太子正妃,被陛下下口谕当众训斥,大姐姐怎么还不长记性,太子侧妃也不是庶女能做的。” 陛下口谕都说江玉凝是庶女,这天下便没人敢说江玉凝是嫡女。 “啧啧啧,想来大姐姐除了给太子为妾,也没有别的世家少年愿意娶大姐姐了。” 江玉凝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 “你懂什么?太子是储君,太子的妾也比别家正妻高贵!” 江玉凝加快了步子,急匆匆回了芙蓉阁。 等她立下大功,陛下定会嘉奖她! 到时候,她看谁还敢轻视她! 侯夫人喝下一碗苦药,擦擦嘴角。 “可打探到了?” “夫人,那花魁娘子绾婳三日后会去普华寺上香。”陈嬷嬷看着侯夫人,“夫人您当真要这样做?” 侯夫人眸中恨意深沉。 “我不这样做,难道要等太子登基,她女儿成了帝妃,被她毒死,让她入府当正妻吗?” “她入了这侯府,做了妾室,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拿捏。” 什么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无非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她便要让长宁侯,为那个偷不到沉迷。 她在长宁侯面前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一直为当年的事自责,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算计。 从一开始,长宁侯就盯上了她。 利用她的手帕交曹双芷,破坏了她与燕云侯的婚事,让她嫁到了这长宁侯府来。 算计着换了她的女儿。 让人污蔑她通奸,污蔑承珏是野种。 让她愧疚十多年。 “假的,都是假的” 侯夫人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泪如雨下,满心绝望。 千欢楼。 今日花魁娘子绾婳姑娘的入幕之宾,又是那位神秘的七公子。 自七公子豪掷千金成为绾婳的入幕之宾后,千欢楼就没少过关于他的传说。 七公子将这位花魁娘子护得紧。 其他人也只能看一眼绾婳姑娘在台上跳舞的仙姿,想要近距离接触,却是不能。 绾婳姑娘房内。 十六岁的白衣少年衣袂翩翩,一双眸子,若星辰璀璨。 这眸子,此时却是委屈巴巴地,望着眼前身着红色舞裙的绝美女子。 “好姐姐,我是真心想为你赎身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绾婳只当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她一心要为死去的父亲洗去冤屈,两年来,一直苦于没有证据。 她本以为当了这个花魁,就能用这个身份接近刑部的人,暗中寻找证据。 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缠了她几个月,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我不需要赎身,更何况我是罪臣之女,你若是为我赎身,必会惹祸上身。” “你走,以后也不要再来。” 绾婳赶他走。 白衣少年转身离去,又回头道了句:“我还会再来的,姐姐。” 出了房门后,少年温柔的神情陡然变冷。 低声呢喃:“我看上的东西,一定会弄到手。” 男装打扮的江昭月与白衣少年擦肩而过。 走出几步后,江昭月忽然回头,这白衣少年是谁?为何从绾婳姑娘房中出来? “我不是让你走吗?”绾婳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烦躁的赶人。 “你让谁走?”江昭月走进房间,面上浮现着浓浓的探究之色。 “一个恩客罢了。”绾婳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绾婳看见她都有些怕了,每次都带一些让人羞耻的舞裙图纸过来。 江昭月来的次数多了,二人一来二去也就熟悉起来。 “那抢你身份的庶女,竟被陛下训斥了,别说不是你的手笔,你也真是大胆。” “是我做的,很大胆吗?” 江昭月不以为然,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倒是对于绾婳,她还有几分愧疚,或许她可以阻止她成为花魁,可她却反而促成了,让她真正的沦落风尘了。 “绾婳姐姐,我为你赎身,我有钱。” 绾婳笑了:“你是今日第二个想为我赎身的人,不过不用,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一个罪臣之女,你们都帮不了我。” “你也不必可怜我,人各有命罢了。” 江昭月不信,一个高门贵女,却沦落风尘,任谁也不会认命。 绾婳笑容更大,剥了个橘子给江昭月吃。 “两年都过来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门贵女,只是个卖唱跳舞的风尘女子罢了。” 江昭月心中十分感慨,这样美好的女子,却是这样的命。 “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的。” 绾婳听见她这话,不由失笑的摇摇头。 她又怎会知道,她想做什么呢。 她相信父亲不会贪污,更不会草菅人命,一定是被陷害的。 父亲倒了,谁受益,一目了然。 便是新任刑部尚书,原先的刑部侍郎,郑仁! 她定会找到父亲被陷害的证据,就算无法平反,也要手刃仇人! 侯夫人端着一碗燕窝来到书房。 “侯爷,用点东西。” 长宁侯喝了几口,见夫人没走,不由皱眉。 “还有事?” 第89章 身份是天堑 “咳咳咳!!!” 侯夫人用帕子捂着嘴,一阵咳嗽。 长宁侯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她咳成这样,该不会是 长宁侯立刻用袖子捂住鼻子。 “你染上瘟疫了?” 侯夫人咳了一阵,虚弱地开口。 “并非瘟疫,头疼旧疾引起的,喝着药呢。” “侯爷,近几月家里一直不太平,孩子们也出这样那样的事,我是想咳咳咳” “我是想让侯爷,去普华寺拜拜菩萨,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本是该我去的,可我这身子,咳咳咳” 长宁侯还以为什么事呢,松了一口气,看她咳成这样,如此虚弱,内心不免柔软了几分。 “此事我答应你就是。” “侯爷,我找人算过了,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侯爷就三日后去。” “嗯,快回去,别着凉了。” “妾身告退。” 长宁侯目光飘忽,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似乎真是不太太平。 去普华寺上上香也好。 三日后。 长宁侯坐在马车上,前往普华寺,马车在小道上缓缓而行,马车后跟随着十几个侍卫。 忽的一阵颠簸,马车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长宁侯眉头紧皱,果然是不太平。 “侯爷,前面有一位姑娘的马车轮子陷进了坑里。”随行侍卫答道。 长宁侯撩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微风徐徐,前方马车旁背对着他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光是背影便能瞧出女子出尘的气质。 长宁侯看着那背影,竟是移不开眼。 红衣女子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缓缓回头。 长宁侯这才瞧见女子的容貌。 冰雪般的肌肤,略带伤感的眉眼,粉嫩的唇好似闪耀着光泽,一身薄纱红衣更是将她的美衬托到了极致。 他原以为苏云妗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可见了眼前的女子,方才知道自己从前多无知。 一阵疾风扫过,她抬手将发丝抚至耳后,无甚神情的面貌却是美的令人心惊。 长宁侯一时之间看呆了,世上竟有这样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女子。 江玉凝一大早就去了瑾兰苑。 “你如今来的是越发勤了,也不怕被人发现。”苏云妗无奈地斥责了女儿一句。 “女儿想娘亲了嘛!”江玉凝撒娇道。 “方子可交给太子了?怎么城中还没有动静?” 苏云妗微微蹙眉,三日前就把方子给凝儿了,这都三日过去了, 早该有动静了啊。 江玉凝想到自己给太子出的计谋,笑容逐渐得意。 “娘亲,女儿给太子出了个主意,等到” 江玉凝笑着将自己给太子出的主意告知了娘亲。 “到时候,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全天下的百姓都会感念我与太子对他们的恩德。” “至于先前关于我的那些传言,人们也就不会放到心里去了。” 江玉凝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苏云妗逐渐难看的脸色。 “闭嘴!” 苏云妗怒喝一声,看向江玉凝的目光中尽是失望。 她万分不理解的摇头:“江玉凝!万千百姓的性命你们怎可不顾?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难以置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这样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那是千千万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她怎么能说得那样轻松,那样得意? “凝儿,这些年你跟在沈佩蓉身边究竟学了些什么?” 江玉凝被苏云妗这生气的模样吓住了,娘亲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娘?我哪里说错了吗?” “您不是说只有我们自己的利益最重要吗?不过是一些贱民而已,若非有您的药方,他们本来也是该死的。” 江玉凝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是尊贵的侯府小姐,能拿出药方救那些贱民就已经是他们三生有幸。 什么时候救,她还不能决定吗? 苏云妗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的,仅仅是针对你父亲的那些妻妾子女,他当初既已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该娶妻娶妾!” “不该让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来霸占本属于我的正妻之位,和属于你的嫡女之位。” “他既然不得不娶,我便让你享受你本应该拥有的待遇,这没有错!” “可是,其他人,那些百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如此造杀孽?” 江玉凝想起身份的事就难受,特别是陛下还训斥她,说她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娘,你就是太心软,不够有手段,才让那母女俩活到现在威胁到我的地位!” “本来,以嫡女的身份,我能做太子正妃,可现在,只能做个妾室。” 说着,她想起太子对她的承诺,又笑了。 “太子说了,一旦这件事成了,他就以侧妃之礼迎我进门!” 江玉凝迫不及待的等着那一日,那风光的时候,到时就没人敢看不起她了。 苏云妗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双手握紧江玉凝双肩,厉声质问。 “太子当真如此承诺你?一旦事成,迎娶你为侧妃?” “是啊。”江玉凝皱眉点头,“娘,你捏疼我了。” 苏云妗手上力道丝毫不减。 “蠢货!他骗你的,以你如今的庶女身份,怎么可能为太子侧妃?” “这这不可能,太子哥哥不可能骗我!” 江玉凝不愿意相信,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啊,太子那么喜爱她,怎会骗她? 苏云妗露出沉痛的神色。 “在这样的封建社会,身份,是天堑,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江玉凝不得不醒悟,不甘心道:“娘亲,我该怎么办?我只能给太子做个小妾吗?” 苏云妗气急:“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晋王府应当有一位神医,上次那姓穆的捕头都快死了,硬生生被救了回来。” 江玉凝不解:“那又怎么样?晋王府的神医,关我们什么事?” 苏云妗语气沉重:“这说明,这位神医有可能会研制出瘟疫解药。” 江玉凝瞬间慌张了起来。 苏云妗定定看着她。 “若是那位神医赶在你们之前研制出解药” 江玉凝猛地吸气,神色大震! 第90章 昨夜便送了药方来 “娘亲!我现在就去太子府,让太子将方子传下去!” 江玉凝来不及多想,赶紧上了马车,去太子府。 消息传到揽月阁时,江昭月正跟着银蝶学防身的招式。 “这招叫,断子绝孙脚。” 银蝶拉了个小厮演练,虽未真正踢到,也将那小厮吓得不轻。 轮到江昭月时,那小厮更害怕了。 “二小姐,饶命啊!” “放心,小姐我有分寸。” 江昭月笑笑,按照银蝶教的招式踢了过去,及时收脚,并未伤到小厮半分。 “小姐,江隐的信。”金蝶递上一张纸条。 江昭月打开看了看。 “女儿是个蠢货,当娘的倒是有几分精明,这就反应过来了。” 苏云妗提到穆捕头重伤被晋王府的神医治愈。 想来是因此才让她有了危机感。 前世他们可是硬生生等到死了无数百姓才拿出药方。 “不过,晚了!”江昭月冷冷勾唇。 金蝶皱眉道:“还有一事,侯爷今日果真去了普华寺上香,一早就出发了,也不知侯夫人这样做有何深意。” 江昭月道:“且看着就是,再来,多教我几招。” 她是真心想学一些武艺,身边再多人保护,也没有自己强大来的重要,更让自己有安全感。 小厮一脸绝望:“二小姐,您就换个人!” 江玉凝急匆匆来到太子府。 这回也是等侍卫禀报了之后才得进府。 一见到太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殿下,快将药方拿给太医院!” 太子皱眉:“这才几日?还不到时候。” 三日前可是江玉凝信誓旦旦的给他出主意,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江玉凝慌张道:“先前是凝儿没考虑清楚,那可是千千万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凝儿不忍心见他们死去。” 太子搂住江玉凝。 “凝儿这是在担心什么?一切有孤在,到时天大的功劳,也有你一份,孤会在父皇面前禀明,定能堂堂正正迎娶你进门。” 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让江玉凝坏了事。 他为了江玉凝做出许多荒唐事,父皇对他已经很有意见。 这一回他定要把握住机会,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 如此好的机会,若不好好把握,就太可惜了。 江玉凝急得不得了。 若是让晋王府的神医先他们一步研制出解药,别说大功劳了,小功劳都捞不到! 眼下太子已是被那像是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迷了眼,无论她如何劝说,太子都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江昭月只好说出晋王府神医的事情。 “所以,殿下,快些将方子拿给太医院!若是晚了” 太子脸色阴沉下来,猛地推开江玉凝。 “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你害得本王还不够惨吗?” “殿下!” 江玉凝惊了,一脸不可置信,殿下怎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她害他什么了? 她不过是让他对她负责,娶她而已,哪里就是害他? 明明,他们从前感情那么好,她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来人!备马!去太医院!” 太子急的心如火燎,不能让皇叔抢了先。 皇叔手握兵权,又有战神王爷称号,在民间本就威望极重,若是再让他拿出瘟疫解药方子,定会成为民心所向。 将来他登基后,如何制得住这样一位有兵权,又有民心的皇叔? 来到太医院,太子迫不及待将方子给了太医们。 “李太医,孤偶得一方子,兴许能解此次瘟疫,将此方子下发到城中各个医馆去,让他们尽快熬药救治病人!” 李太医也是一把年纪了,须发皆白。 整个太医院正对着瘟疫束手无策。 太子既说有方子,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一看了。 李太医从怀中掏出一只圆形镜片,对着方子一行行看去。 这镜片是老花眼镜,是商人从西洋带回来的玩意儿,孙子给他买的,有了这眼镜,看东西清晰不少。 越往后看,李太医眼中的神情越惊奇! 口中更是不住发出赞叹。 “妙极!妙极!妙极!” 太子见李太医这惊叹的模样,心中总算稳了。 “太医,既然可行,快些分发下去,也好早些救治受病痛折磨的黎民百姓。” 李太医听了太子这话,连连点头。 “太子一心为了百姓,实乃国之大幸!” “可这药方,还需得有人试药,方知是否真正可行,若是就这样贸然拿出去,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听到前一句话本还高兴,李太医后面一句话出来,太子就忍不住又急了起来。 还要试药,一个小小风寒吃药也要十天半月才会好,这试药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 会坏了他的大事! “李太医!此方子已经找人试过药,直接传下去便是!”太子故作镇定,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李太医。 李太医问道:“已经试过药了?” “试过了,快些传下去!”太子重重点头,生怕会晚了。 李太医摸了摸长长的白胡须。 “既如此,老臣这就着人拓印此药方。” 太子亲力亲为,跟着太医院的人跑个不停,拓印,备案,等等。 最后拿着药方来到城中最大的医馆,回春堂。 许是近日瘟疫的原因,今日的回春堂格外热闹。 小厮们跑个不停,一车又一车的药材往医馆里运。 “见过太子殿下!”回春堂掌柜亲自前来迎接。 “免礼,孤这里有一副可治好瘟疫的药方,孤命你们务必按照此药方救治得了瘟疫的百姓。” 一位年轻太医将拓印好的药方拿给掌柜。 掌柜听到太子说药方时,神色一阵诧异。 他接过药方,匆匆看了。 一脸为难地看着太子:“殿下,这” “有何问题?可是药材不够?”太子见他如此为难,只当是药材上面出了问题。 掌柜却摇摇头,瞅着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子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般看着本太子作甚?”! 掌柜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开口。 “不瞒太子殿下,昨夜晋王府的人便送了药方来” 第91章 可平定四方的大杀器 掌柜继续说道。 “据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贺无争,亲手研制出来的方子。” “这不,各个医馆都在忙着准备药材。” “不知,太子您这方子,是从何处得来?” 掌柜看了这方子,只几味药与神医的方子不同,其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保不齐是昨夜方子下来后,有人想到太子面前邀功请赏,故意改了几味药材蒙骗 太子在听到晋王府几个字时就已经石化了。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皇叔竟昨夜就将药方散播到了民间! 太子见掌柜一副看小偷的神情看着自己,尴尬至极! “晋王府的方子何在?!” 掌柜连忙拿出方子。 “太子请过目。” 见太子不悦的神情,掌柜的目露怜悯,太子还是太年轻了,这都能被骗。 太子反复对比着两份方子,只有些微的几味药材的差异,其他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江玉凝给他的方子,肯定被泄露出去了! 好一个江玉凝,一边在他面前卖乖,一边将方子给了晋王! 亏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就这样对他,终究是错付了。 医馆里,来领药的病人家属纷纷说神医好,晋王好。 “战神王爷征战十数年,将蛮夷打怕了,才保得我们这片和平,而今又请到神医研制出瘟疫解药” “王爷是好人啊,咱要记得王爷的大恩大德!” “对!是王爷救了咱们的性命,咱们不能忘恩负义!” “” 太子听到这些话,怒从心起。 狠狠攥紧了双拳,两张方子被他捏得皱成了一团。 这些荣耀与夸赞本该是属于他的! 都是江玉凝那个蠢笨的女人,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坏他好事。 大好的机会,竟是硬生生错过了! 跟他一起来的年轻太医反复对比了两张方子。 不由感慨:“不愧是神医,竟会想到用这几样药材,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两张药方如此相似,这位年轻太医也不由怀疑太子被人骗了。 “殿下,这方子是何人交予你的,此人定是半夜拿到了神医的方子,略改了几味药材到您面前邀功!” 太子听见这话,脸都绿了。 明明是神医抄他的方子,他肯定是第一个看到方子的人。 堂堂神医,竟也会干出抄方子的事情来! 事已至此,他已无力回天,只能无奈离去。 太子这回是真生了江玉凝的气,足足十天没有见江玉凝呢。 十天后,二人又卿卿我我的搂在了一块儿。 “殿下终于肯见凝儿了,凝儿还以为,殿下不要凝儿了。” 江玉凝眼泪汪汪,委屈的哭诉。 “孤怎会忍心不理你?实在是太过繁忙。” 太子终究忍不下心来生她的气,冷静下来后,又想起江玉凝的好来。 江玉凝吸了吸鼻子,语气略带几分嗔怒。 “凝儿还有好东西要敬献给殿下。” “哦?”太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亲了亲江玉凝的脸颊,“什么好东西?” 江玉凝目光忽的犀利,笑容逐渐得意。 “一种能助殿下平定四方,扩大疆土的大杀器!” “这么厉害?究竟是什么东西?凝儿快些说,别吊孤的胃口。” 太子本来还当她真有什么厉害东西。 自她口中那‘平定四方’‘扩大疆土’几个词出来后,太子就知道不可信。 只当是哄她说着玩儿了。 江玉凝神色却是认真极了。 “殿下可曾听说过火药?” “火药?不是制烟花的东西吗?”太子道。 “火药,可制烟花,也可成为大杀器!可以制成各种厉害的武器” 江玉凝将从娘亲那里听来的厉害的后世武器,讲给太子听。 虽然娘亲只知道这个东西,并不会制作。 太子对她已经失望了,失望积攒多了,她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就没那么重了。 娘亲说得对,她不能一切都依附太子,必须要让太子看到她的价值,太子才会在乎她。 太子听完后,无比震惊! 江玉凝竟还知道这样的厉害武器,可摧毁城墙,亦可开山劈道,若是炸向敌军 若是制造出了江玉凝所说的这些火器,一个皇叔而已,就算他是战神,又有何惧? 肉体凡胎而已,自不会比山还硬! 太子哈哈大笑:“凝儿,你可真是孤的宝贝!” “殿下谬赞。”江玉凝靠在太子怀中得意的笑。 “不过,凝儿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太子定定看着江玉凝垂下的眼眸,比起江玉凝,背后之人,更值得他拉拢。 且若是那人,先被皇叔拉拢,对他大大不利! 江玉凝抬眸,对上太子犀利的目光,一阵慌神。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外室生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她亲娘那里听来的? “殿下这个,这个殿下日后自会知晓,殿下尽管放心,那人是我至亲,绝对不会出卖我!” 江玉凝慌慌张张回到侯府。 太子对她已经起疑,若是查到娘亲身上,发现她是个外室生下的私生女 她简直不敢想象太子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还会不会同从前一样宠爱她。 “啊!”出神间,一个小丫头撞到了她。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江玉凝怒斥道。 “大小姐,对不起,奴婢奉侯夫人之命,给二小姐报信的!” 小丫头见大小姐怒了,当即跪下解释。 江玉凝问道:“报什么信?” 小丫头犹犹豫豫地说道:“是、是长公主下了请柬,长公主举办了一个赛马会,邀请侯夫人和二小姐半月后去城郊马场赛马” “只邀请了母亲和二妹妹?” 小丫头缓缓点头。 江玉凝心里针扎一般疼,长公主办赛马会,特意不请她! 却请了江昭月那个小贱人! 往年长公主办的各种宴会,母亲都会带她参加,都怪江昭月,害她失了名声,失了嫡女身份! 江玉凝走后,小丫头才从地上爬起来,匆匆跑去揽月阁报了信儿。 芙蓉阁里,江玉凝恨得咬牙切齿。 “一张请柬而已,没有请柬我还去不了了?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赛马会,江昭月会什么骑马? 她的马术才是一绝! 她定会惊艳众人。 第92章 本王应是喜欢上你了 江昭月接到消息时皱起了眉头。 上一世明明是赏花宴,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时间是在瘟疫结束后不久。 这一世却成了赛马会。 “小姐可要学骑马?还有半月时间,够学。”银蝶问道。 江昭月摇摇头。 “骑马就不必学了,略懂一点,也够用了。” “想办法借着这次赛马会,卖一批骑装才是要紧。” 江昭月将自己关入了书房,准备亲自设计几张骑装图纸。 五天后,江昭月带着一沓图纸出关了。 带着图纸来到绮罗绣楼。 这些图纸中不止有女式骑装,还有男式骑装。 这些时日,绫罗坊的店面又扩大了,有专门的男式成衣。 悦来酒楼也准备开起来了,已是看好了黄道吉日,不日就要开张。 每晚入睡时,江昭月只有想到自己这些产业,才有安全感,方能安心入睡。 虽然时而还是会被前世的噩梦惊醒,但已经比刚开始好太多。 骑装做好的那日,江昭月再次来到绣楼。 “不愧是小姐亲手画的图纸,这衣裳做出来可真好看!”绣娘们纷纷笑道。 开始他们也以为东家是个男子,后来时日长了,才渐渐发现东家是位大家小姐。 具体是哪一家的小姐,东家不说,她们也不敢多嘴问。 反正,后台很硬就是了,她们出去腰板儿都挺的直直的。 一套墨色为主的骑装套在木头人身上。 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木头人都英武了起来,不知道穿在真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呢? 江昭月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萧振廷穿上这身骑装的模样。 “这件我带走了。” 江昭月扒下这套骑装,放进盒子里。 带着银蝶上了马车,转头去了晋王府。 “江二小姐,王爷在城外军营练兵,不在府中。”守卫说道。 “不在么,劳烦将这个盒子转交给你们王爷。” 江昭月将盒子给了守卫,上了马车回府。 “小姐,侯爷这些日子有些反常,每日晚上都出府。”金蝶禀报道。 “去了何处?” 江昭月单手支着下颌,随口问道,也不知萧振廷喜不喜欢那身骑装。 “千欢楼。” “千欢楼?” 江昭月笑了,眉眼间尽是兴奋。 她这位父亲可是个钟情的好男儿,对待苏云妗可谓是一心一意。 多年来,除了侯夫人,以及乔姨娘,钱姨娘,再无其他女人。 而且,乔姨娘到死都是处子之身。 钱姨娘自怀孕后,江敬儒一年也难得去她房里一次。 至于侯夫人,那是正室嫡妻,为了不让她起疑,不得已而为之。 除此之外,江敬儒就只有苏云妗一个。 可如今,这位一心一意对苏云妗的男人,竟日日去千欢楼! 真是,让人意外呢。 江昭月心情好极了。 “长宁侯看上了千欢楼哪个姑娘?” 金蝶皱皱眉:“侯爷日日去看绾婳姑娘跳舞,许是囊中羞涩,只是喝酒,并未有任何俞矩行为。” 听到绾婳的名字时,江昭月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竟垂涎绾婳姐姐。” “小姐放心,绾婳姑娘有七公子护着,没人近的了她的身。”金蝶见江昭月神色不悦,不由安慰道。 “那位七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江昭月问道。 她倒不担心长宁侯会对绾婳姐姐不测。 先前江玉凝大办寿宴,公中的银子哪里还够长宁侯奢侈。 只是那位七公子,她倒是越发好奇,能在一众权贵之中护住一个风尘女子,莫非是皇家的? 金蝶摸了摸鼻子:“小姐已然猜到了?” 江昭月心下了然,果然是皇子,七皇子。 前世她倒是不曾听说过还有一位七皇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前世周围人提起的,只有太子与江玉凝,他们如何如何恩爱,如何如何救国民于水火之中 至于其他皇子,在太子盛大的光芒之下,悉数被掩埋。 江昭月忽的摇了摇头,想得再多亦是无用,绾婳姐姐平安也就是了。 她勾起了一侧唇角,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苏云妗若是知道长宁侯移情别恋之后,会如何做呢? 夜里。 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潜入了揽月阁江昭月寝房。 晋王从窗户翻入,轻手轻脚地来到江昭月床边。 借着柔和的月光,他瞧见江昭月白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鸦羽般乌黑纤长的睫毛。 他才在床边坐下,不过几个呼吸,眼前沉睡的女子猛地睁开眼,已是用藏在袖中的袖箭对准了他。 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晋王?” 江昭月看清来人模样后,狠狠松了一口气,放下对准他的手。 晋王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目光深邃幽远。 他缓缓抽出一方帕子,深邃的目光落在江昭月脸上,温柔地擦拭着江昭月额上惊出的冷汗。 “你在怕什么?” 擦过汗后,晋王素来森冷的眼眸对上了江玉凝受惊之后的漂亮眸子。 江昭月只是苦笑。 “你不会懂的”我更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懂。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看着晋王。 那张脸,与前世血泊中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她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去。 清冷的,他的体温始终冰冷,正如他的神情。 晋王任由江昭月抚摸自己的脸颊,他瞧见那双漂亮眸子中是他看不懂的神色。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呢? 那目光与梦中的目光很像,不过眼前江昭月的目光中还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目光下移,滑过小巧挺翘的鼻子,落在那双好似水光潋滟的樱唇上。 两张脸缓缓靠近,直到彼此呼吸交错。 晋王闻到一股馨香,一股独属于江昭月的香气。 他按住江昭月后脑,温柔地闭上眼,强势地贴向眼前诱人深入的唇瓣。 江昭月后脑勺被晋王强势按压着,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才被放开。 原本白净的脸颊此刻一片绯红,樱唇微肿,若仔细看去唇上还有一丝血迹,那是晋王粗狂的吻带给她的。 “江昭月,本王,应是喜欢上你了。” 晋王忽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笑容,拉着江昭月的手,捂到跳动的胸口。 江昭月看着微笑的晋王,眸中尽是惊艳。 只觉得这笑容仿佛三月的雪于春风中融化,桃花一朵朵在她眼前盛开 还未等她说话,俊脸陡然凑近,晋王的唇再次覆了上来。 而她,被紧紧桎梏,不得动弹。 “唔” 第93章 酒楼开张 许久,江昭月才被放开,震惊地看向晋王,消化着他的所言所行。 他说他喜欢上她了? 江昭月呼吸急促。 自重生以来,她一心只有复仇,从未想过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从未想过未来会与他人一起过。 “王爷,你冷静冷静,我们才认识多久。”江昭月缓缓推开了晋王。 即便晋王对她有恩,也不代表她要以身相许。 晋王怀中忽然空了,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自胸中溢出。 “本王喜欢你,是本王的事。”晋王沉声道。 江昭月浑身都透露着警惕。 “是,是。”听见晋王所言,她讷讷点头。 “你日后莫要躲着本王。” 晋王看着她这般警惕的模样,没来由的心疼,只想将她抱入怀中,捧在手心,小心呵护。 “嗯。” 江昭月慌张的点头,这才瞧见他身上穿的是她送他的骑马装。 “这身骑装,你穿着,很好。”江昭月笑说。 晋王走后,江昭月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睛,就是方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她摸着唇瓣,思绪飘远,晋王外表再冷,内里却是温热的。 第二日是悦来酒楼开业的日子。 江昭月下眼睑却有些青,只好施了一层脂粉掩盖。 她乘着马车,早早来到了悦来酒楼。 今日新店开张,门口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 吉时到时,碧荷利落地走上前,对众人讲话。 “今日是悦来酒楼开张的大好日子,凡是到本酒楼用餐者,前三日赠送奶茶一碗” 一说起奶茶,人们不由回想起了不久前京都的那个被打劫一空的奶茶铺子。 “奶茶?就是那个要卖一两银子一杯的奶茶?” “肯定是的!这么贵的奶茶,悦来酒楼前三日送,走进去看看!” “咱也去尝尝鲜!” “” 不多时,悦来酒楼一楼满座,连包厢都客满了! “小姐!好多人啊!!!” 碧荷惊呆了,她没想到第一日就会有这么多客人。 一家酒楼要做好,很难的,她都做好了今日没有客人的准备,没想到生意会这样好! “都是冲着奶茶这个新鲜玩意儿来的,要想留住客人,还得把招牌菜做好,否则新鲜劲儿过了,客人也就走了”江昭月说着自己的见解。 许是因为她亲舅舅就是做生意的料子,她在这方面也是无师自通。 她亲舅舅沈令安曾经十年科举不中,便南下经商去了,在沿海一带生意做得极好。 还研制出大型轮船,远渡重洋,带回许多外邦人的稀奇玩意儿回国卖。 上一世自亲妹妹侯夫人病亡后,饶是他生意做得再大,也被新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家,挣再多的银子都进了萧季霖与江玉凝的口袋。 算算时日,沈令安再过不久便要回京了。 他生意做得大,全国遍布沈家商号的商铺,就像是苏云妗说的那什么连锁店,也差不多。 上一世她被嫁入崔家前,沈令安曾来劝过侯夫人,最终只留下一句‘你糊涂啊!’,便再次南下了。 对于这个亲舅舅,江昭月倒是有那么一两分好感。 霜紫也乐得合不拢嘴。 小姐挣钱,她们是小姐的人,自然也跟着沾光。 “小姐恐怕不知道,芙蓉阁那位前段时间开了个什么晚礼服成衣铺子,谁料开张第一天,就被人拆了。” “据说是揽了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姐进去,那夫人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衣裳,自觉受到了侮辱,当即怒了命人将店铺都给拆了!” “大小姐也真是的,那种衣裳,怎么可能有人会穿啊” 酒楼里热热闹闹的,生意空前火爆。 酒楼外不远处,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贼眉鼠眼地盯着这家新开张的酒楼。 “咱没看错,那老板真是咱女儿?”刘大山惊讶极了。 “肯定没错,那可是我亲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绝不可能认错!”刘朱氏肯定道。 刘朱氏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个死丫头片子,可惜人家吩咐了现在还不能去。 “这个死丫头片子,长本事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把她娘老子忘到一边儿去了!” 刘大山惊讶之后是满满的欢喜,激动地搓着双手。 “我女儿当这么大个老板,我那些赌债不愁还不上了,老九就先不卖了!” 酒楼内,碧荷开心地忙碌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逼近。 江昭月忙碌了一天回到揽月阁。 银蝶地上一盒金子:“小姐,晋王送给小姐庆贺酒楼开张的礼物。” “放进库房。” 江昭月挥挥手,晋王总爱送她金子,她已是见怪不怪了。 “是,小姐。” 瑾兰苑。 “娘,您好好想想,火药到底怎么做的,我都跟太子殿下夸下海口了。”江玉凝缠着苏云妗问个不停。 苏云妗自己都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管她的事。 江玉凝做太子的妾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到将来太子登基,凭着太子对江玉凝的喜爱,做个贵妃不成问题。 可是她这里,长宁侯已经许久不来找她。 她命人去打探了,长宁侯竟然迷上了一个青楼花魁,一个低贱的妓子! 长宁侯的魂儿都被那妓子勾走了,完全想不起瑾兰苑里的她才是要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人! 面对女儿的追问,她烦躁地开口。 “娘早就说了,那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我怎么会做?” “那、那太子殿下那里怎么交代?”江玉凝慌张极了,她好像又做错事了。 “烟花也是火药做的,随便弄个做烟花的方子,剂量改一改,让他慢慢研究去,做不出来关你什么事?”苏云妗无奈道。 “对,对啊!还是娘最好了!”江玉凝又开心起来。 苏云妗定定地看着江玉凝。 “凝儿,回府跟你父亲说说,让他来我这里一趟,你父亲已经许久未来瑾兰苑,我若是失宠,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江玉凝十分惊讶。 “这怎么可能?父亲可是最爱娘的,为了娘,这些年来就只有钱姨娘一个妾室,娘怎么可能失宠呢?” 第94章 赛马会 “你父亲,被一个青楼花魁勾了魂儿去!” 苏云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以为长宁侯这辈子都会对她一心一意,谁料到,十几年了,长宁侯突然就变了心。 江玉凝更加惊讶了。 “什么?!一个风尘女子?父亲竟看上了一个风尘女子?” 苏云妗脸色惨白惨白的,捂住了发疼的心口。 “娘有多心痛,你不会明白的,再多的山盟海誓,终是敌不过岁月。” “娘三十多岁了,脸上出现了些许皱纹,开始老了,你父亲喜欢上了更年轻的小姑娘” 苏云妗痛心疾首,做梦都没想到她和长宁侯会走到这一步。 她这么多年的等待都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一天长宁侯能光明正大地娶她过门,做他的正妻吗? 苏云妗呼吸沉重,那一天,她怕是等不到了。 她托付一切的男人,已然变心。 江昭月回侯府之后直奔长宁侯面前。 想起娘亲的叮嘱,她收敛了神情。 笑着说道:“父亲去看看娘亲,娘亲想你想的都瘦了。” 长宁侯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脑中浮现出苏云妗那张略显老态的面容,美则美矣,到底是老了,不如年轻姑娘那般娇嫩。 他不耐烦道:“没什么事就下去。” 江玉凝看到长宁侯案台上的画像时,恨不得能撕碎那画上的绝美女子。 就是这个贱货,破坏了她美满的家庭。 她永远记得从前父亲和娘亲是多么的恩爱,可如今,娘亲一心只有父亲,父亲却看上了别的美人。 长宁侯还是没有去瑾兰苑,一到晚上就去千欢楼看绾婳姑娘的绝色舞姿。 苏云妗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长宁侯。 “青梅竹马的情谊,竟就是这样结局。” 苏云妗泪如雨下。 “江郎,你是不会娶我为正妻了,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 苏云妗擦干眼泪,胸中已经有了谋算。 几日后,长公主的赛马会如期举办。 长公主在京郊有个马场,赛马会的地点就在这个马场。 侯夫人与江昭月一人乘坐一辆马车到了京郊马场。 她们到时,这里停放的马车已经是一排排了。 长公主坐镇,来的人许多。 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坪,这里的确很美,空气也带着几分不同于城中的清冷,还能闻到淡淡的青草气息。 “真美啊。” 江昭月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青绿的景致倒是让她浮躁的心情沉静了下来。 “昭月妹妹!”林诗瑶着一身大红色骑装,正笑着朝她挥手。 林诗瑶身上这一套骑装,是江昭月送给她的。 “许久不见。”江昭月走了过去,同林诗瑶一块儿说话。 林诗瑶朝她身后看了几眼,不由吐了一口浊气。 “真好,这回你那鸠占鹊巢的大姐姐没有来,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林诗瑶当真是,被上回在赵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搞得怕了。 她从来不知,一个人为了害另一个人,会那样的不择手段。 仅仅差一点,她的命运就有可能走向另一个深渊。 另一个,她无法想象的深渊。 江昭月笑道:“放心,长公主没请她。” 为此事,江玉凝在府中没少发火,这段时间芙蓉阁的下人人人自危,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林诗瑶赞同地点着头。 “长公主许是也怕了她了。” 她那样心机深沉的人,能不让人害怕么。 翻过一个小草坡,营地就设在那边的平地。 远远地就能听到营地里的欢声笑语。 长公主只比当今陛下小几岁,高高盘起的头发上生着许多白发,皮肤满是皱纹,一身凌厉的气势却是不输旁人。 “公主年轻时最善骑射,还跟着先帝一同上过战场” 二人过来时,燕云侯夫人正乐呵呵地拍着长公主的马屁。 长公主威严的脸色也随着她的说笑柔和下来,微笑着回想年轻时候的快意岁月。 诸多回忆划过眼前。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老了,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这身子骨,骑马都骑不得了。” 簇拥着长公主的贵族小姐们。 花花绿绿的一团。 这时纷纷笑着哄长公主开心。 “公主您才不老呢!您年轻着呢!” “” 江昭月与林诗瑶过来时。 勋贵小姐们瞧见她们二人纷纷后退了一步,仿佛他们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她们二人得罪了崔将军,人尽皆知。 这些人不敢靠近他们,不想惹麻烦上身,也在情理之中。 可长公主既然邀请了她们,也不会放着她们不管。 长公主朝二人招了招手。 “过来,坐这里,陪我说说话。” 二人在一众小姐羡慕的目光下,来到长公主身旁。 “长公主万福金安!” 在给长公主行过礼后,挨着长公主坐下。 对于这位长公主,江昭月的情绪是复杂的。 前世在赏花宴上,出了‘私通’那等丑事,就是长公主命人将她扔出去的。 江昭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长公主看看二人身上穿着的骑装,眸中闪过惊艳。 “你们这两身骑装,倒是不错。” 众人纷纷定睛朝林诗瑶与江昭月看去。 林诗瑶一身大红色骑装,衬得她整个人朝气蓬勃,文雅中添了几分艳丽。 江昭月则是黑白水墨画风格的骑装,衬得她安静优雅。 偏她生的貌美,远远看去,宛若一幅美人画卷。 众人竟是看得呆了。 “好漂亮的骑装,我也好想要一套” “这绣工,怎么像是绫罗坊的?” “绫罗坊还卖骑装吗?” 众人不由想象着自己穿上绫罗坊的骑装,在碧绿的草坪上,策马奔腾的模样。 那一定是英姿飒爽,潇洒极了! 江昭月用胳膊碰了碰林诗瑶。 林诗瑶当即对长公主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我这身骑装,是绫罗坊的新品,大家若是有喜欢的,去绫罗坊买就是!” 江昭月听着这话,仿佛看见无数银子往下落。 “我就说嘛!一看绣工就是绫罗坊的!” “明日我定要去好好挑一挑!” “” 一片欢声笑语中,两个前段时间风头浪尖上的人物出现了。 着红裙的崔明珠,与着白裙的江玉凝,竟是一道出现了。 “是崔明珠和江玉凝!”有人失声惊呼。 第95章 一个喷嚏的威力 江昭月从这些贵族小姐们的神情中。 不难看出。 众人都想问,她们俩怎么有脸出现在人前的? 但是碍于崔家的无法无天,没人敢说出口。 毕竟连林太师的孙女,他们崔家都敢明目张胆聘为妾,更何况她们这些人呢,实在是得罪不起。 “呵,这下是真热闹了。” 江昭月轻笑了一声。 崔明珠的目光,很快在人群中锁定了江昭月和林诗瑶! 就是这两个人害她名声尽毁! 林诗瑶察觉到崔明珠眼中的恨意,瑟缩了一下,拽紧了江昭月衣袖。 “昭月妹妹,怎么办她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江昭月握住林诗瑶颤抖的手。 “这两人没多厉害,只要及时发现他们的阴谋,成不了什么气候。” 看见她们,江昭月神情中只写着两个字。 麻烦。 正所谓,小鬼难缠。 江玉凝跟在崔明珠身旁,看着那些贵女们不敢吭声的模样,才知道真正的权势是多么美妙。 若是她自己一人前来,怕是会被这些贵女们一人一句给骂死。 她看着江昭月一身水墨色骑装的绝美模样,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身,眸中的嫉妒怎么也难以隐藏。 这样漂亮的衣裳款式,一看就是绫罗坊的。 不就是绫罗坊吗? 一件骑装她还是买得起。 待人到的差不多了。 长公主宣布赛马开始。 “彩头便是这只新鲜西洋玩意儿,七彩琉璃盏。” 一侍女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为众人展示,托盘上是一只琉璃盏。 琉璃盏精美绝伦,在光阳下能呈现七种颜色。 当阳光透过它时还能形成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彩色光斑,煞是神奇。 长公主拿起琉璃盏,对着阳光举起,脸上,身上,瞬间出现大片大片细碎的七彩光斑! “哈!” 顿时抽气声一片,众人都看呆了! “好、好神奇的琉璃盏!” “这也太美了!” “” 彩头一出,原本兴致缺缺的贵女们都支棱了起来,这样一只新奇的琉璃盏,谁会不想拥有呢? 江玉凝更是露出志在必得的目光。 崔明珠亦是如此,琉璃盏,她必得! 长公主继续道:“想参加的,自去挑选马儿。” 贵女们纷纷去挑选马儿,跑得一个赛一个的快,还有好些贵女被裙角绊倒。 江昭月也觉得那琉璃盏煞是好看。 想收藏。 林诗瑶咽了一口口水。 “昭月妹妹,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 “这不用你让。” 江昭月突然有些后悔,一心扑在挣银子上,没有好好学一学马术。 她就半吊子水平,能骑,跑不快。 去了也是凑数。 可她骑装都穿了,不骑骑马这一趟来的不值啊。 江昭月和林诗瑶过来选马儿时,马儿都被挑的差不多了,那些高的,壮的,都被挑走了。 她心情还算平静,她的骑术不怎么样,太厉害的马儿她也控制不住,特意选了一匹半大的小马。 林诗瑶直呼来晚了,好马儿都被挑走了。 她在剩下的马儿中选了一匹最高的。 不过跟崔明珠和江玉凝那两匹比起来,还是矮了一截。 江昭月翻了几下才爬上马背。 刚坐定拉好缰绳,就瞥见江玉凝鄙夷的目光。 江玉凝自小当贵女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马术也是不在话下。 不知为何,江昭月总感觉她这匹马儿有些躁动,身子扭来扭去的,一点都不听话。 “乖,来一枚冰清玉洁丹。” 江昭月从荷包中掏出一枚冰清玉洁丹,这是贺无争送她的,能解那种药的。 她翻身下马,轻轻摸了摸马脖子,将冰清玉洁丹给马儿服下。 江昭月站在最后面,这一幕没人发现。 “阿嚏!!!” 小马儿服下冰清玉洁丹后,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一阵罡风吹来,更是加强了这个喷嚏! 江昭月拿手帕捂住了脸,她可不想一脸口水。 “赛马,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在大大的草坪上狂奔! 江昭月不慌不忙地翻身上马。 “驾!” 她夹了夹马肚,慢悠悠地朝着终点方向而去。 服下冰清玉洁丹后,马儿明显平静了许多,没那么躁动了。 她有理由怀疑江玉凝给这匹马儿下了药,想让马儿发狂,想害死她。 只是她不明白,江玉凝怎么能那么准确的提前给马儿下药,江玉凝怎么知道她会选哪匹马? 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她惊声叫道:“不好!林诗瑶!” 江玉凝根本就不知道她会选哪匹马,她给剩下的所有马都下了药! 林诗瑶骑的那匹肯定也被下药了! 那些套在马厩里的发狂问题也不大,可若是有人靠近,有人骑着,后果不堪设想! “驾!!!” 江昭月大喝一声,往反方向回去,必须去找人救林诗瑶! 就她这点马术,一个人过去就是送死。 此时她已经走了一小半的路程,来时不觉得,如今急着回去叫人才觉得这条路是如此漫长。 营地的夫人们见有人回来了,纷纷看了过来。 “怎么有人回来了?” “她难道不想要琉璃盏?” “咦?这是长宁侯府二小姐!” 长宁侯夫人闻言抬头看了过去。 “月儿,你怎么回来了?”她大声问道。 江昭月对长公主喊道:“长公主!林诗瑶的马儿极有可能会发狂,请您立即派一个马术好的人过去救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 “马儿发狂?马儿好好的怎么会发狂呢?” “长公主,求您救救诗瑶!” 林诗瑶的母亲着急忙慌地给长公主跪下了,满眼都是担忧。 长公主想到那两个不请自来的人,心里一阵阵的火大。 知道事情严重性,她立刻派了一队人马过去! “赶紧去救人!”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 这一队救援人马赶到前方时,看到眼前的场景,简直惊呆了。 宽大的青绿草坪上,数十匹躁动不安的马儿四处乱窜。 虽不至于将人颠下马,却也令人难以控制。 这些马儿此刻俱都仰着头,无比奔放地乱窜,嘶鸣声一阵一阵的,与贵女们的惊叫声交相辉映。 场面完全处于失控状态! “啊!救命!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第96章 贵女嬉马图 这一队救援人马分析了一下目前局势。 “这些人不会有事,先去找林小姐!” 贵女们拉紧了缰绳,很怕被颠下去,这马儿却是一点都不听话,不按她们的想法行进。 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狂奔,一会儿仰天嘶鸣! 眼见着救援的人来了,本以为得救了。 谁料这些人竟穿过他们往前跑去了! 顿时更加绝望地大叫! “救命啊!” “救救我!” “” 一队救援人员往前跑了许久也没见到林小姐。 “看来林小姐那匹马才是真正发狂了,分开找,去四周山林里寻,务必将林小姐安全救下!” “是!” 十几人骑着马分散开来,消失在了周遭丛林之中。 营地这边。 江昭月正要返回寻找林诗瑶。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且越来越近。 远处青绿色草坡上,一个身着黑色骑装的矫健身影,骑着一匹骏马,闯入了江昭月的视线。 是晋王,他怎么来了? 晋王没有下马,对长公主恭敬作揖道:“给皇姐请安。” 长公主点点头,她担心林诗瑶会出事,对晋王道。 “你来的正好,林太师的孙女出事了,你去寻寻她。” 晋王骑着马来到江昭月身旁,对她伸出手。 “一起去。” 江昭月目光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指节修长,肤色偏白。 却无端透露出一种力量感,好像,轻轻一扭,就能掐断别人的脖子。 江昭月咽了一口口水。 心中担心着林诗瑶。 她抬手搭了上去。 手被握住,一股力量从掌心传来,将她整个人从马上提起,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另一匹马上。 “驾!” 随着一声带着森冷的厉喝,身下马儿狂奔起来,狂风吹乱发丝,她不由抓紧了马鬃毛。 营地的夫人们望着这一幕,纷纷吃惊。 晋王一向不近女色,竟与江昭月同乘一骑。 且二人今日穿的骑装像是一对的,二人靠在一起,相得益彰。 长公主眼中也划过几分惊奇。 这二人,关系不一般。 这弟弟难得对一个姑娘动了心思。 其他夫人看向长宁候夫人的目光顿时带了几分小心。 “长宁侯夫人,真是恭喜啊!”有人笑道。 大女儿虽说只能给太子当妾了,可那也是太子的妾,日后是有机会封妃的。 眼下这二女儿又入了晋王的眼,二女儿是侯府嫡女,这身份自然做得晋王正妃。 长宁侯夫人望着那马上远去的两抹墨色身影,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心。 晋王那样的厉害人物,江昭月如何把握的了。 这边晋王与江昭月二人,到了群马乱窜的地方。 江昭月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听着马儿嘶鸣与贵女惊叫,忽的想起了之前那匹小马儿的那个喷嚏。 大概这回江玉凝给马儿下的药是粉末状的。 “啧、啧、啧” 江昭月瞧见前方场景,不由发出啧啧啧的惊叹。 “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 “可惜这里没有画师,若能画下来,定会传承百世,就叫贵女嬉马图。” 晋王微微点头。 “影刹,找画师来!” “是!” 晋王一声令下,神出鬼没的影刹竟骑着一匹马出现了,江昭月大为惊奇。 江昭月在人群中寻找着林诗瑶的身影。 “没有?” 林诗瑶的身影没有,先前前来寻找林诗瑶的那队人马也不见了。 混乱马群中,贵女们瞧见又有人来了,纷纷大喊救命。 “救命啊!” “我要坚持不住了!” 江昭月竟清晰听到了江玉凝的声音,很快她在马群中发现了江玉凝。 江玉凝紧紧拉着缰绳,身下的马儿正带着她绕圈,也不知绕了多少圈了。 江玉凝看见江昭月完好无损地出现。 还靠在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怀中。 眼中的恨意顿时喷涌而出。 崔明珠也注意到了那边马上的两个人影。 正好她都认识,一个江昭月,一个晋王,是她和她家族的死对头。 江玉凝这个蠢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事的! 明明说好给江昭月骑的马下点催q药让马儿发狂的,现在竟是她们的马儿不受控制! “晋王殿下,我们去林子里找,诗瑶不在这里!” 江昭月拉了拉晋王衣袖,片刻都不敢耽误。 若是晚了,林诗瑶一条命就没了。 然后贵女们就见来的两人骑着马进了林子,没有回去找人救她们。 “” 然而才过不久,一位风流倜傥的画师来到了草坡上。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年轻画师看着下方的贵女嬉马,执起笔,一本正经在纸上画起了贵女嬉马图。 画师沉浸在作画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下方的情况不对劲。 特别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下方就是贵女嬉马。 贵女们望着小草坡上风流倜傥的年轻画师,疯狂的大喊救命。 明明是扭曲的不行的面容,画师画在纸上却是绘制出了她们各人的五官特点,没有丑化,也没有特别美化。 “救命啊!” “救命!” “” 画师对这些叫喊嘶鸣充耳不闻,神情别说有多正经了,时不时拿着画笔对着比划。 直到营地的夫人们一直没有看到有人回来,哪怕一个人,才意识到那边恐怕出了大状况。 夫人们纷纷步行过来,瞧见草坪中混乱的场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 “啊!天呐!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们在喊救命啊!” “那些马儿发狂了!” “女儿!我的女儿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她们!” 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这边会是这副场景,就是她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呀! 注意到一旁的年轻画师,长公主缓缓移步过去。 “你在画什么?” 画师神色认真,头也没抬,专注作画。 “小生奉晋王之命前来绘制《贵女嬉马图》。” 听到这话,夫人们纷纷心梗! “!!!” 她们的女儿在马上受苦,这人却说她们是在嬉马! 长公主却露出了笑容,只觉得这个弟弟倒是有些变了。 从前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定是那江二小姐的主意,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长公主微微抬手,叫住了就要上去营救的一队人马。 “再等等,就快画好了,这幅画,我很喜欢。” 第97章 查案的穆指挥使 夫人们纷纷苦着一张脸,心疼地望着底下在马上受苦的女儿。 可对于长公主的决定,她们不敢反驳。 江玉凝与崔明珠的那两匹马最为强壮。 因此他们要控制住不从马上摔下来,所用的气力要更多。 此刻二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手心被缰绳勒出了血痕,大腿都被磨破了,一阵阵儿的发疼。 二人虚弱地叫喊:“救命” 其他贵女们倒也还好,时间过去这么久,马儿也没一开始那样颠簸了。 反正也下不去,纷纷摆烂趴在马上了。 “窜窜,我没劲儿了” 一贵女放弃了挣扎,只抱紧了马脖子,确保自己不会被摔下去。 画师在纸上迅速将此女画下,他下笔如有神,寥寥几笔,将场景勾勒地惟妙惟肖。 长公主看得惊奇,连连赞叹。 “好!好画技!” 夫人们见孩子们似乎没事儿了,心中担忧不禁消了下去。 只等着什么时候这些马能安静下来,好带女儿回家休息。 林子里。 一处小溪流边上。 林诗瑶靠着树干坐着,小腿一阵钻心的疼。 马儿突然发狂,失控狂奔,她从马上摔下来,正好被马儿一脚踩在小腿上。 “先敷点草药。” 穆昇采了一把草药,用石头碾碎了。 他单膝跪地蹲在林诗瑶面前,一点点揭起陷入皮肉里的裤子布料。 “轻点,疼!” 林诗瑶疼的满头大汗。 说来也巧了,她刚被马踩了,穆昇紧接着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我尽量。” 穆昇直接撕下她半截裤脚,露出一只受伤的纤细白嫩小腿。 将草药给她敷在小腿伤口上,用撕下的布料充当纱布包裹住伤口。 做完这一切,林诗瑶已是满头大汗。 像是经历了异常残酷的折磨。 “我想喝水。”林诗瑶看向穆昇低垂的眉眼,她口渴的厉害。 穆昇起身,从自己马上拿出一个水壶。 林诗瑶几口甘甜的水入口,解了渴意。 “你怎么会来救我?” 林诗瑶看着他,满脸的感动,想到自己与他还有婚约在身,眼下更是觉得他比那些世家公子强多了。 穆昇微微皱眉,面对林诗瑶感动的眼神,十分不自在。 “并非特意来救你。” 林诗瑶愣住了。 如果认真想一想,她也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这里是长公主的马场范围内,怎会有外男会来呢。 况且穆昇又怎会预料到她会出事,还特意跑来救她呢。 林诗瑶叹息一声。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如今是御林军指挥使,应该很忙才是。” 提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穆昇耳尖迅速红了。 “查案。” “什么案?”林诗瑶十分好奇,什么案子能查到长公主的马场来。 穆昇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私下贩卖药物,你别问了,跟你没有关系。” “哦。”林诗瑶垂下头。 “上马,我送你回去。”穆昇起身道。 林诗瑶扶着树干站起身。 试着跨出右腿。 “嘶!疼!”脚才一落地,她疼的吸气。 “诶,你干什么?” 下一秒,她被穆昇打横抱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离地了,一阵带着冷意的香气陡然窜入鼻息。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分析这是什么香气,穆昇便迅速将她放在了马上。 “坐稳了。” 穆昇牵着缰绳往前走,没多说话。 林诗瑶坐在马背上,看了看他。 “这样要走多久啊,你怎么不上来骑马,一会儿就回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穆昇应道,牵着马继续向前走。 “可是我的腿急需医治,万一耽误” 林诗瑶话还未说完,穆昇已经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驾!” 瞬间,马儿向前疾驰,在林中穿梭。 二人才骑了一会儿,就遇见了江昭月与晋王。 “昭月妹妹!”林诗瑶兴奋地叫她。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江昭月瞧她虽是笑着,脸色却有些苍白。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腿上被踩了一脚,我还担心你呢,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林诗瑶瞧见江昭月与晋王几乎同色系的骑装,好奇地开口。 “昭月妹妹,你与晋王殿下身上的骑装是一对吗?” “没有啊,咦?这不是穆指挥使吗?怎么在这里?” 江昭月摇摇头,这才瞧见林诗瑶身后的男子。 林诗瑶笑道:“穆指挥使来查案的,碰巧遇见我。” 穆昇对晋王抱拳,恭敬道:“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微微颔首。 一行人骑着马朝林子外去。 外面马儿已经平静下来,贵女们都下了马,惊魂未定地坐在碧绿的小草坡上。 “吓死我了,我再也不要骑马了,呜呜呜”有人吓得大哭不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的娇嫩的肌肤都磨破皮了。” “我们还算好,林诗瑶那匹马狂的窜进林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事。” 江玉凝与崔明珠脸色难看的坐在地上。 手脚酸软的几乎不能动。 “你怎么搞的?这点事都办不好!”崔明珠狠狠掐了江玉凝的腰两下。 “疼,别掐了!” 江玉凝疼得泪眼汪汪。 她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都怪江昭月那个小贱人。 也不知道她耍了什么花招,把他们害得这样惨。 “再这么没用,你这张脸皮,也别要了!” 崔明珠染血的手心在江玉凝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脸上是疯狂的笑意。 江玉凝看着她疯狂的冷笑,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崔明珠曾经在街上看见一个少女皮肤比她好,打死这个少女后,剥下了她的脸皮做成小鼓把玩 还有别的数不清的恶事,就没有崔明珠不敢干的! 江玉凝冷到颤栗! “崔大小姐放心,一会儿,定能让江昭月死无葬身之地!” 她忽然有些后悔跟崔明珠合作,这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正说着,江昭月林诗瑶几人就从林子里出来了。 江昭月从马上下来,来到画师身旁,准备验收贵女嬉马图。 第98章 请长公主彻查此事 画师还在做最后的完善。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又多了几个人。 江昭月瞧着这一幅贵女嬉马图,满意地点点头。 这幅画完完全全的,将马儿的动感,与贵女的欢乐,展现在了人前。 隔着画纸都能感受到场面的震撼。 “这是画的什么?”林诗瑶目露惊奇,穆昇在旁边搀扶着她。 “贵女嬉马图啊。”江昭月欢笑着,随口应道。 “贵女嬉” 林诗瑶咂摸着这句话,目光不由自主向旁边那一大片倒在地上的贵女们看去。 她隐约有点印象。 当时她的马儿发狂时,其他贵女们的马儿似乎也不大正常。 那这幅画画的,不就是 林诗瑶心中顿觉舒服不少。 原来今日,不是她一个人在受苦,而是所有人都在陪她。 贵女们正休息,忽然听到江昭月那句‘贵女嬉马图’,纷纷觉得不对劲。 “什么嬉马?明明是马儿发狂,我们被困在马背上下不来!” “我当时瞧见江二小姐了,她丝毫不理会我们的求救!” “还有那边那位公子,也对我们的求助置之不理,还神神秘秘的老看我们!” 一位贵女从地上起来,来到那位公子那边。 当她瞧见那些纸笔时,想道,原来是个小画师。 当她看见纸上的画面时,顿时炸了! “啊!!!”她发出一阵悠长的尖叫。 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 众人看见那幅‘贵女嬉马图’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她们明明是恐惧害怕,这画上怎么就成了一张张笑脸? “究竟是谁干的!” “竟然画下我们的丑态,委实过分!” “哪个贱人干” 夫人们赶紧捂住了自家女儿的嘴! 这画,长公主喜欢啊! “快别说了!你不要命啦!” 长公主与晋王同时一个威严的眼神扫过去,众人俱是娇躯一震,心惊不已,不敢再说话了。 就在此时,江昭月与长公主同时伸手去拿那张画。 “长公主,这是我的。” “这幅画,我很喜欢。”长公主不肯松手,眼带笑意的盯着江昭月。 “我也很喜欢。”江昭月分毫不让,即便是面对长公主,她毫不畏惧地与长公主对视着。 贵女们见江昭月竟然与长公主争抢那张画。 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那可是长公主啊,江昭月怎么敢跟长公主抢的,她不要命啦? 若是她们,定会将此画双手奉上。 等等,江昭月为什么要跟长公主抢? 她刚才说,这画,是她的? 好一个江昭月,竟敢如此戏弄她们! 几个贵女小声交谈。 “肯定是江昭月给那些马儿下了药,才会那样失控。” “江昭月再趁机找人画下我们的丑态,在长公主面前邀功,好恶毒的计谋!” 这些话传入江昭月耳中,江昭月只是冷冷一笑。 这就叫恶毒? 她们恐怕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恶毒。 但她见过。 长公主将目光投向了晋王,晋王默默靠近了江昭月,态度很明显。 长公主也不恼,道:“我用琉璃盏跟你换,如何?” 左右这赛马也赛不成了,这个琉璃盏她也把玩腻味了,给她也无妨。 人群中传来一阵抽气声! 那可是琉璃盏啊,长公主竟然要用珍贵的琉璃盏,跟江昭月换一幅破画。 许多贵女若不是为了那琉璃盏,根本就不会下场赛马,也不会在马背上被折磨那么久。 如今这琉璃盏,却即将落入江昭月手中,叫她们如何甘心? 然而,江昭月却没吭声,手上死死拽着画纸不肯放手。 观她面色,眉头紧皱,目光已经有了犹豫之色,极为不舍的模样。 长公主继续加码:“再加一千两银子。” “我再考虑考虑,我实在是很喜欢这幅画”江昭月为难道。 长公主轻笑了一声:“千两黄金。” “成交!” 江昭月立刻放开手,喜笑颜开的与长公主达成了交易。 这画上有她讨厌的人,她才不要呢。 长公主瞧见弟弟看向江昭月时宠溺的眼神,不由笑了。 琉璃盏到手后,林诗瑶满眼渴望,特别是看见那些投射在绿色草坪上的彩色菱形的璀璨光斑。 “好妹妹,快给我玩玩!” 她拿到手后,对着阳光转动着琉璃盏,脸上尽是欢喜神色。 “真漂亮!” 众人也都惊奇地欣赏着琉璃盏投射出来的光斑,都想着就算去哪里搞一块儿镜片也好! 江玉凝暗暗翻了个白眼,一群没见识的东西。 她娘亲跟她讲过很多后世的东西。 有能日行千里的小汽车,还有能在天上飞的飞机,还有最最神奇最好玩的手机,还有很多很多新奇的东西。 像这样的琉璃盏,在那个时代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卖不上价钱,小孩子玩儿的玩意儿罢了。 都是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一群井底之蛙,哪有她的一分高贵? 娘亲还教了她外语。 娘亲说她的外语差一点就能过四级了,很厉害的,可惜在这个时代没有用武之地。 她无数次的想,自己要是生在娘亲那个时代就好了。 娘亲还说,在那个时代,女子看个春宫图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根本不会被人骂,也不会失去名声。 而且那个时代还专门有那种影片 “你不是说要让江昭月死无葬身之地?去啊!” 崔明珠见她出神,狠狠掐了她胳膊一下。 “别我现在就去。” 江玉凝疼得脸色扭曲,崔明珠也太可恨了,动不动就掐她,不是胳膊就是腰,专挑软的地方掐。 江玉凝揉着被掐疼的胳膊,步履踉跄地走上前去。 “长公主,所有马儿发狂,此事定有蹊跷,还请长公主彻查此事,还我们所有人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贵女们纷纷附和,也不管这话是江玉凝说的了。 “必须还我们一个公道!” “被折腾了那么久,我娇嫩的肌肤啊,日日用牛奶保养的呢,不查出真相,我对不起它们。” “请长公主彻查此事!” 第99章 带回顺天府 长公主收敛笑容,神色又恢复了威严肃穆。 是谁做的,她心中有数。 如今,这是,贼喊捉贼了。 犀利的目光看向江玉凝。 “江姑娘以为幕后凶手是谁?” 江玉凝抬手指向江昭月,眸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肯定是江昭月,这么多人,就她一个人毫发无伤,就她骑的那匹马没有发狂,长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晋王正要开口,江昭月拉住了他的手,用眼神制止了他。 江昭月说道:“这事好说,正好穆大人在这里,穆捕头破过许多奇案,相信一个马儿发狂的案子定是不在话下。” “就请穆捕头查一查,这幕后凶手,究竟是谁!” 江昭月对穆昇说道。 穆昇正扶着林诗瑶,他面有难色。 “江二小姐,林小姐小腿伤了,急需医治,穆某恐怕不能” “能能能!”林诗瑶大声道,替穆昇答应下来了。 “可是你的腿”穆昇皱着眉头。 “没多大事,我心里有数,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不碍事,一定要还昭月妹妹一个清白!” 林诗瑶神色认真。 穆昇朝江昭月点头:“好,穆某定会揪出背后下药,致使马儿发狂的凶手。” 贵女们方才还暗暗猜测,扶着林诗瑶的俊美公子是谁。 原来竟是御林军指挥使穆昇,也是林诗瑶的未婚夫。 这人原先只是个捕头,家中也无甚背景,众人对他的兴趣顿时大减。 江玉凝神色有些慌张,穆昇的查案能力,京中无人不知,受过圣上赞赏的。 不能让穆昇坏事。 她当即质问:“穆大人,你方才说下药,这都还没开始查,你怎知道是下药致使马儿发狂?” “莫非,你与江昭月是一伙儿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在江昭月与穆昇之间徘徊,若他们真是一伙的,怎么可能查的出真相。 而且,最令人起疑的点,就是穆昇一个男子,也不是皇亲国戚,怎会出现在长公主的马场。 “穆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穆大人当真是与江昭月一伙儿的?” 众人纷纷质问。 江昭月接替穆昇扶着林诗瑶。 穆昇上前几步,目光扫过众人。 “下药一说,自是穆某通过多年查案经验分析出来,江大小姐若是仅凭这一点就怀疑穆某,穆某也不得不怀疑江大小姐的用心。” “实不相瞒,穆某正是为了查一桩贩卖药物的案子而来,顺藤摸瓜来到马场。” 江玉凝脸色忽的一白。 贩卖药物,难不成是她收买马场奴才去买的动物用的春、药? 贵女们纷纷点头,觉得穆昇说的有道理。 查案而来,合情合理。 那些马已经被牵回了马厩,众人步行回到马厩。 穆昇在马厩里转了一圈儿,基本上确定是下药了,是他查的那种吸入式的粉末。 只需要散播在空中,呼吸之间便可使人或是动物中药。 江昭月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穆昇对众人道:“正是我查的那桩案子的药物,药物呈细微粉末状,呼吸之间便能中药。” 众人闻言纷纷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那我们该不会也中药了?”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家不必慌张,空气中残余的轻微药量即便吸入了也不会有事。” “这药和下药方式是查出来了,可是凶手到底是谁?” 穆昇朝着一个双腿打颤的喂马奴才走去。 穆昇还没开口,那人腿一软,跪下求饶。 “大人饶命,奴才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大人饶命啊!” 众人瞧见这一幕,瞬间了然,有人收买了喂马的奴才,给那些马下了药! “大胆奴才,还不赶紧交代,是谁让你害我们的!” “老实交代,兴许我们会手下留情留你一命!” 那奴才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江玉凝的方向。 “是她!是她让奴才这么做的,就是她亲自找的奴才,让奴才想办法让马儿发狂,说是江二小姐选哪匹马就给哪匹马下药!” 江玉凝脸色惨白,强行解释。 “你胡说!狗奴才,少攀咬本小姐!” 她错了,她就不该亲自去办,应该让手下人去办,她还是太年轻了。 贵女们纷纷对江玉凝怒目而视。 “江玉凝,你们姐妹相争也就罢了,何苦要连累我们?!” “对呀,那奴才不是只给江昭月的马儿下药吗?为什么我们的马儿都出事了,就江昭月的马儿没事?” “狗奴才,还不交代,是不是你给我们的马儿全都下了药?!” 那奴才颤抖着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奴才是看你们都选了,才在马厩里洒了一把药粉,绝对没有给你们下药啊!” “胡说!当我们都瞎吗?我们的马儿全都发狂了!” 这时候,江昭月走了出来。 她从荷包中掏出一粒小小药丸,淡绿色的,像是冒着丝丝寒气。 “这就不得不说这枚冰清玉洁丸了,我一上马就察觉到马儿不太对劲,管它三七二十一,吃一粒就对了,家中常备,有备无患。” 众人啧啧称奇,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春、药的克星。 “这药丸在哪里买的?” 江昭月笑笑。 “诸位有需要的,到绫罗坊对暗号购买,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众人纷纷记下,这东西是必备。 林诗瑶渴望的看着江昭月:“我腿受伤了,跑不快,抢不过她们” 江昭月将一荷包的冰清玉洁丹塞她怀里。 “送你了。” “长公主,不知江大小姐该如何处置?” 穆昇朝长公主问道,这里毕竟是长公主的地盘,如何处置,由长公主说了算。 江玉凝见长公主朝自己看了过来,怕极了! “长公主!我是被冤枉的,那奴才肯定被江昭月收买了,故意冤枉我,不信可以查查江昭月骑的那匹马,说不定会有线索!” 长公主神情严肃,声音更是威严。 “江玉凝收买奴才,给马儿下药,致使群马发狂,害得几十人险些丧命,穆大人,带回顺天府,该怎么审怎么审。” 江玉凝脸色惨白,她是高贵的侯府小姐,怎么能去顺天府那种地方? 第100章 叫你作,去大理寺 江玉凝快步跑向江昭月骑过的那匹马旁。 在马身上摸摸索索一番,而后取下马鞍,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掉了出来。 众人定睛瞧去。 待看清那东西时,夫人小姐们脸色大变,纷纷惊呼! “啊!是娃娃!是诅咒娃娃!” “巫蛊!巫蛊!竟有人用巫蛊之术!” 长公主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巫蛊娃娃。 晋王目光更加冰冷,腰间的剑似在颤动。 皇家,最忌讳的,便是巫蛊之术。 江玉凝却是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江昭月!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匹马是你骑的,肯定是你带来的巫蛊娃娃,难道你不知道弄邪术是要凌迟处死的吗?” 众人纷纷震惊地看向江昭月。 她竟敢将巫蛊娃娃带进长公主的马场,好大的胆子。 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出了这种事情,哪里有她们说话的份儿。 俱都紧紧闭上了嘴,生怕说错了话。 先前那奴才这时却出了声。 “奴才奴才方才瞧见,那巫蛊娃娃,是从江大小姐的袖子里掉出来的!” 众人目光陡然一转,俱都看向了江玉凝! 她不要命了? 用这种方式来陷害姐妹,多大仇,多大恨啊? 长公主厉声呵斥江玉凝。 “你还有何话说!” 这带着汹涌怒气的严厉声音,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身子俱都是一阵颤栗。 江玉凝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江昭月那边? 为什么没人相信是江昭月带来的巫蛊娃娃? 那奴才也帮着江昭月说谎,那巫蛊娃娃分明是她交给那奴才,让他放进马鞍里的!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一脸怒色上前拿过巫蛊娃娃。 “公主,这上面、这上面是、是” “说!” “是已逝小郡主的生辰八字!” “!!!” 长公主嗜血的眼神,仿佛在一刀刀凌迟江玉凝。 江玉凝吓得腿都软了,她没想到长公主对巫蛊娃娃的反应会这样大。 “是崔大小姐!崔大小姐跟我二妹妹有仇,是她让我这么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江玉凝见崔明珠跟隐形人似的。 过错全在自己身上。 当即将崔明珠拉下水。 崔明珠面上是森冷的笑。 “关我什么事,我们很熟吗?” 众人想起她们俩是一块儿来的。 又都跟江昭月有过节,她们合谋想要弄死江昭月的可能性十分大。 可碍于崔将军,众人都不敢多言。 江昭月全程跟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瞧着江玉凝与崔明珠作死,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如此低劣下作的手段,还想害她。 林诗瑶却是觉察出了其中的惊险。 先是下药致使马儿发狂,让江昭月从马上摔下,有几率被摔死,或是被发狂的马儿踩死。 若不成,再使用巫蛊娃娃栽赃陷害,让江昭月永无翻身之地。 好恶毒的计谋! 若非今日有查案的穆昇在,还有晋王护着江昭月,以及江昭月讨得了长公主的欢喜。 江昭月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 势必要被牵连进巫蛊案中! 从出现巫蛊娃娃起,这就不是一桩简单的陷害了,而是一个能载入大理寺归档的巫蛊案! 林诗瑶唇色又白了几分。 “她们,怎么能这样可怕” 林诗瑶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们针对的人是她,她能否安然无事。 仅仅是被牵连,她就伤了一条腿。 长公主,晋王,穆昇,此三人的脸色俱是非比寻常的严肃。 空气沉默了许久,长公主出声了。 “事涉巫蛊,将她们两人,押入大理寺!!!”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江玉凝与崔明珠二人身上。 崔明珠忽然慌乱。 “巫蛊娃娃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凭什么关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就是你给我的巫蛊娃娃!” 江玉凝一口咬定。 穆昇将她们二人押入了大理寺。 其他夫人小姐们也都纷纷乘上马车,脸色沉重的回家。 今日的事,事涉巫蛊,就是回了自家,也不敢同家中人多说半个字。 江昭月上了林诗瑶的马车,二人一道去了晋王府。 江昭月坚持要让晋王府的神医为林诗瑶治腿伤。 “若不好好治疗,小心变成瘸腿。” “怎么会呢,一点小伤,没事的。”林诗瑶不甚在意。 江昭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上一世,她就被一顿板子打成了瘸腿,受尽了耻笑。 林诗瑶想到江玉凝与崔明珠都被关进大理寺,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那两人被关了进去,又牵涉到恐怕是没命活了。” 她无比庆幸。 江昭月目光飘远。 “害人的人,终究会遭到报应。” 江玉凝或许还有机会出来,只看太子对她用情有多深罢了。 但是崔明珠,是必死无疑,她定会成为这桩巫蛊案的主犯。 几日后。 江昭月托晋王的关系进了大理寺监牢。 崔明珠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三日过去,她身上满是鞭伤。 大理寺不同于顺天府,这里是处理重案大案的地方。 在这里,嘴硬的犯人每天一顿鞭子伺候是常态。 牢房门打开,江昭月缓步走进。 崔明珠手脚都被锁链束缚住,活动范围有限。 江昭月站在她到达不了的区域。 “你说,崔家会保你吗?” “江昭月,你来干什么?父亲大哥最疼爱的就是我,定会救我出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崔明珠朝江昭月走去,挣扎使得铁链叮铃作响。 江昭月看着她,澄净的眸中古井无波般平静。 “崔家会保你吗。” “你什么意思?!” 崔明珠不明白江昭月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江昭月却并未回答她,转身离去。 “江昭月!江昭月!你给我回来!你什么意思?!!!” “贱人!告诉我!告诉我啊!!!” 崔明珠望着江昭月离去的背影,大吼,咒骂。 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江昭月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答案来的也很快。 不过几天,她便见到了崔府暗卫。 第101章 太子一句想要大姐姐就 崔明珠惊喜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暗卫。 这是他们崔府豢养的死侍,职责便是保护主子安全。 她激动的上前抓住暗卫的肩膀,使劲儿摇晃。 “快点救我出去,这里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她这些日子在这大理寺大狱里吃尽了苦头,每日都要受到鞭打,还被迫在巫蛊案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日日都盼着父兄快些将她从这里救出去。 眼下终于盼到了,她惊喜不已。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回去叫我爹爹砍了你们的脑袋!” 崔明珠扬起下巴,高傲的看着几人。 等她从大理寺出去了,她要让江昭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权势。 她身为将军府小姐拥有的权势,是江昭月那空有爵位的侯爷爹永远也给不了的! 江昭月让她吃了好几天的苦头,等会儿她出去了,定要让江昭月好好的尝尝这不好受的滋味。 敢害她,就要做好被将军府报复的准备! 这名暗卫头和脸都蒙着,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蠢货,愣着干什么?走啊!” 崔明珠迫不及待的朝外面走去。 谁料,才在走出两步,腰带忽然被人从身后勾住。 “你干什么?放肆!”崔明珠回头怒斥。 暗卫轻轻一拉,崔明珠的腰带便被抽离出来。 崔明珠拉着快要落下的裙子,惊叫不已! “你是谁?你被谁收买了,要毁我清白!” “我奉劝你一句,我乃将军府大小姐,休得对我无礼!” 暗卫一言不发,迅速动作,快得成残影的几个动作后。 崔明珠的腰带勒到了她的脖子上。 “放开放开我”崔明珠被勒的脖子伸长,满脸通红,无力的双手在脖子上徒劳挣扎。 “大小姐放心去,这是将军的命令。” 暗卫都没有看她一眼,尽心尽职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崔明珠在听到是父亲的命令时,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从小父亲最疼的孩子就是她,怎么可能会要她的性命 “崔家会保你吗?” 前几日江昭月的那句话突然从记忆中浮现。 江昭月竟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她会死 江昭月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她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和江玉凝的那些小动作,是否都在江昭月计划之中?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死? 崔明珠在一阵彻骨的寒意中,没了生息。 留给她的思考时间并不多,直到死,她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死。 暗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城外,崔家军军营,大帐内。 暗卫匆匆禀报:“将军,京郊马场巫蛊案,主犯崔明珠已畏罪自杀!” 崔将军点点头,一脸沉痛,挥手示意他下去。 事涉巫蛊,关系重大,送上门的把柄,陛下定会以此作文章。 崔明珠若不死,死的,就是崔府满门! 牺牲一个崔明珠,救崔府满门,值得。 “明珠,爹爹定会为你报仇雪恨。”崔将军沉痛的开口。“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几日江昭月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研制了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弩箭,以及一种小巧便于隐藏,但威力强大的袖箭。 日日钻研,几番改进,才将图纸绘制好。 崔明珠的死,难保不会让崔将军狗急跳墙,必须做好准备应对崔将军,甚至是崔家军的报复。 图纸绘制好后,江昭月烧掉其他废掉的的草稿,带着图纸准备去晋王府。 刚走到侯府大门口,正碰上太子送江玉凝回府。 看来崔明珠已死。 陛下想要对付崔家,崔明珠必定会被定为主犯。 江玉凝虽说在大理寺监牢受了几日苦,日日鞭刑加身,可有太子保她,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江昭月打量着从刚马车中下来的江玉凝。 即便换上了干净衣裳,伤口的血迹还是从里面浸出,脖子上,手背上,都是鞭痕。 那张脸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变得苍白,脆弱。 太子见到江玉凝时,瞧见她这脆弱的模样,别提有多心疼了。 “凝儿,回府后好好养伤,孤改日再来看你。” “殿下请回,多谢殿下救凝儿出来” 江玉凝虚弱的开口,那模样,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太子心疼的扶住她:“凝儿,孤送你进去。” “多谢殿下。”江玉凝柔弱的靠着太子。 一转身,瞧见门口的江昭月,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受了伤的身子颤颤巍巍的。 “二、二妹妹,不要,不要再把我送去大理寺了,我真的没有害你” 太子心疼地将江玉凝搂入怀中,愤怒的看向气焰一日比一日嚣张的江昭月。 “凝儿好歹是你的姐姐,你怎能让她进大理寺,受那等屈辱酷刑?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 “殿下,不要怪妹妹,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不是二妹妹的错。” “她把你害得这样惨,你还帮她说话,孤的凝儿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到这种地步。” “二妹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凝儿只是不想让母亲伤心。” “凝儿,孤都替你委屈,你这样委曲求全,偏偏有的人还不领情。” 江昭月满目讥讽的看着那二人表演。 目光最后锁定在了,揽在江昭月肩上的那只手,上面的银质戒指上。 她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大姐姐与太子殿下,感情真是好呢。” 江玉凝露出一抹脆弱又幸福的笑容:“我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感情自是好的。” 太子嫌弃的看了江昭月一眼,更加紧的搂住了江玉凝。 “孤爱的女人,只有凝儿一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这世间再无任何女子能入孤的眼。” 太子看着江玉凝苍白脆弱的小脸,说着情话,一缕缕柔情从心中升起。 江昭月笑了。 “感情好到,太子一句想要,大姐姐就什么都给了,最后却只能做妾?” “哦不,姐姐如今还没有名分呢,连个妾都不是。” 江昭月说错话似的轻轻捂住了嘴,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第102章 当初救孤的人 “你!” 江玉凝有一瞬间的气急。 江昭月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她,她真是羞愤欲死。 她委屈的皱起眉头,红了眼睛。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 太子听到江昭月所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江昭月她怎的如此不知廉耻。 “你还要不要脸了?这种事也是能张口就来的?” 给太子驾车的马夫,以及马车后跟着的一队随行侍卫,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太子的房中事,不是他们能听的。 不过,江大小姐从未在太子府过夜,什么时候与太子圆房了? 太子与江玉凝在城北别院的事情,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除了陪着江玉凝过去的贴身丫鬟,再无他人知晓。 因而这些太子府的人并不知道此事。 江昭月一脸无辜。 露出一副无害的神情。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就是说,太子殿下一句想要戒指,姐姐就迫不及待的偷了我的戒指,献给太子殿下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么,怎么你们一副无法形容的羞恼?” 江昭月肆意的目光在太子与江玉凝二人身上来回跳跃。 她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们该不会是已经那个了!天哪,大姐姐,你还未出阁呢!” 江昭月万分惊讶的看着二人,仿佛刚刚知道这件事一般。 江玉凝眸中露出恨意,恨不得撕烂江昭月这张笑脸。 太碍眼。 忽然,江玉凝身子一僵! 等等! 方才江昭月说什么? 戒指? 她说她偷了她的戒指! 献给太子殿下! 江昭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说破这件事,怎么突然要提起这个! 她强忍惊讶与愤怒,柔声道:“二妹妹,戒指是你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太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太子也正惊讶呢。 他放开江玉凝,抬起手,看着手上戴着的戒指。 这戒指,分明是救下他的那个女人,送给他的。 莫非,当初救他的人,是江昭月?! 这怎么可能?! 可若真是江昭月呢? 太子面露震惊。 他怀疑的目光落在江玉凝苍白漂亮的小脸上。 “江玉凝,当初救孤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江玉凝身子发抖,瞪大了一双带着惧色的眼睛,呼吸急促,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子嗜血的双眸紧盯江玉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你最好说实话,孤的忍耐,是有限的!” 江玉凝猛地扭头,避开他追问的眼,缓缓开口,声音颤抖。 “殿下,我、我” “你想好了再说,再敢欺骗孤”太子声音忽的冰冷,再无先前对待她的柔情。 江玉凝被吓住了,心中害怕极了。 这时忽然才明白,这个男人是太子,是储君,对待心爱的女子可以柔情,可若有人敢骗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该怎么办? “快说,快告诉孤真相是什么!”太子怒喝一声。 “我说!我说!” 江玉凝肩膀猛地一缩,吓得不轻! “是江昭月!是江昭月救的你!” 瞬间,太子看向江玉凝的目光中尽是嫌弃、鄙夷,以及被一个小女子欺骗了好几个月的愤怒! 江玉凝看着太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心痛的无以复加。 虽然她是骗了他,可是,她对他的感情,都是真的啊! “殿下,当初是江昭月救下的你,可是在城北别院中,日日照顾你,守着你的人,是我,是凝儿啊。” “殿下,你说过的,要与凝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太阳从云层钻出,懒洋洋的日光洒下。 江昭月伸了个懒腰,心情如此时的阳光一般,格外明亮。 银蝶瞧着前方那一幕大戏,也摸了摸下巴,又瞥了主子一眼,眼中尽是好奇。 “小姐,太子身体太弱了,没王爷结实,也没王爷高,武功也没王爷强。” “你到底是谁的人?”江昭月撇她一眼。 银蝶笑笑:“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奴婢就是担心小姐看走眼。” 江昭月挑挑眉:“放心,小姐我眼光还是很高的。” 太子推开朝自己逼近的江玉凝,江玉凝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太子不住摇头:“你让孤感到恶心,孤的感情,孤的承诺,都是你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江玉凝哭着哭着就笑了。 “别人?” “江昭月吗?!”她抬手指向一旁看戏的江昭月。 太子满面愤怒,他爱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感情,竟然都给了一个骗子。 “救孤的功劳,是你偷的,给孤的戒指,也是偷的,江玉凝,你嘴里还有哪句话是值得孤相信的?” “你骗得孤好苦!” “你骗得孤好惨!” “为了你,孤挪用赈灾粮,被父皇罚跪一整夜,失去了父皇的信任,因为你的馊主意,孤失去了研制出瘟疫解药的功劳。” “江玉凝!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面对萧季霖的声声质问,怒吼,江玉凝一开始是害怕的,到后面,终究是感情湮灭了理智。 她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伤痛,同样质问萧季霖。 “难道殿下爱的不是我这个人吗?” “难道殿下爱的是一个救你的影子?一个你连面貌都没看清的女人?!” “萧季霖!是我救了你,是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是我不顾自己名声的照顾你,你就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心?!” 太子只知道江玉凝一开始就欺骗了他。 只知道自己几个月以来以为的天赐良缘,如话本子里一样的爱情,是假的!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孤?是你先骗了孤!还让孤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太子侧目,看向一旁的江昭月,眸中的恨意逐渐转变为了悔意。 原来江昭月才是救他的人,他爱的人,本应该是她。 他忽然想起在赵国公府寿宴初见她时,她便戴着一个银镯子,与他手上那枚戒指风格极为相似。 若是他肯多查一查,便不会被江玉凝骗了那么久,还说出那么多伤害她的话。 他朝她伸出手,那手,微微颤抖着。 “月儿” 第103章 是孤认错人 太子这一声‘月儿’饱含深情,看向江昭月的眸中,更是沉痛无比。 银蝶搓了搓手臂。 “咦!小姐,好多鸡皮疙瘩!” 江昭月也有此感。 “怪渗人的,咱们快走!” 江昭月拉着银蝶就要上马车,看了这么久的戏,也看够了。 太子见江昭月要走,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月儿,不要走,孤错了,是孤认错了人!” 太子这句话说得饱含悔意,仿佛后悔极了。 江玉凝也跑了过来,死死抱住太子。 “殿下,你不可以这么对凝儿,凝儿的身子都给你了,你要对凝儿负责啊!!!” 江玉凝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要脸不要脸,廉耻不廉耻了。 她再不做点什么,太子就要被江昭月抢走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江昭月抢走了她嫡女的身份,害她成不了太子妃,要不是因为身份,陛下早就给她和太子赐婚了。 眼下江昭月还要来抢走她的太子殿下,她绝对不允许! “殿下!你带凝儿回府,凝儿愿意入府为妾!” 江玉凝说得十分大声,如泣如诉。 眼下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入府为妾。 只要能成为太子的妾,日后太子登基为帝,凭着之前太子对她的感情,只要太子回心转意,她一定能登上妃位! 这是她能想到现在的自己最好的出路! 随行侍卫们听见这话,纷纷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 先前江二小姐那样一说,什么要暗器,偷来给了,他们还以为自己思想肮脏,想多了。 现在江玉凝竟然亲口承认了! 她还未出阁,便与太子有了夫妻之实! 这在京都贵女圈,实在是骇人听闻! 没有哪家的贵女会在出阁前与人苟且,即便是庶女也不会。 当然,先前的崔大小姐是个意外。 太子想推开江玉凝,想在江昭月面前与江玉凝撇清关系,可江玉凝抱得死紧,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滚开!放开孤!你骗孤这么久,孤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想给孤做妾?!” 太子知道江昭月有多恨江玉凝。 毕竟,设身处地的想想,谁会对一个霸占了自己身份十几年的人无动于衷呢? 如今真相揭开,他方才明白江玉凝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你霸占月儿的嫡女之位十五年之久,还抢了月儿救孤的功劳,还屡次在孤面前说月儿的坏话,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给孤做妾,孤都看不上!” 江玉凝被这一番话说傻了。 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给孤做妾,孤都看不上! 太子,竟然已经,如此憎恶她! “萧季霖!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你要这样说我?” “就凭当时还是个庶女的江昭月,她能照顾好你吗?能将你藏好吗?” “不是我将你藏在别院,你早就没命了!” 江昭月见他二人狗咬狗,一嘴毛,露出一副好笑的神情。 “原来大姐姐与太子殿下已经做了那种事啊,那大姐姐就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 “太子殿下还是莫要挡着我的路了,处理好你的女人。” 江玉凝红肿的眼紧盯江昭月,一副害怕江昭月与她抢男人的警惕又恐惧的神情。 “太子殿下是我的!殿下爱的女人是我江玉凝!” 太子一掌拍开江玉凝:“江玉凝,你疯了!谁允许你对孤这样无礼?” 太子靠近江玉凝,大掌捏住江玉凝纤细的、还有着鞭痕的脖子。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可以要你死!” 江玉凝害怕起来,眼泪不停涌出,使劲儿掰着太子的手。 “不,不要,殿下不要” 太子的手力道越来越大,想到江昭月就在一旁,不好当她的面杀人,才放开江玉凝。 “再敢对孤出言不逊,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江玉凝大口大口喘息着,恐惧着。 太子转身看向江昭月,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月儿,你不要误会,你才是孤的救命恩人,孤爱的人,也是你,孤许你太子妃之位,回宫便请父皇为我们赐婚!” 太子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江昭月只觉得这番话,已经恶心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他是不懂这个太子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有脸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太子,我觉得大姐姐说的极对,若非大姐姐对您的悉心照顾,您也活不到今日,这样说起来,大姐姐也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这番话,殿下还是对大姐姐说,我是无福消受!” 江玉凝神情一喜! 江昭月果然是个蠢货,送到眼前的机会,成为太子妃的机会,她竟拱手让人! “殿下,我才是最爱你的女人啊” 太子十分受伤,语气沉痛。 “月儿,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气我认错了人,误把江玉凝当成了你,爱错了人,可是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孤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江昭月目露讥讽,挑眉道。 “方才太子殿下不是说心里眼里只有江玉凝一人?怎么这才一会儿,对象就换人了?太子殿下移情别恋的速度还真快。” “是孤认错人,孤心里爱的人,只有你,月儿,不要跟孤置气。你也是爱孤的对不对?所以才会屡次跟江玉凝过不去,你是在等着孤回信转意,等着孤发现真相对吗?” 江昭月简直想笑。 自作多情! “太子殿下,请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要是闲着没事儿,找个太医看看!” 太子满目深情。 “孤给你时间,这是你与孤的缘分,孤的太子妃之位永远为你留” “殿下!!!” 江玉凝大叫一声,打断了太子的话。 “殿下别忘了,江昭月得罪了崔将军!” 太子止住了话头,神情犹豫。 是啊,江昭月得罪了崔将军,他若执意要江昭月当太子妃,岂不是与崔将军作对? 江玉凝算是明白了。 娘亲说的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上一秒对你爱的深沉。 下一秒,也能毫不犹豫的杀你! 父亲对娘亲是如此,太子对她竟也是如此。 “殿下可还记得,不久前我与你说过的东西?殿下想要那东西吗?” 第104章 徐徐图之 太子立时对江昭月淡了下来。 江玉凝说的东西,能助他平定八方,扩大疆土,创下名垂青史的伟大功绩!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该舍便舍了。 待到他日,他权柄在握,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你最好,不要再骗孤!”太子双眸紧盯江玉凝,眼中尽是威胁意味。 江昭月倒是好奇了起来。 江玉凝所说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能让太子突然变了脸色,必定不是普通的玩意儿。 “银蝶,回头让人去查查。” “是,小姐。” 江昭月不再看那二人,上了马车,去了晋王府。 今日恰逢休沐,晋王没去军营。 江昭月将自己设计的弩箭与袖箭图纸拿给晋王。 “王爷且看看,这两样东西如何,袖箭胜在轻巧方便,箭上有锯齿状倒钩” 江昭月讲解着这两样东西,参照世面上的做了许多改进。 特别是发射力道,利用了她精心钻研多年的机关术。 一旁的影刹微微皱眉,弩箭,袖箭,这些东西早就有了。 颇有些看不上江昭月以此邀功的行径。 可是,他家王爷看见那些图纸后,脸色却变了。 萧振廷见到这两样东西的图纸,细看之后,难掩惊讶。 他知道江昭月精通机关术。 原以为只是做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防身罢了。 可眼下,她却拿出了如此两样精巧的玩意儿,若是给暗卫们配备上袖箭,必定会成为大杀器! 有了这两样东西,应对可能发生的,崔家逼宫,他便有了必胜的把握! “这些图纸,绝不可传出!” “可还有他人知晓?”萧振廷攥紧图纸,警惕的问道。 江昭月摇摇头,她怎会流传出去,若是落入崔将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她反倒是有些担心江玉凝所说的‘东西’。 太子那般在意,其中定有猫腻。 江玉凝的娘来自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 武器 江昭月脸色一变,难道江玉凝所说的东西,也是一种武器? 那会是什么样的武器? 比她钻研机关术精心研制的弩箭和袖箭还要厉害吗? 江昭月不免担心。 苏云妗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她难以摸透她的底细。 看来,是该好好查一查江玉凝口中所谓的‘东西’,以及苏云妗的身世,和她所知道的一切。 否则,对他们,始终是个隐患。 “王爷,我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绝不会让它们流入他人之手。” 江昭月言语肯定。 若非她自己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没有兵马,没有权势,也不会白白将这些厉害武器给了晋王。 晋王是对付崔家的最佳利器,她只能与晋王合作。 晋王神色郑重。 “本王会秘密制作这批武器。” “那就不打扰王爷,告辞。” 江昭月告辞,转身离去。 晋王看着江昭月疏远自己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 他难得喜欢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他却十分警惕,甚至是有些,惧怕他的靠近,他的感情。 他进一步,她便要后退三步。 晋王微微叹息。 执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徐徐图之。 “王爷,今日长宁侯府大门口,太子殿下对江二小姐表明心意” 这时,一暗卫进来禀报道。 一笔未提起,浓墨在宣纸上染上一大团污渍。 第二日,太子鼻青脸肿的去上朝,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三皇子瞧见太子的模样,幸灾乐祸的笑了。 “太子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揍太子?” 二皇子拉了拉三皇子衣袖。 “三弟,不得对太子不敬。” 二皇子一脸的忠厚老实,带着歉意对太子道。 “太子殿下,三弟不懂事,小孩子心性,您莫要跟他计较。” 七皇子没看他们一眼,潇洒不羁的穿过他们,径直朝殿中走去。 太子瞪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处发。 他也不知被何人所揍,若是让他揪出来,定要灭他九族! “哼!” 他这些庶出弟弟们,气焰也是越发嚣张了,敢如此对他说话。 等他的火器研制出来,定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长宁侯府,芙蓉阁。 江玉凝沐浴后上了药,休息了一晚,今日状态已经好多了。 只是脸色始终难看,一双红肿的眼睛大大的睁着。 若非她能造火器,太子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可她什么都给他了。 他不负责,要她还怎么嫁人? 他是在逼她去死! 幸好,她还有火器,太子还需要她,除了火器,还有日行千里的车 她还知道很多东西,都能让太子舍不得放弃她! 江玉凝来到瑾兰苑。 对苏云妗说了太子与她的事。 “太子知道救她的人是江昭月后,甚至想要亲手掐死我” “娘亲,你救救我,你再仔细想想啊,火器究竟怎么造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墙外一只耳朵贴墙听着。 苏云妗真是没想到,凝儿这里竟也会出事,太子竟会发现真相。 她强行镇定下来。 “一个男人而已,感情拴不住,就用利益,没人能抵挡得了利益的诱惑。” “火器的事,娘好好回想回想,娘画张图纸,不过只有外形,照着这样子,找能人研究,总能研究出来” 江玉凝喜极而泣:“谢谢娘,还是娘对凝儿最好了!” 苏云妗看着女儿,她要去长宁侯府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女儿,女儿若是知道,必定不会同意。 说不定还会给她搞出什么乱子。 长宁侯府,她是必须去了。 再不去,就彻底没有她的位置了。 凝儿在太子心中也没了位置。 她们母女二人的未来,叵测的很。 “你父亲近日都在忙什么?” 苏云妗问道,她差人去递了消息给长宁侯,说自己生病了,几日过去,长宁侯也没有来看她一眼。 “父亲?父亲没忙什么,又无官职在身,不过整日在书房看书写字罢了。” 江玉凝总觉得娘亲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娘亲?怎么了?” 苏云妗笑了笑。 “没事,随口问问。” “对了,凝儿,悦来酒楼怎么用了咱们的奶茶?那不是江昭月那小贱人开的吗?” 第105章 奶茶 苏云妗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 江玉凝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睛。 “什么?奶茶?酒楼?还是江昭月开的酒楼?我怎么不知道?” 苏云妗给她讲了一遍悦来酒楼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开张前三日,一人一碗的奶茶。” “之前你的奶茶铺子定性为一两银子一杯,那事闹得大,变相的给江昭月的酒楼增加了热度、人气” 江玉凝气得脸色惨白,咬紧了后槽牙。 “贱人!竟敢踩着我的尸体开酒楼!贱人!贱人!贱人!!!” 江玉凝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剽窃!剽窃我的奶茶!奶茶明明是我最先发明出来的,我要告她!” 江昭月背地里开了个酒楼,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肯定是母亲背地里给她的银子,让她开的酒楼,她们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江玉凝一怒之下,跑到了悦来酒楼。 无巧不成书,江昭月正好在店里。 江玉凝一进店,就闻到了奶茶的气味,那些客人碗中的液体,分明就是她发明的奶茶。 “这位姑娘,您几位啊?” 小二上前问道,见她脸色不善,语气都比平常客气了几分。 江玉凝趾高气昂,大声道:“叫江昭月出来!我要告她剽窃!” 这话一出,一楼的客人纷纷看向她。 瞧见她露出手臂上的鞭痕,对她的身份猜测了起来。 “哪里来的逃奴,敢在悦来酒楼耀武扬威” “看着像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不会是个疯子?” “小二,还不快把她赶出去,一个疯子在这里大吼大叫,影响食欲。” 坊间有传闻,悦来酒楼背靠晋王,背景强大。 是以这样一个新开的酒楼,生意如此火爆,也没有对家敢来闹事。 小二对江玉凝笑道:“姑娘,请!左转过一条街就是回春堂,去看看!” 江玉凝脸色涨红。 “混账!” “你们可知我是谁?我是长宁侯府大小姐,勋贵世家的小姐,尔等不得对我无礼!”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全都变了。 “长宁侯府大小姐?是不是那个看春宫图的?” “就是就是!就是她,不要脸,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看她那样子,该不会是疯了!” 江玉凝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这些看向自己的异样眼光,身子不住发抖。 二楼包厢,江昭月正与林诗瑶一同品鉴厨娘研制的新菜色。 听到底下大吼大叫,推开房门,靠着栏杆看向下方。 江玉凝就站在正中央。 “江昭月,你总算肯出来了,你剽窃我的奶茶,我要告你!” 她看见江昭月出现,仰头瞪着江昭月,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了。 江昭月却有嫡女的身份,还有日进斗金的大酒楼? 凭什么? 不公平! 老天爷不公平! 不仅如此,江昭月还靠着她的奶茶方子将酒楼开的如此火爆,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江昭月一出现。 众人纷纷仰头。 都想一睹这位传闻中被调换身份的二小姐,长什么样。 江昭月今日穿着绫罗坊最新款式的裙子。 白色长裙,金色对襟小褂,以金色为装饰点缀。 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矜贵又清雅,仿若神仙妃子。 “好好美啊!” “沈阁老的外孙女,果然是气质不凡,不是冒牌货学的来的。” 江玉凝因恨意看起来面目狰狞,此刻再与江昭月一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江玉凝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又恢复了往常的楚楚可怜。 “我是占了你的身份,可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小婴儿,我知道什么?” “可是,这也不是你霸占我的奶茶方子的借口!” 众人见她也只是个柔弱女子,又这样可怜,不忍过多苛责。 “悦来酒楼的奶茶,是江二小姐剽窃的江大小姐的?” “等等,悦来酒楼是江二小姐的?” “不管怎样,剽窃就是不对,江二小姐这不是仗着自己是嫡女,故意欺负江大小姐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都十分惊讶悦来酒楼的幕后东家会是江二小姐。 根据坊间传闻,他们都误以为这是晋王的产业。 江昭月冷冷一笑。 “我可用了你的奶茶方子?你能做奶茶,别家店就不能做了?” “小二,给她上一碗奶茶,让江大小姐好好尝尝,这是不是她的方子做的奶茶。” “好勒!” 不多时,小二将一碗奶茶拿给江大小姐。 江玉凝喝了一口。 微微皱眉。 味道与她的奶茶不一样。 “这又怎么样?奶茶是我发明的,你用了奶茶,就是剽窃!” 江昭月快要被她逗笑了。 “奶茶什么时候成你发明的了?” 江玉凝十分笃定:“就是我发明的,京都第一家奶茶铺子,是我开的!” 宾客们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他们都听说过京都那家奶茶铺子,开张一天就倒闭了。 “如此说来,的确是悦来酒楼用了人家的奶茶” “江大小姐,你与二小姐是一家姐妹,何必计较这些呢。” “是啊,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江玉凝寸步不让,怒指江昭月。 “凭什么什么都要让给她?江昭月,你若是再敢卖奶茶,我就告到官府去,封了你的酒楼!” 江昭月挑挑眉。 “去请阿不都厨娘出来。” 不一会儿,一位身高近两米的异域厨娘走了出来。 “听说,这位姑娘说我们的奶茶剽窃你的奶茶,还说奶茶是你发明的?”阿不都厨娘的话带着浓浓的口音。 “没错,奶茶就是我发明的,识趣的,立刻停止卖奶茶的行为!” 江玉凝十分自信。 她认为江昭月这个酒楼之所以生意如此火热,就是因为她的奶茶。 只要没了奶茶,江昭月肯定要赔本儿。 她不会让江昭月好过的! 阿不都连连摇头。 “不是的,奶茶不是你发明的,我来自大草原,我们祖祖辈辈都喝奶茶。” “奶茶怎么会是你发明的?你难道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第106章 如今的我,只是二小姐的奴婢 江玉凝懵了。 奶茶明明是娘亲告诉她的,这个异域女人怎么可能会? 她还说祖祖辈辈都喝奶茶,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阿不都一脸认真。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江昭月,别以为弄个异域厨娘,随便讲两句话就能抢走我的发明!” 一楼有宾客起身,摇着折扇说道。 “我能证明这位厨娘说的是真的,我少时曾随祖父去过一趟大草原,那里的人的确祖祖辈辈都喝奶茶。” “江大小姐,还是莫要再无理取闹!” 江昭月示意让厨娘下去。 “江玉凝,你还有何话说?悦来酒楼的奶茶,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的奶茶铺子,不过只是引起了京中人对奶茶的好奇而已。” “这位厨娘刚好也会做奶茶,我便请了她,很合理啊。” 江玉凝没想到江昭月这样会诡辩,还说得有理有据,连宾客中都有人帮着她说谎。 这时,金蝶突然出现,在江昭月耳边小声说道。 “小姐,侯府门口” 长宁侯府门口。 苏云妗跪在门前。 “妾身苏氏,怀了侯爷的孩子,请侯夫人让妾身入府,不要让侯爷的子嗣流落在外!” 不一会儿,吸引了一堆人前来围观。 纷纷指指点点的说着苏云妗。 “这人年纪看着也不小了,三十多岁,都能当奶奶的年纪了” “听闻长宁侯不近女色,府中妾室都只有两个,原来是因为口味这么的独特。” “这你们就不懂了,半老徐娘,也是风韵犹存呐。” “” 不少男子盯着苏云妗,说着下流之语。 侯府大门却紧紧闭着,久久未开,苏云妗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妾身苏氏” 悦来酒楼。 江昭月从金蝶口中了解到情况后,准备回去看个热闹。 此时,一对大约四十多岁的夫妻,张牙舞爪的进了酒楼。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找我们掌柜?” 小二问道,擦了擦额上冷汗,今日事情还真是多啊。 这二人语出惊人。 “你们掌柜的,是我女儿,亲生女儿!!!” 小二瞪大了眼睛,懵了:“啊?” 宾客们亦是纷纷看向这夫妻二人。 二人穿着粗布麻衣,一脸菜色,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十分困苦。 悦来酒楼的掌柜,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许多人都见过的。 “自己开着酒楼,双亲却如此困苦,这当女儿的,也真是狠心。” “如此不孝之人开的酒楼,我孙某人日后不会再踏入一步!” “瞧他们饿的,皮包骨了!” “” 众人纷纷指责悦来酒楼掌柜的不孝。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亲生父母却饿成这副凄惨模样。 江玉凝不由往旁边挪了挪,也是一副看江昭月好戏的模样。 娘亲跟她说了,悦来酒楼明面上的掌柜,是碧荷那丫头。 一个被爹娘卖掉的奴才,竟然开起了酒楼,真是可笑。 江昭月瞧见碧荷神色僵硬,从柜台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一幕戏是谁安排的了。 看来苏云妗当真是怕了她。 入府为妾的重要时刻,竟然安排了这么大一道手笔来支开她。 还做得天衣无缝,她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不过,那女人是多此一举了。 看着前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苏云妗,进长宁侯府,当一个小小贱妾,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江昭月露出一个快意的笑。 不急,进了府,有的是时间陪她好好玩儿! 心神回转,俯视着一楼那对男女。 碧荷的父母么? 江昭月咂摸着,前世直到碧荷为救她而死,都没有听碧荷提过她的父母家人。 “金蝶,立刻去查这两人的底细,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是,小姐。” 金蝶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群中。 碧荷来到那二人面前。 “我是悦来酒楼的掌柜,碧荷。” “什么碧荷!你明明就是我们的女儿,老五!” 夫妻二人拽了碧荷一把,揪着她头发看着她的样貌。 扯了一把她衣襟,脖子上的小小胎记果然还在,绝对是他们的女儿! “你脖子上的胎记都在,还想赖掉!” “这酒楼这么挣钱,你就忍心看着我们,看着你九妹十妹挨饿?” 碧荷脸色一变,惊呼一声。 “九妹十妹?!” 他们到底生了多少孩子?! 还嫌作的孽不够多吗? 女人神色一慌,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顿时,倒在地上。 撒泼打滚! 大吼大叫! “没天理啊!亲女儿过上了好日子,开了大酒楼,亲爹亲娘还天天饿着肚子!” “你们看我这胳膊,就剩下一层皮包骨了,都是没吃的,饿的!” “大家给我们评评理啊!” 宾客们见这对夫妻饿成这副模样,如此可怜,纷纷指责碧荷这个酒楼掌柜。 “掌柜的,你这事儿做的不对,父母生你,养你,自当好好奉养回报,你怎能将父母饿成这样?” “一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白养她了!” “这要是我女儿,我一脚踹死!” “你可知何为孝道?!!!” “一个女人,开什么酒楼,就该好好嫁人,伺候丈夫公婆!” “一副狐媚样子,成天抛头露面,指不定勾搭了多少男人!” “不守妇道!荡妇一个!” “” 指责逐渐从不孝,白眼儿狼,没良心,升级为了荡妇羞辱。 在场的女子原本也在骂碧荷不孝,此刻纷纷皱起了眉头,这话听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女人,不就该好好待在内院,嫁人,伺候丈夫公婆吗? 面对千夫所指,碧荷的神色反倒越加坚定。 她厌恶的看着这对男女。 这对男女是这世上最让她恶心的人,他们好赌成性,生而不养,也好意思以父母自称。 碧荷缓缓开口,声音掷地有声,清脆响亮! “从你们为了还赌债,将我卖掉,卖给别人为奴开始,你们便已不再是我的父母!” “如今的我,只是长宁侯府二小姐的奴婢!” 第107章 天伦之乐?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犹疑的目光在碧荷与那夫妻二人身上不断徘徊。 “赌、赌债?这夫妻俩是赌鬼?还卖女儿还赌债?” “这还是人吗?简直畜生不如!” “若是卖掉了,的确不算是他们的女儿,入了奴籍,谁捏着她的卖身契,她便是谁的人。” 那对夫妻见众人不帮着他们说话了,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大家别听她瞎说!” “老五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不想奉养我们就算了,你还冤枉我们是那好赌之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碧荷握紧了拳头,怒道。 “颠倒黑白的明明是你们,若不是为了还赌债,当初为什么要将我卖掉?” 夫妻二人面对碧荷坦荡的目光,难免心虚。 “当然、当然是因为,因为穷!” “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们做大人的饿点没什么,可我们不能让你弟弟妹妹也跟着挨饿,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将你卖掉,你以为我们就不心痛不难过?” 中年女子抹着眼泪,哭得不能自已,一副悔恨自责痛苦的慈母模样。 在座许多人都是有儿有女的,见这位当娘的哭成这样,纷纷目露不忍。 江玉凝更是适时的说道:“大娘,您别难过,你们都是苦命人,碧荷不愿奉养你们,我这里有一百两银票,你们拿去买些吃的。” 江玉凝拿出一百两银票给他们,一副济世救苦的善良模样。 夫妻俩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一百两。 “谢谢,谢谢您,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小姐,我们一家人这辈子都会感念您的恩德。”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没有一个外人来的好,外人瞧见我们日子困苦还知道接济一二,亲生女儿却连认都不认我们” 江昭月瞧见江玉凝的行为,不由冷笑。 “蠢货就是蠢货。” 霜紫也不免对这位大小姐露出鄙夷之色。 楼下这对夫妻,虽是形销骨立,说话却十分利索,眼中更是精光闪闪。 没有半点颓废与绝望,哪里像是长期困苦潦倒之人。 与其说是没钱吃饿的,倒不如说是宁愿将钱拿去赌场,也不愿拿去买米吃。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可这世上能通过表象看透内里之人终究是少的。 正如此刻,楼下大多数人都在斥责碧荷不孝,连一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哼,白眼儿狼一条,养个女儿还没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孝顺!” “由此看来,江大小姐果真是菩萨心肠,传言也不虚,可惜啊可惜,竟出了春宫图那事” “江大小姐这样善良,说不定是被江二小姐陷害栽赃的!” “胡说,江二小姐如何不善良了?前段时间流民成群,江二小姐这家悦来酒楼救济了灾民很长时间,且也从未以次充好,碗里的粥都是极为粘稠的,不像某人,施的粥都成米汤了!” 江玉凝听见有人为自己说话,颇为得意。 看来以后要常在外面做好事,她的名声一定会一点点扭转回来! 她皱起眉头,看向碧荷,一脸的大义凛然。 “碧荷,你是长宁侯府的丫头,我也算是你的主子,今日我便替你做主,消了你的奴籍,回家侍奉父母去,你可愿意?” 碧荷愣住了。 小小的脸蛋儿上是呆滞的神色。 嘴角以及眼角莫名抽搐。 嘴巴张开,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这位大小姐的无耻程度,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位大小姐是怎么认为自己能做主卖掉二小姐的得力丫头? 江玉凝皱眉道:“怎么?消了你的奴籍,你还不愿意?” 碧荷这位当事人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宾客们已是七嘴八舌的指责了起来。 “江大小姐果然是天真善良,一个不孝的奴才,都愿意给她消了奴籍。” “这奴才是什么表情?能消了奴籍,是天大的福分,她还不满意?” “一个奴才,做了这悦来酒楼的掌柜,心大的很呢,能这样轻易就走,回家侍奉父母?” “消了奴籍,那是头等的大事,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时,江昭月出声了,对着那夫妻俩。 “你们当真要带走碧荷?” 夫妻俩点头:“当然,碧荷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当然要带她回家!大小姐已经答应我们消了老五的奴籍!” 江玉凝皱眉看向江昭月。 “二妹妹,你就别再为难他们一家人了,让他们好好团聚,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幸福。” 江昭月嗤笑一声。 很快,江玉凝苏云妗长宁侯一家人就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苏云妗入府的大日子,亲生女儿却气冲冲的来了她这悦来酒楼。 看来苏云妗很怕江玉凝这个亲生女儿会阻拦她进府呢。 也是,亲生母女,长相总是有些相似的。 江玉凝怕自己外室所生私生女的身份暴露,自是不愿苏云妗出现在人前。 江昭月把玩着右手手腕玉镯,只冷冷看江玉凝一眼,视线又转回那对夫妻脸上。 “那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碧荷一旦脱了奴籍,便不再是我的人,这酒楼掌柜,她也不必做了。” 夫妻俩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碧荷如果不是掌柜,也就挣不到钱! “那她以前挣的银子呢?以前挣的银子总能带走?!”夫妻俩目露贪婪。 江昭月笑看二人。 “她是我的奴婢,你们该不会认为这酒楼的东家是她?这酒楼挣的银子,自然是属于我的,与碧荷,有何干系?” “既然你们要人,把人带走就是。” 江玉凝神色错愕。 这怎么可能呢,江昭月有多信任碧荷她是知道的。 否则也不可能将这么大个酒楼交给碧荷打理。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人走?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此刻的碧荷,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无他,她相信小姐,无条件的相信小姐! 那夫妻俩脸色难看极了,急急说道。 “老五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奴才,现在要走了,你总该给她一笔银子?” 第108章 断子绝孙脚 江昭月满是玩味的看着两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霜紫冷哼一声,替江昭月开了口。 “好大的胆子,敢如此质问侯府嫡小姐!” “你们要走我们家小姐身边一个用了十年的奴才,一分钱赎金没给不说,还想让我们小姐倒贴,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们家小姐,吃了老大的亏!” 此时,众人看着夫妻俩这副嘴脸。 哪里是来寻女儿的,分明是为了银子才来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世上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现在我信了,他们是为了钱才来认女儿的。” “他们那模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肯定是赌鬼!” “你看出来了之前怎么不说?” “嘿嘿” 换位思考一下。 若是他们用惯了的奴才,原本卖掉他们的家人寻来,不止不给一文钱的赎金,还要倒贴。 这换谁谁也不愿意啊! 也怪不得江二小姐心有怒气。 实乃人之常情。 倒是江大小姐,善良是善良,就是未免太过蠢了些,要么就是在慷他人之慨! “之前还说江大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怎的这样蠢笨?名不副实!”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她作的那首七言绝句两个黄鹂” 那夫妻俩惯是欺软怕硬。 霜紫几声怒斥,叫他们神色软了下去。 眼看老五这里是要不到银子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走。 二人心痛的看着碧荷。 “老五啊,爹娘没有银子替你赎身,没有银子跟着爹娘回家也是挨饿,你好好跟着小姐干,爹娘就先走了。” 碧荷却冷着脸叫住了他们。 “站住!” 二人脚步一僵,小心翼翼的看着碧荷。 “你还有啥事?” 碧荷带着恨意的冰冷视线似在凌迟他们。 “你们不许卖掉九妹十妹,若要卖,便卖给我!” 当初被生身父母当作牲口一样卖掉的痛苦、屈辱、难堪,几经转手,居无定所,毫无尊严,那样的苦,她不想让自己的亲生妹妹也经历一遍。 这时,众人看向夫妻俩的目光变了,仿若刀割火燎。 “黑心肝的夫妻,竟还要卖女儿还赌债?!” “这种人就不配当父母!” “还别说,还真别说,他们生孩子就是为了卖掉换银子!” 夫妻俩十分心虚,目光闪烁着。 “老五,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人吗?就算吃糠咽菜也会养活几个孩子的。” 碧荷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半个字都不信! 她仰头看向小姐,面露难色,她想求小姐,救下九妹十妹,她定会当牛做马以报答小姐大恩! 江昭月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似是已有安排。 就在此时,两个孩子跑了进来。 战战兢兢的跪在那夫妻俩面前。 两个孩子发黄的头发胡乱披散在身上。 一个个头稍高,约有六岁,是碧荷的九妹。 稍矮的那个,看着大概四岁,是碧荷的十妹。 两个孩子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都不敢抬头。 碧荷一看见他们,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几步上前,紧紧拥住两个可怜的孩子,几乎泣不成声。 “九妹,十妹,我是你们五姐。” 两个孩子怕的厉害,碧荷感觉到怀中的两个身子抖个不停。 她撩起妹妹衣袖,胳膊上满是淤青,肯定是那两人打的。 “妹妹” 江昭月与霜紫都看得于心不忍。 在座的众人都是满脸震惊与愤怒! “太过分了!这才多大的孩子,被打成这样!” “看他们瘦的,肯定没有吃饱过!” “可怜的孩子” 那夫妻俩见两个孩子出现,竟是大怒。 “你们来干什么?还不滚回去!” 老九紧紧拉住老十的小手,跪在地上,垂着头,身子颤栗。 夫妻俩见状赶紧上前,要拉着两个孩子一起走! “起来!赶紧跟老子回去!” “回了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两个赔钱货!” 反正任务也完成了,回头去领赏钱就是,老五这个没良心的,日后总有机会收拾她! 跟在两个孩子身后进来的金蝶,两脚踢开那夫妻俩。 “扪心自问,你们配当父母吗?这才多大点俩孩子,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那两人面露错愕,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子,一脚力气那么大。 二人心一横,干脆将两个赔钱货卖了,省的浪费粮食。 “好啊!既然你们想要这两个赔钱货,那就拿钱来,卖给你们好了!” 此话一出,酒楼宾客们皆是惊呆了! 先前还觉得这夫妻俩可怜。 转眼,他们竟真如方才碧荷掌柜所言,卖起了亲生孩子! 好歹毒的夫妻俩。 只见那夫妻俩伸出五指。 “五十两银子!少一两都不行!” 五十两银子,两个干不了什么活儿的孩子,无疑,是天价,是狮子大开口。 碧荷红着眼怒视二人! “五十两银子?亏你们说的出口!最多五两银子,否则你们一文钱都别想要!” 说这话时,碧荷心痛极了。 并非是心疼银子。 而是心疼两个妹妹,还这么小,就要听着父母如何讨价还价的将她们卖掉! 何其残忍。 可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下两个妹妹。 江昭月缓缓从楼上下来。 她只觉得这两人又毒又蠢又可怜又可恨,他们竟然只敢叫五十两银子。 当然了,就是他们叫五百两,她也是一分都不会给的。 “这两个孩子,留下,这两人,殴打虐待孩子,不配养孩子,此事我会禀明顺天府,今后这两个孩子,便跟着碧荷!” “金蝶,送客!” 江昭月语气冰冷。 顺带给了金蝶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是,小姐。”金蝶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金蝶一步步逼近那夫妻俩,两人很怕她,不停后退,后退到大门门槛处,差点摔倒。 “我送你们一程!” 金蝶一记断子绝孙脚踢过去,那中年男子径直飞出老远。 那中年女子瞪大了眼睛,惊愕了一瞬。 旋即,飞快跑了! “碧荷,带他们回江宅!” “是,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碧荷喜极而泣。 江玉凝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那对夫妻俩,竟那样坏,对自己的亲生子毫无感情。 眼看江昭月收获一片喝彩,她灰溜溜的离去。 长宁侯府,大门口。 苏云妗跪了一两个时辰,侯夫人才拖着病体出现。 第109章 苏氏自请进府为妾 “咳咳咳”侯夫人捂着嘴咳嗽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她一出现,苏云妗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虽说先前因为江昭月,让侯夫人发现了枕头里的东西,可怎么说都被那毒物祸害了十多年,身体总是有影响的。 要不了多久,侯夫人一去,这长宁侯府还不是她做主? 苏云妗仰头,高声道:“妾身苏氏,怀有侯爷子嗣,还请侯夫人让妾身进府!” 侯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云妗。 头一次,她见到了这位害了她十几年的外室。 模样当真是生的好,都三十多了,仍旧风韵犹存,可见十多年前十几岁时的鲜嫩美丽。 长宁侯那样的人,会迷上她,也就不奇怪了。 她与长宁侯合伙,在她眼皮子底下换了她的孩子。 多年来,她住在瑾兰苑,偏安一隅,是长宁侯那金屋藏的娇。 她野心勃勃,一心盯着她的侯夫人之位。 她信心十足,要与长宁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如意算盘,打了十几年。 而今。 她人老珠黄,容颜不再。 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人,爱上了她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终成空。 她不得不舍弃侯夫人之位。 以三十几岁的高龄。 不顾脸面廉耻。 跪在原配面前。 说着,甘为妾室。 侯夫人的嘴角快要压不住。 “咳咳咳”她捂嘴咳嗽,以作掩饰。 “夫人” 陈嬷嬷稳稳扶住侯夫人,瞧见苏云妗这个外室,眼中的鄙夷愤怒暗恨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她家小姐原本人人羡慕的姻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侯夫人抬手指着苏云妗,一脸的震惊,恼怒。 “你你” 这一幕,看得围观的众人心如刀绞! 任谁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外室,怀着孕跪在家门前,求着要进府,都会震惊难过。 哪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会让人如此心梗啊! 偏偏,这个女人,三十多岁,都能做奶奶的年纪了! 却怀着身孕上门! 这不是往人原配心里戳刀子吗?! “长宁侯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啧啧啧,也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冲动少年了,一把年纪闹出这种丑事来!” “你们不觉得这苏氏有些眼熟么” 苏云妗毫不顾忌落在自己身上鄙夷的视线,与那些流言蜚语,只要今日进了府,她便赢了。 她继续说道:“妾身苏氏”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侯夫人两眼一翻白,晕了。 “夫人!夫人!”陈嬷嬷惊慌大叫,下人们也都慌乱起来。 “快扶夫人进府!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 瞬间,侯府丫鬟小厮们忙碌起来,进进出出,全然忘了还有一位自请进府的苏氏。 苏云妗本以为侯夫人出来了,她要赢了,她能进府了。 谁曾想侯夫人竟然晕了。 不中用的东西! 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若是知道江昭月是她换的,怕是会直接气死! 她跪的腿都麻了,膝盖更是肿的不像话,一动就疼。 可眼下,没办法,侯夫人没有说让她进府,她只能一直跪着。 在这个古代,以三十几岁的高龄,跪在侯府门口,受着路过之人的白眼儿,看着太医进去又出来。 每一辆从长宁侯府外路过的马车,都要停驻一会儿,问问围观的路人发生了何事,那侯府门口跪着的妇人是谁。 一仆妇问道:“那妇人因何跪在侯府门口?可是受了什么冤屈?怎的不去顺天府告状?” “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是,乃是长宁侯的女人,怀了孕,求着侯夫人要进府呢!” 说的人,都有些羞于启齿,一边说着,一边鄙夷的摇头。 闻言,仆妇眼中满是错愕。 猛地拿眼睛去打量跪在门口的妇人,看着年纪不小了,怎的干出这种事。 瞬间,她满眼的嫌弃。 “走走,快走,快走,真是晦气!” 竟然遇到这种事,仆妇催促着,马车飞快往前行去,好似后面有什么脏东西在追似的。 苏云妗瞧见这动静,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若非知道侯夫人是个蠢笨之人,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机。 她都要怀疑侯夫人方才是不是故意晕倒,就是为了让她在人前出丑! 可想而知,经过今日这一出,京都官宦之家,都会知道长宁侯府有个三十多岁怀孕入府的妾室! 可是这又怎样? 长宁侯已经变心,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若是再不努力为自己争取,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 别说是做继室正妻了,就是连个妾室的位置都捞不到。 她不甘心。 她等了这么多年。 谋划了这么多年。 绝对不可能将长宁侯拱手让给一个青楼女子。 她就是不甘心! 日光将她晒出一身汗,汗味儿混合着身上香粉的味道,十分怪异的浓郁味道散发出去。 侯府门口看门小厮捏住了鼻子。 “什么味儿啊?好臭!” 不一会儿,小厮将目光移向了苏氏,惊愕万分。 “她竟有狐臭!” 顿时,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再次震惊! “长宁侯口味真是,与众不同呢” 另一边,江玉凝离开悦来酒楼后,回了瑾兰苑,准备找娘亲诉苦一番。 到了瑾兰苑,却不见娘亲身影,就连素日里照顾娘亲起居的那两个丫鬟也不见踪影。 “奇怪,娘亲去哪里了?” 娘亲怕被人发现身份,很少出门的,今日未免也太过奇怪。 等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踪影,桌上那壶茶水都喝完了。 她只得回府。 “小姐,咱们侯府门口好多人啊。”距离侯府还有一段距离时,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贴身丫鬟说道。 江玉凝撩开帘子,朝府门口看去。 只一眼,她吓得立刻放下了车窗帘子! 脸色煞白煞白的! 刚才那个身影,侯府门口跪着的那个身影,是娘亲! 娘亲怎么会出现在侯府门口? 这时,贴身丫鬟又说道。 “小姐,听他们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怀了侯爷的孩子,要进府呢” 第110章 老东西 江玉凝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双手食指不自觉的搅紧了手中帕子。 “驾!”丫鬟呵一声,驾着马车就要过去。 “停!不许过去!”江玉凝厉声叫住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恐惧,还带着浓浓的喘息声。 丫鬟立刻停下马车,战战兢兢开口。 “小姐,不回府吗?” 丫鬟有些怕。 在芙蓉阁,大小姐稍有不如意就对他们动辄打骂,但心情好的时候又赏他们许多银子糕点。 现在江玉凝生气了,她很怕会被打。 江玉凝的脑子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眼下正害怕着呢,心里一团乱麻,满是恐惧。 就在此时,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 “前面是谁家马车?不走就停路边,别挡着路!” “大小姐” 丫鬟很是为难,路边都被围观的人堵满了,哪有位置给她停马车。 大小姐又不让往前走,这不,就将后面的马车堵住了。 江玉凝无奈,只好让马车回府。 她从马车上下来,低垂着脑袋,生怕别人看见她! 江昭月与侯夫人从长相就能看出是亲生母女,难保别人不会看出她与苏云妗是亲母女! 江玉凝低着头,快步进了侯府! “大小姐好”门口小厮行礼还未行完,江玉凝就不见了踪影,一阵风似的进了府。 苏云妗自然也瞧见江玉凝了,同样的,她也并不敢多看江玉凝,多与江玉凝亲近。 这时,她才忽然后怕。 方才侯夫人晕倒,莫非是瞧见她与江玉凝长相有些相似,起了怀疑? 还未等她多想,大门再次打开。 陈嬷嬷带着一群仆妇朝她走来。 “苏氏,侯夫人说了,既然你已怀了侯爷子嗣,侯爷的子嗣不能流落在外,便先进府中休养,好好把侯爷的孩子生下来!” 苏云妗听出了陈嬷嬷话中的意思。 先进府中休养,意思是只要孩子不要大人,不给她名分? 她顿觉侯夫人好笑,她都怀着子嗣进府了,侯夫人却吝啬于给她一个名分! 没关系,该属于她的,她会一点点争来! 她与长宁侯相爱十几年,即便是长宁侯一时变心了,被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勾了魂儿。 他们十几年的旧情,总是要念几分的。 “妾身,谢夫人。” 苏云妗忍着膝盖的剧痛,从地上起身,步履蹒跚的进了这座侯府。 眸中是隐忍的贪婪,与势在必得。 苏云妗被仆妇押着。 在经过芙蓉阁时,瞧见那三个大字,微微蹙眉。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住进了一所靠近芙蓉阁的小院子。 “苏氏,好生养胎,侯爷的子嗣若有什么闪失,定饶不了你!” “你们几个,今后便伺候苏氏!” 陈嬷嬷指了两个小丫鬟给苏氏。 陈嬷嬷回到侯夫人院子里时,侯夫人正喝着茶。 “今年新进的碧螺春,回味格外香甜。” 侯夫人淡淡点评,眉毛微挑,唇边带着一丝笑意,面色虽苍白,却无一丝病重的模样。 “夫人,眼下那小蹄子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要怎么拿捏处置还不是夫人您说了算。”陈嬷嬷道。 陈嬷嬷置于腹前恭敬的双手已是死死捏紧。 就是那样一个小贱蹄子,害得她家小姐这样苦。 害得小姐被丈夫误会。 害得夫人亲生的二小姐都不肯叫夫人一声母亲。 害得夫人替那贱人苦心教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如此深仇大恨,她即便是作为一个奴婢,想想也觉得痛苦至极。 小姐心中,肯定比她痛苦千百倍。 芙蓉阁。 江玉凝在房中不停踱步,惴惴不安。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娘亲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我吗” 江玉凝害怕极了。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是长宁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她想不通。 究竟是为什么,她要落到这种境地? 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小姐,您让奴婢去打听的那个人,她在咱们后脚就进了府,就住在芙蓉阁不远处的春绿院!” 这时,贴身丫鬟进来禀报道。 江玉凝瞪大了眼睛,立刻问道:“她是以什么身份进府的?” 丫鬟心里吓了一跳,总觉得大小姐神色有些疯狂,不似平常的冷静。 “奴婢、奴婢不知道,夫人没说她是什么身份,其他下人都叫她苏氏” “出去!” 江玉凝怒吼一声,丫鬟赶紧退出门外。 江玉凝神情无比惶恐。 “明明说好了,等侯夫人死后,等我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再接娘亲进侯府当正妻的。” “娘亲也太着急了,现在进府,连个姨娘的名头都没有捞着” 江玉凝只觉得娘亲愚蠢极了,太沉不住气了。 春绿院。 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嘀嘀咕咕。 “这位,咱们怎么称呼啊?”一丫鬟鄙夷的瞥了屋中一眼。 “叫苏小姐,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不该用小姐来称呼。” “叫苏姨娘,夫人又没说她是姨娘,也没有给夫人敬过妾室茶,对夫人执过妾礼。” “唉!这也真是难为人!” “怎么叫我们摊上伺候这老东西的活儿!” “” 苏云妗对侯夫人这样的对手可以忍耐,不代表她对两个低贱丫头也能任由侮辱。 在听到那句‘老东西’时,苏云妗所有积压的怒气都起来了。 她起身,忍着腿上疼意,走到院中。 一脸冷然。 “放肆!” “我如今怀了侯爷的子嗣,便算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背后嚼舌根,信不信我让侯爷把你们都发卖了!” 苏云妗一支棱起来。 两个丫鬟纷纷闭了嘴,垂头听训。 表面乖乖听训。 心中却暗想。 她们比这个苏氏年轻多了,早知侯爷对别的女人有心,她们也去爬床了。 说不定还能捞个姨娘当当,一下子就能翻身成半个主子。 不比当一辈子的丫鬟好? 苏云妗一进府,整个侯府都热闹的起来,人人都在悄悄讨论着这个能耐的女人。 以至于江玉凝到后花园散心,都能听到丫鬟小厮们的闲言碎语。 “你们说那苏氏,都能当奶奶的年纪了,而且看着像是已经生养过的,到底怎么爬上侯爷的床的?” 第111章 小九小十 “要不是今天来这么一出,我们还都以为侯爷真是那样清心寡欲的人呢。” “十几年来,侯爷每年去夫人房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那两个姨娘更是没去过几次,如今却折在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手里” “哼,就一个老东西罢了,我都比她年轻漂亮!” “怎么?你想去爬侯爷的床?” “哈哈哈” 江玉凝越听越生气。 手中帕子搅得死紧,脸色煞白,只觉得丢人,前所未有的丢人。 真不知道娘亲到底怎么想的,无缘无故的进了侯府,来受他人的闲言碎语! 江玉凝脸色僵硬的从假山后走出。 原先聚在一起说话的丫鬟小厮们瞧见大小姐,纷纷散开行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 众人垂着头,不敢直视。 若是他们抬头,就能瞧见江玉凝无比难看的脸色。 “都没活儿干吗?在这里碎嘴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干活儿!” 丫鬟小厮们顿时作鸟兽散。 长宁侯府都在江昭月监视之中,府中情形事无巨细的传到了江昭月耳中。 此时,江昭月正在江宅。 江宅是江昭月在京都购置的一所宅院。 碧荷与江隐都住在此处,碧荷的九妹十妹也都被带到了这里。 银蝶说着今日长宁侯府发生的事情,说得乐不可支。 “也不知道侯夫人是真病还是装的,那外室在侯府门口跪了那许久,受尽了奚落” 江昭月坐在正厅上首主位上,冷艳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有人替她去做了,倒也省了她的事。 “小姐您是没看到,大小姐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哈哈” 银蝶笑个不停。 江昭月淡淡挑眉:“台子都搭好了,让她们,自己跳” 苏云妗与江玉凝,无疑,已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更好笑的是,到如今,苏云妗还以为自己赢了。 殊不知,她已被一张网,紧紧网住。 这长宁侯府。 来了,就走不了了。 除非,把命丢在这里。 一间厢房里,大大的浴桶中灌满了热水,水面洒满了花瓣。 碧荷要给两个妹妹洗澡,她们身上脏的不像话。 洗澡之后,还要给他们上药。 老九牵着老十站在一旁,警惕又害怕的盯着面前的碧荷。 眼前的女人,他们是陌生的。 碧荷心疼道:“别害怕,我是你们五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从今以后,你们就跟着五姐,你们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 沉默许久后。 老九张了张嘴,发出沙哑却稚嫩的声音。 “五、五姐” “小九”碧荷落泪,一手抚上了小九稚嫩的面庞,轻轻触碰。 小九陡然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女人,莫名的,给他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目前的情况,他们除了试着去相信这个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四岁的小十却紧紧闭着嘴,没有说一句话,从一开始她的嘴就没有张开过。 小九心疼的看了妹妹一眼。 “小十她,她不会说话,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两个畜生!”碧荷怒骂。 碧荷摸摸小十的头:“五姐给你洗澡,好吗?你要乖乖的哦。” 听见洗澡,小九捂紧衣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小十紧紧咬着下唇。 从她大大的漂亮眼睛可以看出这是个很乖的孩子。 “啊!啊!!!” 碧荷的手碰到小十衣襟时,小十惊声尖叫起来,叫了许久都不停! “小十!”碧荷吓了一跳,看向小九,问道:“小十怎么了?” 小九抬手捂住妹妹的嘴,小十才停下尖叫。 小九却沉默,没说什么。 这时,江昭月听见孩子叫声推门进入房间。 “碧荷,孩子怎么了?” 见又有人来了,小十大大的漂亮眼睛看了过去,直直盯着江昭月。 江昭月与她对视着。 孩子眼中一片清明,莫名的,她觉得这个孩子很聪明,她喜欢聪明的孩子。 碧荷满脸的心疼。 “小姐,我想给他们洗澡,才碰到小十她就叫了起来。” 江昭月蹲下身,平视着小十。 抬手捏住她小小的肩膀。 “小十,我们洗澡好不好?” 小十咬着下唇摇头。 “是不是人太多,小十不好意思?”江昭月温柔哄道。 小十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我们让碧荷出去,你要乖乖洗澡,好不好?” 小十点头。 “我?我出去?” 碧荷不可置信,她才是他们的亲姐姐。 这两个小娃娃,他们是看脸的吗? 是看小姐长得好看觉得可以信任吗? 而且,小姐是小姐啊,怎么能给他们洗澡呢? 碧荷很忐忑。 “碧荷,你先出去。”江昭月道。 “好的,小姐。”碧荷很听话,临走前叮嘱两个小的,“你们要听小姐的话,你们要记住,是小姐救了我们,这辈子都不能背叛小姐。” 碧荷出去,门关上后。 江昭月脱下小十那身脏兮兮的麻布衣裳,将孩子放入浴桶热水中。 在看到孩子身上遍布的淤青时。 饶是江昭月重活了一世,见惯了这世间残忍之事,也忍不住的心惊。 这还只是个四岁孩子啊,尤其是背上,都是被殴打的痕迹。 给小十将身上脏污都洗净了,江昭月才发现小九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 江昭月撇她一眼。 “一起来洗啊,大家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好害羞的。” 江昭月只当小九六岁,早慧懂事了,有了羞耻心,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沐浴。 小九神色僵硬的摇头:“一会儿,我自己洗。” 江昭月却一把拎起了她,在她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 “一起就洗了,洗干净了好上药,看你们一身伤” 她不顾小九挣扎,三两下剥下孩子身上裹着的麻布衣裳。 在瞧见他的身体构造时,脑子一愣,口中的话忽的止住了。 扑通一声,小九挣扎一下,掉进了浴桶中。 第112章 鸟语 小九浑身被打湿,紧紧抱住弱弱的自己,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 那脑袋,整张脸红透。 “都说了我自己洗了!”小孩儿恼羞成怒。 江昭月也曾听闻这世上有阴阳人,却从未见过。 这孩子生的这般奇怪,从前的日子定不好过,且听先前那夫妻俩的口气,都将小九当女孩儿来养的。 可她看这孩子,语气,神情,不像是女孩子,更像男孩子。 小九怒声说了江昭月之后,又忐忑害怕起来。 这位是小姐,是他们不能得罪的小姐,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小姐,他不可以凶她的。 而且,他还是个怪物,那两个人经常骂他是怪物。 万一她不要他们了怎么办? 小九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看着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的小姐,他声音有些呜咽。 “对、对不起” “我是个怪物,小姐不要我我会走的,求小姐留下小十” 江昭月回过神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笑道:“谁说我不要你们了?小姐我呀,最喜欢捡孩子啦。” 小九看着小姐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愣住了,小姐不赶他走? 从前他们经常说要扔掉他这个怪物。 “可是,可是,我是个怪物。”小九又难过的垂下头。 江昭月安慰道:“小九,你不是怪物,从今以后,你可以做你自己。” “做、自、己?”小九一字字缓缓说道。 江昭月对他肯定的点头。 “对呀,小九,你想做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小九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一双漂亮清明的眸子好似氤氲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男孩子,小九是男孩子!” 小九目光坚定,他就是男孩子,他是男子汉。 “好,今后小九就是男孩子。”江昭月道。 两个孩子足足换了三桶热水才洗净身上脏污。 洗净后,江昭月亲手给他们涂了活血化瘀的药,小十莫名的很黏她。 江昭月也喜欢她,这孩子才四岁,打小就聪明,知道谁能依仗。 唯一的遗憾是,这孩子跟江隐一样,也是个哑巴。 似是天生的哑巴,小九说小十从出生起从未说过话。 “可惜了,是个哑巴。”江昭月遗憾道。 小十闻言,清凌凌的大眼睛里升腾起水汽,努力张着嘴巴。 在发出一系列气音后,终于说出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词。 “小姐” “小十!你会说话了?你会说话了!太好了!小十会说话了!” 小九大声惊呼,听这声音,正像男孩子。 他惊奇的拉着小十,原来小十会说话啊,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碧荷也十分惊奇,小十竟如此喜欢小姐,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小姐。 碧荷感动到落泪。 “小姐碧荷替小十谢谢小姐” 江昭月神色毫无波澜,又叹息着摇摇头。 “可惜啊,只会说这两个字,可惜” 小十听见江昭月这样说,急的快要哭了。 金蝶笑了笑:“小姐,您就别逗孩子了,都要哭出来了呢。” 虽是玩笑,小十却上了心,她一定要说很多很多话,一定会的。 后来,小十真的学会了说很多话,会说很多种语言。 霜紫笑道:“小姐,给他们取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小九小十的叫?” 碧荷感动的带着两个妹妹,不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跪了下去。 “求小姐赐名。” 洗完澡后,小姐说九妹其实是九弟,是个男孩子。 她看着小九雌雄莫辨的面容,惊讶了许久,那对夫妇竟如此狠心,将男孩儿当作女孩儿教养! 九弟就九弟,他们平安就好。 九弟和十妹侥幸被小姐救下了。 可她与九弟之间还有六七八几个弟妹,早被卖了,几经转手,已是杳无踪迹。 还有她前面的哥哥姐姐,有的夭折,有的被卖。 只怪老天不长眼,没把那对黑心的夫妇劈死,叫他们作下这许多恶。 也怪这世道。 当父母的可以把孩子卖掉,就连丈夫也能将妻子卖掉,哥哥可以将妹妹卖掉,正妻可以将妾室和庶出子女卖掉。 就连自己把自己卖掉的也不少! 不过因着孝道,倒是没有把爹娘卖掉的。 这些事在有钱人家和官宦人家发生的少,在民间,却是层出不穷。 因而就算有人知道那对夫妻俩卖孩子,顶多也就是指责几句。 江昭月没太多思考,给他们两个取了名字。 “既要做我的人,便随我姓江,小九就叫江玖,小十就叫江施。” 虽然这两个名字看起来很随便,碧荷还是感恩戴德,直给自家小姐磕头道谢。 “谢小姐赐名!江玖,江施,还不快拜谢小姐!” 江玖和江施纷纷叩谢江昭月。 “江玖谢小姐赐名。” 回到侯府,揽月阁。 银蝶禀报道:“小姐,您舅舅沈令安不日即将抵达京都,估计还有十几日的时间。” “而且,他还带回一位金发蓝眼的怪人,说是大海那边的西洋人。” 江昭月听到西洋人,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兴味。 “西洋人,倒是新奇,这京中时有西洋的新奇玩意儿,西洋人倒是从未见过。” “那西洋人,还说一口我们大雍朝的人都听不懂的鸟语呢,叽里呱啦的,跟念咒似的!” 银蝶言语中颇有些兴奋。 “鸟语,西洋人,西洋玩意儿” 江昭月忽然有了些想法。 西洋有那么多新奇玩意儿,不知那边的文明,比之苏云妗的那个时代如何? 若他们能学习一些西洋的先进东西,对于大雍朝,那一定是突破性的进展 或许,她可以创办一个学院。 不知西洋的学院是什么样的,有无什么可以借鉴之处。 她最关注的,是西洋的武器,西洋的武器会是什么样的呢? 等舅舅和那个西洋人到京都了,她定要好好打探一番。 这时,霜紫进来禀报道。 “二小姐,那苏氏熬了一碗补汤,往侯爷书房去了” 第113章 传出去难免让侯爷脸上无光 长宁侯书房。 苏云妗打开食盒,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从食盒中端出。 一路过来,她塞了好些银子才成功进入书房。 让她本就不富裕的荷包,雪上加霜。 她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做着最优雅的动作,纤长的手指捧着白玉制的碗,极具美感。 “侯爷,喝碗汤,是你从前最爱喝的,每回您来妾身这里,都要喝呢。” 长宁侯看着苏云妗手中的汤,闻着那味道,不禁回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恩爱时光。 背着府中正妻,与她偷摸在一块儿,带着一种背德的刺激,那是他曾经的爱情。 “你有心了。” 长宁侯接过白玉碗,触碰到苏云妗柔软纤细的手指,不由想起她的好来。 那千欢楼花魁再好,终究是只能看,不能碰。 他喝了口补汤,瞧着苏云妗懂事的模样,有些心疼。 “云妗,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长宁侯放下白玉碗,将苏云妗搂入怀中。 温香软玉一入怀,积压许久的火气都冒了出来,苏云妗感受到他情动,娇声叫道:“侯爷~,只要能与侯爷在一起,妾身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妾身如今的身份实在尴尬” 长宁侯轻声道:“明日,本侯便让夫人将你收为姨娘,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妾身,谢侯爷。” 苏云妗应下,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筹谋了这么多年,最后只得一个姨娘的位份,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云妗几欲呕血。 这一晚,二人宿在书房。 第二日,苏云妗衣衫齐整的从书房出来,满面红光趾高气昂的回了春绿院。 路过揽月阁时,苏云妗驻足了好一会儿。 死死盯着漂亮的揽月阁。 本来,这院子应该是她的,却便宜了江昭月那个小贱人。 得知苏云妗得了侯爷青睐,一路上路过的下人们无不对她恭敬起来。 都尊称她一声:“苏姑娘” 揽月阁。 霜紫讲得都好笑:“苏姑娘,哈哈哈,女儿十五的姑娘” 江昭月勾唇笑着,眸中是波澜不惊。 “再过一会儿,便是苏姨娘了” 苏云妗此人,总将一生一世一双人挂在嘴边。 她这话也是说的好笑。 长宁侯有妻有妾,她一个外室,竟与长宁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说什么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霜紫,你说,这个‘小三’是什么意思?” 江昭月不太确定这个小三的含义,男子三妻四妾,数千年来都是这样的。 霜紫思索了一会儿。 “插足一对夫妻之间的第三个人?那侯爷那些小妾不都是小三?那外室也是小三!” 江昭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苏云妗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可就太无耻了,意思不就是说长宁侯的正经妻妾都是小三,她才是小二。 她一个外室,她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霜紫一脸鄙夷。 “还怀着孩子呢,昨夜便迫不及待的爬上了侯爷的床,侯爷也是急色” 江昭月瞥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少说这些,不知羞么。” 霜紫也觉有些不妥,颇有些脸红:“是,小姐。” 芙蓉阁。 江玉凝一大早就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怎么回事,外面在乱嚷嚷什么?” “回大小姐,是那位苏姑娘,昨夜宿在了侯爷书房府中下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院中一小丫鬟答道。 芙蓉阁院门外不时有下人的声音传进来。 “这位半老徐娘倒是有几分本事,能让侯爷对她” “当真是有本事的,还怀着孩子就与侯爷同房,府里都传遍了” 江玉凝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气冲冲跑过去,打开院门! 原来院门口几个揽月阁的小厮在这里嚼舌根。 “大小姐!” 下人们行了个礼,匆匆跑了,跑得飞快。 “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小姐与苏姑娘怎么长得有点像?” 小厮们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江玉凝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些人就没影儿了,她一阵气急,竟是呕出一口血来。 “呕!” “啊!大小姐!”丫鬟惊呼。 江玉凝捂着胸口,神情慌乱。 已经有人看出她与娘亲长得像,娘亲就不该来长宁侯府! “就说我病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是” 长宁侯想到答应苏云妗的事,神色踌躇的来到侯夫人院中。 一进屋便是浓浓的药味儿,他嫌弃的蹙起眉头。 “咳咳,侯爷来了。”侯夫人起身微微行礼,一副病重虚弱的模样。 “行了,你还病着,不必多礼。”长宁侯摆手,径自坐下。 “侯爷可是为了那苏姑娘而来?” 侯夫人停顿了一下,神色为难,似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一般。 长宁侯见状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府中流言他也并非全然不知。 “佩蓉,你身为侯夫人,府中下人乱嚼舌根,该惩治的就惩治,切莫心慈手软。”长宁侯不满道。 对于长宁侯此言,侯夫人并未言语。 陈嬷嬷面露不悦,语气不善。 “夫人还生着病,哪里能做到事事周到?” 长宁侯微微叹息。 “罢了,你既病着,便少操心,云妗腹中怀有我的骨肉,夫人找个时间将她收为妾室。” 话毕,他便瞧见侯夫人脸色变得难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侯夫人神色犹豫。 “侯爷,苏、姑娘三十几岁高龄,都是能当奶奶的年纪了,若给侯爷做妾,传出去难免让侯爷脸上无光。” 长宁侯脸上更烫了。 他与苏云妗在一起十几年,并未觉得有多不妥。 可眼下,瞧着夫人的神色,听着夫人所言,方知道此事难免让人诟病。 可他已经答应云妗。 不过是收个姨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年纪大点怎么了? 就算暂时有些闲言碎语,可这京中人也不会就盯紧了他家后宅,说个没完。 “云妗她怀了我的孩子,总不好不给她一个名分,夫人就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第114章 夫人,请喝茶 侯夫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继续劝道。 “孩子的事好说,苏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妾身定会好好生照顾,一定让苏姑娘顺顺利利将孩子生下来。” “这些年来侯爷一直不曾纳妾,的确是我这个正妻的不是,委屈了侯爷。” “侯爷若是想要妾室,妾身给侯爷置办几个年轻貌美的妾室便是。” “如此,便可全了侯爷的名声。” 长宁侯听着侯夫人所言,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些话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他皱眉道:“夫人,本侯说了,将苏云妗收为姨娘,她既跟了本侯,总要给她一个名分。” 侯夫人微微颔首。 “既然侯爷执意要苏姑娘,妾身听侯爷的便是。” 长宁侯嫌弃屋中药味儿,并未久留,说完事情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此处。 长宁侯一走,侯夫人的神色冷下来。 “陈嬷嬷,去叫苏姑娘过来。”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陈嬷嬷领命前去。 不一会儿,便带着苏云妗过来了。 苏云妗换了一身极为醒目的橘色长裙,还宽松的系着一根红色腰带,一路上都高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这侯府是她的一般。 她有与长宁侯十几年的情谊在。 待熬死了侯夫人,侯府便是她做主,就算不是正妻又如何? 该她的权利,一分都不会少。 看侯夫人那病恹恹的模样,应当也活不久了。 “苏姑娘,请。” 侯夫人院门口,陈嬷嬷冷冰冰的说道。 苏云妗十分看不惯这个老东西,那脸色臭的,跟谁欠她两百万似的。 待她掌权,第一个处置了这个老东西。 苏云妗一进来,侯夫人院中的丫鬟们不由都朝她看了过去,都想知道这个老东西到底哪里有魅力,侯爷执意要纳她为妾。 这一看才知道,这老东西果然有几分姿色,只是实在太老,一股老气横秋的气息扑面而来。 哪有她们这些十七八的丫头鲜嫩漂亮? 可方才,侯爷却拒绝了夫人纳几个年轻貌美妾室的提议,非要这个老东西。 要不然她们就有机会被夫人选中,给侯爷当姨娘,翻身成为半个主子。 看苏云妗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怨气。 苏云妗只当他们羡慕自己,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苏云妗随着陈嬷嬷进入花厅。 屋中浓郁的药味儿,让她掩住了鼻子。 “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 侯夫人端坐在上首,锦衣华服,贵气十足。 在这贵气的装扮下,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便让她看起来格外虚弱。 苏云妗瞧见侯夫人这副病重的模样,心中暗喜。 再是尊贵的侯夫人,还不是被她诓骗了十几年,等侯夫人临走的那一日,她定会告知她真相,也叫她好做个明白鬼。 沈佩蓉占据了她的正妻身份,这就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苏云妗收回思绪,对侯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便一手扶着腰坐下了。 “见过夫人。” 侯夫人打量了一会儿苏云妗。 目光在触及苏云妗腰间正红色腰带时停驻下来。 而后给了陈嬷嬷一个眼神。 陈嬷嬷上前,一把扯下苏云妗的正红色腰带,那腰带系的松软,陈嬷嬷没费什么力气便扯了下来。 “苏姑娘,侯爷既已决定将你收房,这正红色日后便不能用了,正红色,唯有正经嫡妻方可使用!” “什么妾室、通房,用正红色,属违矩,当杖责!” 侯夫人适时开口。 “苏姑娘怀有身孕,杖责就免了,罚半年月例。” 腰带猛地被扯下,苏云妗一整个愣住了,紧紧提着裙子。 惊愕地看着眼前主仆二人! 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妾室不能用正红色? 这是什么嫡庶神教的理论! 古人就是古人,脑子里全都是封建思想! 还罚她月例,没有银子,她如何笼络府中下人? “夫人,您何必要针对妾身?侯爷喜欢妾身,又不是妾身的错?” 苏云妗露出委屈的神色。 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江玉凝真是如出一辙。 侯夫人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江玉凝显然是得她真传。 “我让你坐下了?” 侯夫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森冷,不带一丝感情。 要刀人的目光紧盯苏云妗。 苏云妗得意的神色一僵,迎着侯夫人不悦的目光,身下的椅子忽然变得烫人。 “还不起来!跪下,给夫人行妾室礼!”陈嬷嬷陡然大声斥责。 苏云妗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 脸上得意的神色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 她看着病恹恹的侯夫人,膝盖怎么都弯不下去。 侯夫人眉毛一挑:“怎么?苏姑娘为何不跪?苏姑娘不想做姨娘了?” “我、我”苏云妗脸色难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挺挺站着。 侯夫人看着她,声音很平静。 “是苏姑娘自己求着入府,我也是不想让侯爷的子嗣流落在外,才好心让你进府,指了丫鬟仆从伺候你。” “苏姑娘若是不领情,可以不做这个姨娘,生下孩子后便离开侯府。” 陈嬷嬷在一旁道:“苏姑娘,夫人给侯爷置办年轻漂亮的丫鬟,侯爷还不干,非要您呢,您莫要辜负了侯爷夫人的一片好心!” 苏云妗神色猛地一变! 沈佩蓉竟要给侯爷收别的女人! 本来一个青楼花魁就够糟心的了,侯爷身边怎么还能再有别的女人? 她必须要早些想办法,彻底挽回侯爷的心,将侯爷从青楼花魁那儿抢回来。 只要侯爷爱她,心里有她,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苏云妗咬着牙,给侯夫人跪了下去,屈辱的行着妾室礼 “妾身苏氏,问夫人安。” 这咬牙切齿的意味,众人听得分明。 陈嬷嬷命小丫鬟将妾室茶端上来。 “苏姑娘,还不快给夫人敬茶?” 苏云妗此时才觉出沈佩蓉主仆俩对她一口一个‘苏姑娘’,让她心里十分别扭。 苏云妗端起茶水,恭敬抬手,递到侯夫人面前。 她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竟然在这封建的古代,沦落到给爱人的正妻行妾礼! 她眉头紧皱,强忍着屈辱启唇。 “夫人请喝茶。” 第115章 没规矩 苏云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侯夫人院子里出来的。 从给侯夫人跪下起,此后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成了长宁侯的妾室,姨娘 她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快要陷进皮肉里,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手心蔓延开。 “嘶” 她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小妾。 古代男人的小妾。 特别是想到自己以后在侯夫人面前,都要执妾礼 且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穿戴正红色的衣物、首饰。 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深深将她淹没。 自诩高人一等的她,终究还是屈服于现实,被这个封建的王朝封建的思想淹没。 她的灵魂,沾染上了封建的气息,脏了。 正出神,迎面走来一人。 女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仆妇,周身的气势不似寻常人,皮肤白皙光滑,嫣红的唇带着几分冷意。 苏云妗叫了声:“二小姐。” 在这长宁侯府,能如此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人,除了江昭月,她想不出第二个。 “苏、姨、娘。” 江昭月一字字道,脸上是好笑的冷意。 看苏姨娘难看的脸色,想来在侯夫人哪里没有讨到半分好。 苏云妗瞧着江昭月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中一阵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失控了。 “大胆苏姨娘,见到嫡出小姐,不知道应当跪下行大礼吗?” 霜紫大声斥责。 苏云妗神色僵硬,又是这该死的嫡庶神教! 规矩规矩,进了这侯府日日都是规矩,时时刻刻都是规矩,全然没有从前自己在瑾兰苑自由舒心。 这时,苏云妗忽然有些后悔 不由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她进侯府的行为,是否冲动了些。 不,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扑通一声,苏云妗直挺挺跪下,她可以忍,终有一日,欺辱过她的人,全都会匍匐在她脚下。 “妾身苏氏,见过二小姐。”苏云妗一脸屈辱的说道。 江昭月看着跪在自己脚下,一脸屈辱隐忍的苏云妗。 回想着前世瞧见她风光入府的模样。 这一世,苏云妗注定是没法风光了。 进了这长宁侯府为妾,终身都只能是一个低贱的妾室。 前世,苏云妗和江玉凝母女俩害得她惨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看着前世风光无限的母女俩,落得如此下场,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简直想要大笑。 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他们,以命偿命。 做了恶事,就该付出代价。 “苏姨娘刚刚进府,对这府中规矩还不熟悉。” “容嬷嬷。” “奴婢在。”一三十多岁的仆妇从人群中走出,对江昭月恭敬行礼。 “这个月,劳你教教苏姨娘规矩。” “奴婢遵命。” “容嬷嬷?!” 苏云妗在听到容嬷嬷三个字时,一脸惊愕的抬起头,朝那嬷嬷看去。 “苏姨娘既叫了奴婢,奴婢现在就教教苏姨娘,见到府中嫡小姐该如何行礼。” 容嬷嬷走到苏云妗跟前。 对着她腿弯踢了两下,肩膀压了压。 “跪好了,一个姨娘,背挺那么直干什么?腰塌下去些” 苏云妗紧咬着下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嬷嬷挑刺,一会儿这里不对,一会儿那里不对。 在江昭月脚下跪了许久。 江昭月则是一脸冷笑的盯着她。 江昭月暗道,苏云妗啊苏云妗,你也有今日,比起你作的那些恶,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好戏,在后头。 苏云妗一想到这嬷嬷要看着自己学一个月的规矩,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小姐,妾身怀有身孕,这学规矩的事,还是等妾身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容嬷嬷说:“苏姨娘不必担心,学点规矩而已,姨娘怀着身孕,活动活动身子对孩子也有好处,奴婢定会注意分寸。” 江昭月撇撇嘴:“苏姨娘要是不放心,让长宁侯房里的人一同看着就是。” 苏云妗脸色难看,江昭月明显是在针对她。 江昭月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过是长宁侯府多了个姨娘,至于这样针对她吗? 她忍不住问道。 “妾身与二小姐无冤无仇,二小姐何苦要如此为难妾身?” 江昭月靠近她,冷冷一笑。 “为难你,还需要理由?” “我是长宁侯府嫡小姐,身份尊贵,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小小贱妾,连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苏云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贱妾 她来历不明,只能得一个贱妾的位份。 江昭月冷声道:“你一个贱妾,还没有钱姨娘位份高,钱姨娘都不敢在我跟前叫嚣,你倒是胆大!” 容嬷嬷冷笑:“苏姨娘这规矩,是得好好学学!” 江昭月带着一众仆从往前行去。 苏云妗从地上爬起来。 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江昭月。 贱人就是贱人,才得了嫡出身份没几个月,就忍不住到处找存在感,毫无侯府千金的高贵气质。 苏云妗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恨极了江昭月。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明明比这些古人懂的多,聪明的多,就是这个身子出身差了,拖累了她,让她没有出头之地。 她可是会三国语言的女人。 唉。 可惜也没有用武之地。 这个王朝一个外国人都没有。 苏云妗要回藏绿院,必须要从芙蓉阁院外路过。 想到女儿就在里面,却不能相见,苏云妗心如刀绞。 这一切都是江昭月害的,要不是江昭月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出现后面这些事。 这笔账,她迟早要算。 “苏姨娘,快走,芙蓉阁是大小姐的住处,您的院落在春绿院,您这是看什么呢?”容嬷嬷催促道。 苏云妗心中一惊。 立刻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她大意了,不能让人发现她和江玉凝的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云妗叫苦不迭的学着规矩,就没有一日休息过。 林诗瑶下了帖子来侯府,下人将她带到揽月阁。 一见江昭月,她就担心的问道:“你父亲真收了那般大年纪的人做姨娘?” 江昭月瞧见她眼中激动好奇的光芒,眼角一阵抽搐。 第116章 上京第一学院 江昭月无奈扶额,林诗瑶哪里是来关心她的,分明是来打探第一手消息的。 她撇嘴道:“是有这回事。” 林诗瑶惊讶的张大了嘴。 “啊,长宁侯口味这么的与众不同吗?” 在这件事之前,长宁侯不好女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还曾被许多人夸奖过呢,有好多夫人都说羡慕长宁侯夫人呢。 原来长宁侯不是不好女色,是没遇到合自己口味的女色。 江昭月并未多说什么,只点着头应付了一句。 “嗯,与众不同。” 林诗瑶看着江昭月一副不放在眼里的神情,不由担心。 “昭月妹妹,那女人能跪在侯府门口请求进府,受尽他人指责,定是个极能忍耐之人,极其攻于心计之人,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就连我家后宅,姨娘们互相陷害争宠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呢。” 她家人特别多,祖父还活着一日,就不能分家。 众多叔伯以及他们的妻妾,嫡庶子女等等,都住在一块儿,能不热闹吗? 小时候她也被堂姐堂妹陷害过,吃过许多亏。 “这内院后宅的,不比在外做生意简单呢。”林诗瑶苦口婆心的说着。 江昭月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听着林诗瑶说话,听完之后,又点点头。 “对,不简单。” 林诗瑶无语叹气:“你好敷衍啊,我在与你认真说呢。” “府中来了个受宠的姨娘,江大小姐就没什么动静?”她又问道。 江昭月淡淡道:“江玉凝已称病不出许久。” 是怕被人发现她与苏姨娘是母女呢。 她倒要看看,江玉凝能躲多久。 能否,在看到她声名鹊起之时,还一直躲在一方小院之中。 送走林诗瑶后。 江昭月出了府,乘上马车,往城东置办的江宅处行去。 挨着江宅还有一所宅院,江昭月一并买了下来。 江昭月的马车停在这所宅院前。 她从马车上下来,走入宅院中。 院中灰尘飞扬,一众小厮正在打扫,这是个荒废已久的院落。 “小姐,当真要办书院?” 霜紫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小姐一介女子,真的能办一所书院吗? 况且,小姐没读过什么书啊。 小姐再聪明,脑子再好使,再会做生意,那也是一个实打实的文盲! 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女戒,甚至于刺绣女工,小姐一概不会。 江昭月十分镇定。 “我就是要办书院。” “谁说只有熟读四书五经才算有才华?” “你家小姐我会做生意,挣银子,会画图纸,怎么不算是才华横溢呢?” 她虽不知道四书五经是什么。 可这些年来,精心钻研机关术,日日刻苦练习绘画,自学成才。 也偷学了文字,读得,写得。 怎么就是文盲了? 霜紫点着头,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十分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小姐大才!” 江昭月神色凝重,继续道。 “我这书院收的,便是那些交不上束修,没办法读书识字的孩子,无论男女。” “什么?小姐,不是,这女子怎么能与男子一起读书呢?” 霜紫又惊了,女子与男子一室读书,还要不要名声了? 江昭月挑眉。 “女子为何就不能读书识字?若是读书无用,男子为何都以读书为荣?” “况且这世家大族的女子,哪个不读书?若有才名,便更受公子们青睐,由此可见,女子应当读书!” “至于你所担心的名声,男子女子分不同课室便是。” 霜紫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愣住的。 小姐说的好有道理。 “可是,可是这办书院需要官府的手续,若是招收女子,官府定不会批准。”霜紫又担心道。 “这点我能想不到?放心,有晋王殿下在,小小手续,不成问题。” 江昭月胸有成竹。 “小姐,您说只收那些交不起束修的孩子,书院不是要亏本吗?”霜紫不解。 江昭月挺了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亏本就亏本,若能为大雍朝培养出一些不只是死读四书五经的人才来,我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近几年来,西洋的新奇玩意儿一件又一件的传进来,望远镜、眼镜等等,可见大洋对面有多少人才。” “我们不得不居安思危啊,小姐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也就银子多,办个书院尔。” 霜紫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感动极了。 差点落下泪来。 “小姐大才!可惜生为女儿身。” “小姐,叫书院凸显不出咱们书院的与众不同,霜紫认为,学院来的更贴切一些。”霜紫思索一阵道。 江昭月猛地点头,咂摸着学院二字,兴奋道:“确实如此!” “就叫学院,名字一定要响亮,醒目,就叫上京第一学院。” 霜紫讶然的点点头。 第一学院 小姐果然是个文盲,腹中没什么诗书,取的名字这般朴实无华。 但好在够精简,够清晰明了! 半月后,上京第一学院成立。 开张当日,门可罗雀。 只有江玖与江施两个学生。 上京第一学院招生的告示贴了满京都,还是这般惨淡,不由让人唏嘘。 路过的文人无不皱眉。 “什么腌臜地方,也好意思称学院,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上书院读书的?” “这种地方,别说是女子担心名声了,男子也担心名声啊。” “都小声些,据说这书院是战神王爷晋王的产业,手续都是晋王督办的”有人小声提醒。 “你们看门口那女子,好像是长宁侯府的江二小姐!据说她跟晋王有一腿!走,快走,别惹上什么麻烦!” 江昭月剪彩后,一脸凝重的站在学院门口。 不过是上个学,诸多人在一块儿,怎么就与名声扯上关系了? 来学院是为上学而来,还想那些乌七八糟的? 在学院蹲守了一天,没有一人前来报名,江昭月不免有些挫败。 不过回到揽月阁之后,瞧见晋王送上的一盒金子后,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才刚刚起步,有困难是正常的。 学生,一定会有的。 翌日一大早,江昭月被叫到了侯夫人院子,长宁侯与苏姨娘也在。 苏姨娘一身水蓝色衣衫,衬得她清丽娇美,人都年轻了几岁。 她娇笑着对长宁侯说道。 “侯爷,妾身看姐姐就是成日操劳才累出了病来,不若让妾身代为管家,也好让姐姐休息休息,好好养养身子。” 第117章 该罚! 江昭月不由冷笑。 这才规矩学完第一日,苏姨娘就忍不住了,妄想要管家的权利。 侯夫人咳嗽着,半掩着的面色中,暗藏着森然的寒意。 一个外室,也敢妄想夺取侯府掌家权利。 陈嬷嬷冷声道:“苏姨娘慎言,请尊称夫人,我们家夫人,没有什么妹妹!” 苏姨娘出现一抹受伤的神色,柔声应道。 “是,妾身谨记。” 长宁侯见苏云妗受了委屈,神色不悦。 “佩蓉,你既病着,让云妗帮你管家,等你病好了再还你,云妗也是一片好心。” 侯夫人的心早就寒了,死了。 从发现苏云妗这个外室那日起,就彻彻底底的死了,不会再因为长宁侯的任何一句话而难过,更不会因为他偏袒妾室而伤心。 侯夫人皱起眉头,不满的看向长宁侯。 “侯爷怕不是糊涂了,堂堂长宁侯府,有爵位的勋贵之家,有头有脸的人家,怎能让一个刚进门才不过一月的妾室掌家?” “传出去,不是让京都之人笑话?” “这点道理,侯爷就不明白?” 一连三句反问,说得长宁侯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眉头皱的一下比一下深。 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长宁侯府,乃是有世袭爵位的勋贵之家,确实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可是,夫人你身子不好,这病也总不见好。” “这样,管家的事,交给凝儿,让凝儿帮着你管家。” 苏云妗咬了一下下唇,柔弱的脸上,眸中划过一抹恨意。 没想到沈佩蓉竟三言两语就让侯爷改变了主意。 看来,也不完全是个傻的。 不过么,管家权力落在凝儿身上,也正合她意。 她与凝儿,母女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笑说:“侯爷说的是, 妾身一介妾室,自是不配掌家的,便让大小姐掌家。” 侯夫人咳嗽两声,再次皱眉。 看向长宁侯的神色,比先前还要更加不满。 “侯爷,万万不可!” 长宁侯不耐烦,今日侯夫人与他作对似的。 “为何不可?凝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是长宁侯府大小姐的,本侯之长女,难道还没有资格掌家?” 且侯夫人看他的那不满的神色,好似他做错了事,显得他很愚蠢,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江昭月看着侯夫人的表演,演技是越发精湛了。 侯夫人这是,发现真相后,长脑子了啊。 侯夫人不满的叹息道。 “侯爷又糊涂了。” “凝儿前段时间才出了那些事,春宫图、巫蛊,桩桩件件哪一件是不让侯府蒙羞的?” “况且,凝儿还被陛下下口谕斥责。” “事情才发生半年都没有,侯爷如今让她掌家,委以重任,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 “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怕是,要夺爵啊!” 长宁侯手腕的檀香珠猛地断了,珠子叮叮当当落了满地,脸色惨白惨白的。 是啊,那些事才过了半年都没有! 他果真是糊涂了,才会说让江玉凝来掌家,幸好,夫人聪明,阻止了他。 要不然,陛下一怒,后果他怎么承担得了。 万幸,万幸 “多谢夫人提醒!” 长宁侯深吸一口气,他与夫人福祸一体,无论他因为当年的事,再如何膈应夫人,夫人还是真心为他着想。 长宁侯心中感动极了。 苏云妗娇美的笑容逐渐僵硬,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揪紧裙裳。 她不明白了,侯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如此能言善道。 句句给她使绊子。 让她和凝儿都错失掌家之权。 “夫人真是说笑了,陛下是天子,怎会注意凝儿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家呢?” “闭嘴!你懂什么?!”侯夫人还未开口,长宁侯厉声斥责了她两句。 头一次被长宁侯用这么凶狠的声音吼,苏姨娘身子猛地一颤。 “侯爷” 江昭月这时凑了个热闹,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苏姨娘对大姐姐叫得倒是亲热,一口一个凝儿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姨娘同大姐姐很熟呢。” 苏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嘴了,生怕江昭月会发现什么,急急解释。 “二小姐误会了,妾身刚进府,怎会与大小姐相熟呢。” 江昭月面上笑容不减。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自苏姨娘进府后,大姐姐便病了,终日待在芙蓉阁,据说连房门都不出,除了贴身丫鬟,谁也不肯见呢。” 江昭月瞧着苏云妗,苏云妗与江玉凝不似她与侯夫人那般相像。 只微微有一些神态上的相似,细看长相却是大不同。 江玉凝怕出门,不过是心虚。 苏云妗微微侧过脸,用侧脸对着江昭月,生怕她看出什么来。 “” 侯夫人再次出声。 “我这身子的确要好好养一养,便让月儿替我掌家。” 侯夫人看向江昭月,月儿一定很想收拾这个贱人,她便给她这个权利。 长宁侯本就是以侯夫人身体不好的理由来的,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江昭月掌家就江昭月掌家,反正也是他的女儿。 只是这个女儿腹中没什么诗书,知道自己嫡女身份后,只会纨绔耍横,欺负他人。 毫无侯府嫡女的风度。 长宁侯嫌弃的看了江昭月一眼,恐怕她连算账都算不明白。 如此也好,早点让夫人看清江昭月是个蠢材,什么都不会。 早点明白对凝儿好些才是正经,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凝儿与太子的关系,日后绝不会差了。 “你没读过什么书,不懂的就问你母亲,账目你也看不明白,也不必看,账房常年管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岔子。” 江昭月并不解释。 原来在长宁侯眼中,她果真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自是比不过曾经有过京都第一才女名声的江玉凝讨喜。 为什么是曾经有过呢,自春宫图一事后,江玉凝的才女名号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今,名副其实的京都第一才女,乃是林太师的孙女,林诗瑶。 至于江昭月,她只是一个文盲啊。 “身为嫡女,我自会管好这个侯府。” “掌家之事,哪里轮得到一个姨娘染指,苏姨娘撺掇侯爷要管家权,该罚!” 第118章 上京第一女子学院 江昭月的目光陡然凌厉。 苏云妗瞪大了眼睛,怎么突然就将矛头指向了她? 她是撺掇着长宁侯来要掌家权了,可最后得利的,不是江昭月这个小贱人吗? 苏云妗忍耐着心中翻涌的恨意。 侯夫人看那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现如今,最应该除去的,是江昭月。 她忽然给江昭月跪下。 骤然,泪如雨下。 “二小姐饶命啊,妾身肚子里还怀着侯爷的子嗣啊。” 长宁侯瞧着苏云妗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都快要化了。 长宁侯几步上前,将苏云妗从地上扶起来。 “江昭月,你别太过分,本侯随时可以收回你管家的权利!” 江昭月果然如他想的那般,一旦有一点权利就张牙舞爪的上蹿下跳,没有一点容人的气度。 苏云妗小鸟依人的靠在长宁侯怀中。 “侯爷不要怪二小姐,是妾身做错了事,只是,这个孩子,侯爷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长宁侯脸色更难看了,苏云妗生下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江昭月如此不服管教,指不定是沈佩蓉与谁的野种! “本侯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江昭月不由鼓掌。 “苏姨娘演技真是精湛,我只说罚你,又没说要你性命,你要我饶什么命?” “哦,我知道了,苏姨娘作出这般可怜模样,是为了惹得父亲心疼?” “苏姨娘真是好心机呢。” 苏云妗抽泣着。 “侯爷,妾身没有,妾身只是太害怕了。” 长宁侯搂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宝贝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怒视江昭月:“云妗生性善良,不似你这般刁蛮跋扈,他肚子里还怀着本侯的孩子,休要欺负她!” 江昭月咀嚼着那几个字:“生性善良” 生性善良的苏云妗,害得他与正妻生的嫡子嫡女双双惨死,还气死了他的正妻。 生性善良的苏云妗,让他对正妻生了隔阂纤细,将他骗得团团转,让他冷眼瞧着,亲手推动着,害死了自己的嫡子嫡女,他还一无所知。 他配合生性善良的苏云妗,调换了嫡女的身份,害她没能正常读书,害她成了文盲,最后他还要来嘲讽她看不懂账目,何其可笑。 苏云妗生性善良,这是她两辈子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江昭月笑意不达眼底。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恕不奉陪。” 江昭月冷笑着瞥了苏云妗一眼。 一把年纪,都能做奶奶的人了,众目睽睽之下靠在男人怀中装模作样的假哭,不知羞。 苏云妗回到春绿院,命贴身丫头给自己揉捏肩膀。 “姨娘,掌家权就这样落到二小姐手里,日后春绿院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丫鬟语气中充满了可惜。 她是苏云妗的贴身丫头,苏云妗好过了她才会好过,这一个月来,苏云妗已经将利害关系跟她讲的明明白白。 苏云妗却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 “二小姐是府中的小姐,自该是由她来掌家,可若是,在掌家期间,出了了不得的岔子呢?” “姨娘的意思是?”丫鬟好奇道。 “日后你便知道了。”苏云妗并未告诉她,无论是谁都没有自己可信。 江昭月来到上京第一学院。 由于目前人少,就江玖和江施两个学生,便在一间课室内授课。 授课的先生是林诗瑶。 林诗瑶正在教江玖和江施认字,从三字经开始。 见江昭月来了,林诗瑶走出课室。 “昭月妹妹,怎不多招几个学生,我倒是挺喜欢当这个女夫子。”林诗瑶笑道。 她虽是因为欠江昭月的人情,才答应抛头露面来当女夫子的。 反正她已经定亲,也不怕不好议亲! 可这两日教学下来,她反倒喜欢上了这件事。 关键是学生们聪明,无论什么她教一遍,他们就会了。 若不是这俩孩子字写得歪歪扭扭,实在不像是上过学,她都要怀疑他们之前学过。 江昭月叹息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没人来啊。” 江昭月很是想不通,她都免束修了,怎么还没人送孩子来上学呢? 林诗瑶却是有些明白,给江昭月提了个建议。 “干脆只收女学生,办成一个女学,男女混学,终归是不妥。”林诗瑶语重心长。 江昭月点点头,觉得林诗瑶的提议十分不错。 京都书院诸多,但没有一家招收女子,那她就办这京都第一家女子学院。 江昭月动作很快,上京第一学院一天内,便更名为了,上京第一女子学院。 江昭月拍拍手上尘土,看着门口匾额上的烫金大字,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玖却有些别扭,挠了挠脑袋。 “小姐,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在这里上学了?” 林诗瑶也有些为难,这孩子聪明,她很喜欢,舍不得放过这么个好苗子。 “这可怎么办?”她问江昭月,“阿玖这么聪明,总不好便宜了别的书院,可他是男孩子,若是也在这里学习,对女学生们的名声不好。” 江昭月蹲下身,手掌落在江玖肩膀上。 “江玖,你想不想跟着林夫子读书?” “我想!”江玖重重点头。 “你的决心有多大?” “很大很大!”江玖神色坚决。 江昭月咧嘴一笑。 “那就好说!” “怎么好说?”林诗瑶懵了。 江玖也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 江昭月咳嗽两声,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男扮女装,也不是不可以。” “” 江玖看着小姐大大的小脸,眼角不住抽搐。 他好不容易才恢复男装,这才没几天,又要扮女孩子。 最震惊的还要属林诗瑶,她瞬间瞳孔地震,慌忙摆手! “不可以!这怎么行呢?阿玖才多大,不要让孩子混淆了自己的性别!” 江玖却倔强的说道:“我很清楚我是男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混淆!” 林诗瑶看见江玖目光之中的坚定,十分错愕。 江昭月这些日子以来忙着办学院的事情。 现下想到江玖的身体状况,决定带他去找贺神医问问他的身体情况。 畸形的身体难免让孩子的成长出现问题,贺神医神通广大,兴许他能有法子治好江玖。 “江玖,随我去个地方。” 第119章 怪病 江玖很信任江昭月,没有问为什么,随她上了马车。 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就算是小姐让他现在去死,他也不会犹豫一下。 江昭月带着江玖进了晋王府。 径直来到贺无争的院落。 贺无争的院落很大,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院中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一股股药香味儿蹿入鼻息。 “江二小姐这是来找我?”贺无争坐在炉子前,嬉皮笑脸的说道。 其实江昭月有些好奇,贺无争一个江湖神医,为何要居住在一个朝廷王爷的府邸。 要不是知道晋王喜欢的人是她,他都要怀疑贺神医与晋王的关系了。 江昭月不由细细打量贺神医,发现他的长相算得上俊美。 “神医,我有一事相求。”江昭月恭敬道。 “哦?江二小姐有何事只管直说,我们江湖中人不讲那些虚礼。”贺神医笑得坦荡。 江玖抬眸朝前面的男子看去,他竟是神医,小姐带他来看神医。 江玖泪目。 看神医,一定要花很多银子。 江昭月牵着江玖走过去,先问了江玖一句。 “江玖,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贺神医,见过很多疑难杂症,你想让他帮你治病吗?” 江昭月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世人只有男女两种,江玖肯定是生病了,娘胎里带来的病症。 直到后来的某一日,她才知道自己的认知有多浅薄。 江玖绷着一张笑脸,猛地一点头。 “我、我愿意!” 江昭月这才对贺神医说出了江玖的病症。 贺神医给江玖把了把脉,又在江玖腹部按压了一阵。 江昭月看着贺神医逐渐凝重的神色,心情沉重。 “神医,情况如何?” 江玖小脸惨白,患者最怕看到大夫忽变的脸色,难道他得的是什么绝症? 贺神医忽然撩起江玖左手衣袖,左手手臂上,有一半的肌肤颜色明显红上许多,肉眼可见的泾渭分明。 他放开江玖,神色郑重的开口。 “这种情况,我曾见过。” “什么情况?” 江昭月没听明白,江玖也没听明白,四只眼睛里都是疑惑茫然。 贺神医徐徐说道:“这孩子身体的畸形,应是寄生胎导致。” “寄生胎?” 二人更迷茫了。 寄生胎又是什么? 闻所未闻。 江昭月心疼的摸摸江玖,这孩子果然病的不轻。 江玖则是紧抿着唇,听着神医继续往下说。 “所谓寄生胎,乃是因为娘胎里原本有两个胎儿,一个胎儿吸收了另一个,但未完全吸收,留下一些部位寄生在身体内部或表面。” “或是手,或是脚,等等。” “我年少行走四方之时,曾见过一个生有两张脸的怪人,那人前面是脸,后脑勺还有一张脸,但后脑勺那张脸却不会眨眼,不会呼吸,不会思考。” “那怪人是一富商独子,我看过之后,翻看了许多古籍才知道此乃寄生胎,而后切下了后脑那张脸,那怪人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方才我在这孩子腹部摸过,腹中与寻常男儿无异,又瞧见他手臂上截然不同的两种肤色,是以,是寄生胎无疑。” 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世间竟还有这样奇怪的病症,实在是匪夷所思。 江昭月思索一阵道:“也就是说阿玖的手臂,偏红的那一半是娘胎里被他吸收的姐妹的?” 给江玖沐浴时她曾见过,江玖手臂上,甚至大腿上,后背上,都有与正常肤色不同的偏红一点的皮肤。 她原本只当江玖长年被殴打,部分身体肌肤才会呈现奇怪的红色,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贺神医点点头。 “江二小姐所言正是。” “若要治好这孩子的病,只需要切除病灶部位即可。” 江昭月垂眸看向江玖,一切由江玖自己决定。 江玖右手摩挲着左手手臂偏红的肌肤。 他听明白了。 这是他娘胎里的妹妹。 他本来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妹妹被还是胎儿的他吃掉了。 “对不起,妹妹,都是哥哥不好。”小孩儿眉目委屈,一脸愧疚的低语。 一方面,他自责自己没能让妹妹来到这个世间,一方面,他又觉得不来才是好的。 就算是来了,他们也只是被那两人日日打骂,看着他们卖掉上面的哥哥姐姐。 现在这样也好,他会带着妹妹一起活下去。 “她不是病,她是我的妹妹,我们会一起活下去。” 贺神医闻言十分不理解。 正常人都应该厌恶极了不属于自己的寄生部位。 比如他曾医治过的那位怪人,他后脑勺那张脸上数不尽的刀伤烫伤,可见有多厌憎。 还有一位后背上多长了一只手的老者,从出生起就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也没娶到妻,孤独的过完了一生。 那老者临死前说,他要后生几十年早点遇见神医就好了。 现在江玖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机遇,竟然拒绝了治疗。 “小孩儿,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不切除病灶部位,一旦被人发现,一辈子都会为人诟病。” “你当真,承受得了这样的一生?” 江昭月将贺神医拉到一边。 “神医,你不懂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他很在意兄弟姐妹” 江昭月同贺神医讲了这孩子的过往。 贺神医年少时游走四方,见过诸多惨事,也不免同情这可怜的孩子。 贺神医长长叹息一声。 “罢了,既如此,他什么时候想通了,让他再来找我。” 送江玖回到江宅后,江昭月回了侯府。 “霜紫,苏姨娘可有什么动静?”江昭月问道,那女人绝不可能就此安分,不能放松警惕。 霜紫答道:“回小姐,苏姨娘一日三副安胎药喝着,没事儿就扶着肚子去花园里散步。” 江昭月目光一冷:“哼,肚子。” 上一世那女人可不是这个时候怀孕的,怀孕之事多半是假的。 苏云妗若是仔细些,就应该注意到,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进府,正妻绝不可能不让大夫查看时候是真的怀孕了。 苏云妗过于自信,也过于低估侯夫人,是以并未注意到异常。 “盯紧了,苏姨娘这肚子,定然要大作文章!” 第120章 奇技淫巧 上京第一女子学院招生的告示,贴满了整个京都。 学院门口墙上也贴了十来张。 江昭月过来时,便瞧见诸多读书人在学院外头围观,还有许多凑热闹的百姓,以及来看新鲜事的官宦之家的人。 “女娃就是赔钱货,谁家花这个冤枉钱让女娃上学啊。” “女子又不能科举入仕,入朝为官,读书也是无用。” “听说这女子学院对于家庭贫困的,免束修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免束修,那不是做亏本的买卖?我看是疯了。” “” 江昭月从马车上下来,拨开人群,踏上台阶,来到学院大门口。 众人瞧见江昭月,又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起来。 “看见了没,那就是女子学院的女山长,被调换嫡出身份的长宁侯府二小姐!” “啥?长于姨娘之手,大字不识一个的江二小姐,一个文盲?当山长?” “据说京中第二大酒楼,悦来酒楼,是江二小姐的产业,背后还有战神王爷的参与” 江昭月定了定心神,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这所女子学院是我办的。” “本学院只招收女子,对于家庭困难者免束修,另外,一日还包一顿伙食!” 百姓们眼睛忽的亮了。 不止免束修,还包一顿伙食! 女娃在家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送到这个什么女子学院去吃饭。 “女山长,饭管饱不?”一微胖的妇人笑眯眯询问。 江昭月朗声笑道:“自是管饱。” 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招到学生,让百姓们将家中女儿送到学院来学习。 凡事只要开了先例,后面就好办了。 那微胖妇人眼中闪着精光,三两步上前,步子急促,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我给我家三个女儿报名!” “好,去那边登记。”江昭月微笑着,示意她到旁边桌子上登记。 一露着膀子的砍柴樵夫上前,忐忑的问道:“女山长,我能不能给我女儿报名?” “去登记。” “好,好,谢谢山长!”樵夫欢喜道谢。 他老娘让他儿子顿顿吃得饱饱的,小女儿却只得半碗饭,常饿到半夜到厨房偷馒头吃。 他虽看不过眼,做儿子的又不能说老娘的不是,且忙着养家,没法时时照看。 现在有这样好的事情,送到学院吃顿饱的也好。 “我给我几个女儿报名!” “我也要报名!” “”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起来,许多百姓争前恐后上前登记。 在场的读书人们十分看不过眼,不住摇头。 “都是些歪瓜裂枣,不过是冲着那顿饭,哪里是去读书的,分明是去蹭饭的。” “兄台这话说的,无论是不是蹭饭,人家女子学院招到学生了呀。” “话说这女子学院,由谁授课?总不能是男夫子?岂不坏了那些女学生们的名声?” 这时,林诗瑶从学院中走了出来。 “我是这所学院的夫子,孩子们读书识字,四书五经,皆由我教导。” 有人认出了她。 “是林太师的孙女,京都第一才女,林姑娘!” “这女子学院竟能请到林太师的孙女当夫子,就是可惜了,学院收的都不是正经学习的孩子,就算是再厉害的夫子,也教不出什么才女来。” 报了名的百姓们听到这些话,不由震惊地看向那位一看就气度不凡,浑身书卷气息的小姐。 “林太师,那是好厉害好厉害的大官啊!” “林太师的孙女当夫子,那我女儿岂不是成了厉害人物的学生?!!!” 百姓们震惊不已!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官,大官的孙女肯定也很厉害! 这要是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面子倒是其次,跟着这样厉害的大官孙女,要让女儿好好学本事才是,说不定将来也能像大官孙女一样厉害,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女子学院女夫子的身份一曝光,报名的人更多了。 甚至有些不愁吃喝的人家都为自家女儿报了名,林太师的孙女,教读书认字,肯定比孩儿她娘教的好! 大雍朝虽没有书院招收女子,可但凡条件好一些的家庭,都会让家中女儿们识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眼下女子学院有林太师的孙女当女夫子,岂不比自家学更好? 江昭月看着火热的报名盛况,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希望这世上像她这样的‘文盲’能少些。 希望女孩子们都有机会读书识字,明理知事,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她的目标很小,不过是赚上花不光的银子。 江昭月将目光转回众人身上。 “诸位,想必大家也看见告示上所写。” “除了四书五经,女子学院还教授术数、鲁班术、炼金术、玄学占卜等等,以及其他诸多奇技淫巧。” “并非只有四书五经可学,术数鲁班术等等都是一个王朝向前进步的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 在她看来,兴许就是因为这些在读书人眼中不正经的东西没有发展起来,才没像西洋那样,出现一件又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就说那望远镜,她至今也没弄明白其中原理。 还有望远镜那透明的镜片,王朝更是没有一人会制作。 这些都在指向一个问题,他们大雍朝比起西洋那边,太过落后。 先前众人都惊奇于女子学院,只匆匆扫了一眼告示,并未细看其中内容。 听闻江昭月所言,当即细细看去。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不知所谓!既然是书院,就该好好教四书五经,弄什么鲁班术,还搞什么占卜算卦,当书院是杂技班子么?!” “鲁班术玄奥无比,岂是女子学得懂的东西?这些女人是疯了吗?搞什么女子学院,教这些东西!” “还有术数那等厉害的东西,就是书院里最聪明的学生也要耗费许多心神,这些小女娃,怎么可能学得懂术数?!” “对啊,那可是神奇的术数,就不是女子该学的东西!” 第121章 九连环 江昭月面对读书人们的冷言冷语,诸多嘲讽,仍旧微微笑着。 这就是大雍朝的读书人,最有文化、最聪明的那批人,格局竟如此之小。 格局还没有她一个没读过四书五经的‘文盲’来的大。 江昭月早有准备,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响指。 银蝶奉上一只金光闪闪的九连环。 台下众人好奇地看着那只金光闪闪的东西,许多人眼中浮现贪婪的神色。 “大家一定很好奇这是什么。” 江昭月抬手,微微垂眸,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众人只见她纤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抚过九连环。 “这是什么东西?” “女、山长,你在搞什么东西?” “我认得这东西,是九连环!” 人群中,还是有人认出了这是九连环。 江昭月抬眸看向众人。 “没错,这便是九连环,是用纯金打造的九连环,若有人能解出此九连环,我便将九连环赠他。” “可有人敢上前挑战?” 江昭月目光轻轻一扫,许多人面上都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一读书人收起折扇,朝前走去,自信满满。 “我来试试!” 这人头戴方巾,是个秀才,二十几岁的秀才,在这举人遍地走、秀才多如牛毛的京都,算不得什么。 众人瞧见九连环,结构那样简单,都觉得很容易就能解出来。 “梁秀才,你悠着些,千万别解出来了,到时候把纯金打造的九连环带走了,女山长要心疼呢!” 梁秀才拿起九连环,重量还不轻。 “这么简单的东西,随便解解罢了。”梁秀才自信道。 人群中更是传出一阵哄笑声。 江昭月但笑不语。 林诗瑶瞧见梁秀才自信的样子,小声与江昭月咬耳朵:“他要是解出来了,你真把九连环送他?” 那可是纯金啊,实打实的金子,她知道江昭月金子多,可再多金子也不是这样败的啊! 那九连环看着实在简单,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昭月妹妹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 这个时候怎么犯蠢了? 江昭月目露不屑,小声说:“在场要是有人能解出来,我跟你姓。” “这可是你说的。”林诗瑶突然想占她便宜。 台下,许多人后悔自己没能第一个上去。 白白将那么多金子拱手让人,看向梁秀才的神情里是掩不住的羡慕。 在许许多多双眼睛下,梁秀才开始了他的表演。 梁秀才拿着九连环捣鼓着,一会儿这样穿,一会儿那样穿。 原本自信满满的神色逐渐转变为焦急,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不停擦拭头上急出的冷汗。 明明看着这样简单的一个东西,怎么会解不开呢? 台下有人催促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换人,让我来!” 江昭月甚至都没有给他们设置时间限制,梁秀才至少解了一炷香时间了。 “您要不先下去?让别人试试?” 梁秀才又尝试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困难,才意犹未尽的下了台。 下了台之后,梁秀才脑子里还是不停解九连环的场景,连有人叫他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 “梁兄这是魔怔了?” “挺简单的东西,梁兄怎么捣鼓那么久都解不出来?” 众人十分疑惑。 很快,第二个人同样自信满满的上去,在众人的催促声下不甘心的下台。 “那九连环,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第二个人竭力挽回自己的尊严。 “反正,你们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 林诗瑶咽了一口唾沫,瞧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上来又下去,快要看傻眼了。 那九连环,当真那样难解? 不多时,台下已站满了许多满脸不甘心,被九连环难住的人。 不远处,一个头戴白纱斗篷的的女子,恨恨的盯着那九连环。 “如此简单的东西,我三岁时娘亲就教过我了!” 江玉凝听说江昭月竟然办了个女学之后,实在是坐不住了,戴上斗篷亲眼来看看。 却瞧见江昭月用九连环难住了一众人等。 明明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卖弄她的聪明。 “站住!” 江玉凝叫住一个玩耍的孩童。 孩童害怕的看着她:“姐姐,你有事吗?” 江玉凝指着女子学院那边:“看见了没,那边有个金子做的九连环,我告诉你如何解,你去解出来,那九连环就是你的了!” “姐姐你不要骗我。” 小孩不敢相信,娘亲说了,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不能信。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呀,现在我跟你说如何解九连环,你一定要记住了。”江玉凝柔声笑说,“你想想,有那么多金子,你就可以住大房子,穿好衣裳,顿顿吃大鱼大肉” 小孩咽口水:“那、好,姐姐你说。” “这九连环的解法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记住”江玉凝娓娓道来。 她说完后,却瞧见小孩儿一脸茫然。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江玉凝压下胸中怒气,又讲了一遍。 讲了无数遍,直到听到小孩儿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来,才让他过去。 “去,解开九连环,我看江昭月还怎么卖弄聪明” 江玉凝心情激动,就等着看江昭月被一个孩子下了脸面的画面。 小孩儿摇摇晃晃的走上台,抓起九连环。 “小朋友,你也要解九连环的?” 林诗瑶好笑的问道,她刚想尝试一下呢,让个小孩儿抢了先。 “嗯!”小孩儿点头。 台下众人瞧见一个小孩儿拿起了九连环要解,都不屑的笑了。 “九连环这样难的难题,就凭他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也想解?” “谁家孩子,快带回去,别丢人现眼了,还是让女夫子给我们讲讲这九连环的奥秘!” “是啊,女夫子,这九连环究竟要如何解?” “要是不解出这九连环,我觉都睡不好,读书也读不进去” 江昭月笑道:“大家稍安勿” 江昭月目光在瞥见小娃娃举动时,口中的话语骤然停了。 那小娃娃,一下下解着九连环,动作虽慢,口中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却实实在在的一步步在解着九连环! 江昭月惊了,这难道是个天才孩童? 第122章 来学呀 台下众人瞧见一个小娃娃一下下解着九连环,极为熟练的样子 猛地瞳孔地震,脸色一寸寸皲裂! 他们这么多人都不会的东西,一个小娃娃轻而易举的就解出来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我不相信!” “作弊!他肯定是作弊!” 林诗瑶也惊奇的看着那孩子,他到底是天生神童,还是玩过九连环? 且看这孩子的穿着,粗布麻衣,应当只是普通人家,不可能玩过九连环 江昭月也在疑惑。 别说是普通百姓之家,就是官宦人家也是以读书为主,这些玩乐之物,统统都是不被允许的。 这孩子,有些古怪。 “呜呜,宝儿解不开了,呜呜” 众人惊讶之际,原本看似熟练地解着九连环的小娃娃突然哭了出来。 小娃娃手上动作也乱了,才解出一半,其余的怎么也解不开了。 台下众人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 “我就说嘛,一个小娃娃怎么可能会解九连环。” “肯定就是碰巧了,这么多人去试,总有人碰巧能解一点的。” “对啊,我也解了两个环出来” “看来不是作弊。” 江昭月眉头紧皱,不是天才么? “小朋友,谁告诉你怎么解九连环的?” “呜呜呜,穿白衣服的蒙面姐姐,呜呜”小孩还在哭着,很是伤心。“小宝解不出,小宝没有金子呜呜呜。” 江昭月朝小孩过来的方向看去,只瞧见一个带着白色斗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那身形,是江玉凝。 江玉凝竟知道如何解九连环,倒是让她惊奇。 定然也是她那神奇的外室娘教的。 不足为奇。 江玉凝那外室娘,究竟教了她多少东西? “小朋友,不哭了,一会儿姐姐教你如何解,可好?” “嗯!”小孩儿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声。 江昭月抬眸,对众人道。 “诸位,若是懂得其中原理,解这个九连环就很简单,甚至,就连几岁的小娃娃都能解。” 众人神色焦急,在这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听如何解吗? “你倒是说如何解啊!” “是啊,快点说,天色不早了,了了这事儿也该回家吃饭了。” 江昭月心中暗笑。 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想知道? 送自家女儿到女学来学呀。 “我把这技巧告诉这小娃娃,小娃娃若能成功解开九连环,就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大家没意见?” “” 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他们在这儿等了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江二小姐一开始的确没有说会告诉他们其中的原理 算了,到时候问那小娃娃也是一样。 江昭月对着小娃娃耳语了几句。 小娃娃一脸兴奋的点头。 随后动作娴熟的解起了九连环,这一次,小娃娃一鼓作气,完全解出了九连环! “宝儿解出来了!九连环是小宝的了!” 小宝开心的抱着纯金打造的九连环。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江二小姐到底跟那小娃娃说什么了?解开九连环的技巧这么好掌握?一个小娃娃听一遍就懂了?” “当真是神奇” 江玉凝在拐角处探出脑袋瞧着这一幕,十分不甘心。 “笨死了,都说的明明白白了,都解到一半了,怎么就忘了。” 江玉凝狠狠咬牙。 本想看江昭月出丑,结果反倒给了她耍聪明的机会! 江昭月再次对众人说道。 “大家都看见了,九连环,就是如此神奇。” “在这世上,除了四书五经,厉害的东西,还多着呢!” “你们所知所见,只是小小一隅罢了。” “我这所上京第一女子学院,所学的东西包罗万象” 经此一事,众人才知道自己从前所思所见有多狭隘。 众人对江昭月无端多了几分恭敬和敬畏。 不过众人还是好奇九连环到底如何解的。 当他们追到小娃娃询问时。 小娃娃却是一脸要哭的表情。 “宝儿记不清” “你们不要抢宝儿的金子”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面子与名声大过天,谁会抢一个小娃娃的金子? 甚至因为怕小孩儿一个人揣着金子不安全,他们一群人还护送着小孩儿到家才分道扬镳。 一旦金子丢了,他们难免受人猜度指责,对于将来的仕途都会大有影响。 下午,绮罗绣楼有十几位绣娘带着自家女儿来女学报名。 “东家,我们都听说了,忙完手头的活计就带着孩子赶来了!” “我家小桃可喜欢读书了,可我们没能力给她请老师,东家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我家玉儿五岁了,见哥哥上学,日日哭着闹着要读书,现在玉儿有学上了,可高兴了。” 绣娘们感激涕零。 能遇上这样好的东家,她们运气好啊,这肯定是她们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江昭月瞧见这么多女娃娃真心想读书,很是欣慰,这个女学,她一定会办好! 学院渐渐走上了正轨。 只是如今只得两个夫子。 一个是林诗瑶,教认字诗书等。 另一个就是她自己,教孩子们鲁班术,同时也教孩子们一些简单的术数。 这教术数的夫子着实不好找,而且还要是女子,就更难找了。 江昭月决不放弃,无论有多难,她都会坚定的走下去。 长宁侯府。 江玉凝戴着斗篷进了苏姨娘居住的春绿院。 江玉凝闯入屋中,反手关上房门。 苏姨娘手中正端着一碗安胎药,往盆栽里浇着,寂静的房间中,一阵水声响起。 苏姨娘瞧见江玉凝来看自己了,有些激动。 “凝儿,你来了。” 江玉凝满脸焦急,江昭月开酒楼就算了,现在还开学院,当女山长! 一个女学,前所未有,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拿到官府许可的。 无疑,学院是积攒声望最好的地方。 要是任由江昭月继续强大下去,她会被江昭月比到泥里去。 “娘,你知道吗?江昭月办了个女学,要教女子学什么鲁班术,术数,而且,她只用了一个九连环,就让质疑女学的文人闭上了嘴” 第123章 瘦马 苏姨娘万分震惊。 “什么?女学?” 从前在瑾兰苑伺候她的几个下人都被处理干净了。 若是不处理了,一旦被江昭月和侯夫人发现,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她如今手中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可以说是孤身一人在侯府打拼。 并不知道江昭月办女学的事情。 “娘亲,要是让江昭月办成功了,我就永远也比不过她了。”江玉凝急的快哭了。 苏姨娘眉头紧锁,江昭月到底是什么人,女学这样思想超前的东西都被她弄出来了,不简单。 不能放任江昭月继续成长下去,必须尽快除掉这个不断影响她们计划的不受控的因素。 “你先回去,江昭月,娘会除去。” “娘亲,你有办法?”江玉凝瞬间欢喜。 “从前是你太沉不住气,太小看江昭月,才会让她害到如今声名狼藉的地步,对付狡猾之人,布局要周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娘亲出手,凝儿一百个放心,那凝儿就等着娘亲的好消息!” 江玉凝欢喜离去。 只要一想到不久后,江昭月再不能成为她的阻碍,再不能与她作对,她就止不住的欢欣雀跃。 江昭月日日都去女学授课,同时也打探着哪里有术数造诣深厚的女子。 江玉凝仍旧称病不出,保险起见,江昭月没倒下之前,她决定待在院子里。 万一出门碰见江昭月,不小心让江昭月看出她与苏姨娘长得像,拆穿了她的身份,她难以想象 苏姨娘日日都待在春绿院保胎,偶尔去花园散步。 侯夫人和江昭月都掌控着府中动静。 侯夫人蹲坐在小案几上制香,动作娴熟老练,脸上有冷笑,有暗恨。 “苏氏与江玉凝的身份,总要让京中人知晓知晓,这出戏,才算精彩。” 陈嬷嬷脸色一横,咬牙切齿。 “人都到府里了,苏氏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姨娘,夫人何不直接揭穿她们的身份?” “苏氏先为外室,还用自己的私生女调换嫡女,如此大错,就算是杖毙也没人会说您的不是!” “奴婢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 侯夫人点燃刚制好的香,一缕白烟升起,檀香的味道散开。 “等她们站在高处,即将成功时,身份被揭穿,她们才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也罢,人都到夫人眼皮子底下了,早晚的事。”陈嬷嬷恨恨道。 侯夫人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轻轻说道。 “再说,还有另一位帮凶,他坏事做尽,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大老爷就要回京了,夫人何不处置了苏氏后与侯爷和离,回娘家去,大老爷要是知道了他们如此欺骗小姐,定会支持小姐和离。” 陈嬷嬷一想到夫人这些年来活在欺骗之中,眼泪就忍不住。 大老爷是夫人的亲大哥,不会眼睁睁看着夫人受苦不管的。 大老爷虽说只是一介商贾,可他有银子啊,日后的生活不会成问题。 陈嬷嬷认为,和离,是夫人最好的选择。 侯夫人静静闻着一室檀香。 明明才三十几岁,心态已是无比苍老,今早又拔了一根白头发。 “我的儿女都在这长宁侯府,我也做了十几年的侯夫人,为了儿女的前程,我也不会和离。” 若有一个和离的母亲。 月儿的婚事如何相看? 承珏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所以,她不能和离,她要做这个侯夫人,更要做侯府老夫人。 那些欺她、骗她、害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月儿开的女学刚起步,我不能在这时候影响她。” “侯爷既喜欢美人,苏氏怀着身孕,想来也没法让侯爷尽兴。” “陈嬷嬷,让人去扬州买几个瘦马回来伺候侯爷。” 陈嬷嬷看着侯夫人的眼神,主仆二人相处几十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是那花柳 夫人这是想,一箭双雕啊 上京第一女子学院,银蝶将侯夫人的打算汇报给了江昭月。 上一世,长宁侯明明才是那个最恶毒的人,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好像发生的所有事不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 他事不关己的看着苏氏母女和她的亲娘亲弟,将她欺负到泥里去,让她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实际上,长宁侯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既得利益者! 他凭什么置身事外? 凭什么事不关己? 凭什么不动声色的害她惨死? 这一世,长宁侯别想置身事外! 犯下罪孽,总要付出代价。 江昭月陷在前世的回忆里,陷在仇恨之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正了正神色,咬牙道。 “正合我意,他们既然无媒无聘苟合十几年,因此失足也是报应。” “银蝶,帮着好好挑挑人,一个不够就多来几个。” “是,小姐!”银蝶垂头,唇角扬起一抹邪笑。 “夫子!我们解出九连环了!” 江昭月回到课室里时,女孩子们纷纷扬着解开的九连环,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 她方才出去时,给他们讲了九连环的奥秘。 这才一转身的功夫,孩子们就都解出来了。 江昭月拿出一个由六根木条制作而成的鲁班锁。 “这个叫鲁班锁,你们手边的东西就是,大家试着解一下鲁班锁,第一个解出来的孩子有奖励。” 孩子们都拿起手边的鲁班锁摆弄起来。 “这个拿不动,怎么能解开呢?” “这个叫纹丝不动!” “啊!江玖和江施解开了诶!”坐在江玖江施身边的孩子惊呼。 众人纷纷朝兄妹二人看去,不过孩子们都以为是姐妹二人,为了能在女学学习,江玖扮了女装。 同在女学扮女装学习鲁班术的,还有不会说话的江隐。 江隐十二岁了,有了些男子特征。 好在脸好看,扮女装也没有太突兀。 女孩子们虽然觉得他有哪里奇怪,因为他穿了女装,就都没往他是男子那方面想。 江隐摆弄着手中纹丝不动的鲁班锁,不住皱眉,难道他还没有一群小屁孩儿聪明? “你们别拦着我,我是来找我儿子的!” 女学门口,两个体型壮硕的婆子拦住妄想进入女学的一男一女。 “胡说!女学中都是女娃,你们找儿子,找错地方了!” 第124章 女学生的名声 “我们没有胡说,我们儿子真的在里面!” 那女的大声嚷嚷,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女学门外就围满了人。 两个婆子猛地将无礼的女子推开。 “还敢胡言,学堂重地,岂是你这个泼妇撒泼的地方?!还不快滚!” 那女子瘦到脱相,骨头现现,看着十分可怜。 人群中有人嚷嚷。 “你这婆子也太凶了,一个柔弱妇人,你竟这般推搡人家。”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妇人说她儿子,儿子在女学里?!” “真的假的,女学怎么能收男子呢?” “这要是真的,不是拿那些女学生们的名声开玩笑吗?” “我就说这个女学办不得,现在出事了?未出阁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闺誉,闺誉没了,如何谈婚论嫁?” “什么女子学院,简直是儿戏!女子就应该待在家中,学些女工做饭也就够了,嫁了人便好好相夫教子!” 一时之间,众人口口声声讨伐着女子学院。 江昭月和林诗瑶听见动静出来时,人们讨伐的正凶狠。 林诗瑶听着众人一声比一声大的讨伐声,男子们脸上凶狠的神情,不住露出害怕的神色。 她们不过是开个女学,教导女子读书识字,好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江昭月瞧见地上眼熟的两人,问婆子:“什么事?” 地上的两人眼熟的很,是江施江玖的亲爹妈,顺天府这么快就将人放了? 上回救下两个孩子后,就通报了官府两人的恶行,官府也将两人抓去关起来了。 她以为,至少要关个一年半载的。 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出来了。 其中,定是有人故意搞鬼。 婆子横了那夫妻俩一眼,才对江昭月恭敬开口。 “山长,他们满口胡言,竟说他们儿子在学院里!” 这学院里有没有女子她最清楚了,每个学生她都看见的,全是女学生,哪有男孩子? 她活了这几十年,不至于是个睁眼瞎,连男孩子女孩子都分不清。 “山长,奴婢叫人报官,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咱们报官查查,他们幕后主使是何人!” 江昭月微微皱眉,还是不要报官。 那夫妻俩却满口答应:“报官好啊!让官府好好查查,你们这女子学院,究竟有没有男学生!” 江昭月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打算。 他们在故意利用江玖的身体缺陷。 用一个孩子最痛的地方,来攻击孩子,这两人,罪无可赦,当万死! 江昭月看向二人的目光,犹如冰冷的锋刀,一刀刀凌迟着二人。 “笑话,我这女子学院都是女学生,哪里来的男子?” 江隐耳力好,听见外面的动静,当即一跃而起,翻墙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夫妻俩却是知道老九身体有异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好意思在女学里读书! 两人扯开了嗓门儿吼道:“大家伙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儿子真在学院里,不信让他们把所有学生都叫出来!” 众人嚷嚷道。 “女山长,这两人不像说谎,你要是真藏了男子就承认,这个女学也别办了,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去。” “女子到外面上什么学,平白坏了清誉。” “快把学生们叫出来,让他们看看哪个是他们儿子,让人带孩子走。” 江昭月对于这些人谩骂丝毫不为所动,欲成大事者,必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 江昭月大声道:“安静!” “请听我一言!” “大家有所不知,这夫妻俩乃是赌场老手,还卖了许多孩子,坏事做尽,先前已经叫顺天府捉了去,不知怎的又出来了。” “他们说什么儿子,更是无稽之谈,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家就剩下两个年幼的女儿。” “我救下了那两个孩子时,他们满身的伤痕。” “我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怎好意思来要孩子,还指着女儿说儿子,来冤枉我这女子学院,可笑!”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震惊不已。 难以置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听着跟编故事似的。 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那夫妻俩身上的痕迹。 “大家注意看!” “他们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有枷锁的痕迹!” “女山长说的不错,他们肯定是才从监牢里出来不久!” 众人定睛看去,枷锁的痕迹十分重! 夫妻俩极力想要隐藏身上痕迹,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藏得住? 二人对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顺天府的人也该来了。 他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银子? 当初要是江二小姐肯给银子给他们,他们有了银子,肯定不会来闹事! 要怪就怪江二小姐自己太抠门儿,带走了他们的两个女儿,一文钱都不给。 不仅不给银子,还反手将他们送入顺天府监牢受苦! 现在这是江二小姐的报应! “果然是才从监牢出来的,枷锁的痕迹还没消呢,这两人是来闹事的骗子无疑了。” “当真可恶,学院里那么多女学生的名声,差点叫他们给毁了。” 江昭月扫视着众人,冷冷一笑。 “是啊,女子名誉重要,那诸位方才口口声声要让女学生们出来,你们这么多男子在场,就不是对她们名声的玷污了?” 众人想到自己方才所言,迎着江昭月鄙夷的目光,羞愧的恨不得从地底钻进去。 这些人,对女子还真是矛盾呢。 没事儿就用女戒道德压一压,规训女子,要让女子温顺贤良,有事儿也用女戒道德来责骂女子。 忽然间,她又有点明白了。 在他们大雍朝。 女子终生都活在男权的打压之中,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属品,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女子没法独自安身立命,唯有依靠男子,正如礼仪中的那句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大雍朝几乎所有的职能、房产、田地,都掌握在男性手中。 女性卑微到成了男性的附属品。 高兴了给你身份地位,不高兴随时弃如敝履。 就如上一世的自己。 一生都在任人摆布。 因为有长宁侯的准许,一个外室轻而易举的调换了她的身份。 因为有长宁侯的准许,她们将她送入崔府那样的虎狼窝,被折磨三年惨死。 若是自己能脱离长宁侯府,自立自强,便无人能摆布她。 是以这一世,她在自立自强,不依靠任何人,让自己变得强大,更强大,强大到不受任何人摆布。 “让开!让开!让开!” 忽然,一群顺天府捕快拨开人群,来到学院门口,个个都是一脸的郑重严肃。 第125章 拿下此犯人 “是顺天府的捕快!” “顺天府怎么来人了?” 人群低声惊呼。 领头的刘捕头拿出令牌,厉声道:“顺天府办案,顺天府接到举报,女子学院混入了男子!” 那夫妻俩当即跪下说道:“大人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儿子就在女学里面!” 两人几乎压不住嘴角得意,愤恨的盯着台阶之上站在女学门口的江昭月。 一旦查出老九的男儿身,任凭她再高贵的侯府小姐,也得跟他们一样去顺天府蹲大牢! 到了那牢里,暗无天日,老鼠成群,这位娇贵的侯小姐怕是会吓死! 两人想象着那画面,暗自得意。 江昭月看着下方一行捕快,皇城捕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此刻威风凛凛的站在女学外面。 她微微挑眉,这便是那两人的后手? 可真是。 不怎么样。 刘捕头厉色道:“江二小姐,顺天府办案,还不快让女学生们都出来接受查验,莫要逼我等强行进入女子学院,学生们的名声不想要了?” 刘捕头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皱眉。 此时,江昭月替他们说出了心里话。 “你们进去查案会坏了女学生的名声,难道叫学生们都出来接受查验,就不是坏了她们的名声?” “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口口声声说着女子名声重要,你们却如此不顾及我这些学生们的名声!” 江昭月句句讥讽。 简直说到了众人心坎儿里去。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怎能出来抛头露面任由他们这些捕头查验?” “顺天府这些捕头,近日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为自己是御林军呢?如此嚣张!” 捕快们俱是一震,江二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刘捕头脸色逐渐由嚣张变为难看。 他算是领教到了这位江二小姐,果真难缠。 明明大字不识,却要办女学,当山长,而今还能伶牙俐齿的攻击他们。 刘捕头正了正神色,厉声道:“江二小姐所言有理,女学生们名声的确重要。” 说着,刘捕头握在刀柄的手指略微收紧,狠厉的目光看向江昭月。 “想必江二小姐如此抛头露面,也是不在意名声。” “江二小姐又是这所女学的山长。” “那在下,就请江二小姐,随在下走一趟!” “这女学,究竟是否藏有男子,江二小姐到了顺天府监牢若是如实交代,便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捕快们听见刘捕头这样说,惊讶的看了过去! 江二小姐与先前的总捕头穆捕头有些交情,就算看在穆捕头的面子上,刘捕头也不该做的这么绝。 而且,穆捕头现在还是御林军指挥使。 是他们如何抬头都无法仰望到的山顶上的人物! “捕头,这样不好?”刘捕头身边一位捕快满面犹豫,轻声提醒道。 学院中,江玖听见那些捕快说要把小姐带走,差点就冲了出来交代了,幸好林诗瑶及时拦住了他。 林诗瑶死死抱住江玖,小孩儿力气还真不小。 “小祖宗,你就别出去添乱了,昭月妹妹就没有吃亏的命!” 其实她还挺佩服江昭月的。 深陷泥泞,却绝不屈服,没有路就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任凭前方刀山火海,唯跨越尔。 拯救自己的同时,还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拯救那些和自己一样深陷泥泞之人。 她看向怀中挣扎的江玖,若是没有江昭月,这小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受难。 而她,如果江昭月坐视不管,她的下场可以预料到的会十分凄惨。 江昭月几乎要被刘捕头气笑了。 “顺天府难道只有穆捕头一个人才?他一走,顺天府就不会办案了?” “敢问这位捕头,是接到何人举报我这女学藏有男学生?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你们无缘无故就将一位勋贵之家小姐抓入顺天府,就不怕御史到当今圣上那里参上一本?” “那到时候可就精彩了,怕是连顺天府府尹都得换人呢。” 江昭月每说一句话,刘捕头的脸色就黑一寸,到后面,那一张不算好看的脸黑沉一片。 刘捕头紧紧咬牙,眸中闪过一抹嫉恨。 穆昇。 所有人都只知道穆昇,破过许多奇案的穆昇。 却无人知他刘葱。 他办过的案子,一点也不比穆昇少,更不比穆昇小! 世人却只知穆昇办过的那些奇案。 什么阁楼夜夜惊现白衣女鬼啼哭不止,穆昇却查出是那府中一位小姐患有梦游症。 还有什么碎尸案,大理寺查了月余都没查出凶手是谁,死者是谁,穆昇却查出是一桩杀妻案,也曾轰动一时。 当初若是让他去查,他未必就查不出来,未必就会比穆昇差。 就连得到陛下夸奖,也不过是因为恰巧救下微服私访陷入险境的陛下。 穆昇不过就是运气好。 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 凭什么做总捕头? 凭什么被破格提拔为御林军指挥使,一跃到了无数人头顶上? 他刘葱,就是不服! “江二小姐休得狡辩,顺天府既然敢来,便有证据!”刘葱心中不甘,今日他就是要带走这位江二小姐! 江昭月无所谓的摊手,笑道:“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呀,没有证据,本小姐可不跟你们走。” “大家说说,是不是啊?”她扭头看向学院外面的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 “江二小姐言之有理,女子名誉大过天,这些捕快,没有证据,怎能胡乱抓人?” “这京都乃是皇都,天子脚下,你们顺天府总不会枉顾王法?” “穆捕头在的时候,哪里会有这种事”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闹哄哄的一片。 若是放在往常,刘捕头自是不会再坚持,收队走人就是。 可眼下,这些人一口一个刘捕头比不上穆昇,刘捕头心中满是嫉恨,理智早已沦陷。 理智沦陷,做事便是无所顾忌的冲动,不计任何后果。 刘捕头拔出佩刀,直指江昭月! “江昭月在女学窝藏男子,所有人听令,拿下此犯人!” 第126章 刘捕头激烈反抗 捕头一下令,所有捕快下意识的拔出佩刀! 瞬间,十几道刀光闪烁! “呵!这些捕头疯了?不拿证据就想强行抓人,抓的还是侯府的嫡小姐!” “这年头勋贵地位这样低了吗?一个小小捕头都能随意欺负?”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江昭月瞧着刘捕头暴怒的神色,唇边笑容不改。 “刘捕头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就你这样,还想超过穆捕头?” “做梦还来得快点。” 刘捕头呼吸沉重,眉头紧皱:“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她一个娇贵的侯府小姐,他都要将她抓到顺天府去了,她脸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这完全不合常理! 寻常人家的姑娘,怕是早就泪流满面了。 江昭月一脸悠闲笑意。 “刘捕头都不怕被天家怪罪,我怕什么?我看你这个捕头是做到头了。” “拿下!” 刘捕头不再听她讥讽,先将人捉回顺天府,该交代的就都老实交代了! 话落之后,刘捕头紧盯江昭月,试图在她悠闲的神情上看出一丝害怕惊吓来。 可事实却令他格外失望,江昭月丝毫不惧! 似乎有哪里不对,怎么没人行动? 刘捕头皱眉回头。 捕快们一个个都面色犹豫,脚步都迈不开,脚上跟生了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地上。 “刘捕头,江二小姐是侯府小姐,是否也该知会侯府一声?” “江二小姐跟晋王殿下关系匪浅,我们就这么抓人,不太好” “” “你们、你们!”刘捕头不可置信地指着这些捕快,他们怎么敢不听他这个捕头的话? 江昭月幽幽道:“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刘捕头怎么还没我这个大字不识的女子懂得多呢?”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江昭月暗暗松一口气。 她们的救星来了。 “散开!快散开!有马!有马!”堵在道路上的人们纷纷紧急散开! 随着一声马儿嘶鸣,穆昇的马稳稳停在女学门口。 穆昇抬头,瞥了一眼女学的匾额,才从马上下来。 穆昇一身威严肃穆,身着御林军铠甲,不紧不慢的走到刘捕头面前。 步履间,盔甲碰撞的金属沉鸣声,直叫人背脊生寒! “穆、穆指挥使大人”刘捕头面有惧色,垂下头,拱手行礼。 众人方才还疑惑这是谁呢,差点撞到他们,正欲开口骂人,却见刘捕头这副卑微模样。 “什么?他就是传说中毫无背景的新任御林军指挥使穆大人?!” “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御林军指挥使,他也是有史以来头一人!” “据说还是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 “没有背景不是更好?直接听命于圣上!” 刘捕头神色恐惧,穆昇如今的品阶,是他如何遥望都到达不了的! “刘葱。”穆昇肃杀的目光扫过刘葱。 “大人,小的、小的发现江二小姐在女学私藏男子,这才来调查,如今真相大白,乃是诬告,江二小姐是清白的,小的就不多打扰” 刘葱额上冷汗直冒,御林军指挥使的官威几乎让他腿软,恐惧之下也不再像方才一样咄咄逼人,只想赶紧溜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诗瑶听见穆昇的声音,一脸高兴的从里面跑出来,高声指责刘捕头。 “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都没有证据就要强行带走侯府嫡出小姐,现在想一走了之?没门儿!” 就刘捕头的品阶,没有证据根本不能带走勋贵之家的小姐。 可奈何,刘捕头是个小人。 跟小人,讲道理往往是讲不通的。 但你若是亮出刀剑,露出獠牙,他们也就怕了。 刘捕头哪里想的到高高在上的御林军指挥使,会来管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的闲事,先前他也就是存着这点侥幸,才敢肆无忌惮。 那长宁侯府说是勋贵之家,长宁侯并无官职在身,侯夫人的母家也沦为了商贾,江二小姐还得罪了崔将军。 他也并未全然不考虑大局,不考虑自身。 不过是想卖崔将军一个好。 指不定崔将军提拔他去军中任职,将来当个将军不比做一辈子捕头好?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穆昇会跳出来搅乱他的计划! 他亵裤秘密缝制的兜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说江二小姐办的女学藏有男子,若能坐实,崔家重重有赏。 刘捕头对着江昭月深深弯下腰,一百个恭敬道。 “江二小姐,实在抱歉,您与穆大人是熟识,您说女学中没有男子便没有。” “方才,是刘某冒犯了江二小姐,还请江二小姐大人大量,饶过小人。” 刘捕头这话一出。 众人都有一种江昭月故意以权势压人的感觉。 再加上一身铠甲,威严肃穆的御林军指挥使就在她身旁,场面便极为好看。 江昭月好笑道:“刘捕头这话说的不对,我与穆大人并非熟识,但我这有位女夫子,是穆大人的未婚妻。” 刘捕头脸色难看,是林太师的孙女。 也是得罪了崔家,崔公子想纳她为妾,结果与穆昇定下婚约的林诗瑶。 谁知道她运气这么好,才定下婚约,穆昇就成了御林军指挥使。 刘捕头更为恭敬的说道:“原来你们与穆大人都是熟人,是小人的不是,小人接到举报之后就不该来查两位,小人就该放任不管。” 即便抓不了江昭月,也要让他们背上一个在女学私藏男子的名声,让这什么违背常理的女学开不下去! 众人也都听出了刘捕头的言外之意。 “刘捕头的意思是女学真的藏有男子,他是迫于穆指挥使的压力才不敢查?” “若真藏有男子,身为山长,可是犯了大过!” “简直胡闹,江二小姐聪慧过人又如何,就不该办这个女子书院,还往女学里藏男子,拿学生们的名声开玩笑,活该去顺天府蹲大牢!”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谩骂,江昭月内心已经强大无比,毫不在意。 “穆大人,搜搜他,他说接到举报女学藏有男子,看看他口中所谓的证据!” 林诗瑶也大声道:“穆昇,快搜他,他身上说不定就带着污蔑昭月妹妹的证据!” 刘捕头变了脸色。 那纸条他并未销毁,准备留着做个把柄,免得到时候崔家那边不认账。 刘捕头激烈反抗! “不行!不能搜我!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搜我的身?!” 第127章 奉皇命巡视女学 江昭月几人瞧见刘捕头这激烈反抗的模样。 心中都有了数。 这要是没有鬼,鬼才信呢! 想必,这鬼还不小呢。 穆昇手一挥,肃穆道:“搜!” 在场虽然没有他带队的御林军,那些捕快们却都是他的老熟人。 他才离开顺天府不到半年,余威尚在。 就算余威不在了,也还有身为御林军指挥使的新威。 “是!” 捕快们齐声应道,几下按住了步步后退的刘捕头。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我手底下的人,凭什么听穆昇的!凭什么?!” 刘捕头心知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一旦搜出那张纸条,等待他的,只有杀头。 他被压倒在地,一侧脸紧紧贴着地面,眼睛拼命向上看,不甘心的瞪着穆昇。 “穆昇!你不过就是运气好入了皇帝的眼,我到底哪里比你差,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能当指挥使?!” “我不甘!我不甘啊!” 穆昇肃穆的眼瞥过刘葱,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甘,与他何干? 林诗瑶乖乖站在一旁,双手置于腹前,十分矜持,偶尔瞥一眼穆昇。 她并未觉得他严厉凶狠,只觉得他器宇不凡,与她见过的男子都不一样。 “头儿!搜到了!” 一娃娃脸捕快高举起手,手上是一张纸条! 穆昇接过纸条。 展开。 江昭月探头过去,扫了一眼纸条上所言。 上面竟说事情办成,崔府定会重赏。 “崔府?” 江昭月觉得事情不对。 怎会是崔府? 那夫妻俩之前是收了苏氏的银钱去酒楼闹事。 只怕是,苏氏借了崔府的名头才让那夫妻俩从牢里出来。 苏氏当真是胆大,自己无权无势,沦为小小贱妾,便借崔府的名头办事。 不得不说,崔将军在京中人人惧怕。 崔府的名头,确实好用极了。 “将刘葱押回顺天府审问!”穆昇看过纸条上内容后,厉声命令道。 “穆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崔将军命令我来污蔑女学藏有男子的,崔将军要让这个女学办不下去!” “有本事你去崔将军府抓人,就知道欺负我这样无权无势之辈!你也不过是个孬种!” “孬种!哈哈哈!” 刘葱被捕快押走,一路上口中叫骂声都没停过。 他这些话,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是崔将军,给了刘捕头好处。 让刘捕头来污蔑人家女学藏有男子,要让女学办不下去。 “江二小姐真是把崔将军得罪死了。” “谁说不是呢,崔公子就是被江世子一刀断了命根子,也就是有晋王护着,江家姐弟二人才逃过一劫,要不怎么说江二小姐跟晋王有一腿呢?” “战神王爷威震天下,功勋无数,怎就看上了江昭月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 “天啊天啊,你不会真的还认为江二小姐大字不识?” “能解出九连环,还能在女学授课,江二小姐不至于像传闻中那样大字不识。” “我能证明,我女儿昨日也去了女学,上了一天学,回家之后张口闭口都是江夫子,赞不绝口呢” 当然了,他家条件不错,江二小姐狮子大开口,他交了好大一笔束修才报上名。 “什么?周兄!你女儿在女学上课?” “是、是啊” “怪不得,方才就觉得你不对劲,一直向着江二小姐说话。” “” 江昭月见穆昇还未离开,问道:“穆大人,您还有事?” 林诗瑶轻轻扯了一下江昭月衣袖,害羞的看了一眼穆昇。 “穆大人,可是还有话要与我” “即使你们不让人找我,我也要来一趟这女学,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巡视女学。” 穆昇一本正经,说到陛下二字时,向着天空拱了拱手。 林诗瑶原本因害羞涨红的脸色,一点点白了。 她还以为 罢了,穆昇兴许只当是替她解围,根本没有认真对待他们的婚约。 林诗瑶松开江昭月衣袖,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微笑,让自己不要那么尴尬,朝女学课室走去。 江昭月注意到林诗瑶的尴尬。 本想提醒一下穆昇,可想着穆昇现在是奉皇命前来办事,便没有多说什么。 她抬手示意道:“穆大人,请。” 穆昇朝里走去。 一进院中,便瞧见院中那六个小孩儿骑的小木马,还有几个蹴鞠的球散乱的落在院中。 之前那样一闹,几乎半个时辰过去,她那节机关课已经结束,孩子们换了教室跟着林诗瑶学三字经。 课室有阳光洒入,十分明亮。 林诗瑶在上头矮桌上坐着,手中拿着一卷三字经,矮桌上也摆满了书。 底下女孩子们规规矩矩地跟着林诗瑶念书,人手一卷三字经。 孩子们读书的声音十分齐整,这都是林诗瑶教了几天才有的成效。 穆昇却瞧见教室中多是四岁至七岁的幼龄孩童。 且家境大多不好,可虽是穿着补丁衣裳,却洗的十分干净。 穆昇不由回想起自己幼时。 他是个孤儿,婆婆又聋又哑,却还是将他捡回了家,当作亲孙子一样,从此相依为命。 他想上学堂读书,婆婆借了好多人才借到足够的银子交束修,日日替人洗衣赚钱还债。 学堂里的孩子大都看不起他,欺负他,说他身上臭烘烘的。 后来,婆婆病重。 他为了一百两银子,跪着对天立下誓言,终身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 婆婆拖着病体多活了十几年,三年前,婆婆还是走了。 他又成了孤儿。 课室里。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孩子们的身上。 洒在台上女夫子的身上,阳光给她的白衣撒上了一层金黄的光点,这一幕缱绻如画。 莫名的,穆昇心中一动。 在这里,一定不会发生他身上那样的事情。 她们,是在很认真的办女学。 江昭月花费了许多口舌,给穆昇详细讲解了女子学院的教导方式,以及多种课类,四书五经,术数,机关术,炼金术等等。 “后续可以的话,兴许还能加入一些别的课程” 江昭月说的口都渴了,女学若是能得到陛下认可,无疑,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穆昇早有听闻女学的课类与众不同,今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只能设为女学,倒是可惜。”穆昇蹙眉道。 “是啊!这可太可惜了!” 江昭月心中一动,暗道有戏,打动了皇上的耳目,就有一半的可能打动皇上。 第128章 苏氏小产 江昭月一副可惜的模样,长长叹息一声。 “唉!就连找夫子,都只能找女夫子呢。” “要是找个男夫子,那些男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这学院!” 自女子学院开设这些时日来,世人在观看女子学院,而她,也在观察世人。 她发现对女子学院反对声音最大的,便是那些读过一些诗书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却自诩读过一些诗书。 看不起连识字机会都没有的女子。 说她们大字不识,文墨不通。 现如今京都开设了第一家女子学院,他们却又口诛笔伐,不想让世世代代被他们压制的女子有翻身的机会。 穆昇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林诗瑶依依不舍的望着他消失的身影,轻声叹息。 江昭月一手落在她肩上,捏了一下:“我看穆昇对你也并非全无感情,倒也不必如此难过。” “谁难过了?他、他就是个木头脑袋!”林诗瑶嗔怒道。 江昭月但笑不语。 又是一日结束,江昭月感觉忙碌而充实。 回到侯府揽月阁,她瘫坐在软椅上,霜紫给她捏着肩膀。 “小姐辛苦了。”霜紫看见江昭月疲劳的闭上了眼,又强撑着睁开。 “府中可还一切正常?”江昭月问道。 近日忙着女子学院的事情,倒是忽略了侯府。 “小姐放心,府中一切正常,那苏姨娘,三天两头拉着侯爷去她春绿院,大小姐倒是去过一次春绿院,而后又是闭门不出” 霜紫汇报着府中情况。 江昭月累得厉害,今晚早早便睡下了。 第二日醒得也早,她刚下床穿好鞋,霜紫却敲门道:“小姐,小姐,您起了吗?” 霜紫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焦急过了。 “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了?”江昭月打开房门。 “出事了,侯爷身边的人来请您去春绿院,说是,说是苏姨娘昨晚小产了!”霜紫惊慌道。 江昭月闻言并无一丝慌张,只是冷冷一笑。 “呵,小产。” 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苏氏以为长宁侯能拿捏她江昭月? 笑话! 江昭月带上霜紫和金蝶,气势汹汹的前往春绿院。 侯爷身边前来传话那位小厮回头看了一眼,二小姐这模样,真不像是去认罪的,倒像是去捉奸的。 乍一碰上二小姐的视线,小厮猛地扭头,咽了一口唾沫,紧紧闭上了嘴往前走去。 “妾身没关系的,妾身只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妾身真的不怪二小姐,侯爷千万不要因为妾身的关系,罚二小姐。” 苏氏头上戴着一个白色抹额,一身纯白亵衣,虚弱的靠在床头。 她抓着长宁侯的手,虚弱的劝说。 长宁侯浑身都是沉痛的气息。 他的孩子,他的亲生儿子,就这样没了,被江昭月那个逆女害没了。 “你是本侯的女人,本侯定会为你做主,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侯府小姐,她害了本侯的孩子,难逃责罚!” “侯爷不要,不要伤了你们父女情分,为了妾身,妾身不值得侯爷如此咳咳”苏氏说着便咳嗽起来。 “好了,你好好养身体,身子好了再为本侯孕育一个子嗣。” 长宁侯拍拍她的手。 目光划过她带着风情的眼时有些许动容,可在瞧见她眼尾苍老痕迹时,那动容瞬间少了几分。 脑中顿时又浮现出千欢楼花魁谪仙似的绝美姿容,只可惜,他触碰不到。 要说了解长宁侯的人,苏云妗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长宁侯一个表情,苏云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欢楼的花魁,侯爷也是真敢想。 长宁侯无权无势无可任意挥霍的金银,连那花魁的身都近不了。 可就是干看着,才让长宁侯如此念念不忘,抓心挠肝 她也打听到那花魁有个护花使者,人称七公子。 其他人即便是豪掷千金成了入幕之宾,也过不了七公子那一关,只得自认倒霉,灰头土脸的离开。 久而久之,京中人也都知道了,那花魁是个只能看不能碰的。 苏云妗暗暗思索,若是长宁侯知道江昭月还开了个酒楼,那酒楼还成为了京都第二大酒楼,日进斗金 “妾身一定好好养着,定会为侯爷生个儿子。”苏云妗深情的看着长宁侯。 长宁侯最喜欢她这深情的眼神,心里舒服不少:“还是你懂事。” 侯夫人也是个不懂事的。 他月余前去找她,她还拿乔起来,说病得严重让他去钱姨娘那里。 堂堂长宁侯,一家之主,被女人拒绝,他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江昭月走进屋中,便瞧见两人深情对望的一幕,幸好还没用早膳,不然多半要吐出来。 先前还在院中,她就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响起。 这亲耳听到苏氏的言语,亲眼看到苏氏在长宁侯面前的做派。 她觉得江玉凝真是深得苏氏真传! 都是这样一副以退为进,柔柔弱弱,搞得好像自己很委屈,很大度,实际上却在挑起他人对她的不满。 自己则是完美隐身,落了个不争不抢、不嫉不妒、大度包容的好名声。 这屋中除了苏氏和长宁侯。 还有一个伺候的大丫鬟。 以及一个尴尬的站在一旁的老大夫。 “大清早的,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找恶心?”江昭月出声打断他们的深情对望。 苏氏看一眼江昭月,迅速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好像很害怕她的样子。 “侯爷” 长宁侯瞧着苏氏害怕的可怜模样,真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松开苏氏的手,猛地站起身,一脸厌恶的看向江昭月。 一看到江昭月,就想到她昨夜是如何的恶毒,对云妗的呼救充耳不闻,害死了他的亲生儿子! 长宁侯深吸一口气,厉声斥责江昭月。 “你害死你亲弟弟,江昭月,你认不认罪?!” “他只是个还未出世的胎儿,他碍着你什么了?” “你害了凝儿还不够,还要想方设法害死你尚未出世的弟弟!” 第129章 从众效应 面对长宁侯一句句斥责,一声声怒吼。 江昭月面不改色。 她笑了笑,一脸无辜地开口。 “侯爷这话说的奇怪,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有没有人告诉我一下?” 长宁侯没想到江昭月竟如此无耻,害死了他和苏姨娘的孩儿,还能装作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 长宁侯深深皱眉,狠狠瞪着江昭月。 “江昭月!” “你竟还笑的出来!” “你敢说昨晚不是你丝毫不理会苏姨娘的求救,紧闭后院院门,不让苏姨娘出去找大夫?” “你主掌中馈,府中姨娘身子不适,你却毫不理会,不开院门,不让找大夫,导致苏姨娘小产,你竟还不知罪?” 苏姨娘伸手去抓长宁侯衣袖,怎奈何身子太过虚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侯爷” 长宁侯赶紧扶住她,一脸的心疼。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多说,今日我定会还你和不幸的孩子一个公道。” 他是长宁侯,有爵位在身的侯爷,怎能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苏姨娘却柔声劝他。 “侯爷,妾身不怪二小姐,是我们娘儿俩没那个缘分,侯爷真的不要责怪二小姐,妾身相信二小姐一定不是有心的。” 长宁侯怒哼一声:“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同她那娘一样,看不得本侯纳妾,看不得本侯有别的女人,别的孩子,才故意害了我们的孩子!” 江昭月冷冷一笑。 这可真是误会她了。 这不,她才派了银蝶快马加鞭去给他寻美人呢。 这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孝的了。 而且啊,这侯夫人也是越加贤惠了呢,哪里不容人了? 长宁侯和苏氏的福气,在后头呢。 长宁侯怒视江昭月,一副失望的神情。 “屋中浓郁的血腥气息,难道你就闻不到吗?” “明明是你害了苏姨娘的孩子,怎么还能理直气壮一脸无辜,怎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江昭月冷冷挑眉,红唇轻启。 “我可真是太冤枉了。” “这屋中人血的味道我没闻到,鸡血的味道倒是挺浓郁的。” “侯爷该不会没闻出来?” 江昭月捂着鼻子,看向长宁侯,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心中却是冷笑。 理直气壮,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一脸无辜。 这些难道不是形容他的? 十几年前,长宁侯与苏氏暗生情愫,恰逢苏家落败,苏氏靠着长宁侯才免于发卖教坊司为妓的命运般。 两人情深正浓时,任何挫折都成为了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爱的死去活来,苏氏还怀了身孕。 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才算计着娶了性子好拿捏的沈佩蓉。 侯夫人与苏氏的孩子相差了一个多月,怎么可能同时生产? 是苏氏安插在侯府的人手给侯夫人下了大量催产的药物。 江昭月其实是早产的。 孩子生下来后,苏氏又调换了两个孩子。 而这一切,长宁侯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是有意纵容,促成。 直到江昭月发现自己的身世。 长宁侯也是百般维护江玉凝那个外室生的私生女,言语打压江昭月。 这一桩桩一件件,长宁侯又何尝不是永远一副置身事外与他无关的无辜模样? 长宁侯自小养尊处优,哪里闻过生鸡血的味道。 “你害得苏姨娘小产还不够,事情败露,你还要污蔑她是装的,你何其恶毒!” 长宁侯失望的看着江昭月,不断摇头。 “是不是污蔑,叫几个下人进来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江昭月看长宁侯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昨夜府中有没有动静,不也问一下就知道了?” “难不成长宁侯仅凭苏姨娘一面之词,就要冤枉我害了她的孩子?” “万一苏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故意装小产污蔑我,又当如何?” 长宁侯从来不了解江昭月这个女儿。 但也知道一个孩子看父亲的目光绝不该是那样淡漠冰冷,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应该是带着孺慕、敬畏的。 “她怎会没有怀孕?入府之时夫人难道没有找大夫诊脉吗?” 江昭月道:“哎呀,侯夫人该不会是病得太严重,疏忽了!” 苏姨娘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没等她细想,霜紫已经领着一众丫鬟进来了。 江昭月道:“你们好好闻闻,这房中的血腥味是什么东西的。” 如今江昭月掌管中馈,长宁侯怕众人惧于她,决定敲打众人一番。 “你们最好想清楚再说,一定要说实话,江昭月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若有说谎的,本侯严惩不误!” 长宁侯没有瞧见,在他身后的床上,苏氏惨白的神情。 江昭月一个大字不识的后宅女子,怎么可能闻出这是鸡血,还不按常理的叫那么多人来屋里闻! 一会儿真相败露,她该怎么办? 她脑子胀痛的厉害,要炸了似的。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大丫鬟。 大丫鬟立刻朝着长宁侯跪下道:“奴婢闻出来了,就是人血的味道,是姨娘小产后的血腥气息!” 春绿院两个小丫鬟也跟着说道:“奴婢也觉得是人血的气息” 苏云妗稍微松了口气。 人从众,前面的人说的什么,后面的人基本上都会跟着学。 从众效应,江昭月一个古人,自是不会明白。 江昭月目光扫过说话的人,都是苏氏院子里的人,已经被苏氏收买了呀。 也是侯夫人病重,钱姨娘不受宠,至于府中小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 这个受宠的苏姨娘,可不就成了香饽饽? 江昭月微微蹙眉。 让她疑惑的是。 为何苏氏方才还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仅仅片刻之后,便又冷静下来? 是什么,让她如此有把握,不会被揭穿假装小产陷害侯府嫡女的把戏? 江昭月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长宁侯已经如此严肃的警告这些奴婢,这些奴婢绝对不敢说谎,必定会如实说屋子里的血腥气息是鸡血。 而且,这些婢女中,还有一位是在厨房干活的,鸡血的味道,她最是熟悉。 苏氏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长宁侯目光扫过一众婢女。 “还不快说,这屋中究竟是什么味道?” 第130章 质问 江昭月也看向这些奴婢。 奴婢们细细闻了闻,面色犹豫,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 那位厨房婢女神色最为惶恐,这哪里是人血,分明就是鸡血。 可是之前那几人都说是人血啊。 难道是她闻错了? 她不敢确定。 “磨蹭什么?还不快说?” 长宁侯不耐烦了。 他随手指向一个人。 “你,说,你闻到是什么血的味道?” 被长宁侯指着的那人立刻腿软跪下,头重重低着,声音都在颤抖。 “侯、侯爷,奴婢,奴婢闻着,是,是” 这奴婢说话结结巴巴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下文。 最急迫的便是其余几位奴婢,她们都想好了,这味道虽然更像是鸡血。 但是前面的人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这样是最保险的方法,绝对不会出错。 不会让她们,丢了性命 至于良心? 命都快没有了,还讲良心? 苏云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丫头会说是人血。 她不屑的瞥了一眼江昭月,暗暗得意,这个古人怎会知道从众效应呢。 从众效应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理现象,寻常人都会不自觉的跟风,随大流。 且会因为别人的答案,多个人的答案,与自己不同,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的判断! 这一点,江昭月这辈子都不可能想明白。 她定睛朝那奴婢看去,根本不用多说什么,都不用自己出手。 江昭月也等着那丫鬟的答案。 在长宁侯的震慑下,那丫鬟肯定不会说谎。 那丫鬟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是人血” 丫鬟的声音很小,明显的不自信。 即便是这样不自信的声音。 也让后面几人心中有了答案。 面色都放松下来。 唯有那位厨房婢女,还是很惊讶,很犹豫,难道她真的鼻子出问题了? 苏云妗听到答案,顿时放松下来。 这便是,运筹帷幄。 她又瞥了一眼江昭月。 江昭月面上是震惊的神情,看得她心里无比舒坦。 疑惑,震惊,江昭月这辈子都想不到原因。 江昭月的确非常震惊。 一个小婢女,在长宁侯面前根本不应该会说谎的,苏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苏氏究竟是如何,不费一点口舌,就让这些随手拉来的人,为她说话的? 长宁侯就知道,怀孕怎么可能有假? 分明就是江昭月故意毒害苏姨娘的孩子,还污蔑她假怀孕。 “你们呢?答案都跟她一样吗?” 长宁侯看向剩下几个奴婢,他要让江昭月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奴婢们纷纷跪下。 “奴婢闻到是人血!” “奴婢闻到也是!” “奴婢” 最后那位厨房奴婢却犹豫了。 她究竟该不该说实话,这味道,有些像鸡血啊! 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说是人血? 江昭月发现了不对劲,对她说道:“你且说实话,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可是”厨房婢女神色犹豫,万一她说错了,小命没了怎么办? 江昭月看出她的担心。 “一个答案而已,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侯爷说是?” 长宁侯重重嗯了一声:“你只管实话实说,本侯保你性命无虞。” 厨房婢女得了两人保证,像是有了主心骨,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我就说了,奴婢绝对不会说谎的” 苏云妗额上滴落一滴汗,神色再次慌张起来。 心中暗道:“不好!这些小小婢女里竟然有个不跟风随大流的犟种!” 其他婢女也都看向厨房婢女,浑身直冒冷汗。 她该不会想说是鸡血?! 这些人同时想道! 难道真的是鸡血? 那她们不是说错了? 想起方才大小姐说答错了不至于要命,她们才放下心来。 “奴婢认为是鸡血!”厨房婢女肯定道。“厨房每天都杀鸡,鸡血的气味奴婢绝对不可能闻错!” 她这话一出。 其他婢女纷纷惊掉了下巴。 原来真的是鸡血,她们没有闻错。 现在功劳全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们方才就应该果决一点,说出自己的答案。 她们满脸后悔,方才怎么偏偏要说是人血呢? 侯爷不都说了,要让她们都说实话吗? 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了,跟脑子抽筋了似的。 苏云妗脸色瞬间惨白。 她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比之前更像是小产之后虚弱的样子。 “算了,侯爷,妾身真的没关系,整个侯府都是二小姐说了算,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不争” 苏云妗委屈的拉拉长宁侯衣袖,满脸委屈与倔强。 长宁侯在听到婢女说是鸡血后,原本很惊讶,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了是苏云妗在欺骗他,差点暴怒。 苏云妗这样一说,他才明白过来,他差点被江昭月耍了。 就是江昭月开口之后那厨房婢女才说是鸡血的。 肯定是受了江昭月的威胁。 她说什么不至于要了性命,其实正是以性命威胁那丫鬟,让她不敢说实话。 长宁侯失望的看着江昭月。 “是你用性命威胁那婢女,她才会向着你说话,污蔑苏姨娘用鸡血假装小产。” “你不配当我的女儿,你长于通房贱妾之手,品性低劣,不配做这长宁侯府的嫡小姐!” 江昭月气笑了,事实都摆在面前了,长宁侯就是不信。 “是啊,我长于通房贱妾之手,我不配做这长宁侯府嫡小姐。” “可我本来就是长宁侯府正经嫡出的小姐!” “我不配,那谁配?” “还未出阁就与太子私通的江玉凝?” “还是意图用春宫图陷害太子妃人选的林诗瑶反伤及己身的江玉凝?” “还是被陛下斥责的江玉凝?” “还是做不了太子正妃,侧妃都巴不上,只能给太子做妾的江玉凝?” “可我为什么长于贱妾之手?” “究竟是谁的过错?” “究竟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究竟是谁?” 江昭月冷笑着,一双眸子,紧盯长宁侯,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清脆冰冷,声声质问。 替前世被害死的自己问。 替重生后的自己问。 字字泣血的质问! 第131章 贱人一对 听着江昭月这些字字泣血的质问。 长宁侯与苏云妗猛地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震惊! 都写着一句话! 江昭月是发现什么了吗? 为何会这样问? 长宁侯还好。 他是个男人,就算江昭月和侯夫人发现了那些事又如何? 他在外面有个女人,有什么不可以? 此时最害怕的,是苏云妗,江昭月要是知道了,定会想尽办法对付她,让她生不如死! 苏云妗脑子疯狂运转,一瞬间,想了很多。 最后定格在一句话。 江昭月和侯夫人要是知道她是外室,江玉凝是她的女儿,又怎会让她如愿进府? 她们现在应该是不知道的。 苏云妗悲悯的看向江昭月,柔声劝道。 “二小姐,你身上的事情,妾身也有听说呢,左右现在二小姐已然回归本位,一味的纠结于过去,只会徒增痛苦,又是何必呢。” 长宁侯一脸烦躁,很烦江昭月提起被调换身份的事,他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起干什么?” 江昭月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在长宁侯眼中,人生被偷换,是说过去,就可以过去的吗?” “长宁侯真是,好气量啊!” 长宁侯瞧着江昭月这副状若疯癫的样子,心虚的不敢看她,面带愧疚的扭过头。 从前装作没关系,装作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的的东西。 骤然被撕开。 被血淋淋的撕开。 这时,他才清楚的看到江昭月这个当事人的痛苦,他们的所作所为对这个当事人的残忍 想到从前视而不见的那么多事。 长宁侯竟止不住的心惊! 心跳乱的不行。 最有资格怨恨他的,便是江昭月,他对不起这个女儿。 很多事情都是在他的默许下发生的,比如当初苏云妗调换两个孩子的身份。 苏云妗并未瞒着他,所以他也一直都知道江玉凝是他和苏云妗的女儿。 因着对苏云妗的爱意,他对江玉凝也是百般宠爱。 他一直有意忽略,甚至不愿想起,那个被调换身份的孩子,被养在乔姨娘名下的江昭月。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直到那一日,凝儿及笄礼上,江昭月一身狼狈的跑出来认亲! 他承认,在看到江昭月那样狼狈时,他有吃惊,有愧疚。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 凝儿的身份不能被揭穿,凝儿千娇万宠的长大,怎能只是个外室生的私生女,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他立刻让人将江昭月带回住处,让江昭月消失在众人眼前。 后来,凝儿与太子的关系,也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只要凝儿与太子感情好,江家将来定会贵及人臣。 就像苏云妗之于他,即便苏云妗只是一个外室,那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只要凝儿再生下太子的孩子,江家百年富贵便可保住了。 从前的事被江昭月拿出来说,他只觉得一团糟,根本就不想管那些事。 “够了!” “你不要扯远了,现在是你买通丫鬟冤枉苏氏假装小产,你在这里委屈什么,装什么受害者?” 江昭月神情镇定下来,唇边是森冷的笑。 懦弱、自私、愚蠢,这便是她的侯爷父亲。 这能怪谁呢? 怪侯夫人识人不清,没给她找个好爹? 她日后若是要与人成婚,便要照着给未来的孩子找个好父亲的准则。 “我是不是冤枉她,这还得大夫说了算,苏氏有没有怀孕,我相信大夫最为清楚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大夫瑟瑟发抖。 长宁侯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你说,苏氏是不是小产了?” 老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上不停冒冷汗。 “侯爷,这、这” 江昭月笑了笑:“还是莫要为难老大夫,都一把老骨头了。” 就在此时,金蝶带着贺神医进来了。 “大胆!本侯姨娘的房间,岂是你随便一个外男可以进的?!” 长宁侯看见贺无争这样一个青年男子,顿时怒道。 “还不快滚出去!” 贺无争神色并无变化,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无能狂怒。 他微微笑着看向了江昭月。 江昭月对长宁侯道:“此言差矣,医者无性别。” “长宁侯许是不知道,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贺无争贺神医,他定能检查出苏氏是否小产过。” “贺神医?”长宁侯惊讶道,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江湖神医? 苏云妗吓得手一抖! 晋王竟然肯将贺神医借给江昭月,来掺和这内宅之事,这两人还真如传言中所说有一腿? 苏云妗眉头紧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下,这神医定然一眼就能看出她是装的。 苏云妗委屈的目光在神医和江昭月身上辗转。 “侯爷,传闻神医是晋王殿下的人,二小姐与晋王交好,神医自是向着二小姐说话,侯爷,妾身早就说过,这件事就过去了,妾身不查了” “云妗,没有的是本侯的孩儿,本侯不会让我们的孩儿白白枉死,定会让江昭月付出代价!” 长宁侯十分心疼那个还没降世的孩子,他子嗣单薄,他不知道有多喜欢那孩子,竟被江昭月害没了。 “贺神医,我敬仰您是神医,还请神医不要妄言!” 贺无争仅凭双眼,便看出苏云妗并未小产过。 “本神医身为神医,自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口碑。” “这位姨娘,并不曾怀孕,谈何小产?” 长宁侯心中梗塞,这神医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说谎,转眼就帮着江昭月说话。 江昭月故作惊讶:“怎么?长宁侯不信神医所言?” “哼!”长宁侯冷哼一声,心疼的抱住苏氏,显然是将他们当作一伙的。 江昭月无所谓的玩着手腕镯子,抚摸着上面清晰的纹路,淡淡扫了一眼相拥的二人。 明明是贱人一对。 这副作态。 还当自己是什么苦命鸳鸯吗? “您不信贺神医也没关系,外头还有几个太医,一并来给苏氏瞧瞧?” “我一个侯府嫡小姐,总不能连太医都被我收买了?” 第132章 我自己处置就是了 “!!!” 苏云妗震惊了,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控制不住的震惊! 江昭月竟然还请了几位太医! 她怎么敢? 江昭月打了个响指,朝外面道:“金蝶,让太医们都进来,为苏姨娘瞧瞧,究竟有没有小产。” 苏云妗顿时慌了,死死拽住长宁侯衣袖。 “侯爷,妾身只是个姨娘,贱妾之身,身份低贱,怎配让太医为妾身看病,恐会折了太医们的脸面。” 长宁侯点着头。 苏氏说的对,一个贱妾怎好劳烦太医院的太医? “就不” 长宁侯拒绝的话才说出两个字就被江昭月打断了。 “苏姨娘此言差矣,医者怎会因为患者身份低贱就不给看病?” “苏姨娘这是认为天下医者都是品性低劣之辈?” 贺无争道:“这我可不答应,难道身份低贱之人就没有看病的资格了?” 苏云妗一口气哽在胸口,憋得脸色铁青。 “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实在是,实在是妾身身份低贱,是妾身因为低贱的身份,羞于让太医为妾身看病” 江昭月听着苏云妗一口一个‘妾身身份低贱’‘妾身乃贱妾之身’,说不出的愉悦爽快。 真是不容易呢。 听着前世高高在上,在背后策划,将她一步步推入深渊,在她死了之后才知道的,那个隐藏的最深的人,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人,亲口在她面前说着自己身份低贱。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 前世,苏云妗以平妻身份入府,穿的是锦绣华衣,端的是一副贵妇姿态。 又是太子妃的母亲,后又是皇后的母亲,当真是风光无两。 她们风光的享用着偷来的身份,偷来的权势,偷来的富贵,偷来的一切! 她们踩着她的尸骨,高高在上,享尽富贵荣华! 这一世,她们再不能享受那般权势滔天的富贵日子。 一个两个的,只能沦为贱妾,一辈子不能扶正,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抬不起头来的妾室。 都是报应。 都是他们偷换别人人生的报应。 都是他们应得的! 江昭月冷笑着看着苏氏。 “你虽说是个贱妾,一日为妾,终身为妾,身份低贱,可也是条命,医者仁心,不会不给你看病的。” 长宁侯也劝道:“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才好再给本侯生个孩子。” 之前在瑾兰苑那些年,苏云妗自生下江玉凝后便再没有怀过孕,说是生产之时伤了身子,难以有孕。 这回有太医在,正好将旧疾也看看。 苏云妗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死死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被子。 她贱妾的身份,从江昭月口中说出来,好似被人将脸皮踩在地上践踏一般,让她羞耻至极! 偏偏长宁侯一点都没有听出江昭月在嘲笑她,侮辱她,也只把她当个贱妾! 这一刻,她后悔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她真的太冲动了,她不该这么早进侯府。 在大雍朝,妾室永远都是妾室,永远都没有被扶正的机会。 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长宁侯的贱妾! 江昭月分明口口声声在讽刺她只是个贱妾!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江昭月肯定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与江玉凝的关系。 江昭月就是故意的! 说不定,连她入府,都在江昭月的算计之中 忽的,一阵寒意从尾脊骨飞速窜上脑袋,彻骨生寒,指尖都冰冷。 苏云妗死死盯着江昭月,一阵阵的寒冷,心惊 随着江昭月一声招呼,六位太医鱼贯而入。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不简单,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妇人并不像是流产之后的模样。 “这位妇人未曾有孕?” “这屋中都是鸡血的气味。” “那棵盆栽是被过量的安胎药浇死的?” “小产之后的妇人唇色苍白,这位妇人的脸上唇上怎的都是白色脂粉?” “” 太医们的这些话。 无不在提醒着长宁侯一个事实。 苏云妗就是装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既没有怀孕,又何来的小产? 真相已经赤裸裸的摆在眼前。 苏云妗,在陷害江昭月。 苏云妗为什么要陷害江昭月? 真相只有一个,苏云妗在为凝儿出气。 苏云妗果然跪着哭诉:“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 所有外人走后。 江昭月冷笑道:“苏姨娘今日的妆容上的不错,脸与脖子都成两个颜色了呢。” 苏云妗立刻捂住了脖子,脸太白,脖子,就黑了! 长宁侯立刻注意到了她脸与脖子区别明显的肤色。 “本侯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耍这些心机,你明知道本侯最讨厌耍心机的人!” 江昭月只觉得这句话可笑极了。 他最讨厌耍心机的人,可他最喜欢的两个人,都是耍心机里的高高手! 苏氏调换孩子身份不是耍心机? 江玉凝屡次陷害她,甚至让人毁她清白,不是耍心机? 什么长宁侯,睁眼瞎罢了。 “长宁侯,苏姨娘一个贱妾,陷害侯府嫡小姐,该如何处置?” “苏姨娘并未怀孕,却假借怀孕进府,又当如何处置?” “苏姨娘年少色衰,府中年轻貌美的丫头多的是,我看伺候苏姨娘的大丫头就比苏姨娘貌美,长宁侯怎会看上这样的人?” “长宁侯与苏姨娘认识多久了?” 长宁侯一直皱着一张脸,不知如何回答江昭月的问题。 直到江昭月问到最后一句,他与苏姨娘认识多久了。 长宁侯的脸色才骤然一白,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江昭月在怀疑什么? 这些日子来,江昭月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你胡说什么?本侯是你的父亲,是你的长辈,本侯屋里的事,不是你这个做女儿的,能过问的!” 江昭月冷笑,她不止要过问,还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呢。 她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用两指敲了敲自个儿脑袋。 “哎呀,我差点忘了,长宁侯府现在是我这个二小姐主掌中馈。” “这些事,我自己处置就是了,何必劳烦长宁侯决断呢?” 第133章 不孝 “侯爷,妾身害怕” 苏云妗小鸟依人的埋入长宁侯怀中,一副很需要保护,只能依靠长宁侯的模样。 不得不说,长宁侯就是很吃这一套。 “你想干什么?”长宁侯护住苏云妗,警惕的看着江昭月。 他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是个男人吗? 江昭月居高临下的瞧着在床边抱成一团的一对贱人,竟从长宁侯故作镇定的脸上看出几分忐忑来。 原来这位长宁侯也会有忐忑不安的时候啊。 “怎么?长宁侯难道认为,假装怀孕进侯府为贱妾,又假怀孕假装小产陷害侯府嫡女,这样的罪过,能轻飘飘的揭过?” 长宁侯皱起一张脸,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她就算犯了错,她也是本侯的女人,要怎么罚,也该是本侯说了算!” 江昭月瞧着二人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怎么感觉长宁侯好像更爱苏氏几分了呢? 忽的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了。 长宁侯就是喜欢这样苦命鸳鸯的情节,外部越是阻挠他与苏氏在一起,他就越爱苏氏。 十几年前,他与苏氏情意正浓之时,苏家落难,他与苏氏的感情受到了阻碍,长宁侯自是难舍难分。 多年来,苏氏又只能为外室,被安置在瑾兰苑。 府中侯夫人又日日多疑他在外是否有别的女人。 他每每去瑾兰苑,都是偷摸着,要拐好几个弯确认没人跟踪。 如此之下,他与苏氏自然珍惜来之不易的相见时光,感情也越加浓。 这回,本来长宁侯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年轻漂亮谪仙之姿的花魁。 这回苏氏这样一闹,她一副要处置苏氏的模样,长宁侯又找到刺激了是? 江昭月冷笑。 长宁侯就是犯贱是? 就是犯贱。 不过,即便是如此,苏氏也躲不过今天这一劫! 苏氏不痛上一痛,怎消她灵魂深处的恨意? 江昭月凌厉的目光射向苏云妗。 “金蝶,苏氏假装怀孕进侯府,陷害侯府嫡女,掌嘴十下,杖责三十大板赶、出、侯、府!” 赶出侯府这四个字,她是对着长宁侯,顶着长宁侯要喷火的目光,一字字说出口的。 “拖出去打!”江昭月陡然厉声道。 “是,小姐!”金蝶一步步靠近苏氏。 苏氏紧紧抱住了长宁侯! “侯爷救命啊,侯爷救救妾身,三十板子,会要了妾身的命啊!” 苏氏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别说板子了,手指头都没有破过一下。 三十板子,她光是听着就觉得屁股疼。 不过对于江昭月后面那句,逐出侯府,她倒是很想很想! 出了侯府,她就不是侯府贱妾了! 出了侯府,她再好好谋划谋划之后应当如何,总之,她后悔了,特别后悔,她不想再在这个侯府里做贱妾了! 反正,长宁侯看样子对她还是有情的。 她就说嘛,他们十几年的感情,怎会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侯爷之前肯定只是一时之间被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迷惑住了,新鲜劲儿过了也就好了。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侯府里,做这个人人口中的贱妾! “呜呜呜,侯爷,妾身只是太爱侯爷了,妾身想见侯爷,才会不惜以那样的方式进府,屈尊做一个小小贱妾” 这话简直说到长宁侯心坎儿里去了,有一个女人,这样爱他,为他不计较名分,甘愿为贱妾,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你放心,我是你的男人,定会护着你一辈子!” 江昭月才不管他们你侬我侬。 “金蝶,还不动手!” “是,小姐。” 金蝶应声后,一把拎开长宁侯,分开这一对贱人。 揪着苏氏就是一连十个巴掌打了上去。 “啪啪啪!” 金蝶打巴掌的手甚至都快出了残影,江昭月都没看清就打完了。 力道却是不轻,苏氏人都被打懵了,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两边脸颊高高肿起,说话都不利索了。 “累、你一个贱丫头、累敢打哦!”苏氏气到心梗。 由于金蝶打得太快,长宁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了十个巴掌,那漂亮的小脸儿更是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出言阻止。 他从震惊中回神,正要阻止时,金蝶已经揪着苏氏往外面去了。 “站住!住手!大胆奴婢!住手!” 长宁侯追在后面大吼! 春绿院院子里,杖责所用的一应器物都准备齐全了。 苏氏被金蝶强硬的按在板凳上,在金蝶的动作下,苏氏竟然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救命!侯爷救救妾身啊!三十板子下去,妾身不死也残了!” 苏氏来不及震惊江昭月的丫头力气怎会那么大,一个劲儿的朝着长宁侯叫着救命。 从前她还是小姐时,也曾见过府中杖责丫鬟,有的身体弱的,没打两下就死了。 杖责,是她所见过的有限的事物里,最可怕的刑罚! 长宁侯飞快的跑上前去,上身压在苏氏背上。 “不许打!不许打她!” “江昭月!你疯了吗?!我是长宁侯,我是你爹,我的话你都不听吗?” “还有你们!这些下人奴才!我是长宁侯,我才是这个侯府的主人,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 “江昭月,那是三十板子啊,别说是三十板子了,就是二十板子下去,她就是不死也残了啊!” 江昭月站在屋檐下,避着灼热的阳光。 神色冰冷的瞧着太阳底下的那对‘苦命鸳鸯’。 那个人竟然还敢说是她的爹。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别说是三十板子下去,就是二十板子下去,她就是不死,也残了。” 江昭月面无表情的重复着。 “长宁侯,你说你是我爹。”江昭月忽然露出笑容,笑着朝长宁侯说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长宁侯忐忑的看着神情变化莫测的江昭月,这个女儿,怎么越来越渗人 “是、是啊,我是你爹,你不听我的话,便是不孝!” 第134章 本侯一定会将你留在侯府 江昭月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长宁侯,你心中明明清清楚楚,二十板子就能打残一个人。” 长宁侯抬眸看着她,神情中尽是忐忑与茫然,完全不知道江昭月想要说什么。 江昭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见长宁侯,她这个所谓的爹,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由冷笑,目光一寸寸结冰。 “是啊,二十板子就能打残一个人,我想问问长宁侯,当初我在江玉凝及笄礼上认亲的时候,为何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侯夫人说要将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 “长宁侯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我残了死了?” 长宁侯忽的冒出一身冷汗。 他的思绪回到及笄礼那日。 那个时候,江昭月突然冲出来说自己才是嫡女,他的确惊到了,吓到了。 当时听到侯夫人让人将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时,他有一瞬间的犹豫,想要阻止。 可想到阻止的代价,便是凝儿的身份可能会被揭穿,他藏外室的事情也有可能被揭出来。 便没有动,冷眼看着事情发展。 甚至有过这个大字不识的东西死了倒也干净的念头。 可眼下被江昭月说出他当时的想法,他却不敢承认。 “你胡说什么?板子不是没有打吗?无论你是嫡女还是庶女,都是我的女儿,你要是真被打板子,我不会看着不管的。”长宁侯不耐烦的说道。 他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昭月冷笑着。 虚伪,谎言,欺骗,懦弱。 他不会管的。 因为,她已经经历过了。 她也很不幸的被打残了。 残了之后,不是亲人的心疼,而是随处可见的鄙夷。 “金蝶,拉开他,打!” “是,小姐!” 金蝶同先前一样,单手拉起长宁侯,扔到一旁。 早已准备好的壮硕仆妇们,操着板子,一下下砸在苏氏屁股上。 没打几下就见血了,长宁侯心疼地不行。 “够了!够了!够了!” “江昭月!我说够了!” “剩下的,本侯代她受罚!” 江昭月冷冷瞥了一眼,苏氏口中已有鲜血,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停!” 她还不想苏氏这么轻易就死去。 苏氏,还没有经历过,何为绝望。 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接下来,先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是如何的。 江昭月下令后,打板子的仆妇停下了。 仆妇下手丝毫没有手软,这样以为同侯爷有了一夜,就假装怀孕进侯府的贱人,打死也不为过! 长宁侯扫视着这院中,全都是江昭月的人,他堂堂长宁侯,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长宁侯暗恨自己无能,格外心疼被打的吐血的苏氏。 “云妗,你别怕,剩下的板子,本侯代你受!” 江昭月拿帕子掩住鼻子,这才是人血的味道,真难闻啊。 “可别,我可不敢打长宁侯,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我可受不起。” 金蝶暗暗挑挑眉。 最孝的,可不就是小姐了? 要不银蝶干嘛去了? 长宁侯听见江昭月这样说,死死抱住了苏云妗。 “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一分一毫!” “侯爷,是、是妾身命苦,妾身,不能再伺候侯爷了,只愿来生,还能与侯爷,再续前缘” 苏云妗虚弱的说道,看向长宁侯的目光中满是爱恋。 长宁侯哪里受得住她这般模样,顿时泪眼婆娑,感动的不行。 “云妗” 江昭月拨弄着手腕银镯,忽的抬眸道:“苏氏陷害侯府嫡女,着逐出侯府!” “江昭月!你敢!” 长宁侯怒视江昭月,一副谁也不能阻止他与苏氏在一起,谁阻止谁就是罪大恶极的模样。 江昭月冷笑着瞧着苏氏。 “我敢,我可太敢了,难道在父亲眼中,一个未曾为您生儿育女,以欺骗的方式进侯府的贱妾,比您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吗?” “她如何不曾为我生”长宁侯话说到一半,死死闭住了嘴,差点就说漏嘴了。 苏云妗是外室的事情,是江玉凝亲生娘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侯夫人和江昭月知道。 江昭月如今办了女学,听说还入了陛下的眼。 江昭月本来就跟他对着干。 若是在陛下那里参他一本,万一陛下剥夺了他的爵位,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云妗虚弱的推开长宁侯。 “侯爷,妾身自知罪孽深重,陷害侯府嫡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妾身愿意自请出府!” 苏云妗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不管江昭月知不知道她与长宁侯与凝儿的关系,先出府去,再作打算。 出了府,日后等侯夫人死了,等凝儿得势了,说不定还能以更高贵的身份进府! 若是一直留在侯府,便终身都只能是个贱妾! 凝儿是太子的女人,为了身份,为了太子,她也不会认她有一个外室,又进府成为贱妾的娘。 可她若是以继室的身份嫁给长宁侯,凝儿本就该喊她母亲,两人的身份也不会暴露,不是两全其美? 苏云妗心中燃起强烈的希望,所以今日,她定要抓住机会出府! 苏云妗压下嘴角得意,江昭月真是个蠢货,竟然这个时候说要放她出府,正好便宜了她。 “侯爷,你不用为了妾身,同二小姐闹得不愉快,妾身不值得您这样” 江昭月道:“来人,还不快把苏氏丢出侯府!” 几个仆妇气势汹汹的上前,眉目严厉的瞪着苏云妗。 长宁侯死死抱住苏云妗,大声叫道。 “不可!绝对不行!云妗是本侯的女人,本侯要她永远陪着本侯!” 苏云妗皱了皱眉,江昭月都要放她离开了,长宁侯竟然在这里阻拦她离开,着实气人。 她压下心中怒气,焦急,柔声道:“侯爷,我们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的。” 长宁侯深情的注视着苏云妗。 “云妗你放心,你是本侯最爱的女人,本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不会让你就这样被逐出侯府。” “不论有任何艰难险阻,本侯,一定会将你留在侯府!” 第135章 任殿下挑选 苏云妗想骂娘! “!!!” 一口气梗在心口,苏云妗差点没气死! 长宁侯这是怎么回事? 从前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今日怎么变了? 她握住长宁侯的手,轻轻摩挲着,安抚地说道:“侯爷,妾身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能与侯爷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也不是非要” “云妗!本侯就知道,只有你是最爱本侯的,即便是留在侯府做个贱妾,也愿意跟本侯在一起,你放心,从今以后,本侯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长宁侯激动地看着苏云妗,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感动与深情。 江昭月都快吐了,也不知一会儿早膳还吃不吃得下。 长宁侯的行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得不说,这种看穿,掌控他人行为的感觉,真的特别棒。 尤其是,看着自己最恨的人,一步步在自己布置的陷阱之中沦陷,挣扎不出 苏云妗眼看长宁侯不放人,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江昭月。 江昭月能够不顾长宁侯的阻拦打她巴掌,打她板子,一定也能不顾长宁侯的阻拦,逐她出府?! “二小姐,妾身自知对不起二小姐,二小姐实在看不顺眼妾身,要逐妾身出府,妾身走就是了。” 苏云妗望着江昭月,一脸的委屈。 这可把长宁侯给心疼坏了。 “云妗,你不必管她,她一个小辈,怎么能管本侯这个父亲的房里事!” 苏云妗仍旧眼带希冀的望着江昭月。 江昭月那么讨厌她,一定会逐她出府的! “二小姐” 江昭月在苏云妗希冀的目光中,缓缓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十分有松弛感的模样。 “小姐累了?”金蝶上前,笑着给她揉了揉肩膀。 “这一大早的,是给我忙活累了。”江昭月一副懒洋洋模样。 给苏云妗都快急坏了。 苏云妗眼巴巴的望着江昭月,心中祈求着,江昭月能放她出府。 江昭月一副要走的模样,临走前,她看向眼巴巴的苏云妗,微微一笑。 “长宁侯说的是,长辈的房中事,我这个做小辈的怎好参与,不好不好!” 说着江昭月还摇了摇头。 江昭月朝院子外走去,只留给苏云妗一个挺直的高傲背影。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苏姨娘,还是继续留在长宁侯府,做长宁侯的贱妾。” 江昭月的停顿恰到好处,让苏云妗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又被江昭月耍了。 “!!!” 苏云妗震惊,错愕,沉痛,江昭月一开始就没准备放她离开侯府,不过是在耍她。 江昭月如此对她,肯定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不行,她一定要提醒凝儿小心! 想到江玉凝,再想到这些日子来江玉凝身上发生的一切。 苏云妗忽的怔住了。 瞳孔陡然放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凝儿身上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在江昭月认亲之后。 自江昭月认亲之后,她安插在长宁侯府的人,安插在江昭月和侯夫人身边的人,全都一个个被拔出。 还有苏大! 她最忠心,武功最好的下属。 本是去害江昭月的,要让江昭月失去清白,受万人唾弃,再不能成为凝儿的威胁。 最后却那般屈辱的死去,苏大是被江昭月害死的。 苏云妗攥紧了双拳,脸色难看的要命。 只怪江昭月隐藏的太深,她们竟然一直都没有往江昭月已经发现他们身份的方向想过一点! 也怪他们自己太过大意,都发生了那么多事,凝儿的名声都彻底坏了,她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江昭月操作的。 “云妗?云妗?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我这就让人去叫大夫!”长宁侯抱起苏云妗,进了屋。 江玉凝听说苏姨娘陷害江昭月反被打了十几板子时,脸色难看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江昭月” 江玉凝叫着这个名字,嘴唇都是哆嗦的。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若是他们能狠心一点,一开始就不留下江昭月这个祸患,她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们还是心太软了。 “我一定要造出火器,只要我能造出火器,太子一定会娶我为侧妃!”江玉凝暗暗说道。 “来人,备马,去太子府!” 江玉凝来到太子府,她先前给太子的火药方子,只是从民间收集的烟花方子,她胡乱写了一下其中各种东西所需的量。 “殿下,火器在哪里研制,我想去看看,不看看我不放心,或许配方还有改进的余地” 太子眉头紧皱,火器研制了许久都没有头绪,他都怀疑江玉凝给的配方对不对,眼下江玉凝能亲自去看看,自然是好的。 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京都外一处庄子。 火器就在庄子里秘密研制。 江玉凝还没进门就听到噗嗤噗嗤的烟花炸裂声,不由心惊。 她改了配方的量,怎么还是烟花的声音? “主子,这、这,我们试了许多种办法,这都只是普通的烟花,并非什么厉害的杀伤力大的火药” 负责此事的管事上前汇报这些日子的研究成果。 “这火药方子,也与民间的烟花方子,相差无几” 太子眉头紧皱,盛怒着看向江玉凝,胸口不断起伏着。 “江玉凝,你连火药方子都是骗孤的?” 这个女人,救自己的功劳被她抢了,她骗得他好苦,让他错过了真爱之人。 甚至,那人有可能还会成为他的皇婶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玉凝强撑着镇定道:“殿下,凝儿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欺骗您,您想想,您若是有了这火器,整个天下都是您的,还愁得不到一个女人?” “别说是江昭月一个女人了,这全天下的女人还不是任殿下挑选?” “那千欢楼的花魁绾婳,也是仙姿绝色呢” 太子盛怒的情绪,被江玉凝这番话抚平。 心中涌起澎湃的悸动,若是火器研制成功,他还怕什么崔将军,还怕什么战神王爷? 统统都不足为惧! 太子搂住江玉凝,柔声细语的说道: “好,那凝儿说说,这火药配方到底该如何?” 第136章 是为何事? 庄子外一棵大树上,一个小小的少年身影隐藏在其中。 少年听着江玉凝与太子的对话,越听越是心惊! 待二人走进院中,在无法听见任何声音后,少年迅速离开此处。 江隐直接换上女装进了女学,在门口焦急的看着正在授课的江昭月。 江昭月见江隐神态不似往日,赶紧出来了。 “江隐,何事如此急迫?” 江隐将袖中写下的江玉凝与太子的对话内容呈给江昭月。 江昭月一页页翻看。 看完之后,脸色十分难看。 火药,火器,这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无疑,肯定是苏云妗那个世界的东西。 江昭月忽的疑惑,看样子,那火器已经研制了不少时间,可太子的人像是连火药的配比都没有掌握。 看来,苏云妗并不知道正确的火药配比。 若是知道,绝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的还在研究火药上面,怕是早就开始造火器了。 想清楚这一点,江昭月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只要苏云妗不知道正确的火药配比,他们就还有很多时间。 不过这件事,有必要告诉晋王殿下。 “江隐,务必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江昭月叮嘱江隐。 太子既然把这件事看的这样重,一定是严防死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泄密的人。 毕竟,往大了说,这可是造反的事! 江隐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江昭月立刻去了晋王府,她来的急,到了才想起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晋王殿下在城外军营练兵。 事情紧迫,江昭月顾不得其他,径直去了郊外军营。 江昭月换了一身男装,进了晋王的大帐! 她扯着身上的男装。 还真是不方便。 有的地方要女装才能进,有的地方要男装才能进。 男子要换女装,女子要换男装。 这世界也真是奇怪。 不一会儿,晋王身着银色铠甲,一身肃杀之气的来到她面前。 “昭月,这么急着找本王,究竟是何事?”晋王问道,江昭月不是不知分寸之人,若非紧急之事,绝无可能男装入军营来找他。 幸好在军营外见到了他的亲信,认得她,否则她怕是要吃一顿板子。 江昭月将江玉凝与太子秘密研制火器的事情讲了一遍。 最后又说道:“不过殿下不必太过担心,他们现在还没研制出真正的,有杀伤力的火药配方” 晋王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任凭谁听到火器那样的东西,完全与他们目前全军上下所使用的刀剑不同的东西,都不会没有一点动容,担忧。 根据江昭月探到的消息。 一旦火药研制出来。 能制作成炸药包,往对手阵营里一扔,瞬间死伤无数。 还能制作成单手就能控制的火器,就像暗器一样,对着人一发射,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且火药的威力可比暗器大得多! 这是完全超出他们目前认知的东西 晋王不住为这个王朝担忧。 那样的东西一旦出来,打仗就不是简单的刀兵相接那样简单,死伤的人,只会更多。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的人,也不要再去探了,本王派死侍去!” 晋王对江昭月道。 他知道江昭月能耐。 也知道她的弱点,她太在乎身边人的性命,一旦有人出事,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江昭月点点头,又说道:“殿下,我舅舅就要回京了,我舅舅去过几次西洋,从西洋带回不少新鲜玩意儿,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江昭月屏住了呼吸,与晋王对视着。 “你说。”晋王看了她一会儿,微微颔首。 “西洋,有没有可能已经有了火药,有了火器?”江昭月大胆说道。 看着晋王震惊的目光,江昭月讪讪的笑了笑,她可能说的太正经了一点。 “当然了,这只是我瞎猜测而已,可能是我想多了” 晋王却不认为是江昭月想多了。 “你说的不错,西洋很有可能已经有火药火器这样的武器,而且,你既然能根据你舅舅从西洋带回来的先进东西,有这样的猜想,太子,未必就不能!” 江昭月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手脚发寒。 是啊,她能想到,苏云妗未必就不能,江玉凝未必就不能,太子未必就不能。 只是现在西洋传入的玩意儿太少,少但新奇,正因为太少,所以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往这方面想。 一旦等他们注意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若想与他们相制衡,我们,不得不研制火药,火器!”江昭月语气沉重。 她本以为这些东西和自己不会有太多干系,可是,事态却逼着他们不得不接触这些东西。 上一世,太子没有被逼到这种地步。 上一世,太子有陛下的信任,朝臣的信任,以及崔将军手上的兵权支持 而江玉凝也有太子妃的高贵身份,所以江玉凝完全没有提出火药一事的必要。 这一世,江玉凝和太子都被她逼到山穷水尽,不得已,走到了这一步。 太子妄想通过厉害的火器,成为这个王朝的主宰。 有了火器,太子当然不用再惧崔将军与晋王手中的兵力。 他们若有火器在手,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世上再无能阻拦他的人。 所以,他们必须要阻止太子研制火器,甚至是要率先掌握火器,一旦发生万一,才有与太子抗衡的力量。 晋王神色凝重的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们,必须研制火器!” “可万一被陛下发现,你私自研制大杀伤力武器,与造反无异!” 江昭月担心的看着他,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太子是陛下的亲儿子,又是储君,太子研制火器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为了王朝。 可若是晋王研制火器被发现了呢? 陛下可会信晋王是为了王朝? 陛下可会相信,真正想谋朝篡位的是太子,想保陛下安危的,是晋王? 换做任何一位君王,都不会相信的? 晋王道:“所以,此事务必要保密,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 江昭月回到女学时,太子竟就等在门外。 她不由怀疑是不是江隐被发现了,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但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 “太子殿下在女学门口徘徊,是为何事?” 第137章 舅舅回京 萧季霖见江昭月从马车上下来,自信满满的笑着靠近她。 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昭月漂亮的脸蛋儿。 “月儿,你我本应该才是一对,只怪那庶女江玉凝,太过恶毒,霸占你的身份还不够,还要抢去你救我的功劳,让我将真心错付。” 萧季霖语气很是沉痛,对江玉凝的厌恶满满的。 “呼!”江昭月听见他这样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是为火器的事情来的就好。 她扬起一抹客气的微笑:“太子殿下还是叫我江二小姐,我与太子还没有熟悉到互称小名的地步。” 萧季霖满目沉痛。 紧盯着江昭月那疏离的微笑。 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因为错过自己而可惜的神情。 可是没有。 一点也没有。 萧季霖望着那张清丽冷艳的脸,不甘心的问道:“江昭月,如果当初孤没有认错人,你爱上的人会是孤,而非皇叔,对吗?” 江昭月一阵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语气嫌恶。 “太子殿下想多了,就算是随便一只猫猫狗狗,我都会救。” “太子殿下不要因为自己是个人,就觉得自己在我眼中会与众不同。” 萧季霖却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嫌恶。 只惊艳的看着眼前的江昭月。 她一身绫罗坊锦衣,高傲的仰着头,一双美目盛满星光。 黄昏的光线仿若给她浑身镀上了一层神性的金色光芒,十分扎眼,惊艳绝伦 一瞬间,萧季霖沉溺在她盛满星光的眼眸中。 他的心止不住的轰鸣。 神女怜爱世人,便是如此。 但神女,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许久,他神色认真的看着江昭月。 “江昭月,孤承认,你很特别,孤给你机会,只要你转身投入孤的怀抱,孤一定,不计前嫌接纳你。” 因为,在不久后,火器制造出来,他会成为雍朝至高无上的存在! 届时,所有人都会仰望他,江昭月也一样,他给她回头的机会。 江昭月忽然皱眉,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耸了耸肩,简直不知道这位太子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他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太子随意,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江昭月转身进去,咣当一声合上大门。 一进门,林诗瑶立刻拉住了她。 “你竟救过太子?这功劳却被你那庶妹抢了?现在太子查清楚你才是救她的那个人了?刚刚还对你表明心意了?” “你与太子还有这样一段奇遇?” 一瞬间,林诗瑶一脸惊奇,问了许多。 江昭月撇撇嘴:“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救条狗都不救他。” 林诗瑶一脸郑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你这话辱狗了。” 忽的,两人对视着,噗嗤笑出了声,捂着肚子笑了好久好久。 门外,太子听着女子学院中传出的大笑声,得意的转身离去。 他就知道,任凭哪个女子,知道当朝太子殿下对自己有情意,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江昭月方才在他面前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 才刚进去,就笑成这样。 “驾!” 太子愉悦的大笑三声,纵马离去。 江昭月肚子都笑疼了。 只觉得萧季霖当真是可笑,他凭什么认为之前帮着江玉凝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还会喜欢他? 上一世,他和江玉凝一起,害死了她啊。 她看着很像是有受虐倾向的人吗? 林诗瑶笑够之后,才说道:“昭月妹妹,你可千万不要糊涂了,他是太子又怎样?人品忒差了!” 反正在她的眼中,跟江玉凝走得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有好东西会用清白去害一个女孩子?” 话毕后,林诗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起某些事,后知后觉的看向江昭月。 “对,我不是好东西。”江昭月并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崔明珠和崔晁的事情她是推了一把,打晕了他们,崔晁自己被色字冲昏了头脑,那能怪谁? 比起他们对她做的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不,你是。”林诗瑶坚持道。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 江昭月并不在意,没有人可以要求她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还能有一个正常人的良好品德。 没有人,鬼也不可以! 她就是要报复,要疯狂的报复,将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统统都报复回去。 良心? 人性?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好人才有的东西。 她自认不是一个好人。 重生回来之后,她就不是了。 她只是想,为自己复仇! 让那些害过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林诗瑶最后笑道:“无论怎样,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她无条件的相信江昭月,她做任何事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江昭月若真是恶人,坏人,也不会多管闲事救她,救了她两次。 那两次,江昭月若当作没看见,无论哪一次,都足以让她身败名裂,永坠深渊。 崔明珠和崔晁那事,也是崔晁想要欺辱她在前,要不是江昭月及时出现救下她,就让崔晁得手了。 几日后,舅舅沈令安抵达京城。 上一世,这个舅舅曾为江昭月说过几句公道话。 江昭月对他颇有几分好感,再加上还有关于西洋的事情要问他。 今日便随着侯夫人到码头来接他了。 沈令安是侯夫人的哥哥,他至今没有娶妻,也没有儿女,家中只有几个妾室。 他父亲原是沈阁老,父亲去世后,他便不再去考科举,南下经商去了,至今也有十余载。 自沈阁老离世后,儿子沈令安又没有官身,沈府便没落了。 沈令安南下经商后,从前与沈家交好的人家,更加疏远沈家。 不多时,一艘大型轮船靠岸,船上挂着的旗帜,是沈家商号的旗帜。 侯夫人之前因着哥哥去经商,觉得有失颜面,让她在诸多贵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多年来也不曾与哥哥来往,也是有十余年未曾见过面了。 “月儿,那是你亲舅舅,是真正对你好的人,你莫要嫌弃他是个商人。” 侯夫人语重心长的叮嘱江昭月,怕女儿会像她之前一样,因为哥哥经商,就觉得丢脸。 第138章 西洋贵客 江昭月微微挑眉,只淡淡应了一句。 “怎么会呢。” 她自己不也是经商的商人。 舅舅这样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她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舅舅的生意,都做到西洋去了。 大雍朝舅舅称第一富,没人敢称第二。 说不定,连国库都没舅舅的私房钱充裕呢。 “我很喜欢舅舅呢。”江昭月看着停靠的轮船,轻轻笑着。 侯夫人见江昭月面带笑容,情绪稳定,不由松了口气。 月儿与侯府中任何人都相处不来,长宁侯,老夫人,江玉凝,连亲弟弟江承珏关系都不太好。 跟她这个母亲相处时神色也极其多变。 这让她很是担心,江昭月与舅舅也会相处不来。 当然了,事到如今,除了她和江承珏,江昭月也没必要跟侯府别的人相处的有多好。 日照当空,江面十分亮眼,仿若被洒下了一江星辉。 霜紫给江昭月撑起了伞。 不一会儿,甲板上走下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一身宝蓝色锦衣,腰带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一看便知成色很好,价值不菲。 他长发盘在头顶,以镶嵌着宝石的玉冠束之,面容儒雅俊逸。 面上的皱纹却彰显着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年近不惑之人。 江昭月手上举着望远镜,隔着老远打量着他,这便是她的舅舅沈令安了。 侯夫人扭头,才发现江昭月竟拿着望远镜瞧。 她咳嗽两声,道:“快收起来,这像什么话?别让舅舅看笑话。” 望远镜微微移动,瞧见沈令安身旁还有一个极其古怪的少年。 “咦?” 江昭月不住疑惑。 那少年哪哪儿都透着古怪。 一头长长的金发,湛蓝的眼睛,比女人还要白皙的肌肤,个头看着略比她高出一点点,那张脸修长,美丽,却透着稚嫩,年纪应当不大。 他还穿着一身古怪的衣裳,黑色的,极其修身,尾部拖出长长一截,若燕尾的形状。 修长笔直的双腿,被包裹在那黑色的怪异裤子下,脚上踩着的也是一双亮锃锃的黑色靴子。 那少年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不过略一思索,江昭月便猜到,那少年应是西洋人。 “西洋人的服饰,还真是奇怪。”江昭月发出惊叹。 侯夫人早给哥哥送了信,在他回京之时,要为他接风洗尘。 沈令安也在拥挤的人群中找着妹妹的身影。 看见沈佩蓉之后,沈令安带着身旁的古怪少年朝她走去。 侯夫人隔了十余载才再次看见兄长,远远的就泪湿了眼眶。 大雍朝的人感情向来是内敛的,她并未招手,也未说话,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兄长朝她走近。 江昭月也收起了望远镜,瞧着前方的舅舅与那名西洋少年。 西洋少年刚一露面,便因着怪异的长相,怪异的打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行至何处,目光便至何处。 在江昭月以为西洋少年会径直朝这边走来时。 他却转了个身,朝街边乞讨的一群乞儿走去,挨个给他们碗里放上了碎银子。 嘴里还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西洋话。 那些乞儿给他磕头时,他还挨个去扶,口中还说着鸟语,白皙的面色竟一点点泛红。 “阿利克斯,他们只是一群乞儿,您不用管他们。” 沈令安走过去,拉着阿利克斯远离那群乞儿,像这样的乞儿成千上万,管不过来的。 两人在码头来来往往的人惊奇的目光下,来到侯夫人与江昭月面前。 沈令安松开阿利克斯,看着多年不见的小妹,声音哽咽。 “小妹,你总算肯见哥哥了” “兄长”侯夫人亦是哽咽。 沈令安与沈佩蓉兄妹二人互相问候着。 江昭月满是好奇的盯着眼前的西洋少年。 西洋少年也好奇的盯着她。 神秘的黑眸与蓝宝石般的蓝眸对视着,视线碰撞着,俱都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 “?” 二人同时出声,都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片刻后,却是相视一笑。 江昭月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你的眼睛真漂亮,皮肤好白啊,怎么保养的?” “你这身衣裳是什么材质?”江昭月揪着小少年,上下其手。“你这鞋子也好奇怪,是用什么做的?” “你们那儿的人头发都是金色的吗?人怎么会长金色的头发呢?好奇怪啊?” “” 江昭月赞不绝口,她只听见西洋少年一直说什么‘不油特服’。 她也笑着回道:“不油特服,特服特服!你也特服!” 西洋少年也抓着她的袖子,惊奇的看着上面精美的刺绣,不停地说着‘不油特服’。 “特服特服!”江昭月只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表达自己的友好。 西洋少年又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久,眼神迷离,又是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鸟语,但最多的还是‘不油特服’。 “”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江昭月也能从语气中听出这大概率是夸人的话。 “这就是月儿?一眨眼,月儿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江昭月与西洋少年交流的正开心,突然听见舅舅朝自己说话。 她微笑着看向舅舅,微微福身行礼。 “月儿见过舅舅。” 江昭月这副模样,简直不要太礼貌。 霜紫瞧见自家姑娘这样礼貌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自家姑娘何曾这样礼貌地对待过一个人,就连在晋王殿下面前,也没有这么礼貌啊,还给行礼呢。 果然,姑娘就是个财迷。 这哪里是给舅舅行礼,分明就是给财神爷行礼啊! 沈令安只在信中了解到了事情原委,月儿一出生就被姨娘调换了身份,身为侯府嫡女,却做了那么多年的庶女,受尽冷眼。 “月儿,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沈令安摸了摸江昭月的头。 江昭月在被触碰到时,浑身猛地僵硬,可随着沈令安的在发顶的轻轻抚摸,她那些尖刺悉数软了下去。 沈令安,是前世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中,唯一一个帮她说过话,唯一一个想要救她的人。 江昭月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月儿不苦!” “这是阿利克斯,是西洋来的贵客,我看你们很投缘,虽然语言不通,但也很聊得来。” 沈令安拉过西洋少年,脸上是儒雅的笑容,眼眶微红,他对江昭月介绍道。 “他叫阿利克斯啊。”江昭月点着头,随即又问道:“舅舅,您会说西洋话吗?”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不由特服’什么意思。 第139章 whats your name? 万一这小崽子是个阴险的,表面笑嘻嘻,实际上却在骂她怎么说? 不过她也说过好多句‘不由特服’,真是骂人的话,她也不吃亏。 此时此刻,江昭月才由衷的感觉到文盲是什么感觉。 别人骂她她听不懂才是惨。 沈令安微微笑着,似是从江昭月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看向江昭月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舅舅只会一点简单的,月儿,阿利克斯在赞美你,beautiful,是美丽的意思。” “you are beautiful!” 阿利克斯看着眼前的美丽东方少女,一字字说道,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赞美她的美丽。 江昭月还是有点茫然,阿利克斯整天就不由特服吗? 沈令安翻译道:“阿利克斯说,你很美丽。” 江昭月微微一笑,对阿利克斯说道:“你也很不由特服,你的眼睛很漂亮。” 侯夫人见女儿与兄长相处的极好,脸上掩不住的欢喜,她笑道: “好了,人多眼杂的,别在这里说话了,我为兄长准备了接风洗尘的酒席,兄长和这位阿利克斯公子,随我来。” 江昭月拉着阿利克斯上了自己那辆马车,她要与阿利克斯好好交流一番。 一路上,两人鸡同鸭讲,笑声却从未间断过。 霜紫在一旁看得十分惊奇。 这两人也真是神人,要不是知道两人语言不通,她都要以为两人是相交已久的好友。 江昭月见阿利克斯喜欢刺绣,赠了一块有刺绣的帕子给他。 当然了,这帕子上并没有能证明它是属于江二小姐的标记。 “给你,送给你。”江昭月将帕子塞阿利克斯手里。 阿利克斯欣喜的抓着帕子,连着说了好几声三克油。 江昭月听不懂何为三克油,也对他说“三克油”。 阿利克斯又说“漏漏漏”。 两人友好的交流着,直到马车停下,长宁侯府到了。 江昭月拉着阿利克斯下马车。 “这是我家,给你备了大餐,很多好吃的。”江昭月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 阿利克斯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他面带羞涩的捂着肚子。 江昭月越发觉得这小少年可爱的紧,也不知道几岁了。 她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阿利克斯漂亮可爱的脸颊。 侯夫人一下马车,就见到江昭月对西洋贵客没大没小的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月儿,不可对阿利克斯公子无礼,你知不知道他是” 方才兄长告知了她阿利克斯公子的身份,这里人太多,她不好说。 “是什么?”江昭月没好气道。 她对沈佩蓉,可没什么好感,沈佩蓉没资格教训她。 但她也从沈佩蓉警惕的言语中,察觉到阿利克斯身世并不简单,要不然侯夫人也不会那般小心翼翼。 沈佩蓉瞧着女儿的神情,自知是自己对不住她在先,并未说什么,只是垂头叹息。 沈令安瞧见这一幕,方才知道小妹在信中说月儿脾气古怪是为何。 月儿认亲后,小妹还一直维护那个庶女,月儿难免要伤心的。 或许,他该找机会开导开导月儿,也好解开他们母女之间的误会。 几人进了长宁侯府,接风宴办在府中湖心亭。 那处几面都是湖,清净,可畅所欲言。 路上,沈令安走着走着便与江昭月并排走在了一处。 “月儿,你莫要怪你母亲,她从小脑子就不好。”沈令安微笑着,指着脑袋,对江昭月挤了挤眉。 “我不怪她了啊。”江昭月的笑容满是漫不经心。 对侯夫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她知道江玉凝是谁的女儿,她这么多年来是在为谁养女儿。 这一击,足够锥心刺骨。 至于侯夫人对她的后悔? 她早就不在乎了。 现在的侯夫人于她而言,同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也是真的不怪侯夫人了,毕竟,谁会怪一个陌生人呢? 沈令安看着江昭月唇边的笑容,见她不怪小妹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就好,她毕竟是你生身母亲,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舅舅这话说的不对,她是生了我,可她又没有养我,在我看来,她只是个路人,并不是亲人,更不是最亲的亲人。” 江昭月脸色一沉,忍不住反驳。 跟一个只认权势,不认亲女儿的人谈亲情? 沈佩蓉若真疼爱亲生女儿,前世在知道她身世之后,明知那崔家是虎狼窝,又怎会将她送进去? 难道她没了清白?没了名声? 就不是侯夫人的亲女儿了? 经过前世那些事,江昭月并不相信侯夫人真心悔改,对她有什么母女亲情。 沈令安听见这话,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错。 月儿说不怪小妹,哪里是原谅,分明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月儿从心底不承认小妹是她的母亲。 他劝道:“舅舅知道,你怪你母亲向着那庶女。” “可你想想,那庶女是你母亲亲手养了几十年的,若因不是亲生的就踢走,从此不闻不问,如此无情之人,你能接受这样的母亲?” “正因为她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才会做错事,才会伤了你的心,可在她看清那庶女的真面目之后,也是真心悔过了。” “你们到底是亲生母女,哪里有隔夜仇呢?” 江昭月但笑不语,并不打算改变他人的想法,那太难了。 只心中微叹。 哪里是隔夜仇啊。 分明是隔世仇。 经过花园时,正巧碰见长宁侯与苏氏在散步。 长宁侯是知道侯夫人去接沈令安的,沈令安是他大舅子,侯夫人是叫了他一起去的。 但沈令安如今就是个商人。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 他堂堂长宁侯,怎能屈尊去接一个商人? 这下遇见,还是沈令安先出声:“长宁侯。” “大哥。”长宁侯语气敷衍,面上难掩嫌恶,看向侯夫人的眼神十分不满。 给她大哥接风洗尘,非要在长宁侯府办吗? 他目光在触及沈令安身后的怪异少年时,微微惊讶。 惊讶在一瞬后,又转变为厌恶,这又是带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进他长宁侯府? 他身旁的苏氏却是震惊的望着阿利克斯。 神情激动,几步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阿利克斯,他的面容,他的金发,他的西装西裤和皮鞋! 苏氏眸中闪着精光,直勾勾的盯着阿利克斯。 从灵魂深处发出激动地一问。 “what''s your na?” 第140章 我不是探子! “what''s your na?” “are you fro?” 苏氏激动地看着眼前的西方少年,口中也飙出众人听不懂的鸟语。 长宁侯诧异的望着苏氏,她在念什么咒语吗? 难道她与那怪异的少年认识? 江昭月面上亦有诧异之色。 苏氏竟懂西洋语言。 侯夫人目光掠过苏氏,强忍住想一巴掌抽死她的冲动。 就是这个女人,一个外室,让她帮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而她自己的女儿,却沦为庶女,在一个贱妾手中受苦 眼下竟当着她的面,与阿利克斯公子搭讪,公然勾引男子,还是个小少年,苏氏好大的胆子! 沈令安略懂一些西洋语言,听懂了苏姨娘在说什么,面色微微诧异,长宁侯的姨娘竟懂西洋语言。 在众人变幻莫测的神色下,阿利克斯笑着,用西洋话回答苏姨娘。 “我是阿利克斯,从西洋来,你呢?” 阿利克斯说的西洋文,除了苏姨娘和沈令安,在场其他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苏姨娘同样用西洋文答道:“我叫苏云妗,是长宁侯的妻子。” 苏姨娘思索许久,也没想出侯府姨娘用英语该如何表达,最后用了妻子一词。 然后,江昭月瞧见阿利克斯脸色一变,指了下侯夫人,对苏姨娘说了句什么。 苏姨娘脸色逐渐尴尬起来,磕磕绊绊的说着什么。 她的西洋话说起来,完全没有阿利克斯流畅,看来也是个半吊子。 江昭月拉了拉舅舅的衣袖,好奇地问道:“舅舅,阿利克斯公子跟她说什么呢?” 沈令安小声同她说道:“阿利克斯问苏姨娘是谁,苏姨娘说自己是长宁侯的妻子,我早先同阿利克斯说过我小妹是长宁侯的妻子,阿利克斯就认为苏姨娘说谎,不想跟她多说,苏姨娘却缠着阿利克斯解释个不停,可她又没有多少词汇,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长宁侯见苏姨娘与那怪人相谈甚欢,皱眉看向沈令安,眼神示意着阿利克斯。 “不知这位公子是?” 沈令安只答道:“这位阿利克斯公子,是西洋来的贵客。” 长宁侯目光一闪。 贵客? 能用贵客来称呼,不简单,长宁侯暗暗想道。 “这位阿利克斯公子,说的是西洋话?” “是的。” “那、那苏姨娘,她、她会说西洋话?!!!” 长宁侯震惊的看着还在与阿利克斯交流的苏姨娘,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苏姨娘竟然会西洋话,还能与西洋贵客交流自如! 沈令安只微微笑了笑,对于长宁侯的询问,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这位苏姨娘懂的词汇,也并不多,距离‘会’,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长宁侯上前两步,一把揽住大舅子肩膀,欢笑道。 “走,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让我好好为大哥你接风洗尘!” “好啊。”沈令安不动声色的挪开长宁侯的爪子,向前面湖心亭走去。 江昭月拉过阿利克斯跟上去。 “走了,阿利克斯。” 阿利克斯狠狠一用力,才挣脱苏姨娘抓着自己的手。 他一脸苦恼的对江昭月说了一句西洋话。 江昭月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同情道:“你受苦了。” 苏姨娘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可是西洋贵客啊。 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她和凝儿两人会说英文,能与西洋贵客交流! 于是接风宴上,多了两个不受欢迎的人。 长宁侯与苏姨娘坐在一块儿,苏姨娘紧挨着阿利克斯坐着,两人神色都很兴奋。 “苏姨娘,你问问阿利克斯公子,他父亲是做什么的?”长宁侯催促道。 苏姨娘组织着语言,用西洋文,笑着对阿利克斯问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阿利克斯白她一眼。 别以为他听不懂东方语言就看不出来,这两人分明是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随口答道:“开船的。” 他说的是西洋文,长宁侯兴致勃勃的望着苏云妗,等她翻译。 “阿利克斯公子说什么?” 苏姨娘脸色有些难看。 “他说,他爹是船长。” “船长?只是个船长?这算是什么贵客?” 长宁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贵客呢,合着是他沈令安一人的贵客,给他开船运货的。 苏姨娘也有些失望,这人俊美不凡,还以为是个小王子呢,原来就是个开船的。 顿时也失了同他交流的兴致。 江昭月与阿利克斯却是十分谈得来。 “酒,喝酒,很好喝的,我用青梅酿的酒,不醉人。” 江昭月给阿利克斯倒了一杯悦来酒楼酿制的青梅酒,特意让金蝶去取的呢。 江昭月自己喝了一杯,然后朝阿利克斯示意着。 阿利克斯喝了一大杯,目露惊奇,连连赞道“不由特服”! “不由特服,不有特服!”江昭月回敬他。 苏姨娘无法形容自己听到江昭月说‘不由特服’时的心情,古人就是古人,连英文都不会说。 “吃菜,尝尝这个,糯米藕,最好吃了!”江昭月给阿利克斯夹了一块糯米藕,另外又夹了好些好吃的。 阿利克斯尝了一口糯米藕,湛蓝的眼睛更亮了。 他想说好吃的,但想着她听不懂。 便用眼前美丽的东方少女能听懂的赞美,称赞道:“beautiful!” 江昭月也竖起了大拇指,连连说道:“不由特服,一起不由特服!” “舅舅,你也不由特服,快尝尝!”江昭月给沈令安也夹了一块糯米藕。 苏姨娘见江昭月和阿利克斯明明语言不通,却还相谈甚欢,阿利克斯还那么喜欢同她说话,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明明她才是会西洋语言,能与阿利克斯交流的大雍朝人。 江昭月还时不时冒出一句‘不由特服’,说着蹩脚的英文,学又学不像,好笑死了。 “那是beautiful。”苏姨娘一脸鄙夷。 江昭月冰冷的目光瞥向苏姨娘,冷冷出声。 “苏姨娘长在大雍朝,竟会说西洋文,倒也是奇了,要不拉去大理寺好好审审?” “哦?是该好好审审,别是什么别国的探子?”侯夫人眉头一皱,阴沉沉道。 瞬间,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姨娘。 苏姨娘浑身一震,连连摆手! “不是的!我不是探子!我真的不是探子!” “侯爷,你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敌国探子啊!” 第141章 你要造反啊? 苏姨娘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江昭月过不去了。 江昭月跟侯夫人,不知道多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是她们,算计着将她弄进了这侯府为贱妾。 她们千方百计的想看她惨死。 通敌叛国,那可是凌迟的重罪。 凌迟那样的酷刑,想想就觉得疼,她不想受啊! “侯爷,我真的不是探子,我小时候救了一个西洋人,那个西洋人教我西洋话的!” 长宁侯当然知道苏姨娘不可能是什么西洋探子。 苏姨娘现在是这里唯一一个能说西洋文,与西洋人沟通的人,说不定还是京都唯一一个,保不齐能成为他翻身的一张牌。 长宁侯大声道:“够了,她一个姨娘,能是什么探子?” “她会西洋文,是我大雍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除了她,整个京都,还有谁能听懂西洋人说的话?” “是你?还是江昭月?” 苏姨娘骄傲的抬起下巴,露出洁白修长的颈部。 “侯爷,妾身只是略懂一点,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江昭月听着苏姨娘语气中快要溢出来的得意,不由冷笑。 “起、吃。”阿利克斯给江昭月夹了一块牛肉,说着含糊不清的东方语言。 “谢谢。”江昭月笑道。 她看着阿利克斯绝美的容颜,湛蓝的眼睛,心中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她可以让阿利克斯去女学做西洋文夫子啊。 而且,在她看来,小娃娃学洋文应该比他们这些大人快多了。 人生来不就是一张白纸么? 他们之所以会说话,都是听别人说学的,那女学的孩子们学个洋文应该很容易? 这些娃娃们学会了西洋文,还有苏姨娘母女什么事儿? 且她自己,也要学习一点西洋文,不说多好,至少要能听懂别人说什么。 阿利克斯认为这一顿吃得特别开心,与这位美丽的黑眸东方少女也聊得特别开心。 接风洗尘后,沈令安便要带着阿利克斯去沈府安顿了。 “舅舅,我还想跟阿利克斯公子多聊聊,我去舅舅家住几天,舅舅不会不欢迎月儿?” 江昭月看着沈令安,眨眨眼睛。 她还有事情要问舅舅呢,这侯府里人多眼杂,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沈令安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儒雅笑容。 “月儿能来,舅舅再高兴不过了,舅舅也想跟月儿多说说话。” 苏姨娘满眼不屑,江昭月说什么与阿利克斯多聊聊。 江昭月一句英语不会,还想跟阿利克斯聊天? 大言不惭。 她看看江昭月和沈令安,欲言又止的开了口。 “侯爷,沈府也没个女眷,都是外男,二小姐去住沈府,传出去了对二小姐的名声不好?” 侯夫人冷冷看着苏姨娘。 “沈府是她亲外祖家,如何去不得了?苏姨娘这规矩礼仪,怕是还得再学学。” 苏姨娘一听到学规矩,立马闭上了嘴。 江玉凝听说府中来了个西洋人,还是贵客,江昭月已经眼巴巴的跟着那西洋贵客到沈府去了,急的红了眼眶。 她撕扯着手中帕子。 “明明我才是那个会英语的人,与西洋贵客交朋友的应该是我。” 要不是侯夫人跟江昭月把娘亲设计进了侯府,她怎会受制于人,日日在房中待着,不敢出去见人? 她要是能出去,一定能与西洋贵客相谈甚欢,交上好朋友。 这些时日,娘亲已传消息告诉她,江昭月母女肯定已经发现她们的关系。 娘亲是被他们算计了,才会不理智的进了侯府为妾。 一想到侯夫人跟江昭月早就知道了。 她头上就像是悬了一把刀,她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揭穿。 一旦公开她是个外室生的,还霸占了侯府嫡女之位十几年,她连给太子当妾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那火器,也不知道能不能研制出来。 她日日都是抓心挠肝的。 相对于江玉凝的抓心挠肝,江昭月这些日子却是过得风生水起。 悦来酒楼的生意好,她的银子多,底气足,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前些日子还同碧荷商量了,去别的城池开酒楼分号的事情。 江昭月住进沈府当晚,半夜子时,让金蝶迷晕了舅舅,扛着秘密带进了晋王府。 沈令安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壁,只燃着一点些微的烛火。 “这是什么地方?”沈令安毛骨悚然,他不是在家睡觉吗? “舅舅。”突然,密不透风的墙壁轰隆一声自动移开,进来两个人,墙壁又自动合上。 “月儿?” 沈令安万分惊讶的看着江昭月,想起侯夫人关于江昭月脾气古怪的描述 她把他抓来这里,她想对他做什么?。 又瞧见她身旁十分面熟的玄衣男子,顿时满目震惊。 “晋王?” “你们这是?”沈令安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外甥女跟晋王果然有一腿。 顿时,他不悦的看了一眼晋王,晋王比月儿大了十岁,只比他小十岁,年纪大了些。 江昭月与晋王坐下,她直入正题:“舅舅,你可知道火器?” 沈令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陡然放大。 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发现这是一间密室,没有旁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紧张的盯着江昭月。 “你不要命了?” “你知道火器是什么东西吗?” “你要造反啊?” 另一边,江玉凝再次与太子萧季霖见面。 “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本王说?”萧季霖不耐烦的问道。 他如今每日想听的,只有火器的进展。 那关系到他何时才能站在权力的顶峰。 江玉凝深吸一口气,将沈令安带了一个西洋贵客回京的事情说了。 “殿下,我怀疑,西洋那边已经有火器了,既然有了,我们又何必自己苦苦钻研呢?” 娘亲曾同她说过,火器初现时,西洋的火器特别厉害 萧季霖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派人远渡重洋买火器?” 萧季霖皱起了眉头,这关系到很多问题。 首先,语言不通,便是最大的阻碍。 要有一个会西洋文的人,此人还要是他的心腹,不能暴露出他的意图 且火器那种厉害东西,岂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江玉凝毛遂自荐道:“不瞒殿下,凝儿会西洋语言,凝儿愿助殿下成就霸业!” 第142章 给他穿 晋王府密室。 江昭月摇摇头:“不是我要造反。” “是他要造反?” 沈令安闻言震惊地看向晋王萧振廷。 萧振廷面无表情的坐着,一脸冰霜,眸中满是嗜血的气息。 玄衣下包裹的神躯极有力量,拳头很硬,看起来很像是要造反的权臣。 江昭月再次摇头:“也不是他要造反。” “那是谁要造反?”沈令安眼前迷雾重重。 “太子。”江昭月淡定道。 “” 沈令安瞧着江昭月与晋王那副淡定的模样,淡定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手握兵权的晋王和崔大将军还没造反,太子先反了? 太子是疯了吗? 他都是储君了,为何还要造反? 是嫌太子做得太久了? 沈令安眼皮跳了跳:“你们待如何?” “我们自然是站在正义的一边,阻止太子弑父造反。”江昭月语气淡定到了极点。 “嗯。”晋王也微微颔首,仅仅一个‘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一世太子放弃了崔将军手中的兵力,想直接用杀伤力极大的火器,谋夺皇位。 真让太子夺得皇位了,她和晋王肯定没好下场,还是会重复上一世悲惨的命运。 所以,他们必须要阻止太子。 决不能,让太子登上皇位。 “所以舅舅,西洋的火器怎么样?” 沈令安真想从未听到过他们所言,一旦听了,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自己的外甥女,还能怎么办? 宠着呗。 沈令安呼出一口浊气。 “西洋的火器,确实厉害,火炮、步” “这些无论哪一个拿到大雍朝来,都是能以一敌百的大杀器,沾上就是造反的事,因而跟随我出海的人也都不敢乱说一句” 江昭月和晋王听沈令安说了这许多,才知道真正的火器是什么样的,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若真让太子研制出来了,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甚至都在暗想,到时候随舅舅去西洋,或许能躲避太子的追杀。 也忽然明白那日太子在女子学院门口,说的那些话,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怪不得啊。 那就,更不能让太子得到火器了呢。 晋王眸子危险的半眯着,他想到的,远比江昭月更多。 “沈兄,这件事,务必保密。” “沈某明白。” 沈令安一脸郑重之色,这不是造反,胜似造反的事,他哪敢往外说半个字啊。 “舅舅何时再次出海?”江昭月问道。 “你们想干嘛?”沈令安额上开始冒冷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干嘛,就想买一点点火器防身,顺便阻止太子造反么。”江昭月轻轻笑着。 沈令安万万想不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从一位女子口中说出来,这女子还是他的亲外甥女。 “时间,还没定” “况且,我们不买,太子也会买呀,太子不仅要买,还自己研制火器呢,他要是研制出来了,我们没一点点准备怎么行?” “” 沈令安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他又听见了什么,太子在研制火器? 太子果然要造反。 而后,沈令安再次被迷晕,送回了沈府。 沈令安第二日在自己床上醒来时,揉着额头,恍惚想起昨夜之事,不由怀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舅舅,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餐桌上,江昭月优雅的喝着银耳羹,淡定的笑着向他打招呼。 沈令安看见那双扑闪的狡黠眸子,方确定昨晚的事情都是真的。 “尚可。”沈令安轻轻坐下。 “阿利克斯呢?还没起吗?”他扫了一眼,确定此处就只有月儿一人。 “他好像想自己出去逛逛,早出府了。”江昭月眸光微闪,喝下最后一口银耳羹。 “什么?他一个人出去逛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沈令安面色猛地一沉。 “舅舅莫要担心,让人远远跟着呢。” 江昭月没想到舅舅反应会这么大,不由好奇阿利克斯究竟是什么人。 “不行,我去找他!” 沈令安早膳都没用,立刻带人出去找阿利克斯。 而此刻,阿利克斯正逛到一家好吃的点心摊子。 摊子上摆放着的,全是各种可爱的小点心,有小兔子,小鸡,小鸭子,小熊 阿利克斯看得直流口水。 “十文钱一个,您、您要买一个吗?” 摆摊的妇人瞧着阿利克斯怪异漂亮的面孔,以及那身怪异的黑色穿着,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阿利克斯听不懂妇人说什么,但他知道给钱才能买东西,于是掏出一粒碎银子给那夫人,从摊子中拿走了一个小兔子糕点。 然而下一秒,一只小手抓走了那粒碎银子,又给了十文钱给那妇人。 阿利克斯感觉腿上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抱上,垂头看去。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抱着他的大腿,向上伸出的肉肉掌心正是他方才给出去的一粒碎银子。 他用洋文说道:“亲爱的,我没有铜钱给你。” 小女孩儿听不懂他说什么。 把碎银子往他西装兜里一放。 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请你!” 阿利克斯好像懂了她的意思,微笑着,用洋文礼貌地道谢:“谢谢。” 小女孩儿当即也用洋文说了一句谢谢。 阿利克斯惊讶的看着她,她的发音极其标准,她才只听过一遍啊! 当即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用洋文夸赞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儿。” 同方才一样,小女孩儿也极为标准的说出了这句洋文。 阿利克斯指着自己用洋文说:“我。” 又指了指小女孩儿:“你。” 小女孩儿似乎明白了,指了指自己,用洋文说道:“我” 而后,小女孩儿拉着阿利克斯往前走,前面正好有一家绫罗坊的分店,她拉着阿利克斯进了分店。 阿利克斯一进去,就将店里人吓了一跳。 “啊!” 阿利克斯知道自己吓到她们了,漂亮的面孔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连声说着抱歉。 小女孩儿却在绫罗坊看了一阵,最后选定了一件有着精美刺绣的水绿色长裙,霸气的从怀中掏出银票。 “这件,我要了!” “小妹妹,这件是大人穿的,你穿不了,你是给你娘亲买的吗?” “给他穿!”小女孩儿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望着一身怪异穿着的阿利克斯。 第143章 他说的什么鸟语? 阿利克斯懂了。 他惊喜的接过那件带着精美刺绣的水绿色衣裳,痴迷地抚摸着上面的刺绣,口中不停地说着‘不由特服’。 将绫罗坊的人都看呆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福?” “他好像很喜欢这件衣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阿利克斯已经自行找到了换衣裳的房间。 迫不及待的换上了大雍朝的精美服饰,他还没试试穿大雍朝的服饰是怎样美妙的感觉呢。 小女孩儿江施暗暗露出一个笑容,任务完成一半了。 阿利克斯换上衣裳出来时,所有人都不禁看呆了。 纤细高挑的少年,金色的发,白皙的肌肤,碧蓝的眼,嫣红的唇,水绿的裙摆随着步履微微荡漾,宛若清风拂面 “好、好美” “原来是位姑娘,方才他穿的那般奇怪,还以为是位公子” 江施一个四岁小孩子,也被惊艳到了。 美好,油然而生。 足以让人忘却所有的苦。 江昭月吃饱喝足后,才慢悠悠的往女子学院去。 舅舅找到阿利克斯,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舅舅看到阿利克斯一身女装出现在女子学院,是何感想。 她摸了摸发烫的面颊。 这也不能怪她,这京中那不是日日有人盯着她这女子学院,特别是崔将军府和太子的人。 阿利克斯不换上一身女装,如何进她的女子学院教西洋文? 可阿利克斯毕竟是贵客,她明目张胆的让人换女装也不太好,只能出此下策,让江施去了。 “希望舅舅不要太生气。”江昭月摸摸鼻子,瓮声瓮气的呢喃了一句。 沈令安骑着马,找了几条街才打听到有人见过阿利克斯。 他循着线索一路过去,来到了女子学院外面。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只瞧见一个水绿色的背影,没再多看,继续往前寻找阿利克斯。 “驾!” “驭!” 马儿才跑上几步,沈令安就停下了马儿。 他眉头紧皱,脑子里不断浮现方才在女子学院门口瞧见的那个水绿色的背影。 “那身影” 怎么有些像阿利克斯? 不能? 那应该是个女子啊。 沈令安不太确定。 驾着马儿扭头,再次来到女子学院门口。 大门敞开着。 院中,一身水绿色长裙的阿利克斯牵着小小的江施,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我叫江施。”江施突然用西洋文说了一句。 阿利克斯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儿。 面上是惊奇的神色,他没想到这小女孩儿这么聪明,这才没多久,竟已经会说自己的名字了。 “你好,我是阿利克斯,这里是你家吗?”阿利克斯微微笑着,说着西洋文,湛蓝的眼泛着宝石般的光泽,异常美丽。 外头。 门口。 沈令安瞧见这一幕,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一向儒雅的神情再也坚持不住,下了马,神色阴沉,大步朝着朝女子学院走去。 “阿利克斯!”他厉声叫道。 阿利克斯却没听见他的声音,已经被江施拉着进课室去了。 沈令安被女子学院门口两个仆妇拦住了去路。 “这位老爷,此处乃是女子学院,男子岂可擅闯?”两个仆妇一脸怒容地瞪着沈令安。 “女子学院” 沈令安抬头,眉宇紧皱,面目阴沉,匾额上写着‘上京第一女子学院’。 阿利克斯怎会刚好穿上了女子服饰,又刚好进了这女子学院? 他绝不信这是个巧合。 难道阿利克斯的身份暴露了? 是谁要如此羞辱阿利克斯? 太子? 还是崔将军? 沈令安满目沉痛的望着女子学院。 “舅舅?你怎么在这儿啊?”一道声音,让他回了神。 沈令安侧目看去,激动道:“月儿,这女子学院是你开办的,阿利克斯进去了,快让他出来,他被人骗了。” “舅舅你在开玩笑?上京谁不知道我这女子学院只有女子能进去,阿利克斯他是男子啊,舅舅看错了。”江昭月一副诧异的神情。 沈令安坚定的摇头。 “我不可能看错,月儿,你进去看看,那肯定是阿利克斯,快让他出来,跟我回府。” “那舅舅你等等,我进去看看啊。” 江昭月走了进去,回头瞧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舅舅,瞬间心虚的扭过头。 江昭月走进课室。 “妹妹你好漂亮啊,妹妹你的皮肤平日里涂些什么脂膏,好光滑” 林诗瑶正拉着阿利克斯妹妹长妹妹短的,全然不复往日里的矜持,拉着阿利克斯的手摸个不停。 “就是身体没长好,要多吃点饭啊” 林诗瑶目光落在阿利克斯平坦的胸部。 “昭月妹妹你来啦,江施捡了个漂亮的怪人,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诗瑶放开阿利克斯,来到江昭月身边说着。 江昭月瞧见阿利克斯,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视着,脸上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 “阿利克斯公子?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女子的裙装?” 林诗瑶一整个僵住了,石化了,一寸寸裂开了。 “他、他是位公子?”林诗瑶退后几步,震惊地看着自豪的欣赏着水绿色长裙的人。 阿利克斯摇晃着裙摆,口中不断发出‘不由特服’的赞美。 阿利克斯听见江昭月的声音,才抬头,眼中是惊喜的神色,似乎是在说:“好巧,你也在这里。” 江昭月回想着舅舅那焦急的样子。 叹了口气:“来日方长。” 这都来过女子学院一次了,骗他当西洋文夫子,往后有的是机会。 今日就让舅舅带他回去。 她拉着他就要往外边走:“阿利克斯公子,我舅舅在等你,快随他回府。” “nonono。” 阿利克斯挣脱江昭月,明显并不想走,他蹲下身同江施说着话。 江昭月和林诗瑶都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一个西洋人,一个四岁小孩儿,能说什么? 可是奇迹般的,两人竟像是真的能沟通一般。 “他说的什么鸟语?” 林诗瑶扯了扯嘴角,人怪模怪样的,说话也叽里呱啦的一长串,跟念咒似的。 第144章 听学 “是西洋文,他是我舅舅出海带回来的西洋贵客,阿利克斯公子。” 江昭月也扯了扯嘴角。 她是真的不懂,阿利克斯跟江施是怎么说到一块儿去的。 先前别看她与阿利克斯相谈甚欢,那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懂,全凭着奇妙的默契交流。 在江昭月和林诗瑶诧异的目光中,阿利克斯坐上了夫子的桌案,拿起毛笔,写了一堆奇怪的符号。 随后拿起纸张,一个一个符号的指给孩子们看,还教他们发出奇怪的音调。 不知为何,江昭月和林诗瑶两人都控制不住的随着一起念。 “a、b、c” 这一学就是两个时辰,江昭月觉得自己与这些奇怪的符号已经很熟悉了,真是奇妙的感觉。 “小姐,这是字母,西洋文的文字都是由这些字母组成。”江施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稚嫩的童声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小十,你怎么知道?”江昭月讶然。 “就是知道呀。”江施摸着后脑勺,说不上来。 “”江昭月没再问下去,姑且将此当作江施天赋异禀。 江昭月满口abc的走到门口,才恍然想起舅舅还在门口等着。 “舅舅!”江昭月瞧见舅舅还站在之前的位置,眉宇紧皱着望着里面。 “阿利克斯呢?”沈令安没错过江昭月从课室里出来,口中念着abc的一幕。 “哦,舅舅,我看阿利克斯好像想留下当夫子,方才教了我们什么字母,也是很神奇呢”江昭月惊奇道。 “胡闹,这里是女子学院。”沈令安并不同意,“今日的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他绝不可能让阿利克斯再继续扮作女子,在这女子学院当夫子。 实在是太胡闹了,阿利克斯身份尊贵,岂能如此作贱? 他瞧着这个外甥女,不由怀疑这是外甥女搞的鬼。 阿利克斯却在里面一脸兴奋的朝他招手:“e on!” 沈令安才前进一步,门口两个仆妇手一伸,“男子不得擅闯女子学院!” “月儿!” “舅舅,规矩不可坏”江昭月无奈摊手。 一个月后。 女子学院中开设了西洋文课室。 每次西洋文课室开课时,除了女子学院的孩子们,还有许多人来一同听课。 江昭月坐在最后一排,学了一个月,她早会‘beautiful’了。 她右手边是林诗瑶。 左手边是一身银色铠甲的晋王,晋王每天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一点西洋文。 还有影刹,隐藏在课室房梁上认真学着。 晋王旁边还坐着陛下派来的御林军指挥使,穆昇。 江昭月前面一排,贺无争、江承珏、江隐,也都在此听学,认真的学习着西洋文。 还有台上,阿利克斯讲课时,有些洋文他们听不懂,由沈令安翻译给他们听。 除了晋王与陛下派来的穆昇,其他人都只能穿女装才能进得来女子学院。 一个月下来,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过是一身衣裳而已。 除了这些人,京中还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溜了进来。 有的是来学洋文的。 有的是来在晋王与穆昇面前露脸的。 这些小姐们都挤在一排,实在是课室人太多了,不挤一挤都坐不下。 “江昭月就不能租个大点的地方做学院吗?”一位贵女被挤的难受,忍不住埋怨。 “坐我裙子了,起开!” “你裙子自己到我座位下的,凭什么让我起来?” “” “都闭嘴,上课呢,发什么大小姐脾气?嫌挤?有本事你们也办个学院啊。” 林诗瑶正听得认真呢,被她们吵分神了,忍不住瞪着他们斥责了两句。 那两人脸色一变,声音都小了下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御林军指挥使的未婚妻吗?又没有什么爵位” “嫁不了太子,做不了太子妃就算了,嫁个连爵位都没有的人,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林诗瑶翻了个白眼儿。 太子? 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东西她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长宁侯府,芙蓉阁。 “什么?太子也要去女子学院了?” 江玉凝雪白的小脸儿上满是吃惊。 她看着手中刚传来的纸条,上面说太子要去女子学院听学。 她本来以为,她和娘亲是整个京都唯二会英语的人。 万万没想到,江昭月竟然让那位阿利克斯公子,去女子学院当西洋文夫子了。 这样一来,她会说西洋文还有什么价值? 如今连太子都要去女子学院听学 “来人,给我梳妆!”江玉凝大声唤道。 她是不会让太子殿下被江昭月抢走的,她一定要让太子看见,她才是最聪慧,最有价值的那个人。 太子萧季霖坐轿撵来的,随从,护卫,都是太子该有的规制。 他是太子,即便这是女子学院,他要进去,也没人敢阻拦。 “太子殿下驾到!!!”太监高呼道。 然而,并没有人出来叩拜迎接。 课室里,气氛正热闹,众人学的热火朝天。 太子眉头微皱,大步流星的走进女子学院,穿过空荡荡的院子,推门进入课室。 他进入课室,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都跟着阿利克斯学习洋文,齐声说着流利的西洋文。 太子目光扫过课室,注意到最后一排的江昭月。 他来到最后一排,不善的目光紧盯坐在晋王旁边的穆昇,意思很明显,让穆昇起身。 穆昇学的入迷,并未注意到他,半晌也没理会他。 “起开!”太子不悦道。 穆昇这才注意到太子来了,没多说什么,给太子让了个位置,到另一边坐林诗瑶旁边的空位去了。 林诗瑶见他坐自己身旁,瞥了他一眼,微微脸红。 太子一脸骄傲的坐下,对这些人如此痴迷的学习西洋文的行为十分不耻。 “番邦语言,有什么好学的?终有一日,我要让普天之下都说我大雍朝语言!” 终有一日,他的铁骑会踏平目之所及的所有疆土,让这些番邦,对他俯首称臣。 江昭月笑笑没说话。 她听舅舅说,阿利克斯怎么都学不会他们大雍朝的语言。 他们学西洋文却觉得十分简单,短短一个月,一些基本用语就都会了,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沟通了。 可见大雍朝的语言难度不一般呐。 如阿利克斯公子所言,光是一个字就跟画图似的,十分复杂难记,几千个复杂图案,他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太子听不懂这些人在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十分无聊。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晋王,朝江昭月伸出手。 “月儿,别学了,今日天气极好,城外碧水湖的荷花开的好,你我一同去游湖可好?” 第145章 下来吧你 太子话音刚落。 晋王微微侧目,冰冷嗜血的目光落在太子脸上,他并未开口,仅凭一个眼神,便足以威慑太子。 太子从未被这位皇叔如此看过,像是在用眼神将他凌迟一般。 “外头起风了,许是要下雨,改日再去也可” 太子自顾自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从始至终江昭月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这让他很是挫败。 心中越发难受,越发的渴望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不甘心的望着江昭月的侧脸。 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个女人求着他要做他的女人,从没有人敢这样不将他放在眼中,从没有人! 前排一位官家小姐回头,撞上太子的视线。 太子微微一笑,那小姐害羞的扭过头,欢喜的不能自已。 那才是世家小姐们见到他应有的态度。 而不是像江昭月一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课室大门再次被推开,一身白衣的江玉凝,带着淡淡的微笑,微移着莲步,走了进来。 她打扮的很是素雅,素净的装扮,柔美的脸蛋儿只上了一点淡淡的妆容,将她衬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平静来。 再次出现在人前,静谧美好,好像之前那些传言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江玉凝对台上的阿利克斯夫子微微点头,十分有礼貌的样子。 阿利克斯没见过她,看了一眼,继续讲课。 只暗道今日人真多,真热闹。 讲课讲得更起劲了。 倒是来听学的贵女们,时隔多日再次看见江玉凝,俱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双双眼睛中,满是戏谑讥讽。 “她还敢出现在人前?我要是她,早一根白绫自尽了。” “别看她一副柔弱模样,脸皮厚着呢。” “脸皮要不厚,也不能一直霸占人家侯府嫡女的位置那么多年啊。” “” 江玉凝努力平复着自己心绪。 缓缓走上台。 马上,她就会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众人见她走上台去了,都诧异的看着她。 “她要干什么?” “她怎么上去了,听学在下面听啊,她在发什么疯?” 江昭月也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终于啊,江玉凝忍不住了,不再躲在芙蓉阁了。 可惜了,日日承受煎熬的日子,江玉凝还没过多久呢。 她可是很喜欢,看着仇人担惊受怕的样子啊。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江玉凝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口蹩脚的西洋文。 “阿利克斯夫子,我的英文很好,我可以帮你一起讲课。” 江玉凝说完后,面带微笑看着阿利克斯,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用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遍的诱人神态。 这个课室里的人,都听了一个月的课了。 在江玉凝用那明显发音不准的西洋文,说出自己西洋文很好,能帮着阿利克斯夫子一起讲课时。 众人不约而同的眉头紧皱。 “她脑子没病?” “她的发音错的好离谱啊,她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西洋文说的很好的?” “这很难评” “” 江玉凝在台上,隐隐约约听见底下的声音,她微微皱眉。 肯定是这些人在胡说,娘亲都说了,她的英文水平能过四级,很厉害的。 阿利克斯有些尴尬的看看她,非常绅士礼貌的抬手示意她下去。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要听课请下去坐着。” 尽管阿利克斯已经说得很慢了。 江玉凝还是没有听懂。 只听懂美丽这个词。 以为阿利克斯在夸赞自己的绝美容颜。 当即用她自以为不错的西洋文,羞涩的问道:“阿利克斯公子,您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明白。” 阿利克斯大为震撼,她不是会说一些西洋文吗? 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听不懂? 在场的其他人都听懂了,阿利克斯夫子叫江玉凝下来坐着听呢。 “江大小姐那一脸娇羞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以为阿利克斯夫子在夸她?不会?不会?” 阿利克斯维持着绅士的风度,一个词一个词的把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这回江玉凝总算是听了个半懂,阿利克斯竟然是叫她下去。 江玉凝不甘心就这样灰头土脸的下去,她英文都能过四级,肯定可以当夫子的。 她组织着词句,再次用西洋文说道:“夫子,就让我试试,我一定可以的,有一个会英文又会东方语言的人帮你一起授课不好吗?” 她知道阿利克斯不会大雍朝语言,那授课肯定存在困难,而她可以帮阿利克斯解决这个问题。 沈令安本不想说什么的,毕竟他穿着女装。 但他也实在是听不下去江玉凝那别扭的西洋文了。 “江大小姐,请下去,阿利克斯这里有我在,还有小江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你的发音很奇怪,想学就下去好好听课。” 江玉凝这才瞧见一身女装的沈令安,首先从面容上,她可以看出这是个男子,其次这人怎么穿着女子服饰?她收到的消息上面没有这些啊。 真正将她打倒的,是沈令安最后那一句,说她的发音很奇怪 她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的英语能过四级的!” 这话一出,课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下来你!” “四级是什么东西?英语又是啥,是说西洋文吗?” “下来,别打扰阿利克斯夫子讲课,我西洋文说的都比你好!” 江玉凝受到了群嘲。 在一阵哄笑声中,她不甘心的说道:“我能用西洋文与阿利克斯夫子对话,你们能吗?” “好厉害啊,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一贵女起身,用发音标准的西洋文,与阿利克斯来了一段,你吃了吗?我吃了,你呢?之类的对话。 说完后,她冷哼一声,骄傲的坐下。 小小洋文,不在话下,她可是古老神秘的东方古国的聪慧少女。 江玉凝大为震撼,这才一个月,这些人就能说得这么好了? 她同娘亲学英文的时候,背了好多年的单词,这才一个月,他们怎么可能说得这么好? 江玉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这肯定是刚学的,我说的对话,是自由的对话,想说什么说什么,而非照着学来的念。” “我敢保证,在这里,甚至整个京都,除了我,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第146章 男子岂可擅闯 一辆简朴神秘的马车停在女子学院外。 “陛下,到了。”驾马的是个身量纤细的小太监,声音格外阴柔尖细。 周遭树叶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埋伏了不少暗卫。 帘子拉开,小太监扶着年迈的陛下下了马车,往女子学院走去。 “两位止步,此处乃是女子学院,男子岂能擅闯?”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两个仆妇找的很好,都长了一副凶悍的长相,突出的眼睛瞪着人,格外严肃。 “大胆,当今天子也是你们能拦的?还不滚开!”小太监面色一惊,用那尖利的声音斥责两人。 “就是陛下来了,也得守女子学院的规矩,凡是男子,皆不能进入女子学院!” 两个仆妇寸步不让,面上没有丝毫胆怯的神色。 陛下岂会来他们这个小小学院? 这些男人为了进女子学院,连这样的理由也想得出来。 想当初,这些男子百般指责女子学院中不应该出现男子。 如今,却是千方百计的要进去听学。 “嬷嬷,我进去听学!” 就在此时,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着一身女装,只对着那两仆妇招呼了一声,堂而皇之的进了女子学院。 两仆妇并未阻拦。 小太监问道:“为何不拦他?” “为何要拦他?”两仆妇皱眉道。 “他是男子啊,不是说男子不可擅闯女子学院吗?” “哪里有男子?方才进去的分明是个女子!” “他有胡子啊!”小太监语气激动。 “胡说,那分明就是女子,难不成还要我等脱衣查验?” “” 小太监说不过她们,脸色苍白的对着陛下低垂着头。 年迈的陛下一个手势,一道暗影出现,两个婆子被放倒在地。 小太监搀扶着陛下,缓步走了进去。 陛下停在窗边,默默瞧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情景。 瞥见女装的西洋夫子,沈令安,以及一些世家公子,陛下微微皱眉,心思微动。 小太监也默默瞧见了这一幕。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还是给他的眼睛造成不小的冲击。 那些人,可都是大雍朝身份贵重的世家公子,在这里却 也不知江二小姐请那两个婆子守在门口,目的究竟为何,倒像是,存了心思戏耍这些世家公子似的。 课室内。 江玉凝刚刚放出豪言壮语,说京都所有人的西洋文说的都不如她。 着实令所有人都又震撼了一把。 “据我所知,江大小姐一节西洋文课都没来听过,那一口极其不标准的西洋文,莫不是让丫头转教的?” “江大小姐哪里来的自信,敢大言不惭的说在座所有人都不如你?” 江昭月起身,神色淡然的看向江玉凝。 江玉凝被江昭月注视着,江昭月表现的越淡然,她心里就越紧张。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明白,江昭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是江昭月一步步将她害到如今声名狼藉的地步。 只恨那火器不能立马造出来,太子不能立马成事。 不然,她怎么会怕江昭月? 她迎着江昭月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害怕的说道:“二妹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二妹妹也知道,我是京都第一才女,会点西洋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江玉凝不说,众人都快忘了,江玉凝是曾经有着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贵女。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时至今日,林诗瑶才是名副其实的京都第一才女。 她都过气好久了,现在还敢说自己是京都第一才女,众人一阵鄙夷。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真正的第一才女还在这里呢。 “诗瑶姐姐,她抢你名头,要不你去跟她比比?看谁能与阿利克斯夫子交流自如?”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道。 林诗瑶并不畏惧,但是,没必要。 同江玉凝那样恶毒的人比试,她嫌脏,她根本不想沾上一点。 江玉凝自信满满的看向林诗瑶:“林姐姐难道不敢与我比试?是怕输的太惨烈吗?” 林诗瑶紧紧皱眉,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是? 江玉凝想出风头,怎么总想拿她当垫脚石? 她们上辈子有仇是? “我只是好奇,江大小姐为何非要与我比个高低,就那么不自信?” 林诗瑶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看着并未将江玉凝放在眼中。 江玉凝被林诗瑶这话噎了一下,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只要她赢了林诗瑶这个京都第一才女,一会儿再与太子互动一番,定能逆风翻盘,让这些人不敢小觑她。 等太子成事,还不知道要多久,她等不及了。 “既然林姐姐不敢,那就算了。”江玉凝笑着摇摇头,一副嘲弄的神情:“没想到京都第一才女,连说话都不敢比。” 林诗瑶看不得她这副作态,说点话能气死人,大不了上就是了,还怕她? 江昭月一把按住林诗瑶的肩膀,让她坐下,给了她一个我有办法的眼神。 林诗瑶见江昭月有主意,就什么都不担心了,安心坐下。 江昭月眼中映衬着手腕镯子的银光,抬眸道。 “与你比,我看倒也不比我们大才女出手,这样,我也不欺负你,就让小不点与你比比。” “小不点?”江玉凝听不懂了。 “江大小姐。”一个跟桌案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儿走上台,正是江施。 江施摇晃着小小的身子站在江昭月对面。 “我与你比。”小孩儿拍着胸口道。 江玉凝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笑了。 “好啊,小妹妹,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你也是。”江施怜悯的看她一眼,小姐让她出场,绝对是放大招。 对方这么大的大人了,输了哭鼻子可是会很丢脸的。 江施先开始了话题,一出口便是一口流利顺畅的西洋文。 阿利克斯神色欢喜,同样用流畅丝滑的西洋文回答江施。 江玉凝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聊的十分投入的模样,完全插不上嘴。 她甚至都没听清两人说的什么单词,更别说领略其中的意思了。 于是,众人便瞧见。 叫嚣着自己西洋文天下第一的江玉凝,一个人神色尴尬的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完全插不上嘴的模样呢。 “” 江玉凝咬了咬唇,神色越来越焦急,她决定从自己开始话题,大声说道:“what are you fro?!” 第147章 我爱慕夫子好久了 江玉凝这句话说的十分生硬,不合时宜,发音也极其的不标准。 江施与阿利克斯停顿了一下。 看她一眼。 扭头。 欢笑着继续交谈。 完全把江玉凝的话当空气。 江玉凝更尴尬了,铁青着脸,一动都不敢动。 台下众人也都替她尴尬,唇角止不住的抽搐。 不过很快,大家就都沉浸在了江施与阿利克斯夫子丝滑的对话中。 窗外,陛下低语道:“这么个女人,也敢撺掇朕的太子造反。” 小太监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朝之人,是该有一些人懂西洋文。” “走。” 陛下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转身往外走去,没人知道他来过。 课室里。 小江施与阿利克斯交流结束后,回到自己位置乖乖坐好。 江玉凝全程只说了一句洋文,还让所有人给鄙视了。 阿利克斯本想跟她说让她下去的,不听就出去,可想着他说了她也听不懂,便与沈令安说了。 沈令安毫不客气的让江玉凝下去。 “江大小姐,现在可以下去了?你已经耽误这节课许久。” 江玉凝还不死心,抬手指向江施。 “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与西洋人交谈自如?我不信,你们肯定是作弊了!” 江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我没有作弊哦。” 江昭月微微一笑:“在场所有人都能证明,小江施没有作弊。” 江施并没有说什么多高深的词汇。 用的都是这一个月来大家都学过的词汇。 方才他们的对话,认真听过课的人都能听懂。 众人听见江玉凝说小江施作弊,都快气笑了。 “你没毛病?又不是什么特别难懂的句子,全程我都听懂了,江大小姐该不会一句都没听懂?” “我也听懂了,很简单呢,江大小姐怎么说人家作弊,难道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可是方才江大小姐不是说,整个京都没人西洋文比她更好吗?这么快就打脸了?” 江玉凝脸色惨白,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连个小孩儿说的都比她好? 难道娘亲是在哄她,其实她的英文根本就没有那么好? “江大小姐,请下去,不听,就请出去。”沈令安神色严肃的赶人。 江玉凝脸色难看的走下台。 抬头。 望着太子。 朝他走过去。 “殿下,凝儿可以坐你身旁吗?”江玉凝柔声问道。 太子微微点头。 “方才的事,不必在意,西洋文而已,将来孤会让普天之下都说我大雍朝语言。” 太子余光瞥着江昭月,言语温和的安慰着江玉凝。 他是风光霁月的太子,他不信江昭月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他不信江昭月见他对别的女人好,不会为他吃醋。 江玉凝瞥了一眼一脸嫉妒不屑的看着她的众位贵女,勾着唇角,得意地在太子身旁坐下。 “凝儿谢太子殿下,凝儿来了这女子学院,方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太子殿下可要多教教凝儿。” 江昭月认真的听着课,时不时与晋王用洋文来上两句对话,压根儿没有给太子一个眼神儿。 太子脸色沉了下去,径直起身离开。 “殿下,殿下,等等凝儿” 江玉凝追在太子身后,也一同离开了。 贵女们或是嫉妒或是不屑的看着他们离去。 “狐媚子,就会勾引太子殿下!” “一个庶女而已,一辈子都做不了太子妃,待太子娶了太子妃,有她好果子吃。” “” 一日后,当今陛下传来一道口谕。 女子学院门口,江昭月携学院一众人等跪着接旨。 传口谕的小太监道:“凡有心到女子学院学习之人,寻常装束即可,学院乃清净之地,无分男女,亦不得以女子清誉妄言” “臣女谨遵陛下口谕。”江昭月应道。 这日之后,沈令安以及一众世家公子都不用女装了,江玖也换上了更适合自己的男装。 阿利克斯也换上了大雍朝男子装束。 沈令安让他换回自己原来的燕尾服时,他还不肯,说就喜欢大雍朝的服饰。 沈令安无奈,只好去绫罗坊男式成衣铺子买了几身男装。 男子们换回男装后,着实让一众贵女们看傻了眼。 从前竟没看出来,这课室里竟有着数量不少的男子。 她们从小深受规矩礼仪的教导,万万想不到这些公子们竟会着女装,实在是,有失体统 燕云侯府嫡次女,才十四岁的庄弯弯,瞪着可爱的圆溜溜的眼睛,惊讶的看着一身男子装扮的同桌卫霖。 他们互称了一个月的姐姐妹妹,结果他是位公子? “姐姐,你、你、你是男子?”庄弯弯惊的久久合不上嘴。 卫霖面颊微红。 他也不过刚过十五岁生辰。 面对庄弯弯惊奇的目光,少年有些羞涩。 “日后,我们互称兄妹也可以” “”庄弯弯听着他明显属于男子的声音,身子好像冻住了,僵硬了,原来他连声音都是装的。 她回想着一个月来卫霖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原来他连声音都是装的 “我们不熟。”庄弯弯一脸惊恐,赶紧换了个位置。 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不少,最后贵女们抱团坐在了一块儿,羞红着脸,互吐苦水。 公子们也都十分尴尬,面面相觑。 “太好了,终于能做回真男人了,之前我都不敢说话。” “卫霖,你之前装得挺像啊,我们都没看出来你也是男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心仪多日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为跟自己一样的男子。 那酸爽炸裂的滋味,别提了。 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然而,更让众人炸裂的,还在后面。 随着几声锣鼓响起,正式上课了。 众人聚精会神的瞧着门口,他们最喜欢的阿利克斯夫子即将出现。 “真好啊,终于能以男子的身份与阿利克斯夫子相见。” “阿利克斯夫子经常让我起来回答问题,她最喜欢的学生一定是我。” “夫子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 “我爱慕夫子好久了” 第14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课室里,除了知道内情的人。 其他人一直都认为阿利克斯夫子是一位女夫子。 难免有人心生爱慕,更有甚者,就是因为阿利克斯而来。 公子们都一脸期待的等着阿利克斯夫子出现,今日打扮得更是格外阳刚,个个都想在阿利克斯面前表现,博得美人芳心。 江昭月听着隐约传入耳中的言语,唇边邪恶的笑容越来越大。 “那你们,可要失望了哟” 江昭月饶有趣味的呢喃着,她目光扫过这些世家公子们。 这些少年人,无不是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幼稚的想要在阿利克斯面前展现自己男子气概的一面。 晋王瞥见江昭月的恶趣味,唇角抽搐了一下。 先从门口进来的,是换回男装的沈令安。 公子们倒是没有多惊讶,沈令安那儒雅的大叔模样,一看就是男子,他们早就知道了。 贵女们瞧见俊逸儒雅的沈令安,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着,脸颊渐红渐烫。 “先前还不觉得,沈夫子换回男装后,竟是如此的勾人。” “好儒雅的叔叔,该死的我的心,不可以,这该死的背德感” “沈夫子要是再年轻十岁我就嫁给他!” “你想得美!” “” 沈夫子一露面,贵女们瞬间觉得课室里那些公子们都不香了,没有一个能跟沈夫子比的。 沈夫子与她们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同,简直就是她们理想中的另一半,如果他能年轻个十来岁的话。 沈夫子就输在年纪大。 江昭月见这些贵女们对着自己舅舅流口水的模样。 看来她们是真的饿了。 她们要知道沈夫子是她舅舅,肯定什么都不敢想了。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 而这些贵女,出自官宦之家,是士族。 不过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悸动,对于这些未经世事的少女而言,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好事情。 她并未打破她们的幻想。 庄弯弯双手支着下巴,盯着台上的沈夫子,两眼直冒星星。 其他贵女们,与庄弯弯也没有两样。 公子们十分不屑贵女们对着沈夫子犯花痴的模样。 “沈夫子有什么好的,阿利克斯才是真正的美人,年轻,漂亮,博学,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 “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也仅此一人” 在公子们期待的目光下,阿利克斯推门进来。 阿利克斯穿着绫罗坊的男装。 白色长衫,黑红色腰带,金发一半披散,一半用黑色系带高束。 阿利克斯还是十多岁的少年,长相雌雄莫辨。 女装时美的像女子。 男装时,俊的像男子。 他一身男子打扮亮相。 期待已久的公子们惊讶万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人双手死死揪住了自己半披的头发,目眦欲裂。 “不!!!” 随着此人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课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公子们满脸绝望心碎。 有的可劲儿揪着自己头发,有的一下下地捶着胸口,有人死鱼一样瘫坐一动不动 “不,我不信,我的阿利克斯,我的阿利克斯怎么会是男子?” “我的心好痛,我第一次爱慕一个人” “原来心碎是这样的感觉。” “” 相较于公子们的痛心难过,贵女们喜不胜收! 她们悸动的握紧了彼此的手,好用力好用力,都掐出红痕来了。 一个个都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台上俊美至极的少年夫子。 “阿利克斯夫子竟是一位绝美的少年” “天啊,我好爱,我的心在砰砰乱跳,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心是真的在跳!” “好俊俏的小郎君,他已经完全取代了沈夫子在我心里的位置!” 贵女们初次知道,何为怦然心动。 在公子们的心碎绝望中,小姐们的美好憧憬中,阿利克斯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少年长身玉立的站在台上,自信昂扬的说着话,这场景足够她们品味许久。 沈夫子出声翻译道:“今日的课题是,思念与爱情。” 贵女们俱都激动起来。 “这样风光霁月的两位夫子,一个儒雅,一个俊俏绝美,竟要跟我们讲思念爱情!” “该死的,我的心,我不能看沈夫子,我控制不住,这该死的禁忌感是怎么回事” “” 沈夫子站在台上,浑身都是岁月打磨出来的沉稳。 他并不显老态,面上不续胡须,与其他三十多岁的人截然不同。 让人一看,止不住的心中悸动。 他步子轻移,不疾不徐,双手背在身后,念着诗经《蒹葭》。 “蒹葭苍,白露为” “所谓伊人,在一方。” “” 沈夫子的声音也是岁月历练下来的沉稳。 贵女们痴迷的听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念着诗经的沈夫子,沉醉在这片刻的美好之中。 好似真的进入了蒹葭所描述的场景之中。 水面弥漫着白霜,伊人若隐若现,微凉的气息带来前所未有的平静 少女时候这样纯粹美好的憧憬激动,在多年以后,历经世事之后,回想起来,仍会不可控制的感到悸动。 就连公子们,也都沉浸在了其中。 当撩开面纱,瞧见那伊人突然变成个男子时,他们也猛然惊醒。 到阿利克斯用西洋文讲解时,贵女们瞬间移情别恋,痴迷的望着拥有绝美面容的阿利克斯。 直到离开学院时,她们人都是迷糊的,不理智的,完全沉浸在了今日的纯粹悸动之中。 陛下要于三日后,在皇宫举办宫宴,为西洋小王子接风的旨意来到各臣子勋贵府中。 在女子学院听过学的,都能猜出这位西洋小王子,就是她们的阿利克斯夫子。 课室里,贵女们议论纷纷。 “夫子竟是一位王子,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竟甘愿来女子学院做夫子,还穿了一个多月的女装” “夫子大义,胸有丘壑。” “对了,还有件事,关于沈夫子的,你们都听说了没?” 第149章 劈了 “沈夫子我也好喜欢的,也是有大义的人才呢,我悄悄问过阿利克斯夫子,沈夫子并无家世” “我不是说这个,沈夫子跟江二小姐的关系,你们真的都不知道吗?” “什么?江二勾搭上晋王还不够,连沈夫子也要染指?不行,沈夫子是我们大家的!”有人大惊。 “不是,不是这个,我无意间听见,江二称呼沈夫子为舅舅。” “舅、舅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长宁侯夫人就姓沈” “” 霎那间,贵女们面色都有些皲裂。 她们一心憧憬了那么久的沈夫子,竟然是江二的亲舅舅? 一时之间,众人都难以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她们对沈夫子和阿利克斯夫子的那些豪言壮语,并未多做掩饰,江昭月绝对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江昭月看着他们对她舅舅一片痴心,心里作何感想。 林诗瑶肯定知道这件事。 “林夫子怎么都不提醒提醒我们,看我们出丑很好玩吗?” “林夫子你们还不知道,跟江昭月一伙的,哪能帮着我们。” “我就知道我的禁忌感不是空穴来风” “” 自从贵女们知道沈令安的身份后,收敛了许多。 沈令安也感觉周遭安静了许多。 在他面前摔倒的人明显少了,可总觉得贵女们看他的眼神多少都带着些幽怨。 长宁侯府。 府中来了两个美人,是长宁侯看她们自卖自身,甚是可怜,买回来的。 长宁侯给她们取了名字,一个叫妙怜,一个叫妙娥。 进府已是半月有余。 妙怜热情似火,妙娥清冷如冰,长宁侯半月来几乎都流连在这二人房中,给了她们姨娘的身份。 苏姨娘逛到园子里,满脸隐忍的看着园子里有说有笑的两位姨娘。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 苏姨娘心有不甘,明明不久前,长宁侯还说着深爱她,非她不可,只爱她一人,口口声声说着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才多久,就带回两个美人,夜夜流连。 说什么看她们可怜,分明是见色起意。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长宁侯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人,色心与这世间别的男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当晚,苏姨娘穿上了年少时最爱穿的一件衣裳。 成功让长宁侯想起昔日爱的难舍难分的情谊,留宿在春绿院。 “妾身容颜不再,侯爷终究是变心了。”一番云雨后,苏姨娘期期艾艾的叹息。 “我对她们都不是真爱,只有你才是本侯最爱的女人,本侯虽与她们有肌肤之亲,却未交付真心,本侯的真心,早就交给你了。”长宁侯轻声哄道。 “侯爷就会骗妾身。”苏姨娘低垂下眼睫,掩饰眸中冷色。 第二日,苏姨娘与怜姨娘吵了起来。 “侯爷昨晚是不是去你那儿了?你一个没有子嗣的老女人,凭什么霸着侯爷?” 怜姨娘对着苏姨娘,满脸的愤怒与不屑。 苏姨娘轻轻揉着腰,怜姨娘越生气,她心情就越好,敢跟她抢男人,就要付出代价。 “怜姨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与侯爷甚是恩爱,侯爷正值壮年,这子嗣,总会有的。” “你小小年纪,岂会懂侯爷的心?我与侯爷年纪相仿,侯爷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敞开心扉。” “侯爷只是一时之间被你的美色迷昏了头脑,过不了多久,你也就失宠了,下场嘛,也不过就是发卖” 怜姨娘怒极,抬手一巴掌打上去。 “贱人!” “想打我?你还嫩了点!”苏姨娘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推出去。 怜姨娘差点摔倒,幸而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不要太嚣张”怜姨娘阴沉沉的盯着苏姨娘。 “苏姨娘,苏姨娘!” 苏姨娘听见有人喊她,转身看去。 一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苏姨娘,快去前厅接旨,陛下口谕!” “什么?” 苏姨娘惊了,陛下怎会给她下口谕,她就是个小小姨娘啊,难道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被发现了? 想到先前陛下下口谕训斥江玉凝,苏姨娘一路上脸色都是苍白的。 前厅,苏姨娘对着小太监跪下。 小太监说完后,苏姨娘欣喜不已。 “妾身谨遵陛下口谕!” 说完还示意小丫鬟塞了一个荷包给小太监:“麻烦公公跑一趟。” 陛下口谕说,她和江玉凝会说西洋文,让她和江玉凝也一起进宫参加宫宴。 原本按照规制,只有侯夫人和嫡出子女才能进宫。 她作为妾室,和江玉凝是没有机会进宫参加宫宴的。 可陛下,却下了口谕,传她们进宫,这是多大的荣光啊,她难掩激动。 长宁侯听说这事后,当晚又去了春绿院。 “云妗和凝儿才名远播,连陛下都知道你们西洋文说得好,特准你们参加宫宴。” “多亏侯爷慧眼识珠,要不是侯爷,妾身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呢。” 苏姨娘得意极了。 “侯爷往后少去别人那里,我可是会吃醋的” “好,本侯哪儿都不去,就宠你一个。” 揽月阁。 “见过二小姐。” 妙怜与妙娥两位姨娘,诚惶诚恐的跪在江昭月面前。 她们都是银蝶找来的。 她们都是罪臣家被发卖的九族之内的家眷。 本也与主家关系不是很好,株连九族,获罪发卖却有她们。 一腔冤屈无处诉,还被卖到烟花之地,染上了恶疾。 此前她们本以为自己唯有等死一条路。 却见到了银蝶,说能治好她们的恶疾,还能给她们办新的身份。 “事情办得很好。”江昭月抬眸看向二人。 “那二小姐答应我们的事” 两人眼带希冀的望着这位容颜冷艳的二小姐,蛇蝎美人一词方在她们眼前具象化来。 她们委实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她要那样对自己的亲爹。 江昭月对银蝶微微颔首。 银蝶拿出两粒泛着冷光的白色丹药给他们。 “贺神医研制多年的丹药,服下,你们的恶疾,便可解了。” 两人激动地服下丹药,瞬间,一股清凉传过全身。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宫宴当晚。 侯府门口,江玉凝的马车竟排到了江昭月的马车前面,江昭月十分不爽。 “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江昭月冰冷的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江玉凝身上。 “庶女,就该守庶女的本分,怎么总想着暗暗压过嫡女一头?” 江昭月猛地拔出侯府门口守卫的长剑。 扔给银蝶。 嫩葱般细嫩的食指指向江玉凝的马车。 轻描淡写的说道:“劈了。” 第150章 宫宴 “江昭月,你敢!” 江玉凝瞪大了眼睛,江昭月她怎么敢? “是陛下亲自下口谕,让我去参加宫宴的,你不能破坏我的马车,你就不怕陛下降罪?” 江玉凝接到陛下口谕那日,别提多开心了。 陛下先前还训斥她,而今却下口谕说她会西洋文,邀她出席宫宴,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她也是动了点小心思,以为江昭月肯定不会计较这点小事,才将马车排到江昭月前面的。 明明江昭月都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要与她计较? 她没等到江昭月的回答。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 银蝶一剑下去,她那辆马车,散开了,散开了 坏成那样,根本没法坐人。 府中就预备了这么几辆马车,还有一辆是长宁侯的,她总不可能去把那辆拉来坐。 江玉凝朝前面侯夫人的马车跑去。 “母亲,母亲,我与您一起坐。” 她才跑出两步,前面的马车箭矢一般冲了出去,她不由顿住了。 她们肯定是故意的,侯夫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久久不揭穿,肯定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从前还跟她装一装,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后面,江昭月的马车也出发了。 银蝶从窗户探出头来,一脸的邪笑。 “大小姐还不启程?陛下亲自下口谕让你去,你若没到,便是欺君之罪。” 江玉凝猛地瞪大了眼睛,欺君之罪 “凝儿,我出来迟了,咱们快走,宫宴快开始了,别迟到了。” 苏姨娘急匆匆从府中出来,她也是好一通打扮,用了许多脂粉遮掩脸上老态。 瞧见碎裂散开的马车,苏姨娘又惊又怒。 “马车怎么回事?晚了可是欺君之罪!” “是,是江昭月的丫鬟劈碎的,苏姨娘,我们怎么办啊?”江玉凝快急死了。 “别慌,我去把你父亲那辆马车拿来用用。” “嗯,姨娘,你快些”江玉凝快哭出来了,长宁侯先前已经独自骑马进宫了,也不知娘亲拿不拿得到马车。 紧赶慢赶的,两人总算赶在宫宴开始前到了。 那头上的汗将妆容都破坏了,帕子一擦,便露出本来面貌来。 宫宴摆在御花园,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以及勋贵之家,都携了妻儿前来。 勋贵之家的位置比较靠前,长宁侯府的位置也比较靠前,江昭月安静坐着。 江玉凝赶到后,发现她和苏姨娘的位置在最末,并没有与长宁侯府的位置在一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都传口谕召她们入宫参加宫宴了吗? 为什么将他们的位置排在最末? “咦?这不是江大小姐吗?”燕云侯府嫡次女庄弯弯瞧见了江玉凝,惊讶的看着她。 “江大小姐怎么来了?不是只有嫡出子女才能随同参加宫宴吗?” 刑部尚书嫡女郑雪眉目露讥讽。 现在的江玉凝,早就不是从前的侯府嫡女,再巴结太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见太子将她纳入府。 “江大小姐身边那位,是她姨娘?” 有人瞧见了苏姨娘,见苏姨娘与江玉凝有些像,还误以为苏姨娘就是江玉凝的亲娘。 “不能?我没记错的话,江大小姐的生娘是乔姨娘,这位是谁?” “但她跟江大小姐看着真的好像,那弱柳扶风的娇娇气质,一样一样的。” 江玉凝只觉得自己与苏姨娘,像杂技团的猴儿似的被围观,被肆意品评,极其丢脸。 听见她们说她与苏姨娘像,立刻侧过了脸。 “是陛下口谕召我入宫,这位是苏姨娘,也是陛下口谕召入宫的。”江玉凝解释着。 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苏姨娘,但都听过关于她的传言。 “苏姨娘?就是前段时间自请入侯府为妾的那位苏姨娘?” “倒也是奇了,今日见到真人了,果真有几分姿色。” 贵女们瞧她们的目光更激动了。 苏姨娘脸色难看的笑着,这些人个个身份都比她尊贵,她一个贱妾,连为自己说句话都不能。 她再次后悔自己冲动进侯府的行为,若是再等等,就能发现那是个陷阱,等着她自己往里边跳的陷阱。 可惜,悔之晚矣。 眼下被人这样瞧着,她强忍着抗拒厌恶不适。 若她前世背一背火药的配方就好了,也不会这样被动,太子研制出火器,凝儿得势,她也不必再委屈求全做一个贱妾。 贵女们看过江玉凝和苏姨娘后,往里面去寻自己的位置去了。 “你们说,江玉凝该不会是那苏姨娘的女儿?” “苏姨娘年纪那么大,长宁侯还愿意收她为姨娘,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我看她们长得挺像的。” 庄弯弯说着看向了对面的江昭月和长宁侯夫人。 不禁咋舌。 “如果她们真是亲母女,那之前苏姨娘岂不是外室?要是真的,江二姐姐也太可怜了。” “还别说,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要不要提醒提醒江二?江二那学院办的还挺不错的” 各府夫人们闻言,也都多看了江玉凝和苏姨娘两眼。 别说,还真挺像的。 一时间对着长宁侯夫人与江昭月,都露出怜悯的目光。 “这也太可怜了,苏姨娘进府那么久,难道她们真没看出来?”林夫人同女儿小声说着。 林诗瑶目光微闪:“许是,早就知道了,妾,终身都只能是妾。” “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让那女人进府”林夫人话语顿住,忽的头皮发麻。 那女人隐藏了那么多年,所求定然不是一个贱妾姨娘那样简单。 如何会求着入府为贱妾? 其中,定然少不了侯夫人和江二的手笔。 在他们大雍朝,嫡庶分明,一日为妾,便是终身为妾。 苏姨娘算计了多年,这辈子都跳不起来了,不过是掌心的蚂蚁,任由拿捏。 长宁侯夫人,这回竟如此能隐忍,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陛下驾到!” 太监高声唱喝。 御花园中跪倒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坐定后,缓缓开口。 “都平身。” “谢陛下。”众人起身坐好。 西洋王子的席位就在陛下下首,万众瞩目之下,阿利克斯王子一身西洋装束,姗姗来迟。 阿利克斯站在陛下面前,微笑着。 用西洋文向陛下问安。 陛下自是听不懂阿利克斯所言,他的目光向前,落在江玉凝身上。 “你,上前来。” 第151章 那她呢?她是谁? 所有人都顺着陛下的目光看了过去。 是江玉凝。 江玉凝被陛下那一眼,看得双腿发软,心神慌乱。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步步走上前去,站在阿利克斯身旁,陛下面前。 跪下道:“陛下,臣女江玉凝,见过陛下。” “你的西洋文如何?”陛下问道。 “臣女的西洋文很好。”江玉凝心念千转后,说出了很好二字。 “朕问你,方才王子对朕说了什么?” 陛下淡淡瞥了一眼太子,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又朝江玉凝问道。 “啊?” 江玉凝愣了一下,她哪里会注意阿利克斯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陛下身上,是陛下召她参加宫宴的。 见陛下盯着自己,江玉凝辩解道:“臣女方才在后面,没有听见王子所言,王子您能再说一遍吗?” 江玉凝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默一会儿后,众人小声嘀咕起来。 “她竟然让王子再说一遍?她一个庶女,哪里来的那么大脸面?” “王子凭什么为她再说一遍?她自己不认真听,也真是好意思。” “怎么可能坐后面听不见,我听得清清楚楚。” 江玉凝十分尴尬,她组织着西洋文,对阿利克斯说道:“王子,您能再说一遍吗?” 她这话虽是用西洋文说的,发音也极其不标准,但在座去女子学院听过学的,都听明白她说什么了。 “以为用西洋文说我们就听不懂了?” “她那发音,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难听死了。” 阿利克斯极为绅士。 听懂之后,面带微笑,看着江玉凝,弯腰鞠躬。 用西洋文重复了一遍方才向大雍朝皇帝陛下问安的话。 “尊敬的雍朝皇帝陛下,晚上好,感谢您的款待。” 江玉凝全神贯注的听着阿利克斯口中的一个个单词,可惜只听懂了几个词。 她思索着呢喃着,要如何翻译这句话。 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寂静可怖的氛围! 连大臣们的都惊呆了,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西洋王子在向那个庶女,行方才给陛下行过的礼 懂洋文的小姐公子们更是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阿利克斯王子竟然对着江玉凝称呼皇帝陛下! “臣等惶恐!” 在陛下发怒前,在场所有人全都对着陛下跪下,头深深伏在地上。 江玉凝听到震耳欲聋的‘臣等惶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腿一软,膝盖砰的一声磕在地上,身子也匍匐下去。 “陛下饶命,臣女无状,陛下饶命啊,臣女不是有心的,阿利克斯王子说,说,陛下晚上好!” 纯金龙椅上,年迈的陛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没有一言,仅仅是高坐着,足以令人恐惧到极点。 阿利克斯还不懂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跪下了,他一脸茫然的扫视着这情景,漂亮的湛蓝眸子中满是疑惑。 空气沉寂许久。 陛下苍老却不失精明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王子不懂中原礼仪,情有可原,朕不怪罪,都起来。” “谢陛下。” 群臣战战兢兢的起身。 江玉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来。 陛下说不怪罪王子,可没有说不怪罪她啊。 她缓缓抬起头,朝陛下看去。 陛下却指了指江昭月。 “你,来为朕翻译。” “是,陛下。” 江昭月起身应下,在雍朝,皇帝陛下是最大的,手握生杀大权,她除了应下,也不能如何。 她浑身上下都是泰然自若的气息。 没有慌乱,亦没有骄傲。 “陛下,阿利克斯王子说,尊敬的皇帝陛下,晚上好,感谢您的热情款待。” “嗯,你很好,坐。”陛下挥了挥手。 “谢陛下。”江昭月淡定坐下。 侯夫人见江昭月如此给她长脸,止不住的自豪,连背脊都比往日直了些。 长宁侯见陛下夸奖了江昭月,江玉凝却是丑态百出,还差点连累他,忽然觉得宠爱了十几年的江玉凝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宠爱的地方。 还有苏氏,说什么凝儿的西洋文是她亲手教的,肯定没问题。 连一句最简单的问候都翻译不出来,这叫肯定没问题? 这母女俩嘴里,没一句实话。 “月儿,你给长宁侯府长脸了,父亲会记得你的付出,回府后,父亲定会嘉奖你。” 长宁侯清咳两声,觉得可以适当给江昭月一些夸奖,这个女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江昭月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没毛病?” 侯夫人暗暗白了长宁侯一眼。 她深知,月儿永远也不会认这个父亲。 她们所经历的那些苦难,都是在长宁侯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这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一个贱妾姨娘磋磨了十几年。 还让她,与自己骨肉相连的亲生女儿,分离了十几年,满心欢喜的替仇人养女儿,为了仇人的女儿,伤了自己亲女儿的心。 她心中有多后悔曾经为了江玉凝伤害了月儿,就有多恨长宁侯。 “月儿不需要你的嘉奖,你的嘉奖,还是留给你的宝贝女儿江玉凝!” “夫人,月儿也是我的女儿。” 长宁侯深深皱眉,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昭月和夫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恶劣,他是一家之主,是长宁侯啊。 侯夫人扭头与长宁侯对视着,眸中深藏着恨意。 “你有把月儿当你的女儿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如何不把月儿当我的女儿了?不是我,不是侯府,她能长这么大?能作为侯府嫡女坐在这个位置参加陛下举行的宫宴?” 侯夫人暗暗指向江玉凝。 “那她呢?她是谁?请侯爷认认真真回答我,她是谁?她究竟是谁的女儿!” 长宁侯顺着侯夫人的目光看去。 江玉凝 “凝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和月儿是一样的。”长宁侯目光闪了闪,说这话时,明显的底气不足。 侯夫人看着长宁侯,含泪苦笑。 “一样的?你竟然说她们是一样的?” “一个是嫡女,一个是” 第152章 狗咬狗 “够了!这是宫宴,不是你吵架的地方。”长宁侯低吼一声,打断了侯夫人的话,很怕她说出真相,他还没准备好让真相揭开。 “侯爷在心虚什么?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出来?”侯夫人暗暗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长宁侯不再听,扭头喝酒。 江昭月自是将二人所言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要准备撕破脸皮了啊。 很好。 宫宴起,丝竹响,舞姬轻舞着,长袖翻飞。 所有人都吃着宫宴。 只有江玉凝仍旧跪伏着,陛下没有叫她起来,她不敢起来,万一惹怒了陛下,是杀头的大罪。 太子本想为江玉凝求情的,怎么说也是他的门下。 他若为她求情,她定会更卖力的为他做事。 江贵妃让宫女过来制止了他。 “殿下,江大小姐可有半分真本事?她得罪的是陛下,殿下要想清楚,莫要再惹了陛下生气。” 太子镇定下来。 想起从前的一桩桩一件件。 他以为的天降良缘,其实是江玉凝的算计,真正救他的人是江昭月。 江玉凝抢了江昭月的功劳,还多次在他面前诋毁江昭月,让他对江昭月心生厌恶,口出恶言。 瘟疫方子的事,也是江玉凝出的馊主意,让他错失了立功的机会。 还有那火器,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玉凝又说自己会洋文,可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翻译不出来。 他止不住的怀疑,江玉凝的洋文水平根本不足以为他出海购买火器 想清楚这些,太子给江玉凝求情的想法熄灭了。 是死是活,且看她的造化。 太子想到方才听到的贵女们的议论,说江玉凝与苏姨娘很像,有可能是苏姨娘的女儿,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道江玉凝连身份都是骗他的? 先是侯府嫡女,又变成了侯府庶女,这下不会又成了什么外室生的私生女了? 到宫宴结束,江玉凝的膝盖都跪肿了。 好在陛下并没有说要处置她,在陛下离开后,江玉凝才被苏姨娘从地上扶起来。 “凝儿?怎么样?你受罪了。” 苏姨娘心疼的给江玉凝揉着腿。 她万分疑惑,陛下让她们来宫宴,明明应该是欣赏她们的语言才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玉凝被陛下拎上去跪着,而她,全程陛下没有提过她一句。 她总觉得陛下让她们来宫宴,另有深意。 究竟是什么深意,她却想不明白。 然而,这时的苏姨娘和江玉凝还不知道,他们的灭顶之灾不在陛下,在于侯夫人。 江昭月等这狗咬狗的一日,已经等了太久。 终于等到了呢。 侯夫人如何不算是狗呢? 要是如上一世一样,被算计到的人是她江昭月,名声尽失的人是她江昭月,侯夫人根本就不会怀疑江玉凝的身份,也不会查到江玉凝的身世。 她能平安活到今日,靠的是她自己,侯夫人没有帮过她一点。 现在,她也不需要了。 苏姨娘和江玉凝一回侯府,刚进门,就被粗暴地押到了侯府祠堂。 侯府祠堂点着诸多蜡烛,灯火明灭着,主子们的脸色在灯火的阴影中看不清晰。 在场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 苏姨娘和江玉凝被捆着手脚,扔在祠堂中,扔在侯夫人脚下。 长宁侯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 江昭月也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戏,看着这一家子狗咬狗。 苏姨娘不知道侯夫人这是来的哪一出,怎么突然将她们绑了,眼皮跳个不停,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夫人,妾身犯了何事?去宫宴,妾身也是奉陛下的口谕去的,不算坏了规矩?” 江玉凝膝盖疼的厉害,才跪了回来呢。 她哀求道:“父亲,母亲,女儿错了,女儿不该说大话,不该得罪了陛下。” 长宁侯不忍心看,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左右不过是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知道也就知道了。 夫人再生气,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 侯夫人细细打量着二人。 “江玉凝,我是真没想到啊,你竟是这个女人生的。” 江玉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侯夫人的话在她脑中响了十遍后,她总算接受了现实。 侯夫人这是准备跟她们算账了。 江玉凝对着侯夫人不断哀求。 “母亲,母亲,我只把您当我的母亲啊,我是您一手养大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被调换身份的时候我只是个小婴儿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她现在名声尽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侯府庶女的身份,她还想凭着这个身份给太子做妾。 如果曝出她是外室生的私生女,她就彻底与太子无缘了啊。 苏姨娘神色惨白,脸上是绝望的神色。 “我还以为侯夫人要继续当作不知道呢,当初最先遇见侯爷的人是我,我们两情相悦,是你横插一脚,你才是那个第三者!” 陈嬷嬷怒道:“笑话,休得妄言,我们夫人是侯爷八抬大轿娶回府的正妻,是正儿八经的嫡妻,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们夫人是第三者!”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我与侯爷之间是爱情,你们懂什么?”苏姨娘梗着脖子,说得好像自己很委屈一样,“是你,让侯爷对我变了心,一个一个的美人往侯爷跟前送。” 侯夫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你说你们是两情相悦?” “是。”苏姨娘仰头,得意的笑了。 侯夫人声音哽咽。 “那你怎么不让侯爷娶你?” “侯爷,你们那么好,为何还要委屈自己求娶我?” “明明是你们强行将我拉入局,到头来,还要说是我横插一脚,说委屈的是你们。” “你们好卑鄙啊,明明,我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一时之间,苏姨娘与长宁侯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这话。 那时候苏家落难,长宁侯又不可能不娶妻,他们想要在一起,只能让长宁侯娶个蠢笨好拿捏的。 要怪,就怪她自己太蠢。 侯夫人看着呐呐无言的两人,又朝苏姨娘问道:“当年我被绑架,失踪一夜,是你安排的?” “什么?你失踪的事,是云妗做的?”长宁侯十分震惊,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第153章 子嗣 “侯爷难道不知道?”侯夫人苦笑。 “本侯并不知晓此事,佩蓉,这些年,委屈你了。” 长宁侯面有愧色,心疼的看着侯夫人。 原来梗在他心里这么多年的一根刺,竟是苏云妗对沈佩蓉的陷害。 他心中善良美好单纯的苏云妗,竟从十多年前起就用那样的手段害人,这与他所了解的苏云妗完全不一样。 苏姨娘也是苦笑。 “侯爷,我还没说什么,侯爷就认定是我干的了?” “你连调换两个孩子身份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心思歹毒,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长宁侯语气不善。 “可是侯爷,不是说我是一片爱女之心,不愿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苦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心思歹毒?” 苏姨娘满心的失望,她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长宁侯扭头,闪躲着她的注视。 苏姨娘笑道:“不错,那件事是我干的,可我也没有让人真的侮辱她,我还不够好心吗?我只是怕侯爷被她迷惑了,让侯爷对她有一点点误会而已,我只是想守护我的爱情,我错了吗?” “是你,让我误以为承珏不是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长宁侯声音低沉。 原来承珏,真的是他亲生的,不是别人的野种,夫人也没有被绑匪玷污。 看到这里,江昭月终于明白,前世,为何长宁侯会对唯一的儿子下手。 原来他以为那是侯夫人生下的别人的野种,他以为那不是他亲儿子。 真是愚蠢啊,这一家子,被一个外室耍的团团转。 好歹也是个有着世袭爵位的侯爷,竟然被骗着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毒手。 “所以,这就是从小父亲对我不管不顾的原因?” 江承珏不知何时回来了,他走进祠堂,一脸的冷漠。 他看向江玉凝:“所以,口口声声说着最疼我的大姐姐,一直都知道父亲对我的误会,对吗?” 江玉凝见江承珏突然出现,差点吓死。 这个从前傻乎乎的弟弟,如今一身冷漠的样子,充满了杀气,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江承珏冷哼一声。 “你不知道。” “你约我去天香楼,等在里面的却是崔大公子,这你也不知道?” 长宁侯听闻此事,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桌。 他想起之前,江承珏当街一刀灭绝崔大公子命根子的事情,其中竟有这样的内情? “你说什么?你把你弟弟送去给崔大公子玩?他还那么小,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长宁侯怒了,江玉凝竟然敢这样对他唯一的儿子。 若真让她算计成了,他的儿子就毁了,一辈子就都毁了! “我的儿”侯夫人上前,心疼的抱住了江承珏。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同母亲说,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 “江玉凝,你好狠毒的心肠,他好歹真心实意的叫了你十二年的大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那崔晁是什么东西京中谁不知道?承珏怎么能被送去给他玩弄?” 侯夫人心疼极了,要是早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隐忍到今日才爆发,早将这对母女处置了! 江昭月漫不经心的看着戏。 看,长宁侯,侯夫人,江玉凝,他们一个个的,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崔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前世,他们明知道自己就是她们的亲生女儿,明知道崔家是虎狼窝,为了帮太子得到崔将军的助力,还是将她嫁给了崔晁。 现在这个人换成江承珏。 他们一个个的。 就都不肯了。 心疼了。 瞎了的眼睛都复明了,忽然就看清那崔晁是什么样的恶人了。 可前世,他们为了让她嫁给崔晁,是怎么说的呢? 说她是个跛子,还没了清白,只能嫁给崔晁,说是为她好。 说崔晁高大威猛,是个好男儿,不会委屈了她。 说连奴才都不愿意娶她,能嫁给崔晁是她的福气。 说她不嫁给崔晁,难道让侯府养她一辈子吗。 她一个无所依靠的跛子,别无选择,被逼着,嫁给了崔晁,被折磨三年而死。 现在这个人换做江承珏。 江承珏还没被怎么样。 他们就愤怒成了这样。 好在,现在的她,已经重生了,真正的重生了,不会再为过去的事情而痛苦。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想做的事,还有,她喜欢的人。 想到萧振廷,她心里一暖。 江玉凝不停辩解着,她不能被父亲厌弃,虽然她是外室生的,可也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你听我说,是崔晁看中了弟弟,是崔晁他逼我的,我一个弱女子,我斗不过他啊,我是不得已” 长宁侯怒吼道:“再不得已,你也不能把我长宁侯府的世子,送给一个男人亵玩,江玉凝,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承珏的脸色很难看,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有人提这件事情。 可是为了让父亲彻底对江玉凝失望。 为了帮母亲和姐姐。 他不在意这件事传出去,不在意被人议论,他愿意承受这份屈辱。 江承珏眼带期望的看向江昭月,心中苦涩,他多希望二姐姐能多看他一眼。 “二姐姐,我回来了,我在书院,有好好读书。” “哦。”江昭月淡淡应了一声,江承珏如何,她并不在意。 她在想另一件事,她手上已经掌握了太子构陷前任刑部尚书的罪证,只要找到最后一位人证,太子在劫难逃。 这算是意外之喜。 如此,也不用急着买火器。 杀鸡,焉用牛刀。 江玉凝与苏云妗母女的身份彻底暴露,祠堂里动静大,眨眼间消息就在府里传开了。 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姨娘。 “苏姨娘,你身为外室,以庶女换嫡女,混淆侯府子嗣,今日,我就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处置了你!” 侯夫人站在苏姨娘面前。 苏姨娘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她状若疯癫的笑声传出。 “呵呵呵” “我肚子里有侯爷的子嗣,你不能杀我,你杀不了我。” 第154章 安乐县主 侯夫人叫来太医。 太医诊脉之后道:“这位姨娘已有一个月身孕,已经有些动了胎气,需得好好静养,方能平安生下孩子。” 侯夫人只恨苏姨娘命大,竟有了侯府的子嗣,今日是处置不了她了。 侯夫人冷冷道:“苏姨娘禁足春绿院,诞下子嗣后,再行处置。” 说完后,她又看向了地上的江玉凝。 “至于你” “母亲,母亲,我是凝儿啊,母亲”江玉凝不停哭诉哀求,她害怕极了,侯夫人是真的要杀人啊,“母亲忘了吗?母亲说过会一辈子保护凝儿的,母亲,母亲” 侯夫人看着江玉凝涕泪横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越看,越觉得她与苏姨娘相似。 都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母女亲情。 有的,只是心累,厌憎,与多年亲情错付的暗恨。 “我不是你的母亲,苏姨娘才是你的亲娘。” “将江玉凝,记在苏姨娘名下!”侯夫人吩咐下去。 “不,母亲,不要,凝儿不要记在苏姨娘名下,凝儿要做母亲的女儿,凝儿不要” 江玉凝不肯,她要是记在苏姨娘名下,相当于告诉全天下的人,她是个外室生的,从前苏姨娘是长宁侯养在外面的外室。 “父亲,父亲你劝劝母亲,凝儿要是记在苏姨娘名下,就不能给太子做妾了,凝儿不要,凝儿不要啊。” 江玉凝见侯夫人无动于衷,转而求向长宁侯。 长宁侯面露犹豫。 “夫人,凝儿是要给太子做妾的,她与太子早有了肌肤之亲,不给太子做妾,还有谁能娶她?” “这是她一辈子的事情,不能马虎啊。” “就记在夫人名下不是一样?都是我的女儿。” 长宁侯还肖想着太子能成为他半个女婿,妾,那也是太子的女人。 苏姨娘疯癫的大笑。 “哈哈哈,妾,我这辈子最不愿的就是做妾。” “可到头来,我做了贱妾,我的女儿也只能给人当妾,哈哈哈,命运弄人,命运弄人啊” 江玉凝害怕极了。 她知道,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享受奢靡的日子,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高高在上。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侯夫人看着他们三个,冷笑出声。 “哼,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还想给太子做妾?” “夫人,凝儿成为太子的女人,对侯府是有好处的,且她与太子是有感情在的。”长宁侯继续劝道,与太子攀上关系的机会,绝不可失。 “侯爷难道还没看明白?怪不得这么多年连个官职都捞不到。”侯夫人眼神轻蔑。 长宁侯被夫人轻视,心头很不爽。 “今日宫宴之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玉凝是苏姨娘这位外室的私生女,她霸占嫡女位置十几年,留她一条性命已经是我好心,还将她记在我名下,是让京都之人都笑我长宁侯府没有规矩吗?” 长宁侯后知后觉的明白,凝儿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 本就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女人了。 江玉凝紧咬牙关,她对太子是有用的,她必须隐忍,找机会去找太子殿下。 事到如今,只有太子殿下能庇佑她。 即便不能做太子妾,也能有一席安身之地,不会任人宰割。 最终,江玉凝被记在了苏姨娘名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侯府庶女,私生女的名头她也将背负一辈子。 “圣旨到,江昭月接旨!” 一名公公被引了进来,众人全都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宁侯府嫡女江昭月,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品性高洁,博学多识,深得朕心。 今特封其为安乐县主,赐县主府一座,食邑千户。 钦此!” 江昭月愣住了,皇帝封她为县主? 这意味着,她即便单独开府居住,也不会被人以孝道压制,不必再日日住在这乱七八糟让人心烦的长宁侯府。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在这个侯府,她有太多痛苦的记忆,如果可以,她早就想离开侯府了。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江昭月稳重的接下圣旨。 “安乐县主,恭喜了。”公公乐呵呵的笑道。 “公公喝杯茶再走?”侯夫人亦是笑容满面,心花怒放,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江昭月受封县主,她这个当娘的跟着沾光啊。 “不了,咱家还有事,不多留了。”公公告辞道。 “公公慢走。”侯夫人笑道。 长宁侯惊奇的望向江昭月,这个女儿被陛下封为县主了。 “月儿,父亲真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竟入了陛下的眼。”长宁侯语气激动。 之前陛下口谕让凝儿进宫,他还以为凝儿入了陛下的眼,原来真正入了陛下之眼的人是月儿。 江玉凝直勾勾的盯着江昭月手中圣旨,嫉妒的红了眼。 “县主” 陛下竟封江昭月为县主。 凭什么? 江昭月哪里比得上她? 是她不眠不休的照顾重伤的太子,才为陛下保住了这个儿子,凭什么她没有受到任何嘉奖? 苏姨娘笑容更疯癫的,止不住的落泪。 “县主,哈哈哈,县主,安乐县主,一个长于贱妾之手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被封为县主,哈哈哈” “见过县主。” 江承珏给江昭月行了个礼,他也是满面笑容,二姐姐是县主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二姐姐了,寻常的贵女见到二姐姐都要行礼的。 侯夫人道:“来人,把苏姨娘押回春绿院,永不得出,江玉凝一同禁足于春绿院。” “母亲,我的院子是芙蓉阁。”江玉凝震惊道,“我不要去春绿院,春绿院又窄又小,我住不惯的。” “一个庶女,哪里有资格住侯府最好的芙蓉阁,春绿院配你们母女。” 苏姨娘被婆子拖走,口中疯疯癫癫的笑着:“春绿院,蠢驴院,哈哈哈,我不该来侯府自投罗网的,我真是蠢啊” 江玉凝脸色瞬间惨白,蠢驴院,侯夫人分明是在侮辱她们。 她握紧了双拳,暗暗隐忍着,终有一日,她会让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大小姐,走,还等什么?”婆子不客气的推了江玉凝一把。 苏姨娘与江玉凝被押走后。 侯夫人双目含泪的看着江昭月。 “月儿,母亲为你报仇了” 第155章 你不也没怎么样? 江昭月嗤笑一声。 “报仇?” 这就叫给她报仇了? 仅仅是戳穿她们的身份,把她们关起来禁足? 侯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心中的恨,她恨不得将苏姨娘与江玉凝母女千刀万剐。 “我的仇,从不假手他人。” 侯夫人不明白江昭月所指,她心疼道:“月儿,她们母女俩调换你的身份,让你受了十多年的苦,母亲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 “调换我身份的,就只有她们两人?”江昭月觉得好笑,“长宁侯怎么总是能置身事外呢?” 事到如今,侯夫人竟还想着替长宁侯开脱,让长宁侯置身事外。 长宁侯瞳孔微缩,江昭月这是在怪他:“月儿,我是你父亲。” 侯夫人也叹息道:“他毕竟是你父亲,是长宁侯。” 她挣扎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半辈子都过去了。 如今苏姨娘母女都已经受到惩罚,一切也回到了正轨,日子就这么凑合过下去。 “哪有父亲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苦不闻不问的,我的父亲,你不配。”江昭月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目光瞥向长宁侯,轻笑一声,淡然的问道。 “当年苏姨娘调换两个孩子身份,长宁侯是知道的?为什么没有阻止呢?” “让正室替外室养孩子,看着正室的孩子受苦,长宁侯就是这样当丈夫,当父亲的?” 长宁侯目光闪躲,被江昭月说得抬不起头来。 “苏姨娘一片慈母之心,凝儿也是我的女儿,怎么好放在外面养,总要养在侯府。” “那为何不放在乔姨娘名下,要来抢我的身份?” “本来是打算放在乔姨娘名下的,只是出了些意外” “意外?呵呵,好一个意外,长宁侯就不会拨乱反正?” “” 长宁侯本江昭月怼得说不出话来。 江昭月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也是,长宁侯要是拎得清,有担当,也不会混到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官半职也没捞着。” “你!” 长宁侯心里一痛,一脸怒容的瞪着江昭月,官职的事,本就是他心中隐痛,他一生最难过之处,如今还被女儿拿出来嘲讽他。 “我是你父亲,你的吃穿用度都要仰仗我,是我将你养到这么大!” “你怎能,不知感恩?” 江昭月好笑道:“感恩什么?感恩你让我受了十几年的苦?” “感恩你对设计陷害我,让苏大毁我清白的江玉凝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 “感恩你明知崔大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崔家来提亲时,还想答应让我嫁给崔晁?” “方才你得知江承珏差点被崔大公子侮辱时,不是很知道崔晁是个什么畜生东西吗?” 长宁侯气得捂住了心口,指着江昭月磕磕绊绊道:“你你” 江昭月丝毫不为所动。 “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明知道崔晁是个畜生,你不也答应了把三妹妹嫁给他?” “三妹妹也是你的孩子,你舍不得江承珏,就舍得江汐了?” 江承珏呼吸一滞,他都快忘了,父亲要把三姐姐嫁给崔大公子。 那时,江玉凝有长宁侯的宠爱,不可能把她嫁给崔大公子,二姐姐也有晋王可依仗,父亲又不愿再得罪崔家,只好答应将三姐姐嫁过去。 “父亲,不能把三姐姐嫁给那畜生。”江承珏声音嘶哑。 “她不嫁你嫁?胡闹,她是女子,早晚都要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与你怎能一样?”长宁侯怒道。 他浑身冒冷汗,只能用生气来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他没那个本事与崔家作对,总要有一个人嫁过去。 侯夫人对江昭月劝道:“月儿,别气你父亲了,今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父亲已经知错了。”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所有的真相都揭开了,侯夫人还觉得我们是一家人,能好好过日子?” 江昭月觉得十分好笑。 她是不知道长宁侯有什么好。 让侯夫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公,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欺骗之后,还能想着与他继续过下半辈子。 就算侯夫人能忍。 凭什么让她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心甘情愿的‘好好过日子’? “二姐姐,是我们对不起你。” 江承珏对江昭月低下了头,她曾帮着江玉凝伤害过二姐姐。 “可是,不管发生多少事,父亲、母亲,二姐姐,还有我,我们是最亲的亲人,这个家少了一个人都不会完整。” “二姐姐,自你发现自己的身世后,一切都好起来了啊,二姐姐还办了女子学院,成了女山长,江玉凝母女身世也被揭穿了,二姐姐又被陛下封为县主,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二姐姐就原谅父亲母亲。” 江昭月就知道。 在他人眼中。 她从发现自己身世起,便一路扶摇直上,还有晋王这样的贵人相助,又受了陛下赏识,受封县主。 别人只看见了她的风光,完全不知道那些隐藏在暗处,被她巧妙化解的暗箭。 曾经无权无势无人可用的她,只要稍稍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要多努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走到今天。” 算上前世经历的那些,她都死过一次了。 江昭月犀利的目光扫过那一家三口,沉声道。 “你们没资格要求我原谅。” “我,江昭月,永不原谅你们,不会原谅你们任何一个人!” 侯夫人看女儿那坚决的神情,难受的捶着胸口,红了眼眶。 “月儿,你还要母亲怎么样?母亲已经为你报仇了,那母女俩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相信母亲,好不好?” “二姐姐,你不能因为一个外室,就与我们这些亲人离心啊。”江承珏劝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难道姐姐连我这个弟弟也不认了吗?” 长宁侯也别扭的劝道:“从前是父亲对不起你,父亲给你道歉,这总行了?” “你也别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你不也没怎么样?又成了女山长,县主,谁能比你更风光无限?” 第156章 银子 在江昭月看来,眼前的这三个人,都是江昭月悲惨命运的加害者。 他们却跟她这个受害者说:“你不也没怎样吗?” “我要是有怎样呢?” 江昭月神色阴沉,浑身都是森寒冷意,特别是那双幽黑的眼瞳,烛火微光落入其中都被吞噬,仿若来自地狱的鬼魅。 “江玉凝和苏姨娘让苏大将我掠走,毁我清白,要是她们成功了呢,我会如何?” “江玉凝给崔大公子出主意,让他到侯府提亲,若我没有晋王护着,我会如何?” “要是我认亲那日,没有让你们看见我真正的容颜,侯夫人吩咐的那顿板子打下来,我会如何?” 面对江昭月的质问,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侯夫人更是一阵阵的心惊,这时才知道月儿所面对的危险,比她想象中更甚。 “江玉凝竟让人毁你清白?”侯夫人与江承珏万分惊讶,他们真的不知道,江玉凝还对江昭月做过这样的事情。 “长宁侯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呢,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江昭月幽黑的眸子瞥向长宁侯。 侯夫人与江承珏也震惊地看向长宁侯。 长宁侯心虚的避开几人的目光。 侯夫人差点没站住,江承珏牢牢扶住了她:“母亲,你怎么样?” 他知道? 他知道江玉凝让人去毁月儿的清白? “侯爷”侯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月儿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知道清白对女子意味着什么吗?” “你怎么能看着江玉凝对月儿下手,无动于衷呢?” 侯夫人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日。 穆捕头上门找江玉凝问话,说京中死了一个人,那人是江玉凝的护卫。 当时她还奇怪,江玉凝怎会与命案扯上关系。 原来,背后的真相竟是这样 那个死掉的姓苏的男子,是苏姨娘的亲信,是江玉凝的人。 那人混入府中,目的就是要毁了她的月儿的清白。 那日江玉凝还撺掇着她去揽月阁,口口声声说月儿一夜未归,还让她派人出去找,背后竟是这样的算计。 侯夫人心疼的望着江昭月:“月儿,母亲不知道,母亲真的不知道” “二姐姐,你受苦了。”江承珏难过道。 毁人清白,这就是江玉凝的手段,对二姐姐是这样,对他,也是这样。 气急之下,侯夫人啪的一声一巴掌呼在长宁侯脸上。 她双眸含着痛惜与恨意,痛心疾首道:“侯爷,你错的离谱啊,你怎么能看着那私生女伤害嫡女,你怎么能啊!” 长宁侯被侯夫人一巴掌打懵了,火辣辣的感觉持续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被夫人打了,被一个女人打了。 “江昭月大字不识,江玉凝是京都第一才女,两相权衡,我能怎么样?我也是不得已。” “你糊涂啊!”侯夫人痛心极了。 江承珏也没脸让二姐姐原谅父亲了,一脸的愧疚。 江昭月深呼吸着。 他们知道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她躲过的那些明枪暗箭,她前世经受的那些痛苦,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县主府收拾好后,我会搬过去住。” “什么?你要离开侯府单独居住?这怎么行?”侯夫人再次惊了,月儿是侯府嫡女,怎能搬出去自己住? “二姐姐,不可以,父母在,不分家,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 江承珏不想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听到二姐姐要搬出侯府,他声音都带着哭腔。 江昭月道:“我不是询问你们的意见,是通知你们一声,我受封安乐县主,住在自己府中,合乎礼仪规矩。” 侯夫人劝道:“月儿,你不要耍小性子,你是正经的侯府嫡女,从今以后,没人再敢给你气受。” 长宁侯也说道:“侯府才是你的家,是你住了十几年的家,父亲都向你道歉了,你别再任性。” 江昭月自嘲一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是一家人,这世上有这样的一家人吗?” “他,长宁侯,养外室,让私生女夺了嫡女的身份地位,看着私生女让人去毁嫡女的清白,这一桩桩一件件” “最后,他却完全置身事外,仿若局外人。” “这样的侯府,我是不敢待了。” 这时,霜紫大叫着,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出事了,绫罗坊起火了!” “什么?怎会起火?”江昭月眉头紧皱,急忙问道。 “是有人蓄意纵火,人已经抓到了,又是那对夫妇,他们怀恨在心,才放了这把火,小姐放心,人已送官,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 “只是火势巨大,绫罗坊损失惨重” 霜紫说着低下了头。 “可有人员伤亡?”江昭月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那铺子,还有里面的衣裳,没能保住,让小姐遭受损失了。” “无碍,没有人受伤就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哪有人命重要。”江昭月松了一口气。 祠堂里,另外三人听出了不对劲。 江承珏满目震惊:“绫罗坊的幕后东家是二姐姐?” 侯夫人更是无比震惊,只听说她开了家酒楼,能与天香楼媲美,没想到绫罗坊这样深受贵女们追捧的成衣坊,竟是月儿开的。 “月儿,母亲的月儿,有出息。”侯夫人感动道,望着江昭月的眼中,满满的自豪。 长宁侯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绫罗坊是月儿的?” 他是听说过绫罗坊有多挣钱的。 那江昭月,她挣了多少银子了? 怕是要以十数万两计了 他这个当爹的连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每每与人应酬交际都是囊中羞涩。 这个大字不识的女儿,却悄无声息的成了绫罗坊的东家,悦来酒楼的东家,成了女山长。 他竟不知是何时起,江昭月已经变得如此厉害。 罢了,江昭月是侯府的女儿,她挣的银子,也等同于是侯府的银子。 他理所当然的对江昭月道:“明日把绫罗坊和悦来酒楼的账本儿给你母亲,盈利多少都入侯府公中的账上。” 第157章 人证 “好。”侯夫人点头应下。 按照常理,的确应当如此,月儿与承珏尚未成家,孩子们挣的银子都属于侯府公中。 江承珏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反正他们是一家人,侯府的银子二姐姐也是可以用的。 “二姐姐,你真厉害。”江承珏还笑着对江昭月竖起了大拇指。 霜紫愣住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小姐辛辛苦苦挣的银子,凭什么入侯府公中账上? “小姐?” 江昭月生于雍朝,是知道雍朝这些礼仪习俗的。 放在之前,她只能拿晋王打幌子,说这些生意都是晋王殿下的。 可是现在么 她都是县主了,都有自己的县主府了,完全没什么需要掩饰的。 她笑看几人。 “怎么?几位想要安乐县主的银子?也不知陛下知道了作何感想。” 她既已单独开府,她挣的银子,自然属于安乐县主府上。 长宁侯府,怎么能来抢呢? 侯夫人愣了一下,心知月儿是误会了。 急急解释道:“月儿,母亲不是贪图你的银子,你这样有本事,母亲为你高兴,只是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单独出去住?这传出去,叫别人怎么说我们家?” 江承珏也劝道:“二姐姐,我们不要你的银子,侯府不差银子,一家人不就应该住在一起吗?” 长宁侯脸色发青,侯府差不差银子,他才清楚。 差极了,侯夫人的嫁妆又不拿出来贴补了,他借了别府的银子还没还。 江昭月看向侯夫人,笑得轻蔑。 “别人怎么说?” “呵,长宁侯府的笑话,早就够多了,而这一切,都拜长宁侯所赐。” “再添上几个,倒也无伤大雅。” “再说,我是安乐县主,长宁侯府如何,与我何干?” 江昭月留下呆滞的几人,转身离去,霜紫赶紧跟上。 回到揽月阁,银蝶上前汇报。 “小姐,洛尚书贪污案的证人找到了,三日后抵达京都。” “很好,虽说不想当皇帝的太子不是好太子,但萧季霖肯定不是一个好太子。” 没有好太子会草菅人命,会陷害忠良。 只为了将自己的人安插在重要位置。 前任刑部尚书洛尚书,几年前被以贪污受贿抄家,家中男丁流放,女眷悉数被发卖,为奴为妓。 江昭月也是因为洛尚书的女儿洛绾婳,才会让人去查这件事,结果却让她大为震惊。 陷害洛尚书的幕后真凶,竟是当朝太子萧季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萧季霖,罪无可赦。 而新任刑部尚书,郑尚书,原刑部侍郎,早已暗中投靠太子,陷害洛尚书,便是太子指使他做的。 银蝶亦是怒道:“拉拢不成便陷害劳苦功高的忠臣,如此行径,如此德行,不配为太子。” “幸而已经找到人证,这个太子之位,他怕是也坐到头了。”江昭月沉声道。 “砰。”外头发出轻微的动静。 “谁在那里?!”银蝶厉喝一声,迅速打开门。 门口,一个小丫头没来得及离开,对着江昭月跪下磕头。 “二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就是从这里路过。”小丫头急的快哭出来了。 “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江昭月盯着朝自己磕头的小丫头,挑了挑眉。 “二小姐饶命,不要发卖我,我真的没听见!” 小丫鬟害怕极了,她是才进揽月阁不久的洒扫丫头,她早就听府中人说,二小姐最爱发卖奴才,心情不好就发卖一个。 银蝶手刀比了一下脖子:“小姐,要不要奴婢” 银蝶手势的阴影被投射在小丫鬟眼前,给人吓坏了。 “不要,不要,二小姐饶命啊!” 江昭月摆摆手。 “她说得这般情真意切,想来,是真的没有听见,到底是一条性命,留着。” “谢二小姐,谢二小姐。”小丫头迫不及待的磕头道谢,生怕晚了二小姐会后悔。 “还不快滚?”银蝶斥道。 “是是是!” 小丫头飞快滚了。 “小姐,为何留着她?她出现在门口不会是巧合,定然听见我们所言,您就不怕太子提前知道了对唯一的证人下杀手?” 银蝶十分疑惑。 要扳倒太子,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没有人证,光凭推断,陛下没理由相信他们,绝对会护着自己亲儿子。 江昭月当然知道这小丫头是谁的人。 揽月阁没人可以瞒得过她的眼睛。 “不到山穷水尽,太子又怎会狗急跳墙?”江昭月眸光深沉。 银蝶看着这样的江昭月。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主子了。 狗急跳墙? 她目光猛地一缩,小姐是要 夜半子时,那小丫头悄悄溜出揽月阁,爬进了春绿院。 她都听说了,大小姐被侯夫人发现是侯爷跟苏姨娘的私生女,母女俩一起被禁足在春绿院了。 “大小姐,大小姐?”小丫头轻声喊道。 这里的床又硬又扎人,枕头也不软和,江玉凝本就睡得不熟,当即醒了。 “何事?不是让你注意隐蔽,没大事不要跟我见面吗?”江玉凝隐隐发怒。 “大小姐,是大事” 江玉凝听小丫头说完后,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硬床上。 不行,太子不能完,她还要依仗太子。 第二天,江玉凝打扮成小丫鬟的样子,偷溜出府。 她来到太子府,侍卫多看了好几眼,才认出这是江大小姐,进去通报。 江玉凝在书房见的太子。 她跪在太子面前。 “殿下,凝儿有天大的事要跟殿下说!” “说。”萧季霖眉宇间有不耐烦,一个外室生下的私生女,竟骗了他那么久,他深以为耻。 “殿下”江玉凝扫了几眼书房中几位侍女。 “都下去。”太子命令道。 “是,奴婢告退。” 侍女们恭敬退出门外,合上了书房门。 江玉凝膝行靠近太子,神情焦急,小声说:“殿下,我无意间得知,江昭月已经掌握了您陷害洛尚书贪污的证据,还找到了人证,再有几日,人证进京” 第158章 梦中惊醒 萧季霖心下大骇。 脸色难看的捶了一下桌面,手背传来的疼痛,让他神智格外清醒。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这件事,怎会再被提起” 一件本应永远沉寂的事情。 “是晋王,他竟敢对太子下手。”萧季霖嗓音干涩,语气沉痛。 众所周知,江昭月跟晋王关系匪浅。 江昭月一个世家贵女,对付他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能是皇叔,想要将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你们不仁在前,不给孤留活路,就别怪孤不义。” 江玉凝害怕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她和殿下都是被江昭月害的,殿下一定不会放过江昭月,江昭月一个女子,如何跟太子斗? “你先回去,莫要露出马脚。”萧季霖挥手道。 “是,凝儿知道了。”江玉凝应道。 临走前,满是爱恋的目光望着太子:“殿下,殿下还会娶凝儿吗?” 萧季霖安抚她,柔声道:“你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孤,孤许你嫔妃之位” 江玉凝感动落泪:“凝儿,谢殿下。” 萧季霖乔装打扮一番,秘密来到崔将军府。 “殿下大驾光临,倒是稀奇。” 崔将军浓眉大眼,面目粗糙,皮肤黝黑,身型硕大,一副武夫模样。 他坐在主位,见了太子,也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 萧季霖隐忍下心中的不痛快,正色道: “孤找崔将军,有要事相商。” “哦?”崔将军浓眉微颤,十分有兴致听他说下去的样子。 太子脸色阴沉,缓缓开口。 “崔将军也想为儿女报仇?您的女儿因江昭月而死,您的儿子,被江承珏一刀绝了根,江家姐弟,您应是恨之入骨。” 他忽的抱拳,目光狠厉。 “汝若能助孤成事,孤可以答应汝,事成之后,将江家姐弟二人交由汝处置,另再许汝世袭国公爵位,免死金牌一块。” 崔将军遏制住眼中激动神色,沉默良久,才应声。 “臣,祝殿下,心想事成。”粗犷的嗓音中,裹挟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长宁侯府。 江承珏来到揽月阁。 “二姐姐,不要走,弟弟求你了,好不好?”江承珏可怜巴巴的哀求着江昭月。 江昭月看着账本儿,揉了揉疲惫的眼。 瞥向江承珏的眼神,没有丝毫温情。 上一世,她一头撞死前,也曾这样求过这位世子弟弟。 “弟弟,弟弟,我是你亲姐姐啊,你救救我,你救我离开这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军营帐篷里,江昭月浑身都是血,她跪在地上哀求着这个贵为世子的弟弟江承珏。 江承珏一脚踢开她,满脸厌恶。 “我只认大姐姐一个姐姐,你算什么东西,你早该死了,谁像你一样,清白都被人毁了,还有脸苟活!” 江承珏走后,江昭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饿狼似的男人,一头撞死,宁死也绝不受此屈辱。 心神回转,江昭月放下账本。 毫无感情的对江承珏道:“你走。” 江承珏倔强的摇头,对上二姐姐毫无感情的目光,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二姐姐对我,当真这样无情吗?我们,是亲人啊。” 江承珏怎样都无法相信,二姐姐对他会一丝手足之情都没有。 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江昭月看着他,微微叹息。 “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我应该身份贵重,才名远拔,端庄大方,如从前的江玉凝一样,才是你心中的好姐姐。” “对你千娇万宠,把所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给你,在外头惹出了祸事给你善后。”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亲人?” “对吗?” 江承珏脸颊滚烫的摇着头,二姐姐对他的误会,原来已经这样深。 “不,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过” 他想要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姐姐,就住在家里,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二姐姐今后选夫婿,也需要父亲母亲为你查看对方家世人品。”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女子嫁人是大事,肯定要有长辈操办,这个说法一定能让二姐姐留在这个家中。 “三书六礼,都要有长辈操办,二姐姐一个人怎么行?” 江昭月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嫁人。 “他们,为我查看夫婿的家世人品?”江昭月双眸含泪的笑看江承珏。 “哈哈哈,太好笑了” 上一世,他们,为她选了个好夫婿啊! 江承珏不懂二姐姐为何要这样笑,却能从那含泪的双眸中看出凄凉的神色。 他一阵心惊,心脏抽疼。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能有那样的眼神? 他想象不到。 近日,他晚上总是做噩梦。 梦醒之后,枕头都是湿的。 梦中之事,他只记得一些零星的感觉,究竟梦见什么,他如何都想不起来。 但他清楚的知道,梦里的事情,与二姐姐相关,他一定在梦里见到二姐姐了。 “二姐姐” 他难过的望着江昭月,望着她那凄凉的目光。 止不住的,想要落泪,温热的泪水,一颗颗滑过脸颊,他抬手触碰,是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落泪? “二姐姐,我,我改日再来看你。”江承珏脑海中有一种猛烈的冲动,像是什么记忆要冲破牢笼,他落荒而逃。 夜色幽深。 江承珏卧房。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胸前,脸色扭曲着,眼角满是眼泪。 “不,不,不要,二姐姐,二姐姐” “不可以,不可以把二姐姐嫁给崔晁,崔晁就是个畜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听不见,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啊!” “啊!不!!!” 江承珏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这一次,他半夜惊醒,清楚地记得梦中内容。 他浑身是冷汗,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溢出,脸色惨白,唇齿颤栗。 “好冷啊”他紧紧抱住了膝盖,将自己抱成一团,难以言喻的凄冷将他紧紧包裹。 “原来,是这样”他泪流不止,满目悔恨绝望,凄声自语,他终于懂了,二姐姐那凄凉的目光。 第159章 侯爷是不是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江承珏将头埋入腿间,一声声抽泣。 弯曲的背脊,单薄凄凉。 原来,这已经是重来一次,他曾经犯下过太多错,伤得二姐姐太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感觉浑身都疼痛,哪里都痛,他不知道前世的自己,为何那般顽劣,为何会那般对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因为她是个跛子,因为她被江玉凝陷害没了清白,因为她难看丑陋,就一直厌恶嫌弃她。 在后来,江昭月被嫁入崔府,也有他的一份力。 江昭月在崔晁手中受苦,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日日出入青楼,美酒美人不断。 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被他们推入崔家成为牺牲品的亲姐姐。 想起白日对二姐姐说过的话。 说父亲母亲会为她查看夫婿的家世人品。 他止不住的大哭,声声呜咽。 他怎么能对二姐姐说那样的话? 这同往她伤口上撒盐有何区别? 上一世,就是父亲母亲,他们这些‘亲人’,将二姐姐送到了崔晁那畜生手里受折磨,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而他,本有机会救她的。 “啪!” “啪!” 他不断扇着自己巴掌。 “我该死,我没有救她,我没有救她” 当时二姐姐那样恳求他,他却对她说了很重的话,一脚将她踢开。 没多久,便听到了二姐姐的死讯,是一头撞死的。 那个时候,她该多绝望啊 “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江承珏一夜没睡,脑子里充斥着前世今生的那些事。 他的脸已经被巴掌扇肿了,两只眼睛也肿胀的厉害,眼泪早就流干。 第二天,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来到揽月阁。 揽月阁正忙着收拾东西,就要搬到县主府住了,霜紫一大早就忙得晕头转向的。 江承珏走进来,霜紫一眼还没认出来,这个脸肿成猪头一样的少年是世子。 “世子?您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二姐姐起了吗?”江承珏红着眼问道。 他一定要向二姐姐道歉,忏悔。 他没脸求二姐姐的原谅。 在想起前世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后,他哪里还有资格乞求原谅。 二姐姐没杀他已经算好的。 “世子在里面坐着等,小姐一会儿就起了。”霜紫带他进屋子,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江承珏忐忑着,等待着,明明只等了一刻钟,这一刻钟却格外漫长。 见江昭月出现,他立刻起身,朝着江昭月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二姐姐,我错了,我有罪” 江承珏的头一直低伏在地板上,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栗。 江昭月淡淡瞥了一眼。 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突然跑过来给她跪下磕头。 “世子起来,这样跪我,让侯夫人看见了,怕是要斥责我。” 江承珏不为所动,仍旧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他不敢,他不敢看二姐姐的脸。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 江承珏说着忽然顿住了。 他该提起前世的事情吗? 二姐姐,会想有人知道她曾经历过的那些伤痛吗? 他不敢往下多说。 只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下午,一切收拾妥当。 江昭月一身嫩绿色绫罗锦衣,从大门走出长宁侯府。 裙摆随着微风摇曳,江昭月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终于,要离开,这个吃人的侯府。 身子都轻了。 身子轻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 “月儿”侯夫人从侯府里头追出来,双眸含泪的望着那抹嫩绿色的窈窕身影。 江昭月听见声音也没回头,她看向远方,县主府的方向。 红唇轻启,漫不经心道:“侯夫人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县主说?” 侯夫人来到她面前,心疼的看着这个女儿。 心痛道:“就留在侯府不好吗?侯府不会贪你的银子,母亲就你一个女儿,将来你出嫁,母亲的所有嫁妆也都是你的。” “母亲求求你,留下来,留下来。” “母亲后悔了,母亲要是早知会伤你至此,定会早些处置了那苏氏,不会让她们母女一次次的伤害你” 江承珏难过的站在一旁。 他知道。 二姐姐不会原谅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们,伤她至深。 留着他们的性命,已经是顾念亲情。 “母亲,就让二姐姐去,这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江承珏劝道。 他知道。 在这侯府,二姐姐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她不想待在这里。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我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侯夫人哀求的望着江昭月,乞求她能回心转意,不再执意要搬去县主府。 江承珏只是苦笑。 不是孤苦伶仃,是自由,是脱离他们这些伤她至深的亲人后的自由。 他对江昭月抱拳道:“承珏祝二姐姐前程似锦,觅得好夫婿,再无灾难,一世安康。” 江承珏说完后,忍着泪,转身进府。 那小小背影,单薄凄凉。 他是长宁侯府世子,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头,他有自己要担的责任。 江昭月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侯夫人和江承珏身上。 她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缓缓远去。 侯夫人站在长宁侯府大大的匾额下,望着长长的马车队伍离去,许久。 “夫人,回府,二小姐此刻应当已经在县主府安置下来了。”陈嬷嬷劝着侯夫人。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月儿的心?”侯夫人后悔至极。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江玉凝身份被戳破当日,让她们各归其位。 早日绝了江玉凝的念想,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让月儿,跟她这个亲生母亲离了心。 她都三十几岁了,这辈子都过了一半,连最基础的一家和乐,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 “有一件事奴婢还未禀报夫人。”陈嬷嬷斟酌着开口。 “何事?”侯夫人不甚在意。 “是侯爷,侯爷近日召了好几个太医进府,每回太医走后,侯爷都将书房砸个稀烂,侯爷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第160章 变故 陈嬷嬷深吸一口气,靠近侯夫人,小声说:“侯爷是不是染上什么病了?” “病?”侯夫人不解,没明白陈嬷嬷话中意思。 “侯爷买回府那两个美人,不见了。”陈嬷嬷说。 “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侯夫人微微皱眉。 那两个美人是她派人去扬州找的,姿色绝美。 苏姨娘不是自认为与长宁侯情比金坚,是长宁侯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吗? 那她就要让苏姨娘看着,长宁侯喜欢上更年轻的美人,而且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美人。 如此,才叫杀人诛心。 眼下,美人却无故失踪,其中定有蹊跷。 陈嬷嬷说:“这几日府中混乱,无人注意到,奴婢发现侯爷那病有些怪,才想起这茬,发现那两个美人不见踪影。” “你说侯爷的病,怪?”侯夫人眼皮一跳,电光火石间,一缕可怕的念头浮现心头。“侯爷莫不是染上了” 陈嬷嬷点头:“恐怕就是,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夫人,您以为,这是谁的手笔?” 侯夫人神色惨白,腿一软,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她竟恨我们至此” 一瞬间,侯夫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陈嬷嬷扶着她,缓步回府。 侯府书房。 长宁侯浑身皮肤奇痒难耐,身上脸上都被抠出许多血痕。 看了那么多太医,每个都说治不了。 “此奇症,江湖神医贺神医或有法子”那些太医看过之后都这样说。 他让人拿着帖子去晋王府请贺神医,那边却说神医云游去了。 “滚!都滚出去!”长宁侯抓起东西就往伺候的奴仆身上砸。 “报应,报应,哈哈哈” 长宁侯笑得疯癫。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此报应?” 那些后宅女人之间的事,她们自己争不过,关他什么事? 春绿院。 苏姨娘皱着眉头挠了挠发痒的皮肤:“太子真要举事了?” 江玉凝笑容得意:“太子亲口答应我,事成之后,许我嫔妃之位。” 苏姨娘又觉着自己有翻身的机会了。 “若太子成了,凝儿你便是从龙之功。” “娘亲放心,凝儿发达了,定不会忘了娘亲,眼下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凝儿要让娘亲享福呢。”江玉凝笑弯了眼睛。 “那娘亲就等着凝儿带娘亲飞。” 苏姨娘十分欣慰,总算没白养这个女儿。 虽说先前凝儿口口声声说要做侯夫人的女儿,但那肯定不是真心话,一定是为了博取侯夫人同情才说出那番话。 江昭月搬入自县主府后,每日都睡得格外香甜,一个噩梦都没有做过。 近日天气越发寒冷,京都下起了大雪,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雪白的一片。 积雪太深,女子学院也放假了。 江昭月闲在家中,在亭子里,煮茶赏雪,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霜紫都觉着小姐离开侯府后,脸上笑容都多了些。 “霜紫,尝尝看。” 江昭月将刚煮好的茶递给霜紫。 她近日迷上了煮茶,每日都在这院中煮各种茶。 今日的茶,是用刚采摘下的凌雪梅花所煮,所用的水也是梅花上抖下的雪所化。 霜紫微微揭开盖子,嫣红的梅花仿佛正盛开,花香随着热气飘散出来,她浅尝一口。 “好香,小姐煮茶的手艺越发好了。” 江昭月听见她这恭维的话,噗嗤一声笑了。 “论煮茶,你我都是门外汉,不过瞎煮,你就别恭维我了。” 江昭月自幼唯一的娱乐,便是研究机关术,那本书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十多年。 其他的,琴棋书画,名门贵女应当会的风雅事,她一概不会。 煮茶这样的风雅趣事,她自是也不会的。 虽说不会,但她就是喜爱煮茶。 “小姐,嘿嘿。”霜紫大口大口的喝下肚,细细品,她也品不出什么来。 江昭月抬眸,目视前方。 天地间一片雪白宁静。 她忽然叹息。 “也不知这平静,能持续到几时。” 表面的平静之下,暗藏着风波。 太子,也该动手了。 从太子决定弑父造反的那一刻起,太子,崔家,长宁侯府,就注定,一个都逃不过。 她,对于那一日的到来,乐意之至。 “即便风起云涌,也无需你担心,本王自会担着。”一阵劲风拂过身侧,身旁忽然多了个人,是晋王萧振廷。 江昭月看着萧振廷威严肃杀的身影,一点都不怕。 她笑了笑:“王爷能者多劳,昭月代天下百姓先谢过王爷了。” 萧季霖那样小肚鸡肠的人继位后,老百姓的生活会如何,可想而知。 “煮茶,简单,我教你。”萧振廷娴熟的拿起桌上茶具,一系列动作从善如流。 江昭月支着下颌,呆呆的看着萧振廷的煮茶的动作,内心难得的宁静惬意。 江昭月的目光一直在那双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暴涨,看起来很有力量。 这样有力量的一双手,却做着煮茶这类多是后宅女子喜爱的事,且还如此娴熟,江昭月不免钦佩。 “尝尝?”不一会儿,一杯茶便递到她眼前。 江昭月呆呆的接过,细细品味。 “好茶。” 她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好,可喝着就是与她自己煮的不一样。 煮茶也是一门学问,而她,是个门外汉。 “你若喜欢,我便日日为你煮。”萧振廷满目深情的看着眼前,难得收起一身尖刺,露出一丝憨态的女子。 江昭月抬眸,猝不及防撞入他深邃又深情的双眸。 心,仿佛被烫了一下,火辣辣的。 她鬼使神差的应道:“好、好啊。” 霜紫见此情景,神色一喜,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缓缓离去。 到远处撞见金蝶银蝶二人,她拦下二人:“别过去,小姐与王爷说话呢。” 霜紫奇怪的看着两人,皱眉道:“你们就一点都不奇怪、不惊喜吗?” 银蝶呵呵笑道:“惊喜,惊喜极了,我们特别惊喜!” 忽然间,金蝶耳朵微动,脸色骤变。 她瞬间伏地,将耳朵紧贴地面。 “不好,立刻通知小姐,有上百人马朝县主府围了过来!” 第161章 崔晁带人围县主府 金蝶银蝶和霜紫过来,禀报此事后,江昭月很是意外。 “也是难为崔将军,在造反的百忙之中,还要分出兵力来围本县主。” 金蝶忽然抬头道:“小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江昭月满脸疑惑:“今日?今日是什么很特别的日子吗?” 也不是过年啊,离新年还有半月,能是什么日子。 金蝶认真道:“今日,是小姐你的生辰。” 江昭月神色一凛,恍惚许久,重生以来,从未问过今夕何夕。 原来,已经到了她的生辰。 霜紫疑惑道:“不是及笄礼那日才是小姐生辰吗?” 像她这样出身贫寒的女子是没有及笄礼的,只知道女子十五则笄,还误以为及笄礼就是生辰之日。 江昭月却是知道,她摇摇头:“及笄礼是年过十五之后算出来加笄的好日子,并非生辰之日。” 今日,才是她的生辰。 她皱眉道:“崔晁既然敢带人围县主府,这说明,太子与崔大将军已然起事,且很自信,一定会成事。” “他们选择今日起事,莫不是因着我与晋王的关系,知道今日晋王会来我这里” 晋王点头。 “你说的不错,他们料定本王今日不会去城外军营,特意选了今日起事。” 江昭月并不知道晋王的安排,那不是她能插手的上的,她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了他。 眼下的情况,她不免担忧。 “那晋王,可有应对之策?” “最有危险的,不是他人,是你,唯你,手无缚鸡之力,崔晁带人围攻上门,你打算如何?”晋王与江昭月对视着。 江昭月神色难看,她从未想过崔家忙着造反,还会来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 江昭月只是苦笑:“呵,要处置我怎么也该等到成事之后,他们竟这般等不及,火急火燎的,就来了。” 她这府上,都是些不会舞枪弄棒的下人。 眼下县主府被团团围住,能用的,也只有金蝶银蝶二人。 她看向晋王,自信满满的笑道:“王爷既然来了,想必不会空手而来。” 晋王既然早料到她县主府会有此一劫,必定早有准备。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晋王一个眼色。 金蝶银蝶立刻召集了全府下人。 总共有五六十人。 江昭月惊讶的看着这些人。 往日里这些人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眼下站在这里,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都是些练家子 她惊讶的看向晋王:“他们都是王爷安排的?” 除了惊讶,还有心惊。 晋王如此手段,他们若不是心意相通,她如何对抗得了这位强势的战神王爷。 霜紫也是目瞪口呆。 合着满府奴才,就她一个局外人是? “” 她选择沉默,老老实实站在小姐身旁,在场诸多人之中,就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 金蝶对众人吩咐道:“全灭不留,都去!” “是!”众人齐声道。 “慢!”晋王忽然出声,“崔晁,活捉!” “是,王爷。”金蝶应道,随即对众人道:“都听明白王爷说的了?” “明白!” 众人悉数散去。 崔晁带来围攻县主府的人,是将军府豢养的侍卫,带了百余人。 “也不知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低估自己,竟带了百余人来。”江昭月带着霜紫上了县主府至高楼阁,最佳观战地点。 晋王也跟了上来:“上回他对上你,吃了大亏。” 江昭月摆手道:“那可不是我干的啊。” 那回,是江承珏那小崽子干的。 江昭月早有察觉金蝶银蝶与晋王关系不一般,方才见金蝶处处问晋王时,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总有一种被心腹背叛的感觉。 可她的心腹,本就是晋王派到她身边的人,她的主子,本就是晋王。 “王爷为何要派金蝶银蝶二人帮我?” 她买武婢的想法,只在奴隶市场说过,金蝶银蝶也是她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 “王爷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江昭月十分疑惑,她以为,她与王爷的初次见面,是杀苏大那日,可种种证据都在说明,不是那样的。 “你出现在千欢楼那日。”晋王如实答道,“我瞧见你的舞裙图纸,很不错,便惦记上了。” 惦记上了? 江昭月心中忐忑。 惦记上她,还是惦记上她的图纸? 她没再问下去。 “今日之后,金蝶银蝶二人,还有这府中的下人,你都带回去。” “他们服侍不够周到?”晋王微微蹙眉。 “不是,很周到。” “你不愿用本王的人?” “若是王爷府中,身边,都是太子的人,王爷会如何想?” “金蝶银蝶留下,其他人,本王带走。”晋王决定道。 江昭月看向下方,县主府墙外,战况激烈,晋王那些人带着暗器,不用近身便能解决人,碾压性的胜利。 “我既已知晓金蝶银蝶是你的人,且她们又那么听王爷的话,我何必再留她们?” “嗯,她们差事没办好,既已到了你身边,便是你的人,岂能再听本王命令。” “所以,还请王爷将她们带走。” 外头,进犯之人悉数被灭,金蝶已活捉崔晁。 江昭月缓步下楼,来到县主府门外。 崔晁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金蝶银蝶朝晋王抱拳道:“王爷,崔晁已被我等活捉,任凭王爷处置。” 江昭月微微叹息,她不是个冷血之人,对金蝶银蝶,她是有感情的。 晋王神色严肃。 “本王既让你们听命于江二小姐,岂能再事事禀告本王,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你们,自刎谢罪。” 金蝶银蝶二人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晋王。 王爷神情严肃,不是说笑。 一向机灵的二人,很快察觉症结所在。 她们在小姐面前事事听王爷的,换做任何人,看着自己的心腹对他人毕恭毕敬,心里都不会舒坦。 霜紫原本觉得这二人吃里扒外,小姐不要她们了,也觉得正常。 可一听王爷要金蝶银蝶自刎,不由想起她们的好来。 她焦急的目光看向小姐,希望小姐能为她们求求情,王爷只听小姐的。 “小姐” 金蝶银蝶却从袖中掏出匕首,比划在脆弱的脖子上,铿锵有力的开口。 “我等办事不力,唯有自刎谢罪!” 第162章 十万兵马 江昭月瞧着两人坚定的目光。 上前夺走她们手中匕首。 “自刎倒也不必,回你家王爷那里去就是。”江昭月语气说不出的别扭。 金蝶银蝶齐齐朝着江昭月跪下。 “谢小姐不杀之恩!” “我二人誓死效忠小姐,并不认识什么王爷!” 江昭月听见她二人说辞,瞪大了眼睛。 “你们” 二人硬声道:“我二人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 江昭月没好气的瞪了晋王一眼:“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人。” “谁!”银蝶耳朵微动,猛地回头朝街头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小姐,是侯夫人的马车。” 侯夫人方才定是看到崔晁带人围住县主府,躲在后头看到那场恶战了。 江昭月并不在意,都没什么关系的人了。 马车里。 侯夫人捂着心口,吓得脸色惨白。 马车里的食盒倒了,原本为江昭月准备的长寿面,洒了一地。 她原本想着今日是月儿的生辰,亲手煮了一碗面,给她送过来。 刚到不远处,便瞧见崔晁带人团团围住了县主府。 想起长宁侯府与崔将军府的恩怨。 崔晁的命根子还是她儿子亲手灭绝的。 一时之间,她也不敢上前,只在远处看着。 瞧着瞧着,那县主府突然出现许多人影,不知是使了什么暗器,崔晁带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而后,便瞧见月儿与那传说中的战神王爷一道从县主府里出来。 陈嬷嬷语重心长的劝道:“夫人真的不去看看小姐?那战神王爷既心属小姐,想必不会为难夫人,夫人不必害怕。” 战神王爷之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可夫人怎的也怕了? 侯夫人脸色难看:“你一个奴婢,终究不懂这些,崔晁明目张胆的围县主府,怕是怕是崔将军要造反!” 两家结怨已久,方才月儿的人又将崔晁打个半死,崔将军若是造反成功,绝不会放过他们。 她得赶紧回府,收拾些细软,情况若是不对,她也只有带着儿子逃亡。 “陈嬷嬷,你速速去书院,叫承珏回府!”侯夫人拉住陈嬷嬷,紧张的吩咐道。 陈嬷嬷顿时明白了夫人的担忧,眼下确实也不适宜过生辰。 陈嬷嬷下了马车,忽又回头,问道:“夫人,那小姐呢?” 侯夫人道:“她有战神王爷护着,能有什么事?承珏一个人在书院才让人担心,你速速过去,我怕晚了他会出事!” 陈嬷嬷闻言愣了一下,急忙赶去书院。 皇城门口。 太子一身黑甲,带领一万兵马,堵在大红色的高大皇城东门外。 这一万兵马,是崔将军麾下,扮成平民,悄悄潜入京都。 皇城之上,密密麻麻的禁卫军驾起弓箭,直指太子那一万兵马。 禁卫军统领穆昇,一身金甲,站在高处,神色肃杀。 造反之人,竟真是太子。 “速速禀告陛下!”穆昇让属下将此事禀明陛下。 太子披着黑甲,叫喊道:“崔将军已带领十万兵马在京都城外练兵,识相的,赶紧打开皇城大门,待孤成事,还能留你继续任禁卫军统领!” 穆昇神色大骇! 十万兵马,崔将军何时秘密运送了十万兵马入京? 朝中,竟毫无察觉。 “穆统领,他、他是太子啊,崔将军在城外还有十万兵马,若不然,我们、我们就打开皇城大门!” 他得力的属下庞叄双腿发抖,战战兢兢的说。 “要是等那十万兵马攻入京都,我等都会没命!” “我等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啊!” 其他人听见庞叄所言,俱是心惊,下面的人,毕竟是太子,陛下不发话,他们怎敢伤了太子? 可若不杀太子,他们这样僵持着,太子城外还有十万兵马,太子成事之后,他们唯有一死。 与其这样,倒不如给太子行个方便,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穆昇一剑架在说话那人脖子上。 沉声道:“庞叄,你是何时投靠太子的?” 庞叄吓得跪下:“属下、属下没有投靠太子,属下只是分析目前局势” 穆昇冷冷道:“你性子最是粗俗,头脑最是简单,何时,如此会分析局势了?” 庞叄脸色煞白:“属下、属下” “是太子让你如此说,旨在,乱我军心!”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庞叄是太子的人? 紧接着又听见穆统领说:“我来教你如何分析局势。” “太子让你乱我军心,此说明太子并不自信,太子口中的十万兵马,当真有?” 另一边,晋王也收到太子围攻皇城的消息,并未避讳江昭月。 江昭月分析道:“如今皇城被团团围住,消息传不出来,也传不进去,这十万兵马究竟有没有,全凭太子一张嘴说。” 穆昇也是如此分析。 他继续道:“诸位,我等是禁卫军,守护京都,守护皇城,守护陛下,是我等职责所在!” “古往今来,凡是造反之人,无论是皇子,亦或是权臣,都没有好下场!” “城外若真有十万人马为太子所用,何必苦心挑拨我等禁卫军?” 众人都觉着统领说的有道理。 “太子在诈我等!” “我等若是开城门,便等同于同太子一起造反,城门,决不能开!” 县主府,亭子里,晋王煮着茶,江昭月问道:“太子奸猾狡诈,穆统领能稳住局面吗?” 晋王道:“穆统领为人正直,聪颖不凡,武艺高强,皇城,他守得住。” 江昭月好奇道:“太子在城外,究竟有没有十万兵马?” 上一世,造反的过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太子与江玉凝联合崔将军成事了。 太子口中的十万兵马,她倒是很好奇。 崔家兵马都在边境戍边,并不在京都。 崔将军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突然弄十万兵马进京? 如此大的响动,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晋王煮着茶,眸中浮现兴味,双手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未曾有片刻停顿。 “有。” “真有十万兵马?”江昭月大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过,其中有七万,是本王的。” “嗯?”江昭月迷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猛地大惊:“你、你投靠太子一起造反了?” 第162章 十万兵马 江昭月瞧着两人坚定的目光。 上前夺走她们手中匕首。 “自刎倒也不必,回你家王爷那里去就是。”江昭月语气说不出的别扭。 金蝶银蝶齐齐朝着江昭月跪下。 “谢小姐不杀之恩!” “我二人誓死效忠小姐,并不认识什么王爷!” 江昭月听见她二人说辞,瞪大了眼睛。 “你们” 二人硬声道:“我二人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 江昭月没好气的瞪了晋王一眼:“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人。” “谁!”银蝶耳朵微动,猛地回头朝街头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小姐,是侯夫人的马车。” 侯夫人方才定是看到崔晁带人围住县主府,躲在后头看到那场恶战了。 江昭月并不在意,都没什么关系的人了。 马车里。 侯夫人捂着心口,吓得脸色惨白。 马车里的食盒倒了,原本为江昭月准备的长寿面,洒了一地。 她原本想着今日是月儿的生辰,亲手煮了一碗面,给她送过来。 刚到不远处,便瞧见崔晁带人团团围住了县主府。 想起长宁侯府与崔将军府的恩怨。 崔晁的命根子还是她儿子亲手灭绝的。 一时之间,她也不敢上前,只在远处看着。 瞧着瞧着,那县主府突然出现许多人影,不知是使了什么暗器,崔晁带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而后,便瞧见月儿与那传说中的战神王爷一道从县主府里出来。 陈嬷嬷语重心长的劝道:“夫人真的不去看看小姐?那战神王爷既心属小姐,想必不会为难夫人,夫人不必害怕。” 战神王爷之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可夫人怎的也怕了? 侯夫人脸色难看:“你一个奴婢,终究不懂这些,崔晁明目张胆的围县主府,怕是怕是崔将军要造反!” 两家结怨已久,方才月儿的人又将崔晁打个半死,崔将军若是造反成功,绝不会放过他们。 她得赶紧回府,收拾些细软,情况若是不对,她也只有带着儿子逃亡。 “陈嬷嬷,你速速去书院,叫承珏回府!”侯夫人拉住陈嬷嬷,紧张的吩咐道。 陈嬷嬷顿时明白了夫人的担忧,眼下确实也不适宜过生辰。 陈嬷嬷下了马车,忽又回头,问道:“夫人,那小姐呢?” 侯夫人道:“她有战神王爷护着,能有什么事?承珏一个人在书院才让人担心,你速速过去,我怕晚了他会出事!” 陈嬷嬷闻言愣了一下,急忙赶去书院。 皇城门口。 太子一身黑甲,带领一万兵马,堵在大红色的高大皇城东门外。 这一万兵马,是崔将军麾下,扮成平民,悄悄潜入京都。 皇城之上,密密麻麻的禁卫军驾起弓箭,直指太子那一万兵马。 禁卫军统领穆昇,一身金甲,站在高处,神色肃杀。 造反之人,竟真是太子。 “速速禀告陛下!”穆昇让属下将此事禀明陛下。 太子披着黑甲,叫喊道:“崔将军已带领十万兵马在京都城外练兵,识相的,赶紧打开皇城大门,待孤成事,还能留你继续任禁卫军统领!” 穆昇神色大骇! 十万兵马,崔将军何时秘密运送了十万兵马入京? 朝中,竟毫无察觉。 “穆统领,他、他是太子啊,崔将军在城外还有十万兵马,若不然,我们、我们就打开皇城大门!” 他得力的属下庞叄双腿发抖,战战兢兢的说。 “要是等那十万兵马攻入京都,我等都会没命!” “我等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啊!” 其他人听见庞叄所言,俱是心惊,下面的人,毕竟是太子,陛下不发话,他们怎敢伤了太子? 可若不杀太子,他们这样僵持着,太子城外还有十万兵马,太子成事之后,他们唯有一死。 与其这样,倒不如给太子行个方便,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穆昇一剑架在说话那人脖子上。 沉声道:“庞叄,你是何时投靠太子的?” 庞叄吓得跪下:“属下、属下没有投靠太子,属下只是分析目前局势” 穆昇冷冷道:“你性子最是粗俗,头脑最是简单,何时,如此会分析局势了?” 庞叄脸色煞白:“属下、属下” “是太子让你如此说,旨在,乱我军心!”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庞叄是太子的人? 紧接着又听见穆统领说:“我来教你如何分析局势。” “太子让你乱我军心,此说明太子并不自信,太子口中的十万兵马,当真有?” 另一边,晋王也收到太子围攻皇城的消息,并未避讳江昭月。 江昭月分析道:“如今皇城被团团围住,消息传不出来,也传不进去,这十万兵马究竟有没有,全凭太子一张嘴说。” 穆昇也是如此分析。 他继续道:“诸位,我等是禁卫军,守护京都,守护皇城,守护陛下,是我等职责所在!” “古往今来,凡是造反之人,无论是皇子,亦或是权臣,都没有好下场!” “城外若真有十万人马为太子所用,何必苦心挑拨我等禁卫军?” 众人都觉着统领说的有道理。 “太子在诈我等!” “我等若是开城门,便等同于同太子一起造反,城门,决不能开!” 县主府,亭子里,晋王煮着茶,江昭月问道:“太子奸猾狡诈,穆统领能稳住局面吗?” 晋王道:“穆统领为人正直,聪颖不凡,武艺高强,皇城,他守得住。” 江昭月好奇道:“太子在城外,究竟有没有十万兵马?” 上一世,造反的过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太子与江玉凝联合崔将军成事了。 太子口中的十万兵马,她倒是很好奇。 崔家兵马都在边境戍边,并不在京都。 崔将军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突然弄十万兵马进京? 如此大的响动,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晋王煮着茶,眸中浮现兴味,双手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未曾有片刻停顿。 “有。” “真有十万兵马?”江昭月大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过,其中有七万,是本王的。” “嗯?”江昭月迷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猛地大惊:“你、你投靠太子一起造反了?” 第163章 手刃崔晁 晋王饶有兴味的迎着江昭月惊骇的目光。 将刚煮好的茶放在她面前。 “并非如此,不必惊慌,喝茶。” 江昭月哪里还能喝的下去茶,急急追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晋王动作优雅的品着茶。 “凌雪寒梅所泡之茶,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这事说起来,要感谢你。”晋王看着江昭月。 “我?”江昭月指着自己,这关她什么事,“我没让你帮着太子造反啊,你知道我与太子很不对付的。” “是你的提醒,才让我发现军中埋藏已久的暗线,褚槐,褚少将军。” “褚槐?”江昭月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太子暗线?” 晋王摇头:“太子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那就是崔家了。”江昭月也觉着太子没有此等本事,上一世,太子继位后,十分忌惮崔家。 “世人皆知,本王用兵,爱提携年轻一辈,这位褚槐,褚少将军,是本王麾下一名大将。” “本王查出他是崔家暗线时,都吃了一惊。” “此刻,京都城外,便是褚槐带领本王的七万大军,联合崔将军的三万大军,此就是太子所言的十万大军。” 江昭月皱眉道:“王爷既然清清楚楚,难道就看着那褚槐背叛你?最后无论太子是否成事,最后肯定会让你背上造反的罪名!”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上一世为何造反的是太子,晋王却被以造反罪名,凌迟处死。 但那褚少将军,应当也没落着好,她上一世可没听说还有什么褚将军。 亭子外面院子里,崔晁被绑着,跪在雪地里,听着亭中二人所言,他哈哈大笑。 “知道我父亲的厉害了,你们今日如此辱我,事成之后,我定要将你二人凌迟处死!” 两人都没理会他。 晋王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这造反的罪名,他们一开始就准备让我来背,最后只会传为本王谋逆造反,弑杀皇兄,罪不可赦,太子肃清乱党,为父报仇,处死本王。” “王爷既知道,为何不提前处置了那褚将军?这下王爷如何说得清?”江昭月十分不解,除了不解,还有担忧。 崔晁又插嘴道:“哈哈哈,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待我父带兵入城,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晋王施施然道:“处置了。” “处置了?可褚槐不就在城外吗?”论计谋,江昭月感觉自己玩不过这个这个男人。 “所见便是真吗?城外的褚槐,并非是真的褚槐,是本王暗卫易容,真正的褚槐,早已被本王控制。” “易容”江昭月屏住呼吸,“所以,一切尽在王爷掌控之中,王爷,好成算!” 崔晁听到这里,惊骇万分。 “褚将军是假的?!!!” 假褚将军带了七万大军,要灭他父亲的三万大军,那不是轻而易 崔晁脸色一青,他不想想那个字。 他猩红着眼怒吼:“不,你们在骗我,你们肯定是骗我的!” 江昭月提起剑,踩着雪,步履婀娜的缓步来到崔晁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冰雪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红唇色泽更加艳丽,那唇角微勾,浮现一抹薄凉的笑意,红唇轻启。 “我是县主,他是王爷,你是什么东西?” “你有让我们骗的价值?” 崔晁害怕的望着眼前女子绝美的容颜,止不住的往后挪动。 “你、你想对我干什么?你要是敢伤我分毫,我父不会放过你!” 江昭月欣赏着这个畜生害怕的神情。 “原来,畜生,也会害怕啊。”她红唇微动,轻声的呢喃随风飘散。 那些惨痛的过往,一幕幕浮现。 含着血和泪。 冷眼瞥着崔晁恐惧的神情。 江昭月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 在崔晁惊恐高喊的‘不’声中,利落的一剑下去。 心中的恨意散了大半。 余下一地殷红的雪。 “拖出去!”晋王吩咐道,“还给崔将军,既然敢来作恶,想必也做好了承受失败后果的准备。” “是,王爷!” 两黑衣暗卫,咻的一声,从刁钻的角度出现。 一人带着尸体消失。 一人拿麻袋将染血的雪悉数带走,现场被处理的十分干净。 “可要沐浴?”晋王拿出一方干净帕子,擦净江昭月脸上血迹。 江昭月褪下染血的外衣,她嫌脏。 晋王用狐皮大氅包裹住她:“小心受凉。” 回房后,江昭月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 她闭着眼,捂着心口,那心间背负的仇恨,随着手刃仇人的快意淡去大半,心头轻松许多。 皇城城墙上。 年迈的陛下走上城墙。 “微臣参见陛下!”穆昇低着头,神色肃穆,朝天子跪下行礼。 随行宫人放下椅子,铺上明黄软垫,陛下泰然坐下。 苍老的目光落在跪着的穆昇身上。 “起来。” “谢陛下!”穆昇起身,目光低垂,守着规矩,不敢直视天颜。 “听说,朕的太子要造反?”陛下叹息着问道。 “是,陛下!”穆昇如实禀告。 “咳咳朕宠出来的好太子啊。”陛下咳嗽着,心伤之下,身体越发差了。 皇城底下。 太子也瞥见了那抹明黄身影。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再惧也无用,晋王要揭发他陷害忠臣,他怕的并不是死,而是怕陛下会撸了他的太子之位。 唯有起事,他才能登上那个,他觊觎已久的至高之位。 “父皇,崔将军带领十万大军就在京都城外,儿臣可以留你一命,你退位,做个闲散太上皇!” “太子,你大胆!”陛下从椅子上起身,平日里威严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厉声指责太子。 “儿臣也不愿做弑父之人,还请父皇自行退位!”太子一身黑甲,高坐马背,仰头直视天颜。 陛下失望的看着自己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太子。 “你从出生起就贵为太子,所有皇子之中,朕最宠的也是你,因为你是皇后的儿子,你是朕最爱的女人的儿子!” “你就这样等不及,要坐朕的位置?” “朕对你,太失望了!” 太子拿起弓箭,对准城墙上那抹明黄的身影。 “父皇,是你逼我的!” “陛下小心!”穆昇惊呼。 第163章 手刃崔晁 晋王饶有兴味的迎着江昭月惊骇的目光。 将刚煮好的茶放在她面前。 “并非如此,不必惊慌,喝茶。” 江昭月哪里还能喝的下去茶,急急追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晋王动作优雅的品着茶。 “凌雪寒梅所泡之茶,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这事说起来,要感谢你。”晋王看着江昭月。 “我?”江昭月指着自己,这关她什么事,“我没让你帮着太子造反啊,你知道我与太子很不对付的。” “是你的提醒,才让我发现军中埋藏已久的暗线,褚槐,褚少将军。” “褚槐?”江昭月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太子暗线?” 晋王摇头:“太子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那就是崔家了。”江昭月也觉着太子没有此等本事,上一世,太子继位后,十分忌惮崔家。 “世人皆知,本王用兵,爱提携年轻一辈,这位褚槐,褚少将军,是本王麾下一名大将。” “本王查出他是崔家暗线时,都吃了一惊。” “此刻,京都城外,便是褚槐带领本王的七万大军,联合崔将军的三万大军,此就是太子所言的十万大军。” 江昭月皱眉道:“王爷既然清清楚楚,难道就看着那褚槐背叛你?最后无论太子是否成事,最后肯定会让你背上造反的罪名!”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上一世为何造反的是太子,晋王却被以造反罪名,凌迟处死。 但那褚少将军,应当也没落着好,她上一世可没听说还有什么褚将军。 亭子外面院子里,崔晁被绑着,跪在雪地里,听着亭中二人所言,他哈哈大笑。 “知道我父亲的厉害了,你们今日如此辱我,事成之后,我定要将你二人凌迟处死!” 两人都没理会他。 晋王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这造反的罪名,他们一开始就准备让我来背,最后只会传为本王谋逆造反,弑杀皇兄,罪不可赦,太子肃清乱党,为父报仇,处死本王。” “王爷既知道,为何不提前处置了那褚将军?这下王爷如何说得清?”江昭月十分不解,除了不解,还有担忧。 崔晁又插嘴道:“哈哈哈,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待我父带兵入城,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晋王施施然道:“处置了。” “处置了?可褚槐不就在城外吗?”论计谋,江昭月感觉自己玩不过这个这个男人。 “所见便是真吗?城外的褚槐,并非是真的褚槐,是本王暗卫易容,真正的褚槐,早已被本王控制。” “易容”江昭月屏住呼吸,“所以,一切尽在王爷掌控之中,王爷,好成算!” 崔晁听到这里,惊骇万分。 “褚将军是假的?!!!” 假褚将军带了七万大军,要灭他父亲的三万大军,那不是轻而易 崔晁脸色一青,他不想想那个字。 他猩红着眼怒吼:“不,你们在骗我,你们肯定是骗我的!” 江昭月提起剑,踩着雪,步履婀娜的缓步来到崔晁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冰雪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红唇色泽更加艳丽,那唇角微勾,浮现一抹薄凉的笑意,红唇轻启。 “我是县主,他是王爷,你是什么东西?” “你有让我们骗的价值?” 崔晁害怕的望着眼前女子绝美的容颜,止不住的往后挪动。 “你、你想对我干什么?你要是敢伤我分毫,我父不会放过你!” 江昭月欣赏着这个畜生害怕的神情。 “原来,畜生,也会害怕啊。”她红唇微动,轻声的呢喃随风飘散。 那些惨痛的过往,一幕幕浮现。 含着血和泪。 冷眼瞥着崔晁恐惧的神情。 江昭月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 在崔晁惊恐高喊的‘不’声中,利落的一剑下去。 心中的恨意散了大半。 余下一地殷红的雪。 “拖出去!”晋王吩咐道,“还给崔将军,既然敢来作恶,想必也做好了承受失败后果的准备。” “是,王爷!” 两黑衣暗卫,咻的一声,从刁钻的角度出现。 一人带着尸体消失。 一人拿麻袋将染血的雪悉数带走,现场被处理的十分干净。 “可要沐浴?”晋王拿出一方干净帕子,擦净江昭月脸上血迹。 江昭月褪下染血的外衣,她嫌脏。 晋王用狐皮大氅包裹住她:“小心受凉。” 回房后,江昭月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 她闭着眼,捂着心口,那心间背负的仇恨,随着手刃仇人的快意淡去大半,心头轻松许多。 皇城城墙上。 年迈的陛下走上城墙。 “微臣参见陛下!”穆昇低着头,神色肃穆,朝天子跪下行礼。 随行宫人放下椅子,铺上明黄软垫,陛下泰然坐下。 苍老的目光落在跪着的穆昇身上。 “起来。” “谢陛下!”穆昇起身,目光低垂,守着规矩,不敢直视天颜。 “听说,朕的太子要造反?”陛下叹息着问道。 “是,陛下!”穆昇如实禀告。 “咳咳朕宠出来的好太子啊。”陛下咳嗽着,心伤之下,身体越发差了。 皇城底下。 太子也瞥见了那抹明黄身影。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再惧也无用,晋王要揭发他陷害忠臣,他怕的并不是死,而是怕陛下会撸了他的太子之位。 唯有起事,他才能登上那个,他觊觎已久的至高之位。 “父皇,崔将军带领十万大军就在京都城外,儿臣可以留你一命,你退位,做个闲散太上皇!” “太子,你大胆!”陛下从椅子上起身,平日里威严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厉声指责太子。 “儿臣也不愿做弑父之人,还请父皇自行退位!”太子一身黑甲,高坐马背,仰头直视天颜。 陛下失望的看着自己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太子。 “你从出生起就贵为太子,所有皇子之中,朕最宠的也是你,因为你是皇后的儿子,你是朕最爱的女人的儿子!” “你就这样等不及,要坐朕的位置?” “朕对你,太失望了!” 太子拿起弓箭,对准城墙上那抹明黄的身影。 “父皇,是你逼我的!” “陛下小心!”穆昇惊呼。 第164章 穆昇中毒 瞥见太子放箭的动作,穆昇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陛下身前。 再垂眸时,一根利箭,直直插在他胸口。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拔出胸口之箭,蓄力朝着下面的太子扔去。 太子偏头夺过,心惊不已,差一点,那箭就插在他脖子上了! 他瞧见城墙之上,陛下受刺,宫人慌乱不已。 高声呼喊:“陛下已亡!撞开城门!” 已撞了城门许久的大木桩,更加卖力。 穆昇也指挥着禁卫军,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下令道:“放箭!” 太子等人做好准备拿出盾牌抵抗,几个面都被厚厚的盾牌抵挡住。 数十桶火油却倒了下来。 而后,每一支箭矢,都被点燃。 成千上万带着火光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射下,火油被引燃,冲天的火光乍起! 原本列好的盾牌悉数散了,原本整齐的队伍混乱不堪,燃烧着火焰的人影惨叫着乱窜。 太子骑着马,飞速跑开,躲过一劫。 “不许乱跑,都不许乱跑,城门已开,给孤攻入皇城!”太子厉声吼道。 混乱之中,城门已被撞开,巨大木桩又一个沉重撞击,城门应声而倒。 “开了开了,城门开了!” “封侯拜相,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冲啊!!!” 太子振臂高呼道:“拿下穆昇头颅者,封侯爵之位!” 经过刚才那阵冲天火光,太子带来的一万兵马,还剩下六七千。 这些人悉数冲进皇城之内。 穆昇面不改色,眼瞅着太子也进入之后,吩咐人按下机关,一道坚硬的铁栅栏降下,再次封闭宫门。 而后,城墙上,穆昇的副将吹响号角。 身着金甲的御林军,从宫中各个巷道中冲出,放眼望去,比太子那六七千人马多出不少。 “冲啊!!!” “剿灭反贼!!!” “保护陛下!!!” “” 太子从宫门处铁栅栏放下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听到号角声起,诸多金甲御林军合围上来,才知大势已去! 穆昇,竟跟他玩瓮中捉鳖的把戏! 太子气急败坏:“杀!都给我杀!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城墙上,满心失望的陛下眸光沉沉的看着这一幕。 他寄予厚望的太子,竟要杀他,他是他的君,也是他的父啊。 “天家,没有亲情。”陛下闭目道。 穆昇未发一言,看着底下战况,太子的人悉数被剿灭,已是强弩之末。 陛下吩咐道:“穆统领,去,把太子给朕提过来。” “是,陛下,微臣领命。”穆昇运起轻功,从城墙上飞身下去,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太子,将其扔在陛下面前。 太子浑身是血,衣衫被划破,布满了刀伤。 “父皇不愧是父皇,儿臣棋差一招,父皇杀了儿臣!”太子造反失败,心一横,一心求死。 陛下神情悲痛的看着这个儿子。 皇后早逝,自幼交给江贵妃养育,他也常去看他,太子每回见到他,都亲密的喊着父皇父皇。 他对这个儿子,也是满心疼爱。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霖儿,为何?究竟为何?父皇对你,还不够好?” 太子呵呵笑了。 “呵呵呵,父皇早有废太子之心,皇叔要告发我陷害前任刑部尚书洛尚书,事发后,父皇定会废了我这个太子,我能如何?” 陛下心惊:“洛尚书,是被你陷害?” 当年洛尚书贪污之事,他也不愿相信,可证据十足,由不得他不信,只能让大理寺按律处置。 “霖儿,洛尚书为人正直忠心,你怎能陷害如此忠臣?你还配为太子吗?”陛下指着太子,气到手抖。 太子笑得疯癫:“父皇,是您把我捧上这个太子之位,从我出生开始,我享受了这么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生,您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将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呢?” “你、你” 陛下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这般模样,万分心痛。 害得一位忠臣,家破人亡,太子竟说是小事。 “身为储君,你的仁慈何在?!” 太子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一手拉住底部拉绳。 “只要我放出信号,崔将军就会带着十万大军攻入京都!” 不待众人反应,太子拉响了信号。 他在赌,他赌父皇不会伤他性命,果然,他赌赢了。 陛下惋惜的看着他:“朕的太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陛下并不担心那十万大军。 穆昇方才已经告知他,那边的事情,晋王会处理,无需他担心。 这个皇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待他,如兄如父,极为信任。 太子造反,皇弟都不可能造反。 太子没想到陛下在听说十万大军即将进城后,会是这个神情,穆统领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暗觉怪异。 “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怕?” “那是十万兵马!十万兵马啊!” 陛下道:“太子,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朕的性命!” “朕扪心自问,这二十几年来,孤对你是千般好,万般好,容忍非常,没有一处对不起你的地方。” 太子瞪着陛下。 嚣张的叫道:“父皇!” “儿臣怕您!儿臣怕您,您难道不知道?” “每每面对您,儿臣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件事情没做好,您就要把这个太子之位收回去。” “看着弟弟们一个个才华斐然,一个个的展现自己的治国之才,儿臣怕啊。” “父皇,您放心,您去后,儿臣一定多给你烧些纸钱,将你的陵墓修的贵重华丽,你那些个妃子,也都送去给你陪葬,不会让你在下头孤单!” 陛下深呼吸道:“也包括你的母妃,江贵妃?” “她算什么我的母妃?我只有母后,我的母后是尊贵的皇后,我是中宫皇后所出嫡子!” “那江贵妃自以为养了我,就能当我的母妃,何其可笑?” “每每听见她以我的母妃自居,我心里都充满了厌恶!” 说到此处,太子咬牙切齿,他无所顾忌的说着心中所想。 “砰!” 一声巨响,穆昇直挺挺砸在地上。 陛下瞧着穆昇紫黑的嘴唇,脸色一变。 “快去请太医,箭矢有毒,务必救活穆昇!”陛下对这个年轻人,极有好感。 第164章 穆昇中毒 瞥见太子放箭的动作,穆昇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陛下身前。 再垂眸时,一根利箭,直直插在他胸口。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拔出胸口之箭,蓄力朝着下面的太子扔去。 太子偏头夺过,心惊不已,差一点,那箭就插在他脖子上了! 他瞧见城墙之上,陛下受刺,宫人慌乱不已。 高声呼喊:“陛下已亡!撞开城门!” 已撞了城门许久的大木桩,更加卖力。 穆昇也指挥着禁卫军,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下令道:“放箭!” 太子等人做好准备拿出盾牌抵抗,几个面都被厚厚的盾牌抵挡住。 数十桶火油却倒了下来。 而后,每一支箭矢,都被点燃。 成千上万带着火光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射下,火油被引燃,冲天的火光乍起! 原本列好的盾牌悉数散了,原本整齐的队伍混乱不堪,燃烧着火焰的人影惨叫着乱窜。 太子骑着马,飞速跑开,躲过一劫。 “不许乱跑,都不许乱跑,城门已开,给孤攻入皇城!”太子厉声吼道。 混乱之中,城门已被撞开,巨大木桩又一个沉重撞击,城门应声而倒。 “开了开了,城门开了!” “封侯拜相,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冲啊!!!” 太子振臂高呼道:“拿下穆昇头颅者,封侯爵之位!” 经过刚才那阵冲天火光,太子带来的一万兵马,还剩下六七千。 这些人悉数冲进皇城之内。 穆昇面不改色,眼瞅着太子也进入之后,吩咐人按下机关,一道坚硬的铁栅栏降下,再次封闭宫门。 而后,城墙上,穆昇的副将吹响号角。 身着金甲的御林军,从宫中各个巷道中冲出,放眼望去,比太子那六七千人马多出不少。 “冲啊!!!” “剿灭反贼!!!” “保护陛下!!!” “” 太子从宫门处铁栅栏放下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听到号角声起,诸多金甲御林军合围上来,才知大势已去! 穆昇,竟跟他玩瓮中捉鳖的把戏! 太子气急败坏:“杀!都给我杀!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城墙上,满心失望的陛下眸光沉沉的看着这一幕。 他寄予厚望的太子,竟要杀他,他是他的君,也是他的父啊。 “天家,没有亲情。”陛下闭目道。 穆昇未发一言,看着底下战况,太子的人悉数被剿灭,已是强弩之末。 陛下吩咐道:“穆统领,去,把太子给朕提过来。” “是,陛下,微臣领命。”穆昇运起轻功,从城墙上飞身下去,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太子,将其扔在陛下面前。 太子浑身是血,衣衫被划破,布满了刀伤。 “父皇不愧是父皇,儿臣棋差一招,父皇杀了儿臣!”太子造反失败,心一横,一心求死。 陛下神情悲痛的看着这个儿子。 皇后早逝,自幼交给江贵妃养育,他也常去看他,太子每回见到他,都亲密的喊着父皇父皇。 他对这个儿子,也是满心疼爱。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霖儿,为何?究竟为何?父皇对你,还不够好?” 太子呵呵笑了。 “呵呵呵,父皇早有废太子之心,皇叔要告发我陷害前任刑部尚书洛尚书,事发后,父皇定会废了我这个太子,我能如何?” 陛下心惊:“洛尚书,是被你陷害?” 当年洛尚书贪污之事,他也不愿相信,可证据十足,由不得他不信,只能让大理寺按律处置。 “霖儿,洛尚书为人正直忠心,你怎能陷害如此忠臣?你还配为太子吗?”陛下指着太子,气到手抖。 太子笑得疯癫:“父皇,是您把我捧上这个太子之位,从我出生开始,我享受了这么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生,您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将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呢?” “你、你” 陛下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这般模样,万分心痛。 害得一位忠臣,家破人亡,太子竟说是小事。 “身为储君,你的仁慈何在?!” 太子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一手拉住底部拉绳。 “只要我放出信号,崔将军就会带着十万大军攻入京都!” 不待众人反应,太子拉响了信号。 他在赌,他赌父皇不会伤他性命,果然,他赌赢了。 陛下惋惜的看着他:“朕的太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陛下并不担心那十万大军。 穆昇方才已经告知他,那边的事情,晋王会处理,无需他担心。 这个皇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待他,如兄如父,极为信任。 太子造反,皇弟都不可能造反。 太子没想到陛下在听说十万大军即将进城后,会是这个神情,穆统领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暗觉怪异。 “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怕?” “那是十万兵马!十万兵马啊!” 陛下道:“太子,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朕的性命!” “朕扪心自问,这二十几年来,孤对你是千般好,万般好,容忍非常,没有一处对不起你的地方。” 太子瞪着陛下。 嚣张的叫道:“父皇!” “儿臣怕您!儿臣怕您,您难道不知道?” “每每面对您,儿臣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件事情没做好,您就要把这个太子之位收回去。” “看着弟弟们一个个才华斐然,一个个的展现自己的治国之才,儿臣怕啊。” “父皇,您放心,您去后,儿臣一定多给你烧些纸钱,将你的陵墓修的贵重华丽,你那些个妃子,也都送去给你陪葬,不会让你在下头孤单!” 陛下深呼吸道:“也包括你的母妃,江贵妃?” “她算什么我的母妃?我只有母后,我的母后是尊贵的皇后,我是中宫皇后所出嫡子!” “那江贵妃自以为养了我,就能当我的母妃,何其可笑?” “每每听见她以我的母妃自居,我心里都充满了厌恶!” 说到此处,太子咬牙切齿,他无所顾忌的说着心中所想。 “砰!” 一声巨响,穆昇直挺挺砸在地上。 陛下瞧着穆昇紫黑的嘴唇,脸色一变。 “快去请太医,箭矢有毒,务必救活穆昇!”陛下对这个年轻人,极有好感。 第165章 胎记 “父皇很欣赏穆统领?可惜了,穆统领中的是剧毒,药石难医。” 太子见父皇对一个御林军指挥这般紧张,笑容更加癫狂。 陛下神色一凛:“晋王何在?去晋王府找贺神医。” “是,陛下!”一小太监领命,小步奔跑。 晋王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时,江昭月刚沐浴完,从屋内出。 “穆昇身中剧毒,本王回王府一趟,带贺神医入宫!” “王爷去。” 江昭月脸色一变,他当穆昇是朋友,并不希望他出事,况且,穆昇还是林诗瑶的未婚夫君。 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等! 京都城门外。 崔将军高坐马上,看到皇宫方向冲天的信号后,高声朝城门守卫吼道。 “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守卫早已被他收买,只需他一声令下,这城门就能打开。 然而,片刻后,城门纹丝不动。 崔将军黑着脸又喊了一句:“我乃崔大将军,命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与崔将军并驾坐在马上的褚槐,背脊挺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崔将军见城门还是不开,黑脸看向一旁的褚槐。 “褚少将军过去看看,城门究竟是何情况。” 崔将军在上位惯了,一出口便是命令的语气。 褚槐僵硬的扭头,没有感情的双目紧盯崔将军。 “这般看着本将军作甚,本将军让你前去打开城门!” “崔将军,城门,不会开。”褚槐没有感情的说道。 崔将军双目陡然大睁。 不好! 有诈! 崔将军都没有多想,便提起手中金枪朝褚槐攻去! “庶子,竟敢骗本将军!” 褚槐轻松躲过他一枪,抬手撕去脸上面具,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暴露出来。 如果江昭月在,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晋王暗卫,影刹! 影刹闪躲着崔大将军的攻击,顺手掏出号角吹响。 瞬间,所带七万大军,阵型变换,在另三万大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将其团团围住。 其中一万大军,拿出一种特制弩,能一次发出五枚箭矢的强大弩。 上万的弩,对准了崔将军所带三万大军。 那三万大军一头雾水。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围上了? 众人疑惑间,听见对方如此说: “缴械投降者,不杀!” 崔家军对对方手中一看就很厉害的弩箭十分忌惮,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将军也没发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崔将军见自家三万大军悉数被包围,深知这一切定是晋王手笔,他竟是小看了晋王,竟能查到褚槐这个暗线! 此刻,他能预感到自己将承受怎样的后果。 那皇城里的情况,比他这里怕是要更糟糕,那蠢货太子,恐怕已被生擒。 一开始影刹处处躲避。 然而几百个回合下来,影刹已将崔将军的招式路数烂熟于心,开始了反攻。 崔将军躲过着影刹一击,心情沉重。 他终究是跟错了人,下错了注! 想求得一线生机,唯有奋力一搏! “崔家军的将士们,给我杀出一条生路来!!!”崔将军发出一道冲天的吼声。 军令一下,被围困的三万崔家军,顿时奋力厮杀,然而一个个的,都被晋王大军的特制弩箭穿透身体,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缴械投降者,不杀!!!”晋王大军中,一小将军不停吼道。 一场酣畅淋漓的奋战后,崔将军身上被影刹刺了十来个窟窿眼,对着京都城门,跪坐在地上,嘴角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 “愿赌服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唯有一事,想求战神王爷!” 崔将军沉痛的目光望着湛蓝天空。 “犬子年幼无辜,与此事无关,还请晋王留犬子一条性命” 话音刚落,一具尸体被扔在他前方不远处。 崔将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才接受现实。 “晁儿,晁儿!” “是谁?啊!是谁杀了我儿!!!” 崔将军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染红了一地积雪,膝行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的尸体,仰天狂怒。 奉晋王之命,送来尸体的影卫冰冷的开口。 “崔晁带数百人刺杀安乐县主,安乐县主将其一剑斩杀!” 崔将军听到是江昭月杀了儿子,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安、乐、县、主,好一个安乐县主,哈哈哈” 影刹拿出铁链,铁链穿过崔将军锁骨,将他牢牢锁住,押入大理寺候审。 崔晁被俘后,崔家军开始缴械投降。 搏杀之下,三万人只剩下几千人。 皇城。 晋王拎着贺神医急急赶到。 陛下知道中毒之人最忌讳移动,移动会加速血液中毒素流动,毒入心脏,便是药石难医,一直没让人移动穆昇分毫。 随行的宫人,以及此处的禁卫军们,都陪着陛下,战战兢兢的等着晋王与贺神医。 见贺神医到了,个个面露惊喜。 贺神医瞧见穆昇紫黑的唇色,暗道不妙。 他一把撕开穆昇上身衣物,一处流着紫黑浓血的窟窿眼儿暴露在众人眼前。 贺神医瞧见伤口旁边的花瓣胎记时,多看了两眼,这胎记长得倒是别致。 而后用银针在胸前扎了几下,又喂穆昇服下一枚丹药。 “穆统领情况如何?”陛下问道。 贺神医恭敬抱拳:“回陛下,穆统领所中之毒,草民从未见过,解药尚需时间研制,不过陛下放心,草民已喂穆统领服下一枚解毒丹,用银针封住心脉,撑个天不成问题。” “只能撑天?”陛下惊讶。 “此乃剧毒,寻常人早已毒发身亡,穆统领许是体质好,才撑到草民来,天,已是不可多得。” 跪在一旁的太子哈哈大笑:“穆昇,必死无疑,西域奇毒,就算是贺神医,也难解。” “你闭嘴!”陛下厌恶的说道。 陛下忽然起身,走近躺在地上的穆晟。 忽的,陛下眼睛猛地睁大,满是惊讶的看着穆昇胸前的花瓣胎记。 “这是” “皇兄,穆统领有何奇怪?”晋王从未见过皇兄如此惊慌的神情,不由问道。 第165章 胎记 “父皇很欣赏穆统领?可惜了,穆统领中的是剧毒,药石难医。” 太子见父皇对一个御林军指挥这般紧张,笑容更加癫狂。 陛下神色一凛:“晋王何在?去晋王府找贺神医。” “是,陛下!”一小太监领命,小步奔跑。 晋王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时,江昭月刚沐浴完,从屋内出。 “穆昇身中剧毒,本王回王府一趟,带贺神医入宫!” “王爷去。” 江昭月脸色一变,他当穆昇是朋友,并不希望他出事,况且,穆昇还是林诗瑶的未婚夫君。 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等! 京都城门外。 崔将军高坐马上,看到皇宫方向冲天的信号后,高声朝城门守卫吼道。 “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守卫早已被他收买,只需他一声令下,这城门就能打开。 然而,片刻后,城门纹丝不动。 崔将军黑着脸又喊了一句:“我乃崔大将军,命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与崔将军并驾坐在马上的褚槐,背脊挺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崔将军见城门还是不开,黑脸看向一旁的褚槐。 “褚少将军过去看看,城门究竟是何情况。” 崔将军在上位惯了,一出口便是命令的语气。 褚槐僵硬的扭头,没有感情的双目紧盯崔将军。 “这般看着本将军作甚,本将军让你前去打开城门!” “崔将军,城门,不会开。”褚槐没有感情的说道。 崔将军双目陡然大睁。 不好! 有诈! 崔将军都没有多想,便提起手中金枪朝褚槐攻去! “庶子,竟敢骗本将军!” 褚槐轻松躲过他一枪,抬手撕去脸上面具,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暴露出来。 如果江昭月在,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晋王暗卫,影刹! 影刹闪躲着崔大将军的攻击,顺手掏出号角吹响。 瞬间,所带七万大军,阵型变换,在另三万大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将其团团围住。 其中一万大军,拿出一种特制弩,能一次发出五枚箭矢的强大弩。 上万的弩,对准了崔将军所带三万大军。 那三万大军一头雾水。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围上了? 众人疑惑间,听见对方如此说: “缴械投降者,不杀!” 崔家军对对方手中一看就很厉害的弩箭十分忌惮,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将军也没发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崔将军见自家三万大军悉数被包围,深知这一切定是晋王手笔,他竟是小看了晋王,竟能查到褚槐这个暗线! 此刻,他能预感到自己将承受怎样的后果。 那皇城里的情况,比他这里怕是要更糟糕,那蠢货太子,恐怕已被生擒。 一开始影刹处处躲避。 然而几百个回合下来,影刹已将崔将军的招式路数烂熟于心,开始了反攻。 崔将军躲过着影刹一击,心情沉重。 他终究是跟错了人,下错了注! 想求得一线生机,唯有奋力一搏! “崔家军的将士们,给我杀出一条生路来!!!”崔将军发出一道冲天的吼声。 军令一下,被围困的三万崔家军,顿时奋力厮杀,然而一个个的,都被晋王大军的特制弩箭穿透身体,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缴械投降者,不杀!!!”晋王大军中,一小将军不停吼道。 一场酣畅淋漓的奋战后,崔将军身上被影刹刺了十来个窟窿眼,对着京都城门,跪坐在地上,嘴角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 “愿赌服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唯有一事,想求战神王爷!” 崔将军沉痛的目光望着湛蓝天空。 “犬子年幼无辜,与此事无关,还请晋王留犬子一条性命” 话音刚落,一具尸体被扔在他前方不远处。 崔将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才接受现实。 “晁儿,晁儿!” “是谁?啊!是谁杀了我儿!!!” 崔将军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染红了一地积雪,膝行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的尸体,仰天狂怒。 奉晋王之命,送来尸体的影卫冰冷的开口。 “崔晁带数百人刺杀安乐县主,安乐县主将其一剑斩杀!” 崔将军听到是江昭月杀了儿子,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安、乐、县、主,好一个安乐县主,哈哈哈” 影刹拿出铁链,铁链穿过崔将军锁骨,将他牢牢锁住,押入大理寺候审。 崔晁被俘后,崔家军开始缴械投降。 搏杀之下,三万人只剩下几千人。 皇城。 晋王拎着贺神医急急赶到。 陛下知道中毒之人最忌讳移动,移动会加速血液中毒素流动,毒入心脏,便是药石难医,一直没让人移动穆昇分毫。 随行的宫人,以及此处的禁卫军们,都陪着陛下,战战兢兢的等着晋王与贺神医。 见贺神医到了,个个面露惊喜。 贺神医瞧见穆昇紫黑的唇色,暗道不妙。 他一把撕开穆昇上身衣物,一处流着紫黑浓血的窟窿眼儿暴露在众人眼前。 贺神医瞧见伤口旁边的花瓣胎记时,多看了两眼,这胎记长得倒是别致。 而后用银针在胸前扎了几下,又喂穆昇服下一枚丹药。 “穆统领情况如何?”陛下问道。 贺神医恭敬抱拳:“回陛下,穆统领所中之毒,草民从未见过,解药尚需时间研制,不过陛下放心,草民已喂穆统领服下一枚解毒丹,用银针封住心脉,撑个天不成问题。” “只能撑天?”陛下惊讶。 “此乃剧毒,寻常人早已毒发身亡,穆统领许是体质好,才撑到草民来,天,已是不可多得。” 跪在一旁的太子哈哈大笑:“穆昇,必死无疑,西域奇毒,就算是贺神医,也难解。” “你闭嘴!”陛下厌恶的说道。 陛下忽然起身,走近躺在地上的穆晟。 忽的,陛下眼睛猛地睁大,满是惊讶的看着穆昇胸前的花瓣胎记。 “这是” “皇兄,穆统领有何奇怪?”晋王从未见过皇兄如此惊慌的神情,不由问道。 第166章 他回来了 陛下缓缓蹲下身,抬手触碰那片殷红的花瓣胎记。 “这孩子胸前的胎记,你皇嫂身上也有一个。” 陛下再看穆昇面貌,只觉得眉眼间与亡妻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孩子长得,与你皇嫂也像,莫不是你皇嫂的转世之身” 顿时,陛下心疼的看着穆晟。 太子见父皇用那般心疼的目光看着一个男子,还说是他母后的转世,大笑道:“父皇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莫不是对男子有了兴趣?就是不知道穆统领答不答应了,哈哈哈” 陛下再次怒道:“太子,朕叫你闭嘴!”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被亲生儿子如此侮辱,对太子,止不住的失望。 晋王目光落在穆昇胸前,神色猛地一变。 肃杀的目光猛地转向跪在一旁的太子。 莫非 太子本没觉得有什么,被晋王看了那一眼,忽的也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骤变。 江贵妃为何对他这位皇后的儿子万般疼爱。 江贵妃为何总爱以母妃自居。 穆昇身上与母后一样的胎记。 难道,他不是母后的儿子?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太子恐惧的摇头,低声呢喃:“不会的,不会的” 晋王与太子,甚至贺神医,在听到陛下所言后,都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可能。 但陛下没有。 陛下宁愿相信穆昇是先皇后的转世,也没怀疑过太子的身份被人调换。 陛下从没想过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会真正的出现在皇家。 真相未确定之前,晋王只能先按下不表。 因着穆昇身上胎记的事情,陛下对他多有心疼,特许其住在宫中养伤,每日多有探望。 贺神医带着穆昇的中毒的血液,以及太子身上搜出的毒粉,心情沉重的回晋王府调配解药。 长宁侯府。 春绿院。 江玉凝从昨夜开始就睡不着觉了,今日是江昭月生辰,也是太子与崔将军动手的大好时候。 可这都大半日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这可怎么办?太子不会是失败了?”江玉凝担忧道,太子若是成事了,此刻定是天下皆知,不会如此平静。 苏姨娘挠了挠脖子,淡定道:“那是太子,不是旁人,一个王朝的太子,不会是无能之辈,你且等着入宫为妃便是。” “我急啊。”江玉凝坐不住,心头焦急万分。“万一太子要是失败了,造反那是杀头的死罪,我们都得死。” 苏姨娘皱眉道:“凝儿,别想太多,安心等着就是,今日之后,江昭月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帮娘把那个药膏找出来,最近不知怎的,这身上哪哪儿都痒。” 太子被监禁在重明殿。 江贵妃得知太子造反之事后,差点晕死过去,这事她是毫不知情。 陛下还能有几年活头? 他怎么就这么急呢? 江贵妃急急赶到重明殿,塞了银两禁卫军才放她进去。 见到太子,她一把抱住。 “儿啊,你怎么想不开要造反啊,你父皇已是暮年,能有几年好活?” “你什么都不用做,皇位就是你的啊!”江贵妃痛惜不已。 自王朝建立以来,造反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儿子,与那个位置,是彻底无缘了。 她谋划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太子厌恶的推开她。 “孤的母亲是中宫皇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自称我的母妃!” 江贵妃难过的看着儿子:“儿啊,你还不明白吗?我才是你的” “你闭嘴,不许说,不许说!”太子忽然大吼,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听。 他不断对自己说:“我是皇后的嫡子,我是皇后的嫡子,我是皇后的嫡子” 江贵妃泪流满面:“原来,你都知道,母妃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了让你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母妃为你杀了皇后,杀了皇后嫡子,让你成为了皇后嫡子,可惜,母妃为你苦心谋划的这一切,都被你自己亲手毁了。” 太子放下双手,哭着看向江贵妃。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狠一点,不真的杀了他?” “你说什么?”江贵妃疑惑不已。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早就入了父皇的眼,父皇还发现了他身上与母后一样的胎记,要不了多久,父皇就会想明白,我不是嫡子,我不是太子!” 太子悲痛欲绝,绝望的望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贵妃。 “二十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真是皇后的孩子,父皇常说母后多么聪明,多么博学,我常觉得自己太过蠢笨,没有父皇母后的一丝优点,原来,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子,我竟是你的儿子!” 江贵妃脸色骤白。 “你是说?那个孩子回来了?不可能,当初是我亲手捂死他,他不可能回来!” “母妃,他回来了,他就是御林军指挥使,禁卫军统领,穆昇”太子恐惧的说道。 江贵妃神色大骇:“竟是他” 太子忽的抱紧了江贵妃:“母妃,母妃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与江玉凝一样,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何其可笑。 江贵妃擦干眼泪,正了正神色:“霖儿莫怕,你父皇,对你是有感情的,你父皇从小最疼爱你,不会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就算你做出弑父的事,不也没有立刻罢免你的太子之位,而是将你监禁在重明宫吗?” “母妃说的对,父皇最疼我的。”太子忽然有了主心骨。 江贵妃继续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莫要与那江大小姐来往,你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你研制火器的小动作?” “你当你父皇为何要让江玉凝母女参加宫宴?” “那是在警告你,让你看清那对母女的真面目。” “可你,你还是被那江玉凝撺掇着造了反” 太子恨道:“母妃,是晋王,晋王要揭发我陷害忠臣,要为洛尚书平反,父皇要是知道那事是我做的,我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你糊涂啊,你现在做出造反的事,你父皇都没有免了你的太子之位,陷害一个大臣顶多斥责一顿,你就是胆子太小,才中了晋王的奸计。” “母妃,依你之见,孩儿该怎么办?”太子哀求着问道。 第166章 他回来了 陛下缓缓蹲下身,抬手触碰那片殷红的花瓣胎记。 “这孩子胸前的胎记,你皇嫂身上也有一个。” 陛下再看穆昇面貌,只觉得眉眼间与亡妻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孩子长得,与你皇嫂也像,莫不是你皇嫂的转世之身” 顿时,陛下心疼的看着穆晟。 太子见父皇用那般心疼的目光看着一个男子,还说是他母后的转世,大笑道:“父皇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莫不是对男子有了兴趣?就是不知道穆统领答不答应了,哈哈哈” 陛下再次怒道:“太子,朕叫你闭嘴!”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被亲生儿子如此侮辱,对太子,止不住的失望。 晋王目光落在穆昇胸前,神色猛地一变。 肃杀的目光猛地转向跪在一旁的太子。 莫非 太子本没觉得有什么,被晋王看了那一眼,忽的也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骤变。 江贵妃为何对他这位皇后的儿子万般疼爱。 江贵妃为何总爱以母妃自居。 穆昇身上与母后一样的胎记。 难道,他不是母后的儿子?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太子恐惧的摇头,低声呢喃:“不会的,不会的” 晋王与太子,甚至贺神医,在听到陛下所言后,都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可能。 但陛下没有。 陛下宁愿相信穆昇是先皇后的转世,也没怀疑过太子的身份被人调换。 陛下从没想过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会真正的出现在皇家。 真相未确定之前,晋王只能先按下不表。 因着穆昇身上胎记的事情,陛下对他多有心疼,特许其住在宫中养伤,每日多有探望。 贺神医带着穆昇的中毒的血液,以及太子身上搜出的毒粉,心情沉重的回晋王府调配解药。 长宁侯府。 春绿院。 江玉凝从昨夜开始就睡不着觉了,今日是江昭月生辰,也是太子与崔将军动手的大好时候。 可这都大半日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这可怎么办?太子不会是失败了?”江玉凝担忧道,太子若是成事了,此刻定是天下皆知,不会如此平静。 苏姨娘挠了挠脖子,淡定道:“那是太子,不是旁人,一个王朝的太子,不会是无能之辈,你且等着入宫为妃便是。” “我急啊。”江玉凝坐不住,心头焦急万分。“万一太子要是失败了,造反那是杀头的死罪,我们都得死。” 苏姨娘皱眉道:“凝儿,别想太多,安心等着就是,今日之后,江昭月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帮娘把那个药膏找出来,最近不知怎的,这身上哪哪儿都痒。” 太子被监禁在重明殿。 江贵妃得知太子造反之事后,差点晕死过去,这事她是毫不知情。 陛下还能有几年活头? 他怎么就这么急呢? 江贵妃急急赶到重明殿,塞了银两禁卫军才放她进去。 见到太子,她一把抱住。 “儿啊,你怎么想不开要造反啊,你父皇已是暮年,能有几年好活?” “你什么都不用做,皇位就是你的啊!”江贵妃痛惜不已。 自王朝建立以来,造反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儿子,与那个位置,是彻底无缘了。 她谋划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太子厌恶的推开她。 “孤的母亲是中宫皇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自称我的母妃!” 江贵妃难过的看着儿子:“儿啊,你还不明白吗?我才是你的” “你闭嘴,不许说,不许说!”太子忽然大吼,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听。 他不断对自己说:“我是皇后的嫡子,我是皇后的嫡子,我是皇后的嫡子” 江贵妃泪流满面:“原来,你都知道,母妃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了让你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母妃为你杀了皇后,杀了皇后嫡子,让你成为了皇后嫡子,可惜,母妃为你苦心谋划的这一切,都被你自己亲手毁了。” 太子放下双手,哭着看向江贵妃。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狠一点,不真的杀了他?” “你说什么?”江贵妃疑惑不已。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早就入了父皇的眼,父皇还发现了他身上与母后一样的胎记,要不了多久,父皇就会想明白,我不是嫡子,我不是太子!” 太子悲痛欲绝,绝望的望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贵妃。 “二十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真是皇后的孩子,父皇常说母后多么聪明,多么博学,我常觉得自己太过蠢笨,没有父皇母后的一丝优点,原来,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子,我竟是你的儿子!” 江贵妃脸色骤白。 “你是说?那个孩子回来了?不可能,当初是我亲手捂死他,他不可能回来!” “母妃,他回来了,他就是御林军指挥使,禁卫军统领,穆昇”太子恐惧的说道。 江贵妃神色大骇:“竟是他” 太子忽的抱紧了江贵妃:“母妃,母妃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与江玉凝一样,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何其可笑。 江贵妃擦干眼泪,正了正神色:“霖儿莫怕,你父皇,对你是有感情的,你父皇从小最疼爱你,不会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就算你做出弑父的事,不也没有立刻罢免你的太子之位,而是将你监禁在重明宫吗?” “母妃说的对,父皇最疼我的。”太子忽然有了主心骨。 江贵妃继续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莫要与那江大小姐来往,你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你研制火器的小动作?” “你当你父皇为何要让江玉凝母女参加宫宴?” “那是在警告你,让你看清那对母女的真面目。” “可你,你还是被那江玉凝撺掇着造了反” 太子恨道:“母妃,是晋王,晋王要揭发我陷害忠臣,要为洛尚书平反,父皇要是知道那事是我做的,我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你糊涂啊,你现在做出造反的事,你父皇都没有免了你的太子之位,陷害一个大臣顶多斥责一顿,你就是胆子太小,才中了晋王的奸计。” “母妃,依你之见,孩儿该怎么办?”太子哀求着问道。 第167章 狸猫换太子玩得好啊 江贵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为今之计,只有让你父皇看到你的悔意,要让你父皇知道你是真心悔过。” “这么多年来,你父皇对你的疼爱,不是假的,你父皇,还是最心疼你。” “就算那穆昇身份被你父皇知道了,他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武夫,如何能坐太子之位?” “一国储君,不可能会是一个武夫,就算陛下执意这样做,群臣也不会同意!” “你只要把一切罪过都推给江玉凝,说是她使了巫术,用巫术控制了你,你才会做下错事!” 太子神情惶恐:“巫术?这种理由,父皇会信吗?” “你父皇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原谅你的台阶,信不信的,不重要。” 太子连连点头。 安乐县主府。 晋王将自己的怀疑说与了江昭月听。 江昭月大惊:“此等皇家密幸,与我说,不太好?” “你也是被调换身份的受害者,此事也是江家人干的,与你也算有些关系。”晋王道。 他已收到消息,江贵妃与太子所言,一字一句皆被细细记下,送到他手上。 “狸猫换太子之事,就是江贵妃动的手,连皇后的死,都与她有关。” 江昭月听都听了,也不介意听得更多。 “果然啊,这就是长宁侯府的人。” 她身份被调换之事,她不信与长宁侯无关,其中肯定有长宁侯给苏姨娘的启发,长宁侯还总是一副自己最无辜的模样,当真可恶。 “那晋王打算何时告诉陛下?” “皇兄年迈,本王怕他乍然听说此事,会”晋王没再说下去。 江昭月也明白了,陛下年事已高,要是突然听说精心培养二十多年的太子,不是真正的太子,指不定要气死。 陛下若是突然被气死,现在的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坐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顺。 此事,难啊。 “陛下瞧见一模一样的胎记,就没有丝毫怀疑?” “兴许有,但是,不敢去想。” “王爷,你信吗?陛下不会不知道。”江昭月与晋王对视着。 晋王眼睛猛地睁大,皇兄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如此明显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怎会不知? 江昭月大胆道:“对于太子造反一事,现在还没有任何通告,陛下也没有个说法,陛下,是在做决定。” 晋王眸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你倒是看得透彻。” “我经历过,我是过来人嘛。”江昭月弯着眼睛笑笑,笑得异常明媚。 晋王却知道,那笑容,是多少血和泪才换来的。 三日后。 贺神医研制出了解药,随晋王进宫给穆昇解毒。 穆昇被陛下留在承乾宫偏殿养伤,三日来都是浑浑噩噩,神智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穆昇只隐约感觉有一个明黄的身影,总是站在床边看着他。 晋王与贺神医到时,承乾宫偏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江贵妃被御林军押着跪在地上,面前是摔在地上碎掉的毒酒。 “陛下,您不要被骗了,霖儿才是您与皇后姐姐的孩儿,这人定是有心之人造出胎记,目的就是为了混淆皇室血脉,陛下不可上当啊!” 江贵妃声嘶力竭的说着,有她在,她不会让霖儿跌下高楼。 她看的出来,陛下对霖儿是有感情的,还是疼爱霖儿的。 “穆昇一介武夫,若没有人指使,怎敢冒充太子?” 而这个穆昇,终究是一介武夫,担不起储君之责。 如果陛下想让她一直骗下去,那她,就一直骗下去。 晋王一眼看出发生何事。 也知道江贵妃口中的有心之人,是指他。 当初,是他从崔将军手上救下穆昇,在他人眼中,穆昇与他关系匪浅。 “贺无争,给穆统领服下解药。”晋王吩咐道。 贺无争这才敢上前,穿过众多御林军,来到穆昇床前。 穆昇服下解药后,脸色明显好转,发紫的唇色渐渐正常,三日没有睁开过的眼皮,终于睁开。 “我、我这是在哪里?”毒虽解了,穆昇身体仍旧很虚弱,肤色十分苍白。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在侧目瞥见那抹明黄身影时,神色一惊,立马从床上下来,跪着行礼。 “臣,见过陛下!” 穆昇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当自己是个小小统领,面对天子,他诚惶诚恐。 “毒刚解,躺着,不必多礼。”陛下让宫女将穆昇扶到床头坐着。 穆昇十分惶恐,打量着这屋中场景。 跪在地上那位,是江贵妃。 晋王和贺神医也在。 “臣一点小伤,怎敢劳动陛下与晋王?”穆昇再次惶恐抱拳。 陛下望着穆昇,这才是他与皇后的儿子,他将他弄丢了这么多年,他要如何求得他的原谅 陛下满面愁容。 江贵妃见陛下犹豫不决,再次说道:“陛下,他是假的,胎记是有心之人故意弄上去的,陛下不能上当啊!” 晋王冰冷的目光刀子似的划过江贵妃。 “贵妃娘娘口中的有心之人,是说本王?” “本宫不敢”江贵妃看他一眼,瑟缩一下,可怜兮兮的望着陛下,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穆昇更惶恐了。 胎记? 他胸前生来就有的花瓣胎记? 这花瓣胎记,有何特殊意义? 陛下对晋王吩咐道:“皇弟,去传朕旨意,旨意已经拟好,小李子,带晋王去御书房取。” “臣弟领命。”晋王随李公公去了御书房。 江贵妃撇了一眼晋王离去的身影,脸色逐渐难看,陛下拟了什么旨? “陛下” “你一定很想知道,朕作何决定。”陛下没看江贵妃一眼,缓步靠近床榻,坐在床边,看着穆昇。 “臣惶恐!”穆昇慌张跪下。 “孩子,二十多年了,朕弄丢了你二十多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陛下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长宁侯府那样的丑事,竟也出现在了天家。 “你们江家人,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玩的好啊!”陛下猛地回头,对着江贵妃发作起来。 穆昇瞳孔陡然放大,脑子一阵嗡嗡巨响,整个人如遭雷劈! 狸猫,换太子? 第167章 狸猫换太子玩得好啊 江贵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为今之计,只有让你父皇看到你的悔意,要让你父皇知道你是真心悔过。” “这么多年来,你父皇对你的疼爱,不是假的,你父皇,还是最心疼你。” “就算那穆昇身份被你父皇知道了,他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武夫,如何能坐太子之位?” “一国储君,不可能会是一个武夫,就算陛下执意这样做,群臣也不会同意!” “你只要把一切罪过都推给江玉凝,说是她使了巫术,用巫术控制了你,你才会做下错事!” 太子神情惶恐:“巫术?这种理由,父皇会信吗?” “你父皇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原谅你的台阶,信不信的,不重要。” 太子连连点头。 安乐县主府。 晋王将自己的怀疑说与了江昭月听。 江昭月大惊:“此等皇家密幸,与我说,不太好?” “你也是被调换身份的受害者,此事也是江家人干的,与你也算有些关系。”晋王道。 他已收到消息,江贵妃与太子所言,一字一句皆被细细记下,送到他手上。 “狸猫换太子之事,就是江贵妃动的手,连皇后的死,都与她有关。” 江昭月听都听了,也不介意听得更多。 “果然啊,这就是长宁侯府的人。” 她身份被调换之事,她不信与长宁侯无关,其中肯定有长宁侯给苏姨娘的启发,长宁侯还总是一副自己最无辜的模样,当真可恶。 “那晋王打算何时告诉陛下?” “皇兄年迈,本王怕他乍然听说此事,会”晋王没再说下去。 江昭月也明白了,陛下年事已高,要是突然听说精心培养二十多年的太子,不是真正的太子,指不定要气死。 陛下若是突然被气死,现在的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坐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顺。 此事,难啊。 “陛下瞧见一模一样的胎记,就没有丝毫怀疑?” “兴许有,但是,不敢去想。” “王爷,你信吗?陛下不会不知道。”江昭月与晋王对视着。 晋王眼睛猛地睁大,皇兄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如此明显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怎会不知? 江昭月大胆道:“对于太子造反一事,现在还没有任何通告,陛下也没有个说法,陛下,是在做决定。” 晋王眸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你倒是看得透彻。” “我经历过,我是过来人嘛。”江昭月弯着眼睛笑笑,笑得异常明媚。 晋王却知道,那笑容,是多少血和泪才换来的。 三日后。 贺神医研制出了解药,随晋王进宫给穆昇解毒。 穆昇被陛下留在承乾宫偏殿养伤,三日来都是浑浑噩噩,神智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穆昇只隐约感觉有一个明黄的身影,总是站在床边看着他。 晋王与贺神医到时,承乾宫偏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江贵妃被御林军押着跪在地上,面前是摔在地上碎掉的毒酒。 “陛下,您不要被骗了,霖儿才是您与皇后姐姐的孩儿,这人定是有心之人造出胎记,目的就是为了混淆皇室血脉,陛下不可上当啊!” 江贵妃声嘶力竭的说着,有她在,她不会让霖儿跌下高楼。 她看的出来,陛下对霖儿是有感情的,还是疼爱霖儿的。 “穆昇一介武夫,若没有人指使,怎敢冒充太子?” 而这个穆昇,终究是一介武夫,担不起储君之责。 如果陛下想让她一直骗下去,那她,就一直骗下去。 晋王一眼看出发生何事。 也知道江贵妃口中的有心之人,是指他。 当初,是他从崔将军手上救下穆昇,在他人眼中,穆昇与他关系匪浅。 “贺无争,给穆统领服下解药。”晋王吩咐道。 贺无争这才敢上前,穿过众多御林军,来到穆昇床前。 穆昇服下解药后,脸色明显好转,发紫的唇色渐渐正常,三日没有睁开过的眼皮,终于睁开。 “我、我这是在哪里?”毒虽解了,穆昇身体仍旧很虚弱,肤色十分苍白。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在侧目瞥见那抹明黄身影时,神色一惊,立马从床上下来,跪着行礼。 “臣,见过陛下!” 穆昇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当自己是个小小统领,面对天子,他诚惶诚恐。 “毒刚解,躺着,不必多礼。”陛下让宫女将穆昇扶到床头坐着。 穆昇十分惶恐,打量着这屋中场景。 跪在地上那位,是江贵妃。 晋王和贺神医也在。 “臣一点小伤,怎敢劳动陛下与晋王?”穆昇再次惶恐抱拳。 陛下望着穆昇,这才是他与皇后的儿子,他将他弄丢了这么多年,他要如何求得他的原谅 陛下满面愁容。 江贵妃见陛下犹豫不决,再次说道:“陛下,他是假的,胎记是有心之人故意弄上去的,陛下不能上当啊!” 晋王冰冷的目光刀子似的划过江贵妃。 “贵妃娘娘口中的有心之人,是说本王?” “本宫不敢”江贵妃看他一眼,瑟缩一下,可怜兮兮的望着陛下,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穆昇更惶恐了。 胎记? 他胸前生来就有的花瓣胎记? 这花瓣胎记,有何特殊意义? 陛下对晋王吩咐道:“皇弟,去传朕旨意,旨意已经拟好,小李子,带晋王去御书房取。” “臣弟领命。”晋王随李公公去了御书房。 江贵妃撇了一眼晋王离去的身影,脸色逐渐难看,陛下拟了什么旨? “陛下” “你一定很想知道,朕作何决定。”陛下没看江贵妃一眼,缓步靠近床榻,坐在床边,看着穆昇。 “臣惶恐!”穆昇慌张跪下。 “孩子,二十多年了,朕弄丢了你二十多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陛下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长宁侯府那样的丑事,竟也出现在了天家。 “你们江家人,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玩的好啊!”陛下猛地回头,对着江贵妃发作起来。 穆昇瞳孔陡然放大,脑子一阵嗡嗡巨响,整个人如遭雷劈! 狸猫,换太子? 第168章 圣旨 穆昇被自己脑中可怕的猜想吓得不轻。 他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陛下?”穆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明黄的身影。 “好孩子,你就是朕与皇后亲生子。”陛下哽咽道。 穆昇仍是不可置信,神情恍惚。 他是陛下与皇后的儿子? 那太子又是谁? 陛下又说道:“如今的太子,被监禁在重明殿,他是江贵妃的亲生子,当年,江贵妃用自己的儿子替换了你,还将你捂死,幸而你命大,活了下来,长到这么大,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陛下说着,看着穆昇的眼中,满是欣赏,丝毫没有因为穆昇读书少就轻视于他。 江贵妃不甘心道:“陛下,霖儿是我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啊,难道陛下眼中,只有皇后姐姐的孩子,别的姐妹生的孩子,陛下都看不见吗?” 陛下仍慈爱的看着穆昇。 “朕这几日在想着如何处置霸占你身份,弑父造反的萧季霖,你若是平安醒来,朕就将他终身监禁,你若不能平安醒来,朕便将他凌迟处死。” 江贵妃闻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她猜错了。 她竟以为陛下对霖儿还有一丝父子之情。 原来,陛下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如何处置霖儿。 “霖儿是陛下看着长大的,也曾一声声唤过你父皇,在你怀中撒过娇,你怎能将他凌迟处死,终身监禁?” “陛下,你好无情” 陛下挥手道:“江贵妃用自己的儿子调换中宫皇后之子,混淆皇室嫡庶血脉,赐白绫一根,着其自尽。” 江贵妃被拖走。 “陛下,臣妾伺候了您二十几年啊,陛下,你好无情,你无情啊” 穆昇惶恐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身世,竟与江二小姐如出一辙。 “陛下,臣惶恐!” 穆昇难以接受,他并不想当什么皇子,宫中的明争暗斗,他任御林军指挥这些日子来,见识过不少。 比起皇子,他宁愿做个孤家寡人。 “朕,是你的父亲,昇儿不愿叫朕一声父皇吗?”陛下眼中尽是期望。 “”穆昇张了张唇,如鲠在喉就,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无碍无碍,昇儿还不习惯太子的身份,日后慢慢的就习惯了。”陛下哽咽着。 穆昇却是惊呆,猛地瞪大眼睛,直视陛下。 “太子?!!” “昇儿本就该是太子,你的名字,朕已命人写入皇家玉蝶,萧穆昇,你叫了穆昇二十几年,父皇想,你一定不想改名字,就还叫穆昇。”陛下说到此处,老泪纵横。 “陛下,臣不通诗书,做不得太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穆昇跪求陛下收回成命,他一个武夫,怎能做太子? 陛下将他扶起来。 “收不回了,旨意已经昭告天下,没有一个皇帝会朝令夕改,圣旨一出,绝无转圜余地。” 重明殿。 是晋王亲自来宣的旨,宣完就离开了。 萧季霖呆坐在地上许久。 他终究还是没了太子之位,终身都要被监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重明殿。 心中那一丝希望,彻底灭了。 萧季霖眸中的光也没了,再不复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如果,孤没有听信江玉凝的话,孤没有造反,父皇是不是就不会发现孤不是母后的儿子。” “孤是不是也不会发现,孤不是母后的儿子。” “父皇,你好狠的心。” “孤,受教了。” 殿中来人送饭时,才发现太子已然服毒自尽。 太子卸了身上束缚,只着一身纯白亵衣,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只唇边有着凝固的血迹。 “来人啊,来人啊,太他、他死了!”小宫女惊慌大喊。 大理寺监牢。 晋王刚宣完陛下旨意。 崔大将军不知规劝储君,反而联合太子一同谋逆造反,其罪当诛,着抄其九族,男丁流放,女眷发卖,剥夺其手中兵权,三日后于菜市口凌迟处死。 崔将军被锁着琵琶骨,早已是强弩之末。 造反他不悔,只悔选错了人。 “臣,领旨谢恩!” 晋王又拿着圣旨来到长宁侯府。 “长宁侯府众人接旨!” 当丫鬟来叫苏姨娘与江玉凝到前厅接旨时,二人欣喜若狂。 “定是太子成事,要召我入宫为妃!”江玉凝狂喜。 “凝儿成了宫妃后,莫要忘了提醒陛下处置江昭月与沈佩蓉!”苏姨娘叮嘱女儿。 “娘放心,女儿都知道,女儿最恨的人,便是江昭月,得势之后,岂会再容她嚣张?” 一路上,母女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分有底气的模样。 令众丫鬟十分不解。 苏姨娘问道:“来宣旨的是哪位公公?” “不是公公,是晋王殿下。”丫鬟答道。 顿时,母女俩神色大骇:“晋王?!!!” 太子若成事,怎么可能会是晋王殿下来宣旨? 晋王应该以谋逆造反的罪名入大理寺监牢! 江玉凝慌张起来,一定是有哪里出错了,兴许晋王迷途知返,转而投靠了太子殿下呢? 战战兢兢的到了前院。 侯夫人白布蒙面,说是风寒受不得凉。 长宁侯更是戴上了斗篷,整个人都遮完了,也说是风寒,吹不得风。 只有江承珏还算正常,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跪着。 苏姨娘江玉凝过来便瞧见两人这副怪异打扮,心中越发狐疑。 晋王见人都齐了,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宁侯府庶女江昭月,联合前太子造反,其罪当诛,罪无可赦,其身边相关人等,悉数押入大理寺候审。 念长宁侯夫妇之嫡女,安乐县主有功,特免其二人受牢狱之罪。 但长宁侯纵容庶女造反,活罪难免,夺其世袭侯爵之位,贬为庶人,长宁侯府抄家充公。 长宁侯夫人与造反之事无关,特许其携带嫁妆以及其子离开侯府。” 宣读完毕后。 苏姨娘与江玉凝跌坐在在地,神情恍惚。 “谋逆造反” 江玉凝唇色惨白,浑身颤抖,太子失败了,还供出了她,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要被押入大理寺严审。 “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姨娘也没比江玉凝好到哪里去,江玉凝身边之人,不就是她?以及身边伺候的丫鬟仆人。 激动悲愤之下,苏姨娘晕了过去。 江玉凝看去之时,才发现她身下早已是一大滩鲜血,腹中孩子,没了。 江玉凝没空关心苏姨娘是死是活,她不想进大理寺,不想被以谋逆造反罪论处。 大呼道:“冤枉,冤枉,臣女冤枉啊,臣女一介女眷,如何能参与造反?陛下明察,还我清白啊!” “带走,是否清白,大理寺自会明察。”晋王吩咐道。 一阵风吹过,长宁侯戴着的斗笠吹落。 一身被挠破的,布满血腥,鬼一样的血红皮肤暴露出来,已是看不出本来面目。 第168章 圣旨 穆昇被自己脑中可怕的猜想吓得不轻。 他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陛下?”穆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明黄的身影。 “好孩子,你就是朕与皇后亲生子。”陛下哽咽道。 穆昇仍是不可置信,神情恍惚。 他是陛下与皇后的儿子? 那太子又是谁? 陛下又说道:“如今的太子,被监禁在重明殿,他是江贵妃的亲生子,当年,江贵妃用自己的儿子替换了你,还将你捂死,幸而你命大,活了下来,长到这么大,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陛下说着,看着穆昇的眼中,满是欣赏,丝毫没有因为穆昇读书少就轻视于他。 江贵妃不甘心道:“陛下,霖儿是我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啊,难道陛下眼中,只有皇后姐姐的孩子,别的姐妹生的孩子,陛下都看不见吗?” 陛下仍慈爱的看着穆昇。 “朕这几日在想着如何处置霸占你身份,弑父造反的萧季霖,你若是平安醒来,朕就将他终身监禁,你若不能平安醒来,朕便将他凌迟处死。” 江贵妃闻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她猜错了。 她竟以为陛下对霖儿还有一丝父子之情。 原来,陛下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如何处置霖儿。 “霖儿是陛下看着长大的,也曾一声声唤过你父皇,在你怀中撒过娇,你怎能将他凌迟处死,终身监禁?” “陛下,你好无情” 陛下挥手道:“江贵妃用自己的儿子调换中宫皇后之子,混淆皇室嫡庶血脉,赐白绫一根,着其自尽。” 江贵妃被拖走。 “陛下,臣妾伺候了您二十几年啊,陛下,你好无情,你无情啊” 穆昇惶恐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身世,竟与江二小姐如出一辙。 “陛下,臣惶恐!” 穆昇难以接受,他并不想当什么皇子,宫中的明争暗斗,他任御林军指挥这些日子来,见识过不少。 比起皇子,他宁愿做个孤家寡人。 “朕,是你的父亲,昇儿不愿叫朕一声父皇吗?”陛下眼中尽是期望。 “”穆昇张了张唇,如鲠在喉就,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无碍无碍,昇儿还不习惯太子的身份,日后慢慢的就习惯了。”陛下哽咽着。 穆昇却是惊呆,猛地瞪大眼睛,直视陛下。 “太子?!!” “昇儿本就该是太子,你的名字,朕已命人写入皇家玉蝶,萧穆昇,你叫了穆昇二十几年,父皇想,你一定不想改名字,就还叫穆昇。”陛下说到此处,老泪纵横。 “陛下,臣不通诗书,做不得太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穆昇跪求陛下收回成命,他一个武夫,怎能做太子? 陛下将他扶起来。 “收不回了,旨意已经昭告天下,没有一个皇帝会朝令夕改,圣旨一出,绝无转圜余地。” 重明殿。 是晋王亲自来宣的旨,宣完就离开了。 萧季霖呆坐在地上许久。 他终究还是没了太子之位,终身都要被监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重明殿。 心中那一丝希望,彻底灭了。 萧季霖眸中的光也没了,再不复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如果,孤没有听信江玉凝的话,孤没有造反,父皇是不是就不会发现孤不是母后的儿子。” “孤是不是也不会发现,孤不是母后的儿子。” “父皇,你好狠的心。” “孤,受教了。” 殿中来人送饭时,才发现太子已然服毒自尽。 太子卸了身上束缚,只着一身纯白亵衣,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只唇边有着凝固的血迹。 “来人啊,来人啊,太他、他死了!”小宫女惊慌大喊。 大理寺监牢。 晋王刚宣完陛下旨意。 崔大将军不知规劝储君,反而联合太子一同谋逆造反,其罪当诛,着抄其九族,男丁流放,女眷发卖,剥夺其手中兵权,三日后于菜市口凌迟处死。 崔将军被锁着琵琶骨,早已是强弩之末。 造反他不悔,只悔选错了人。 “臣,领旨谢恩!” 晋王又拿着圣旨来到长宁侯府。 “长宁侯府众人接旨!” 当丫鬟来叫苏姨娘与江玉凝到前厅接旨时,二人欣喜若狂。 “定是太子成事,要召我入宫为妃!”江玉凝狂喜。 “凝儿成了宫妃后,莫要忘了提醒陛下处置江昭月与沈佩蓉!”苏姨娘叮嘱女儿。 “娘放心,女儿都知道,女儿最恨的人,便是江昭月,得势之后,岂会再容她嚣张?” 一路上,母女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分有底气的模样。 令众丫鬟十分不解。 苏姨娘问道:“来宣旨的是哪位公公?” “不是公公,是晋王殿下。”丫鬟答道。 顿时,母女俩神色大骇:“晋王?!!!” 太子若成事,怎么可能会是晋王殿下来宣旨? 晋王应该以谋逆造反的罪名入大理寺监牢! 江玉凝慌张起来,一定是有哪里出错了,兴许晋王迷途知返,转而投靠了太子殿下呢? 战战兢兢的到了前院。 侯夫人白布蒙面,说是风寒受不得凉。 长宁侯更是戴上了斗篷,整个人都遮完了,也说是风寒,吹不得风。 只有江承珏还算正常,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跪着。 苏姨娘江玉凝过来便瞧见两人这副怪异打扮,心中越发狐疑。 晋王见人都齐了,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宁侯府庶女江昭月,联合前太子造反,其罪当诛,罪无可赦,其身边相关人等,悉数押入大理寺候审。 念长宁侯夫妇之嫡女,安乐县主有功,特免其二人受牢狱之罪。 但长宁侯纵容庶女造反,活罪难免,夺其世袭侯爵之位,贬为庶人,长宁侯府抄家充公。 长宁侯夫人与造反之事无关,特许其携带嫁妆以及其子离开侯府。” 宣读完毕后。 苏姨娘与江玉凝跌坐在在地,神情恍惚。 “谋逆造反” 江玉凝唇色惨白,浑身颤抖,太子失败了,还供出了她,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要被押入大理寺严审。 “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姨娘也没比江玉凝好到哪里去,江玉凝身边之人,不就是她?以及身边伺候的丫鬟仆人。 激动悲愤之下,苏姨娘晕了过去。 江玉凝看去之时,才发现她身下早已是一大滩鲜血,腹中孩子,没了。 江玉凝没空关心苏姨娘是死是活,她不想进大理寺,不想被以谋逆造反罪论处。 大呼道:“冤枉,冤枉,臣女冤枉啊,臣女一介女眷,如何能参与造反?陛下明察,还我清白啊!” “带走,是否清白,大理寺自会明察。”晋王吩咐道。 一阵风吹过,长宁侯戴着的斗笠吹落。 一身被挠破的,布满血腥,鬼一样的血红皮肤暴露出来,已是看不出本来面目。 第169章 自焚 “啊!”侯夫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江敬儒也被御林军拖出长宁侯府,他如今,已不再是长宁侯,只是一介庶人,陛下免他下大理寺已是天恩。 侯夫人原本还想着私下置个宅子,让丈夫住下。 如今瞧见他这副模样,才终于明白,江敬儒,必须死。 眼看着江敬儒被拖出去,她心中只有庆幸。 庆幸,她后面总算醒悟,没再帮着江玉凝继续伤害江昭月,否则,她的下场,也不会比长宁侯好到哪里去。 江昭月那孩子,一定是疯了,不是疯子,做不出这种事。 “父亲” 江承珏被吓坏了,还是可怜的喊了一声。 二姐姐竟如此之恨,做到这个地步。 他终究低估了她对他们的恨。 侯夫人拉着儿子:“承珏,走,我们收拾东西,马上离开侯府!” 钱姨娘得知此事后,亦是欣喜若狂,激动地带着女儿江汐回江南去了。 她娘家是江南富商,离了这吃人的侯府,不知过得多快乐。 “汐儿,咱们走,马上就走!” “娘,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嫁给崔晁了!”江汐压在心中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世袭百年的长宁侯府,终究是倒了。 晋王手中还有两张圣旨,都是赐婚圣旨。 一是给林阁老孙女林诗瑶,赐婚太子妃的圣旨。 一是为他和江昭月赐婚的圣旨。 林阁老府邸。 林诗瑶接到圣旨时,人都是懵的,稀里糊涂的接下了。 要不是祖父事先告知是何情况,让她做太子妃,她都想抗旨了。 祖父说,京都变了天。 前太子谋逆造反服毒自尽。 前太子还不是真太子。 真正的太子是穆昇,且已被陛下封为太子,昭告群臣,昭告天下。 晋王走后,林阁老叹息着看着自家孙女。 “唉,你出生之时,大师批命,说你将来贵不可及,母仪天下,只是命中有一劫数,渡得过便是贵命,渡不过,便是如今看来,你这劫数,是安然度过了。” “我怎么不知道?” 林诗瑶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随便找个人订婚,这人竟成太子了。 且这大师批命的事,家里人从未告诉过她。 但这劫数,她却知道,是昭月妹妹让她安然度过了此劫。 昭月妹妹,是她的贵人。 安乐县主府。 江昭月坐在亭子里,手中拿着圣旨看。 “真不是你向陛下求的赐婚圣旨?” “不是。”晋王摇头,“是陛下自己看出来的。” “金蝶,拿去供奉好。”江昭月将圣旨给金蝶。 “是小姐。” 晋王深情的看进江昭月眸子:“陛下命我们尽早完婚。” “我还有一件事未完成。”江昭月正色道。 “何事?” “洛尚书贪污案还未平反,洛尚书之女,洛绾婳仍蒙受不白之冤,身处风尘,不得赎身。” “此事陛下已知晓,已命大理寺重查此案,你寻到的证据本王已递交大理寺,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假太子谋逆造反之事传开后,文武百官俱是震惊不已。 前几日就有听说太子带兵堵在皇城外,隐隐就有传言,太子要造反。 崔将军和晋王麾下还带了大军在京都城外,好多人都瞧见了,还大战了一场,崔将军被押入大理寺了。 陛下旨意发布后,众人心中的猜测也落实了。 太子是造反了,但失败了。 假太子的身份也暴露,最终服毒自尽。 陛下自听人禀报假太子服毒自尽后,身子就越发不好,催促着穆昇尽快与林诗瑶完婚。 “朝中官员,大半是林阁老学生,娶了林阁老的孙女,对你立足很有好处,你与林小姐也算是缘分匪浅”陛下如是对穆昇说。 “陛下,臣并不想做太子,您的皇子之中,比臣有才的大有人在,您又是何必要让臣坐这个位置。” 穆昇一开始就不愿做太子,对皇帝之位,也没有任何贪念。 陛下看着儿子,语重心长:“有才能的皇子再多,也比不上你一片赤子之心,唯有这样的人,才能爱民如子,朕想做一个好皇帝,朕也希望下一位皇帝,也是一个好皇帝,不会让这天下,民不聊生,你可知朕对你的期望?” 在陛下的催促下,穆昇与林诗瑶不过短短七日便完婚,林诗瑶也成为了太子妃。 太子府,新房里,江昭月陪着林诗瑶。 太子府不是从前那座,是陛下赐的新宅子。 “昭月妹妹,我好紧张,他怎么突然成太子了,一会儿我该怎么面对他,他不会变成那位那样的人?” 林诗瑶揭开盖头,诚惶诚恐,拉着江昭月,担忧的说个不停。 江昭月安抚的对她笑笑。 “姐姐命好,这位太子,是个好人,有一颗赤子之心。” “你还记得那日,在大街上,是他不惧权贵,从崔将军手中救下我们,因此自己还身受重伤。” “如此侠肝义胆,将来定会是一位好皇帝。” 林诗瑶听着江昭月这番话,心绪总算安稳下来。 “你呢?你与晋王殿下何时成婚?”林诗瑶打趣着江昭月。 说到自己的婚事,江昭月不由红了脸,这一世总算能像个常人一样,享受这生的喜悦。 “我们,就快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子被簇拥着进来了,嬷嬷说了些吉祥话,屋中热闹非凡。 江昭月瞧见林诗瑶满脸笑容与穆昇喝合卺酒的幸福模样,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晋王见江昭月走了,也一同离去。 才出太子府,江隐出现在江昭月面前,神色焦急。 “你是让我跟你走?”江昭月问道。 “啊”江隐猛点头,口中还发出嘶哑的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陪你一起去。”晋王道。 江隐轻功不凡,江昭月几乎是被晋王带着走,不多时,几人来到从前被抄家的洛尚书府邸。 翻过围墙进入院中。 洛绾婳如今已赎了身,脱了贱籍,是自由身,她跪在荒废多时的曾经的府邸中。 听见身后响动,她转过身来,面上是解脱的笑容。 “小弟,你看这府邸,皇上虽然还给我们了,但一切,终究回不到从前。” 家里人流放的流放,死的死,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回不去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真实,即便洛家冤情平反,也永远回不去了” 江隐想要上前,江昭月死死抱住他。 “是火油,她要自焚!” 第169章 自焚 “啊!”侯夫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江敬儒也被御林军拖出长宁侯府,他如今,已不再是长宁侯,只是一介庶人,陛下免他下大理寺已是天恩。 侯夫人原本还想着私下置个宅子,让丈夫住下。 如今瞧见他这副模样,才终于明白,江敬儒,必须死。 眼看着江敬儒被拖出去,她心中只有庆幸。 庆幸,她后面总算醒悟,没再帮着江玉凝继续伤害江昭月,否则,她的下场,也不会比长宁侯好到哪里去。 江昭月那孩子,一定是疯了,不是疯子,做不出这种事。 “父亲” 江承珏被吓坏了,还是可怜的喊了一声。 二姐姐竟如此之恨,做到这个地步。 他终究低估了她对他们的恨。 侯夫人拉着儿子:“承珏,走,我们收拾东西,马上离开侯府!” 钱姨娘得知此事后,亦是欣喜若狂,激动地带着女儿江汐回江南去了。 她娘家是江南富商,离了这吃人的侯府,不知过得多快乐。 “汐儿,咱们走,马上就走!” “娘,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嫁给崔晁了!”江汐压在心中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世袭百年的长宁侯府,终究是倒了。 晋王手中还有两张圣旨,都是赐婚圣旨。 一是给林阁老孙女林诗瑶,赐婚太子妃的圣旨。 一是为他和江昭月赐婚的圣旨。 林阁老府邸。 林诗瑶接到圣旨时,人都是懵的,稀里糊涂的接下了。 要不是祖父事先告知是何情况,让她做太子妃,她都想抗旨了。 祖父说,京都变了天。 前太子谋逆造反服毒自尽。 前太子还不是真太子。 真正的太子是穆昇,且已被陛下封为太子,昭告群臣,昭告天下。 晋王走后,林阁老叹息着看着自家孙女。 “唉,你出生之时,大师批命,说你将来贵不可及,母仪天下,只是命中有一劫数,渡得过便是贵命,渡不过,便是如今看来,你这劫数,是安然度过了。” “我怎么不知道?” 林诗瑶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随便找个人订婚,这人竟成太子了。 且这大师批命的事,家里人从未告诉过她。 但这劫数,她却知道,是昭月妹妹让她安然度过了此劫。 昭月妹妹,是她的贵人。 安乐县主府。 江昭月坐在亭子里,手中拿着圣旨看。 “真不是你向陛下求的赐婚圣旨?” “不是。”晋王摇头,“是陛下自己看出来的。” “金蝶,拿去供奉好。”江昭月将圣旨给金蝶。 “是小姐。” 晋王深情的看进江昭月眸子:“陛下命我们尽早完婚。” “我还有一件事未完成。”江昭月正色道。 “何事?” “洛尚书贪污案还未平反,洛尚书之女,洛绾婳仍蒙受不白之冤,身处风尘,不得赎身。” “此事陛下已知晓,已命大理寺重查此案,你寻到的证据本王已递交大理寺,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假太子谋逆造反之事传开后,文武百官俱是震惊不已。 前几日就有听说太子带兵堵在皇城外,隐隐就有传言,太子要造反。 崔将军和晋王麾下还带了大军在京都城外,好多人都瞧见了,还大战了一场,崔将军被押入大理寺了。 陛下旨意发布后,众人心中的猜测也落实了。 太子是造反了,但失败了。 假太子的身份也暴露,最终服毒自尽。 陛下自听人禀报假太子服毒自尽后,身子就越发不好,催促着穆昇尽快与林诗瑶完婚。 “朝中官员,大半是林阁老学生,娶了林阁老的孙女,对你立足很有好处,你与林小姐也算是缘分匪浅”陛下如是对穆昇说。 “陛下,臣并不想做太子,您的皇子之中,比臣有才的大有人在,您又是何必要让臣坐这个位置。” 穆昇一开始就不愿做太子,对皇帝之位,也没有任何贪念。 陛下看着儿子,语重心长:“有才能的皇子再多,也比不上你一片赤子之心,唯有这样的人,才能爱民如子,朕想做一个好皇帝,朕也希望下一位皇帝,也是一个好皇帝,不会让这天下,民不聊生,你可知朕对你的期望?” 在陛下的催促下,穆昇与林诗瑶不过短短七日便完婚,林诗瑶也成为了太子妃。 太子府,新房里,江昭月陪着林诗瑶。 太子府不是从前那座,是陛下赐的新宅子。 “昭月妹妹,我好紧张,他怎么突然成太子了,一会儿我该怎么面对他,他不会变成那位那样的人?” 林诗瑶揭开盖头,诚惶诚恐,拉着江昭月,担忧的说个不停。 江昭月安抚的对她笑笑。 “姐姐命好,这位太子,是个好人,有一颗赤子之心。” “你还记得那日,在大街上,是他不惧权贵,从崔将军手中救下我们,因此自己还身受重伤。” “如此侠肝义胆,将来定会是一位好皇帝。” 林诗瑶听着江昭月这番话,心绪总算安稳下来。 “你呢?你与晋王殿下何时成婚?”林诗瑶打趣着江昭月。 说到自己的婚事,江昭月不由红了脸,这一世总算能像个常人一样,享受这生的喜悦。 “我们,就快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子被簇拥着进来了,嬷嬷说了些吉祥话,屋中热闹非凡。 江昭月瞧见林诗瑶满脸笑容与穆昇喝合卺酒的幸福模样,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晋王见江昭月走了,也一同离去。 才出太子府,江隐出现在江昭月面前,神色焦急。 “你是让我跟你走?”江昭月问道。 “啊”江隐猛点头,口中还发出嘶哑的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陪你一起去。”晋王道。 江隐轻功不凡,江昭月几乎是被晋王带着走,不多时,几人来到从前被抄家的洛尚书府邸。 翻过围墙进入院中。 洛绾婳如今已赎了身,脱了贱籍,是自由身,她跪在荒废多时的曾经的府邸中。 听见身后响动,她转过身来,面上是解脱的笑容。 “小弟,你看这府邸,皇上虽然还给我们了,但一切,终究回不到从前。” 家里人流放的流放,死的死,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回不去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真实,即便洛家冤情平反,也永远回不去了” 江隐想要上前,江昭月死死抱住他。 “是火油,她要自焚!” 第170章 大婚 空气中满是火油的味道,洛绾婳手中的火折子被吹燃。 “绾婳姐姐,你不要做傻事,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江昭月将江隐交给晋王看好,对洛绾婳劝道。 如水的夜色中,微弱火光描摹着她绝美的容颜。 她惨然一笑:“过不去,我苟活于世的唯一目的,只是为父亲平反冤屈,如今心愿已了,我也该随我的家人去了。” “能过去的,你还有我,还有江隐,他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江昭月见她一心求死,红着眼劝道。 江隐已是泪流满面。 当初被抄家,江隐年龄小才没被流放,但也沦为奴籍,又因为生的漂亮,总有人图谋不轨。 还被人送到崔晁手中,他咬舌自尽才逃过一劫。 可他又醒了,还哑了,但还活着,沦为乞丐活着。 后来,是小姐救下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事做。 江昭月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江隐就是洛绾婳的小弟,都是蒙冤的洛府的孩子。 洛绾婳惨然笑着,眸中神色复杂。 “你是安乐县主,是晋王妃,绾婳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我们终究不一样,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谁人不耻笑我,死,对我是解脱。” “不!!!” 下一瞬,火折子落地,冲天的火光乍起,江昭月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她以为只要为洛尚书平反冤屈,洛绾婳就能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可到头来,她帮她,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明明,都已经翻案了,为什么会这样” “绾婳!” 一道白衣身影风尘仆仆的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整个洛府,已是一片冲天大火,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皇叔,绾婳呢?绾婳她在哪里?” 十八岁的七皇子不顾形象的跪在晋王面前,抓着他的衣角,抽泣不止,哭得像个孩子。 江昭月看着眼前的七皇子,这就是传言中护着绾婳的七公子。 江昭月揪着他的衣襟,红着眼怒吼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护着她吗?你为什么没看住她?为什么?!” 七皇子眼中尽是悔意:“我不该说让她做妾的话,我不该,我不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听到七皇子这话,江昭月忽然明白,绾婳姐姐临死前说的那句‘我们不一样’是为何。 “她性子最是要强,你怎敢说让她做妾?” “我只是,不想她离开,她说要走,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不想她离开,她的身份,做不了皇子正妃,只能为妾,我只是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七皇子涕泪横流,不住的懊悔。 “皇子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她,离不开她,却不能为她放弃皇子身份,与她做一对平常夫妻,给她一个正妻名分。” “是我对不起她。”七皇子跪在一堆废墟前,他凄惨的笑着:“呵呵,你以为我不想?我若没了皇子身份,如何能护她一生安稳” 天明后,陛下还给洛家的洛府,最终还是随着洛绾婳一同消亡,化作一堆灰烬。 江昭月神情恍惚的离去。 “她说得对,那些发生过的,血淋淋的事实,改变不了,无法过去。” 她对洛绾婳说能过去,终究是自欺欺人。 若是能过去,重来一世,一切还未发生,她也改变了命运,就不会那般恨那些害她之人,除去那些害她之人。 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过去呢?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抚平了心中仇恨,让那些做坏事之人,付出代价。 从来,都没有过去 半月后。 安乐县主与晋王大婚。 沈佩蓉和江承珏一大早就来了县主府,却连门都进不去。 “我是月儿的母亲啊,今日是月儿的大婚之日,一辈子就这一次,求求你们通融通融,就让我进去见见月儿,给她梳梳头。” 沈佩蓉对着门口小厮不住哀求。 小厮也很为难:“县主说了,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 “我是县主的母亲,这是县主的弟弟,怎么能算是闲杂人等?”沈佩蓉惊讶。 江承珏不想来的。 今日二姐姐大婚,他不想二姐姐看到他们,想起前世那些不公、伤害、痛苦,但拗不过母亲非要拉着他过来。 “母亲,我们远远看看就是了,二姐姐不想看到我们。”江承珏神色复杂的对沈佩蓉说。 沈佩蓉无奈,小厮分毫不让。 她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去到一旁,一会儿能看着月儿上花轿,她就知足了。 “太子妃驾到!” 一辆马车在县主府门前停下。 太子妃林诗瑶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县主府。 “她为何能进去?”沈佩蓉问出这话自己先愣住了,那可是太子妃啊,太子妃当然想进哪里进哪里。 她尴尬的转身,“当我没问。” 随着林诗瑶进县主府的,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江昭月一身红色喜服,头戴凤冠,看着院中那些大箱子,问道:“这都什么呀?” “你最喜欢的。”林诗瑶笑道。 “我最喜欢的?”江昭月脑中是金灿灿的金子,与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口水直流。 二人心照不宣,林诗瑶又说:“昭月妹妹,谢谢你,没有你挡下那些阴谋,就没有如今的我。” 心思恶毒,当初陷害她反伤己身的江玉凝,已被以谋逆罪,判处秋后处斩。 “不用谢我,我有私心,并不全是为你。” 江昭月照着镜子,瞧着自己今日的发髻,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小姐,王爷到了!”金蝶银蝶拦在门口,与晋王过招,没过几招就被扔的远远的。 解决金蝶银蝶后,晋王如入无人之境。 林诗瑶笑着拦了拦:“晋王殿下,这样轻易就想带走我昭月妹妹?” 晋王抬手就要扔人。 江昭月连忙阻拦,握住他手:“你想清楚,这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乱扔,要有个好歹,小心太子跟你拼命!” 晋王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没想扔她,等你呢。” 晋王抱着江昭月上了花轿,坐在系着红绸的大马上,一路朝晋王府去。 晋王与安乐县主大婚,唢呐声声,十里红妆,凡所过之处,沿街洒铜板,路过的狗都要叼上两个铜板走,这场婚礼,热闹非常。 侯夫人与江承珏沿路跟着,看着,侯夫人脑中开始浮现一些奇怪的影像。 脑中的一幕幕,她几乎承受不住 直到眼瞅着江昭月进了晋王府,她才晕过去。 “母亲,母亲!”江承珏见母亲晕了,惊慌失措的大吼。 第170章 大婚 空气中满是火油的味道,洛绾婳手中的火折子被吹燃。 “绾婳姐姐,你不要做傻事,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江昭月将江隐交给晋王看好,对洛绾婳劝道。 如水的夜色中,微弱火光描摹着她绝美的容颜。 她惨然一笑:“过不去,我苟活于世的唯一目的,只是为父亲平反冤屈,如今心愿已了,我也该随我的家人去了。” “能过去的,你还有我,还有江隐,他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江昭月见她一心求死,红着眼劝道。 江隐已是泪流满面。 当初被抄家,江隐年龄小才没被流放,但也沦为奴籍,又因为生的漂亮,总有人图谋不轨。 还被人送到崔晁手中,他咬舌自尽才逃过一劫。 可他又醒了,还哑了,但还活着,沦为乞丐活着。 后来,是小姐救下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事做。 江昭月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江隐就是洛绾婳的小弟,都是蒙冤的洛府的孩子。 洛绾婳惨然笑着,眸中神色复杂。 “你是安乐县主,是晋王妃,绾婳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我们终究不一样,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谁人不耻笑我,死,对我是解脱。” “不!!!” 下一瞬,火折子落地,冲天的火光乍起,江昭月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她以为只要为洛尚书平反冤屈,洛绾婳就能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可到头来,她帮她,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明明,都已经翻案了,为什么会这样” “绾婳!” 一道白衣身影风尘仆仆的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整个洛府,已是一片冲天大火,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皇叔,绾婳呢?绾婳她在哪里?” 十八岁的七皇子不顾形象的跪在晋王面前,抓着他的衣角,抽泣不止,哭得像个孩子。 江昭月看着眼前的七皇子,这就是传言中护着绾婳的七公子。 江昭月揪着他的衣襟,红着眼怒吼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护着她吗?你为什么没看住她?为什么?!” 七皇子眼中尽是悔意:“我不该说让她做妾的话,我不该,我不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听到七皇子这话,江昭月忽然明白,绾婳姐姐临死前说的那句‘我们不一样’是为何。 “她性子最是要强,你怎敢说让她做妾?” “我只是,不想她离开,她说要走,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不想她离开,她的身份,做不了皇子正妃,只能为妾,我只是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七皇子涕泪横流,不住的懊悔。 “皇子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她,离不开她,却不能为她放弃皇子身份,与她做一对平常夫妻,给她一个正妻名分。” “是我对不起她。”七皇子跪在一堆废墟前,他凄惨的笑着:“呵呵,你以为我不想?我若没了皇子身份,如何能护她一生安稳” 天明后,陛下还给洛家的洛府,最终还是随着洛绾婳一同消亡,化作一堆灰烬。 江昭月神情恍惚的离去。 “她说得对,那些发生过的,血淋淋的事实,改变不了,无法过去。” 她对洛绾婳说能过去,终究是自欺欺人。 若是能过去,重来一世,一切还未发生,她也改变了命运,就不会那般恨那些害她之人,除去那些害她之人。 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过去呢?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抚平了心中仇恨,让那些做坏事之人,付出代价。 从来,都没有过去 半月后。 安乐县主与晋王大婚。 沈佩蓉和江承珏一大早就来了县主府,却连门都进不去。 “我是月儿的母亲啊,今日是月儿的大婚之日,一辈子就这一次,求求你们通融通融,就让我进去见见月儿,给她梳梳头。” 沈佩蓉对着门口小厮不住哀求。 小厮也很为难:“县主说了,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 “我是县主的母亲,这是县主的弟弟,怎么能算是闲杂人等?”沈佩蓉惊讶。 江承珏不想来的。 今日二姐姐大婚,他不想二姐姐看到他们,想起前世那些不公、伤害、痛苦,但拗不过母亲非要拉着他过来。 “母亲,我们远远看看就是了,二姐姐不想看到我们。”江承珏神色复杂的对沈佩蓉说。 沈佩蓉无奈,小厮分毫不让。 她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去到一旁,一会儿能看着月儿上花轿,她就知足了。 “太子妃驾到!” 一辆马车在县主府门前停下。 太子妃林诗瑶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县主府。 “她为何能进去?”沈佩蓉问出这话自己先愣住了,那可是太子妃啊,太子妃当然想进哪里进哪里。 她尴尬的转身,“当我没问。” 随着林诗瑶进县主府的,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江昭月一身红色喜服,头戴凤冠,看着院中那些大箱子,问道:“这都什么呀?” “你最喜欢的。”林诗瑶笑道。 “我最喜欢的?”江昭月脑中是金灿灿的金子,与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口水直流。 二人心照不宣,林诗瑶又说:“昭月妹妹,谢谢你,没有你挡下那些阴谋,就没有如今的我。” 心思恶毒,当初陷害她反伤己身的江玉凝,已被以谋逆罪,判处秋后处斩。 “不用谢我,我有私心,并不全是为你。” 江昭月照着镜子,瞧着自己今日的发髻,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小姐,王爷到了!”金蝶银蝶拦在门口,与晋王过招,没过几招就被扔的远远的。 解决金蝶银蝶后,晋王如入无人之境。 林诗瑶笑着拦了拦:“晋王殿下,这样轻易就想带走我昭月妹妹?” 晋王抬手就要扔人。 江昭月连忙阻拦,握住他手:“你想清楚,这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乱扔,要有个好歹,小心太子跟你拼命!” 晋王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没想扔她,等你呢。” 晋王抱着江昭月上了花轿,坐在系着红绸的大马上,一路朝晋王府去。 晋王与安乐县主大婚,唢呐声声,十里红妆,凡所过之处,沿街洒铜板,路过的狗都要叼上两个铜板走,这场婚礼,热闹非常。 侯夫人与江承珏沿路跟着,看着,侯夫人脑中开始浮现一些奇怪的影像。 脑中的一幕幕,她几乎承受不住 直到眼瞅着江昭月进了晋王府,她才晕过去。 “母亲,母亲!”江承珏见母亲晕了,惊慌失措的大吼。 第171章 送礼 不过这么一点小插曲,无人在意,江承珏命人将母亲背到了附近医馆。 晋王府内,宾客满座。 陛下本说要来坐长辈席位的,临时身体抱恙,因而没来。 命太子与太子妃一定要来见证这场婚礼。 在欢呼声中行过大礼后,江昭月被送入新房。 林诗瑶也跟着进了新房,将丫鬟全都打发出去,而后从袖中掏出一本避火图。 江昭月还没如何,她自己先红了脸。 “咳咳,昭月妹妹,你家里也没个长辈,有些事,也只能我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为你讲” 林诗瑶说完之后,整个人都红透了。 反观江昭月,面不改色。 “也就这样。”江昭月评价道。 比起当初陷害林诗瑶那本图册,还是太保守,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强!” 林诗瑶震惊地看着江昭月这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最后只能用‘强’一字来表达自己内心,对她的无限钦佩之情。 林诗瑶身为太子妃,并未在此久留。 她走后,江昭月百无聊赖的坐在大红色的新房内。 掀开盖头,随手从床上抓了一把干果,练练扔暗器的准头,打发时间。 霜紫推门进来,差点被一颗桂圆砸中。 “唉哟,小姐,您怎么自个儿把盖头掀了?”霜紫瞧见扔在一旁的大红盖头,忙上前,一脸焦急的要盖回去。 “行了,放着,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江昭月一个眼刀过去,霜紫立刻停下了动作。 她不喜欢看不见前路的感觉,盖头这种东西,她并不喜欢,更不想时刻盖在头上。 “小姐”霜紫想说新婚之夜不盖盖头不吉利之类的话,瞥见小姐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会儿人到了再盖上。”江昭月拿起一颗红枣朝桌上茶杯扔去,没用,又扔一颗。 “那好。”霜紫坐在一旁矮凳上陪着小姐。 霜紫怀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犹豫许久,还是红着脸,将东西拿了出来。 她将一个小册子递到江昭月手中,小声说:“小姐,有些事没人教您,奴婢斗胆” “看过了。” 霜紫话说的极慢,她话还未说完,江昭月拿起翻了翻,而后又无趣的扔回她怀里,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看过了?!” 霜紫面露惊讶。 而后捏紧了拳头,怒道:“谁这么大胆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是不是金蝶银蝶那两个放肆的?!” 这时金蝶银蝶不走寻常路,从窗户翻进来,将两本图册恭敬奉在江昭月面前。 这俩丫头倒是不脸红。 “小姐,此乃避火图,想必也没人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小姐已然成婚,不好不知这些东西,奴婢们放肆了。” 二人的想法与霜紫一样,小姐成婚,也没个大人跟她说,他们这些奴婢实在是心疼小姐。 江昭月都懒得看了,一脸嫌弃:“行了行了,都收起来,我早看过了。” 金蝶银蝶亦是惊道:“小姐看过了?谁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奴婢们一定叫那人好看!” “对,一定要让那人好看,小姐一心只有银子,哪里知道这些俗事” 霜紫一脸愤慨,不是这二人,还会是谁? “装,再装。” 江昭月瞧着金蝶银蝶二人,她不信这二人不知道她偷偷看过江玉凝陷害林诗瑶的那本春宫图。 二人讪讪的笑笑:“那不是,那日时间紧迫,想必小姐也没看清楚。” “行了,出去。” “是,小姐。”二人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霜紫不明白了,一心只有银子的小姐,怎么可能看过这种东西?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来。 燕云侯夫人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从袖中掏出一本图册。 燕云侯夫人还未开口,江昭月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又是那种图册?” 燕云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县主这就猜出来了?我与县主也是有缘呢。” 江昭月猛地拍了一下自个儿额头。 合着她大婚之日,这些夫人小姐的,一个个都带着春宫图来赴宴? 胆子也是够大的。 “县主放心,我藏得很好,不会叫他人发现,再说,也没人敢在县主和王爷的大婚上闹事。”燕云侯夫人拍着胸口道。 “不用了,真不用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随点礼,不过还是谢夫人,劳夫人挂心了。”江昭月道。 燕云侯夫人犹豫了许久,又说:“县主,您母亲晌午在王府门口晕倒,承珏那孩子已将人送到医馆去了,现在还在医馆躺着,您要不要去看看?”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您跟她,不是死对头吗?”江昭月面无波澜,好像燕云侯夫人说的是一个无关之人。 “我们,曾经也是关系最好的手帕交,县主,到底是您的生身母亲,您就真的不去看看她吗?” “我曾经给过她机会,她不珍惜,怨不得人。行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请出去。”江昭月开口赶人。 燕云侯夫人叹息着离去。 沈佩蓉啊沈佩蓉,当初既认出谁才是亲生女儿,就不该为了一个养女,伤了亲生女儿的心。 她也能想象到,当初江昭月那孩子孤立无援,所有人都向着霸占她身份的江玉凝,包括自己的生身母亲。 那时那孩子该有多无助、多失落、多失望啊。 到喝合卺酒时,一身尖刺,没脸没皮的江昭月,心里才燃起一丝小女儿家的害羞。 “夫妻共举杯,饮尽合卺酒,恩恩爱爱到白头” 在嬷嬷的高声唱和中。 江昭月与晋王饮尽杯中酒。 红烛摇曳,一室热闹。 透过薄纱制成的大红盖头,江昭月眼带羞意望入晋王缱绻多情的一双眼中。 屋内热闹散去后,屋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晋王掀开床单,用内力将床单下铺着的干果悉数扫落。 “你这是做什么?扔地上多可惜,还能吃呢,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江昭月见那些吃的落在地上,十分可惜。 “哦?本王怎么听说有人当暗器扔着玩儿?” “” 晋王牵着江昭月到床边坐下,亲手掀开她头上盖头。 “不喜欢,就不戴。” “先前怎么不说?这都戴多久了。” “人太多,不喜欢别人看你。” 江昭月听着他勾人的声线,竟从心中生出些紧张来,她已经太久不知道什么叫紧张。 她被一层尖刺,包裹的严严实实。 像是从心底生出的茧,隔绝了她对外界情绪的感知。 而此时,听着男人缱绻诱人的声音,她浑身的尖刺一点点脱落。 属于少女应有的一切情绪,心动、害羞、紧张、悸动等等,悉数找回。 “萧振廷唔” 大红帐幔放下,摇曳的火光吞噬一切声音。 沈府。 沈佩蓉躺在床上,神情呆滞。 “母亲,您就喝一口,儿子担心您。”江承珏端着一碗药,一勺一勺的喂母亲喝。 沈佩蓉双目布满血丝,眼中失去了往常的色彩。 “对不起月儿我的月儿母亲对不起你” “我的月儿我的女儿啊” 第171章 送礼 不过这么一点小插曲,无人在意,江承珏命人将母亲背到了附近医馆。 晋王府内,宾客满座。 陛下本说要来坐长辈席位的,临时身体抱恙,因而没来。 命太子与太子妃一定要来见证这场婚礼。 在欢呼声中行过大礼后,江昭月被送入新房。 林诗瑶也跟着进了新房,将丫鬟全都打发出去,而后从袖中掏出一本避火图。 江昭月还没如何,她自己先红了脸。 “咳咳,昭月妹妹,你家里也没个长辈,有些事,也只能我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为你讲” 林诗瑶说完之后,整个人都红透了。 反观江昭月,面不改色。 “也就这样。”江昭月评价道。 比起当初陷害林诗瑶那本图册,还是太保守,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强!” 林诗瑶震惊地看着江昭月这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最后只能用‘强’一字来表达自己内心,对她的无限钦佩之情。 林诗瑶身为太子妃,并未在此久留。 她走后,江昭月百无聊赖的坐在大红色的新房内。 掀开盖头,随手从床上抓了一把干果,练练扔暗器的准头,打发时间。 霜紫推门进来,差点被一颗桂圆砸中。 “唉哟,小姐,您怎么自个儿把盖头掀了?”霜紫瞧见扔在一旁的大红盖头,忙上前,一脸焦急的要盖回去。 “行了,放着,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江昭月一个眼刀过去,霜紫立刻停下了动作。 她不喜欢看不见前路的感觉,盖头这种东西,她并不喜欢,更不想时刻盖在头上。 “小姐”霜紫想说新婚之夜不盖盖头不吉利之类的话,瞥见小姐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会儿人到了再盖上。”江昭月拿起一颗红枣朝桌上茶杯扔去,没用,又扔一颗。 “那好。”霜紫坐在一旁矮凳上陪着小姐。 霜紫怀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犹豫许久,还是红着脸,将东西拿了出来。 她将一个小册子递到江昭月手中,小声说:“小姐,有些事没人教您,奴婢斗胆” “看过了。” 霜紫话说的极慢,她话还未说完,江昭月拿起翻了翻,而后又无趣的扔回她怀里,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看过了?!” 霜紫面露惊讶。 而后捏紧了拳头,怒道:“谁这么大胆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是不是金蝶银蝶那两个放肆的?!” 这时金蝶银蝶不走寻常路,从窗户翻进来,将两本图册恭敬奉在江昭月面前。 这俩丫头倒是不脸红。 “小姐,此乃避火图,想必也没人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小姐已然成婚,不好不知这些东西,奴婢们放肆了。” 二人的想法与霜紫一样,小姐成婚,也没个大人跟她说,他们这些奴婢实在是心疼小姐。 江昭月都懒得看了,一脸嫌弃:“行了行了,都收起来,我早看过了。” 金蝶银蝶亦是惊道:“小姐看过了?谁敢给小姐看这种东西?奴婢们一定叫那人好看!” “对,一定要让那人好看,小姐一心只有银子,哪里知道这些俗事” 霜紫一脸愤慨,不是这二人,还会是谁? “装,再装。” 江昭月瞧着金蝶银蝶二人,她不信这二人不知道她偷偷看过江玉凝陷害林诗瑶的那本春宫图。 二人讪讪的笑笑:“那不是,那日时间紧迫,想必小姐也没看清楚。” “行了,出去。” “是,小姐。”二人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霜紫不明白了,一心只有银子的小姐,怎么可能看过这种东西?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来。 燕云侯夫人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从袖中掏出一本图册。 燕云侯夫人还未开口,江昭月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又是那种图册?” 燕云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县主这就猜出来了?我与县主也是有缘呢。” 江昭月猛地拍了一下自个儿额头。 合着她大婚之日,这些夫人小姐的,一个个都带着春宫图来赴宴? 胆子也是够大的。 “县主放心,我藏得很好,不会叫他人发现,再说,也没人敢在县主和王爷的大婚上闹事。”燕云侯夫人拍着胸口道。 “不用了,真不用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随点礼,不过还是谢夫人,劳夫人挂心了。”江昭月道。 燕云侯夫人犹豫了许久,又说:“县主,您母亲晌午在王府门口晕倒,承珏那孩子已将人送到医馆去了,现在还在医馆躺着,您要不要去看看?”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您跟她,不是死对头吗?”江昭月面无波澜,好像燕云侯夫人说的是一个无关之人。 “我们,曾经也是关系最好的手帕交,县主,到底是您的生身母亲,您就真的不去看看她吗?” “我曾经给过她机会,她不珍惜,怨不得人。行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请出去。”江昭月开口赶人。 燕云侯夫人叹息着离去。 沈佩蓉啊沈佩蓉,当初既认出谁才是亲生女儿,就不该为了一个养女,伤了亲生女儿的心。 她也能想象到,当初江昭月那孩子孤立无援,所有人都向着霸占她身份的江玉凝,包括自己的生身母亲。 那时那孩子该有多无助、多失落、多失望啊。 到喝合卺酒时,一身尖刺,没脸没皮的江昭月,心里才燃起一丝小女儿家的害羞。 “夫妻共举杯,饮尽合卺酒,恩恩爱爱到白头” 在嬷嬷的高声唱和中。 江昭月与晋王饮尽杯中酒。 红烛摇曳,一室热闹。 透过薄纱制成的大红盖头,江昭月眼带羞意望入晋王缱绻多情的一双眼中。 屋内热闹散去后,屋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晋王掀开床单,用内力将床单下铺着的干果悉数扫落。 “你这是做什么?扔地上多可惜,还能吃呢,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江昭月见那些吃的落在地上,十分可惜。 “哦?本王怎么听说有人当暗器扔着玩儿?” “” 晋王牵着江昭月到床边坐下,亲手掀开她头上盖头。 “不喜欢,就不戴。” “先前怎么不说?这都戴多久了。” “人太多,不喜欢别人看你。” 江昭月听着他勾人的声线,竟从心中生出些紧张来,她已经太久不知道什么叫紧张。 她被一层尖刺,包裹的严严实实。 像是从心底生出的茧,隔绝了她对外界情绪的感知。 而此时,听着男人缱绻诱人的声音,她浑身的尖刺一点点脱落。 属于少女应有的一切情绪,心动、害羞、紧张、悸动等等,悉数找回。 “萧振廷唔” 大红帐幔放下,摇曳的火光吞噬一切声音。 沈府。 沈佩蓉躺在床上,神情呆滞。 “母亲,您就喝一口,儿子担心您。”江承珏端着一碗药,一勺一勺的喂母亲喝。 沈佩蓉双目布满血丝,眼中失去了往常的色彩。 “对不起月儿我的月儿母亲对不起你” “我的月儿我的女儿啊” 第172章 你要换换? 沈佩蓉听见儿子的声音,僵硬的咽下一口药。 这药极苦。 她没有喊一声苦,只念着‘月儿’。 再苦的药,也比不过她心里的苦。 她都想起来了。 想起前世发生过的那些事。 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无限悔恨。 直到被那苏氏和江玉凝害死,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回想过往,才知道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多残忍 这一世,她差一点就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要不是查出苏氏的存在,她差点就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月儿女儿” 沈佩蓉心如刀绞。 “长宁侯,你好狠的心呐!” 她眼角流出一滴血泪。 将江承珏吓得不轻,急忙给她擦拭:“母亲,母亲你不要激动,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世,二姐姐过得很好。” 江承珏悲痛万分,从想起那些事起,他就知道,他再也没有二姐姐了。 从母亲醒后的状态来看,母亲,应是也想起前世来了。 “二姐姐不会原谅我们的,留我们性命,已是手下留情。”江承珏哭着对沈佩蓉说。 沈佩蓉痛苦的闭上眼。 哽咽道:“月儿不会原谅我,月儿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她太深,太狠。” “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不配” 这日后,沈佩蓉身体是真的不好了,成日郁郁寡欢。 江昭月与晋王大婚的第二日。 宫中传来噩耗。 陛下,驾崩。 临去前,只召了穆昇上前说话。 晋王与江昭月赶到宫中时,陛下已经去了多时。 “皇兄” 晋王跪在陛下尸身前,终日笔直的背,微弯,坚硬如铁的躯体,发颤。 江昭月与他并排跪着,抚摸着他的背,无声安慰。 陛下之于王爷,如兄如父,是王爷最重要的人之一。 人都是要走的,生老病死,都是寻常。 至少这一世,陛下是正常老去,不是被他从小宠到大的萧季霖杀死。 即便如此,江昭月也能感觉到,萧季霖造反一事,对陛下打击很大。 这一世,他去的,比上一世萧季霖造反时还要早。 陛下,是重情之人,对前太子萧季霖,陛下不是毫无感情。 即便萧季霖不是皇后亲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太子和太子妃也都在床前跪着,群臣百官,听闻陛下死讯后,纷纷进宫,也都在殿外跪着,哭嚎着。 “陛下,陛下啊!” 殿内,只有太子妃林诗瑶在哭哭。 “父皇,您还没有见到孙儿出世,陛下,您怎么就这样去了。” 林诗瑶不停抹着眼泪,长辈离世,她怎么也止不住悲痛的心情,嗓音不住哽咽。 穆昇只是无声落泪,驾崩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才认回不久的生身父亲。 “父皇”他望着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明黄身影,眸光沉痛。 陛下总想听他叫一声父皇,可这声父皇,直到陛下死后,他才叫出来。 穆昇心中竟生出无限悔意,若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定不会让父皇带着遗憾离去。 父皇心劳神伤,强撑着等皇叔成婚,已是极限。 江昭月望着这一幕。 她做错了吗? 不,一切都是萧季霖自己的选择。 脸上忽然传来一抹湿意,她抬手一碰,是眼泪,她的眼睛在哭吗? 回程马车上,江昭月枕着晋王大腿,神情呆呆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江昭月问道。 她是不是不该将萧季霖逼到造反? 那样,陛下就不会驾崩。 陛下,是一个好兄长,更是一个好父亲,是一个好人,好人应该多活几年。 她一直以为,陛下不死在萧季霖手中,一定可以多活几年。 然而事实却与她所想相反。 “你没错,萧季霖狼子野心,眼里容不得人,早晚会有这一日。”晋王轻抚她背后长发。 “真的没错吗?”江昭月闭上眼,“好困。” “睡。”晋王给她盖上披风。 “好熟悉的味道。” 江昭月拢了拢披风,轻嗅檀香香气,睡意浓重,一切爱恨都消散,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在晋王府卧房。 “王妃,你睡了整整三日,可算是醒了!” 霜紫见王妃醒了,神情万分激动。 “要不是王爷说你就是睡着了,霜紫都要去找贺神医来给你看看了。” 江昭月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格外舒适。 “我竟睡了三日。”江昭月自己也是颇觉不可思议。 “王妃,江隐求见。”金蝶在门外禀报道。 “带他进来。”江昭月道。 霜紫猛摇头:“王妃,此处是您的卧房,见男客还是去偏厅。” “带进来,一个小孩儿,瞎想什么。”江昭月在她额头敲了两下。 金蝶将江隐带了进来。 江隐自带纸笔,在纸条上写道:“小姐,江隐想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请小姐恩准。” 江昭月挼了两下他的头,对他笑了笑。 “很高兴你能找到想做的事,不要像你姐姐一样想不” “罢了,你去,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江隐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不走寻常路,从窗户飞了出去。 江昭月感慨道:“也算有些本事。” 将陛下葬入皇陵后,新帝登基,林诗瑶也应了大师所批命格,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昭月妹妹,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啊,你竟比我高出了一个辈分。” 林诗瑶时常召江昭月入宫陪她说话。 “皇后还没叫过我皇婶呢。”江昭月装模作样的品着茶,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比我小两岁,这怎么好叫出口。”林诗瑶一脸为难。 “要不咱俩换换?”江昭月对她笑道。 “不必,不必!”林诗瑶连连摆手,她家小统领挺好的,很温柔的,比那个成天冷冰冰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人的皇叔好多了。 “你要换换?”回王府时,马车里,晋王紧紧将王妃桎梏在怀中。 “说笑,纯属说笑” 江昭月看着男人黑沉的脸色,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这男人小气的很,有些玩笑,不能开。 男人的脸越来越近,关键时刻,马车一个急刹车。 江昭月顺势从晋王怀中滚了下来,掀开帘子:“咳咳,怎么回事?” 第172章 你要换换? 沈佩蓉听见儿子的声音,僵硬的咽下一口药。 这药极苦。 她没有喊一声苦,只念着‘月儿’。 再苦的药,也比不过她心里的苦。 她都想起来了。 想起前世发生过的那些事。 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无限悔恨。 直到被那苏氏和江玉凝害死,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回想过往,才知道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多残忍 这一世,她差一点就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要不是查出苏氏的存在,她差点就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月儿女儿” 沈佩蓉心如刀绞。 “长宁侯,你好狠的心呐!” 她眼角流出一滴血泪。 将江承珏吓得不轻,急忙给她擦拭:“母亲,母亲你不要激动,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世,二姐姐过得很好。” 江承珏悲痛万分,从想起那些事起,他就知道,他再也没有二姐姐了。 从母亲醒后的状态来看,母亲,应是也想起前世来了。 “二姐姐不会原谅我们的,留我们性命,已是手下留情。”江承珏哭着对沈佩蓉说。 沈佩蓉痛苦的闭上眼。 哽咽道:“月儿不会原谅我,月儿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她太深,太狠。” “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不配” 这日后,沈佩蓉身体是真的不好了,成日郁郁寡欢。 江昭月与晋王大婚的第二日。 宫中传来噩耗。 陛下,驾崩。 临去前,只召了穆昇上前说话。 晋王与江昭月赶到宫中时,陛下已经去了多时。 “皇兄” 晋王跪在陛下尸身前,终日笔直的背,微弯,坚硬如铁的躯体,发颤。 江昭月与他并排跪着,抚摸着他的背,无声安慰。 陛下之于王爷,如兄如父,是王爷最重要的人之一。 人都是要走的,生老病死,都是寻常。 至少这一世,陛下是正常老去,不是被他从小宠到大的萧季霖杀死。 即便如此,江昭月也能感觉到,萧季霖造反一事,对陛下打击很大。 这一世,他去的,比上一世萧季霖造反时还要早。 陛下,是重情之人,对前太子萧季霖,陛下不是毫无感情。 即便萧季霖不是皇后亲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太子和太子妃也都在床前跪着,群臣百官,听闻陛下死讯后,纷纷进宫,也都在殿外跪着,哭嚎着。 “陛下,陛下啊!” 殿内,只有太子妃林诗瑶在哭哭。 “父皇,您还没有见到孙儿出世,陛下,您怎么就这样去了。” 林诗瑶不停抹着眼泪,长辈离世,她怎么也止不住悲痛的心情,嗓音不住哽咽。 穆昇只是无声落泪,驾崩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才认回不久的生身父亲。 “父皇”他望着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明黄身影,眸光沉痛。 陛下总想听他叫一声父皇,可这声父皇,直到陛下死后,他才叫出来。 穆昇心中竟生出无限悔意,若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定不会让父皇带着遗憾离去。 父皇心劳神伤,强撑着等皇叔成婚,已是极限。 江昭月望着这一幕。 她做错了吗? 不,一切都是萧季霖自己的选择。 脸上忽然传来一抹湿意,她抬手一碰,是眼泪,她的眼睛在哭吗? 回程马车上,江昭月枕着晋王大腿,神情呆呆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江昭月问道。 她是不是不该将萧季霖逼到造反? 那样,陛下就不会驾崩。 陛下,是一个好兄长,更是一个好父亲,是一个好人,好人应该多活几年。 她一直以为,陛下不死在萧季霖手中,一定可以多活几年。 然而事实却与她所想相反。 “你没错,萧季霖狼子野心,眼里容不得人,早晚会有这一日。”晋王轻抚她背后长发。 “真的没错吗?”江昭月闭上眼,“好困。” “睡。”晋王给她盖上披风。 “好熟悉的味道。” 江昭月拢了拢披风,轻嗅檀香香气,睡意浓重,一切爱恨都消散,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在晋王府卧房。 “王妃,你睡了整整三日,可算是醒了!” 霜紫见王妃醒了,神情万分激动。 “要不是王爷说你就是睡着了,霜紫都要去找贺神医来给你看看了。” 江昭月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格外舒适。 “我竟睡了三日。”江昭月自己也是颇觉不可思议。 “王妃,江隐求见。”金蝶在门外禀报道。 “带他进来。”江昭月道。 霜紫猛摇头:“王妃,此处是您的卧房,见男客还是去偏厅。” “带进来,一个小孩儿,瞎想什么。”江昭月在她额头敲了两下。 金蝶将江隐带了进来。 江隐自带纸笔,在纸条上写道:“小姐,江隐想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请小姐恩准。” 江昭月挼了两下他的头,对他笑了笑。 “很高兴你能找到想做的事,不要像你姐姐一样想不” “罢了,你去,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江隐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不走寻常路,从窗户飞了出去。 江昭月感慨道:“也算有些本事。” 将陛下葬入皇陵后,新帝登基,林诗瑶也应了大师所批命格,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昭月妹妹,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啊,你竟比我高出了一个辈分。” 林诗瑶时常召江昭月入宫陪她说话。 “皇后还没叫过我皇婶呢。”江昭月装模作样的品着茶,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比我小两岁,这怎么好叫出口。”林诗瑶一脸为难。 “要不咱俩换换?”江昭月对她笑道。 “不必,不必!”林诗瑶连连摆手,她家小统领挺好的,很温柔的,比那个成天冷冰冰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人的皇叔好多了。 “你要换换?”回王府时,马车里,晋王紧紧将王妃桎梏在怀中。 “说笑,纯属说笑” 江昭月看着男人黑沉的脸色,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这男人小气的很,有些玩笑,不能开。 男人的脸越来越近,关键时刻,马车一个急刹车。 江昭月顺势从晋王怀中滚了下来,掀开帘子:“咳咳,怎么回事?” 第173章 大结局 “王妃,前方有一女子拦路。”侍卫面无表情的禀报道。 江昭月抬眸看去。 “小女子崔盈盈,特来谢王妃救命之恩。” 一女子在马车前跪下,女子身着朴素布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很是清秀。 见江昭月出现,她狠狠给江昭月磕了几个响头。 是崔盈盈,崔家抄家时,她让保下一人,便是崔盈盈。 前世,崔盈盈对她有一饭之恩。 因为给她一个馒头,被崔晁打死。 前世的崔盈盈,让大火给脸上身上燎了一大块可怖烧伤疤痕。 在上回见到她时,她曾提醒过她小心火灾。 如今见她面上并无烧伤,想必是躲过了那一劫。 救下崔盈盈,算是报了那份恩情。 崔盈盈被安置在绮罗绣楼,靠自个儿手艺谋生。 “要谢,就谢你自个儿。”江昭月放下帘子,吩咐道:“走。” 崔盈盈往旁边让开。 “谢自己”她不明白江昭月的那句谢自己是因何。 回到王府后,舅舅与阿利克斯王子,以及江玖江施又来拜访。 江昭月在偏厅见他们。 “什么?你们要带江玖江施去西洋?”江昭月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江玖江施才多大点孩子? 去西洋人生地不熟的,能适应吗? 沈令安说:“不是我们要带他们去,是他们自己想去。” 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拗不过两个孩子坚持。 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坚持,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两个孩子猛点头:“小姐,是我们自己要去的,小姐救下我们兄妹性命,给我们吃喝读书,我们没什么能回报小姐的,我们想做小姐的眼睛,代小姐去西洋看看!” 江昭月救他们之时,并未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只是想,一念起,便救了。 “如果这是你们想做的事,我无条件支持你们。” 江昭月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神色格外认真。 “但你们要想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势必会遇到诸多困难。” 两孩子满脸倔强:“小姐,我们不怕困难!” 阿利克斯此来是来向江昭月辞行,他就要回国,他对江昭月说了些辞别的话。 “美丽的黑眸东方少女,期待与你再见。” 江昭月听了个半懂,她也十分舍不得这位傻傻的王子,对他挥挥手。 “再见,一路走好。” 沈令安看见江昭月,就想起成日抑郁寡欢的妹妹,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发丝却一天天白了。 “王妃,舅舅求你一件事” “舅舅不必说了,既是舅舅所愿,我便去见她最后一面,但也,仅此一次。” 今日又下起了小雪。 江昭月随沈令安来到沈府。 院子里,沈佩蓉头发白了一半,神情恍惚的坐在屋檐下。 “月儿”见江昭月朝自己走来,沈佩蓉眸中既有悔痛,也有欢喜。“月儿,你来看母亲了” 沈令安站在院门口,远远看着,并未进来。 见到月儿,妹妹的病情想必会好上许多。 承珏为着母亲的病情,书院那边已是告假多日,学业耽误了不少。 江承珏见江昭月进了院子,连忙背过身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二姐姐看见他会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想起那些事情二姐姐心里就会难过。 江昭月瞧见沈佩蓉头生白发的模样,目光微闪。 这个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不敢赌,不敢用好不容易焕然一新的人生去赌,赌一个曾经狠狠伤害过她无数次的人会真心悔过。 “长宁侯府再不复存在,你们好好过。”江昭月对二人道。 对他们,她并没有太多想说的。 之所以过来,不过是给舅舅一个安心。 沈佩蓉想要摸摸她。 怎料才刚抬手,江昭月就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又露出那种仿若要被人暗杀的,惊疑不定的目光。 “月儿终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母亲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要往后你能过得好、母亲就知足” 沈佩蓉收回手,前世自己恶毒的面目一幕幕浮现。 她怎么敢奢求月儿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她和和气气的叫母亲? “你们,好自为之!”江昭月眉头紧皱,转身离去。 沈令安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见江昭月脸色不好,估摸着相处并不算愉快。 送江昭月离去后。 他抬手接住一片冰冷的雪。 看那雪在指尖融化。 长叹一声。 “终究是强求。” 晋王府偏门,一个浑身淋的像个雪人一样的乞丐滚到门口。 “侍卫大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是你们王妃的父亲,我真的是你们王妃的父亲。” 江敬儒裸露在外的皮肤悉数被挠破,已看不出人样,他哆嗦着不住哀求。 与其过这样日日挨饿受冻,还要受怪病折磨的日子。 倒不如当初直接被陛下下牢狱,砍头,那样还轻松些。 女儿高高在上贵为王妃,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浑身怪病在外挨饿受冻,江昭月实在太不孝。 王府侍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江敬儒纵容庶女伙同太子造反,如此罪名,留他一命还是陛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 就这样了,还想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痴心妄想。 “戴罪之身,怎敢在王府放肆?!” “还不速速离开!” 江敬儒被侍卫一吼,顿时跑着离去,顶着风雪走了好久,才寻到一个能遮挡风雪的落脚之地。 他蜷缩在角落,忍着刺骨的冰冷风雪。 脑子忽然热起来,一些明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原来是这样” “月儿,父亲太懦弱,怕这个,怕那个,这个也不敢,那个也不敢,终究是,对不起你,造成你悲惨的短短一生” 江敬儒向空中伸出手,双眼落下泪来,呼吸逐渐微弱。 两辈子,他都龟缩在壳子里。 为了自己的面子、虚荣、贪婪,不顾至亲之人死活。 江隐面无表情的从江敬儒头顶掠过。 “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伤害过小姐的人,不在此列!” 江昭月与晋王打算离开京城,去各地游山玩水,什么人都不带,就他们夫妻二人。 惹得林诗瑶很是羡慕。 “早知道就随便嫁个闲散的纨绔子弟,也能像你们一样,想去哪里去哪里。” 江昭月也是万分感慨。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墙深深深几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不会拽诗词也不必强逼自己,顺其自然就好。” 林诗瑶方才还羡慕她,这下心中全是怜悯,出去看看也好,她看她就是熏陶少了。 “对了,就你们两人出去游山玩水,你那几个丫头怎么办?独守空房?” 江昭月笑笑:“这好说,生意也不能只做京城的,我预备将绣楼和酒楼分号开遍天下,她们有的忙。” “你好残忍。”林诗瑶缩了缩肩膀。 “那她们自己也乐意啊,银子谁不爱?” 江昭月与晋王离京时,正值新春。 两人骑马前行,一路踏着新春的绿意。 马蹄声轻响。 初春暖风拂过面颊。 花香满程。 惬意悠然。 心间发芽的爱意,日渐浓重,终是将仇恨替代。 从此,心中只有甜蜜。 不,还有银子。 (正文完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感恩诸位一路同行! 别的就不多说了。 说点实在的。 衷心祝愿大家都暴富! 第173章 大结局 “王妃,前方有一女子拦路。”侍卫面无表情的禀报道。 江昭月抬眸看去。 “小女子崔盈盈,特来谢王妃救命之恩。” 一女子在马车前跪下,女子身着朴素布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很是清秀。 见江昭月出现,她狠狠给江昭月磕了几个响头。 是崔盈盈,崔家抄家时,她让保下一人,便是崔盈盈。 前世,崔盈盈对她有一饭之恩。 因为给她一个馒头,被崔晁打死。 前世的崔盈盈,让大火给脸上身上燎了一大块可怖烧伤疤痕。 在上回见到她时,她曾提醒过她小心火灾。 如今见她面上并无烧伤,想必是躲过了那一劫。 救下崔盈盈,算是报了那份恩情。 崔盈盈被安置在绮罗绣楼,靠自个儿手艺谋生。 “要谢,就谢你自个儿。”江昭月放下帘子,吩咐道:“走。” 崔盈盈往旁边让开。 “谢自己”她不明白江昭月的那句谢自己是因何。 回到王府后,舅舅与阿利克斯王子,以及江玖江施又来拜访。 江昭月在偏厅见他们。 “什么?你们要带江玖江施去西洋?”江昭月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江玖江施才多大点孩子? 去西洋人生地不熟的,能适应吗? 沈令安说:“不是我们要带他们去,是他们自己想去。” 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拗不过两个孩子坚持。 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坚持,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两个孩子猛点头:“小姐,是我们自己要去的,小姐救下我们兄妹性命,给我们吃喝读书,我们没什么能回报小姐的,我们想做小姐的眼睛,代小姐去西洋看看!” 江昭月救他们之时,并未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只是想,一念起,便救了。 “如果这是你们想做的事,我无条件支持你们。” 江昭月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神色格外认真。 “但你们要想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势必会遇到诸多困难。” 两孩子满脸倔强:“小姐,我们不怕困难!” 阿利克斯此来是来向江昭月辞行,他就要回国,他对江昭月说了些辞别的话。 “美丽的黑眸东方少女,期待与你再见。” 江昭月听了个半懂,她也十分舍不得这位傻傻的王子,对他挥挥手。 “再见,一路走好。” 沈令安看见江昭月,就想起成日抑郁寡欢的妹妹,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发丝却一天天白了。 “王妃,舅舅求你一件事” “舅舅不必说了,既是舅舅所愿,我便去见她最后一面,但也,仅此一次。” 今日又下起了小雪。 江昭月随沈令安来到沈府。 院子里,沈佩蓉头发白了一半,神情恍惚的坐在屋檐下。 “月儿”见江昭月朝自己走来,沈佩蓉眸中既有悔痛,也有欢喜。“月儿,你来看母亲了” 沈令安站在院门口,远远看着,并未进来。 见到月儿,妹妹的病情想必会好上许多。 承珏为着母亲的病情,书院那边已是告假多日,学业耽误了不少。 江承珏见江昭月进了院子,连忙背过身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二姐姐看见他会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想起那些事情二姐姐心里就会难过。 江昭月瞧见沈佩蓉头生白发的模样,目光微闪。 这个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不敢赌,不敢用好不容易焕然一新的人生去赌,赌一个曾经狠狠伤害过她无数次的人会真心悔过。 “长宁侯府再不复存在,你们好好过。”江昭月对二人道。 对他们,她并没有太多想说的。 之所以过来,不过是给舅舅一个安心。 沈佩蓉想要摸摸她。 怎料才刚抬手,江昭月就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又露出那种仿若要被人暗杀的,惊疑不定的目光。 “月儿终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母亲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要往后你能过得好、母亲就知足” 沈佩蓉收回手,前世自己恶毒的面目一幕幕浮现。 她怎么敢奢求月儿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她和和气气的叫母亲? “你们,好自为之!”江昭月眉头紧皱,转身离去。 沈令安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见江昭月脸色不好,估摸着相处并不算愉快。 送江昭月离去后。 他抬手接住一片冰冷的雪。 看那雪在指尖融化。 长叹一声。 “终究是强求。” 晋王府偏门,一个浑身淋的像个雪人一样的乞丐滚到门口。 “侍卫大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是你们王妃的父亲,我真的是你们王妃的父亲。” 江敬儒裸露在外的皮肤悉数被挠破,已看不出人样,他哆嗦着不住哀求。 与其过这样日日挨饿受冻,还要受怪病折磨的日子。 倒不如当初直接被陛下下牢狱,砍头,那样还轻松些。 女儿高高在上贵为王妃,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浑身怪病在外挨饿受冻,江昭月实在太不孝。 王府侍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江敬儒纵容庶女伙同太子造反,如此罪名,留他一命还是陛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 就这样了,还想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痴心妄想。 “戴罪之身,怎敢在王府放肆?!” “还不速速离开!” 江敬儒被侍卫一吼,顿时跑着离去,顶着风雪走了好久,才寻到一个能遮挡风雪的落脚之地。 他蜷缩在角落,忍着刺骨的冰冷风雪。 脑子忽然热起来,一些明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原来是这样” “月儿,父亲太懦弱,怕这个,怕那个,这个也不敢,那个也不敢,终究是,对不起你,造成你悲惨的短短一生” 江敬儒向空中伸出手,双眼落下泪来,呼吸逐渐微弱。 两辈子,他都龟缩在壳子里。 为了自己的面子、虚荣、贪婪,不顾至亲之人死活。 江隐面无表情的从江敬儒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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