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浅》 第1章 原来 漆黑的夜里,电闪雷鸣,尽管玻璃是隔音的,却挡不住阵阵闷雷,还有拍打在床上连成线的雨水。 真是糟糕的天气! 知南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果断的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下了一单桂圆红枣姜糖奶,付款、确认!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却在下一秒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肚子痛的仿佛有人揪着自己的肠子在拉扯。。。啊啊啊! 地暖的温度加上厚厚的被子,明明已经把知南的小脸暖得红扑扑了,却丝毫缓解不了这万恶的姨妈痛,知南在心里疯狂祈祷外卖小哥的到来。 叮咚~叮咚~~ 知南昏昏沉沉好像听到了门铃声,心里一喜,按着肚子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 本以为看到的是外卖小哥。。。谁知眼前的场景。。。 大门被虚掩着,玄关的灯是暗着,知南借着月光看着眼前拥吻的男女。只需一个侧脸,知南就能判断出,这位妙龄女郎,就是当下小有名气的明星,宋向清! 只见许慕之的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一位妙龄女郎纤细的腰,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按住她的脖子,彷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人在门口的玄关处正吻得激烈。 或许是雨太大,或许是知南的脚步太轻,眼前的男女竟一时没有察觉,知南正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好,外卖到了!”外卖小哥洪亮的声音响起,门口的感应灯也适时的亮起。 正在纠缠的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外卖小哥打断,宋向清害羞地将脸埋进了许慕之的胸膛,许慕之也看到了眼前的知南。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微喘的胸膛、染上情欲的眼神,这样的许慕之,让知南感到陌生,原来他只是不爱自己啊。。。。 知南强装淡定地走过两人,从错愕的外卖小哥手里,拿过了外卖,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地房间,从始至终,都没有留一个眼神给刚才拥吻的男女。 “慕之。。。她看到了。。。”宋向清待知南走后,抬起头,看向正看着指南里去方向的许慕之说道。 “没事,她知道。”许慕之没有放开拥着宋向清的手,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为什么,她竟也愿意?”宋向清惊恐道。 许慕之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或许他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过了一会儿,似是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微小的寒颤,许慕之才松开了手,缓缓地说道:“我先送你回家,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你知道的,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知南看着眼前的外卖发着呆,细小的水珠从包装上慢慢地往下流,彷佛知南的心,破碎又无奈。 从他听到自己的母亲对这门婚事的安排时的不情愿,到答应和自己结婚的那一天,知南就知道,他不爱自己。 可在知南的心里,那些年少绮梦,和长久以来点点滴滴的相处,细小的爱意早就已经生根发芽,看到那样一幕,心里怎么会不痛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停了,外卖包装袋上的水珠也干了,这一份桂圆红枣姜糖奶也早已经凉透了,可能心里的痛掩盖了姨妈痛,知南自嘲地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多思无益,知南起身盖上被子准备睡了,却听见房门被打开,许慕之缓缓走进来。 只听他淡淡地吩咐着:“我妈身体不好,今天的事,别让她知道。只要我妈开开心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我会让你们一家人永远衣食无忧。”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知南见他丝毫没有提刚才的事,一时情急:“你既然喜欢宋小姐,为什么要答应季阿姨和我结婚?” 许慕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的父母如此希望你嫁进我们家,竟然连这些都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意思?” 许慕之看着眼前的知南,突然心生出一股浓烈的恨意:“我妈因为生我大出血,才一直身体虚弱,后来又一直殚精竭虑从不假手他人地照顾身体不好的我,才会将身体慢慢拖垮,这些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因为我来到这个世上,才让我的妈妈承受这些病痛,所以,只要她开心,我会顺应她的一切心意。” “也包括。。。娶我?”知南怔怔地道。 许慕之不屑道:“谁让你们一家人能让我妈开心呢?明天我会往你爸账户里打一笔钱,绝对让你们家满意,今天的事,你就烂在肚子里!” “我们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吗?这么多年,你们在我家要的钱还少吗?” 回想这些年许父许母对自己一家人的帮助,知南竟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许慕之见状冷笑一声开门离去,留下哑口无声的知南。 知南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和惶恐,如同被无形的韧丝缠住。仿佛初见许慕之那时。。。昨日种种,历历在目。。。 而转身离去的许慕之心里的恨意仿佛肆意生长的藤蔓由于找不到出口,只能在心里溃烂。 那些碍于母亲的身体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让他将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却又无可奈何,许慕之不由得回想起父亲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 两年前……在许父的葬礼上…… 许慕之好说歹说才半强制地将已经两天一夜未合眼的母亲送回房,帮她掖好被角。正准备关窗帘的间隙,借着窗外的阵阵闪电,不敢置信的一幕映入眼帘。 只见门口的屋檐下,鬼鬼祟祟的两人一边激动地说着话,一边紧张地四处观望。 如果不是这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如果不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又或者如果不是他们探头探脑,生怕被人发现的谈话举动!许慕之或许此生都不会想到打开监控,听到此生难忘的对话,以及……父亲出事的真相! 监控屏幕前的许慕之,紧咬着后槽牙,仿佛狩猎的饿狼,红着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只见屏幕上的两人,一个是许父创业路上一起打拼的好兄弟李道正,另一位则是母亲至交好友的丈夫,也就是陈知南的父亲! 一脸慌张的陈爸爸拉着李道正不可置信地问:“他现在死了!那怕刚才的事肯定瞒不住,你说!现在怎么办?” 李道正一边按着陈爸爸的肩头,示意他镇静下来,一边探出头将四周略略查探了一番,这才缓缓开口:“慌什么!船都沉了,钢材能如数打捞上来吗?谁去费这个劲?只要你我守口如瓶,这事绝对沾不了我们的身!” 仅此两句!许慕之便双手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只觉眼睛酸涩,涨得生疼却没有眼泪。“呵~”这一声嘲笑,不知是为了父母、母亲亦或是自己? 屋内的许慕之,情绪就算再难以自控,可屋外还有身故的父亲,以及身体虚弱可能时日无多的母亲。他不能倒下……可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眼前的两人! 心下千回百转…… 当日种种和今日件件,许慕之哪怕是午夜梦回,也不敢忘!不愿让一身病痛的母亲更加雪上加霜,也不愿让亲者痛仇者快! 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家人倾情相待的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害自己的父亲! 第2章 破产 “我回来了!”家门吱吱呀呀被打开,少女怯懦的声音响起,彷佛知道得不到回应一般,知南连头都没有抬。钥匙被整齐的放在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换鞋的声音。 “回来啦,马上开饭了!”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盘刚炒好的菜匆匆放到餐桌上。 知南一边朝妈妈走去一边看了一眼爸爸妈妈的房间,小山丘一样的被子高高隆起,看来爸爸还在睡着…… 知南突然觉得心头的憋闷再也压抑不住了,她跑进厨房,从身后抱住正在做饭的妈妈,头搭在妈妈的肩膀上轻生声地问道:“爸爸还在是不出门吗?” “唉…”迎接她的是妈妈的叹息:“咱们先吃…爸爸心情不好,连李叔叔的电话也不接,家里的厂里头快维持不下去了……” “可他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啊,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钱是可以慢慢挣的!”知南小声地嘟囔道。 妈妈转过头看着知南:“你还小,不知道赚钱的艰难,你爸爸骄傲了半辈子,要他接受破产的事实不容易,给他点时间。” “我只是很担心爸爸……” “乖!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念书。” 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小半年了。。。 知南低着头往房间里走去,书包一扔,心里想:我如何能好好念书呢?家里从以前高高兴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压抑了,爸爸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没了,妈妈也不像以前那么开心了。 金钱对一个家庭的改变,真的这么大吗? 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一派喜气融融,父母什么都挑最好的给自己。 就连知南现在所上的这所学校,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贵族学校,进来读书的学生都要交一笔不菲的费用,美名其曰“借读费”。 所以知南的同学们,都是非富即贵、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小公主。 知南本也是这样在父母的千宠万爱中长大的小公主,不知忧愁、性格洒脱,日日在学校的操场、走廊都能听到知南和好友的嬉笑打闹声,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清脆、好听。 可自从家里发生骤变之后,在家庭收入日复一日地减少下,家庭氛围也在悄悄地发生转变,尤其是爸爸现在,时常让知南感到陌生……甚至父母一次一次在亲戚好友面前的卑躬屈膝以及亲戚们陌生的嘴脸中知南也变得敏感、谨慎。 大概是因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即将开始的高考,知南的同学们,都并没有发现知南的变化,只当她是开了窍,为了考取一所不错的大学在暗暗地努力。 可是只有知南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尤其是见到从前那些对知南友善关心的亲戚们,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副嘴脸一样,知南觉得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无比陌生。 她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彷佛被推翻了一样,父母、亲人、环境,一切都变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阳光、开朗、事事不往心里去了,她变得敏感、自卑、多疑。。。上课再也无法专心听讲,原本就很一般的成绩更加雪上加霜了。 知南的心情日渐地低落了下来,但在学校里,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所幸年轻人心眼都大,几个要好的朋友们也并没有发现知南的异样,依然像以前一样相处,知南看着嬉笑打闹的朋友们,彷佛一切没变,时光依然如旧,倒也乐见其成。 日子就这样恍恍惚惚,到了高考的日子,知南不出意料的没有考上一个好的学校,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情绪不高的父母,回家的路上走得异常的慢,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其实不算近,但是知南知道家里的情况,没有更多的经济支撑了,妈妈很久没给自己生活费了,她也不好意思张口。 路程虽不远,但总是会到的。可是。。。该怎么告诉爸妈自己没考好的消息呢……知南心里思绪飞转,要不不读大学算了,出去挣钱。虽然工资可能不高,解决不了爸爸的燃眉之急,但总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妈妈这段时间都长了白头发了…… 知南回到家里,看到家里一片昏暗想去开灯,却想起。。。家里很久没有亮堂过了。自从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妈妈总说要节约。可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妈妈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爸爸一蹶不振。 妈妈怕和爸爸提钱,会让他有极端的想法。没有办法,只得偷偷向亲戚开口。现在家里可以用的钱,几乎来自亲戚的接济,刚开始大家还算理解,以为只是借给爸爸过渡,尤其是那时候知南家里条件一直不错,在亲戚朋友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心里都想着:困难的时候借点钱给人过渡,如果那人度过了这个坎,不仅钱回来了,日后也总是要念人一声好,多加帮衬的。 所以刚开始借钱的时候大家的态度都比较和善。只是没想到,后来爸爸不仅没有还,还多次开口,亲戚朋友们也从刚开始的理解,变成了不耐,毕竟谁家的钱又是大风吹来的呢?所以一分一毫都要精打细算。 想到此处,妈妈每次借钱的窘迫以及小心翼翼,亲戚每次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以及见面之时,生怕妈妈再次开口的抱怨连连,像回放的旧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进了知南的脑海里,知南感到一阵阵恶心,像一只死苍蝇卡在喉咙里,喉咙发紧却也咽不得也吐不出。 那种感受。。。清晰且深刻。知南停下了开灯的手,借着窗外别家的余光,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妈妈来到知南房间,挤出一个微笑,问道:“怎么样女儿,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知南没有回答,妈妈仿佛已经猜到了结果,又仿佛成绩这种事,在家里的巨变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妈妈随便安慰了知南几句之后,就在一声叹息中,帮知南关上了房门,给她留下自己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没过一会儿,爸爸陡然拔高且尽显烦躁的声音便钻进了知南的耳朵:“别跟我说这些,我也管不了了。” 爸爸的声音打破了知南内心的平静,她彷佛再也绷不住,头垂进臂弯,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膝盖,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显得没有一点儿生机的模样。 第3章 初见 这样的日子停在了那一天妈妈出去买菜回来之后。 自从爸爸一蹶不振以来,妈妈出去买菜的时间都变得短了起来,从前妈妈出去买菜总会和楼栋的阿姨们约好,边逛边聊,不亦乐乎,可那天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妈妈才回来。 妈妈回来之后利索地做完饭菜,接着不知道去房间里和爸爸说了什么,爸爸仿佛有了希望,破天荒的起床洗漱并且穿戴整齐地离开了那个他颓废了很久的房间。 甚至临出门前爸爸还一反常态地笑着叮嘱知南:“自己在家吃饭,爸爸妈妈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 知南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了,呆呆的回了句:“好。 ” 这天晚上知南睡的很晚,但都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回来。 第二天知南顶着昏沉沉的头被家里乒乒乓乓的切菜声吵醒。 一起床就看见爸爸妈妈两人在厨房里一前一后地忙碌着,脸上是很久没见过的笑容,家里从前的氛围仿佛都回来了。 知南看着这一幕,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脑袋一片空白,生怕这是她在做的梦,怕自己还没醒。 爸爸正准备蹲下来剥大蒜,一转头看见了正在发呆的知南,笑意更浓了:“傻孩子!一大早上的,怎么起床就开始发呆了,快去洗漱,家里今天要来很重要的客人,快去!” 知南听着爸爸的话,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可阳光照在身上分明暖暖的,又不似在梦里,她恍恍惚惚的答了句:嗯,好! 直到站在厕所的镜子面前,举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招呼,感觉到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知南突然笑了。 真好啊!原来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总归是好事,才会让爸爸走出来了! 知南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 当下也不愿多想 洗完脸就去厨房帮爸爸妈妈打下手了 “妈,准备得这么丰盛,一会儿谁要来啊?” 妈妈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的意思,低着头边择菜边回答知南:“妈妈儿时的一个玩伴。”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末了还要加一句“是妈妈很好的朋友。 ” 知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是妈妈的朋友?” 那爸爸为什么这么高兴。。。 知南此刻就在厨房的门口,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爸爸,他甚至刮掉了下巴那一茬儿的络腮胡,看着爸爸不同以往的头发,此刻也显得格外齐整,空气中竟能细嗅到一丝甜腻的发胶香味。 恍惚得让知南觉得,昨天还在床上颓废的爸爸,只是自己梦中出现的场景。 知南故作淘气地问道:“妈妈,为什么你的朋友来我们家,爸爸比你还高兴啊?” 哪知爸爸一根小白菜丢过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掺和!快去洗漱!” “我没有瞎掺和!”知南委屈极了,一根小小的白菜,根本没有砸中。 爸爸是不是忘记自己刚刚高考完的事情了。。。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成绩都不过问一句。。。 知南心里正飞转的思绪被门铃声打断了。 那是知南第一次见到许慕之和他的母亲,两人好看的眉眼如出一辙。 浓眉毛、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哪怕在人群里也是一眼出挑的存在把。 尤其是周身的气质,落落大方又稳重和善,许慕之彬彬有礼地和知南一家打着招呼顺便介绍着自己。 从大人们的交谈中得知,他叫许慕之,可真好听的名字。 不知为何,知南脑海里涌出一首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诗,温柔而眷恋。 佳人难得 君生向往 可许慕之 此生不负 他的父母一定很相爱,他一定是家中的掌中宝、心头肉,毕竟他的父母连名字都如此用心地将自己的爱意赋予。 他的母亲,一定也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妈妈描述的很好,毕竟眼前的男孩子态度有礼之外和善更浓。 可在饭桌上,父亲在一顿奉承之后,开口借钱的行为,将知南也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的父母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极尽力气的奉承。 虽然知南心里隐隐有察觉,可是没想到父母这么急切。 妈妈这么多年后和闺蜜的第一次聚餐,尤其是当着对方孩子的面,提起这种话题。。。 知南下意识地去看那个漂亮的男孩子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可知南敏感地觉察出,与刚进门时细微的不同。。。知南一阵心酸。。。 少年人听了一会儿,也回望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知南,两人的视线相撞,他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那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一丝知南轻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这种眼神,知南曾在爸妈借钱的时候,很多人的眼里见过。。。 对别人,知南或许不以为意,可此时,不知为何,唯独许慕之的眼神仿佛在往知南的自尊心上扎刀子。 尤其是离开的时候,虽然他依然面带微笑,与知南一家道别着,但笑容的角度显然不够自然,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隐藏着一丝讽刺,让知南察觉到了他心中的不满。 后来的时光,每当知南回忆起这天和许慕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都会唏嘘不已。 原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不平等。 第一次见面,自己就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至于妈妈的儿时好友,后来,知南在杂志上见过这位美丽的妇人,她站在成功的丈夫身边,笑得一脸知足。 知南惊叹这位美妇平淡温柔的气质的同时,也不免惊叹于杂志里对这一家人惊人的财富报道。 只见杂志最打眼的版面,用着最醒目的字体写道“众裕海安 不吝财帛 广捐积善” 众裕海安公司,说是越市的首富也不为过。这家公司涉及各行各业,容纳着全市30的人口就业问题。 夫妇二人白手起家,拼搏至今天,财富满贯,更是不失初心,越市大大小小的爱心捐款从不缺席,如今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这样的家庭里成长的许慕之,可以说是天之骄子。 在今后的很多年里,知南仍然忘不掉许慕之今天的眼神。 在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的心里,该是有多瞧不起知南一家呢? 大概是他的妈妈在他的面前将我们一家形容得太好了。。。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雨没有落在第一个人的身上,谁又会知道下雨了。。。 第4章 各自 自从有了那位美丽妇人的帮助,知南一家人的生活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 尽管知南不再需要操心家里,可微薄的考试分数,着实不够知南填报热门的专业和学校。 思来想去,最后选择在与越市相邻的州市报了一所美业大学。 虽说是个专科,但是知南看着自己并不拔尖的成绩,想到去了大学,可能也只是虚度光阴。 不如学门手艺,只要有一技之长再加上勤奋,靠自己的手艺挣钱,才是谁也拿不走的财富。 而且化妆、美甲、纹绣,这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加上自身的美术功底,知南学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大学生活不再为家庭和钱烦恼,不仅有了更多机会增长自己的见识,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也结识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珍珠! 哦。。。不不不,反了反了,是朱珍,朱珍!哈哈哈!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是很敏感的性格,两个人格外的惺惺相惜,在无数个夜晚经常在一起彻夜谈心。 知南讲父母的转变、亲戚的冷漠;朱珍讲家人的偏心,弟弟的混蛋! 两个人除了学习其他的时间都在兼职,惺惺相惜地走过了这几年大学时光。 这期间父母不是没有给知南转过钱,可知南深知那几年父母的不容易,不想再给家里增加一点负担了。 和朱珍一毕业,便拿着手里的积蓄加上贷了一小笔创业款,在不是远离市中心的小街道盘下了一所小店,两个人准备靠着自己的努力奔小康! 先从美甲、美睫开始做起,这两种不需要什么大型的仪器,对于创业刚刚起步的她们来说,压力更小。 两个人默契地配合着,日子忙碌了却也充实。 加上离店一条街附近开了一家很有名的祥云私房菜馆经常人满为患,但很多人宁可在外面花一两个小时排队,也要见识这家私房菜的庐山真面目,尝尝菜式,是不是像传闻中那么美味! 每到饭点,两人的小店就会迎来一小波翻台,都是在私房菜排队的帅哥靓女们带来的生意。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一位漂亮的妇人走进店里:“你好,请问一个纯色美甲需要多久?” “纯色很快的,您稍坐一会儿,选选颜色,我先给您修剪指甲。”知南边回答客人的话,边放下手头练手用的模型。 一抬头,只觉得眼前的美妇人,有点眼熟。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回转,那种难堪、慌乱仿佛从知南的心里一直窜到了指南的头顶,呆滞片刻之后,主动打起了招呼:“请问,您是季雨田女士,季阿姨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季女士的目光缓缓从色卡上离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记忆中,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己在越城这么多年,日常无非是做做美容、逛逛街、看看音乐会,对外社交并不多啊。。。 但眼前的小姑娘眉眼间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难道。。。 “你是林枫的女儿?”看着季阿姨一脸笑容,显然又惊又喜。 惊的是世界如此之小,随便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店,竟然遇到了发小的闺女,喜的是眼前的姑娘温柔恬淡、落落大方,和她的妈妈林枫当年简直如出一辙。 知南看着季阿姨不加掩饰的喜欢,微微安心地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的心里一方面很感谢这位帮助自己家里度过难关的好阿姨,另一方面,总觉得心有愧疚,彷佛在对方面前要矮上个半截。。。 但看季阿姨此刻脸上的笑容,知南心里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眼见季阿姨开心地握住了知南捏成哆啦a梦的拳头一般的手,高兴地说:“你这孩子和你妈妈真像啊,一样的漂亮!阿姨看见你啊,就像看见了你妈妈小时候,又想起了阿姨自己小的时候,哈哈哈!” 知南仿佛被季阿姨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传染了,不自觉得松开了紧握的手,露出了放松的微笑“谢谢季阿姨,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听妈妈时常提起您!” “那时我和你妈妈啊,是我们大坝上最自由的燕子了!可惜,后来。。。” 知南感觉到季阿姨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哎,都是往事,不说了,你怎么在这儿呢闺女,大学这么快毕业了吗?不是还有一年呢吗?” 知南略带窘迫地回答:“我就读的是一所很一般的大专,所以。。。我现在和同学一起开了这个美甲店,季阿姨您看您喜欢哪个款式,我为您做!” 季雨田听及此,便没有继续追问知南学业的问题了,爽朗地拉着知南的手去琢磨美甲的款式了。 知南为季女士低下头认真的修着指甲,突然听到面前的季女士一生叹息,不知道是不是知南的错觉。。。季阿姨的心情,不像她展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知南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关心,就听到门上的小铃铛叮叮叮地响起起来了。 那是珍珠同学的小巧思,说是小铃铛的声音比电子器械化的欢迎光临声,更让顾客感到愉悦和放松。 修长的手指推开木制的玻璃门把手,一米八的身高在进门的时候微微低了低头,更显得下颚线优越得可怕,侧脸被阳光照得彷佛美术生的素描画里的大卫。 指南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男人,一时间竟忘了开口。 “慕之啊,这么快就排到我们了?”季阿姨回过头看着进来的男人询问道。 “是啊,我过来接您。” “这么点路程,当你妈我是纸糊的吗?还要你来接!” “妈,早知道您这么嫌弃我,我大学就不在越城读啦,我走得远远的,让您多想想我,这样再见面,就把我当宝贝儿咯!”许慕之佯装无奈地说道。 “臭小子,敢跟你妈顶嘴!” “我哪儿敢啊,母上大人,起驾!” 知南看着他们的对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得淡淡地笑着。 季雨田向自己的儿子介绍完知南之后,许慕之眼里笑彷佛变得不达眼底了,和面对自己的妈妈的时候如此不同。 临走季阿姨突然回头跟知南说:“大闺女,既然在越城,以后有时间常来家里吃饭,你妈妈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照顾,你就代母来看看阿姨陪陪阿姨,怎么样?” 知南正准备开口拒绝,可季阿姨眼里淡淡的伤感,让知南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让慕之来接你。”没给知南拒绝的机会,许慕之就搂着季阿姨的肩膀上了车。。。 知南想起许慕之在听到季阿姨对自己的介绍之后,那一瞬间冷掉几分的笑容,以及微微上挑的眉毛,都昭示着对自己的防备。又是。。。吃饭啊。。。 第5章 差别 知南在忙碌的工作里,度过了两周。 这两周她和珍珠两个人交替出去学习,一个人守店,自然是要手忙脚乱一些,经常忘记吃饭,忙碌到很晚才下班简直成了这两周的家常便饭。 就在知南以为季阿姨不过是随口一句寒暄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季阿姨邀请知南去家里吃饭的的电话,并在和知南沟通所在位置之后,表示自家儿子会在五点的时候去接知南。 知南揉了揉凸凸直跳的太阳穴,跟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说明了情况之后,妈妈表示:“雨田都跟我说过了,这段时间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季阿姨不仅是妈妈的朋友,这么多年对我们家也是一直很照顾,季阿姨喜欢你,你有空的话就代妈妈去陪陪她,我的知南乖!” 挂了电话之后,知南久久回不过神,喉咙发紧,眼睛发热,这么多年。。。一直啊。。。 知南这段时间忙着毕业论文、店铺开业,已经有半年没回家了,看来一定得找个机会回家看看了。 许慕之的车五点准时出现在南珠美甲店门口。是的,知南的南,朱珍的。。。珠。。。 知南上车之后,一路上就一直沉默着。许慕之没有说话,专心地开着车。知南不敢看他,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默契着谁也没有打破这种平静。 知南不知道为什么一次开口借钱,会让许慕之这么。。。不喜欢自己一家,她们没有准备不还啊,只是。。。暂渡难关。 是觉得自己一家人伤害了他妈妈的一番热情吗?可是季阿姨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啊,为什么许慕之他这么的在乎。。。 思绪一转,就到了季阿姨家里。 简洁大气的院门,昭示着主人不俗的品味,庭院里花团锦簇而又整洁的植被、小池塘清澈的水里游着的肥硕的锦鲤、进门玄关处换鞋的小凳子上软软呼呼的毛毛垫,都向知南展示着这个家的温馨,真好啊。。。知南心里想。 季阿姨一见知南,就停下了正在洗水果的手,边吩咐做饭的阿姨:“王阿姨,麻烦你把水果沥沥。”边往知南面前一脸笑容地走来。 “来啦?快坐,马上就能吃饭了,先陪阿姨聊聊天,慕之,倒杯水!” 知南看着季阿姨有条不紊地招呼着,突然很想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她在家里如何。 听着季阿姨说着她和妈妈小时候的趣事,知南的思绪仿佛也跟着季阿姨和妈妈一起时喜时悲 晚饭吃完也没有见到许爸爸,听季阿姨说他工作很忙,但许慕之很孝顺,一有时间就往家里跑,陪着季阿姨。 大多数时候是季阿姨在说,知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直到从季阿姨家里出来,坐在许慕之的车上,知南被季阿姨的情绪感染还未从中抽离,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正在开车的许慕之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心中隐隐一动:“看得出我妈很喜欢你,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饭都比平常多吃半碗。” 许慕之突然地开口打断了知南的思绪,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微微低头“阿姨高兴就好!” 许慕之笑了笑,没再多说,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 刚到家,就碰上下来丢垃圾的珍珠。 “知南,你谈恋爱了?”珍珠一把搂住低头找rb一般走路的知南问道。 “想什么呢,我妈妈发小的儿子。他妈妈上次到店里来我给她做了美甲,今天邀请我去吃饭。” “喔,这样啊!不过也是,刚刚那人,看着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我们是哪路人?”知南饶有兴致地看向珍珠。 珍珠莞尔一笑,没再多说。我们这路相互依偎取暖而又敏感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勾肩搭背地往小出租屋里走去,外面风虽大,还好有彼此。 自从那天和妈妈通话完,知南怎么也放心不下。 过了两天,和珍珠打声招呼就回州市去看爸爸妈妈了。 州市虽然没有越市地大物博、繁华似锦,但两市相邻,只有不到三小时的车程,倒也方便。 知南到家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但家里并没有传来熟悉的饭菜香,爸妈难道不在家吗? 知南一边思考,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知南差点没被这股刺鼻的酸臭味送走。 她小心翼翼地捂着鼻子,胸腔里的心脏打鼓似的快要跳出来。 刚走几步,就看见爸爸在沙发上趴着,呼吸均匀,还有细小的鼾声。 此时他的头就在沙发边靠着,嘴角流着一串哈喇子,往正下方的垃圾桶里滴着。 知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愤愤,却又庆幸爸爸没事。 知南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明了爸爸的情况。 妈妈听后仿佛习以为常般沉默了一阵,只说让知南先把米煮上,自己在医院带奶奶检查身体,一会儿就回。 知南叹了口气,走向厨房,将米煮上之后,忍着刺鼻的气味将家里收拾干净,又打了盆热水,给爸爸擦了擦脸。 做完这些,又打开冰箱,准备炒几个小菜,可是家里冰箱竟然连电都没有打开,里面更是空空如也。 知南心里一紧,家里的情况不是好多了吗?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知南默默地走向附近的菜市场。 最后一个菜炒熟装盘的时候,“咔嚓”的开门声也响起来了。 妈妈搀扶着奶奶往屋内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爸爸,一言不发地继续扶着奶奶进卧房。 知南利落地将菜装好,放在盘子里,准备去给妈妈搭把手。 妈妈安顿好奶奶之后,看到桌上的菜,以及腰上还系着围裙的知南,忍不住红了眼眶,知南没有看见妈妈的表情,只听她声音低哑地让知南先吃,自己则是进了洗手间。 待妈妈整理好情绪出来,娘俩谁也没有多说话。 在这个家里不知什么时候,沉默和压抑成了心照不宣的语言。 妈妈盛了一碗饭给奶奶端进去以后,又拿了一张毯子,搭在沙发上的爸爸身上,她麻木而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些,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哪怕此刻和知南在一起面对面地吃饭,她也是一直低着头吃饭。 就在知南以为她会一直沉默的时候,她突然安静地放下碗,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你爸爸这几年一直靠着季阿姨的帮衬,可是他像着了魔,事事不顺,做什么亏什么。明明没有喝酒,开车不是撞到石头上,就是不小心撞伤人,虽然人没事,却也赔了很多钱。前段日子,奶奶也病了,心脏病。为了给奶奶治病,我让你爸正好把车卖了。” 知南看着妈妈用着最平静的话语描述着家里的遭遇,心知她的心恐怕早已千疮百孔。 原以为有了季阿姨的帮助,家里的日子在一天天好起来,没想到一切又回到了远点。 “别担心,妈。我已经开始挣钱了,我可以养活你们。”知南心知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只得抱着妈妈安慰道。 丈夫抑郁不得志,婆婆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连日来仿佛不会停歇的陀螺一样忙里忙外,林枫这些日子的苦楚,一直都压抑得很好,可在自家女儿怀里听着女儿的安慰,这一刻,麻木的心仿佛扎满了细小而密集的针,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知南接下来在家的几天,再也没见过爸爸。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庞,她知道爸爸心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但原本责备的话,竟也没有机会开口。 有时陪着奶奶外出晒太阳,暖暖的太阳照的人晕晕沉沉,可奶奶的叹息却清晰地飘进了知南的耳朵里:“哎,这么多年,是我们陈家委屈你妈了。” 知南眼眶一热,稍作呼吸,将原本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爷爷奶奶一直觉得妈妈没有生儿子是家里的遗憾,虽然对知南的爱意不减,但这些年也没少给气妈妈受。 知南此刻很想为妈妈说句话,可爷爷很早就已经走了,看着眼前的奶奶一头银发,双手颤抖,知南多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得握着奶奶布满皱纹,颤抖而又冰凉的手。 沉默,大概是成年人心里心照不宣的默契。。。 离开家之前,知南将卡里仅剩的一千块钱取出来,偷偷地放在了妈妈房间的枕头下。 知南知道这些钱,对家里来说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她想告诉妈妈,自己长大了,可以照顾他们了,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个一千块。 知南会用自己的力量,抚平妈妈眉间的忧愁,点亮家里的暗淡。 第6章 努力 回到越市之后,知南想着家里母亲辛苦劳碌的身影工作得越发勤奋了。 借着对街饭馆的火爆,以及知南一丝不苟地工作态度,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知南和珍珠两人也经常工作到很晚,有时甚至顾不上吃晚饭,但二人首次经商,看到如此成绩,也是甘之如饴。 季阿姨听说知南回去了几天后,打电话给知南询问了家里妈妈的情况,知南想着妈妈没有和季阿姨多说自有她的道理,便道一切都好。 只是后来季阿姨邀请知南去家里吃饭,经常被知南以工作为由拒绝。 知南也曾担心过这样的经常性拒绝会影响季阿姨的心情。 可现在的自己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心只想多挣些钱,让妈妈不那么辛苦。 直到有一天,许慕之提着食盒出现在店里,正在忙碌的知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新鲜的大闸蟹,我妈让我给你送来。”许慕之笑着把食盒放在桌上。 知南忙道:“阿姨太客气了,你稍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你先忙,我也要回去复命了,趁热吃,蟹凉了腥。”许慕之说着,迈着轻快地步伐往外走。 敢情这是来当宣抚使的啊,知南微微一笑,了然于心,却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 自从送蟹之后,每当知南拒绝季阿姨的盛情邀请,许慕之就会提着食盒,准时地出现在店里,虽从不久留,但从他的态度,和语气里,知南觉得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厌恶自己了。 那是在一个阳光很暖的上午,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地撒在店里的落地窗。知南就在店里落地窗旁,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就在知南昏昏欲睡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 电话那头妈妈平静的声音,传来奶奶的丧讯。 知南放下电话仿佛久久回不了神,可越来越温热肿胀的眼眶却再也承载不了汹涌的泪水,双手捂住眼睛,泪水会从指缝中流出,将头埋进膝盖,打湿的裤腿,也藏不住悲伤。 许慕之站在门口拎着水果篮,看着这一幕,半推开门的手,不知向前还是向后。 他见过温顺又冷淡的她,也见过发呆微笑的她,这样悲伤又要强的她,许慕之第一次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狠狠地抱紧自己,仿佛可以自己给予自己力量。 他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眼里仿佛有化不开的浓雾,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松开了推门而入的手,转身离开。。。 从妈妈嘴里得知,奶奶虽然病情恶化,却本有最后的时日,可以安详度过。可爸爸的债主日日追讨,来家里一通乱砸。 威胁爸爸再不还钱,就报警。奶奶怕他们伤害到自己的儿子,又怕还不上钱,爸爸会坐牢。 就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中离去了。 奶奶是那个时代千千万万女性的缩影,她艰苦朴素地和爷爷辛辛苦苦地将儿女拉扯大,却没有享过福,拖着年轻时劳作得来的一身病痛的身体,以及对儿子的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了。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来的都是知南家里的亲戚。 人死如灯灭,知南看着奶奶平静得仿佛睡着的脸庞,想起那个宁静的夏夜。 星光点点、微风拂面、声声蝉鸣包围着正在门前的小凳上纳凉的祖孙二人。 奶奶就在这嘈杂的蝉鸣里,借着星光轻轻抚着知南的面颊,平静地和自己叙述着她苦难的一生。 幼年因为家中缺粮,被隔壁村的人家抱养。本以为可以吃上饱饭,结果却被那户人家当作小奴隶教养。饿肚子不说,在数九寒天更是衣不蔽体,从小便一身病痛,折磨她至今。 现在,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终于可以不再那么辛苦了。 妈妈在忙前忙后,招呼着亲戚,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笔挺的背,远远看去竟有几分佝偻。 知南跪在奶奶灵前,看着身旁同样悲伤的爸爸,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眼球浑浊且布满血丝,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白发。 原本责怪的话,又都咽进了肚子里。 季阿姨不知从何得到消息,也从越市赶了过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知南顶着两个核桃一般大的眼泡,低着头,向说着“节哀”的许慕之点了点头。 操办完奶奶的葬礼之后,知南说服妈妈跟着知南来到了越市。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也。。。为了躲避爸爸的债主。 虽然还有债务没有还清,但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 知南选了套老小区,租了间两居室,租金尚在知南的可承受范围内。 妈妈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找到了收银员的工作。 爸爸也在联系出租车公司,看能不能找个开出租车的工作。 一家人也算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 妈妈的到来让季阿姨十分开心,季阿姨的陪伴也让妈妈慢慢走出了之前的阴霾,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许慕之出现在知南的生活里的频率,也变得多了起来。有时来接季阿姨的时候,碰上她们的闺蜜私房话没结束,便百无聊赖地和知南聊上几句。 知南也客气地回应着。经常聊了两句,就结束了话题,可两位妈妈还没有停的意思。 于是到最后,经常都是知南在做自己的事情,两位妈妈在聊天,而许慕之则被晾在一旁。 他总是不急不躁地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既也不催促,也不打扰。 知南有次回过头,看着这样的许慕之,他靠在沙发上,双手把玩着手机,修长的腿呈外八字,自然的摊开,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看向手机的侧脸。 温文尔雅这个词,诠释了知南心里对这一幕的形容。 知南想到很久前,第一次见到许慕之的惊艳。真是一眼就让人安心的人啊。 像是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许慕之突然抬头,正与知南沉思着看向自己的目光相撞。 知南始料未及,慌乱的移开自己的目光,低下了头,恰好掩饰了自己微红的脸庞。 许慕之彷佛察觉到了什么:“妈,时间不早了,您就让林阿姨早些休息!”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季雨田听到自己的儿子突然出声,错愕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又拉起知南妈妈的手寒暄了两句,就起身道别了。 知南还沉浸在刚才的不知所措中,季阿姨都离开了,妈妈喊自己都没听见。 她的心仿佛乱了套。 第7章 是她 知南一如往常地在家做饭,等着妈妈回家,季阿姨也在一旁本想给知南帮忙,却被她强按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阿姨,您就放心地尝尝我的手艺,我保证吃了不会拉肚子!”知南调皮地话语,引得季阿姨笑靥连连。 她微笑地叫住正准备走向厨房里忙碌的知南,缓缓地拉过知南地手,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似是思考了一瞬,开口道:“知南啊,阿姨总往你们家跑,你不会觉得阿姨打扰你们?” 知南知道季阿姨是真心实意对自己一家人好,听到她这么说,连忙道:“怎么会?阿姨,我们家在这边,本就没什么朋友,每次你来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尤其是我妈,看到她渐渐走出了从前的阴霾,脸上又有了笑容,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季阿姨见知南对自己赤诚以待,温柔地笑了笑,话音一转:“我和你妈妈虽然分开了好些年,但是一见面啊,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也给你讲讲我和你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知南微微地点了点头。 季雨田拢了拢知南的手,语带笑意地说道:“你妈妈小的时候啊,和我可不一样,我上树掏鸟,下河捞鱼什么顽皮事都做尽了,可偏偏我做尽了顽皮事,挨打挨得最多的却是你的妈妈,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南不知道季阿姨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讲这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季阿姨的眼神看向别处,彷佛回到了小时候,温柔地笑道:“虽然大人们都心知肚明做坏事的是我,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询问你妈妈,她都从不指认那些坏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久而久之,只要我一做坏事,他们都默许了,你妈妈是我的帮凶,哈哈哈哈哈哈。” 季阿姨笑声爽朗,继续讲道:“你说,怎么会有你妈这么死心眼儿的人啊,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和我一起扛。” 知南听出了季阿姨话音里的苦涩,牵着她的手道:“在妈妈的心里,您比别人无关紧要的看法重要得多。” 季阿姨沁湿了眼眶,回握住知南的手道:“可老天不开眼,竟让你妈妈这样善良的人吃这样多的苦!虽然她从来不提我们分开的这么多年过得如何,可你看重逢的这几年,她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这不是叫咱们遇上季阿姨你了吗?而且妈妈还有我!我已经长大了,我以后会做妈妈永远的依靠!” “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你妈妈吃的苦,老天定不会叫你吃。”季阿姨湿了眼眶,只怕自己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有些话害怕没有机会说出口! 知南知道季阿姨这是出自真心的话,心下感动,帮季阿姨拭了眼角,又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去厨房继续做饭了。 不一会儿,知南的妈妈也到家了。她边开门边问道:“知南,爸爸今天还是不回来吃饭吗?” 知南只道爸爸是想多跑几趟出租好早日攒钱还债,便道:“是啊,大概最近客人多,多跑了几趟。” “大老爷们儿的,养家糊口本就是应该的,心疼他做什么?倒是看看自己,面黄肌瘦的。可得多吃点儿。”季阿姨边拉过好友,边佯装怒道。 知南妈妈见好友对自己的关心,打趣道:“你三天两头的,什么好东西都一股脑地往我这里送,我也得吃得完呀!” 知南正端着炒完的最后一个菜,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正在热聊的两位女士赶快吃饭,不然饭菜凉了。 知南妈妈边给季阿姨盛饭,边问道:“慕之最近怎么不陪你来啦?是不是谈恋爱啦?” 知南听到妈妈的话,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 “别提了,听说是个小明星。孩子大了,由不得父母了,像你们家知南这样的可不多咯。”季阿姨说着笑眯眯地看向知南。 这一顿饭,知南吃得食不知味。 年少绮梦啊年少绮梦,终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梦。。。 后来知南远远地见过季阿姨嘴里的那个“小明星”。 那是一个连续了几日的阴雨天,地面上、树叶上,哪怕是行人的衣角都是湿漉漉的。 因着这样的天气,店里的生意并不太好。 知南正赶上来例假,便去对面的奶茶店,想买杯热奶茶取取暖。刚刚付完钱,只觉得一阵冷香飘进鼻尖,银铃般的笑声钻进了知南的耳朵。 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纯黑大衣包裹着的妙龄少女,正挽着身旁打着伞的男友,两人一路笑声彦彦。 少女一身黑色长款呢子,闪亮的小皮裙以及过膝长筒靴勾勒出动人的身材,头上戴着咖色的鸭舌帽,加上同色的围巾和毛衣,从上到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巴掌大的小脸,也被口罩包裹着,让人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可是少女身旁挽着的人,只消一个背影,知南便知道,那是许慕之。。。 两人身形修长,打扮时髦,一看便是郎才女貌,一路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看啊,他不仅在自己的心里闪闪发光,而是无论在哪儿,他都是人群中不可忽视的焦点。 知南看着眼前走过的许慕之,他从自己的记忆里初见温文尔雅的小少年,成长到如今文质彬彬又不失幽默的男人,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在知南的心里,他依旧是这么遥不可及…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知南自己一厢情愿的心动,从来没有都奢想过有结果… 如今看到他身旁的人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理应和家世性情一样的女孩子相配,两人撑着伞有说有笑地走在雨里,仿佛在别人眼里糟糕的天气,在他们心上都不值一提,甚至连雨都舍不得往他们身上撒去。。。 大概是年少的那段日子,过的太过阴郁,遇见一点温暖就想靠近。 知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自嘲般的笑了笑。如今自己,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自己的家庭刚刚走出阴霾,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不会重蹈覆辙! 知南回到小区门口,慢慢往里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家里厨房处的小窗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炒菜的阵阵热气,给这温暖的颜色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知南想到家里的爸妈,心里暖暖的,这是独属于归家人心灵的港湾。 这天,连日来早出晚归的爸爸竟然破天荒的早早地就回家了,正在客厅笑呵呵地看着电视,而妈妈则在厨房里忙碌,日子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突如其来的变故彷佛海上不定时的风浪,一下子又将这个好不容易逐渐好起来的小家庭撞得支离破碎。。。 第8章 意外 这天,知南正在和妈妈还有季阿姨在菜市场为晚上究竟是做排骨藕汤还是排骨海带汤展开热烈的讨论。 知南心里知道妈妈和季阿姨都喜欢排骨海带汤,可妈妈知道知南喜欢排骨藕汤,她们都在挖空心思地关爱着对方,哪怕涉及到熬汤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 林妈妈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个温暖的小插曲。 电话那头的林爸爸语带颤抖地描述着自己刚刚撞到人的画面。 知南从妈妈紧皱的眉头,觉察出来出了事。 于是赶紧付过钱,拿上买好的菜。 一回头妈妈转述这个消息的时候,知南只觉得自己提着装菜的塑料袋的手都在抖。 可知南知道,自己要镇定,自己是爸妈最后的依靠了。 只待瞬间就平复好了状态,给季阿姨打了辆出租车先送她回家,就带着妈妈往爸爸出事的地方赶去。 “你怎么开车的!这么大一个人都看不见!你开的什么车?你是瞎了吗?” 只见一位珠圆玉润,中等身高的卷发中年女士正涨红着脸指着对面连连低头道歉的陈爸爸骂道。 陈爸爸一边道歉,一边愧疚地说道:“大姐,实在对不住,我以为大哥已经走过去了,没想到后脚还没迈出去,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她一手扶着坐在地上半靠在她的腿上的男士,一手指着陈爸爸质问道。 此时正恰逢下班的时间,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不少形色匆匆的行人虽然都赶着回家,但听到这边陡然一声声拔高的音量,也都不免驻足观望。 知南和妈妈赶到现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一幕。 爸爸正连连叹气,安慰着被撞人家属:“大姐,我们别耽误先带大哥去医院检查,等结果出来咱们再商量,您看行吗?。” 大姐听到陈爸爸这不似推卸责任的说法,心里宽宥了几分! 看到这位肇事司机的家属都来了,赶紧招呼知南和妈妈帮忙扶起地上捂着脚跟,正疼得“嘶嘶”喘气的丈夫,坐上陈爸爸的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医院的走廊里…… 知南在这头,正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妈妈在另一头,和来电关心的季阿姨说明情况。 医生办公室里,陈爸爸拿着检查单,正焦急地等待着医生接下来的话,仿佛在等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审判。 只见医生一手将拍的脚部ct照片高高地拿起,一手扶稳鼻梁上的眼镜,正仔细地检查着患者的伤情。 过了一会儿,褪去满脸肃正之色的医生将鼻梁上的眼镜微微扶正,微笑着对坐着的被撞人家属何女士及一旁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手足无措的陈爸爸说道:“没什么大事,骨头没有伤到!只是软组织挫伤,我开点药,回家口服加外抹好好休养就行,短期内不能大幅度运动!” 知南爸爸听及此,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在一旁静静地待着,等待何女士向医生询问丈夫回家之后的护理事项。 接着便去到病房商量着赔偿事宜。 知南心里知道,这种场面自己未必能比爸爸处理得好,便待在一旁安静地待着。 正低头拨弄脚下从窗口飘落进来的落叶,感觉一双修长的腿站定在自己面前,一抬头正对着许慕之关切的眼神,他缓缓道:“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 “刚刚检查完,医生说患者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知南缓缓道。 许慕之看她虽然犹自镇定,可面上毫未放松的神色却撒不了谎,遂安慰道:“没问题就好,你和林阿姨也不要太担心了,有什么地方我能帮的上忙的,随时联系我。” 知南突然想起那个雨天,刻在自己脑海里的那双背影,不由得心里闷闷的。 许慕之只道她是过于担心,又安慰了几句,便结束了话头,走进病房查看情况。 病房里,陈爸爸正和患者家属就赔偿金额的确定僵持不下。 原本狮子大张口:“赔偿金额必须三万!丈夫月余不能上班,自己还要照顾一家人,更是耽误了收入!”看到陈爸爸态度诚恳,且也手头不像宽裕的样子,一时有所松口。 但随着仪表不凡的许慕之的到来,便铁了心咬定三万!一分不能少! 许慕之冷笑一声道:“如果再这么狮子大张口,那就走法律程序,陈叔叔是误伤有错在先,可你们这种行为,也是讹诈!” 何女士霎时被对方的气势压制,一时慌了手脚,眼神看向丈夫,寻求意见。 眼见妻子如此,加之自己也觉得要得过多,便缓了气势开口道:“确实是你们撞人在先!怎么还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我们的诚意你们也看到了,可能力只在这里,今天如果谈得拢,钱可以马上到位,但若是你们得理不饶人,那就法庭见!至于钱,也得等到官司了结,拖个一年半载,也很正常!”许慕之不疾不徐地晓以利害道。 这下何女士夫妇彻底慌了神,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有时间耗着! 于是便不再不依不饶,最后约定了双方都满意的赔偿额。 陈妈妈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许慕之的到来,心知便是好友还是不放心,才遣儿子过来看看。 眼见事情已经了结,不好连累许慕之也陪在这里守着,便嘱咐知南送送他。 许慕之的车子停在地库,知南和他并排在医院的电梯门口等着。 知南在他的面前一向很沉默,许慕之也不计较,率先打破了这种平静:“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给我,不用跟我客气!” “不用,总是这么麻烦你不好……”知南闷闷地说道。 许慕之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过刚刚步入社会的年龄,却没有丝毫年轻的朝气。 一头及肩发被围巾乱糟糟地围在里面,偶尔有几簇不听话的从围巾的缝隙里“探”出来,一张脸除了眼睛都被她低头尽数藏在围巾下。 见她此种模样,想必是真的怕麻烦自己,许慕之不急不徐道:“不麻烦,我也是不想我妈担心!” 知南观他神色坦荡,知他不是客套,也不再扭捏,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爸爸处理完车祸事件后,季阿姨见爸爸这份工作辛苦且不安全,为了至交好友着想,便和老公商议将陈爸爸聘请至自家分公司—众裕建筑公司。 许运军一方面不忍身体本就不好的妻子失望,另一方面从妻子口中得知陈爸爸之前便是做与建材方面相关的生意,正好众裕建筑负责采购的主管上个月突然离职,一时找不到人顶替,便欣然应允了。 知南一家人就这样承受着来自季阿姨一家人毫无保留的帮助。 第9章 许家 在越市无数底层打工人的心里,众裕海安的董事长许运军就像偶像一样的存在。 他的发家史,也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相应着那句“爱拼才会赢”。 许运军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工地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为今天的上市公司总裁,仅仅用了10年。 这十年,他不仅赶上了建筑及服装、钢铁行业最景气的时候,而且每次都能在市场即将饱和的情况下不贪不恋及时抽身。 更是在创业期间结识了当时还在服装档口做销售员的妻子,两人相互扶持,虽然后来妻子因为产子,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可许运军一直不离不弃,且从未有花边新闻传出,两人在外界眼里一直是公认的模范夫妻。 可这个从底层一路上打拼上来前程不可限量的人物却在识人上失了自己独到的眼光,更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和一次次的纵容,让自己失了命。 众裕海安办公大楼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专属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一位中年男人手拿着文件正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 如果不是他紧缩的眉头和怒气冲冲的面容,谁会想到这样一位憨憨胖胖,一眼就给人和善印象的老实人,会有如此气急的时候。 只见他大步走向许父办公桌前,“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丢到身为董事长的许运军面前,质问道:“为什么对众裕建筑的财务预算一降再降?想让我走人你就直接说!不必耍这些阴诡手段!” 许父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老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般地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秘书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不急不徐地开口道:“我如果想让你走人,你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出入我的办公室?” “别人不知道你那张伪善的嘴脸?我会不知道?想当初,大家都是一起在工地上挑水泥的苦工,我这个做兄弟的没少挺你?如今你倒是一朝飞黄腾达、名利双收了,却连一丝活路都不愿意给我留!”李道正说着便用力地将手中的一摞文件“啪”的一声,摔到许父面前,一双眼睛怒目而视,好似恶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许运军喉间轻叹,从容淡定地拿起面前散落的文件夹,只略微一翻便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复又抬头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老友,只觉心头在一寸一寸地变冷。 许运军不疾不徐道:“若不是感激当初你的照顾,你的名下会至今仍有当初我无偿相赠的众裕海安1的原始股?你知道这么多年,公司发生了多少事?洗了几次牌?今时不同往日,难道要为你一家分公司,毁了其他股东的财路才能叫你称心如意?”原本一直顾念当初初出茅庐讨生活,对方多番的维护与照顾,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现在,见对方连公司财务分配也有插一手的意思,许运军(许慕之父亲)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地纵容下去了。 听到许运军提及过往,李道正心里更加愤愤不平!想当初自己在工地上没日没夜地埋头苦干,也是看着对方合了眼缘,为了他和多少工友唇剑相向,甚至不惜得罪了工头,可对方一番仁至义尽的说辞,好似要断了多年情分。 李道正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好好好,如今你已名利双收,不可同日而语。可我这一生只会做工地,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么一间小小的建筑分公司它纠结碍着你许董的什么前程了,你要如此容不下它?在你的眼里,这或许只是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没了就没了,可对我而说,这家公司是我一点点点看着起来的,它就是我安身立命之本,我的价值体现!” 许运军不忍见到多年老友如此悲愤,便耐心地解释道:“现在的地产行业不景气你也是知道的,况且公司的重心方向也早就转移。关于新季度的财务支配并非是我的个人决策,而这个额度已是我尽己所能争取到的最佳。” 尽管李道正的内心已经悲愤难抑,可知晓自己于所谓的大局实在太过渺小,李道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坐着直达总裁电梯,从顶层慢慢往下降,透过透明的玻璃,扫视着这一层层的众裕海安,这一层层的工作人员都在为着顶楼的那个人的一个决策埋头苦干、奋笔疾书。 直至到了一楼,看着大门外为着生活奔波的人们,他抬头看向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这一刻,贪婪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李道正心里对权力的渴望到达了顶峰。 这天,是陈爸爸第一天去新公司报到的日子。 他起的很早,匆匆地在家扒拉了两口早餐,便往众裕建筑公司前去入职。 到了公司前台,和人事对接完手续之后,便被带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陈爸爸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心情激动,一心想着早日熟悉工作流程,不能辜负许家的信任。 可眼前杂乱的文件,让他看起来有些没有头绪。 正焦头烂额之际,自称是许总多年好友的李正道拿着一摞文件夹走进了陈爸爸的办公室。 只见他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一张笑脸十分平易近人。虽然有些中年发福,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憨态。 在自我介绍完之后,他笑着向陈爸爸伸出手道:“先前接到人事调令,又听老许说起,早就盼着你来了,现下见着果然仪表不凡!欢迎你入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爸爸连忙和对方握了握手。 原本初来乍到有几分拘谨,见对方如此和善,便也打开了话匣子:“哪里哪里,实在过奖。能来这里工作我很高兴,都是许总看得起,以后一起共事,还望你多多指教!”说着拿起桌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李道正笑着接过名片,看了看对方的名讳:陈则意! 这个笑面虎看着眼前的陈爸爸心里打着一万个算盘,面上却依旧谈笑风生:“指教谈不上,我也就是早来了几年,对公司略多些了解。这不,我带着公司近年的一些业务手续,来给你熟悉一下。” 陈爸爸心下感激,之前也曾听过季阿姨对此人的描述。 李道正不仅是当年与许总一起打拼,甚至差点拜把子的兄弟,更是公司的小股东。 再加上眼前人一副和善的好笑相,对自己也知无不言,使得自己一团乱的思绪很快整理过来,对公司的事务也更容易上手了,便逐渐卸下心防,与之交谈起来。 可陈爸爸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笑容满面,憨厚可掬的人,却是别有用心。 甚至在将来的一天会将自己一家以及许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0章 他的生日 这天,离许慕之的生日还有一周时间。 可朋友们都知道,孝顺如他,绝不会丢下母亲,出来和朋友们享乐。 于是便早早地为他备下了生日宴。 连远在国外进修,常年号称对国内空气过敏的李维白李公子,也不远万里飘洋过海地赶回来了。 好久不见的两人,在越市出名的浮生会所一碰面就是一顿揭底。 “李公子来快把面罩带上,可别呼吸间,肠子都过敏了。”许慕之看着许久不见依然一身唐装潇洒不羁的李维白刚进包间,便朝他丢去一个面罩,打着哈哈道。 李公子这厢眼疾手快地接过面罩,就近身往许慕之的手臂上招呼一拳,嘴里仍不输气势:“滚一边去!叫你贫!小爷为了躲婚驺的鬼话,家里老爷子没信,你倒是记挂上了!老子这爱国好青年的名声都给你毁了!” 许慕之也不气,反手勾住好友的肩道:“怎么?你这一回来就对寿星拳脚相向,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 “你的大礼,已经在你怀里了!”李维白看着许慕之神秘一笑道。 观他表情娇羞,许慕之一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连忙把他推开,故作嫌弃道:“我这生日,不过也罢!” 李维白站定理了理外套:“哟,有了明星小女友啊哥们儿都忘了,真是辜负了六年同吃同住的寒窗情谊啊!” “行了行了,你放过我!说正经的,听你这意思是愿意回国了?” “是啊,我家老爷子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老父严令我回来。” 看着眼前难得正经的好友语气不似玩笑,许慕之安慰道:“这次回去好好陪陪你家老爷子,别整天不着家。” “知道了,要你说!” 两人一阵寒暄完近况之后,其他的朋友也陆续到了,都是在一起相处了多年的老友,很快整个包厢就被欢声笑语填满。 动力十足的劲歌加上酒精,这些难得一聚的年轻人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畅快! “欸,哥几个老爷们玩儿多没意思啊,我叫几个我刚认的妹妹来热闹热闹?”常年在娱乐界混迹的常旭安酒精一上头就藏不住声色犬马的本性了,兴致冲冲地提议道。 李维白一听这话来劲了:“你的妹妹可不就是我们大家的妹妹?那得见见,喊上!” 其他人一听自是拍手叫好,唯有周宇承戏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寿星道:“别啊,慕之那明星小女友刚谈上,别回头把人家好好的小情侣弄分手了。” “欸,你这话我第一个反驳,怎么了?这么点儿信任没有?你看我们慕之宛如老僧坐定的性子,像是三心二意的主?我们玩玩怎么了,慕之看着也有罪?”李维白一席话还没说完,就收到许慕之从手边拿起的枕头,闪躲不及受下了这迎头一击。 “国外的妹妹没见识够,回来祸害国内的妹妹了是你!”许慕之嘴上不饶人,却也不是真的生气,两人从小就喜欢你来我往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那我可叫了啊,得让这留洋的公子哥见识一下啊!”常旭安说着便拿起电话开始联系。 只见李维白长腿一迈坐到许慕之旁边:“怎么?奔着结婚去的啊?这就开始爱到自我约束了?” 李慕之赏了他一记大白眼道:“没点好感怎么会和人家谈上了?但你要说结婚。。。还是再相处看看。再说了,您这三代单传的李大少都不着急结婚,咱们这平头老百姓急什么?” 随即两人又开始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直至周宇承过来朝着两人举起酒杯示意,顺带挑起话头:“维白这次回来不准备走了?” “不走了,那边都结业了,是时候回来拥抱这大好河山了。”一杯烈酒下肚,李维白只觉胃里一阵刺激,带着全身上下感官都清醒了。 这厢三人遂开始交流起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周宇承看向李维白问道。 “先好好陪陪家人。听说你和常子(常旭安外号)一起整间个娱乐公司?怎么?他是不服父母管教,你这父母的三好儿子也不在家族干,开始叛逆了?” “我大哥将公司打理得挺好的,我闲散惯了,还是自在点儿好,和常子也是从开始的只知道投钱,到现在摸着点儿门道,做着再说呗!” “看来大家这些年都挺好的,做兄弟的也为你们高兴!来,喝!话都在酒里了!”李维白说着便一把拉过还在打电话和妹妹贫嘴的常旭安痛饮。 酒过三巡,一群靓丽的女孩子也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虽说是大夜晚的被叫来这种有价无市的会所,但女孩子们都知道自家两位老板的性子,倒也不担心有什么“潜规则”之类的。 这两位老板,一位虽然嘴上油了些,对待工作和她们这些员工却是认真负责。 除去一些实在推脱不了的应酬,其他时候对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是给予了十足十的尊重。一番相处下来,还真有些许哥哥妹妹的情分在。 另一位就相对比较佛系,除了一些重大决策会议,其他时候几乎很少见他,也交集甚少。 加上都是拼前程的年轻人,能平顺地走,谁愿意去找规则潜呢? 就这样,一群年轻的男女开始了纵情享乐,各自游戏小酒轮着来,当真是潇潇洒洒不负青春呐。 此刻这厢尽管是坦坦荡荡,也抵不过那厢恋爱中小儿女的患得患失。 恰好其中一位女孩子刚签完一个小群演的角色,和宋向清同一个剧组。不知许慕之和宋向清二人的关系,便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记录了这开心的一刻。 也正是这么好巧不巧,宋向清刷朋友圈的时候正好刷到了这张照片,正打着电话给自家男友询问情况,却不知那边已经酩酊大醉,不知今夕是何年。 多年的好友回国重聚加上生日,志得意满的年轻人也顾不上酒量的高低,只要是递过来的酒皆是来者不拒,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看手机? 于是手机的屏幕上宋向清的来电显示就这样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反复复。。。 等到女孩们都散去,留下几位好友同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未见,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着酒劲一股脑地都倾泻出来了。 推杯换盏之间已经三三两两地醉倒在了沙发上。 谁也没注意各自的手机屏幕,从许慕之开始,接连接到的许妈妈的电话。。。 第11章 许父离世 “首富出事 众裕海安重新洗牌” 越市最大报社的头版头条用最醒目的加粗字体刊登着这样一则令人难以置信的新闻。 只见文中写道:昨日晚间十点,众裕海安已故董事长许运军因乘坐旧船赴外地视察工地期间,因其所乘船只老化未检,失事遇难! 据悉,船上所有人员,包括许董事长在内几乎全部遇难,更有甚之,连遗体也暂未寻到。 船只出事的这天晚上,李道正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明暗交替的灯光,反射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上,恍惚而又晕眩。 他忽而回忆起那些在简陋杂乱的工地上,两人用一包塑料袋装着几粒花生米就是下酒菜的日子。 那些从前与许运军畅谈理想和未来的无数个渴望出人头地的夜晚,那些卑躬屈膝地向包工头讨要工资的场景,仿佛老旧的胶片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回闪,然后…一键删除! “权利是个好东西,但我要自己掌握。许运军,你不要怪我!”李道正的贪婪终究战胜了过往的情谊,他单手拿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转身回房。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李道正看着映入眼帘的消息,仿若释怀又近乎癫狂地笑了。 他知道今晚过后,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仗等着自己,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 李道正目光远眺,似是想起昨日。。。 已经入职月余的陈爸爸在自己的刻意接近之下,早已对自己深信不疑。 一开始,自己甚至曾经怀疑过他是许运军刻意派来监视自己的动向。 可几番试探下来,李道正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陈爸爸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简单,简单得自己一眼就能看透,他一心只扑在如何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上,并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这样的人最好掌握,也最好当枪使。 久而久之李道正便对他生出了利用的心思。 李道正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这天,终于等到隔壁市的工地大晚上出了点小问题,许运军需要即刻启程前往处理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找到了陈则意(陈知南爸爸)。 陈则意看着一向随和的李道正在自己面前吞吞吐吐,似是有为难的事不好开口的模样。 生怕对方有事情隐忍不发,他一时情急,问道:“哎,我说老李,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李道正装作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老兄啊,不瞒你说,我有个远房侄儿日子过得艰难,在两市之间做些钢材运输生意。我顾念着亲戚情谊,之前咱们公司的货船往来两市之间的时候,我都私下里给他捎带一批,为他省点儿运费。这不,他这回又托我给他运一批家具……” “……加载货物不会影响船只行驶安全吗?”陈则意不解地问道。 听到对方提出的疑问,李道正心想:倒也不完全是个草包!可他面上仍惶恐至极,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我干了这么多年,船只的承重我怎么会不清楚!虽说是帮忙,但也不能损害公司利益不是?这回听说他妻子待产,用钱的地方多了,这才又求到我这里,不然我也不会舔着脸和老弟你开这个口了……” 听出来对方的心思,陈则意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虽说对方不仅资历老道对自己更是照顾有加,可这毕竟是自己经手的项目……要是出了问题…… 眼见对方没有松口的意思,李道正赶紧转换策略道:“哎,本来就是我这心软的毛病惹的事,若不是自己能力有限,又不忍自家侄儿的妻儿无依,也不会舔着脸来拜托你……老弟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这个老哥今天没和你开过这个口……”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看着对方如此,陈则意更是有些羞愧,想到先前所受对方的照顾,再加上对方级别在自己之上,怎么也不会拿公司开玩笑,便点头应允了:“老哥你可折煞我了,且不说你才是咱们分公司的老板定是不会损害公司利益,就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也得答应呢!” 李道正原以为要多费些唇舌,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搞定,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感激的姿态,拍拍了陈则意的肩,正色道:“谢谢啦老弟,下不为例!” 若不是机会只有这一次,后续的种种安排实在难以避过陈则意,自己又何须在对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浮生会所内。 一群年轻人,醉倒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身上各盖着一条薄毯,包间空调的温度开得不高也不低,既不会让里面的客人觉得燥热难耐,也不会叫人冻着。 这间会所的老板常年不露面,唯有一位手腕了得又善于交际的祝经理坐镇。 让顾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本是他的责任。 可此刻,看着头版新闻的祝经理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叫上几个手下,往许慕之所在的包厢走去。 许慕之是在天刚微亮的时候,被会所经理强行灌了醒酒汤叫醒的。 宿醉加上睡眠中断的晕眩,一时让他心里无比烦躁,根本没听清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巴在说些什么。 只见迷糊之间有个人拿着手机塞到自己手上。 面容解锁成功后,一串的来电提醒及消息,让自己看不过来。 可母亲的消息弹出却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竭力地睁开眼,父亲过世的消息引入眼帘,许慕之只觉得自己这一瞬间的血液都聚集到了头顶,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四处乱抓,想找到支撑点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可怕。。。 祝经理见状赶紧两手将许慕之扶起,一阵拉扯间许慕之只觉喉间翻涌,一阵呕吐过后清醒了不少。 扬口饮下祝经理准备的醒酒汤之后,就往家里赶去。 浮生会所的门童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眼前仿佛失了魂魄的男人,此刻正脸色惨白地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车窗外。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可他却时不时地浑身发抖,一点儿没了昨晚的意气风发。 亲生父亲突然离世,有几个人能安然接受?思及此,门童不禁聚了精神,握紧了方向盘,在可控范围内,将车以最快的速度往许宅开去。 许宅。 家中长辈已至,线香袅袅,在这深冬的天气,仿若白布飘飘,昭示着这家人的哀伤。 刚刚在车上的许慕之还幻想着父亲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可眼前家里的场景,让他再也无法奢望。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瞬,他仿佛决了堤的眼泪再也憋不住。 可一想起家中母亲还等着他主持大局,便稳了稳心神,抬起沉重的脚步往里迈去。 第12章 恨意滋长 季阿姨原本满心欢喜地在家提前准备着儿子的生日礼物,一心等待着丈夫和儿子回家。 可她怎么样都想不到她等到的竟然是和丈夫天人永隔的消息。 尽管知南和妈妈已经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来陪伴安慰,却也减轻不了她心中的丝毫痛楚。 她死死地抓住知南妈妈的手臂,一脸不可置信道:“林枫,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我在做梦!他出门之前还叫我等他,他给儿子准备的礼物还在!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呜呜呜…” 林枫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好友,内心百感交集。 虽然理解她的心痛交加却更加担心她的身体,只得拥着她,拍拍肩膀安慰道:“雨田,别这样。你的身体不好,你还有慕之,你还有我!” “我不信,我不敢信他走了啊!我恨不得不顾一切随他一起去了!”季雨田撕心裂肺道。 知南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两人,适时地递上纸巾。被他们悲伤的情绪传染,也默默地擦着眼泪。 “别说这种傻话!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为了孩子,咱们也要振作!”林枫扶起季雨田,想为她擦干眼泪,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却仍止不住好友的悲伤… 慕之联系不上! 可得到消息前来吊唁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到来,季雨田只得强撑着自己的情绪,起身。 原本一夜未干的眼眶,已经胀痛无比,见到匆匆赶回的儿子,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又再次决堤,连带着呼吸都快要跟不上,只觉两眼一黑便往冰冷的地上倒去。 看着妈妈晕倒在自己面前,许慕之怕极了。 幸好家庭医生也在,一番检查之后,判定季阿姨只是伤心过度加上一夜未眠,身体目前暂无大碍。但等事情过后,还需要去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 许慕之闻言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便往客厅走去。 父亲走了,母亲还在,父亲留下的公司也还在,自己不能倒下! 知南观他一身疲惫,显然也在是强撑。知晓自己力量有限,便走向厨房着手为这母子俩熬点粥,略尽绵薄之力。 可直至晚上,那锅粥凉了又热,醒来的季阿姨和许慕之也没吃下一口。 许慕之看着母亲的鬓角一夜之间长出的白发,心如刀绞,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便在入夜时,强行将她扶回房间服药休息,却在为母亲关窗帘时,发现了李道正和知南爸爸诡异的拉扯,通过门口的摄像头听到了这个爸爸出事的真相…… 接连打击,饶是他堂堂三尺男儿,也难以接受! 看着好不容易服药才能休息片刻的母亲。 许慕之深知父亲已经离世,而自己的母亲与知南妈妈的感情深厚,着实不能再受打击。思虑一夜,他选择将这个秘密默默的埋藏在了自己心底。 可这些害死自己父亲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夜的时间很短,短到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 一夜的时间也很长,长到让一位妻子一夜长出了白头发,长到让一个少年一夜长大…… 随着夜色渐渐淡去,天亮了。阳光悄悄地穿透云层,将新的一天洒满大地。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苏醒。 许慕之将自己收拾利索,走向宾客满座的客厅,他看着高朋满座里各怀心事的面孔,淡定从容。 没关系,一步、一步、一步来…… 事故还在调查中,警察还在打捞沉船,视频这个最大的证据,已经掌握在手,李道正、陈则意,我慢慢陪你们玩! 许父出殡那天,宋向清也来了,她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场的记者不在少数,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冒着被拍的风险,前来相送。 且不说先前浮生会所的事许慕之都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单论她不计前嫌的这份气度,许慕之当下只觉得心中一暖。 父亲的后事办完之后,许慕之不放心母亲的身体,陪着母亲去医院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 满头银发的杨老医生,是全国闻名的院士,门下弟子无数,在医科各有作为。 他老人家虽然从去年就过了退休的年纪,但是却因着医术高超被院内返聘回来继续坐诊,只是每日放出为数不多的号,但凡有疑难杂症患者,总是第一个找到他老人家这里来。 季雨田的身体一直是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处看诊,此次也早早地就与老医生约好了时间。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老医生仔细地看着结果,与上次的作比较,一一指给许慕之看。 老医生瞧着这个每次都陪着母亲来的孩子,心知有些话,得挑明了讲好,毕竟他刚刚失去父亲… “这次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各项指标都有继续恶化的迹象,原本好好调养,心态平和,五年我可以保证!可现在……”老中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想必最近你母亲最近也十分伤神,这身体状态更是每况愈下……就如今的结果来看,最多两三年……” 听完老中医的话,许慕之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喃喃道:“两三年……两三年之后呢?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者父母心。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会尽力!”老医生看着眼前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不忍道。 杨老医生医术高超德高望重,多年以来声名远扬。许慕之听他这么说,想必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道过谢后,便扶着母亲驱车回家。 车外的雨刮器有节奏地刷着挡风玻璃上飘落的层层细雨,车内的视线也跟着忽而朦胧忽而清亮。 今天没有带司机,许慕之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好似认真地开着车,可心里早已千头万绪。 父亲的离世、母亲的身体情况、股东会上个别的声音、李道正、陈知南一家……太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处理,许慕之心中顿觉百感交集…… 若是父亲还在…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母亲的身体也不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这一刻,滔天的恨意在许慕之道心里疯长… 季雨田看着从医院出来就开始一言不发的儿子,他坐在自己身旁,安静地开着车,眼角眉间都好似无事人一般,可知子莫若母,哪怕儿子的面上再平静,季雨田就是知道,他心里有事! 想必除了家里,公司的事也让他焦头烂额…… 第13章 成算 任何人的离开,都不会让大家的日子不会停滞不前。 众裕海安在前董事长身故之后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在总部召开。 子承父业,许慕之顺理成章地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众股东看着眼前年纪不大,却还堪称稳重的少年,不禁对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有些担忧。 可又想着这小子先前也曾跟着老许在公司历练过一阵子,并且但凡公司的重大决议都是需要通过股东大会决议的。 哪怕此子平庸,于大局暂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若此子是个有能力的,那更是求之不得,不妨顺应事实,暂且先看看再说。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在座的都是商人,商人的本色就是赚钱!只要能带领公司向前,带领大家赚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否资历够老,谁也不在乎,毕竟谁都不会和钞票过不去。 反观许慕之一身气度,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应当是不会出现意外! 眼看会议过半,各位股东面上依然风平浪静,毫无反对的意思,最末的李道正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姜利友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讯号的姜利友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想让自己使点绊子呢,自己可不做那出头鸟,先静观其变再说! 看着上座的少年,周身不卑不亢的气度,简直十足十地完美地继承了他的父亲,姜利友心下一转,并不做动作,只静静地听着。 眼见对方对自己的示意毫无反应,李道正不禁有些着急,心里泛着嘀咕:这个姜利友之前就和老许不对付,怎么现如今老许没了,老许的儿子上位,他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许慕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这一方会议桌上围圈而坐神色各异,显然各自心有成算的众人,心头冒出三个大字“老狐狸!” 看来这一场仗还需慢慢来啊。。。 散会之后,许慕之遣秘书将公司之前几个重要的项目资料拿给自己,正准备深入地了解一下,好让自己对公司接下来大的方向发展有所熟悉。 突然内线电话响起。 许慕之按下接通键,电话里传来秘书清亮的声音:“许总,司机程师傅来了。” “请他进来。”许慕之毫不犹豫道。 程继,跟随许慕之父亲多年的生活助手兼司机,此次因远在乡下的老母亲过世回去吊唁而逃过一劫,这段时间忙里忙外,许慕之差点将他忘记。 办公室的门一推开,程继一见到许慕之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他的手声音颤抖道:“小公子。。。”在这一句呼唤之后,泣不成声。。。 “程叔。。。这些日子,安慰的话我听了很多,你也要听听吗?”许慕之拉着这位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慢慢坐下。 看着眼前一夜长大的小公子,如今还要安慰自己,程继的心里更加过意不去道:“好好的船怎么会沉了呢?不能够啊!” “沉船还在打捞,还在继续调查中。”许慕之平静地答道。 “查啊!小公子,一定要好好查啊!”程继突然激动起来,“我向许董事长请假的时候,他不知在和谁打电话,听意思似乎是知道去视察的工地上会出事!只是他没料到还没到工地,在船上就出事了啊!” 许慕之皱起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犹疑地问道:“程叔,你别急,先把话说清楚。” 程继在收到许董事长意外身故的消息之后,苦于无法送他最后一程,心里一直又急又难受,很多事情没有时间细想,可后来在赶回来的路上,他人累到了极致,反而想起了这些似是与这次的意外有些联系的画面。 他坚信许董事长不可能轻易的就拿上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坐上一所失修的船,于是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看到的一幕,向许慕之娓娓道来:“就在许董事长出事的前一天我因家中老母亲病重去向董事长请假,刚一进门就听见许董事长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言语中提及什么钱、不能去隔壁市工地、工地有问题。。。之类的话,我见董事长在打电话,准备出去,可他打手势,让我给他拿外套,很明显是要出去,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就径直挂断了电话,让我开车出去。” 许慕之屏住呼吸,脑中思绪片刻不停,试图将这一系列的信息串联起来,他没有想到还有人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眼前多年来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老人打从心底里的悲伤,让许慕之也不禁悲从中来,嗓音嘶哑地问道:“是谁?父亲后来去见的人是谁?” 程继摆了摆头道:“那人后来并没有出现,我也无从得知。” “呵”许慕之冷笑一声,一件细小的事情瞬间涌上了心头,难怪啊,难怪父亲突然决定将工地建材的运输交给了陈知南的父亲负责! 父亲对他们一家可真是无条件的信任啊!可他却忘了,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线索又断了。。。 看着眼前为父亲鞍前马后了半辈子的半百老人,许慕之不忍他一把年纪还要出去找工作,于是安排他为母亲开车,加之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忙,着实无暇分出身来陪伴母亲,有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许慕之也放心了许多。 送走程师傅之后,许慕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最近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放松。 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让他担忧,近来又神思不定,异常倦怠,甚少出门。 只有在知南妈妈的陪同下才偶尔外出转转,多数时候都在家里,看父亲往日的照片流泪。 再这样下去,许慕之唯恐自己母亲的身体吃不消。 有一次知南的妈妈在许家呆的时间晚了,知南爸爸来接,碰上了刚刚回家的许慕之,一副长辈的口吻关怀道:“慕之,你也要多保重身体!” 许慕之看着眼前的人伪善的嘴脸,内心忍着呕吐的欲望,垂下了眼睫。 看着知南爸爸离去的背影,许慕之不禁想到和他们一家初次见面的场景。 内心鄙夷道:呵,倒真是无时无刻奔着钱去的一家人。。。 正准备转身上楼,脑海里蓦地浮现一双张皇失措的眼睛,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儿,真是枉费自家母亲在自己面前还曾多番提及。 她们一家人。。。不配! 许慕之径直走向母亲的房间,透过门缝底看到里面一片黑暗,想必母亲好不容易睡着,便轻手轻脚地地打开门,想进去看看她,借着窗外悠悠的月光,慕之看到母亲身上盖着的被子,在均匀地起伏着,便安心地回房了。 可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子里的母亲正压抑着声音无声地哭泣。 若他再仔细地看看,便会发现母亲床上所用的真丝四件套,虽然一眼看去近乎毫无变化,可那枕套的颜色与其他地方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那上面早已被泪水浸湿了光泽。。。 为了儿子,这个刚刚丧夫的女人坚强而又隐忍。 许慕之回到自己昏暗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走到床沿径直地往后倒去,直到一床的温暖将他包围,他开始细细地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自从父亲去世以来母亲对陈知南一家的信任与日俱增,就算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将父亲出事的来龙去脉直接告知母亲。 是以,现在的他更加不能有丝毫地放松警惕。 第14章 报复 这天,许慕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梦到了离去的父亲,梦到了正在生产的母亲,他在梦里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喊着,用自己最大的气力拉扯着那些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眼前经过,却不曾瞧上自己一眼的亲人。 突然一阵闷雷响起,他只觉仿佛从高处重重落下,短暂的失重感将他整个人都惊醒。 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豆大的汗珠填满,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慕之习惯性地拿起床头的水杯,扬口灌下,喝得又快又急,晶莹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流向顺着吞咽动作一上一下的喉结,复又滴入暗蓝色的真丝睡袍内。。。 许慕之夜间只要醒来便要喝水的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变,从前妈妈每天都会给自己准备一杯水,用恒温器温着放在床头,如今自己和陈知南结婚了,搬进了新房,这水应当是陈知南准备的… 呵,看来她将母亲哄的不错,母亲对她当真是推心置腹! 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下肚,许慕之忽然盯住手里的空杯子。 想起今日和宋向清的荒唐一吻,不禁叹了口气。 当初,母亲不知父亲过世的原委,执意要自己娶陈知南,原本他是十分不愿,就算他心里对宋向清还没有爱到非她不娶,可也绝不愿意娶杀父仇人的女儿,于是坚定地拒绝了! 母亲本来见他态度坚决,且一心扑在工作上,也并没有要与那个小明星相守一生的意思,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可是有一天,许慕之去陈知南家里接母亲回家,刚进家门,季雨田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知南家里没拿,于是去而复返的许慕之,看到了他心中的杀父仇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一刻,阴暗扭曲的种子攀上了他的心房。 他想起害怕自己担心而日日偷偷以泪洗面的母亲,那些咽进肚子都不曾发出声音的哭泣,想起自己一家人曾对眼前的人交付的信任和帮助… 许慕之道拳头一寸一寸地握紧,凭什么? 凭什么受害者的家庭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煎熬着,而始作俑者却在这里欢声笑语! 凭什么自己一家人推心置腹的帮助和照顾变成了对方刺向自己的利刃! 凭什么亲者痛,仇者快? 许慕之看着知南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笑脸,一股想要冲过去捏碎这幅画面的冲动油然而生,一抹阴霾的笑容挂上了他的嘴角。 那就从你开始,陈知南。 你们既然毁了我的家,那么自此以后,你们一家就别再妄想能有安宁之日! 而这边的知南对于许慕之内心阴暗的想法一无所知,她正沉浸在父母刚还完第一笔债务,正畅想以后的幸福生活的喜悦当中。 突然知南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瞧向屏幕,许慕之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上,知南心中疑虑,接过电话才知,是季阿姨手机没拿。 知南从母亲手里拿过找到的手机向楼下走去。。。 老旧的小区里的路灯并不那么亮,可许慕之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彷佛是老旧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好看,那样有故事感。 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半倚在车门边,知南看了他许久,他好似并没有去抽手里的烟,只是低着头看着修长的两指间缓缓升起的烟雾,周身笼罩着浓浓的忧伤,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知南看着这样破碎的许慕之,很想很想过去抱抱他,告诉他:别难过! 这样深刻的画面,后来在知南的心里存在了很多很多年都无法抹去,只要忆起,便觉亏欠。 一根烟燃尽,许慕之皱了皱眉正准备拿起手机给知南打电话。 抬手之际,看见知南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眼中一片怜悯,一股恼怒蓦地涌上心头,他冷哼一声,玩味地问道:“你那副表情是在可怜我?” 知南被他冷不丁地抬头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又见他言语带着几分怒气,一时低着头,不敢答话。 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许慕之大腿一迈,走到她的身边自顾自地拿过手机,就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那里定了定,回头看向知南缓缓道:“一起走走!” 知南惶恐地抬起头,这些年两个人说过的话少的可怜,而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不超过两分钟,他怎么。。。 看着站在那里毫无动作的知南,许慕之大手一揽,将她推进副驾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说道:“走!” 车内的暖气让知南的思绪稍稍回神,想起刚刚对方好像生气了,便惴惴不安道:“我刚刚只是觉得,你站在那里的样子很好看,很像我以前看过的香港电影里面的镜头。” 许慕之却好似压根不在乎一样,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似是回应。 知南见他只是认真开着车,并不说话,也就没有过多的言语。 她本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年少的孤勇也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遇上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的时候便沉默着,就像现在。 许慕之的车内并没有放任何的歌曲,两个人之间静得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的车开得很稳,哪怕是转弯,知南也没有倾斜感,直到行驶至附近的一个公园。 这个公园因为宽敞且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出,成为了附近小孩最爱来玩耍的地方,从早上开始直到晚上,这里一直热闹非凡,有晨练的老人、玩闹的小孩,甚至还有打太极的年轻人,可以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地方。 许慕之将车稳稳地停在公园对面的车位上,就这样看着对面公园里三三两两准备回家的人们。 知南看他一副不打算下车的样子,也就没有动作。 “我妈希望我娶你。”许慕之突然的开口让知南惊掉了下巴。 她张着嘴,结结巴巴道:“我。。。我觉得阿姨。。。可能。。。是开玩笑的。。。” 许慕之依然目视前方:“我们结婚!” 眼见对方一句比一句更加炸裂,知南只觉得脑袋快要短路,几乎反应不过来,心里仿佛被丢下了一记又一记的闷雷,可她依然清醒地问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 “没那么喜欢!” 他回答的很干脆,可知南心中更是惊怕。。。 见知南不答话,许慕之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便道:“不用那么快答复,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想一个人走走。。。”知南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 此刻自己就坐在离他不过两拳的地方,他的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顺着暖气飘进知南的鼻尖,可此刻知南只想赶紧逃离他的身边,好像生怕晚了一秒就会答应他荒唐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知南立马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打不开,许慕之也没有强迫别人的意愿,见状立马将车门锁打开。 知南赶紧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踏到地面,却又被一股力量拉回,低头一看原来是安全带没有松开,知南几乎快要哭出来,又伸手去解开安全带,复而踉踉跄跄地走远。 知南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季阿姨要他娶自己? 他没有那么喜欢宋向清,那自己呢?他对自己甚至谈不上喜欢。 他不喜欢自己,可却要娶自己? 他把自己当什么。。。 许慕之就这样冷静地看着知南这一系列地动作,原本这样太过荒唐的决定和太过匆促的开口让他有些后悔,可看着陈知南这样不知所措又有些难过的背影,他又觉得自己做对了。 仿佛只有看着她难过,才能分担自己心里的痛! 第15章 答应他 深冬的夜晚,阵阵寒风刺骨。 知南从家里出来时只披了件厚毛衣,冷风透过毛衣的缝隙肆无忌惮地往她的每个毛孔扑去。 可她宁愿用那一双瘦弱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也不愿在许慕之的车里哭出来。 自己的心里对他或许是有悸动,但也不容许他这样轻率地践踏。 车里的许慕之淡淡地看着知南离去的背影,并没有动作。 他将头往后一仰,看着高处的路灯,照得他的视线慢慢模糊。 他不禁想到宋向清,自己在和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她脸色的笑容渐渐褪去,平静地拒绝着自己提出的补偿,只是淡淡地说:“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抱歉没有让你爱到不可自拔,但我的感情无价。” 那时,她不似陈知南这样慌张,她只是平静地走开,平静得让许慕之怀疑,她是否爱过。 “呵呵!”许慕之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点燃一根香烟,也不去吸,只是静静地看着。。。 正思绪晃神间,天上洁白的雪花霎时盈盈落下,车内温度提示响起“滴”滴一声,车外温度极低,注意保暖的字样在显示屏上亮起。 看着车外的行人正裹紧衣衫,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突然想起陈知南离开时无措的背影以及身上单薄的衣衫… 许慕之内心突然感到一阵烦躁,终究心中不忍,抬手灭了烟,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雪下得很大,没一会儿有些地方就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纱,知南看着眼前的雪花,心中哀愁更甚。 她也不找地方躲避,任这漫天飞雪落了自己满头。身体阵阵发冷,让知南觉得有些憋闷,她大口地呼吸着,眼眶却胀得通红。 她看着地上白雪铺成的轻纱仿佛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喜欢他的!可这样的方式在一起,或许以后不会有到白头的机会,但能同行一段…也好过日后遗憾! 众人都在赏雪惊叹着,有的人三三两两地躲在屋檐下,有的人举着伞将手伸出去接这落下的雪花,唯独陈知南站在无处遮挡的一块空地,看着地面发着呆…格外的显眼。 许慕之找到陈知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就站在那里不躲不避,身上落满了雪花,她却一动不动,好似感觉不到冷。 许慕之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向她走去。 “你在干什么!” 知南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心头竟闪过一丝甜蜜。 她抬头看着他,分明是冻得通红的脸却在无畏地笑着:“在看雪。” 在许慕之的印象中陈知南大多数时候是谨慎小心眼神闪躲的,更是从未像现在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看着面前这样的陈知南,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戏谑,颇显玩味地低头问道:“看出答案了吗?” 眼前许慕之的脸突然放大,知南一时有些错愕,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许慕之见她不答话,便转身准备上车:“走,我送你回去。” “我愿意。” 许慕之刚迈出前脚,身后传来陈知南坚定的声音,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身后刚刚响起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我愿意和你结婚。”知南看着眼前曾无数次在自己梦里出现过的背影,坚定道。 这下,轮到许慕之错愕了。。。 雪依然在下,没有丝毫停的征兆。 许慕之看向眼前的女孩子,她穿着大大的毛衣,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冻得通红,头发也显得乱糟糟,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样明亮,哪怕她的身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都掩盖不了的明亮,而这样明亮的眼里。。。装满了。。。自己? 知南就这样面带笑容定定地看着许慕之,胸腔起伏,刚刚的话好似鼓足勇气一般,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许慕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她喜欢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许慕之压抑着几乎快要笑出声来,那就一起一起下地狱!陈知南! 身边的人听到知南和许慕之的婚讯时,都表情不一。 最高兴的,当属季雨田!她本就属意知南做自己的儿媳妇,眼下的局面对她来说是乐见其成。 看着自己的母亲难得的高兴,许慕之多心里也欣慰了些许。 至于知南的母亲则是有些担心,自家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可是许慕之和知南二人实在是天南地北让人难以联系到一起,但只要女儿喜欢,随她… 朱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倒是一改从前的劝慰,只是叮嘱道:“爱上这样的男人你会很辛苦,但愿你不会后悔。” 知南看着眼前处处为自己着想的闺蜜,柔声说道:“珍珠,我不傻的,我本就喜欢他,哪怕没有结果,至少有个过程!” 浮生会所内… 几位公子哥儿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地半躺着,翘着二郎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常旭安实在是忍受不了眼前诡异的氛围,率先打破宁静:“慕之和宋向清断得这么干脆,看来也没爱得多深沉呐!” 周宇承看着一副搓手顿脚、坐立难安模样的常子,失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他从前那些事儿?就不好奇能让慕之进入婚姻殿堂的女人有何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的那不是齐天大圣吗?左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时候到了就结了!”常旭安和周宇承好奇的点简直大不相同。 两人见坐在角落里的李维白一言不发,仿佛知道些什么。 不禁一同凑过去:“你这副样子一看就是知道内情啊!可不兴这么不够兄弟的啊!快给哥儿几个透露透露!” 李维白看着将自己围得快要透不过气的两人无奈道:“听说慕之的妈妈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慕之遵母命娶的。” “联姻?”周宇承好奇道。 李维白无奈地看向这八卦的两人,便伸手将他们推开,边淡淡道:“听说家境很一般,是慕之母亲发小的女儿。” 周宇承:“季伯母不准备联姻?我可听说有好几家的千金都相中了慕之呢。” 常旭安:“那女孩儿一定长得很漂亮?” 李维白:“有咱们几个,联不联姻对慕之的前程又有什么阻碍?况且那都是些千年的狐狸,见许叔叔走了,慕之和季阿姨孤儿寡母的,想要分一块儿众裕这块肥肉罢了!至于漂不漂亮我就不知道了。”他嘴一撇,将手一摊道:“我和你们一样,没见过。” 常旭安一脸佩服地看着李维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他这个人总是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将局势分析得透透彻彻! 周宇承听到李维白这么说,不禁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些羞愧,自嘲地按了按太阳穴。 三人对知南这个人越发地感到好奇! 可在和知南一顿接触下来,又变成了不解。 他们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既没有倾国倾城的脸蛋,也前凸后翘的身材,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一身恬淡安静的气质。 联想到许慕之之前的女朋友宋向清,三人看向许慕之的眼神开始变得同情,这资源降级得,有些严重啊… 第16章 相见旧情人 两人就这样订婚了,知南每每想到这件事情都感觉到不可思议,随即又觉得心里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甜的。 自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可以用余生去陪伴他,两人一起走到白头。 许慕之这边倒没有什么感觉,恰如自己所谋。 只是隔天收到许慕之结婚消息的几位好友,简直要炸了。 在浮生会所见到祝启明是知南万万没有想到的,当初学校里的小胖子,如今竟也长得高瘦俊朗,恰如一棵挺拔的松树。 “陈知南?”祝启明看着眼前缓缓走过略有些眼熟的女生,惊喜地叫道。 知南看着眼前叫住自己的陌生男人,脑袋里的记忆在疯狂的搜索,怎么也和眼前的人挂不上钩。 直到眼前人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是我啊!祝启明!” 知南还是迷茫地摇摇头。 祝启明急道:“高中的时候,你在男厕所门口揍过我,你忘啦?” “你是祝启明?那个小胖子祝启明?”知南看着眼前身形修长,气质如兰的谦谦君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道。 “嘿嘿,是我!”祝启明显得略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不怪知南认不出啊,换做谁能想到眼前成熟稳重的男人会是当初揪女生小鞭子的小胖仔啊! “我都认不出你了,你这变化也太大了!”知南有些激动,正所谓他乡遇故知啊!没想到竟能遇到以前的同学! 回想高中时的那段时期,是知南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时候的知南家庭美满,朋友成群,整日里一放学就呼朋唤友地去校门口的小吃摊上光顾。和一群小姊妹日日不知忧愁,笑声如铃,真真是最美好的年华。 知南和老同学在这厢热闹地攀谈着,并没有注意到许慕之所在的包厢那半开的一扇门,李维白准备去厕所,没想到碰上了这幅有趣的画面。 他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人,想到刚刚在包厢内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的人儿,和现在判若两人的陈知南,阴沉一笑,心想:哟,这还有两副面孔呢! 李维白随即大步流星地向厕所走去,碰上两人之时,稍稍点了个头,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祝启明也朝着这位贵客,礼貌地笑了笑。 难怪浮生会所这样的销金窟,会一座难求,它仿佛独世而立的美人,既不谄媚也不讨好,处处都显现出让人自在的舒服,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显得格调十足,连服务生都经过特殊培训,待人接物让人感到恰如其份的放松。 李维白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男人,不禁挑眉,颇有有些许欣赏他的气度。 在和对方打过招呼之后,祝启明回头向知南询问道:“你和他们。。。是一起来的?” “嗯。。。我要结婚了,和未婚夫来见见他的朋友们。”知南的脸上不禁染上一丝羞涩,她是第一次这样向别人介绍许慕之。。。有些不太自然。。。 “你要结婚了?这么快啊。。。”祝启明原本明亮的双眼迅速黯淡下来,刚刚还一副兴冲冲的神情,听到知南要结婚的消息之后,不由得染上了一丝失落。 陈知南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幸福的模样。 浮生会所的另一间包厢内。 宋向清正和几个圈内小姐妹狂欢,觥筹交错间曼妙的腰肢扭动,霓虹迷眼,好不快活。 可就算身处这样一副醉生梦死的场景中,宋向清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儿上依旧难掩哀伤。。。 在连续灌下几杯烈酒之后,推杯换盏之间几个好友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可宋向清在和许慕之分手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异于常人的洒脱,让几个好姐妹误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今日自家小姐妹的这个状态,实在让她们不得不多想。 毕竟宋向清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却早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美人了,很多的投资方和制片人都很看好她,认为她早晚会红,所以她在这鱼龙混杂的圈子里走得一直很顺利。 尤其是宋向清的性格非常的好,对于拍摄期间一起共事的小姐妹们都很照顾,她们几个除了向谣是个化妆师,其他几个都是和宋向清在拍摄期间结识并且相知的好朋友。 姐妹几个眼见宋向清如此难受,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劝解道:“向清,少喝点儿,对身体不好。” “是啊,脸肿了拍照可就不美了。” “胡说,我们向清再怎么肿也是美的。” “就是就是,我们向清啊,就算肿了也是可爱清!上镜又是另一种美的!” “那是,说不定啊,还能开发出另一种戏路呢!” “什么戏路啊?你倒是说说!” “小肉包的逆袭记。。。” “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几人便三三两两地笑倒在了沙发上。 眼见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竭尽所能地逗自己开心,宋向清难得舒展了眉梢,非常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包厢门被打开,向谣火急火燎地就往里直冲,然后立马关上身后的包厢门。 众人见她这副模样都纷纷打趣道:“向谣,你干嘛?见鬼了?” 向谣随即大手一挥,往胸脯上轻拍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向宋向清道:“见鬼都比见到那人好!” 众人皆神色一变,彼此间心知肚明,向谣说的那人,恐怕就是许慕之了。。。 要说她们在圈子里虽然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角色,可见过的投资商、富豪之类的有钱人也不少,可如许慕之一般既有着帅气的外表又人品贵重的,可不多见。 至于当初许慕之和宋向清开始谈恋爱,可还有向谣的一部分助力呢! 自从宋向清进入了这个圈子以来,身为好闺蜜的向谣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唯一的指定化妆师。 刚开始,两人也有过碰壁的时候,可随着宋向清小有名气开始,就一直记挂着好姐妹向谣,时不时地会为她推荐一些工作。 宋向清本就长得美,天生就皮肤白、底子好,再加上向谣的化妆技术不错,两人合作更是锦上添花相辅相成,久而久之在圈内自然有口皆碑,找向谣化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为了感念宋向清的照顾,向谣也是处处留心,一有资源就推荐自己的好姐妹。 有一次,向谣在一个摄影棚内给一个小网剧的女主角化妆,正赶上投资商来探班,言语中颇有开新戏的意思,向谣再一细听,得知女主角还没定下来,于是在工作完成后,找准空档,拿出手机照片拼命地介绍着自己的小姐妹。 那时的常旭安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不过小投了个网剧,打算试试水花,哪见过这架势啊!当即傻了眼。 直到对方拿出宋向清的照片,他当时兴致就上来了! 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漂亮女明星,可不比这脸熟都没混上一个的网剧女主强? 他当即大腿一拍,钦定了宋向清为他下一部投资剧的主演! 后来,剧集开拍,常旭安带着许慕之来探班,自然而然地就认识了宋向清,俩人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所以如今向谣见着许慕之才会像见到鬼似的。 宋向清看到向谣不正常的反应,对于她碰到了谁,也猜到了八九分,只是她和许慕之早已经说清楚了,这才假装没事人一般笑了笑,拿起话筒准备唱歌。 会所内的歌唱设备很好,悠扬的前奏毫无杂音仿若高山清泉一般,缓缓地播放着。 前奏结束,正歌部分还未响起,包厢门又被再次推开。 常旭安带着一张玩世不恭且微红的脸,一身酒气地打量着向谣:“怎么着,我身上有刺呢啊?招呼都不打就跑?你身上以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向谣看着眼前喝得微醺上头的男人,只觉心中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她知晓好闺蜜正为许慕之而伤心,刚才又听常旭安说起许慕之和未婚妻在这里,她正在心里祈祷着两个人可千万别遇上,谁知道常旭安这个大傻蛋就这么跟进来了!!! 这边向谣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那边常旭安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目光扫过包厢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微笑看向自己的宋向清,酒精上头加上霓虹灯光朦胧,只觉得“真美啊!” 常旭安不由得嘀咕:“许慕之那小子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美的女朋友不要,找个闷葫芦当未婚妻!” 第17章 输在哪里 得知许慕之订婚的消息的宋向清表情一滞,神色微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原来,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才和自己分开的么。。。 向谣看着自家闺蜜如此模样简直气急,随即转过身用力地将常旭安往包厢门外推去,气急败坏道:“臭男人!滚!” 常旭安被向谣使劲儿一推,整个人因醉酒没站稳,差点儿踉跄到底,幸而旁边路过的服务生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只觉得对不住兄弟,回头看了看宋向清所在的包厢,若说进去赔个不是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思来想去,双手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回到自己所在的包厢。 看着正在静坐听歌的许慕之,一时手心冒汗,正犹豫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周宇承看到他这副抓心挠肝的模样,不由笑道:“怎么你了这副模样?上厕所没洗手啊?一双手搓来搓去的,都快搓秃噜皮了!” 此时的常旭安和没那心思跟他贫嘴,反手赏了他一记白眼。 然后心里一横,一屁股就往许慕之旁边坐下去,又尴尬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知南,低头凑到许慕之耳边嘀咕了几句。 许慕之听常旭安说罢,虽然面上神色未变,可那只拿着酒杯的手却在逐渐收紧。 他似是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只是淡淡道:“嗯,知道了。” 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她是个好女孩,但和自己没有缘分,有些事还是说开了好。 心有成算之后,许慕之一仰头,饮尽了手里的杯中酒,跟身旁的常旭安交代了几句,便向外走去。 常旭安看到自家兄弟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儿,赶紧打着哈哈,招呼着大家喝酒。 而宋向清这边,几个姐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他许慕之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才和宋向清分开没几天,就冒出个未婚妻来,敢情这是先找好了下家,然后才来跟向清提的分手啊? 于是姐妹几个趁着宋向清正在唱歌,几人一合计,打着上厕所的幌子往包厢外走去。 而这边,刚迈出包厢门的许慕之去会所的天台,点了根烟。 思索了片刻之后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宋向清的名字,按了下去。 包厢内音乐声太大,宋向清却并没有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拨了两次结果都显示无人接听后,许慕之掐掉了手里的烟,望着远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下楼之时遇上了同样上天台解闷的浮生会所的祝经理祝启明,两人点头而过间,许慕之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祝启明开口道:“祝经理,宋向清在哪个包厢?” 祝启明愣了愣,按道理这属于客户隐私了,该怎么处理是种学问,他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可之前许慕之带宋向清来过几次浮生,所以他们的关系,祝启明是知道的。 可如今许慕之竟问自己宋向清的包厢号?看眼前的状况,这两个人是。。。吵架了? 略微思考片刻后,祝启明报出了一串号码,许慕之道过谢后,转身离开。 祝启明看着许慕之步带急促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过知南所说的未婚夫,他不禁内心一惊:该不会是他? 许慕之刚到宋向清的包厢门口,正准备敲门,只见宋向清迎面开门走出来。 宋向清亦是一副有些惊吓的模样,待看清了眼前之人,竟有些红了眼眶。 许慕之侧首看了看除了门口站着的宋向清外空无一人包厢内,开口道:“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宋向清苦笑道:“如今你许大少怕是不方便?未婚妻在怀,又来招惹我这个小明星作甚?” “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清楚。” 宋向清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男人,心里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缠绕着,不断地缩紧。 这是自己爱过的人啊,是自己还未曾放下的人,可他。。。 许慕之看着眼前并未有任何动作也未曾拒绝的宋向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自顾自地伸手将半开的包厢门彻底打开,往里包厢内的控制台走去,伸手关上音响设备。 随着开关的关闭,包厢内啥时间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许慕之做完这一切后回首定定地看着宋向清:“我准备结婚了,和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妈的发小的女儿。” “恭喜!”宋向清仿佛灵魂出窍只剩下躯壳一般,看着自己的嘴巴一开一合道。 “刚刚常子过来跟你说了一些话,我想有些话应该我自己亲自来说比较合适。” “如果你是要来请我参加婚礼的,对不起我没空!”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她的背挺得笔直,眼圈憋得通红,一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似这样眼中的泪水就不会滑落下来一般。 许慕之的心突然一软,言语中也带低了姿态道:“不管你信不信,曾经我是一心一意地与你在一起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和你没有缘分,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曾经的感情从来没有第三个人,我们是和平分开,和别人无关。但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这厢话音刚落,宋向清的眼泪和脆弱便再也藏不住,她流着泪,凄婉的问道:“没有第三个人?我们才分开几天?你是准备告诉我,你和脑袋未婚妻是商业联姻?” “对不起,无论你信不信。还有,那天谢谢你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有些事情许慕之无法与她明说,便截断话题,准备离开。 宋向清看着即将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男人,好似感觉到了他这样子一离开,便和自己再无可能了,她仿佛想抓住什么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却也只是抓到一捧空气,强忍的泪水此刻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夺眶而出。 而在许慕之和宋向清叙话之时,另一边的包厢内,可就热闹了。 知南看着眼前几位虽然穿着素衣常服却仍然难掩俏丽的女孩子,她们从一进门开始便和常旭安打过招呼,之后看似敬酒,但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自己。 不知发生何事的知南不禁感觉有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所幸这群姐妹也知道这间包厢内的老板都是不能得罪的,所以也并未有进一步为难知南的行动,只是这打量的目光着实让知南感到费解啊。 直到离开之时,遇上和她们一起的宋向清,知南这才心下了然。 知南看着醉倒在友人怀里的宋向清,不仅有些不安地看向身旁的许慕之,见他目光坦诚,这才放下心来,低头轻轻地松了口气。 却不曾想,她的这些小动作落在了身后的李维白的眼里着实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身为未婚妻在碰上前女友这种事情上实在过于不自信了。 看着旁边的一群美女,身为欢场油子的常旭安又开始不安分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找向谣调笑。 半靠在向谣肩上的宋向清突然惊醒,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许慕之,夜晚的风有些大,吹起了他大衣的衣角,他站着离自己那样近,又那样远。。。 宋向清犹如丢失了心爱的布娃娃的小女孩,眼角含泪。 仿若身处梦中一般轻轻地抬了抬手,好似想要抓住什么,喃喃道:“许慕之,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她?我到底输在哪儿?” 她的声音不大,可在这空无一人的街头,却好似借着寒风,吹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18章 你会不会后悔 陈知南和许慕之的婚礼一切都交给了两位妈妈的筹备。 由于离许慕之爸爸过世才刚满两年,婚礼不宜大操大办,两位妈妈也不需太过劳心费神。 听说婚礼当天礼节繁琐,知南也正好乐得清闲。 而许慕之则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两人也是极少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婚礼临近的原因,近来知南十分容易胡思乱想,甚至在工作中都常常时不时地出神。 朱珍看着眼前待嫁的好友已经是今天第n次在自己眼前魂游太虚了,实在忍不住道:“思情郎的新嫁娘,这么快就不想当老板了吗?” 知南的思绪被朱珍的出声打断,她后知后觉地懊恼道:“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朱珍白眼一翻,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好友,一脸无语道:“想不通还一个人使劲儿想?你也不怕想破了自己的小脑袋瓜!” 知南的脑袋瓜顿时仿佛枝头蔫儿了的花儿,那天在浮生会所门口,宋向清最后的那句话一直在知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莫说是宋向清会有此一问,就连知南自己,常常午夜梦回间都不敢相信自己和许慕之结婚这件事是真的。。。 知南思索了片刻后,将在浮生会所遇到宋向清那日的事情对好友娓娓道来,随即一脸疑惑,缓缓地朝着好友开口道:“你说?为什么他会选择和我结婚呢?” 被陈知南这么一说,又被她这么一问,朱珍仿佛脑袋短路了一般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好友,又拿出手机悉悉索索地按了一通,快速地浏览过宋向清的资料,然后镇定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做了身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做的选择。。。但他。。。有可能。。。看中了你身上别人都未曾发现的点。。。” 眼见自己的闺蜜,都一副泼冷水的模样,知南双手扶额,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真是快要爆炸了。 朱珍不忍见好友如此,便拉开知南的手,一脸正色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除了父母,你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能让他许大少爷图的吗?无非是因为他孝顺、遵母命!” “好像。。。没有!”知南呆呆地回答道。 朱珍看着眼前为了男人就将自己弄得心不在焉的好友没好气道:“这不就成了?安心待嫁,新娘子!” 知南微微一笑,释怀道:“是哦,我的父母也没什么让他图的。” 打通思绪之后,知南整个人都能仿佛轻松了一截。 而且,纵观许慕之那天在浮生会所门口的反应,也不像是放不下宋向清的样子,只要自己真心对待他,他会看到自己的好的! 知南心里正甜蜜地畅想着以后的生活,却不知曾经她和朱珍的对话竟一语成谶,许慕之图的,正是知南的父亲陈则意的性命! 这天,许慕之来接陈知南去家中吃饭,她看着身旁的许慕之,他就这样坐在自己身旁,一伸手便可触及,可知南还是觉得虚幻得可怕。 可他开车的时候好像一向不怎么爱说话,让知南更觉得有些不真实,那天宋向清的问题,许慕之并没有回答,可现在身旁的陈知南却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许慕之,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后悔?”知南率先打破宁静道。 似是没料到身旁的知南会这么直接地开口,许慕之愣了愣,随即嘴里正色道:“不会!”心里却思绪回转:我不会后悔,但我定会让你的父亲后悔! 知南的心,也因为得到了许慕之肯定的回答而稍稍落地。 等红灯的间隙,许慕之转头看到了身旁正低头浅笑的陈知南,心里却突然一阵叹息。 只是终究,牵连到你了。。。 他突然忆起,那段父亲走后不久,母亲身体日渐衰败的时光。 那时,母亲经常出入医院,可因为才上任众裕海安的董事长,很多人事需要熟悉、调配,再加上时常在几位元老董事那里碰壁,自己常常焦头烂额。 陈知南经常陪着母亲去医院,进进出出的拿报告、拿药,不仅事事妥帖,且毫无怨言。 有一日,自己守在母亲的病床旁睡着了,被身上一阵重物压身的感觉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陈知南给自己盖了件薄毯,然后像是怕打扰睡着的自己一般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 她本就身高不高,手脚一缩着,更显娇小。 那时候的模样简直是像极了只偷吃的小老鼠,毯子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许慕之不禁失笑,那是他很久以来压抑逼跐的生活环境里一次难得的展颜,周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感觉松弛不少。 待知南回到病房之后,看到已经睡醒的许慕之,伸手递去一杯热咖啡:“刚刚下去买的,季阿姨今天的针已经滴完了,一会儿我送她回去,你喝了咖啡再去忙。”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和陪伴,母亲的精神好了很多。她还告诉我,你空闲之余经常拿着她的病例四处访医,想为她寻个不这么遭罪的医治方法。”这一刻,许慕之的感谢是由衷的。 “季阿姨对我们一家很好,她是个好人,不该这么痛苦!” 不忍心见到眼前人的一片赤诚收获不到希望,许慕之只得无奈地表示道:“只是以后不用再去找了,国内外的名医我们都访便了,只剩化疗这个方法了。” “我访的是中医。。。”知南连忙道。 许慕之却突然烦躁地出声打断:“我说不用了,我妈的病但凡有其他办法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听懂了吗?” 这些年来多少次了,一次次地带着希望而去,又带着失望而返回,许慕之的心在这种反复不断的煎熬中已经千疮百孔。 知南见他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有些吓住,她呆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慕之长叹一口气,也不欲多做解释,便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病床上传来响动,季阿姨轻轻地抬手将知南拉坐在床边。 其实早在许慕之拔高音量之时季雨田就醒了,听到儿子的话,也将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猜到了大半。 她看着眼前眼圈微红的知南耐心的解释道:“好孩子,别怪他,这些年他已经体会了无数次的希望又失望,阿姨这么说,你能懂吗?” 知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抱住了季阿姨。 看啊,有些事情,只要有嘴能言,就不会相互误会,可有的人偏偏不懂得这个道理。 有些话,也偏偏来得太迟。。。 就在第二日,许慕之以为陈知南经过了昨日的事,不会再来之际,他又在医院见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 那段时间的许慕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后来知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抹杀了那一刻的心软。 第19章 图谋 结婚那天,许慕之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对于那些打趣敬酒的宾客们,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常旭安将他抬进新房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知南虽然满心期待着这场婚礼,可看着眼前正呼呼大睡的人,却似乎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准备好,也可能是想等到自己完全走进他的心里的那一天。 知南小心翼翼地打来热水,为他洗漱干净。 软乎乎的热毛巾拂过他的面颊,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毛、羽扇般的睫毛下紧闭的双眼、深邃的人中、挺翘的嘴巴、坚毅又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酥软拂过,许慕之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美眸一睁看着眼前满脸温柔的知南,忽而一脸嫌弃地将她推开,满身酒气地自己踱步去了书房。 知南正为他擦拭着手,被突如其来的一推惊住,看着眼前醉酒的男人正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只好无可奈何地跟在他的身后,为他在黑暗里打开一盏盏灯。 待他去到书房的床上躺下,知南立即为他盖好被子,并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又倒来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的温水器上,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知南这才放心地离开。 刚刚还在沉睡中的许慕之突然睁开眼,望着知南离开的背影,直到隔壁房间的灯光熄灭,确定了她已经睡下,许慕之这才走向监控室。 看着监控显示器上闪过的一幕幕熟悉的宾客身影,许慕之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两人。 可他们似乎有意避嫌,李道正每每想去找陈则意搭话,皆被他找不同的借口退避开来。 许慕之看着这好似猫抓老鼠的两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冷笑道:“呵呵。。。 倒是知道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避嫌。” 可在许慕之看不到的地方,在那监控之外,陈则意实则是满脸愤恨地看着眼前的李道正。 “你究竟还想要怎样?我不会跟警方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对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感兴趣,我是个怕死的人,只想和妻女平淡度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许家对自己一家人一向照顾,可却因为自己一时的耳根子软,害得许董事长发生了这种意外,而始作俑者却步步紧逼,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陈则意一脸恼怒地说道! 李道正见对方一副想要划清界限的模样,心下一转道:“老弟啊,这件事是老哥我对不住你,多亏了你大人有大量,在警察那边没有多做言语,才保得我和我那侄儿一家。如今,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给我机会去弥补你啊!” 听到对方如此说,陈则意简直是一个头快要两个大,当初意识自己到犯下了滔天大错,准备去警局自首之时,李道正带着他侄儿妻女一家人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稚子无辜,不知眼前发生何事,只觉父母情绪波动过大,便嗷嗷地大哭。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到小女娃,那一刻陈则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初为人父的喜悦仿如昨日,知南的成长过程历历在目。。。 李道正见陈则意看向婴儿的面上有所缓和,便一把抱过孩子,往他的怀里塞去,痛心疾首道:“陈老弟,你看看这孩子。都是为人父母,难道你忍心让这刚出生的女娃娃因为父亲的一时之误毁了一生,从此遭人白眼吗?” 陈则意看着怀里幼小的女婴,一阵沉默。。。 想当初因自己生意场上的失意,一家人都跟着受罪。 他家的知南,曾经是那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儿,却在经历了自己造成的错误之后变得敏感、胆怯、小心翼翼。 见对方似是触动了心事一般,沉默不语地盯着怀里的婴儿,李道正又开始煽风点火道:“船沉在海里,打捞难度极大!就算打捞上来一些残骸,也无法证实什么。这次的事,只有天知地知,我们几个人知,别人是不会知晓的!许运军也是我的兄弟,他出事我怎么能不心痛,可是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生活下去的呀!咱们就当为这襁褓中的孩子积点儿德,做点儿善事!” 陈则意并没有去看眼前情真意切、眼中含泪的李道正,只是转身将还在地上跪着的夫妻俩扶起,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女娃娃递过去。 刚刚还在自己的怀里哼哼唧唧不耐烦的小娃娃,一到了父母了怀里便安分了下来,咋咋作响的樱桃小嘴舒心地一撇,似乎是在微笑,陈则意看着此情此景思考了片刻过后,似是做了重大的抉择般,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嘱咐道:“带着孩子好好地过。”说完便转身离去。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李道正三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看着陈则意缓缓离去的方向,李道正思索片刻后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地来。 倒是一旁的中年男子踹踹不安道:“李先生,我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我。。。我。。。我不会坐牢?” 李道正看向眼前自己花钱雇来的“侄儿”,推了推鼻梁上因为刚刚紧张的氛围而冒汗下滑的眼镜,阴沉地笑道:“慌什么?我是不是说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保准你没有事?” “可他刚刚。。。” “他不会乱说话,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李道正鄙夷地看着眼前一副没有见过世面模样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打断道。 尽管听到李道正笃定的话语,眼前的男人依旧还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站在他身旁的妻子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从自家男人嘴里得知,面前的这位老板,给了一大笔钱,让他们来帮忙演一场戏。可反观自家男人的模样,这件事情好像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眼前两人胆小瑟缩的模样,让李道正难以放心,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交到夫妻俩的手上,复而似乎是觉得不够,又将自己手腕上随身携带的大金链子解下来交给他们,正色道:“这些,足够你们好好生活了。赶紧回乡下,换一个地方生活,不要自找麻烦!” 夫妻俩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连忙欣喜地点头道谢,并言明绝不会出现在越市!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道正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待夫妻俩走后,他转身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平易近人的面孔,往停不远处的车内走去。。。 在得知陈则意并没有在警察的问话中透露什么消息之后,李道正便不由得再次审视起了这位心软到极致的中年男人,并再次思索该如何接着利用他。 可他似乎有意疏远自己,一连几次都在自己找机会跟他搭话之时找借口离开,就连在他女儿的婚礼上也不例外,李道正意识到自己这热脸铁冷屁股的行为之后,便也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 也罢,只要他能守口如瓶,比什么都强! 第20章 婚后 婚后的知南,依旧和好友朱珍守着她们俩的小店。 朱珍曾经打趣地问过知南,为什么不安心在家做老板娘? 知南笑着说道:“因为我已经够喜欢他了,这种喜欢不能再多了。。。” 好友见知南一副恋爱脑的模样,作势就要过来给知南的脑袋来一记爆栗,被知南笑着躲开,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好不热闹。 那些未向好友言明的话,就这样在知南心里拂过。 因为已经足够喜欢他了,如果在家做老板娘,日日望夫归,自己的生活会被他这个人逐渐填满,从而逐渐失去自我。 自己会因为他的一切小事而触动自己的心。可能是他今天晚了十分钟回来,可能是他今天回来喝酒了,可能是他今天回来脸色不好,可能是。。。他今天的香水味不对。 如果说爱人有十分,我只愿毫无保留地爱他九分,但依旧留有一分去爱自己。 知南常常想:可能许慕之他爱我只有一分,但我有九分,加起来也是十分呢! 因为有自己的小事业需要经营,知南和许慕之两人的交集只有在晚上两人下班回家之后,可许慕之的工作让他难有空闲,经常回家很晚,洗漱过后就歇息在了书房。 两人结婚一个月了,除去每周五晚上回到许宅陪季阿姨的日子,竟然一次都未单独在一起单独相处过。 周五这天,许慕之照例来店里接知南一起去许宅吃饭,刚一下车,就被路边的闪光灯晃得闭上了眼,待他睁开眼,向一旁望去,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只当是哪位拍照的路人不小心打开了闪光灯这个功能。 而街边的墙角处,一位头戴鸭舌帽,手抗相机,面上带着口罩的娱乐小记者,则重重地缓了一口气道:“幸好没被发现,看起来是位大老板,这些小明星,玩儿得倒挺花啊!” 原来,这位小记者才刚入行不久,摸不着大明星的行程门路,退而求其次地该来跟一些小明星,而且小明星的防偷拍意识较为薄弱,更容易拍到高清照片。万一遇上点儿劲爆八卦,也是一则爆炸猛料啊! 根据他最近的不懈蹲守,终于锁定了几位和待爆女星宋向清私交甚好的几位圈内友人,万一连带着挖出点儿宋向清的料,那不得乐死! 而这头,毫不知情的知南正和许慕之双双乘车去往许宅。 许宅内。 季阿姨和知南的妈妈早已等候多时,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芳香扑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知南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向正在厨房熬汤的两位妈妈,许慕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熟悉的饭菜香,一股暖流涌过胸田。这边刚换完鞋,边往饭桌旁走,边习惯性地朝着楼上喊道:“爸。。。”开饭了。。。 话音刚落,蓦地意识到父亲已经过世了两年多。。。 而这边的厨房前正在盛汤的季雨田同样一愣,眼圈一红。 许慕之看向同样一脸悲痛的母亲,只觉喉咙一紧,悲凉无限。 原来亲人的离世,不仅是一场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湿。。。 那些每个熟悉的瞬间,每个熟悉的举动,还有那些刻进骨子里的呼喊和习惯,一经喷发便使人溃不成军。。。 一顿饭母亲吃得心不在焉,许慕之自己也是味同嚼蜡。 晚餐结束之后,许慕之将知南的妈妈送回家,遇上了同样准备进门的陈爸爸。 陈爸爸看着女儿和女婿同进同出的样子,欣慰地拍了拍许慕之的肩膀道:“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早点儿回家休息!”说着便从兜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大大咧咧的陈爸爸并没有注意到许慕之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回家的路上,知南察觉到许慕之的神色不对,便主动开口缓和道:“我和朱珍的店里最近生意不错,你呢?工作还好吗?” 刚刚的厌恶情绪还未过去,听到知南开口,许慕之下意识地反讽道:“还好?什么叫还好?那些老狐狸恨不得把我的肉吃完、血喝干,算还好吗?” 知南也曾经从爸爸的嘴里得知过一些公司的琐事,也明白许慕之在父亲过世之后能稳住众裕海安的局面十分不易,在一些事情上始终伸展不开,经常被束缚住手脚,可这些话从许慕之的嘴里听到,于知南而言,则又是另一种心境了。 眼见对方一直沉默,许慕之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适才憋着的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嘴里越发的不饶人。 “要问的也是你,现在不说话的也是你,我现在真是越发地看不懂你!” 知南以为他是在家吃饭之时的那一声爸爸触动了情绪,所以才如此语言犀利,便也不欲与他计较道:“我是关心自己的丈夫,你不愿意说便不说罢。。。” “噗嗤~”许慕之闻言笑出了声,讥讽道:“丈夫?你是在提醒我,我们成婚以来,我没有尽一个丈夫该尽的义务吗?” 知南闻言,脸上一红,着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平时温文尔雅的人,今天竟然会如此这般 地说话带刺。 “我不是那个意思。。。”知南细声如蝇道。 许慕之“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两人到家之后,许慕之没有理会身后的知南,照例径直地大步一迈向书房走去。 这一晚,知南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想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触到了他的逆鳞。 第二天上班之时,知南不出意外地顶着两个黑黢黢的眼圈出现在了店里。 眼见精神萎靡已经打了n+1个哈欠的好友,朱珍再也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昨天晚上做强盗去了吗?眼圈都要塌到鼻梁了。” “哎。。。”听到好友的挖苦,知南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道:“我昨天晚上就睡了不到四小时!” 朱珍听到知南这么说立刻眼睛一亮,伸出脖子缓缓地凑到知南身边,一脸邪恶地问道:“姐妹,昨天晚上战况竟如此激烈?” 知南斜眼望向自己这个不正经的闺蜜,无可奈何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朱珍故意将眼睛睁着大大的,装作不解地问道。 “我们还没有同房。。。” “什么?”朱珍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般,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同房?” 知南吓得赶紧将音量陡然拔高八度的闺蜜按回椅子上,恨恨道:“你小声一点儿!” 朱珍被好友一拉,立刻仿佛惊魂未定般地问道:“他许慕之是不是不行啊?娶了你让你守活寡吗?” “你别这么说,可能他的心里还没有接受我……”看着眼里仿佛能冒火的闺蜜,知南不仅软和下来,仿佛底气不足一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朱珍看着眼前不争气的闺蜜,牙齿一咬,恨恨地说道:“陈知南啊陈知南!你真是恋爱脑晚期啊!!!” 知南仿佛能听到好友的后槽牙被咬的咯吱作响,当即不敢反驳。 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第21章 记者风波 刚准备走进店里做美甲的俩姐妹,猛然听到店里朱珍拔高音量的那句“你们结婚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同房!”惊得双双停住了脚步,不由得站在店门口侧边,安静地等着屋里的俩人接下来的谈话。 闻得知南和朱珍接下来的对话一句比一句劲爆之后,两人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 原来,门外偷听的这俩人是宋向清的好友,多方打听到许慕之的妻子在这儿开了这么一家美甲店,便想着来为自家闺蜜探探虚实,没想到这才第二次来,就探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两人内心不禁一喜,可面上却仍旧淡定地走向店里! 眼看有客人进店,知南和朱珍俩人终于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停止了这种幼稚的把戏,分别起身招呼客人。 因着之前在浮生会所和姐妹聚会之时有些浓妆艳抹,而此次俩人皆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又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面上带着黑色的大口罩将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全部遮住,所以知南并没有认出她们。 只见这俩人一边做着美甲,一边时不时地往知南面上瞧,细细的看过之后,确定着实和自己的好友相隔有段距离,这才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心满意足地撇撇嘴。 然后在做完指甲后,兴冲冲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好友。 刚刚拍完一支广告的的宋向清以走进保姆车就接到了姐妹的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的小姐妹兴高采烈地与自己分享今天的意外见闻。 没想到宋向清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一脸的平静,一副让人看不清喜悲的模样,连胸膛的起伏都未有变。 待到电话那头话音刚落,宋向清随即镇定地反问道:“这些又能代表什么呢?不过是夫妻不睦罢了。他们已经结婚了这是事实,我宋向清还没有下贱到要去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听得宋向清最后一句的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悦,小姐妹连忙解释道:“向清,我不是鼓励你去做第三者,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许慕之和你分开的原因,一定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难道你不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吗?” 宋向清刚要接话,谁知一旁的向谣立刻将她耳旁的手机一把抢过去,语气强势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您的声音实在太过洪亮,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我说,敢情这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许慕之了是不是?就算他的婚姻有问题,和我向清有什么相关?麻烦你以后再有这种消息,出门找报社去!” 说罢便将电话挂断,一点儿分辩的余地都不给对方,然后顺手将手机扔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包里,下巴一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朝宋向清道:“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唯恐天下不乱!” 而宋向清闻言则一脸苦笑道:“她们也是出于关心。” “出于关心?她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那烂的像馊了几天的菜叶子似的的演技?真是屎不臭她硬要挑起来臭!” 看着闺蜜眼睛瞪得活像头牛,一副哼哧哼哧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宋向清不由得失笑道:“好了,知道全世界你最关心我!”一边撒着娇,一边挽着向谣的手臂摇晃。 向谣被她这一招弄得怨气全消,语气稍缓道:“向前看向清,别回头!” 听到向谣的话,宋向清越发的觉得鼻子阵阵发酸。 当初,许慕之向自己提出分手,自己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开。 说洒脱、不在乎是假的,毕竟入行这么久,自己一向洁身自好,对待感情也是慎之又慎。 若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冒着被同行傍金主的指指点点和他在一起许久。。。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可宋向清心里明白,无论有多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分手了就是发生了,那意味着自己在他的心里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可也许是浮生会所那日,众姐妹眼里一向骄傲清冷的宋向清表现出来的令人动容的难过,让大家觉得她难以放下。 大家背着向谣商议道:“我看向谣她自己压根儿就不喜欢男人!才会这样地阻拦向清,大家可都看见了,那日在浮生门口,向清都醉成那样儿了,依旧记着许慕之!” “是啊!我认识向清这么久,从没见过她那样!” “爱得深沉呗!咱们可得帮她!” “嗯!那许慕之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可他周身一点儿富二代的顽习都没有,最近接手公司以来,更是手腕了得,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而且向清爱他,这可是最重要的!” “那你说说,怎么办?” “我们要帮助他们认识到彼此的心意!” “怎么说?” “咱们可以这样办。。。” 于是,一群热心肠的姐妹们开始了一场乌龙不断的谋划。。。 首先,带宋向清去陈知南的美甲店,制造宋向清和许慕之偶遇的机会! 当然,如果碰上了三人修罗场,那更能看清楚一些隐藏的东西,反正大家都已经探查过了,向清对上那个人的妻子,那是肯定不会输的! 有道是不想成为好导演的演员不是好演员,于是众人挽起袖子说干就干,为了朋友的幸福,开始了一场疯狂的导演。 许慕之去知南店里的时间其实很好摸清,那就是每周五晚上六点! 得到准确消息的一行人在周五这天浩浩荡荡地带着一脸迷茫的宋向清赶往知南店里。 宋向清看着身边一副气势汹汹模样的众人,不解道:“咱们这是要去打群架吗?” 为了不露出马脚,大家面面相觑地打着哈哈笑道:“这不是那边吃饭得排队吗?抓着点儿紧来这边做个美甲,免得浪费时间!” “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可不得快着点儿,不然别人做不完!” 说完推推搡搡地拉着宋向清向店门口走去。 宋向清见众人都一副心急火燎的神态,刚一停下想说“不用这么赶,我可以不做。。。” 谁知后面的姐妹一心想着往前冲,没有料到面前的宋向清突然停下,一时来不及刹住步伐,惯性地将面前的宋向清推了出去。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宋向清好巧不巧地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正好是刚准备进店的许慕之!!! 众人见此场景,皆是睁大双眼、双手捂嘴,一副惊喜的模样! 这可真是天公作美啊! 而早已守候在一旁多时的狗仔,见此场景,激动得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后。 只见宋向清头上的鸭舌帽因着惯力向后飞去,脸上的口罩因为擦过许慕之的胸膛,也被扯到了下巴,一时之间宋向清的面容完全暴露。 “真是天助我也!这可是上好的机会啊!哈哈哈!”见此情景的狗仔赶紧按下快门,“咔咔”就是一顿拍。 这可是宋向清啊!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自己蹲到了! 这下自己这一年的kpi都达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位扛着长枪短炮,笑得一脸猖狂的男士。。。 第22章 八卦乱飞 宋向清只觉一阵熟悉的香味飘入鼻尖,可是被磕到的下巴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泪水涟涟,无法细想。 待刚一站稳,将面上的口罩戴好,正想说声抱歉之时,许慕之的脸庞便那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让众人倍感戏剧,竟一时全体失言,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许慕之扫视过她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后,转而朝面前的宋向清关心道:“没事?” “没事,不好意思!请自便!”宋向清说着便拉着一众姐妹,往店内走去。 谁知她前脚刚一进店门,许慕之后脚就跟了进来。 宋向清却以为他是想询问自己的伤势,便不耐烦道:“我说了,我没事!你不用。。。” “你来了?我试过了这躺椅安全性很高,你帮我抬到车上去!”正在低头拆卸为季阿姨买的座椅的知南,并没有瞧见宋向清的脸,只是低头朝着进门的许慕之嘱咐道。 听到对方和许慕之说话的语气,宋向清便迅速地猜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又复而联想到刚刚还在自作多情的自己,宋向清只觉得背脊一僵,一阵屈辱感划过心头,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而马路对面的狗仔,则仿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帧画面一般的“咔咔”一顿拍。 宋向清泫然欲泣的模样,赫然印在了胶片上。 眼见陈知南看着宋向清一脸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而宋向清正拉着一旁哑口无言的闺蜜离开。 许慕之看着宋向清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这边收获颇丰的狗仔则满意地看向相机里的一帧帧画面,仿佛已经想好了明天的头版和自己风光无限的日子一般,仰天长笑! 而另一边跟随宋向清一同离去的几位姐妹,此刻看着一言不发的宋向清,也仿佛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都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一行人行至保姆车前,宋向清突然回头,听不出是喜是悲声音平淡的对她们说道:“以后我的事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话音刚落,宋向清便头也不回地坐上车,扬长而去,留下几位好心办坏事的好友自责得面面相觑。 可是令她们没有料到的是,一件更加爆炸的事情即将发生。。。 拍到关于宋向清一手八卦资料的那位小狗仔回到家中之后,连夜剪辑做图,硬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争取到了这则爆炸新闻的头版! 爆:新晋美神宋向清光天化日与男友私会! 下方的配图为宋向清扑入许慕之的怀里。 由于拍照角度问题,口罩脱落、帽子飞扬开来的宋向清一张小脸一览无遗,而许慕之则是背对着镜头,叫人看不清正脸,可观他身形修长挺拔,便让人感叹想必那张脸蛋儿定然不会让人感到失望! 由于照片中的帅哥靓女过于养眼,于是看图说话一时流传在各大网络p图大神的社交网络上! 离新闻刊登不过半小时,却已经位居热搜高位。 宋向清在圈子里可是以美貌闻名,男粉的数量那是相当的庞大,看到狗仔爆出自家女神的恋爱新闻,一时之间都炸开了锅,可苦于不知事件的全貌,只有在网上可以得到一些片面消息,于是网络搜索霎时间炸开了锅。 而此刻正休息在家的宋向清电话几乎被打爆,经纪人、公司老板、向谣还有一些有工作往来的合作伙伴们都在试图打电话询问清楚情况。 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的宋向清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手机的屏幕上所有人的来电几乎都闪过一、二遍之后就熄灭掉,唯有经纪人字样的来电显示一直闪烁个不停。 发生了这种事情,光一味的逃避是无法解决的。哪怕再不好解释,为了自己以后还得在这个圈子里混,都得处理妥当了! 略加思索之后的宋向清抿了抿嘴,拿过一旁的手机按下接通按钮。 只听电话那头的经纪人仿佛一时没反应过来通话已被接通,还在那头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件事情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于是经纪人略带讨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板您放心,向清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这肯定是意外,您放心我在处理,小女孩儿心理承受能力差,您再给点儿时间!您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项目!” 听到这里,宋向清的心内感到一顿自责,待到电话那头话音刚刚落下,便急忙开口道:“薇姐!对不起!” 而电话另一头,被喊作薇姐的经纪人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地吸了口气,开始了她“啪啪”一顿狂风骤雨般的输出:“宋向清!你吓死我了,这么久不接电话,我以为你想不开了!欸?既然没事儿你干嘛不接电话?你不想在这行混,老娘可还得吃这碗饭呢,这一上午我的电话都快被都打爆了!到底什么事儿,你赶紧给我说说!” 电话这头的宋向清仿佛被薇姐这一长串话头逗乐,轻笑道:“照片上的事情是意外,我在走路没看着路,撞到他身上了,那个男人是许慕之。” “什么?许慕之?”薇姐拍拍脑门,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 怎么是这尊大神呐! 偏偏是宋向清的前男友,偏偏他现在还是已婚! 那这件事儿,可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唉!可谁叫自己吃着经纪人这碗饭呢。在略加权衡之后,薇姐朝着电话那头的宋向清缓缓开口道:“那许慕之那边对这件事儿怎么说?” “不知道,没联系。”宋向清的回答非常简短而干脆。 薇姐了解她的为人,知道她有她的骄傲,便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在家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先交给自己去处理。 至于对此事件后半段的女主人公之一的陈知南则是在好友朱珍的分享下才看到的这张照片。 一开始,朱珍只觉得照片上的地址有些眼熟,虽然店面的招牌被路边树枝挡住,可这家店子的一草一木皆是闺蜜俩一手一脚的收拾的,没一会儿她便确定了这是自家店门口! 这件事情发生的那天朱珍虽然不在场,可由于和许慕之来店里之时,自己和他也打过几次照面,于是在认出了许慕之之后,立刻将这则新闻拿到了一旁的知南面前。 知南那天只在店内收拾,并不知晓店外发生了什么,在看到照片之后一阵沉默,只觉得胸口有些窒息。。。 一旁的朱珍看到好友脸色不对,立刻心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天你不是在店里吗?他们竟然当着你的面?” “不是,他们那天后来都进店里来了,我看他们之间的样子不像是有事情。”知南联想到那天许慕之的模样,又听到好友的反问,连忙心急道。 眼见面前的好友这样一副包子模样,朱珍恨恨地伸出食指往知南的脑门戳去:“你就是个傻的!” 第23章 焦头烂额 而许慕之这边则相对平静了很多,他自己对这件事情尚且一无所知。可因为被狗仔拍到的照片中他并没有露脸,所以也免去了很多的烦扰。 可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对于他的损友常旭安来说,那可是混娱乐圈儿的人物,这等劲爆八卦,他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在常旭安翻看着热搜上的照片之时,里面那位男主角熟悉的背影刚一映入眼帘,他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那位所谓的男主角是许慕之! 他怀着无比震惊的心情将照片发给了许慕之,刚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这样做的效率太低,于是紧接着赶紧给许慕之去了一通电话! 而这头的许慕之则将手机调至了静音模式。他此刻正在会议桌上,为了并购一家新媒体公司而削减地产项目的预算开支而与几位顽固的股东展开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 一场守旧派与创新派之间的较量就这样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烦躁地拿起手边的水杯,一一扫视过眼前这几位持反对意见的老家伙,最后目光落在一旁巍然不动的李道正身上。 呵~他倒是真沉得住气! 新媒体现在本就是趋势,再有不到一年绝对是风口行业,假如不趁着这个时候进场,日后怕是得付出几倍的人力和财力! 可眼前这些早已深耕在地产行业多年的老狐狸,怕是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利益往来都捆绑在里面。 别的不说,地产行业只要不是坐办公室对文化的要求可不高,单是他们往项目里塞进来的那些七弯八拐的亲戚怕是都不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当然不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松口。 而许慕之一介晚辈,自然不好太过拂了这些老一辈的面子,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在散会之后,许慕之刚一打开手机便看到了好友常旭安发来的消息。 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给宋向清去了个电话。 “我看到照片了,如果需要出面解释的,我随时配合!”毕竟这件事儿也是和自己有关,许慕之做不到冷眼旁观。 倒是电话那头的宋向清坦荡道:“暂时不需要,如果你有妇之夫的身份出来解释,场面会更糟!” “行,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联系我!”眼见对方谈到,许慕之也不拿着端着。 电话挂断之后,宋向清往沙发上面一躺。 闭上的双眼微微颤动,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语带委屈的宋向清喃喃道:“许慕之,你总是这样,做一切事情都顺着自己的心来,从不管别人的心情!” 说罢双手捂脸,憋闷已久的眼泪在这瞬间爆发,她呜呜道:“你这样,叫我怎么才能忘了你!” 许慕之对宋向清说完这番话之后,似是觉得不够,立刻给常旭安去了一个电话。 “那天只是一个意外。管好你手底下的人,把正面节奏带起来,别火上浇油!” 而电话那头的常旭安依然不改油嘴滑舌的本性道:“那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知道了,兄弟办事儿你放一百个心!” “嗯,哥们儿欠你一顿饭!”许慕之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而那头的常旭安赶紧慌张的忙道:“欸?之前和你商量的事儿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可不想求我爸给我注资,那样他只会以为我不学无术只想借此泡妞儿!” 电话的那头一阵简短的沉默过后,许慕之的声音缓缓传来:“你先着手整合资源,首笔资金,我私人给你注资!” 常旭安一听来了劲头,激动得一个弹跳站起来道:“好咧!老板,得令!”说完便乐颠儿地吹起了口哨儿,转而聚精会神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对于他这种在娱乐圈混的主来说,没点儿人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很快就按许慕之的嘱托,找了几个朋友,对网上关于此次宋向清的八卦舆论做了另一番引导。 按照许慕之的话来说,就是这俩男人更像是不小心撞到一起的! 再加上一些大神的煽动,将照片里的两人的肢体语言一番研究。 吃瓜群众嘛,都是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人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于是在和宋向清的部分铁粉的配合下,原本爆料恋情一边倒的舆论,顷刻间就变成了两极化,现在在网上正呈两股趋势热议当中,倒也为宋向清带了一波一骑绝尘的讨论量。 而经纪人薇姐也正一边着手联系一些大粉处理网上的流言,一边联系爆料的狗仔。 对于宋向清此时的情况来说,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好了,是一个很好的飞升跳板,可是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她的职业生涯有可能会停滞在原地,很难向前了。 所以这次的公关处理异常重要,薇姐向公司争取到了大量的资源倾斜,准备好好地去迎接这场战役! 嘟嘟嘟~ 那位爆料狗仔的电话接通后,薇姐非常诚心地向对方报了一个价格,原本照着市场价对方可以商量着多加点儿也是问题不大的。 可谁知,对方竟狮子大开口一般地直接给薇姐报了个天价。 薇姐猝不及防地听到之后,几乎快要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不解的问道:“先生,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儿,莫说是那种超一线明星,哪怕是顶流的料在业内也不会要这个价?大家都是出来做事儿的,相互理解一下,您好歹给我们口饭吃。这样!以后咱们公司有什么首发,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这边合作,你看怎么样?” 谁知电话那头的人却冷不丁地轻笑一声,不屑地开口道:“姐,明星是不止这个价钱,可富豪值啊!照片上的男人你仔细看看,那可是越市首富,众裕海安的现任话事人!我要是开价少了,这不是侮辱人家吗?” “可那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们怎么好意思开口朝一个路人要钱呢?大家以后都是要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有道是做人留一线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薇姐恨得牙痒痒道。 眼见对方软硬皆施,可这名狗仔仍然不依不饶道:“姐,不怕告诉你,这单做完我就准备辞职不干了,狗仔这活儿,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儿!就这价格,谈得来咱就谈,谈不来你知道的,后面的照片更精彩!” 眼见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了这么些年,竟然被一个愣头青治住了,薇姐气得把手机扔掉的冲动都有,可没等自己将手机扔出去泄愤,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真是硬拳打在了棉花上,好坦白、好手段的愣头青! 薇姐心里清楚,对方报的这个价格公司这边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为今之计怕是也只有找许慕之出面了! 宋向清的脾性身为经纪人的薇姐多多少少也了解,可现在不是由她任性的时候了! 第24章 爸爸的关心 网上八卦满天飞,现实里那些喜欢看宋向清的电视剧的人们和朋友相见之时,也免不得会八卦几句。 可这种事情,亲近的人还好讲,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那就成了另一把扎向身体的刀。 比如,许慕之已经被母亲逼问了好几次,究竟和宋向清还有没有联系,有没有做对不起知南的事情! 在许慕之的再三保证之下,才肯放过对他的拷问! 再比如,早就想独揽大权却苦于一直寻不到机会的李道正。 在看到这则八卦照片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许慕之,一则阴毒的计策,由心底而生! 于是,在陈则意第n次回避自己的时候,他赶忙拦住了对方,将这张照片举到他的面前,生怕对方拂袖而去一般,急忙道:“看看你的女婿,想想你的女儿!” 果不其然,在听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刹那,陈则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面前的照片后,盯着眼前拦住自己的人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弟啊,你好好看看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的好女婿又是谁?” 待陈则意接过对方的手机,不由得细细端详了起来! 自己尚不知晓事情的全貌,更不好在外人的面前妄下定论,于是只得神色不改地对李道正说道:“我们自己家里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这不一发现慕之这事儿,我第一个就来通知你!好好好,就当做我多管闲事了,可哪怕是为了你的女儿,这事儿也不能含糊啊!这才刚新婚燕尔之时,就和女明星闹这么一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了得啊!”李道正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 谁知陈则意对自己的关心视若无睹,反而一脸不悦地说道:“我家知南就不劳烦您操这个心了,我相信她对这件事有自己的判断!这件事儿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我相信孩子们的心里都是有数的!至于我自己嘛,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管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孩子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听风就是雨,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么?你说呢?” 李道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转身离开的陈则意,看似没什么变化,刚才的表情也毫无破绽,可若是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离开的步伐都与平时有着一丝不同,比之从前,更添了些许沉重。 虽然是非常细微的变化,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眼里,却满是破绽。 而刚好李道正,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李道正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下班之后回到家中的陈则意,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选择给自己的女儿去了一通电话,让她和慕之一起回来吃个饭。 不出意外地,许慕之由于工作繁忙,并没有空陪知南回家去吃这顿饭。 于是知南只好又给陈爸爸回话告知自己一个人将独自享受这顿美餐的消息。 知南原以为父母在得知许慕之不陪自己一起回去会失望,可电话中得知这个消息的父亲却显得恰合心意一般,急忙地催促知南早些回家。 转瞬便到了饭点之时。 陈则意透过自家厨房的窗口看到自己的女儿孑然一身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拉得老长,显得落寞又心酸,他的心也不由得隐隐作痛起来。 女儿长大了,也开始有心事了。 其实知南在接到爸爸电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从他吞吞吐吐的语调中,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又从他得知自己一个人回来之时急切的催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是关于这件事,许慕之自己这个当事人都尚且坦坦荡荡,自己又有何好怀疑呢?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父母的关心,知南还是内心忐忑,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有些话哪怕亲如父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也是要说一半瞒一半才好。 比如许慕之和宋向清之间的关系,知南暂时不准备和爸爸妈妈说明,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让他们知道的话,知南担心爸爸妈妈会乱想。 于是从上饭桌开始,知南就一直在埋头苦干。 毕竟这一桌,可都是自己从小到大最爱吃的菜了! 母亲宠溺着为知南擦去嘴角的饭粒,看着知南大朵快怡的神情,显得尤为自豪。 倒是父亲,愣是全程都找不到话头来开启他的疑问,可把他急得食不知味! 于是在知南终于吃饱喝足,准备放下筷子之际,他才终于逮到了机会一般,连忙急切地开口道:“知南啊,慕之他最近的工作很忙吗?” 知南缓缓地咽掉嘴里的最后一口饭菜,看着爸爸碗里的饭几乎没动,这才知晓若不是看自己吃得香,以他担忧的心情,恐怕在进门那一刻就已经开口了。 不忍心让父母担心的知南,赶紧正色道:“是啊,许叔叔走了,他得自己一个人撑着偌大一个公司,所以忙了一点!” “男人以事业为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陈妈妈在一旁帮腔道。 见状的知南与妈妈相视一笑。 而陈爸爸却恍若未闻一般,继续问道:“结婚这么久,还没问过你,慕之他对你好吗?” “爸爸,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网上那张照片的事情,对不对?”见父亲一直在顾左右而言其他,知南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自己和盘托出! “照片?什么照片?”母亲见状,则一脸迷茫地问道父女俩人。 知南简洁明了地为母亲解完惑后,便认真地回答了父亲的问题,“那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爸爸,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想想,那可是在我的店门口,我就在里面呢,外面的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您还不知道么?” 林枫看着眼前温柔又坚定的女儿,一脸得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转而又看向一旁疑神疑鬼,长嘘一口气的丈夫,气得直摇头,伸手就是一拳招呼上去道:“你净会给女儿添乱!” 妈妈这一拳根本就是用的虚力,可爸爸依然配合着一边捂住手臂装作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一边给母女俩赔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一会儿厨房留给我收拾,你们娘俩只管看电视!一会儿还有水果服务!” 陈爸爸看着相视而笑的母女俩,只觉得岁月静好,只要妻女平安快乐,其他别无所求! 可是,现在的陈爸爸还不明白,其实早在他答应帮助李道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不由自主地被推着走了!哪怕他自己无欲无求,李道正也不允许! 人性就是如此贪婪,在知晓你的弱点之后,就会不停地利用它,直至将你榨干到没有一丝价值! 第25章 风雨欲来 而这则八卦的最后处理方式,还是宋向清的经纪人薇姐在和许慕之取得联系之后才定下来。 其实这件事儿处理起来,说难也不难,既有息事宁人的处理办法呢,也有清者自清的处理办法。 息事宁人嘛,无非就是破些财,买了狗仔手里的照片,可奈何狗仔的口开得太大。 清者自清嘛,那得需要照片上的当事人配合露个脸,召开记者会。 原本薇姐想试探性地询问许慕之这边能否提供一些帮助,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一个知名的已婚企业家,总有些身边熟悉的人,能一眼就凭着这个背影将他认出,到时他自己也是惹麻烦上身不是? 可许慕之却出乎意料地配合,并表示可以在记者会上露面! 这可让薇姐乐开了花,因为花钱的话无异于是主动承认了俩人真的有问题,不仅不利于宋向清在圈子里后续发展的口碑,而且会因为这次坏了规矩,而遭到不少同行的记恨。 于是,两方合计之下,就将记者会定在了后日的中午。 得知消息的狗仔此刻正一脸阴狠地看着记者会通知,心想:行啊,既然你们断我的财路,那就别怪我不给活路! 于是在网友们刚刚消停下来,安心地等待记者会的发布之时,新一波的爆料照片又一次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了! 这回可是像极了干柴中未熄透的烈火,又加了一波猛料,立马在网上再次引起了沸腾! 只见网上爆料出来的照片之多,几乎可以连成了一则连续剧,从许慕之和宋向清俩人相撞之时旁边众位小姐妹的反应,到来到店内许慕之、宋向清和陈知南三人的高清正脸,以及最后许慕之和知南离开,各样式儿的机位,拍的一清二楚! 网友们此时的语调,也仿佛有人带节奏一般,空前的一致! 网友a:这不是众裕海安的许总和许太太么? 网友b:不是?宋向清公然勾引有妇之夫? 网友c:看旁边的小姐妹一脸惊呼的表情就知道,和宋向清一样都不是好鸟! 网友d:长得这么美竟然去做小三?丢我们女人的脸! 网友e:长得美有什么用,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吃她狐媚子这套,人家最后不是和老婆开心地回家去了么? 网友f:有钱人果然看不上这等货色! 距离各路网友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情绪,这才仅仅过了一天时间。 不过睡了一觉起来,网络上对宋向清的指责声就已经一浪高过一浪,记者们也将她的住所和公司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经纪人薇姐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接到了无数个追责的广告方,声称如果这次的事件影响了他们产品的口碑,那么他们一定会发声明解约! 随着此时的事态发展,已经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没想到这狗仔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地狮子大张口,为今说什么也晚了,这场舆论该怎么平息,又得好一顿商量了! 薇姐在这边正满头官司,那边的老板也派人来问了:已经放出消息的记者会要不要延期? 此时,距离之前商量好的记者会仅仅剩下一天时间,到时候,定会有很多记者借着今天新出的照片事件大做文章。 虽然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但是无论如何,明日的记者会一定要如期举行。 如果延期,网友们的猜测只会会更加地甚嚣尘上。 到那个时候,光是网友们的口诛笔伐恐怕会逼得宋向清直接退圈! 更不用说,若是公然勾引有妇之夫这一点都无法澄清的话,恐怕就算在这个圈子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导演敢用宋向清了,毕竟那些导演太太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等等!太太! 薇姐的脑袋仿佛一瞬间清晰明朗了起来,她转头告诉老板派来的人道:“记者会如期举行!” “可。。。老板说。。。”薇姐干练的气质将他震得讲话都开始磕巴了起来,可这时他还不忘传达老板的意思。 看着对方一句话还没开始就讲得磕磕巴巴,薇姐这边早已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和老板照实回复就行,出了什么事我担着!”说着就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则又开始忙活起来。 只见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叉着腰,半靠在窗户前,嘴巴抿得几乎快成了一条线,似是在思考该如何言语。 宋向清此刻是不宜露面的,很多事情都是薇姐和许慕之直接单线联系,所以对拨通对方的电话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可这次,毕竟是。。。 罢了!无论如何,好说还是不好说都得说,这通电话是必须要打的! “嘟嘟嘟~” 电话接通之后,薇姐简单地同许慕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许慕之听完,似乎有些愣住,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容他点儿时间想想。 薇姐一看,有戏啊! 对于薇姐的话,许慕之其实心里并不抗拒,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方式。 可陈知南那边是否愿意配合,许慕之就拿不准了,毕竟还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大度到会为了丈夫的前女友而出面承受来自大众的指指点点! 这天许慕之特意在下班之后就推了应酬,准备早点回家。 谁知,家中却空无一人。 许慕之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什么行为,不由得失笑摇头,许慕之啊许慕之,你想求人家办事儿于是早点回家,可没成想人家根本不在家。 这下白表现了!呵呵~ 于是他径直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将衣物一件件除净,准备去浴室冲个凉。 可他刚打开浴室的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只见陈知南正在里面顶着满是泡沫的头发,闭着圆圆的杏眼正在洗澡。。。 许慕之尴尬地退出来,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幸好,刚才里面的雾气很大,自己被雾气迷了眼,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只看到了一颗闭着眼睛满是泡沫的大头,还有她修长的脖颈,还有。。。平滑的肩膀。。。还有。。。雪白的皮肤。。。还有。。。 许慕之不知神游了多久,里面的知南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刚一出浴室的门,便看见许慕之。。。浑身赤裸地靠在浴室门旁,惊得她花容失色地叫了起来! “啊啊啊~” 许慕之见状则赶紧冲过去用手将她的嘴巴捂住! “别叫!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暴露狂!” 知南吓得赶紧后退一步,刚刚还被惊吓住睁得圆圆的杏眼立刻闭上道:“你这样子难道不是吗?” “这是我的房间!我准备洗澡有什么不对?”许慕之看着眼前这个脑袋短路的女人,无奈道。 听到对方的话,知南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房间浴室的花洒好像坏了,所以我就。。。” “嗯,一会儿我让人去看看,我的衣服穿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许慕之双手交叉,饶有兴致地看着知南道。 第26章 因祸得甜 逮到机会落荒而逃的知南羞得一路上竟好几次左脚踩到了右脚,一张俏脸红得仿佛天边的晚霞。 谁能想象这是新婚的俩夫妻第一次意义上的赤诚相见呢。。。 许慕之在知南离开之后,去冲了个澡,换上了睡衣。 阿姨早已在楼下将饭菜早已备好,知南和许慕之又在楼梯口双双遇见。 想起刚才的事,俩人都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在饭桌上这种尴尬的气氛也没消除。。。 还是许慕之想到了正事,这才开口道:“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你知道什么事?”许慕之震惊道。 “是宋向清的事?”其实知南在看到网上的流言之时,就已经偷偷地装作路人为宋向清说过话,可惜被淹没在了网友们的口诛笔伐之下。 许慕之震惊于知南的坦率,于是也不在藏着掖着,将经纪人薇姐的打算告诉知南:“她的经纪人联系到我,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席明天的记者会澄清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 “嗯,应该这样的!”知南一脸坦然地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法?”许慕之试探性地问道。 可知南听到他这样子问,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应该要有什么想法?大家都是女孩子,这种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会很难受的!况且那天。。。你真的让别人很没有面子!” 看着眼前的知南一副俏皮的模样,许慕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真地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妻子”。 不由得玩心大发,将脸凑近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将别人拉住,好好地哄一哄!然后再。。。” 信以为真的知南,竟皱起了眉头,连忙打断道:“不许!” 看着对方玩味的笑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知南低下头,咬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可真坏!” 许慕之见她连耳朵都气得红了,活脱脱一副受了气的小包子模样,以为她要憋什么大招呢! 谁知道憋了这么半天,就蹦出来这仨字儿,一时之间再也忍不住,嘴角大咧,笑得向后仰去! 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终于没有了隔阂,短暂地见识到了彼此的另外一面! 第二天的发布会上,待主持人一番介绍之后,由宋向清先出面说明了照片中当天的情况。 尔后,许慕之和陈知南俩人好似寻常的恩爱夫妻一般挽手上台,知南第一次对上记者手上的长枪短炮,每个人手里的闪光灯都在一顿乱拍当中晃得她眼睛生疼,险些站不住向后倒去,幸好身旁的许慕之伸出手拦腰将她扶住,这才避免了她的尴尬。 整个发布会,知南都感觉被他圈着的腰上在发着烫,丝丝甜蜜涌过心头。 这次的记者会很成功。 毕竟陈知南的出现,就已经是对谣言最有力的还击了! 宋向清默默地看着他们俩人的互动,哪怕心头在滴血,可却依然全程都在得体地微笑着。 知南的父母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反而很淡定。 尤其看着电视里记者会上的女儿和女婿俩人夫妻同心的模样,陈爸爸和陈妈妈更觉得内心欣慰无比。 没有什么比孩子们好,更让家长放心的了! 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这些日子以来,分明没有做什么,却因此收到波及,在家消沉了良久的宋向清,此刻在面对记者们依旧尖酸的提问之时,仍然免不了要笑脸相迎。 记者a:宋小姐,此次的流言四起,是否会让您在以后的生活中更加谨言慎行呢? 记者b:此次因您公众人物的身份而影响到了许先生和许太太,您是否会因此感到愧疚? 记者c:宋小姐,您先前是否与许先生、许太太相熟? 陈知南看着一旁孤立无援地被这些尖锐问题包围着的宋向清,她在完美妆容的包装下穿着单薄的裙子得体地微笑着,就连发丝都是那么地一丝不苟。 她被一堆令人难以直视的聚光灯围在中间,看起来窒息而逼疵。 知南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佩服眼前这个虽然有些可怜但却内心强大的女人。 可陈知南不知道,在聚光灯下再完美的人,都有内心阴暗的一面。 就比如,刚才的宋向清看着一旁接受采访的许慕之夫妻二人,他们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与歌颂,与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之间,宋向清感觉自己的内心在疯狂地扭曲,一股浓烈的不甘,自心底油然而生。 在聚光灯前她的面上虽然仍旧平静如水,可双手却偷偷地纂紧了裙角。 虽然室内开着暖气,天气并不是很冷,可毕竟是初冬的天气,宋向清身上单薄的衣裙,设计它的人为了显现出它的质感,用真丝料子织就,轻柔又冰凉,仿佛一直凉到了宋向清的心里。。。 她听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正疯狂地呐喊着。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默默地忍受着?凭什么眼看他人高楼起? 自己分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在这场流言的风暴中独自承受这苦难的一切。 而眼前给自己带来这一切苦难的夫妻俩,此刻却踩着体无完肤的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享受着人们的称赞! 多么讽刺呵! 这样一个乌龙事件,就这样在记者们歌颂许总和妻子之间的浓情蜜意中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结束这一切之后,宋向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她什么都不去想去想,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 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她没有心情去理会,放任其在一旁闪烁。 那群“好心办坏事”的小姐妹,也已经给自己道过无数次歉,皆被向谣骂了回去。 不合时宜的好心,只会适得其反! 有时想来也挺讽刺的,她们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而自己还得端着面子,靠向谣帮自己解气,当真憋屈! 没过一会儿,刚刚陷入浅眠的宋向清就被自己小助理进门时轻轻的抽泣声吵醒。 她的小助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周围人都喊他小荷叶,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大学还没上完就出来工作了。 虽然小荷叶年纪轻,但胜在为人吃苦肯干,因此大家都很照顾这个小妹妹。 她是宋向清还没红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助理,所以宋向清很了解她的性子,像今天这种情况这些年极少发生,除非是实在忍不住,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委屈。 “小荷叶,你怎么了?”宋向清忍不住开口关心道。 小荷叶以为宋向清在房间内休息,就一时没藏住眼泪,眼见对方眼里的关切,只好躲躲闪闪地道:“向清姐,我没事,只是眼睛不小心进了东西!” “胡说,你进门的神情我都看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姐说说,看有什么事姐能帮上忙!” 宋向清开解的话语一出,小荷叶顿时感觉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落,抽噎道:“今天的服装赞助商太欺负人了!他们。。。他们硬说还回去的衣服皱了,把我一顿数落!” 宋向清顿时心下一片明了。。。 呵,还真是拜高踩低的世道。 这一晚,宋向清在自己的房内独自一人枯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仍旧照常去到工作现场,敬业地完成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可是没有人知道,如今她的心境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第27章 缓和 回家的路上,知南突然转过头,对一旁的许慕之说道:“宋小姐,很不容易!” “不然你当人人都能做明星?”听见对方如此感慨,许慕之不由得点破道。 可知南却似乎放错了重点,仍然恨恨道:“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那些记者的话未免也太刻薄了些。。。” “这也是他们作为记者的工作之一!” 知南看着眼前答得果断又冷静的男人,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真的爱过宋向清吗? 而许慕之此刻的想法,确是一时竟不知是应该感叹知南的天真,还是应该感叹她的无知。 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许慕之突然玩心一起,装作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提起道:“你房间浴室的花洒已经修好了。” 对方突然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让知南还在发散的思维一时还未跳脱回来,闻声回头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一愣,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面上又是一脸滚烫… 一旁幼稚的男人竟好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看似巍然不动,然而一侧勾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 司机程叔透过后视镜,观察到了这一幕,露出了老父般慈祥的笑容,他仿佛又看到了孩童时期的那个小小的却总爱扮作老成男孩儿。 许慕之接到常旭安的电话之时,本以为他是想和自己言明公司的进展,谁知他张口竟是来邀功的。 只听电话一接通,他便笑得贱兮兮地开口道:“许慕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我刚刚可是帮了你件大忙!”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不客气!”许慕之难得心情不错地与他调笑道。 可对方却也是嘴上不留情的主,眼见贫嘴上讨不到便宜,便话音一转道:“我可是打着你的名号办的事儿,你就一点儿不好奇?” 谁知许慕之并不接招,只出言讥讽道:“有正事儿就赶紧说!就你这办事效率,我都有点儿后悔和你合作了!” “别啊,我这不是也拿不准你的心意吗?我就是看不惯别人一副趾高气昂道样子!一上头,就把这事儿办了!”常旭安显得有几分心虚。 “说事儿!”许慕之皱着眉头提醒道。 “事情是这样的!宋向清的服装赞助商也是我们公司谈的合作商之一,我今天本来是过去他们那边敲合同的事儿,谁知道正好碰上他们的人为难宋向清的小助理。人一小姑娘多不容易啊,就是去还个衣服,这群人都不依不饶地说衣服被弄皱了,他们那些做时尚的女人那碎嘴啊,你是没见识到!哐哐两句就把人说哭了,言语之刻薄,我一大老爷们儿都看不下去了!” “然后您老人家就英雄救美了?” “嘿嘿…”常旭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衣服弄皱了熨一熨嘛,又不是弄破了。然后有个场务过来跟我打听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哪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就搬出你了!” “你这路见不平留兄弟名的侠义事做得好啊!”许慕之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常旭安心想:主要还不是你这为了宋向清,都携老婆到现场吆喝了,多少还是有点儿旧日情分在! 这事儿,看来怎么解都解不开啊,还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的确,面对流言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无视他。清者自清,只有做好每一个当下才能让流言不攻自破! 这场记者会的召开,落在一百个人的眼里便有了一百种的想法。 有人唾骂乱拍的记者。 有人猜测这其中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人继续八卦。 可也有人,愤而反击! 原本许慕之在记者会后给宋向清的经纪人薇姐去了个电话,提醒她狗仔那边的安抚问题。 可后续重新拟定的一系列商务合约,让薇姐将这件事抛诸了脑后,于是眼见图财不得,两手空空的记者内心更加地愤恨不已! 本来他只是一心求财,可这次薇姐她们做得实在是太绝了。 正所谓砸人饭碗,如灭人满门!原本早就厌倦了这种靠挖人隐私过活的职业,想着借此机会敲一笔就转行的狗仔,这下什么都没落下,决心和几人死杠到底了! 薇姐她们后来没有想到,被她们一时忽略的这样一个小人物,会在日后给予她们多么沉重的一击。 就像日常生活中被我们忽略掉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其实都是日后促成大事发生的导火索。 蝴蝶效应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扇动了翅膀… 而此次事件唯一的得益者只有许慕之了。 原本对于新媒体方面的资源倾斜一直过不了董事会提案。 经此一事发生之后,许慕之在会上多次强调并展示了媒体相关方面应该引起的重视,他以亲身经历强调道:掌控舆论的重要性! 掌握舆论的方向,不仅是掌握话语权,更是掌握主动权! 想要不落人后,必不能被人捂住嘴,捂住发声的机会! 许慕之毕竟已经在商海沉浮了几年,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来,有几位的话头,确实已经有所松动! 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涉及到公司的掌舵者,公司从上到下,几乎人人都有在关注,也让他们见识到了媒体的庞大力量! 于是,许慕之的提案也顺利地通过了。 原本还想着要再从中作梗的李道正,此刻也有了别样的打算! 与其一直打压许慕之的决定,不如顺着他的意,让他放手去做! 至于做得如何嘛,那也是二话了! 可一旦做得不好,影响到了这里在座大家的利益,那么相信到那时候,自己的盟友会多很多,做起事来更会方便许多! 原本这段时间以来,许慕之和知南的关系有所缓和。 一方面,许慕之一直都有在派人盯着李道正那边的动作! 在这件事情刚刚发生之时,他找过陈则意一次之后,两人便再没了交集。 大概是由于他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许慕之腾出来的精力,最近也都尽数放在了公司上,虽然与知南的关系有所缓和。 却也是建立在陈则意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基础上。 而一旦陈则意再次生出别的心思,自己有陈知南这个人质在手,不愁没有办法让他痛苦! 一切尽在掌握的许慕之,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第28章 狗仔风波 宋向清最近的处境并不太好。 虽然有许慕之和知南的帮助,在记者会上已经将之前的八卦澄清。 可却有着不少的对家为了争夺资源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自己顶下去。 于是在各种片场、化妆间,她也听了不少的冷嘲热讽! 可多年的娱乐生涯,让她早已看淡了这些,她依然每天都对每一位合作人员笑脸相迎着。 众人见她一副谦卑的模样,倒不好做得太过,于是对她的态度也不再那么难堪。 除却一些影视方面的资源,确实有些下滑外,其他的各合作品牌那边皆已经处理到位! 正所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宋向清心里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 看来光靠一场记者会,不足以将自己的形象洗白回到从前。 于是,她开始着手下一步安排。 薇姐在听了宋向清的话之后,有些震惊于她的变化,毕竟这么多年,她甚少理会这些旁的,而这一次她却主动要求应酬! “你想好了吗?其实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这饭可以不吃的!”薇姐想了想,还是犹疑地问道。 “姐,我需要这场饭,让大众看看我的态度!您着手约!”宋向清没有一刻像此时这么清楚地明白,在这一行,光靠美貌和佛系是走不远的。 薇姐也明白宋向清的言外之意,一边着手联系饭局,一边联系熟知的狗仔。 虽然这人是该感谢,可……看来向清经此一事,是真的成长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二天晚上,许慕之就应薇姐的邀请,带上了陈知南和常旭安去往浮生会所赴宴。 原本薇姐的意思是想感谢许慕之夫妇此次的仗义直言,而许慕之正巧想拉个线,毕竟薇姐在这一行早已深耕多年,她的人脉之广不容小觑。于是,当即与常旭安一合计,欣然赴约了。 “我说你自家公司的资源是一点儿也不利用起来啊,净给我找外活儿!”常旭安看着正在开车的许慕之说道。 许慕之当即冷哼一声,反问道:“你想那帮老家伙进来指手画脚的?” 常旭安闻言拍了拍许慕之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到浮生会所门口泊车之时,许慕之就感觉道有一股奇怪的不安之感,总觉得身后有个尾巴似的,可环顾四周,又没发现什么动静。 常旭安嘲讽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知南跟在俩人身后,听着他们打着哈哈,也不由得笑了。 刚一进包厢门,宋向清便热情洋溢地拉着知南的手,俩人坐在一处,显得十分亲昵。 “一直很想谢谢你们!这次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宋向清带头打开话匣子道。 “举手之劳,宋小姐你太客气了!”知南十分真诚,毕竟都是女孩子,大家也都是将心比心! “那天没有吓到你?记者们的摄影灯可都是很厉害的!” “有点被震住!真有些佩服你们日日站在镜头前的人!” “其实。。。。” 两位女士在一旁旁若无人地热聊着,两位男士和薇姐也并不参与,只低头聊着自己的事情。 一旁的服务生进来添茶水的片刻,给宋向清使了个眼色,她当即了然于心地微微拉开了和知南的距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无需投入太多精力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考量,宋向清对于知南都无法真心喜欢。 而一旁的知南却仿佛并未发现这微小的变化,依然不改神色。 而门外早已和薇姐约好的狗仔李成,早已将素材整理好,准备扬长而去。 可他还是太稚嫩,不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在他走之后,那位与浮生会所内的一行人有过过节的狗仔,在夜色中缓缓露出了头。。。 在这深冬的夜晚,户外的温度极低,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可他就这样坚守着。凭着一腔的怨恨,在冰天雪地的户外挨冻,只为了蹲到更有价值的爆料。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脚已经冻到几乎快要失去了知觉,眉毛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就在他即将要放弃蹲守之际,里面的一行人终于出来了。 临上车之际,宋向清轻轻地抱了抱知南,轻声说道:“下次机会再一起吃饭!” 知南看着对方如此热情,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得在一旁配合地温柔笑应着。 只见刚才离去的狗仔同僚也去而复返。很明显,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行人出门的时间,看来是他们的熟人。 呵呵,竟玩儿这么一招! 只见这位同僚,借着夜色的掩盖,躲在一旁的车后。 将许慕之一行人熟络地分别场景,按下快门,一一记录下来。 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看着同僚离开的背影,他恨恨地想到,经纪人薇姐曾经对自己的指责。 那可真是难听至极,什么倒卖别人的私人信息挣钱、没有道德之类等等。 那么如今,他们这种专门联系自己的同僚来专门拍照的做戏行为,又叫什么呢? 每个行业的诞生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可就因为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就被这部分人加以轻贱,这对自己何其地不公! 他发誓定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分别之际的薇姐,看着许慕之的背影,又看了看宋向清,虽然不知自己这步棋走得是否是对,可今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许慕之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就在刚才离去之时,他早已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快门声。 之所以没有宣之于口,是因为他早已料到。 就当是对宋向清……表达自己的歉意! 就让她无伤大雅地利用这么一次也无妨。。。 于是,第二日的八卦杂志上的头版头条,依旧是霸榜多日的宋向清。 她与经纪人薇姐和许慕之、陈知南夫妇俩一起吃饭,以及熟络地分别。 尤其是临上车之时,宋向清与陈知南笑着拥别的画面,显得尤为难分难舍。 一时之间,大众的疑虑被彻底打消。 那些原本对宋向清有偏见的人们,在看到这则消息之后,也彻底地相信了她的清白! 于是,同行对她开始重新变得友善起来。 一些广告商,甚至因为她这段时间的曝光度,而纷纷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而她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业内叫好声一片。 至此,宋向清的咖位在圈内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午夜梦回,她也曾经回想过,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可看着目前自己所拥有的这些掌声和鲜花,她又觉得有些塞翁失马。。。 原来,这个世界上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想要向上走,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墨守成规! 第29章 一波未平 深夜,满身带霜的男人回到家中。 早已熟睡的妻儿为他留下了一盏孤灯,他像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走进厨房。 摸了摸微微发热的电饭煲,心下一暖。 妻子一直都很理解他的工作,知道他回来的晚,三餐不定,所以每日夜间,只要自己没有回来吃饭,妻子必定会为自己留好热乎乎饭菜。 “何浩?”身后的妻子略带试探性的声音响起。 被唤作何浩的男人刚一转头,就看见了妻子惺忪的睡眼此刻震惊得无以复加却又满脸心疼,她焦急地朝自己走过来,被放置在一旁的木凳被踢倒,她也视而不见,仿佛在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自己。 刚从暖和的被子里披上衣服出来,妻子的手都是暖烘烘地,她看着用自己捂得暖乎乎的手,就这样为自己抹去了一身的风霜。 何浩面对妻子的关心,此刻突然很想哭。 仿佛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不堪,只有回到了家,才有温暖的感觉。 妻子为他整理好衣衫,就催促他快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则一边给他倒着热水,一边埋怨道:“这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的工资白日里已经到账了,孩子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你可得顾着点自己!快去洗澡!瞧你这一身,都快湿透了!别到时候着凉了!” “嗯!你别忙活了!快去休息!”何浩背过身往浴室走去,偷偷地揶了揶眼角。 满是雾气弥漫的浴室内,热水冲刷掉了一身的疲惫和寒冷。 一边拿着毛巾擦干头发的何浩,透过未关的门缝看着妻子在轻轻地揉着刚才被撞的脚踝,走进厨房一桌热腾腾的菜和一碗饱满的大米饭,已被端正地摆在桌前。 此刻,饶是一个大男人,也止不住心里发热。 可肩扛生活的人,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只能赶紧吃饱喝足,明日,就又可以为了妻儿继续奋斗了! 翌日天刚亮,他就蹲守在了宋向清的家门口。 刚巧今天宋向清准备出门接上薇姐一同前去和常旭安谈合作事宜。 昨日的饭局,他们聊得很愉快,常旭安最近新开的项目,对于女主角的人选,他一直不够满意,所以到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而宋向清在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过后,也急需一部女主剧证明自己的人气!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当即敲定合作。 他们还是约在私密性最佳的浮生会所内。 这边的薇姐正在和常旭安敲定合作的细则,时不时地转头询问宋向清的意见。 而宋向清也十分配合地一一应下薇姐的提议。 对于这个从自己入行开始就一直一手带领自己走到如今的姐姐,宋向清还是非常信任的! 关于此次合作的会面非常的愉快,看着正在开始敲定细碎的琐事细则方面的俩人,宋向清不禁觉得有些心不在焉。 昨日,宋向清从他们简短的言语中得知,许慕之和常旭安现在是合作关系。 那么,今日他怎么没有出现… 想到接下来的事宜,不再需要自己的点头。宋向清和二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往门外走去。 她走到走廊尽头,打开半掩的窗户,左右确定了没有狗仔的踪迹后,伸手将窗户全部打开。 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霎时间一阵清凉感布满胸腔。 寒风虽然刺骨,但却给予了她久违的自由感。 宋向清的思绪随着远眺的目光飘远,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肆意地站在风里自由地呼吸了。 上一次。。。还是和许慕之一起。。。 在这些事情还未发生之时,他们那一段快乐的时光仿佛近在眼前。 可惜了。。。就像这寒风虽让人清醒、畅快,可是终究不能久吹,那人虽还在自己心底,可却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静静地享受完这片刻的自由后,丝丝凉意涌上周身,宋向清抬手关闭了窗户,正准备转身回去之时,又与刚从包厢门出来的许慕之撞了个满怀。 原来,他今天也在? 原本有些烦躁对方没眼力的二人在看到对方后,都显得有些诧异。 这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世界这么大,偏生二人好似有羁绊一般,三番两次地撞上。 宋向清开口打破尴尬道:“你一个人来的?” 许慕之正要回答,突然感觉窗外有一闪而过的快门声,他一个箭步打开窗户往外查探。 可窗外除了停车场外,便只有不远处有座人迹罕至的小山丘,谁会在这么冷的天待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吹冷风呢,许慕之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宋向清看着许慕之的反应,立马用衣领裹住半张脸,藏在他的身后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许慕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向清看到他的反应,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耸肩一笑地开玩笑道:“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 许慕之不置可否,“合作谈完了?” “快了,我先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也在?” “我妈喜欢吃他们家的椰子酥。” “阿姨的身体还好吗?” “精神还不错!” 俩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 曾经在一起的人,终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于是,眼见再无合适话题的俩人心照不宣地道别了。 在他们走后,不远处的小山丘,细看之下,有一处鼓包动了动,原来是狗仔何浩刚刚在那里潜伏偷拍。 见二人走远了,才敢稍微活动一下身上的灰尘。 而车内的李道正,刚一侧首,竟看到山丘之上呵出了一团白气,这才惊觉那里原来有个人。 他本来是到此谈事,没想到看到了窗前的许慕之突然探头出来。 现在又发现了山丘上藏着的人,他不由得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本着这样一门头的心思,李道正决定,先探清山丘上那人的虚实。 于是,又跟着他到了浮生会所的大门口,眼见他拿着相机在车后蹲守。 “原来是个记者!”李道正心下明了。 他正准备一脚油门离去之时,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爆料宋向清和许慕之的照片的人,也是个小记者! 想到这处,李道正便决定再等等! 等到许慕之一行人全部离去之后,李道正从车上下来,缓缓地走向狗仔身后。 “你在干什么?” 何浩听到身后突然出声的李道正,大惊之下准备逃跑。 谁知,却被早有准备的对方反手死死地扣住,将他抵在车上! “说!你为什么偷拍我们董事长?”李道正装作不依不饶道。 “放手!我不过求口饭吃罢了!” 眼见对方有些气急败坏,李道正担心拿不住他,便顺势将他松开。 眼见对方扑了扑身上的水滴,李道正又出言引导道:“前些日子我们董事长才被你们这些狗仔拍得上了杂志头条,这才过了多久,你们有这么不依不饶吗?” “呵~”何浩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反问道:“那要问问你们董事长为何不懂得破财免灾道道理?我们以此为生,他却要断我们活路!你说我不跟他跟谁啊?” 第30章 一波又起 眼见成功套出自己想要了解的情况,而且看对方这难以掩盖的愤恨,李道正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 看来眼前这人,可以试着合作! 于是,心有成算的李道正话音一转道:“呵。。。我们董事长一项自负,谁又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的呢?如今还好是我发现了你,要是换做旁人,必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他们这些大老板,想要整你,还不跟整死一只蚂蚁似的?” 何浩见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惊讶,对方竟然轻易放过自己?想来也是早就与许慕之积怨颇深啊! “听你这么说,许慕之也不是什么体恤下属的老板啊,你还这么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何浩也同样试探性地问道。 “呵~没办法啊!谁让他有个好父亲呢!一步登天!而我们这些战战兢兢干了几十年的人。。。呵呵。。。”李道正点到即止,暗示道:“没有机会啊!” 何浩心想:原来,也是个心有怒气的人! 于是,两人当下心如明镜一般地,一拍即合! 何浩拿出适才在窗口拍摄的照片,拿到李道正的面前,略带试探性道道:“这是我适才拍下的照片,老哥你看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这回啊,也给你解解气!” 眼见对方说得直白,李道正却伪善地连连摆手道:“诶,解气谈不上!我这么一个长辈也不好和他这个做晚辈的计较!但是他对你的这做法和当初对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一样,不厚道!只是你啊,可别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似的和他硬碰硬,那样啊,可讨不到好的!” 眼见对方好似还有指教,何浩立刻虚心的问道:“那您看,这些照片。。。该如何办呢?” 李道正神秘一笑道:“你也是为了财嘛!既然如此,何必弄到大众面前让他下不了台?依我看呐,你不妨直接去找他!” “这。。。” 眼见对方有些犹豫,李道正不禁又加了一把火! “你这照片我看过了,虽然依着角度来看,这俩人确实像抱在了一起,可若是他们又故技重施,你又待如何呢?上次你可讨到好了?” 于是,在李道正的劝说下,狗仔何浩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与李道正一合计,当即准备就在明晚,李道正将许慕之约出来之时,向对方讨要一个说法! 而李道正,则另有打算! 他一边着手打着已经过世的许父的幌子,将许慕之约出来,一边又拿着从何浩处拿到的照片找到陈知南的父亲,陈则意! 一开始,陈则意对李道正依然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排斥! 可在李道正拿出自己的女婿和宋向清的照片之时,他愣住了! 只见那一沓照片中,许慕之和之前传出绯闻的女明星宋向清两人,在一处会所内的窗台上正热烈地攀谈着,转而许慕之慎重地向窗外四处张望,像是在确定是否有人。 只见他在确定四下无人后,立刻转头紧紧地拥住了宋向清,而照片里的宋向清显得十分错愕,张开的双手甚至还悬在半空之中! 陈则意翻看照片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里来的这些照片!”陈则意看完后,将照片一收,转而朝着李道正怒目而视道。 只见对方面上仍然一派为自己考虑的神情,忧心道:“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我当时正好在那里停车,发现有人在偷拍慕之,就从狗仔手里买过了这些照片。我想着烧毁算了,可想着还是得提醒提醒老哥你,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糊涂委屈啊!” “事实如何,我自己会去查证!不用你的好心!” “诶,老哥!”李道正见对方要走,连忙伸手去拦,“你别急,我刚刚从慕之那里知道,那个狗仔贪得无厌,还是找到了他,想要再敲一笔,你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慕之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陈则意思来想去,为了女儿和女婿的感情,这件事情,既不能直接告诉女儿,以免她知道了难过,又不能直接去质问许慕之,万一是个误会。。。 关于李道正道提议,也许是判断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他便同意了与李道正一同前去! 而许慕之在接到李道正道邀约时,当即便准备一口回绝。 谁知对方搬出来他的父亲,说有些关于许父的事情,要告知许慕之,并向他赔罪! 许慕之一听,来了劲头,想看看对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于是便同意了! 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便将和许慕之的会面时间以及地点告知了狗仔何浩。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李道正的如意算盘开始打响。 首先,他将许慕之约到事先说好的地点,装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懊悔模样,和许慕之细数这些年与已经过时的许父之间的深情厚谊,然后假意提起当初因为和许父关于公司的发展有意见分歧,曾经发生过口角,如今想起悔不当初。 许慕之看着眼前的李道正声泪俱下的模样,只觉得失望。 原来,这就是他想说的话。。。 呵,随意敷衍几句之后,许慕之便转身离去。 原以为,他是要向自己坦白父亲的死因,没想到。。。 对于这种不知悔改人,许慕之是一眼都不愿多给! 可在他前脚刚一踏出门,后脚便遇上了何浩! 对方拿出的一大沓照片,让许慕之心惊。 他大手一挥,将照片退还,冷静道:“说个数!” “许总真是快人快语!” “你选择来找我,而不是将照片公布,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许总难道就不担心我收了钱反悔?” “敲诈勒索罪,和拿钱闭嘴!我相信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爽快!我对于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兴趣,只想感叹一句许总可真是艳福不浅呐!”狗仔说完便心照不宣地递过去一张纸片,并举了举手指,示意金额。 呵,没想到对方胃口还真是大! 不过对于许慕之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他当即拿过卡片,爽快地说道:“最迟明天钱一定会到你的账上!希望你的嘴严实一些!宋向清你以后也别再跟了!” 为了避免以后和宋向清的合作过程中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许慕之出的这个金额,外带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许总对宋向清可真是格外关爱!只是不知道令夫人如果知道,你为了别的女人花这么大一笔钱,会不会和我为难啊?”何浩按照李道正的吩咐给许慕之下套道。 “这是我的事,她不会知道!收了钱,出了这个门,管好你的嘴!” 许慕之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可是,藏身在隔壁并目睹了这一切过程的陈则意,却为着自己的女儿,气到双手颤抖! 第31章 误会渐深 而一旁的李道正见陈则意如此模样,虽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面上却仍旧故作忧心道:“唉。。。我可以说是看着慕之长大的,原本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谁知道。。。唉。。。老弟啊,你可别动怒,万一撕破了脸面,苦的可是自己的女儿啊!” “这件事,谢谢你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 眼见陈则意对自己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李道正不由得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而暗自得意! 只要对方不是铜墙一块,那么后续的事情,那可就好办太多了! 可即便已经得知了这一切事情的陈则意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个父亲,必定是盼望着自己的女儿婚姻美满的。 可是,许慕之竟做出这种辜负自己的女儿的事情来! 陈则意不知该如何向许慕之开口,他害怕事情一旦到了无可转圜的余地,会像李道正说的那样,惹得自己的女儿伤心难过! 于是,他只好在暗中留意,并想着,能够找机会私下稍稍地警醒一下自己的女儿,也希望许慕之能够早日迷途知返! 对于他一直排斥的李道正,他也渐渐地卸下了心防,不再像以前一样拒对方于千里之外了! 至少在他的心里,关于自己女儿的事情,李道正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至于从前的事,大概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许慕之,却在得知李道正和陈则意俩人又开始越发地走近之时,不由得怀疑起来他们是否又在合谋些什么。 原本这些时日,许慕之和陈知南俩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在许慕之得知李道正和陈则意两人的频繁接触后,对知南的态度又变得冷淡了起来。。。 这天,恰巧赶上好友李维白的生日。 一行人难得在一起放松一下,最近这段时间,许慕之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今天,恰逢兴致起来了,竟也难得的喝了不少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说着话。 李维白走向独自坐在沙发上半躺着的许慕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结婚的人了,都这个点了,老婆还不来电话?” “嘁~”许慕之嗤笑地打开他的手道“她算哪门子的妻子?” “你后悔了吗?” “不后悔,她爸和李道正做出那种事,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可你也牺牲了自己的婚姻!” “无所谓!我是个男人!离次婚而已!不把她们一家留在眼跟头,我可不放心!我还怕他们跑了呢!”许慕之嘴角一勾,半开玩笑地说道。 李维白见对方如此坚决,便话题一转,向着桌上三三两两的好友一努嘴道:“真的不准备告诉他们?” “不说了!本来连你都不想告诉的,谁叫你这么聪明,竟然靠猜都给你猜出了大半!”许慕之装作语带埋怨,有些为难的模样。 “少来!你那段时间那个样子,实在是叫人很难不怀疑!” “可别人都没有发现!” “是吗?那只能说还是兄弟我对你的关心和关注够多啊!” “滚!”许慕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赶紧下意识离开对方五丈远! 看着身上有了生人气儿的许慕之,李维白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们俩人自读书起,关系就一直比和旁人要好些,在一些事情上很容易就找到共鸣,再加上二人都是家中独子,难得有个伴,所以他们俩人虽不是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 可以说,他们二人是除彼此的父母外,最了解彼此的人了! 尽管许慕之一直嘴上说着无所谓,可李维白就是能够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 回想起许父刚去世,那段时间的许慕之仿佛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原本阳光开朗的男孩儿,在经历了父亲的亡故后变得阴沉戾气且郁郁寡欢,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冷漠。 直到有一天,李维白意外地发现,许慕之看向不远处的陈知南,他的那种眼神让李维白终身难忘! 许慕之眼底的恨意那么明显! 那种恨不得将之剥皮拆骨,分而撒之的眼神,让李维白心惊。 那是他们相熟这么多年,李维白从未见过的眼神。 李维白心里明白,能让性情温和的许慕之如此失态的人,必定是做了让他难以原谅的事情! 可碍于那段时间的许慕之,情绪实在不佳,他整个人近乎偏执得甚至都有些拒绝交流,于是李维白的关心便也一直搁置了下来。 在彼此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李维白险些都要将这些事情淡忘。 可直到有一天,李维白突然被告知许慕之要与陈知南结婚的消息,他才猛然想起这件被自己近乎遗忘的事情当中的不同寻常来。 他当即连夜赶来越市,向许慕之询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听完许慕之平静的陈述之后,李维白的震惊简直是无以复加! 他想要阻止好友的这种带着傻气的行为,可是那个时候,婚讯已经对外发出! 对于许慕之这种牺牲自己的婚姻去报仇的傻瓜行为也已经是成了定局了! 实际上,这已经是李维白第二次询问许慕之会不会后悔了。。。 那时候的许慕之为了和陈知南结婚,而放弃了和宋向清那段短暂的感情。 李维白就曾经问过他:会不会后悔! 那时候的许慕之早已被恨意蒙住了双眼,在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了。 于是那时候的许慕之告诉自己,不后悔。。。 他的理由是,爱的没那么深。。。 可反观这次宋向清被爆八卦的事件,许慕之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做,选择不去趟这趟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浑水,可他却还是帮了宋向清这个忙! 若说,许慕之对宋向清没有一点儿的爱意,谁信呢? 也许,只有他那个毫无城府的妻子愿意相信,她竟还傻傻地去帮忙,呵。 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直至大家都有些站不稳了,这才匆匆结束,彼此话别之后,各自回家。 许慕之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知南是被他叮叮当当作响的进门声吵醒的。 借着并不刺眼的夜灯往发出动静的玄关处走去,首先映入知南眼前的画面便是许慕之歪七扭八地坐倒在玄关处。 原本伫立在一旁的花瓶被推倒在一旁的地上,锋利瓷器碎片散落一地,还有许多分布在许慕之落座的周围,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地一手扶额,另一只手则撑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模样。 刚一靠近他的身旁,浓重又刺鼻的烟酒味,瞬间扑面而来,呛得知南止不住地皱眉。 知南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许慕之,从前的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从容不迫的模样,不知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喝了这么多的酒,以至于如此失态。。。 第32章 受伤 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瓷片,知南再无暇多想,只得用脚将许慕之周围的瓷器碎片小心翼翼地稍稍用脚拨开,然后吃力地将瘫坐在地上的扶起。 毕竟是一米八的成年男人,此刻许慕之全部的重量都倒在了自己的肩头,知南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站稳,一步一步地艰难向前移动着,还没一会儿,就已经满颊细汗。 眼看再向前挪两步就到了沙发,可谁知,此时被拉扯颠簸的许慕之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朦胧地半睁开眼,知南因吃力而憋得通红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帘。 一股浓浓的厌恶,瞬间涌遍许慕之的全身。 他想都没想,怒吼一声道:“滚开!”,然后,便用力地将身下的知南一手甩开。 缺了支撑的许慕之,霎时间失去了重心,摇摇欲坠地往沙发上倒去,一阵眼冒金星之感扑面而来。 “啊~嘶。。。”只听身后一声痛呼。 原来是知南由于惯性的作用,被他推得往后倒去,不偏不倚地刚好倒在了那片碎瓷器上。 一时之间,知南的手臂被地上的瓷器碎片扎得千疮百孔,丝丝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针扎一般的痛楚,从手臂上蔓延开来,知南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疼得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许慕之转头看见地上躺着的知南正鲜血直流,难以起身的模样,这才清醒了几分! 知南见他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担心他站不稳,也栽到这碎瓷片上,于是忍着疼,挣扎着站起来,拦住他前进的步伐。 “去医院!”许慕之拉着知南就要往医院跑。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知南赶紧拦住他! “我让医生过来!” 知南看着他乖乖地坐下打电话,这才放心地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 只见小臂和膝盖有几处伤得厉害,正往外潸潸地冒着血。 半夜接到电话的家庭医生,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为知南处理伤口。 有两处较深的伤口,还缝了几针。 折腾到后来,天都已经微微亮了。 知南看着外头倒在沙发上,睡着的许慕之,不由得心下一酸。 但还是拖着受伤的手臂,为他取来毯子盖上。 做完这一切的知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散落一地的碎片和血迹,她此时实在无法清理,只好等着明天家里的佣人上班再来处理了,只希望别吓着别人才好。 可这令人心惊的场面,还是让第二天上班的佣人,差点儿吓没了魂。 “啊~”佣人难以自抑的惊呼声响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许慕之,被这尖锐的叫喊声惊醒。 宿醉后的头疼席卷而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便往惊叫声的源头看去。 只见佣人梅姐站在门前,惊讶地看着散落一地,还带着一滩血渍的地面,在微微颤抖着准备拿出手机,似是以为家中进了歹人,准备报警。 许慕之见状赶紧出声阻止道:“梅姐!” 被喊作梅姐的佣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吓得一抖,看见雇主许先生半躺在沙发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这才稍稍放心。 她避开地上的碎片和血迹,往许慕之走去,似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有事。 观察他周身无碍,便长嘘一口气道:“许先生,您没事就好!这门口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大清早的,可太吓人了!” 佣人梅姐是以前许家老宅里做了很多年的老人之一,因着许慕之结婚之后搬出来了,才跟着一起过来照顾许慕之和知南的起居,因为多年的相处,许家一直都对自己非常的不错,大方又不挑剔,在梅姐的心里,也早已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亲人,和许慕之之间的交流也带了几分随意,少了几分拘谨和讨好。 许慕之闭上眼睛,轻轻地敲了敲眉头,似乎想借此减缓几分胃里的翻涌,他努力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幕幕破碎的片段接二连三地涌入脑海中,将其拼拼凑凑之后,终于忆起了大概。 只见他忽然目光一凛,大步朝着知南的房间走去。 知南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地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许慕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醒了啦!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知南见对方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不发一语,只好率先打破尴尬道。 许慕之见对方毫无责怪之意,心下有些歉疚,昨日自己的确是有些暴躁! 可是,只要一想到陈父和李道正做下的事,自己就会忍不住地失控。 虽然陈知南对此,似乎毫不知情,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迁怒。。。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于稳定公司,以及陪伴母亲,对陈则意和李道正对事情,反而搁置了下来。 他不想让父亲辛苦半生的心血在自己的手中没落,因此格外地努力。 有些话,他不能和知南明说,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他也摸清了知南的性子,于是向她解释道:“昨日喝多了些,抱歉啊!” 可知南还是那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慕之感觉此刻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已经洞悉一切般的的悲伤。 只见她缓缓道:“没事就好!” 许慕之看着知南纯净如水,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显得有些慌乱。 他借故离开了。。。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知南因着身上有伤,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家陪伴过父母了,这要是放在以往,那几乎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知南一向孝顺,平日里除了上班以及和好友吃饭、逛街外,并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所以只要一有空闲,知南就会回家赖在父母的身边。 可是,最近知南的一反常态,让陈父不免有些忧心。毕竟,他一直想找机会提醒知南,关于许慕之和宋向清的事,可知南一直不回家。。。 于是,这天早早的便下了班的陈父,特意去到知南店里。 谁知道,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询问女儿的好友才得知,原来知南近些日子都没有来店里,说是病了。。。 可女儿分明对自己和妻子说,店里有些忙。。。 于是,放心不下的陈父赶忙去了知南家中探望。 谁知,女儿一开门,便目光闪躲。 陈父看到自己的女儿手上刚拆的纱布,那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还有缝合的痕迹。 当即怒了,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瞒着家里!” 知南见爸爸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将爸爸拉进来,撒娇道:“爸,您就别骂我了,我这不是怕你和妈妈担心嘛!没事儿的!我就是不小心绊倒了门口的花瓶,然后摔了一跤,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知南说着,将手一扬,伸到爸爸的面前无奈道:“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不过我都快好了,爸爸你可别告诉妈妈,省的她担心!” “害怕我们担心,你就照顾好自己!唉!还疼吗?”陈父虽然面上仍然怒气未消,却仍然忍不住关心女儿道。 “早就不疼了,只是看着可怕,其实都是小伤口!” 第33章 许母离世 知南安抚好爸爸后,将他按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去厨房给他倒茶。 可这时,满怀歉意的许慕之恰好早早地就回来了。 陈父看到进门的许慕之当即有些语带责怪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知南的手伤了多久了?” 尽管内心对陈则意满腔不满,可许慕之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自己做错了,当即表示:“确实是我不该喝酒,还推了她一把。。。我。。。” “什么?” 还没等许慕之说完,陈父就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至问道:“是你推的?” 许慕之看着对方的反应,显然是不知道那日的内情,自己也显得有几分错愕。 这时,端着茶杯的知南,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感觉脑袋里又回想起了玻璃渣碎裂的声音。。。 知南没有告诉爸爸实情,原本就是害怕爸爸迁怒于许慕之,更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终究还是让爸爸知道了。。。 桌上的茶杯早已经放凉。。。 三人围桌而坐,陈爸爸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知南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许慕之则是一副不咸不淡、稳如泰山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最近都不回家!有什么事不能跟爸爸妈妈明说吗?你要这样替他瞒着?”陈则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知南。 知南被爸爸的目光看得心虚了,怯怯道:“不是这样的爸爸,真的是他喝醉了,不小心推倒了花瓶,这都是意外,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才。。。” 陈父看着自己的女儿还一副为许慕之说话的样子,心里叹息不断,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懂! 终究,不忍心让女儿为难! 陈父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翌日,李道正注意到昨日陈则意早早地就下了班,今天上班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打探道:“怎么了?陈老弟!一大早就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则意看到李道正突然脑中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目光一紧道:“你能不能帮我找那个狗仔打探一下,我女婿和那个女明星,最近还有没有接触?” 毕竟自己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除了因为这个女明星,二人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时候,自己的女儿的性子,自己太清楚了,除非是发现了许慕之和这个女明星之间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失控。。。 李道正等的就是这一天! 见对方主动提起,李道正的心中正得意,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惊天大雷,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哦。。。你是说那个宋向清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则意也心知,家丑不可外扬,便只道是出于对女儿女婿的关心,才想要了解情况。 李道正这才缓缓道:“那我得问问,就是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告诉我了!不过,你提起慕之和那个女明星的接触。。。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什么事?”陈则意焦急地问道!” “前段时间,慕之一直执意要放弃众裕一直以来偏往地产方面的商业重心,转而向传媒方向进军!当时很多股东都不同意来着,后来出了宋向清那个事情之后,慕之力排众议,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个女明星啊。。。”李道正一边回忆,一边状似无意般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眼见面前的陈则意,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他又假惺惺道:“这是你提起,我才想起来分析分析,也可能是我想岔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也许孩子们感情好着呢!” 李道正道最后一句话,点醒了陈则意,他想起自己女儿手臂上的累累伤痕! 如果感情好的话,女儿怎么会那样支支吾吾! 看来,许慕之想必是已经迷上这个女明星了。 陈则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去找季雨田说道说道了。。。 虽然,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可是毕竟是母亲,她的话许慕之多少还是会听的。 况且他们小辈儿之间的事情,自己虽然不便多加掺和,可季雨田不一样,她还是一直很喜欢知南的! 想到这一层的陈则意,立刻不再犹豫地去了许家老宅。 季雨田看到陈则意手中的大包小包感到十分的意外,毕竟今天既不是过节,也不是过年的! 左右顾盼之下,竟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并没有看到好友林枫。 当即心下了然,看来对方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便侧身请他进屋。 在听到对方的来意之后,季雨田不禁心惊。 自己虽然很少插手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可是照他们俩每周五过来陪自己吃饭的样子看来,似乎也是相敬如宾,并没有什么感情方面的问题啊! 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我看孩子们的感情挺不错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陈则意原本就是为着女儿来的,见对方一脸不信,当下也就不再隐瞒,索性心一横,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从许慕之和宋向清的照片登上热搜开始,到在知南和许慕之的帮助下澄清绯闻,之后许慕之为了宋向清力排众议偏向新媒体运营,再到发现许慕之花了一大笔钱向狗仔买断被拍到的,他和宋向清相拥的照片!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预示着俩人的婚姻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许慕之和宋向清又勾搭上了! 季雨田眼看陈则意言之凿凿,不像是空穴来风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惊! 他原以为儿子和知南结婚,是放下了宋向清,可是没想到。。。他竟存着这样的心思! 既然他一直放不下那个宋向清,为何又要答应和知南的。。。难道。。。 季雨田不由得往自己身上想,难道儿子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唉。。。”季雨田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陈大哥,你先别急,等慕之回来,我一定让他跟我坦白!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傻儿子啊!怎么做出这样,拿自己的终生大事让老妈高兴的事情! 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这样子拿来儿戏! 听到对方句句为着自己的女儿着想的模样,陈则意心头的大石,这才稍稍落下,又安慰了对方几句“保重身体!”,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知晓一切的季雨田,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她一边叹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身体,一边心下责怪儿子的偏执! 当即打了电话,将正在开会的许慕之叫回来。 许慕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向温柔的母亲,在电话中对自己语气严厉,当下不放心地往母亲的住处中赶去。。。 可等他赶到许宅,看见的竟然是母亲一动不动,已经渐渐僵硬、冷去的身体。。。 第34章 陈父被抓 许慕之不可置信地走向贵妃榻上眼睛紧闭的母亲,任他如何呼唤,都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回应。。。 他执拗地拉过母亲冰冷的手,却发现她手中拿着的一沓纸片洒落了一地,那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 许慕之颤抖着拿出手机拨响急救电话,巨大的恐慌席卷他的每一处神经。 怎么会这样,明明母亲喊自己回家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明明自己已经尽力地往家里赶。。。 救护车滴滴的声音、医生宣告死亡的声音,许慕之仿佛都听不见,他冲进手术室,看着被一片白色包裹着的母亲,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医生给出的死因是:过于激动,引得血气上涌,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父母接连离世,这个世上,终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撑着打理好母亲的后事,许慕之整个人便像是被打垮了一般。 大多数时候,他都呆在许宅,盯着母亲离世之时,手中拿着的那一摞照片发着呆。 他只要一想到,母亲是拿着自己的照片离开的,至死都没有见到自己一面,许慕之的心口就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再也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这些照片,大多数都是自己小的时候。 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但却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着自己,从不假手他人。 只是有段时间,大概是许慕之七岁的时候,母亲实在是劳累难忍,住了几天院,母亲不放心请一个毫无血缘的阿姨来家中照顾自己,于是,那时候还未去世的外婆来到家中住了一些时日。 对于这个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见过的妈妈的妈妈,许慕之一直印象深刻。 因为就是她,告诉了自己母亲体弱多病的实情。 她告诉自己母亲当年的种种不易,以及为了生下自己的以命相搏。 外婆谆谆的教诲,在小小的许慕之心里种下了一定要心疼、爱戴母亲的种子。 这么多年来,许慕之也一直这样做着。 可是,上天还是这么突然地带走了母亲,这一切就这样毫无预兆。。。 在他至今仍然不知,母亲那样急声令色地让自己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许慕之想到了家中院子内的摄像头! 它替许慕之留下了陈则意和李道正勾结的证据,不知会不会也留着母亲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 许慕之走向监控室,母亲的音容笑貌一帧帧地映入眼帘。 原来,那些每逢自己回家的日子,母亲都曾经无数次地站在院子口张望。 她比谁都期待自己的回家,可她从来不说,只让自己好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不要给父亲丢脸。 她和千千万万的父母一样,总是事事都为着儿女考虑,以儿女的需要为先。 许慕之又一次红了眼眶。。。 直到,他看到屏幕中出现的那个让人惊讶的身影。。。 是陈则意!!! 他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自己家里的老宅?这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居住,平日里,一般都是母亲的好友林枫阿姨来陪伴母亲,陈则意平时哪怕来接自己的妻子回家,都是站在门外打着招呼! 可在自己母亲过世的这一天,他却独自一人,前来拜访! 他看着母亲客气将陈则意请进屋,屋内没有监控,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许慕之无从得知! 可当他看到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许慕之不禁目光一紧! 以医生估算的母亲的去世时间来推断,应当是在陈则意离去之后不久! 也就是说,陈则意一定和母亲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她,她才会一时激动、血气上涌。。。 陈则意!我这段时间没腾出手来和你们算账,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害死我的父亲,现在连我的母亲都不放过! 枉费父亲母亲一直以来的赤诚相待!你们从我们一家人这里索取的一切,就这么唤不起你们的良知吗! 呵,当真是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啊! 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失去理智的许慕之,在看完监控之后,笃定了母亲的死一定与陈则意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报了警! 将这则录像,当作证据,提交了上去! 警方随即出动,将陈则意带去配合调查。 被带走的陈则意,在听到自己被抓至此的原因之后,当即反驳,可在看到警方拿出的视频时,他沉默了。。。 原来,竟是自己的那一番话,才引得季雨田身殒魂消! 他当即懊恼地低下了头,可他坚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 可是许慕之坚称是他的原因,才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一般这种情况,没有确实的证据,不好定罪,可奈何许慕之坚持不肯调解。 于是,陈则意暂时被羁押扣留。 得知这件事情的陈知南立刻找到许慕之求情。 虽然,一边是爱护自己的季阿姨,一边是自己的爸爸。可知南坚信,如果爸爸知道那番话会害得季阿姨送命,那么他一定不会去找季阿姨的! 可许慕之仿佛着了魔一般,对他置之不理,甚至连面都不愿见! 知南慌了,她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找到了公司里。 由于她和许慕之结婚以来,从未在公司露过面,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这个所谓的总裁夫人,她被保安拦在公司的大门口。。。 走投无路的知南,想到了许慕之地朋友,可她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于是只好找去浮生会所,拜托自己的老同学,如果见到他们其中有谁过来,一定告诉自己。 现在这个天气,爸爸在那冰冷的牢笼里,一定难以忍受,所以自己一定要快! 可许慕之仿佛在和她躲猫猫一般,就是不肯见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知南在找自己呢? 可他就是要看着她着急,看着她难过,他要知南一家也体会到自己的痛! “你就准备就这样在我这里躲着不见她?”李维白看着站在落地窗前拿着红酒杯慢慢摇晃的的许慕之,不解地开口道。 许慕之的态度很坚决:“不见!”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公司那边已经稳定了,是时候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小虾米了!” “那他们可玩儿不过你!” “他们既然做下那些事情,就该想过会有今天!” “陈知南呢?她好像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吗?我过世的父母,不无辜吗?”许慕之麻木地反问道。 李维白叹了口气,朝他走去,与他并立站在窗前,安慰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站在你这边!” 只这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两人心照不宣地举手碰杯。 第35章 不见她 知南找遍了所有能找的、许慕之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在里面待着。 对于季雨田的死,知南和妈妈一样的难过,可对于许慕之认为是自己的爸爸害死的季阿姨,知南和妈妈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知南找不到许慕之,爸爸也被关在里面,季阿姨去世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知南无从考究。。。 春雨细如棉,润泽大地,生机盎然,却仍旧无法给予孤独的人哪怕是一丝的慰藉。 深夜的许宅,黑暗、安静。 许慕之独自一人靠着床角,面对着落地窗,四周围着一圈的酒瓶,他的一手中仍旧燃着一根从来不去吸的烟,另一只手拿着酒瓶,时不时地仰头喝下,望向窗外的目光麻木而呆滞。 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呆坐着,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 可无论是到了饭点,还是到了睡觉的时间,都不会再有那些他熟悉又怀念的呼喊声了。。。 他多么渴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母亲依旧会在自己忙碌之时,喊自己下楼吃饭,而父亲也会在饭后和自己探讨经济的局势发展。 可是这些温情,终究都留在了过去,往后不会再有了。。。 许慕之因为母亲常常缠绵病榻的身体,在心里自责了二十多年。 他曾经质问过陈则意,究竟对母亲做了什么,可陈则意坚持自己只是和母亲说了自己和宋向清的关系,让他感到担心,想让母亲从中调和。 那一刻,许慕之的心中比寒冬里的冰凌都冷。 他没有想到,母亲临走之时,都是带着对自己的责怪和担心! 自己终究没有做到对外婆的承诺。 儿时的许慕之懵懵懂懂,对于母亲孱弱的身体,从未深究。 直到从外婆的嘴里得知母亲对自己的付出之后,小小的他便答应外婆,一定好好照顾母亲,永远不会让他担心! 小小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做,可他也知道失去母亲是他永远都无法承受的痛苦,就像他丢失的再也找不回的玩具一样,他想要母亲永远都陪在自己的身边!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个母亲,永远不会责怪自己的孩子,她只会担心孩子不会照顾好自己。。。 季雨田临终之时,似是有自己心中早有预兆一般,她一面疾声令色地让自己的儿子快些回来,一面不停地翻看着他小时候的照片。 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的听话乖顺,究竟是为何。 她也常常会心疼许慕之太过于懂事,对这个懂事的孩子她更是常怀担忧。 她很想告诉自己的孩子,能够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自己此生永远的骄傲。 而对于自己的身体上的病痛,只能说人各有命,与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反而自己很感谢儿子的到来,让自己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快乐,在许慕之的成长过程中获得的幸福和快乐,还有那一声声的“妈妈”,远胜于病痛带来的折磨。 可这些,许慕之都无从知晓了。。。 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身边的酒瓶都空了,歪七扭八地四散在各处,许慕之却仍然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而另一边。。。 知南无奈地看着母亲焦急万分的身影,她在客厅不停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道:“慕之怎么不接电话呢!如果真的是你爸爸做出的这种事情,我都也不会原谅他!” “妈,你别担心。咱们等爸爸出来了,先听他怎么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爸爸有什么理由害季阿姨呢!”知南看着内心煎熬的妈妈,只得出声安慰道。 在安抚好妈妈的情绪之后,自己谎称去店里,转而去了许宅。 这样苦等也不是办法,她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外面还在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知南举着伞站在了一片漆黑的许宅门前。 她脚步踌躇,生怕真的是爸爸的原因才导致季阿姨的离世。 知南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资格,进去这个季阿姨生前居住的地方,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前。。。 而二楼的许慕之面前的落地窗,正对着大门口,他看着陈知南踌躇不前的身影,不由冷笑着想:怎么?你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进来? 许慕之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那站在门口的人,此刻一定正低着头、垂着睫、抿着嘴,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一如初见! 大概自己真的是做错了,自己分明不是非娶她不可的。。。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而门口的知南亦是回想到从前,这里曾经也是一派欢声笑语的景象,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庞,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可此时,里面大门紧锁,屋内漆黑一片,一点儿不像有人的样子,看来又要跑空了。。。 知南想了想,无论爸爸有没有做错事,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进去看看,顺给对自己一家人照顾有加的季阿姨和许叔叔磕个头,想到这里,知南便不再犹豫,伸手推开院门,举手按开大门的指纹锁。 而适才,半坐良久的许慕之伸了伸已经麻木的双腿,就在他以为知南会离去之时,几乎是在他跌跌撞撞转身的瞬间,知南已经向门口迈了进来。 许慕之一味的逃避知南,就在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而揣测她的意图之时,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们接下来的见面。。。 黑暗中的许慕之拖着无力的双腿,以及醉酒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摸黑走了两步,便头重脚轻地往地上倒去。。。 “谁?”刚一进门的知南,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惊恐之下,当即严厉地出声质问! 如果是许慕之,他在家,这么黑的情况下,不至于会不开灯! 如果不是许慕之,那是。。。小偷? 知南立刻将房间内的所有灯都打开,又厉声唤了几句“是谁?”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知南的声音在回响,久久得不到回应。 知南不禁怀疑是不是由于最近无人打理,楼上的窗户未关,风吹落了什么倒地的声音。 思来想去,知南决定还是壮着胆子上楼去看看。。。 在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知南拿着一旁的棒球拍,举在胸前,呈防御姿势,往二楼走去。。。 第36章 相对无言 知南刚一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便看见了倒在书房门口的许慕之。 他的双臂颤颤巍巍地撑在地面,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可脚却好似不听使唤一般,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知南见此,赶紧丢下棒球拍,将他扶了起来。 一瞬间,刺鼻的酒气,充斥着知南的每一个神经,熟悉的感觉传来,知南虽然一阵后怕,可也不忍心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于是只得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可由于,许慕之坐了太久,再加上喝了太多的酒,他整个人力气全无,高大的身体,将重心全部靠在知南的身上。 知南坚持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拖不动他,便将他扶着靠着门缓缓坐下。 许慕之现在浑身疼的厉害,当下也不再挣扎,听话地任由知南摆弄。 “别白费力气了,让你爸在里面好好待着,不算冤枉了他!”许慕之看着知南忙碌的身影,一脸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知南依旧一脸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许慕之,我不信我爸爸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如果他真的做了,我和妈妈一定不会原谅他!” 许慕之看着眼前的人,她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碎落的星光一般,坚定、真诚又无畏。 一如当初,她站在漫天的雪里,对自己说:我愿意!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一定会爱上她。。。 可是,陈知南!那是我的父母,是我的至亲! “你跟我来!”许慕之缓缓地撑着身后的门槛,慢慢站起身来,踉跄着往书房走去。 知南见他脚步虚浮,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 可就在知南的手,刚触及到他的袖口,就被他无情地甩开。 于是,知南只得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许慕之有时会在家处理一些紧急工作,所以书房内会有一些重要的文件。 并且,门口的指纹锁,需要许慕之本人的指纹才能打开,书房内也被安装了摄像头,保密性实属一流。 因此,除了在许家做了很久的阿姨,偶尔会在许慕之的授权下来打扫外,甚至连知南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都从未踏足。 而现在,知南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看着许慕之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正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一顿操作,不知所措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晃动鼠标,按下回车键后,就将面前的电脑,转向知南的面前,示意她看向电脑的显示器器。 知南抬首,目光从许慕之的脸上移开。 只见电脑显示器上正播放着的,是一幅监控画面,而监控画面中的场景,正是许宅的大门口。 于是,知南的爸爸进入许宅,然后离去的画面就这样展示在了她的眼前。 知南有些迷茫地看向许慕之,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给自己看这些。 “45分钟!”许慕之冷笑着说出了一个时间。 “什么?”知南不解。 “陈则意跟我妈,聊了整整45分钟!这45分钟里,他向我妈添油加醋地描绘了我和宋向清之间的关系!他告诉我妈,我如何如何辜负了你!他!是来向我妈问责的!”许慕之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出口。 “你和宋向清之间的事情,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在记者会上解释清楚了吗?我爸为什么会。。。”知南的心里仿佛忽然闪过什么,赶紧道:“难道。。。他是因为看到我的手,才误会了?” 许慕之仿佛一点儿也不想理会知南爸爸的初衷,只是对着知南逼问道:“我妈的身体,本来就不能过度忧思!他对我妈胡说八道的那些话,才害得我妈丢了命!我凭什么要原谅?” 知南听到许慕之地话,一时之间有些慌张,可她还是希望听听自己的爸爸是怎么说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是真的,那么,你想过我爸爸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来和季阿姨说这些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知南沉着地说出自己的怀疑。 可许慕之听完,竟“呵呵”地笑了两声,大概是在嘲笑知南的不知所谓,也是在嘲笑自己的多此一举,为什么要跟她在这里废话。。。 他急于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便将话摊开来说得明白:“有什么缘故能让他觉得自己有资格来找我妈问责?我妈她对你们一家人不够好吗?还是有什么没有满足你们的?陈知南,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你们家,就是那条毒蛇!” 知南被他突如其来的尖锐语气刺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看着眼前的许慕之,一脸地轻蔑之色看着自己,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何其相似! 原来,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原点。 哪怕如今,二人之间已经多了一纸婚书,可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靠近过,哪怕是一点。 他面对自己,永远都是防备、轻视。 他对待自己,永远不会像当初,和宋向清挽手走在路上那般平等自在。 知南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瞬间一垮,有什么地方在一瞬间坍塌了,仿佛有了一处极寒的空洞,任窗外再暖、再烈的阳光,都无法将它填满、暖热。 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无关他人,而是,从一开始,他们两家,就是不对等的关系。 理解,与取悦。 施舍,与索求。 知南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的许宅。 她只知道,如果再继续在那个地方待下去,自己就快要呼吸困难,自己的心也会逐渐冷成一块冰雕。。。 知南逐渐地加快着脚步,想要快速地逃离这个地方,也快速地逃离,那些自己和许慕之之间,不敢正视的问题。。。 而此刻,许慕之的内心仿佛早已麻木了一般,冷冷地看着知南离去的背影。。。 他恨意十足,又嘲讽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还有,我爸爸的命,没算呢!” 许慕之的那些话,知南委婉地剪了些不那么尖锐的内容,复述给了妈妈。 知南原以为,妈妈会和自己一样,难以置信! 可妈妈却出乎意料地自责道:“怪我!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看你爸一蹶不振的样子,硬拉着雨田去家里吃饭,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是我对不起雨田!” “妈妈,你不听听爸爸怎么说吗?”知南感动于妈妈和季阿姨之间的友谊,可有些事情,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告诉妈妈。。。 “女儿!你爸爸他,纵有千万般的理由,也不该去找病重着的季阿姨啊!你要记得,季阿姨帮我们家,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知南抱着痛心疾首的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37章 心思 陈知南从小就不喜欢童话故事,甚至哪怕是春心萌动的少女时期,她也从未想象过什么白马王子之类的角色。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遇到一个很喜欢的人,这个人不一定要多么富有、帅气,但他的身上一定要有温和、坚定的特质,让自己能够在无论身处于多么恶劣的环境中,只要看到他,就能安心! 在知南年少时,那段昏暗的家庭时光里,压抑、敏感、自卑的她曾在让自己一眼惊艳的许慕之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安心的感觉。 所以后来,即使阴差阳错,但她仍旧鼓起勇气,向他走近。 哪怕他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仍旧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最陌生的陌生人,哪怕。。。他甚至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她曾经不顾闺蜜的劝阻,竟梦想借助时间,慢慢和他培养感情。 可许慕之昨日酒醉之后的那番话,仿佛一记响亮的重锤,敲醒了知南心里的梦。 她意识到了自己和许慕之之间的差距,和隔阂。 知南仿佛醒悟了一般,没有再去找许慕之做些无用功的事。 她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许慕之之间的关系。。。 陈则意被拘留在里面的这段日子,虽然身理上百般地不适应,可心理上却越发地清醒。 他开始有比平时更多地时间去思考,可他更多地时候,是在担忧自己女儿的处境。 许慕之就这样一丝情面都不讲,一句解释的时间都不肯给自己,想必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多少真心。。。 陈则意在拘留期间思来想去,他所能想到的许慕之如此绝情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于他这种有钱人来说,婚姻,只是让他的母亲开心的一种手段。 所以,他许慕之才这般冷血无情,甚至。。。和女明星纠缠不清!!!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女儿被人利用,如今,只怕还夹在自己和许慕之两人当中两头为难。 而陈则意一想到当初,都是因为自己的碌碌无为和百般攀附,这才害得自己的女儿有了今日的结局,就更是欲哭无泪、自责不已! 人啊,总是在拥有了一些东西的时候,就去怀念那些因拥有而失去的东西。 人生呢,貌似怎么选、如何过都会有遗憾。。。 可任你如何反思、后悔,都于事无补,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事情发生了便是已经发生了。 人生,只可前进,无法后退。 而至于许慕之父亲意外过世的事情,陈则意也曾经暗中留意、打听过,可得到的结果都是李道正和许父之间是相互扶持、共患难的好友,他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迫害许父! 于是,在陈则意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就相信了沉船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后来,一直拖到没有更加有力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季雨田的死亡和陈父有关,这才将他放了出来。 可许慕之在得知了此事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 他自己的心里想必也非常清楚,如果光靠着一段视频就能够将陈则意定罪的话,那么,自己早在爸爸离世之时,就不会那样轻易地就放过他和李道正。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如今这个时候发作,不过是想让陈则意吃吃苦头,一解自己心中的愤恨罢了! 至于以后,新仇旧恨一起算,还需要慢慢筹谋。。。 浮生会所内。 许慕之身姿挺拔地半坐在沙发上,修长的食指和无名指间依旧燃着烟,他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已经好一会儿了。 李维白看着眼前的好友,也不去打扰,就这样陪他静坐着。 他和许慕之相识这么多年来,对于他的一些性格和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许慕之不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人,很多事情,你不去问,他也绝不会主动开口,平时大多数的时候都很低沉。 认识这么久他从来不抽烟,哪怕是醉到极致,燃起的香烟,也从未进过唇间,但是他却烟不离身,有些时候是待客需要,但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需要。 他这个人,一思考问题或者心里有事藏着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燃着一根烟,从来不去抽,只是静静地看着它慢慢燃尽,等烟燃完,他藏在心里的事情,也就有了成算。 香烟,大抵是一个让他能够自己平静下来的物品。 李维白他们这些朋友们曾经不止一次笑话过许慕之,总是这样一副矫情劲儿,可他总是不以为意。 后来和许慕之相处久了才得知他这个矫情劲儿的原因。 原来,他很小的时候母亲的身体便开始不好了,小小的人儿在外婆的带领下,去过一次寺庙,他学着大人们的模样,虔诚地燃香,为身体不好的母亲向神明祈祷。 奇迹发生了,庙里的神佛仿佛听到了这个幼小孩童的祈祷。 许慕之母亲的身体不再那么孱弱多病,开始渐渐地好了起来。 于是,在那时许慕之小小的身体里就埋下了敬重神明的种子。 也曾经自己一个人独自多次出入寺庙,上香祈福。 随着线香燃起,白烟袅袅直上,令人安心的檀香味钻入鼻尖,使人莫名地心定。 仿佛天上的神明听到了世人的祷告,给予了回应一般。 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闲暇时间的减少,他鲜少有时间再去寺庙。 于是,许慕之将自己的虔诚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借着香烟的燃起代替线香的直上,弥补内心深处的信仰。 李维白知道这一层意思后,曾经嘲笑了他许久。 虽然,香烟和线香都是燃烧且有烟雾的东西,可是它们一个对身体有害无益,另一个则是代表美好追思和祈祷,这样两个魔鬼和天使一样存在的东西,竟能给他联系到一起,甚至是替代! 可许慕之却从来不以为然。 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燃着指尖的香烟,仿佛只要自己不去碰它,它就是一个祷告品! 随着年龄渐长,更是成为了许慕之的一种习惯。。。 袅袅升起的烟雾,配着一动不动陷入沉思的男人,这样一幅动静相宜的画面,落在知晓内情的李维白的眼中,却显得虔诚又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许慕之手中的香烟燃尽,被摁熄在一旁的烟灰缸内,他才后知后觉地活动了一会儿僵硬的脖颈。 而一旁差点儿就要睡着的李维白,看到好友终于有了动作,这才打起精神,强撑着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声音慵懒地问道:“你的神明,告诉你该怎么做了?” 第38章 坦白 许慕之自顾自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不疾不徐道:“神明告诉我,人要自渡!” “噗~哈哈哈哈哈!”李维白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乐了。 哪知道,他却并不太想理会自己的样子。 于是,李维白只得给自己找台阶道:“怎么?是你找我出来坐坐的,现在准备就这样把我扔在旁边晾着!” “那我回家。。。”说着,许慕之抬脚就准备离开。 李维白赶紧拦住他,其实李维白的心里也清楚,他不过是想有个人陪着自己罢了,因为他就算回家也是一个人,之所以这样和他调笑,不过是不想他的心里太过阴郁罢了。。。 “好了,不闹你了!说正经的,你准备和你老婆就这样僵着么?” “呵。。。什么老婆?不过是困住她们一家人的方式罢了,一纸婚书在手,她和她的家人,才不会离开。难道还要我去哄着么?”许慕之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祝启明,在包厢门半开之时,听到许慕之的后半句话,则暗暗心惊。 可毕竟是入世已深的人,祝启明虽然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可面上仍旧笑语言言,他将手中拿着的果盘慢慢地放在茶几上,温和有礼地轻语道:“二位贵客许久没来,这是赠送的果盘!刚从国外运回来的鲜果,二位请品鉴!” 许慕之见他未敲门就直接进来,本有些不快,可观他面上坦然,又是进来送东西的,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祝启明见状,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可心里却暗暗心惊,一般情况下,浮生会所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不会无故进入客人的包厢打扰,而自己适才在门口,听到有人说老婆二字,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知南。 一时有些乱了心神,这才有些关心则乱了。。。 又联想到适才听到的许慕之脱口而出的那后半句话,那无所谓的态度,令祝启明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可毕竟,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家里事,自己就算听了一耳朵,又能如何呢! 而被放出来的陈则意,此时正在家中,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以及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妻女,则显得有些踌躇不安。。。 这一家子三人,谁也没有先开口,都在等着对方的话头。 对于知南来说,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丈夫。 对于知南妈妈来说,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对于知南爸爸来说,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女婿。 许、陈两家人,这样密切又复杂的联系,让每一个人都立场摇摆。 这样的尴尬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 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些话,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说开,对许慕之那边就更加无法交代了。。。 于是,知南妈妈率先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开口询问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虽然你才刚到家,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个清楚!” 二十余年的夫妻,陈则意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心中所想,当即果断地答道:“没有!我只是担心慕之与那个小明星纠缠不清,会委屈了我们的女儿,才和季雨田知会一声,希望她能劝劝慕之,从中调和!我言语之中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责怪与怨气!” “那雨田为什么会。。。”知南妈妈闻言当即想反问,可提及过世的季雨田,仍旧忍不住哽咽。 “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让我放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什么理由去害她啊!”陈则意见妻子对自己的不信任,声嘶力竭地解释道。 “可雨田,终究是因为你的话,才。。。” 知南见妈妈情绪不稳,便一边伸过手,轻轻的拍打着妈妈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对着爸爸说道:“爸爸,你离开许家老宅之后,还有别的什么人去过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印象,周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陈则意努力地回忆,却仍旧没有理出丝毫头绪,只得愧疚地说道:“没有。。。许慕之不相信我,难道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吗?我为什么要害一个一直以来不图回报地帮助我们家的人啊!” 知南妈妈看着眼前的丈夫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仍旧止不住隐隐作痛道:“或许你没有害她的意思,可她终究可能因为你的话,而送了命。。。” “我这么做错了吗?如果换做是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陈则意虽然愧疚,却仍忍不住自辩道。 知南妈妈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知南爸爸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的女儿!许慕之将她弄得遍体鳞伤,还和女明星纠缠不清,你说说,换作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霎时间听到这样一个平地惊雷一般的消息,知南妈妈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的女儿。 知南见状忙解释道:“爸妈,不是的!那次的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是他喝多了,才不小心推倒的花瓶!” 眼见女儿还在为负心薄情的丈夫说话,知南爸爸气愤地问道:“那许慕之和那个女明星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会被记者拍下两人相拥偷欢的照片吗?如果他们之间清清白白,许慕之会花钱买下那些被拍的照片吗?” 这下轮到知南错愕了。。。 妈妈看着知南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忙问道:“什么照片?之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是意外吗?” 爸爸见状,索性也不再隐瞒,将从李道正处拿到的许慕之和宋向清被偷拍的照片,拿到妻女的面前。 知南的心,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仿佛被重重的地摔下。。。 而知南妈妈则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我也是听到许慕之和记者买下这些照片的对话,心里想着,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总是盼着儿女们能好好儿地!这才去找的季雨田一起想想法子!”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最没有资格质问爸爸的人,是自己。。。 知南终究还是没有留下陪父母吃完那顿饭。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知南回想自己之前对许慕之的言之凿凿,以及对爸爸质问,她就觉得自己没有脸再面对他们。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勇敢那一次,没有答应和许慕之结婚。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是人啊,好像处在局中时,永远都不会明白,若总是一味的只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待问题,就永远也无法看清问题的本质! 第39章 想通 夜幕降临,抬头望去,万家灯火通明,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都是三三两两,热闹的人群。 还偶有几对牵手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他们甜蜜又幸福的模样,让人青春二字变得具象化。 明明是一幅如此这般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画面,可知南走在他们中间,却仍旧感觉如坠冰窟、茫然无措。 最后,知南还是选择了回到她和许慕之的家里。 许慕之最近这段时间,都一个人呆在许家老宅。 知南知晓他今天想必也是如往常一般不会回来,可对知南来说,这样也好,与其相对无言,不如各自冷静。。。 她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自己和许慕之的未来会走向何处。 她就像一个静静等待着审判的信徒。。。 “若他前进,我就前进,若他后退,我也后退!”知南的心里如是想着。 知南整整一晚,都睡得不太安稳,太多的心事,在她的心里仿佛缠成了打不开的死结,嵌入了肉里,轻轻一碰,非痒即疼。。。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知南才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到了店里。 没想到,竟然在店里碰到了宋向清。 眼见知南推门而入,好友朱珍赶紧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说我给她做,她不愿意,非等你!” 只见朱珍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不远处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端坐的宋向清。 知南一时有些意外,虽然并不知晓她此刻的来意,可见她点名要找自己,那么想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于是,知南和朱珍点头示意了一番之后,朱珍借口外出办事,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俩。 知南倒来两杯茶,看着宋向清哪怕是修长的身形坐在沙发上,依旧是身姿笔挺。 她今天并没有化妆,可就算是这样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她的皮肤依旧是白嫩光滑,她穿着最新款的服装和包包,整个人漂亮得连发丝仿佛都在发着光。 而反观自己,自从和许慕之结婚以来,便一直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许慕之给的那张卡里面的钱,她从来没有动过一分。 明明是外人眼里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家的太太,可是此刻,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糟糕的气色,和自己老公的前女友,相对而坐。。。 “一直很想谢谢你,但却找不到机会,今天难得休息,和朋友过来吃饭,便想着来看看你!不打扰?”宋向清见知南落座,便主动开口道。 知南观地方语气真诚,便客气道:“不打扰的,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 宋向清听罢,浅浅地笑了:“要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够不计前嫌地帮助别人的!” 知南听出了她话中的别有深意,本不欲多言。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道:“你们最近还好吗?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如果你介意的话,就当我没问!” 知南依旧礼貌地微笑道:“还行!谢谢关心!” 其实大家都是女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不说别的,单单只看对方这副气色,便知道,他们夫妻俩最近一定有些摩擦,而且并不愉快。 其实,今天宋向清过来吃饭不假,来探探知南的口风是真! 自从得知许慕之报警将知南的爸爸送进了警局开始,宋向清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许慕之心里有陈知南的话,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近人情的事? 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他和自己分开,应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开心! 想通这一层关系,宋向清整个人便显得轻快了许多! 眼见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向清也不欲在此多留,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下,又与知南客气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只剩下知南自己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店子,发着呆。 朱珍回来的时候,给知南带了一杯奶茶,竟奢侈地加了一份分装芝士。 知南见她进来,便不露痕迹地调整了情绪,笑意盈盈地调侃道:“铁公鸡今天拔毛啦?” 朱珍见状,轻轻地拍了拍知南的手臂道:“去你的!” 然后,便急不可耐地询问道:“诶!宋向清刚才来和你说了什么?我看她一副不见到你誓不罢休的模样,见她走了才回来!” “没什么,来道一声谢罢了!”知南答得云淡风轻。 朱珍却不以为意一般,撇了撇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知南看她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我决定继续去学画画了!” “你。。。愿意用许慕之道钱啦?”朱珍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从前,陈知南这个大傻瓜,总觉得自己一番真心地爱许慕之,便不想让这份爱再沾上金钱,便一直任由许慕之往送给她的那张卡里打钱,却从来不曾动用过。 如今,听知南说起要重新拾起画笔,要想着,对于当初的他们来说,绘画可是一门十分烧钱的兴趣爱好,光每节课的费用都不说,那些画笔、纸张、颜料可都是耗材! 若是要想学出个名堂,那就不需要不停地练习、练习、再练习! 知南当初也是见家里捉襟见肘,这才没办法停了绘画班。 如今,他们这个店,尚不能说如何地赚钱,但也只能说是吃个手艺饭,还不到可以供她大笔花销的地步。 如果知南想重新拿起画笔,那就只能动用许慕之地钱了。。。 朱珍以为她很介意,没想到知南轻描淡写道:“刚才,我看着宋向清坐在我的面前,她整个人气质卓然,我突然明白了,我守着这无所谓的清高想法,真的很可笑。。。” “你不是。。。” “别急,你听我说完。”知南打断好友的话头,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爱许慕之就够了,可我却忘了爱自己,可当我面对那样美丽优秀的宋向清时,我突然明白了,如果自己不优秀,又凭什么觉得别人会爱你?我不想再自怨自艾、止步不前了爱别人之前,我想先爱自己!” 看着这样想的好友,朱珍简直忍不住拍手叫好道:“你能这么想太好了!我早就说嘛,你们俩都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一体!哪有什么你的他的?说不定等你成为大画家了,也能和他一起创造财富!” 见好友满怀欣喜地为自己畅想着辉煌的将来,知南有些不忍心打断她,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 知南显得得有些心虚,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可人若是因为惧怕明天,就放弃了当下的努力,那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呢! 第40章 各有想法 其实,朱珍曾经多次地劝诫过自己,许慕之也许并非良人,让自己记住首先一定要好好爱自己! 可是,当知南的爸爸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好友反而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想必是早已经明白,别人再多的劝解,都不如知南自己一瞬间的想通。 如今的知南,已经开始不再似从前那么执拗,渐渐变得淡然,经历了许多,也明白了多许。 不再强求,只用心做好自己。 给自己报了很久以来都舍不得报的绘画班,继续深学细悟这门曾经被自己无奈丢下的爱好。 不再强求与许慕之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执着于证明自己的感情。。。 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可有的人,却不这么想。。。 一心想将事情闹大,然后从中得利的李道正,一直在寻找机会。 本以为,这次终于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引得许慕之的老丈人一家和他斗起来,哪怕是不能将许慕之击垮,也能让他脱掉一层皮。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慕之今时不同往日,竟如此能沉得住气! 让自己一时之间,只得再找其他的突破口! 毕竟,刚刚才从牢狱之灾中缓过神来的陈则意,此时尚在心有余悸当中! 对自己的话,皆是充耳不闻,如果,自己再步步紧逼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令陈则意有所警惕! 于是,李道正只得暂时一边按兵不动,一边继续与狗仔何浩探听着许慕之地动向! 毕竟,自从上次何浩尝到了甜头之后,对于李道正,他还是非常愿意与之合作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满怀心事,而宋向清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和知南的上次碰面之后,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探探许慕之的口风。 就在经纪人薇姐为自己签下同常旭安的第一份正式合作之后,宋向清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此次合作的广告拍摄,是以一种十分新颖的剧情方式呈现。 所以,这次拍摄的周期比一般的广告要略长一些。 这也为宋向清的计划,增加了足够的时间。 第二天,宋向清按着合同上双方所约定的拍摄时间准时到达。 此次拍摄地点均为棚内布景,比之在户外取景,还是要轻松不少。 只见现场的各项准备,均已做好,只等自己收拾好妆发造型,便可以直接投入拍摄。 宋向清一边与现场的工作人员亲切地打着招呼,一边状似无意地在棚内来回瞟了瞟,只见常旭安和导演在监视器前,正在热火朝天地探讨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不过,宋向清并不在意,又环顾了常旭安的身侧,发现并没有看见许慕之地身影。。。 回到化妆间的宋向清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毕竟,这是许慕之和常旭安的公司投入拍摄的第一笔广告,可以说是开门红。 没有想到,许慕之竟也没有亲临现场。。。 也对,家大业大的许大少爷,或许只是一时兴起,随意撒水的投资,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亲自前来呢,终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向清的心里想到此处,不禁有些自嘲。 而此刻的许慕之正在来的路上。 司机程叔,在前面开着车,许慕之则在后座拿着电脑,处理一些文件。 手机短信铃声的响起,让他稍稍偏了偏头,拿起手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扣款信息。 这可让许慕之有些惊讶了,毕竟这条扣款短信,是来自于自己当初结婚之时,给陈知南的那张卡。 他举目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犹记得那时候自己将卡拿出来,递给陈知南之时,她一双好看秀眉都快挤到一处了,执拗地不肯收。 后来,还是自己的母亲亲自拿过卡,告诉她:“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你不收着这张卡,以后我有什么需要,难道还要我亲自跑路去买么!” 陈知南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可母亲话虽那样说,陈知南却仍然从未动用过这张卡。 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没等到许慕之想到答案,程叔的一声“小少爷,到了!”便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许慕之定睛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拍摄现场。 程叔,一边为许慕之开着车门,一边道:“小少爷,秘书听您的吩咐,已经提前将咖啡订好了,应该马上就会送到!您先进去!我在门口候一候!” “程叔,你不用总是如此客气!” 许慕之见这位慈祥的老人如此恭敬,有些于心不忍,毕竟 父母走后,程叔是唯一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了。 “诶!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知道您和。。。” 程叔说着说着,在看着许慕之的眼神黯淡下来了之后,又及时改口道:“你们对我老程的好,我老程心里都知道!更何况你都叫我一声程叔了,恭不恭敬的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许慕之知晓程叔的苦心,便也不再勉强。 他走进摄影棚,环顾四周后,来到常旭安的身旁坐下。 许慕之看着他在监视器旁挥斥方遒,俨然一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模样。 不禁有些失笑,当即翘着二郎腿在一旁心安理得地当着甩手掌柜。 等常旭安一番洋洋洒洒地演讲完毕,这才回头,发现了一旁调侃地看着自己偷笑的许慕之。 当即皱起眉头,狠狠地朝对方屁股下坐着的凳子脚踢去,没好气道:“真是个少爷命!合着这些苦哈哈的事儿,全都是我一个人做了是?” 谁知许慕之两手一摊道:“我给大家安排了咖啡!” 见对方还算是有点自觉性,常旭安便扯起喉咙吆喝道:“大家辛苦了!许老板给大家伙儿安排了咖啡!” 话音刚落,摄影棚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感谢声:“谢谢许老板!” 可落在常旭安耳朵里,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啊,自己在这儿劳神费力了大半天,都没落得一句谢谢,许慕之带着咖啡一来,就把全场的风头都抢走了! 真是阴险狡诈!!! 谁知,还没等自己发力,许慕之便挥挥衣袖,功成身退一般地离开了。。。 只留下常旭安自己一个人,气恼地在原地跺脚! 而闻声而至的宋向清,在做完妆造后,便立刻急着出来。 众人见她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还感叹道:真敬业! 可是,谁又知道,她只是听到了棚内的工作人员此起彼伏地感谢声,才想要急着出来见上他一面。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宋向清的落寞的背影,落在了常旭安这个马大哈的眼里,也没有多想。 当即称赞道:“真美啊!宋老师,合作愉快!” 宋向清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第41章 嫌隙 与此同时,越市最大的百货商场内。。。 刚刚做完头发的陈知南正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往外走去。 “陈知南!” 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知南脚步一顿,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抬眼望去。 只见好友祝启明,正在不远处的服务台笑着朝自己招手。 突然偶遇老同学,知南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等祝启明走近后,知南便礼貌地和他打着招呼道:“这么巧啊?” “是啊!你一个人?”祝启明见知南的身后空无一人,心中当即有些雀跃道。 知南落落大方地答道:“嗯!” “那正好,我也是一个人,一起吃个饭!” 见祝启明十分热情的邀约,知南也没太好意思拒绝,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之前感情要好的一些同学们对近况。 简单思考了片刻后,便答应了他。 二人最后选择了一家川菜馆! 因为,祝启明记得之前还在上学时的陈知南,就特别地喜欢吃辣,简直到了无辣不欢的人地步。 每每到了放学的时刻,校门口的小吃摊前,必定有她拿着裹满红彤彤辣椒的烤肠在龇牙咧嘴地大快朵颐的身影。 过往的同学们,都怀着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这位嗜辣如命的女侠! 没想到,一转眼,女侠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回归了生活。。。 知南看着眼前满满一桌红彤彤的辣菜,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之前,因为许慕之的胃不好,吃不了辣,所以家里的阿姨也就一直随着他的口味做饭。 而知南自己则因为面皮薄,总在阿姨询问自己的口味时,谦虚的说道:我不挑! 在爸爸妈妈家时,也为了照顾爸妈的口味,而跟着他们一起清淡饮食。 如今,见了这一大桌子自己喜欢的菜,可不是胃口大开了嘛! 祝启明看着眼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知南,笑得一脸温柔。 只是,心中突然闪过那日在浮生会所,不小心听到许慕之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为知南忧心。 于是,祝启明便试探性地问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这以后要是当妈了,可得领先我们这些老同学一大截了!” 知南听到他突然提起生孩子的事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们暂时不准备要孩子。” 祝启明眼见知南提及生孩子的事,一点儿也不似自己的表姐们那般坦荡而甜蜜,反而有一丝拘谨。 不由得,有些为她担心。 虽然,自己在少年时期,对她有过心动,可如今早已经时过境迁。 哪怕他们二人之间没有这个缘分,可是,祝启明的心里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陈知南过得好! 只见祝启明低头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郑重地对知南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先生是我们会所的常客,关于他的新闻,我也看过。他们这种生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想必要比旁人不拘小节一些。可他娶你回家,既不是看中你的家世,也不是想要急着传宗接代,想必对你是有真心的!祝愿你们白头到老!” 知南听罢觉得有些诧异,虽然,不太清楚对方为何对自己说这些,可他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祝福,还是让知南倍感温暖! 有人说,少年时代的友谊毫无杂质,最为珍贵,真是再也正确不过了! 此刻的知南倍感放松。 又向祝启明打听起以前的好朋友来,听着大家身处世界各地、五湖四海,却仍旧都过得不错,知南也十分为大家感到开心! 其间,祝启明偶尔也会说起一些自己这些年的趣事,听得知南连连捧腹大笑! 可是,好巧不巧! 大中午,不知该吃什么果腹的许慕之,吩咐程叔,将车驶向了自己名下的这个商场! 他原本是准备来巡个店,顺便随便吃点儿什么的! 可是,现在这个时间,正值吃饭的点,商场内车水马龙的顾客络绎不绝。 就连停车场外也拥堵不堪,皆是排着队,等待空位停车的人。 特意留下的快速通道,也被车流堵住,前方正在开车程叔,着急地按着喇叭,想要催促前面的车让一让。 一瞬间,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让正在车后坐着的许慕之,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只见他眉毛皱起,俊脸一偏,按下车窗,正准备透透气。 便看见了眼前餐厅的橱窗里,和祝启明相对而坐,正相谈甚欢,一脸笑意盈盈的陈知南! 许慕之震惊极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陈知南和自己平日见到的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只见她换了新的发型,原本一头又长又直还微微有些发黄的头发,被染成了深深的栗子色,还烫了好看的弧度。 只是一身随意的休闲装,配上好看的卷发,却稍显违和。 许慕之轻蔑地笑了笑,这样陌生的陈知南,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当初坚定地走向自己,眼神坚定地告诉自己,她愿意的少女联想到一处! 果然啊,这么快,便开始急不可耐地给自己找好退路了是么? 陈知南,你的喜欢,可真廉价啊! 此时此刻,许慕之的心里,对陈知南那仅存的,最后一丝的不忍也被统统磨灭殆尽了。。。 和祝启明愉快地用完餐的陈知南,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她和许慕之地家。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祝启明的话。 “他愿意娶你回家,想必对你,是有着真心的。。。” 知南心里莫名地有些雀跃! 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了可以对抗一切的勇气! 只见知南回到房中,默默地拿出季阿姨生前送给自己的结婚礼物。 那是一对价值不菲的金丝阳绿翡翠手镯,知南看着它们静静地躺在首饰盒内,闪着温润对光芒。 嘴角微微翘起,虔诚地说道:“季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和许慕之好好地!我相信,在以后日久天长里,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希望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息!” 这便是陈知南的可贵之处,她总是将别人对自己的好,铭记于心,哪怕一句小小的、真心的话,都能让她开心很久。。。 如今这个光怪离序的社会里,拥有这样一颗真诚和感恩的心,已经是非常地难能可贵了。 可惜,许慕之还不懂。。。 他和陈知南之间,除了季雨田争议十足的突然离世,还隔着许父的过世。。。 从一开始,他便存着不让陈知南的爸爸好过的心! 虽然,在许慕之的心底,对陈知南曾经有过一丝心软。 可那一丝不忍,也在今天,被消耗殆尽了。 许慕之和陈知南两个人之间的缘分,终究还是太浅,太浅了。。。 第42章 撞见 同样不让人省心的,还有知南那耳根子软的爸爸,陈则意!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李道正的笑里藏刀! 摊上了一脑门的牢狱官司的陈则意,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 家中的妻子,对自己态度冷淡,就连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在饭桌上质问了自己起来! 于是,此刻能够理解自己的李道正,无疑成为了他最佳的宣泄口。 陈则意不止一次地相约李道正,出来喝闷酒! 借着酒劲,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全部都抖落了出来。 精明如李道正,心里自然清楚,不能轻易地就放过眼前这个分裂他们和许慕之关系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次次都假借着关心之名,嘴上说着那些为陈则意好,劝解他的话,实则让陈则意听过之后,心里更加地加深了对许慕之地不满。 就这样,两个人又喝到很晚才回家。 即将散场之时,李道正见陈则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于是,假意提出自己腿脚有些不便,不放心陈则意一个人进小区,能不能拨打陈则意妻子的电话,让对方下楼来迎一迎! 可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落在正失意的陈则意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枕边人,竟然对自己如此的不信任! 当即连连摆手道:“不用!” 又然猛灌下嘴口一口酒,在李道正道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上了车! 刚到小区门口,李道正原想让代驾师傅稍微等等,让自己先将陈则意平安送到家! 可醉酒的陈则意听到对方的语气,当即不淡定道:“我没醉!我能走!你不用管我!” 于是,李道正又假意与他拉扯了一番,便放任他陈则意自己走进了小区的大门! 看着陈则意迈着蹒跚不稳的步伐向家里走去,李道正冷冷地笑了。 他胸有成竹地回到家中,正和代驾的小伙子话别之时,突然在花坛旁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道正定睛一看,这不是他那个所谓的“表弟”吗! 他不禁心中一惊,又环顾四周,见并无其他人! 这才皱起眉头,怒气冲冲地朝那人走去,并咬牙切齿地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藏好!再也不要出现了吗?你竟然还敢到这里来?不怕死吗?” 谁知对方仿佛丝毫没有惧意一般,无赖地说道:“李老板!你可不要吓我!我这个人胆子小,别人一吓,我可就爱乱讲话!到时候,可说不定是谁先死呢!” 原来,李道正这个所谓的“表弟”,在拿了他一大笔钱之后,便不肯继续再安心做些苦力事了! 穷人乍富,钱来得太快,人是会变得! 尤其是像这种本身就缺少文化和见识的人,他一旦有了财富之后,周围却没有一个积极向上,有眼光的人带领,很容易就会误入歧途! 甚至,在得知他不知在哪儿发了笔横财之后,周围还有不少想打他主意的人。 在身边人的耳濡目染下,很快,他便沉迷上了赌博,一下子就将手上的钱,全部都败光了! 直到,孩子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而需要钱住院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账上,已经没有可以支取的钱财了。。。 于是,他转念一想,便想到了李道正! 这不是现成的钱袋子么! 李道正眼见对方从以前的老实懦弱,竟然变成了如今这样一副无赖的做派,简直是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可是,自己毕竟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只得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出言安抚道:“你要想想你的妻女,可别做出什么傻事,让自己后悔莫及!” 谁知对方根本不屑一顾,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李老板,您放心!只要您爽快点儿,我黄四这张嘴啊,严实得很!” 李道正见对方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食指以及中指,向自己比划着手势。 他当即便明白了,对方是来要钱的! 于是,压低声音恨恨道:“你当我是印钱的吗?上次,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没有了!你若是硬要威胁,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是坐牢,也好过以后日死受你威胁!” 可是,对方仍旧对李道正的话不为所动,反而极有耐心一般地解释道:“若不是我被人做了局,把钱财都骗干净了,连女儿生病住院的钱都没了,我也不会来找您!” 随即,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态度恭敬地递到李道正的面前。 李道正见对方有意示好,仍然不为所动地将眉头高高的皱起,双手背到身后,脸也歪向一旁,喉咙里低低地“哼”道,俨然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黄四见对方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点燃一根烟后,猛吸了几口,然后看着李道正郑重地说道:“李老板,您放心,就这一次!经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一定拿着钱和老婆孩子好好儿地生活!绝不再来打扰您!” 李道正的心里自然清楚,如果给了他这笔钱,那么说不定还有下次,下下次! 可是,如果不给,又怕他真抖落自己! 一时之间,李道正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抿着嘴,喉咙里“呼呼”地喘着怒气,双手叉着腰,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然后,又像是实在忍耐不住了一般,指着黄四道:“你听着,上次给你的钱,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如今我卡里只剩两万!还是我孩子明年的学费!不信的话,你现在就跟我去银行里查!这两万,你要就要,不要,那我们只有一起去坐牢了!” 谁知,对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威胁,反而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去找许慕之了,他应该不缺钱?我主动投案应该判得也要轻一点儿!” 听完黄四的话,李道正当即慌了神,连忙将他拉住,语气和缓道:“你进去了,你的妻女在外面怎么办?你不怕她们受欺负吗?这两万你先拿着,其他的我再想想办法!你好歹容我一段时日!” 见到李道正如此惧怕的模样,黄四当即和他一起去拿了钱,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不出意外,酒醉的陈则意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虽然没有骨折,可脚踝和腰都扭伤了!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生疼。 正在龇牙咧嘴之时,只见妻子端着浓稠的小米粥,推门而入。 想必是听到了自己起床的响动,李道正看向妻子的手中。 金黄色的小米粒和浓稠的米汤,相得益彰,看得陈则意酸胀的胃里,仿佛有了食欲。 只见妻子林枫将小米粥放在自己的床前,有些责怪道:“喝多了也不来个电话!逞什么强?” “下回知道了!”此刻的陈则意虽然身上正难受,可见妻子虽然语气责怪,实则是在关心自己,心里觉得暖暖的! 林枫看着丈夫喝完小米粥之后,端过空碗,走进了厨房。 缓缓地叹了口气。。。 若是说林枫的心里对丈夫没有怨气,那一定是假的。 可怎么说,毕竟也是夫妻一场,见对方受伤,总不可能真的不予理会,放任不管。 人生,有时候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奈。。。 第43章 庆祝 这一日,许慕之和众好友,齐聚在常旭安的办公室内。 为庆祝许慕之和常旭安合伙的公司,圆满签下第一单,获得了一个好的开始,而庆祝! 众人拿着高脚杯,里面金色的香槟流转,在灯光的照耀下,美不胜收。 与大家许久未见的周宇承,看着好友们意气风发的模样,打从心底里为大家感到高兴! 他率先开口道:“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旭日传媒(许慕之与常旭安合伙创办的公司名称)越来越好!” 酒杯碰撞之间,众人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唯有许慕之,仍然显得有些低沉。。。 觥筹交错之间,他似乎将情绪隐藏得还不错,并没有人发现这个小小的细节。 众人正说笑间,突然传来开门声。 薇姐带着宋向清风姿摇曳地走了过来,嘴里还抱怨道:“这么重要的时刻,竟也不通知我一声儿!要不是我自己有眼力见儿,看到秘书买的酒,还真生生错过了这个前来祝贺的机会!” 常旭安一见两位美女的到来,立刻开心道:“哪儿能啊!这点儿小事儿,还劳薇姐的大驾呐?我这不盘算着,改明儿宋小姐的广告正式投入的时候,咱们再一块儿庆祝呢!” 薇姐见常旭安的嘴里似是抹了蜜一般,当即甜笑道:“常总,你可少打趣我这大姐姐了!一点儿小心意,不成敬意!祝贺咱们旭日传媒,一路高歌猛进,八方来财!” 说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了常旭安的手里。 宋向清也随着薇姐礼貌道:“恭喜恭喜!常总以后别这么客气了,叫我向清!” 常旭安对美女提出的请求,最是无法拒绝了,更何况,是宋向清这样的美人儿! 尤其她还一口一个常总地叫着,听得自己的心里霎时间心花怒放的! 只得一个劲儿地连连点头道着好。 一旁的李维白看到他这副为美人折腰的姿态,十分不厚道地和周宇承一起偷笑。 李维白正准备朝着许慕之努嘴示意之时,突然瞧见许慕之竟然在看着窗外发呆。 两人多年的默契,让李维白的心中当即明了。 看来,许慕之还在为那件事,做着盘算! 环顾四周,如此轻快的氛围,都无法让他停止工作和思考,仿佛从自己认识他那一天开始,他就是这样,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和非人的定力! 李维白不禁有些好奇,这样的许慕之,到底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了分寸和冷静呢! 看着许慕之周遭仿佛被凝结的空气,李维白决定索性不去打扰他,和周宇承相约去一旁打桌球去了! 而与此同时,宋向清也瞧见了正在一旁发着呆的许慕之,她当即拿起酒杯,和薇姐点头示意后,便笔直地朝许慕之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宋向清走到许慕之对面的沙发上款款落座,并状似轻快地关心道。 许慕之见身侧突然来人,一瞬间思绪被打乱,他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快。 可是,从小到大的涵养,又让他按耐住了,待看到来人是宋向清之后,便礼貌道:“没什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宋向清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失笑道:“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工作狂!” 话一出口,自己又似是觉得有些尴尬,可反观一旁的许慕之神色自若,并没有介意。 宋向清庆幸之余,又不由得有些失落。。。 调整好情绪后,宋向清对许慕之举起酒杯,祝福道:“恭喜你们,开业大吉!” “谢谢!合作共赢!”许慕之嘴里,也说着客套话! 而此时,正在一旁和李维白打着桌球的周宇承,瞧见了许慕之和宋向清这边的动静。 当即朝着李维白挤眉弄眼道:“这俩人不会旧情复燃?” 谁知,李维白拿着球杆作势就要杵过来,嘴里抱怨道:“想什么呢!好好儿打球!实在太菜了你!” 周宇承一听,可就不乐意了,立刻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和对方切磋了起来! 在一旁和薇姐相谈甚欢的常旭安,此时也张罗着薇姐,来到许慕之和宋向清的身边坐下。 一脸笑容地看着许慕之说道:“刚才和薇姐谈定了,她对接的下个s级项目大剧,由咱们投资!你看怎么样?” “你做主就行!”许慕之本就无意于此,不过是想慢慢从众裕分出一支自己的队伍,当然不会对常旭安对决定多加阻挠! 毕竟,常旭安的能力还是摆在那里的,天生的交际草! “痛快啊,兄弟!”见许慕之如此给自己面子,常旭安当即与他连干了三杯! 许慕之这不拘小节的性子着实让他喜欢! 常旭安看着眼前执杯饮尽的许慕之,又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宋向清。 心里感叹道:当真是怎么看怎么配! 又联想到许慕之家中那位,连话都与大家伙儿说不上几句的陈知南,一时之间觉得惋惜极了。 宋向清见许慕之喝得爽快,不由得有些担心道:“少喝些,你的胃不好!” 她的话音一出,沙发上的四人,都有些尴尬。 连许慕之都愣住了。。。 没想到宋向清连自己这小小的习惯都还记着,而陈知南,对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对自己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一时之间,陈知南和祝启明愉快用餐的场景,又浮现在了许慕之地脑海里。。。 回想起自己和陈知南结婚这么久以来,自己何时见过她那样开怀大笑的样子。 许慕之竟不知道,原来,她是有一颗小虎牙的! 当即嘴里道着:“没事!” 心中满怀郁闷地又拉着常旭安痛饮了几杯。 宋向清对许慕之不过是话语上的关心,就已让他感动,可许慕之不知道的是,知南却可以为了他改变了自己从小的饮食习惯。。。 许慕之和陈知南两个人,都太过含蓄,从来不曾对彼此敞开心扉地去了解,便只有这样,阴差阳错地误会彼此。。。 薇姐在一旁,也附和着他们好朋友之间的情谊,连连捧杯。 而一旁的李维白和周宇承一局终了,也加入了他们。 聚会结束之后,李维白和周宇承都相继离去,仅剩许慕之、宋向清、常旭安和薇姐四人。 常旭安似是觉得与薇姐还没聊尽兴,当即想要拉着她奔赴下一场。 薇姐也是个爽快人,更是难得遇到常旭安一般毫无架子,又好沟通的投资方,当即与他一拍即合地喝酒去了! 只留下许慕之和宋向清二人面面相觑。。。 第44章 故意 酒这个东西,有时候使人麻痹,有时候却又让人勇敢。 宋向清看着许慕之这几年越发坚毅成熟的面庞,不由得心中一动。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话,在此刻,终于按耐不住,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了。 宋向清手中拿着酒杯,微醺的醉感,让她走起路来风姿摇曳。 她看着眼前站得笔直,一手插兜,眼中一片清明的许慕之,忍不住问道:“当初,你究竟为什么和我分开?” 宋向清见他沉默,害怕他拒绝回应,又十分迫切地说道:“我知道我醉了,可是这样的问题,我也只敢借着酒劲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 许慕之本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可是,见到一向自尊心极高的宋向清,此刻却眼中泪水盈盈,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看着自己。 他心中动容,思考了片刻后,喃喃道:“有缘无份!” “你骗我!是因为你的母亲,喜欢陈知南,对吗?”宋向清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拔高,显然无法接受许慕之这样敷衍的回答。 听到宋向清提起自己过世的母亲,许慕之显然有些心情沉闷。 在许慕之看来,他和宋向清的感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母亲,他并不欲与宋向清将这件事情摊开来讲。 于是,便上前将她手中的酒杯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醉了,走,我送你回家!” 宋向清看着许慕之,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早已经柔情不在。。。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着,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宋向清先低头了。 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连任性的权利都没有。。。 办公室的楼下,狗仔何浩正鬼鬼祟祟地看向紧闭的大门。 他眼见许慕之一行人,先后进入的这栋大厦,并且在刚才,其他人都已经先后离去。 唯独,许久都没有见到许慕之和宋向清二人的身影。 并且后门,早已被自己放置了微型摄像头。 就算他们俩从后门离开,自己也绝对不会错过。 可是,照此刻的情况来看,两人显然还在楼里! 为了挖到更多的猛料,何浩开始研究,该如何偷偷地溜进去! 正在他扒着窗户口,一一检查之时,大厦内一楼的电梯门突然打开。 许慕之和宋向清二人先后走出来。 就在此时,何浩感觉身后的路灯,传来“滋滋”的声响。。。 忽明忽暗中,他害怕暴露,赶紧跑到一侧草丛里藏了起来。 只见大厦里面,刚走出电梯的宋向清,显然也被这忽明忽暗的路灯吓到。 她仿佛职业习惯一般,用身上的外套遮住脸,“啊!”了一声,埋进了一旁的许慕之怀里。 猝不及防的许慕之,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她。 就在何浩拿起相机,正想按下快门之时,面前的路灯突然“嘭”地一声炸开。 何浩离路灯不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炸得耳膜有些嗡鸣,他害怕灯泡飞射,赶紧压低身子,双手抱头。 也生生地错过了这个按下快门的机会。。。 等他回过神来,许慕之和宋向清二人,早已经上了车。 独自在家里的知南,看着许慕之许久没有亮起灯,黑漆漆的房间,一时之间倍感凄凉。 而此时,窗外也开始刮起了大风。。。 知南看着这糟糕的天气,只得早早的就窝进了被窝。 天气不好,路况也差,车辆有点颠簸。 许慕之感觉胃里的酒在不停地搅动,压抑了多时的酒劲,此刻也全都翻涌了起来。 一旁的宋向清看着正在皱着眉头,一手撑在后座上,一手按着胃部的许慕之,心知他是胃病又犯了。 她打开身侧的包,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胃药,又直起上身,从车内的中控台拿过水,递到许慕之地手上。 许慕之看着熟悉的小药丸,心中五味杂陈。。。 默不作声地接过药,就水吞下。 宋向清见他喉间涌动,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突然,前面的代驾显然是车技不太娴熟,没有控制好跟车距离,突然一个急刹。 刚给许慕之递药,还没有坐好的宋向清就因为惯性,径直地就往许慕之怀里倒去。 熟悉的怀抱和香味萦绕在宋向清的鼻尖,她一时恍惚,久久不愿意放开。 反正喝了酒,索性就让自己任性到底! 她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许慕之地腰,语气哽咽道:“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可我还爱你!” 车辆已驶过最拥堵的路段,接下来,司机开得很和缓。 可许慕之道内心,却无法像这台车一般,过了这一段糟糕路,就有下一段光明大道。 他的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满,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就不会停下! 宋向清见他没有拒绝自己,内心一时间充满着满足。 哪怕许慕之没有说话,可他没有将自己推开,那是不是证明,在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许慕之今天没有再回到许家老宅。 而是向司机报出了他和知南的这个家。 车辆停定,许慕之打发走了代驾。 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腹深处,有一股莫名的火苗在燃烧,头也有些昏昏沉沉。 他没有多想,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不胜酒力。 他想将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拉开,可是,却在触上宋向清白玉一般的手臂之时,感觉一阵舒服的酥软透过手臂,传向自己的身体。。。 许慕之一时觉得有些燥热难耐,便拉开了车门,往车外走去,想要借着这阵大风,让自己的脑袋有所清醒! 可是,没等他清醒过来,一旁的宋向清也急急忙忙地下了车。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许慕之的身前,双手勾住许慕之地脖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吻向许慕之的唇。。。 意乱情迷之间,许慕之也弄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何自控能力如此之差,男人的本能驱使着许慕之,将她转过身来,抵在车尾,深深地回应着她。 突然,一阵无声的闪电落下,此刻正在二楼休息的知南,惊得望向窗外,眼看即将下雨,便走到窗前,想要将窗户关上。 还没等她来的及拉上窗帘,楼下二人深情拥吻的画面便映入了眼帘。 知南拉着窗帘的手,缓缓地落下,心中仿佛被压了千斤巨石一般,难受得喉咙发紧,无声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轰隆隆! 一阵雷声落下。 许慕之也似乎被这阵闷雷惊醒,他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天空,眼眶中,却映入知南正流着泪的脸庞。。。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下意识地猛然将宋向清推开,说了声“抱歉”。 然后,往屋内走去。。。 第45章 暴雨将至 许慕之瞧见知南的那一刻,原本有些慌乱。 可转而,想起知南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股怨恨。 宋向清看着突然清醒,推开自己的许慕之,感到错愕极了。 见他突然离去,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是,那药,自己下的份量极小,并且又是在许慕之醉酒之时。 等他第二天酒醒过来,想必是不会多加怀疑! 宋向清转念一想,这才稍稍放心。 知南脸上的泪水,还未来得及擦干,就看见眼前气势汹汹的许慕之朝自己怒气冲冲地走来。 “你做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 知南听见他无端讽刺的话语,顿时错愕极了。 许慕之这个样子,倒让知南觉得,刚刚做错事情的是自己似的! 知南的心里,当即有些烦躁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刚刚你。。。”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许慕之丝毫不给知南继续说下去地机会,猛然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我是你的妻子!”知南底气不足地磕磕巴巴道! 论吵架,她在许慕之面前当真是个菜鸟! 知南心里恨恨地想道! 许慕之见她磕磕巴巴,脸颊微红的模样,心下一动。。。 可她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样灿烂,甚至露出了可爱小虎牙的模样,一时又让许慕之觉得,她根本是在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许慕之的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出言讽刺道:“你尽过妻子的责任吗?” 说到这里,知南的心里更有小情绪了。。。 那是我不愿意尽责任吗?难道。。。要我一个女孩子主动吗?许慕之你个王八蛋!!! 而且!我没有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就代表你可以去找别人吗?啊啊啊! 当然,知南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可不敢摊开来说给许慕之听,有些。。。怪难为情的。。。 尤其是,今天的许慕之让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地! 知南亲眼见到许慕之和宋向清拥吻的画面,心里本就难过,又见许慕之不仅没有一丝解释,还这样一副毫不在乎自己的态度,心中当下一横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宋小姐,那我们离婚!” 曾经,许慕之要知南为宋向清出席记者会解释,知南没有难过。 知南的爸爸亲口告诉知南,许慕之为了宋向清花了一大笔钱,买下狗仔拍的照片,知南也没有那么难过。 可是此时此刻,许慕之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知南的心里,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他让陈知南觉得,仿佛自己这个法律意义上的许慕之的妻子,才是许慕之和别的女人爱情中的第三者! 知南的性子,看起来最是温顺、柔软不过,可是,那并不代表着知南就是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相反,她是个比谁都执拗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 再加上今天,许慕之和宋向清。。。的画面,是自己亲眼所见,再无可辨的余地。。。 知南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许慕之从未见过如此锋芒外露的知南。 在许慕之的下意识里,知南一向态度和顺,语气温柔。 可是现在,还没等自己的怒火得到平息,甚至连自己生气的理由,她都没有多加询问! “离婚”这两个字,就被她如此掷地有声地说了出来! 许慕之感觉自己小腹处,那股未熄灭的火苗在熊熊燃烧。 她陈知南究竟是凭什么! 她原本可以不走近自己,她原本可以远远地逃开这一切! 可是,是她自己选择来到自己身边的。。。 现在,却又单方面地想要离开! 许慕之心里有个声音,强烈地在呼喊着:“不可能!” 就在知南赌气,撂下离婚的狠话,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箱子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 许慕之突然跟进来,红着眼将她正在动作的手钳住,略带磁性的声音低沉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把我当什么?” “我。。。”知南正想开口解释。 可许慕之早已经吻了上来,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知南觉得惊诧极了! 他从未对自己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如果放在平日里,知南的心里,一定会害羞中带着期待。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唇,还在与另一个女人纠缠! 知南用力地想要将许慕之推开,却发现自己的这点子力气,在人高马大的许慕之面前,仿佛是在帮他挠痒痒。 感受到知南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小手,许慕之想要更进一步的心,更加地急切了。 他将知南那双捣乱的小手,举过她的头顶,用自己的一只手紧紧地固定住,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离。。。 知南害怕极了,一边哽咽着,一边呼喊道:“不要!许慕之,你不要这样!放开我!” 可身上的男人,仿佛失了神志一般,对知南的求饶,依旧充耳不闻,仅余男性的本能在动作着。。。 窗外几声雷声落下,闷沉沉的天,下起了雨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压抑了很久,在阵阵闷雷的炸开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倾盆而至。。。 知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散了架似的疼,可是她却没有再呼喊,只是看着窗外,默默地流着眼泪,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屈辱的声音。。。 她在心里祈祷这一刻,可以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是,频雷多雨,哪有这么快下完呢! 不知过了多久。。。 知南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发泄完倒在床沿上的许慕之,恨恨道:“你无耻!” 许慕之的心中本就怒火未平,见知南对自己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当即口不择言道:“我无耻?你这种心猿意马,放荡至极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耻?” 啪! 许慕之的脸上浮现出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知南! “你打我?呵!” 许慕之将地上的知南拎起,像扔一块抹布似的将她扔到了床上。 随即覆了上去。。。 他无视知南手脚并用的抵抗,嘴里振振有词道:“怎么?许你今日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就不许我疼爱自己的妻子?” 知南的心里惶恐又无措,她想解释,可许慕之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只见许慕之抽出一旁的皮带,将知南胡乱挥舞的双手,固定在了床头。 嘴里恶狠狠道:“你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 可见知南止不住的眼泪,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许慕之七分醉,三分迷离地吻着知南,浅浅地叹息道:“我们俩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知南听见了许慕之的呢喃,可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闭着眼,心中酸楚无限。。。 第46章 话别 那天,若不是常旭安公司门口,那盏该死的路灯突然炸开。 狗仔何浩,绝对不会错过昨晚爆炸性的新闻! 可惜了,事世便是如此,阴差阳错之间,成全了一些人,又辜负了一些人。。。 而李道正这边,也因为迟迟无法从何浩这里得到许慕之的秘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焦灼。 尤其是,黄四那边将自己逼得又十分地紧! 这让李道正不由得又在思考,该从别的什么地方下手了。。。 自那天之后,知南和许慕之俩人都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甚至都在刻意地回避彼此。 许慕之在第二天清醒过来之后,看着被缚住手,满脸泪痕的知南,想起昨晚自己做下的荒唐事,心中异常地沉重。。。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地离开了他们的家。 而知南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 身心受到的重创,让她羞于出现在人前。 她害怕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心疼的目光,仿佛是对自己的二次伤害。 知南就像一个蚌,带厚厚的壳,那些受伤、难过的日子,她会将保护自己的那层壳,紧紧地将自己藏起来。 然后,自己治愈,自己强大! 宋向清这些日子以来,也过得不太轻松。 她最近的步伐迈得太大,一时之间繁杂的工作需要自己连轴地转。 而她心理活动,在这段时间也变得十分地复杂。 她一面,有些后悔自己鬼迷心窍一般的行为,一面,又对许慕之当时的反应感到十分地心惊。。。 虽说自己耍了些小手段,才让醉酒的许慕之意乱情迷。 可是,当时的许慕之,他分明已经情动不能自已。 却在看了一眼宋向清身后的家之后,猛然醒悟了过来。 只要一想到许慕之当时走得那般决绝的姿态,宋向清就忍不住地心头泛酸。 原以为,曾经的美好回忆在彼此的心里是有着一定地位的,现在看来,却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宋向清如今才明白,在一段爱情里的两个人,也是分深浅的。。。 爱得浅的人已经走远,而爱得深的人,还停留在原地徘徊,靠着那点儿残存的余温,不愿轻易放手。 “喂!你终于接电话了,感冒好些了吗?” 知南刚从浴室出来,整个人被热气熏染得十分放松,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 一听电话那头朱珍的关心,这才想起,自己为了不让她担心,拖着嘶哑的喉咙,谎称自己由于感冒了,想在家中休息几日,这几日都去不了店里。 “嗯,好些了,我刚才洗澡去了!”知南及时向好友解释了没接电话的原因。 “那就好,知南。。。我可能要离开越市,回老家去了!” 朱珍知晓好友正生着病,自己在此时,提起即将分道扬镳的局面有些不好。 可是,家中有年迈的奶奶,体弱多病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父亲,弟弟这一进去,家中没有了支撑,过不下去的。。。 知南听到好友没由来的话,显然吃了一惊。 对于朱珍家里的情况,她心里十分地清楚! 朱珍的家里人,一直十分地偏疼她的弟弟,而对于朱珍却是十分地大意,甚至时常责骂! 知南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家中出了事情,朱珍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到那个毫无温暖的家里的。 由于不确定好友是否愿意告知缘由,知南只得试探性地问道:“怎么这样子突然?” 只听电话的那头,沉默了良久。 就在知南以为朱珍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时,她突然开口了。。。 知南听她讲述着,家中的近况,不由得为她暗暗担忧了起来。 原来,朱珍的弟弟由于不思进取,早早地就辍了学。 由于没有手艺和文凭,此后很久,便一直闲赋家中。 听朱珍说,她那个弟弟做过工地、扛过水泥,可因为年纪小,常常被拖欠工资! 最后,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这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可没成想,这份刚到手的工作还没做多久,前些日子却因为偷盗,而被抓了进去,被判了一年。 原本朱珍的家人以为,他不过是像从前一样,又去了哪里鬼混,这才几日没有着家。 可等到家中得到他入狱的消息之时,朱珍的家人,便彻底地急慌了。 只得赶紧打电话给身在远方的朱珍。。。 好友麻木无力的话音刚落,知南便细细地为她分析情况道:“你就这样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家里的开支你又如何解决?” “可是不回去,我家里人更没有活路了。。。” 朱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接着道:“我妈和我奶奶,她们那个身体,根本就扛不动床上瘫着的爸爸!我不回去,我爸撑不了多久的!” 一向不服输的好友,现在这副麻木认命的语气,让知南的心情,久久地无法平静,只得出言安慰道:“你先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知会我!” 谁知,朱珍却早已经做好了回家之后的一切安排,语气笃定地告诉知南:“这次回去,我就不准备再回来了!这几年,我也攒下了一点儿钱,到时候在家附近做点儿小生意,方便照顾家里,也能有口饭吃!”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你有空的话要来看我!” “一定!” 知南的心里,比谁都知晓,朱珍有多么想逃离那个家。 可是,知南也了解朱珍的品性,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抛下父母生养之恩的事情来。。。 于是,在送别了好友之后,知南也来到了许久没有去的父母家中探望。 知南的爸爸见女儿回来,心里十分地高兴,笑得嘴巴都快要合不拢,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知南喜欢的菜! 暖黄色的灯光,照耀着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那冒着的腾腾热气,是每一个家庭,平凡生活的小小缩影。 知南心里,贪婪地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幕。。。 有人雾里看花,有人夜里看海,也有人茫然不自知。。。 许家老宅内。 许慕之一个人在没开灯的书房,歪坐电脑桌前。 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看着父母尚在之时的影像! 放置在一旁的烟灰缸,早已被歪歪扭扭的烟头填满。 那一日,对陈知南做下的荒唐事,让许慕之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一向不是一个纵欲的人,那一日,却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来! 待懊恼和悔恨挤满了心房之时,他才猛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将仇恨遗忘在了角落。 于是,他回到许家老宅。 借着这往昔的录像,一遍又一遍地温习着仇恨的感觉,生怕自己继续对陈知南。。。心软。。。 第47章 好戏开场 手指之间的香烟燃尽。。。 许慕之拿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嘟嘟嘟。。。”的接线声响起,一下一下,仿佛进入了许慕之道灵魂深处,想要将他刚才还坚毅无比的内心击碎! 就在他觉得呼吸似乎有些困难,紧紧地皱着眉之时。 电话那头,终于被接通! 许慕之几乎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便立刻单刀直入道:“帮我找个人!” 好像生怕慢了一秒,自己的心会动摇。。。 “行!”对方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可是,在听到许慕之接下来的话之后,对方却显得有几分犹豫和担忧! 毕竟,伤人者自伤! 因为自己内心的仇恨,而去伤害无辜的人,日久天长,终究无法逃脱自己内心的惩罚。 电话那头,试探性地再次询问道:“你当真决定了?” “嗯!是时候,让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了!” 许慕之笃定的说完之后,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黑暗中,整个偌大的房间只余下电脑的屏幕上仍在亮着光。。。 第二天。 哪怕前一晚熬到了很晚,可许慕之今日依旧西装笔挺地出现在了董事长办公室! 秘书一大早,便从许慕之的手中接过新的需要处理的文件,以及一些工作派遣。 回到自己的工位之后,她便着手开始翻阅自己这一天的工作! 待到一项人事任命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时,秘书原本平静如水的瞳仁,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昨日,久未露面的女儿,回到家中陪他们夫妻俩吃饭,让陈则意那张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直到今天上班都仍然带着难以抑制的笑。 有道是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昨日,被黄四再次威胁的李道正,耷拉着眼袋,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也来到了办公室! 满脸笑意的陈则意,看着无精打采的李道正,不由得出言关心道:“怎么了,老哥!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道正不想被看出端倪,只得连连摆手道:“没事!老毛病了,哎哟!” “你啊,就是太拼了!你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这身体健康啊,可比什么都重要!” 见到眼前的陈则意,一扫先前的颓废,十分开心的样子,李道正不由得询问道缘由! 而陈则意正在兴头儿上,也十分乐意与之分享。 便将昨日自己的女儿,知南回家陪他们两口子吃饭的消息,告诉了李道正! 可是,李道正听完他的话,试探性地询问道:“许慕之也去了吗?” 这番话,让陈则意刚才还在雀跃的内心,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地搓着手! 思考了片刻后,对李道正说道:“应当没关系的!慕之一直以来,就比较忙!很少过来吃饭,这我们都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李道正听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最后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假意道:“不是还在生着气就好!” 这话,听得陈则意的心里“咯噔”一声,面上更显愁眉紧锁了! 可是,到了中午,总公司的任命一下来,陈则意心中的焦虑,便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任命书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印着:委任陈则意为众裕建筑,全权负责人。 末尾,还有着许慕之的亲签!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隔壁办公室的李道正,也看到了这则任命! 一想到自己仅剩几年便到了退休的年龄,李道正反而不那样地看重升职与否了。 更何况,许慕之这些年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也都亲眼见识到了! 和他的爸爸老许,那是截然不同! 连公司那些资历比自己老,手里的股份比自己多的那些股东,如今都不敢轻易地置喙他。 李道正对自己掌权这件事,是彻底地不抱希望了,只想着趁着这几年还在职期间,可以多捞一点儿,然后,安稳退休! 而老实本分的陈则意,可不知道李道正心里的小九九! 竟还多此一举地来到李道正的办公室表示歉意。 见到对方确实是心中释然,陈则意这才安心接受调令! 李道正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陈则意,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可陈则意却浑然不知一般地继续说道:“早上我还想呢!昨日慕之没有和知南一同回家吃饭,是不是心里还有气!这样来看,他应当只是工作忙罢了!” “是啊,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就安心做!我是快要退休的人了!趁我还在,能帮帮你,你可得尽快熟悉流程!” 陈则意看着眼前心胸开阔的李道正,不由得感激不已! 其实,按道理来说,自己的工作能力,并不是特别地出众,并且自己的年龄在这里了,胜任负责人一职,还是有些许勉强的。 可是,为着女婿对自己的信任,陈则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李道正将公司的财务以及项目移交得彻彻底底,对于陈则意的一些疑问,也表现得知无不言! 如此格局,让陈则意赞叹不已! 当天晚上下班之时,陈则意便拉着李道正去到自己的家中,把酒言欢! 妻子林枫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招待,席间两人纵情饮酒,好不自在! 而另一边,李维白也来到了许慕之的办公室! 在许慕之的授意下,翻看着摆放在桌前的人事任命。 李维白看完,对许慕之的自信感到惊诧,于是出言调侃道:“你确定,鱼儿会这样轻易上钩?” 可许慕之成竹在胸一般地答道:“当然!这世上,有谁会轻易放弃送到眼前的大好机会!尤其是,正缺钱的人!” “真是好手腕!他们要是知道你的可怕之处,怕是会悔不当初啊!”李维白不由得对面前运筹帷幄的许慕之连连竖起大拇指。 “不过是对人生性,看得透彻了一些罢了。要想抓住一个人的把柄,必得给其机会,让他有错可犯!若是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依然能稳住,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毫无建树了!” 见好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李维白话音一转道:“黄四那边,你准备如何处理?” 许慕之嘴角含笑,心想:竟差点儿忘了这条小鱼! 看来当初,果真没有白让人盯着李道正! 倒是发现了黄四这么一个好把柄,自己当然得好好利用! 许慕之站起身来,将一旁桌上的香槟拿起,递向一旁的李维白,缓缓道:“不急,一步一步来。。。” 李维白接过高脚杯,两人举杯相碰之际,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许慕之! 许慕之这人,能忍!够狠! 不过幸亏,他们是朋友! 第48章 真相 华灯初上,倦鸟归巢。 在外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在回到家中的那一刻,方才脱下疲惫的外衣。 此刻,知南父母的家中。 林枫正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自己的丈夫陈则意,与李道正的对话。 她曾经一度也和自己的丈夫一样,打从心底里,认为眼前老实憨厚的李道正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可是,待到她追下楼去,给送李道正出门的丈夫,送伞之时,却意外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以及,许父的真正死因! 酒过三巡,陈则意和李道正二人,已经转战沙发上,正喝着茶! 忽然,窗外雷声大作,阵阵大风呼啸而至。 正在厨房收拾残局的知南妈妈,被窗外的雷电声,吓得一惊! 她的心头,顿时有些不安,眼皮子也开始“突突”直跳了起来。 知南妈妈,捂着胸口,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恰恰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李道正的道别声。 知南妈妈赶紧上前招呼道:“喝多了酒,就别开车了!回家一路注意安全!” 陈则意也正披着外套,准备送送李道正,他看着辛苦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妻子,柔声道:“你去休息休息,碗留给我一会儿回来洗!” 然后,又顺手将门口的两袋垃圾带下去。 如此一副温馨的场面,任谁不道一句羡慕? 可是,命运偏偏,就是如此地爱捉弄人。。。 知南妈妈见外面乌云密布,想来,是有一阵暴雨即将来临,她拿着伞,向楼下走去! 可是,却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丈夫和李道正的对话! 只见,郁郁葱葱的林木间,陈则意和李道正相对而站的身影,笼罩在昏暗的树影下。 叫人看得好不真切! 待林枫穿过小路,走到他们身旁的树后,听到声响,这才确定了确实是他们两个人。 可是,丈夫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枫正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只听见陈则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当初老许若不是因为你我偷渡,使船只超重,也不会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虽说,咱俩谁也没有料到!可是这么些年了,这件事儿,在我心里,总也过不去!如今,慕之这样以诚待我,我越发地觉得羞愧难当了,唉。。。” 李道正见陈则意提起往事,不由得重重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立刻警觉地朝四处张望着! 瞧着左右无人,这才语气不善地对陈则意交代道:“不是说好了,咱们要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面吗?小心隔墙有耳!” 陈则意见他神色凝重,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想到:为何李道正丝毫的歉意都没有! 可是,还没等他往深处想。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似是物品摔落的声音。 李道正侧过身去瞧,只见陈则意身后的路旁,“咕噜噜”地滚出一把雨伞! 两人相视一惊! 当即一个箭步想向前,冲到身后大树的另一边。 “老婆?你。。。你怎么来了?”陈则意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林枫,惊讶极了! 林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则意又看了眼地上的伞,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上前拉着妻子的手臂,解释道:“你听我说!” 可是,林枫却并不想听他解释还没等他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便将他的手甩开了。 没过一会儿,泪水就已经流了满颊,她痛苦地吼道:“闭嘴!你怎么对得起女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原本是担心丈夫会淋雨,但却潮湿了自己的心。。。 这一刻,林枫只想找到女儿! 陈则意看了一眼李道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刚才李道正虽然在一旁一言不发,可此刻,他脸上的焦急,却丝毫不逊于自己! “愣着干什么?追啊!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咱们两个人都得不玩完!”李道正反应过来,赶紧催促陈则意道!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见陈则意已经追了上去! 李道正这才换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 “是我!想拿到钱、就帮我再做一件事!” “你是不是疯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船上的事情,被别人听到了!这件事如果你不去处理妥当的话,别说是钱了!咱们两个人都逃不掉!!!” 见对方仍在犹豫。 李道正咬牙切齿道:“事成之后,上次你说的那个数,我给双倍!” 对方听了这句话,显然已经有些按耐不住,语气激动地说道:“说话算话!” 李道正这才松了一口气! 挂完电话,一阵风吹来,他突然惊觉整个人都身上都感觉凉飕飕的。 用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早已经大汗淋漓,仿佛是被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之后,又拨通了陈则意的电话。 装作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追上弟妹了吗?” 而电话那头的陈则意,此刻正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站在红绿灯的交叉路口。 任由耳边的喇叭声、咒骂声传来,他依然恍若未闻一般地寻找着林枫的身影! 陈则意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妻子大概是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之前,即便季雨田的死,是个意外,她都气了自己那样久。 而如今,她亲耳听到了,老许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就更不会。。。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慌,从陈则意的内心深处席卷而来! 毕竟,是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枕边之人,自己比谁都离不开她,也不愿意伤害她。 阵阵悔悟,涌上心头! 自己当初为何就那样无知、心软!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 林枫下楼的时候过于匆忙,手机落在了家里。 不过幸好,衣服的口袋里,还有些零钱。 她伸手拦下来路边的一辆空车,径直地就往女儿的家里过去。 其实,林枫的心里,也不知道,见了女儿,自己会说些什么。 可是,在这纷纷扰扰的街头站了那样久,她唯一能想到的去处,也只剩下自己的女儿了。 这大概就是,一生奉献给了家里的中年女人的悲哀了。。。 林枫望着车窗外,被拖得老长的画面,以及光怪陆离的灯光,眼中热泪盈眶。 好友季雨田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原来,她竟是这样地对不起季雨田! 彼时,若不是为了失意的丈夫,若不是为了支离破碎的家庭。。。 若自己,没有向她开口。。。 可是,再多的何必当初,都比不过此刻的已知今日! 此刻的林枫,早已泣不成声。。。 第49章 陈母离世 星空暗淡,乌云压低。 大大的落地窗前,两侧的厚重的窗帘也被夜风吹得微微摆动,褐色的天丝上,勾勒着细细的金线,仿佛潋滟的水波在随风流动。 知南此刻,正端坐在落地窗前,而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画框。 一旁的桌上还有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地上的画纸、被揉成一团,丢得到处都是! 而知南却仿佛闹中取静一般,正专心致志地练习勾线。 因为,想要练习明暗之间的线条变化,所以,屋内并没有开灯。 只有知南的背后,走廊上的那一盏灯,正在散发着幽幽的光。 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苹果,可是那明暗交替之间的交错线条,一笔下去,或深或浅,都有着很大的学问! 若是在平时,知南早已经画出了令自己满意的那一幅。 可是,哪怕今天在窗前坐了这样久,知南的一颗心却依然像是仿佛是屋外的树上挂着的落叶似的,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也无法落地。。。 而就在知南咫尺之隔的马路对面,她的妈妈林枫,正魂不守舍地从出租车上下来。 只见那张憔悴的面庞上,泪痕交错,空洞的眼神在看到目光所及的那栋别墅之时,方才闪过一丝神采。 初夏的春寒,将散未散,连日的惊雷和狂风,一阵一阵地来个没完,整片别墅群都笼罩在春寒之下,路边的那株柳树,正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在不停地四处摇摆,好似不能自己一般,那样无可奈何! 突然。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知南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爸爸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知南,妈妈现在是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妈妈如果联系你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南听爸爸言辞闪烁,一时之间,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又再次蔓延开来。 她无法再继续安心作画,索性放下画笔,拿出一旁的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这样糟糕的天气,妈妈她又能去哪儿呢! 而另一边。 正陷入两难境地的知南妈妈,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停靠在路边,那辆没有开任何车灯的小货车驾驶座上,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就在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带着毅然决然的勇气,向马路对面的女儿家大步迈去之时。 那辆已经停靠多时的小货车,突然发动! 货车司机发了疯一般地狠踩油门,朝着正在过马路的知南妈妈的身躯上撞去! 嘭! 一声闷响过后,只见一个弱小的身躯,被高高地撞起,然后,重重地砸向路边的花坛。 可是,那货车司机,却对此场景仿佛视若无睹一般,连回头查看片刻的打算都没有,便头也不回地驶离了现场! 而到在一旁,气若游丝的知南妈妈,正无比艰难地抬起那只还能动弹的手,向着女儿家里的方向伸去。 此时,知南妈妈的喉咙中,鲜血正“呼哧、呼哧”地喷涌而出,她已经无力呼救。 只想将那只手伸得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这样,便能离女儿近一些,再近一点。。。 可是,那仿若千斤一样沉重的眼皮,却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缓缓走闭上了。。。 轰隆隆! 随着又一阵惊雷落下,黑压压的乌云里,那早已蓄势待发多时的大雨,在眨眼之间,倾盆而下! 而没有联系上妈妈的知南,此刻正不安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糟糕的天气。 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并没有带来阵阵清爽。 反而让知南觉得,心里阵阵发闷,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母女连心! 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知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几乎颤抖得,险些站立不住! 借着一旁高大画框的倚靠,知南很快便调整了呼吸,脑海中一想到毫无回音的妈妈,她便再也按耐不住,顾不上还在颤抖的身体,当即飞奔下楼,拿起雨伞,就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知南熟练地钻进车内,一脚油门,便准备往警局驶去。 由于,雨下得太大,影响了视线。 她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花坛旁,那倒在一旁的熟悉身影,以及胸前,渐弱的呼吸。 一直到了别墅的路口,瞧见爸爸焦急的身影,从自己车旁走过! 知南这才摇下车窗,正准备叫住爸爸之时,才猛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上,鲜红色的血,被大雨冲刷了一地! “啊!” 陈则意循着声音向后看去。 只见自己的女儿知南正痛苦地尖叫着,从车上摔下,然后向路旁那个熟悉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走过去! 陈则意屏住了呼吸,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 知南跌跌撞撞地来到妈妈的身旁,可是此刻妈妈的脸上,却呈现出早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一般地煞白! 她颤抖地呼唤着“妈妈”!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倾盆的大雨。 陈则意,也反应过来,冲到妻女的身边,一边痛苦地撕嚎着,一边拨打救护车电话。 医院内的急救室门前! 知南不顾浑身上下正湿漉漉地滴着水,她蜷缩成一团,背靠着墙,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不停地在向上天祷告着,希望妈妈能够平安无事! 陈则意见到眼前的女儿万分痛苦的样子,又想到还在急救当中的妻子,他的心中就涌上无限悔恨,痛苦不堪! 为什么啊! 自己是猪油蒙了心窍吗?做下这样的事情来啊! 老天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 陈则意忍不住痛苦地拿自己的头,往一旁的墙上,“咚咚咚”地砸去! 妄图就这样以身体上的疼痛,减缓内心的煎熬。。。 可是,没有用。。。 报应不爽! 陈则意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减缓丝毫。 老天也似乎没有听到知南的祷告。 急救室的灯光熄灭之时,医生带着无限沉重的心情,对知南和爸爸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瞬间,知南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块。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还在亮着灯的急救室大门! 张了张嘴,喊出那熟悉的,自己从小到大呼喊了无数次的两个字。 可是,却没有得到如同往日一般深情的回应! 此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给她回应了。。。 第50章 计划如常 初夏的雨,总是声势浩大,可来的快去得也快! 将大地噼里啪啦地冲刷了一番,没一会儿,也就停了。 荒废的花园内。 一个人影,站在高大的房屋笼罩之下的影子里。 而李道正此刻,正背对着他,将一个大而厚重的黑色手提包,放置在脚旁。 然后,缓缓道:“拿了钱,记得自己的承诺!” 谁知那人听完李道正的之后,冷笑了一声“哼哼”道:“放心,现在我天大的把柄都在你的手里了,我还有那个胆子回来吗?” “富贵险中求!想要求富贵,哪儿有这么容易!我们两个人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可一旦出了事,谁也别想跑!” 李道正说完,也不顾身后之人的反应,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如此这样一个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人,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许慕之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极了! 林枫阿姨的离世,是他心中万万没有想到的。 或者说,这件事,并不在许慕之的计划之中。 若是说,母亲在世的时候,还有谁是真正的关心她,那便只有林枫阿姨了。 虽然,一开始,林枫阿姨也是带着目的而来地接近母亲。 可是后来,母亲在她的陪伴之下,也确实有过真心展颜欢笑的时候。 在母亲生病的后期,孱弱的身体,难以抵抗病痛之时,林枫阿姨那打从心底里的担忧和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的心情,丝毫不逊于身为人子的自己! 在许慕之的印象里,林枫阿姨一直身体康健,而且与人为善,并无仇家啊! 可是,从许慕之得到的消息来看,发生在林枫阿姨身上的这件事,恐怕并不是意外那样简单! 警方那边还在仔细调查中,初步得出的结论比较保守,应当是疲劳驾驶、肇事逃逸。 可是,许慕之看过警方那边调出来的监控。 那天夜里,肇事的卡车司机,视线一直是望向前方的,可是直到撞上林枫阿姨之时,那个司机,却连踩一脚刹车的意思都不曾有。 这就让许慕之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待到他将视频中,肇事司机的正脸放大之后,便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惊。。。 许慕之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打开一旁的抽屉,在最底层,找出了一叠照片。 直到,他翻找到那张照片中与视频中的男人有着惊人相似度的一张脸! 原来如此。。。 某某摄影棚内! “你说什么?” 从常旭安的口中得知,陈知南的妈妈不幸车祸去世这个消息的宋向清,一时之间,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诶,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窝子的事儿啊?都给许慕之碰上了,哎!”常旭安不由得感慨道! 可没等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宋向清就白了他一眼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和许慕之有什么关系?” “怎么说,也是他的丈母娘不是?” 宋向清听完常旭安的话,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思考了片刻之后,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他最近应该都在家里陪着陈知南,无心工作了?” 常旭安认真地想了想之后,笑着说道:“这倒是没有,许慕之那个工作狂啊,一如既往地热爱工作!” 听他这样说,宋向清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中,又缓缓地燃起了死灰复燃的希望 不过这次,她打算从长计议,先摸清楚情况,决计不会再像先前一样莽撞行事了。 其实,宋向清没有和许慕之见面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边根本就不乏追求者,这些追求者中,也不是没有优秀的人。 可是,骄傲如宋向清,对于许慕之突然抛弃自己的行为,着实地放不下,一心想解开自己的心结,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她还是想给自己,也给她和许慕之的那段感情,找到一个交代! 前几天,还在闷雷阵阵的天气,这几日,就像是被那阵春末的雨带走了舒凉之感。 一下子,就进入了有些闷热的夏天。 陈知南一个人,蜷缩在阳台上。 她没有回去爸爸妈妈的家,因为关于妈妈在雨夜里突然来找自己,知南爸爸至今仍然没有给知南一个答复。 她的心里对爸爸仍然有着怨气! 许慕之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知南也并不担心,会在家中与他碰面。 于是,她就一个人像这样,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默默地流泪。 从白天,到黑夜。 可是,这世间万物,繁衍不息,终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一个人离世的那场大雨,只下在一些亲近的人的心里。 霓虹亮起,笙歌回响。 许慕之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不停地转动着手中装着葡萄酒的高脚杯。 突然,他似是有些不耐烦一般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缓缓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香烟,默默地燃起。 李维白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脸颓废、纠结的许慕之。 “怎么这副样子?不忍心你就说一句,我马上让下面的人停手!” 看见眼前神色不定的好友,李维白不忍见他日后后悔,于是一边走到一旁的桌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出言相劝道。 谁知,许慕之自嘲般地笑了笑,反问道:“现在停手,是等着日后仇人反应过来给我一刀吗?李道正连陈则意的妻子这样一个无辜的人都敢动,还有什么善心可言?” “那。。。陈知南呢?”李维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慕之的神色。 “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许慕之说完,将手中未燃尽的烟掐灭,然后走到李维白的身边,同他一起喝起酒来。 暗红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甜香。 李维白饮过一口之后,用舌尖抵住下颚,闭上眼睛,认真地回味了一番。 许慕之见他一副爱酒之人的模样,难得放松地打趣道:“如何啊,李大少?这酒可还入得了您的青眼?” 谁知,李维白听到他的话,睁开眼之后,竟然嘴巴一撇,略带遗憾地说道:“酒是不错,可惜了,少了点儿氛围!” 正待许慕之准备开口询问之时,李维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反问道:“诶?你最近怎么都不去浮生光顾了?总窝在办公室喝酒能有什么氛围?” 原来李维白口中差了点儿氛围,是指的这个。。。 听到对方提起浮生会所,许慕之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眸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原来,许慕之曾经派人探查过,那天同陈知南一起用餐、谈笑的人,就是浮生会所的经理,祝启明! 听说,他们以前还是同学。 多么纯洁的情谊,呵呵。。。 可大家都是男人,祝启明看知南的眼神,当真是谈不上清白二字! 想到此处,许慕之便觉得嘴里泛苦,当即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51章 隐患 李维白作为和许慕之认识时间最长,也是最亲密的好友,时至今日,却仍然常常感觉看不懂他。 若是说他对陈知南没有感情,可偏偏除了他的父母,也就只有陈知南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可是,若是说他对陈知南有感情,他做起那些可能伤害到陈知南的事情来,却又是如此地不计较后果。 着实是让人很难摸清他的想法! 可是,作为好友,李维白自然是与许慕之站在一边的。 尽管自己曾经无数次地提醒过许慕之,可是,他仍旧一意孤行,那自己也只有力挺他到底了! 毕竟有一样,许慕之说的很对,他曾经说:“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受害者,会一动不动地等着满腹坏水的仇人向自己挥出镰刀!” 于是,在许慕之的授意下,让恶人得到应有惩罚的计划,正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另一边,失去妈妈的知南,还没有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却收到了美甲店的房租即将到期的续租通知。 此时的她,一个人守着这家店,早就已经无心经营,不如趁着租期未满,尽早将店里值钱的东西转手,也好给此刻正处处需要用钱的好友朱珍转过去一部分! 知南想了想,在这座城市,除了父母、许慕之以及离开的好友朱珍,自己当真是举目无亲! 她翻找着电话簿。 突然,祝启明的名字,跃然进入了知南的眼里。 她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幸好,还有老同学可以帮忙! 祝启明得知过后,自然是满口应允。 于是,知南拖着几日没有进食的虚弱身体,强撑着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快速地吃完之后,就拿着钥匙,直奔去了店里。 一路上,知南由于身体不适,几次差点儿晕倒在路旁,她一张小脸煞白,好似生了重病一般。 祝启明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知南这副模样,险些认不出来。 由于常旭安还是常常光临浮生,所以自己从他的嘴里,也得知了一些知南的近况。 祝启明是心中也知晓,知南连日以来,一定十分悲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只见她身形消瘦,一张脸也十分地憔悴不堪,似乎下一秒风一吹,就要倒地不起一般。 这时,马路中央传来了一声急促而高亢的汽车喇叭声。 “滴滴~” 知南一时不察,吓得心跳都仿佛慢了半拍一般地向前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 祝启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即将倒下的知南,这才免了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知南原本孱弱的身体,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不禁大惊失色。 待她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看了看身后,才惊魂未定般地向祝启明道了声谢谢。 两人这才一同进到店里! 可在他们的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狗仔何浩则一直躲在暗处。 “咔嚓、咔嚓。。。” 疯狂地按着相机快门,纪录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好不容易才蹲守到的重大新闻! 这次,他听取了上一回李道正的意见。 既然都是为了钱,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的路堵死! 想要将这些照片的利益最大化,就得好好掂量掂量,找到最需要它们的人,然后,再好好地坐下来谈价! 原本,何浩心中的第一人选还是许慕之。 可是,自从上次敲了许慕之一笔之后,何浩才猛然发觉,他和妻子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那样恩爱! 假如这次让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些照片,说不定会不管不顾,任由自己曝光于人前,好让他名正言顺地与妻子提出离婚。 可是,如果不卖给许慕之,那么还有谁,会需要这些照片呢? 许慕之的妻子? 不行,那个陈知南,看起来就不像腰缠万贯的样子! 他们这些有钱人呐,表面上看起来大方,可是私底下在钱财方面,对老婆还不是如此地防备! 何浩心里轻蔑地想着。 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精光乍现! 当即双手一拍,站起来心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 可以去和宋向清谈谈啊! 就凭他们三个人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少不了需要这些照片添油加醋的时候! 如果,宋向清需要这些照片,那么自己也能捞一笔! 如果,她不需要,自己也不担心会打草惊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是! 哈哈哈哈! 何浩为自己一时的机智,感到十分地满意,当即便约了宋向清,私下谈谈! 宋向清接到何浩的电话之时,心里一直十分地忐忑不安,生怕是上次在许慕之家门口的失态被狗仔拍下,这才找来! 可是,人都找上门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回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只怕宋向清也都得硬着头皮去探探了! “啪!” 宋向清强装镇定地看着对面的狗仔扔过来的那一叠用牛皮纸包着的照片,感觉到自己的眼皮都“突突”地跳了一下。 她心虚得拿过那一叠牛皮纸,倒出里面被包裹着的照片。 那照片上面,确实定格着两个男女的桃色之情。 可是,首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宋向清自己! 而是,陈知南? 这下,不禁让宋向清来了兴致! 只见那两张照片中,陈知南和另一位男士,正举止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最后,两个人还一同进入了,门口挂着“店休”二字的美甲店中! 而透过另一张照片上那种略微熟悉的侧脸,宋向清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之后,很快地便想起,照片里的这位男士,正是那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浮生会所的经理,祝启明! 这对宋向清来说,可真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正愁着找不到机会见到许慕之。 可是,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现下竟自己就来到了眼前! 宋向清当即大手一挥,买下了这些照片! 何浩见她如此爽快,待收到钱后,也在一旁嘴甜地恭喜道:“祝宋小姐心想事成,早日如愿以偿!” 宋向清勾起唇角,轻蔑地笑了笑。 心中满是不确定地想:如愿以偿?我还能如愿吗? 第52章 事败 丧妻之痛,丝毫不亚于拿刀在自己的心尖上割! 毕竟是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 尤其是,那自少年时期,便陪着自己风里雨里,走过风光和低谷的人。 陈则意悔恨之余,心中却更加地痛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初和李道正一同酿下的祸事无意中被妻子听见,她又怎么会悲愤交加、神色恍惚,以至于没有看到扑面而来的货车,就这样送了命! 陈则意每每想到此处,便觉得心痛难忍,恨不得以身相替。 他就这样,一个人独自在家中颓废了好些日子。。。 而李道正则趁着这些日子陈则意一直在家中消沉的机会,堂而皇之地在公司搜刮着钱财。 早在黄四找上自己之时,他便明白了过来。 那件事情,终究是要暴露的! 自己必须要早早地做好打算,给自己留好后路,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就这样的坐以待毙! 反正,现在陈则意才是公司的负责人,出了什么事情,首先被问责的人是他! 而一旦到了东窗事发,事情败露的那一天,李道正自己完全有着充裕的时间逃走! 可惜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许慕之。 就在李道正正以为自己的机会天衣无缝,而感到洋洋得意之时,殊不知,登高必跌重! 直到不久后,警方找上门来,以挪用公司资金为由,将他收监审问之时,他仍旧满脸的不可置信! 还一直狡辩道:“这不关我的事!公司的负责人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负责人说陈则意,你们应该去找他啊!” 可是,若不是有着强有力证据,警方又怎么会随意地抓人。 一直到警方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李道正道面前,他这才傻了眼! 原来从很早开始,或者说,自从许慕之知道他李道正和陈则意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元凶之时起,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他的动静,只等他漏出马脚之日,才好将他一网打尽! 可是,李道正一直都在小打小闹,只会做些挑拨人心的小动作。 直到,许慕之亲自将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上! 李道正一直是一个很小心,但是却也很自负的人! 这一点,从许父尚在之时,他每每与许父爆发争吵之事,就可见端倪。 所以,许慕之破例提拔了陈则意。 这个在李道正的眼中,没有主见、容易被人左右、耳根子软,又好掌控的人! 可是,往往越自负的人,却越容易折在最浅、最不起眼的坑洼里! 警方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去找陈则意,而是直奔李道正而来! 一丝丝喘息和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可李道正即便在被警方依例审讯的时候,都依然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只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才犯下的错误! 丝毫不提,其他的过失,以及,黄四的事。。。 毕竟,故意杀人和挪用公款之间的差别,李道正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家中颓废了很久的陈则意,在去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便知道了这个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像李道正那样和善、谦卑的一个人,竟然会堂而皇之地做出挪用公款这等事情来。 而另一边,李维白正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正专心致志工作的许慕之。 若是说,之前,李维白的心里还有着那么一丝的不确定,可是此刻,却终于完完全全地肯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想! 李维白见许慕之一直以来,对陈知南的态度,都感觉到非常的奇怪。 在许慕之的心里,有时候好像对陈知南有着滔天恨意,可是,在做下一些有可能伤害到陈知南的决定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十分地不忍。 就像这次,李道正挪用公款的这件事情。 原本,许慕之完全可以借助此事,索性将陈则意和李道正捆绑在一起,一网打尽。 毕竟,陈则意身为负责人,确实也有失察之罪,若是硬要说陈则意和李道正是同党,也说得过去。 而且,那些不少的货款单子上,可都是有着陈则意的亲笔签名呢! 但是许慕之他这次,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若是说,这是许慕之对陈则意的心软,那李维白可是万万不信的。 许爸爸过世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许慕之他早不心软,晚不心软,怎么会偏偏在这个,仇人即将得到应有的报应的时候心软? 所以,关于许慕之的心软,在李维白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许慕之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爱上陈知南了! 因为爱,所以不忍心,她在失去妈妈之后的不久,又面临着父亲要坐牢的噩耗? 或许,许慕之见知南妈妈,因为陈则意犯下的祸事,而间接送了命,就已经是对他的报复了。。。 当然,这些都是李维白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想。 至于许慕之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就这么一晃神儿思考的功夫,那边的许慕之就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低头看了看表。 由于李维白的心中实在是好奇得厉害,便不等许慕之开口,就抢先问道:“陈则意你准备怎么办?” 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许慕之刚准备喊一旁的李维白一起去用餐,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好似早已憋了多时一般,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接下来的回答。 许慕之见状笑了笑,也没准备和对方继续卖关子,直接切入主题,简短地回答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请你帮忙找的人,找得如何了?” 这下子,李维白的心中更加的错愕了。。。 许慕之他既然这次已经高抬贵手放过陈则意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找那人?难道自己的猜想,真的是错的? 不管了,正主就在眼前,有问题还不当面解惑? 李维白当即便追问道:“找到了,正在赶来越市的途中。你这次,不是已经放过陈则意了吗?还要那人干嘛?” “我自有我的用处,走,去吃饭!” 许慕之迅速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很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因为他的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对于自己的好兄弟李维白来说,知道得越少,于他来说就越安全。 李维白这个人,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外面花花世界里,那些肮脏、膈应人的手段,他这个李大少爷可没有见过。 当然,李大少爷的背景可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呢,谁敢在他面前玩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就连许慕之有时候,也会不由得感到很羡慕他。。。 第53章 被抓 宋向清拿到照片之后,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透露给许慕之这个消息。 可是,奈何陈知南的妈妈才刚过世不久。 假如自己在这个时候,将这些照片拿给许慕之看的话,恐怕他也不会与陈知南对峙。 而且焉知许慕之会不会因为一时的怜悯,就相信了陈知南的推脱之词! 这种得不偿失的举动,宋向清想了想,还是不可如此莽撞。 该等到合适的时机,让这些照片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来才行! 而就在李维白这些天,正疑惑许慕之到底会如何处理陈知南的爸爸陈则意的时候。 警方那边关于陈知南妈妈的死因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由于事发地附近是人烟稀少的别墅区,按理来说,那边的安保情况有一定的保障。 可是,那一天,由于一阵闷雷,劈断了转角那一条路线上的公共监控的电路系统。 因此,没有拍到那辆肇事货车在一旁的转角到底有什么情况!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注意到了别墅内的人家家里,有的甚至自带监控,或许拍到了转角处的情况。 有了这个大胆的假设后,警方立刻扩大了搜索范围。 将那一块的别墅监控,全部摸索排查了一遍。 幸好,大家都非常地配合调查,一听说自家门前的监控,十分有可能拍到肇事逃逸的司机,当即将那一日的录像文件主动地提供了出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 连日来,警方看了无数的录像,眼睛几乎都要看花了, 终于! 在其中一个靠近路边的业主家中所安装的摄像头所拍摄的内容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只见事发当日,那辆肇事的货车,在拐角处停留了很久。 期间,货车司机一直待在车上,并未下车。 并且副驾的车窗,被摇下,和另一处未被损坏的公共监控做对比,人们不难推测出,肇事司机一直在透过副驾驶打开的窗户,紧紧地盯住受害者这边的动静! 一直到受害人在别墅区这边的马路对面,思考了良久,肇事的货车都不曾有过动静。 一直到,受害人抬脚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肇事货车才突然启动,并且没有开车灯! 参照现场的刹车痕迹,以及受害人被撞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是一场刻意,并且有预谋的犯罪! 至此,证据链形成闭环! 第二日。 陈则意和女儿在接到警方通知,前去查看调查结果之时。 父女俩人,依旧相顾无言,没有任何的交流。 一直到,陈则意看到了监控里的肇事司机,那略带熟悉的面孔。 他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终于,想起了这个,近乎被自己遗忘的人。。。 这个肇事司机,不正是李道正的那个表弟吗!!! 也就是,当初同李道正一起带着妻女找到自己,声泪俱下地祈求自己保守秘密的那个人! 怎么会? 陈则意的心中,升起浓厚的难以置信! 录像播放完毕后,警方依例询问陈则意父女道:是否认识监控里的这个肇事者,以及是否曾经与其有过过节? 知南摇了摇头。 她确定地告诉他们:“我妈这个人的性子一向温和,哪怕和别人有矛盾,都从来都没有和人发生过争吵! 说完,知南回过头,看了我正在看着监控视频中的画面发呆的爸爸。 知南本以为一旁的爸爸会十分赞同自己说的话。 可是,此时的陈则意却依然沉浸在自己一团乱麻的思绪里,对于警方的询问、知南的陈述以及询问,都表现得恍若未闻一般,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陈则意几乎是跌跌撞撞、魂不守舍一般地离开了警局。 而另一旁。 就在陈则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影,一直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尾随着。 陈知南对爸爸的行为感到十分奇怪! 她的心里甚至怀疑,爸爸认识那个肇事司机! 于是,在陈则意前脚离开警局的时候,知南后脚便跟了上去。 众裕海安办公大楼门前。 陈则意焦急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正不停显示的忙音。 等到再一次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毫不迟疑的,迈进了办公大楼内。 “你好,我是众裕建筑分公司的负责人,我叫陈则意,我找许总!”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男人,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不好意思,许总不在,您要不改日再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意思,许总的行程我不太清楚!” “那麻烦你帮我问问!我真的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找他!”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清楚,您下次来找许总之前,可以先在系统预约!” 被前台小姐礼貌地拒绝之后,陈则意便独自一人走向了停车场。 他想看看许慕之地车,是否停在了里面。 或许,自己可以在他的车旁等到他! 而与此同时,知南也一直在拨打陈则意的电话,可是一直都在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跟着爸爸的身后,看到他往众裕海安的办公大楼方向走去。 以为爸爸是来找许慕之帮忙。 于是,知南一脚油门,准备先将车辆停在停车场内! 就在她刚刚将车停好。 便发现了在不远处的应急出口出盘桓的爸爸。 知南立刻打开车门,朝他的方向走去。 可是,就在知南准备开口喊“爸爸”的时候。 她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双手紧紧地插在兜里的人。 说时迟 那时快,只见那人径直地快步走向爸爸身后,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扳手。 向知南爸爸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知南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爸爸倒在自己的面前! 就在那个黑衣人,准备下一步的动作时,她下意识地大喊道:“你干什么?” 正在准备将知南爸爸,拖到一旁的面包车上的黑衣人,听到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立即回头,似乎也是吓了一跳! 可是,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就冲到陈知南面前冲过来。 知南见他这番举动,几乎是本能的抬脚就跑! 可是,她一个女孩儿,哪里比得上一个成年男人那一刻的爆发力! 知南很快便被身后追赶而来黑衣人制服! 然后,被五花大绑着,和昏迷不醒的爸爸一起,像扔麻袋一般地扔到了一个面包车上,嘴巴上还缠着厚厚的胶带,让她无法呼救。 知南看着一旁已经陷入昏迷,满脸是血的爸爸,急得眼泪直流! 她的心里,已经十分确定,爸爸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 关于妈妈的死因,爸爸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54章 被弃 身上的手机、手表、项链,一切的电子设备以及金属物品全部被黑衣人拿走! 知南无可奈何地环顾着四周围的环境。 她拼命地回忆着将爸爸击倒,以及将自己绑住的那个黑衣人的眉眼! 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 虽然,那人的面上包裹得很严实,可是知南还是一眼便能分辨出,他与故意开车撞向妈妈的肇事司机,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又和爸爸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爸爸并非是什么富豪,绑了爸爸有什么用呢! 可惜,早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爸爸,无法给自己答案!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再等下去,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和爸爸! 知南左顾右盼地在四周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脱身的物品。 随着车辆的颠簸,知南在小货车的后面时不时地就撞向车内各处,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突然,她听到了爸爸的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在作响。 是工具箱! 知南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可是,她现在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如果站立起来,恐怕在拿到工具箱之前,就被发现了! 如果黑衣人恼羞成怒,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受着伤的爸爸,和被捆绑严实的自己,可以说一定是毫无生路! 所以,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拿到工具! 想到这里,无可奈何的知南只能寄希望于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爸爸。 凭借着三人所乘坐的车辆不断地颠簸情况来看,知南立刻判断出,这里是郊区! 他们已经被黑衣人,带离了市区内! 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到达了目的地,知南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 她一边关注着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黑衣人的动静,一边蹑手蹑脚地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儿响动地用被绑住的脚,向一旁昏迷的爸爸腿上踢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知南见晕倒的爸爸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 她拼命地忍着阵阵发酸的鼻尖和眼眶,神经绷着紧紧的,不敢有一丝松懈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爸爸千万不要有事! 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车窗,照耀在陈知南挂满细密汗珠的脸庞上。 她像个不知疲惫的战士,在这狭小而逼迫的空间里,努力地找寻着希望。 哪怕迟迟得不到回应,哪怕不知前路几何,哪怕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 许家老宅内。 沐浴在同一片夕阳余晖下的许慕之,正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仅存的阳光。 直至,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他知道,今天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心结,将会被彻底地解开。 “快要开始了,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可以喊停!” 李维白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从许慕之地身后,缓缓走出来。 “噗嗤!” 许慕之竟是突然地笑出声来。 可是,那勾起唇角的面颊之上,却分明没有丝毫的笑意。 只听他略带嘲讽地反问道:“喊停?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有多久吗?” “……” “今天之后,我终于可以安稳入睡了!” 李维白听过许慕之的话之后,眼眸幽深,不再言语。 “嘭!!!” 浑厚饱满的开瓶声传来。 许慕之从李维白的手中拿过红酒,将已经半开的瓶塞一把拉开。 然后缓缓低下头,挺翘的鼻尖,凑近闻了闻,似乎对这瓶酒,很是满意! “让那人做得干净痛快些,别留什么痕迹!” “放心!” 李维白说着,便走向和许慕之并肩的位置,与他一同看着窗外的夕阳。 此时的许慕之,早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有多少无法入睡的夜晚。 就有多少满腔的恨意。 有多少举棋不定的时刻。 就有多少次坐在电脑前,反复地回看监控的时刻。 等今天晚上过去。 不仅大仇得报。 自己的内心,也终将得到解脱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感到兴奋呢! 许慕之看着窗外,慢慢由橘转黑的天色。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快了。。。 “等这件事过去了,陈知南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要看她知道的多少了!” “……” 现下,李维白看着眼前的许慕之,终于清楚的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沉默的外表下,总有那么多令人难以捉摸的地方。 原来,对于陈则意和李道正造成的许父身亡之事,在许慕之的心里,从不曾有一刻的释怀和放下。 哪怕,他的心里对陈知南有着一丝不同于旁人的微妙情愫。 他都没有为之迷茫、心软过。 他实在是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哪怕在和大家一起聚会放松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一刻不曾停止过思考。 如今,盘桓在他的心头那么样沉重的那颗巨石,终于即将要落下。 李维白的心里,也十分为好友感到欣慰。 虽然,曾经担忧过他的心里是否会后悔。 可是,雄鹰又怎么会因为家雀而停留?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还不是多如牛毛? 郊外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前。 一辆小货车停在路旁。 知南感觉到一阵刹车的阻力,让自己的身体猛然前倾。 到了。。。 看着还是毫无反应的爸爸。 知南的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倒塌。 她感觉自己周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耳边的一切风吹草动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朵里都,变得异常的清晰。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将他们绑来的黑衣人,正打开车门,缓缓地往他们所在的后备箱走来。 地面上的石子,被那黑衣人渐渐临近的步伐,踩得“吱吱”作响,好像地狱里的勾魂使者的索命曲。 “嗝吱” 知南和爸爸所在的后尾箱被打开。 那蒙着脸的黑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知南瑟瑟的发着抖,拼命地往身后挪去,可是这狭小的空间里,能逃到哪里去! 嘴巴被胶带封住,无法出声。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渴求眼前的人,能够听一听自己对生的渴望! 谁知,那人竟举着刀,径直地就朝自己的身上挥下。 知南吓得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出现。 知南只觉得双脚一松。 原来,是那人扛不住两个人,只得解开知南脚上的胶带,示意她自己向前走。 一瞬间被压迫多时的血液,终于流动了起来。 眼见脚上被松绑,她拼命地示意自己嘴巴上的胶带,想要说话! “啪!” 黑衣人不耐地将知南一巴掌从车上打得翻滚到了地上。。。 第55章 寻仇 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知南打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也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人不是为了钱而来。 一定是有着什么私怨! 只见,他将后座上昏迷不醒的陈则意,扛在肩头上。 然后,用刀尖指着知南。 示意她站起来、走! 知南看着这个人凶狠恶煞的眼神,当即不敢再多加磨蹭。 她的手心攥得死紧,但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生怕被看出一点儿的端倪。 唯一欣慰的是,爸爸头上的血,已经止住,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知南的背后被刀尖紧紧地抵住,她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地往没有护栏的烂尾楼楼梯上走去。 天已经全黑。 在这没有遮挡的空地上,夜风肆无忌惮得呼呼刮着。 这座空旷的烂尾楼仿佛遗世独立的孤高美人儿一般矗立在这片偏僻的地块上,孤芳自赏着。 四周荒无人烟,哪怕大声地呼救,都无人能够听见! “停!蹲下别动!” 估摸着大概到了顶楼,知南感觉到耳旁的风声,更加地大了。 黑衣人方才让她停下。 知南面对着他,在一旁蹲着,手心里因为紧张和害怕,早已经布满了汗珠,手心里的东西又异常地滑溜,知南害怕一个握不住便失去了这唯一的自救机会。 便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得将它慢慢从手心里挪到手指上。 那是知南刚才在被打下车之前,慌乱之中随手抓到的一块小小的铁片。 知南的目光一刻不敢放松地观察着黑衣人的动静,手上也在一直动作着。。。 只见黑衣人看了看一旁废旧的铁桶,然后将知南爸爸拎了起来,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向桶内。 知南心急如焚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一只脚微微曲起,做好俯冲过去的准备! 没过一会儿,只听见水声传来,然后是爸爸拼命的挣扎。 黑衣人见知南爸爸清醒过来之后,便松开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陈则意,很快便倒向了地上,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他一边拼命地咳嗽,一边拼命地呼吸,极度痛苦地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胃部,在地上难受得痉挛着。 “呵呵!” 那黑衣人见知南爸爸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显然很是满意,冷冷地笑了出来。 待到陈则意缓过气来,闻声看去,很快他便忆起了眼前人,就是在车库将自己打晕的那个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 “呜呜呜。。。” 还没等那黑衣人回答,知南便在一旁呼喊着。 陈则意看向自己一脸泪痕的女儿,竟然也在这里,不由得心急如焚。 他刚想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女儿身边去,可是还没等他站稳,眼前便传来阵阵晕眩,让他感觉到满眼发黑,又重新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 “你抓我女儿做什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放过我女儿!”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他将脸上那蒙的严严实实的口罩摘下,然后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她竟是你女儿?” “原本我是不想要她性命的,可既然她是你的女儿,那就和你一起死,黄泉路上,做个伴!” 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嘴里说着令人胆寒的话,陈则意不解地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取我们父女二人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 那人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嘲讽地看着陈则意。 “你竟然说与我无冤无仇?好,那我就让你们父女俩,死个明白!” 只听他声音沉重地报出了一串地名。 陈则意听完,被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直愣愣而疑惑地盯着眼前的人。 知南知道,那是越市的码头,许慕之的爸爸出事的地方!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心底生出。。。 还未来得及去细想,眼前的人又开始了动作。 知南的一颗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生怕他挥刀走过来,只得一边装作害怕地往石柱旁边慢慢挪动,一边加快手上的速度! 只见黑衣人看了看已经无力地瘫倒在地的知南爸爸,又看了看手被绑住,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陈知南。 似乎是认为这样的两个人,对自己毫无威胁。 他索性大手一挥,将面上的遮挡物,尽数除去。 一张黝黑而布满风霜的青年男人的面庞,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浮现在了知南和爸爸的面前。 。。。 他竟然敢? 如果是一般的绑架勒索,那么绑架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被绑的人看到他的真面目的。 而现在,他自己除去了伪装。 那就证明。。。 他没想放过眼前的两个人活着走出去! 自己身后的绳索太过坚韧,还需要一些时间! 知南见他正拿着刀,一步一步地往父亲所在走去,脑袋一热,便开口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果然,那黑衣人闻声回头,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瘫坐在地的陈则意便惊恐地大叫道:“别!” 自从这人,说出那码头之时,陈则意便心下了然了。 虽然,不是自己主动作下的孽,可却也是实实在在与自己有关,而且。。。女儿也在这儿!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自己不如随许父一起去了啊! “哈哈哈哈哈!你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你做下的龌龊事?我偏要好好说道说道!” 那黑衣人神色张狂地说道:“我既然说了要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就让你们再明白到底!” 突然,他眼神一狠,将手中的尖刀竖起,狠狠地就往陈则意的大腿上刺去! “啊!” 一阵痛苦的嘶喊声在这空荡的烂尾楼里回荡着,凄惨又渗人! 知南流着泪祈求着:“求求你,放了我们!” 可是那黑衣人,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地看着知南,阴狠地继续说道:“我叫何众,我有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弟弟,叫何群!” “那一天,本来是我和老头子一起去码头出船,可是我却发了高烧,我弟弟替我去的。”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一替,他和老头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说要我放过你们?可是你爸爸,当初怎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和老头?” 何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最后一句,他眼里的恨意,都化作了数把无形的刀刃,一柄一柄地刺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知南。 “什么不放过?码头的事情,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知南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只觉得自己身旁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她镇静得有些可怕。 可是,哪怕知南此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却还是抵挡不住眼里的泪水,依旧在一滴一滴地落着。。。 仿佛一个只会麻木流泪的木偶。 都说人不会面无表情的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第56章 失心 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宛如一幅璀璨的画卷,越市大小交错的街道内,色彩斑斓的灯光相互交错着,点缀着这座城市的繁华,让人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脉搏与活力。 可是,与此同时,在这些华灯笼罩之外,那万家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只有天上的月亮,见证了一个女孩子,心如死灰的整个过程,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哗啦啦啦! 起风了。 烂尾楼旁,废弃的围栏被吹得阵阵作响。 而楼内的三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各有心事! 看着女儿一脸生无可望的神色,陈则意再也按捺不住,率先解释道:“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事先不知情的!我真的以为只是帮忙加运一批货物而已,我也没有想到船会沉,我没想的!” 何众看着眼前正在拼命辩解的陈则意,不屑一顾地冷声“哼”道:“你没想到?你可知道你这样轻飘飘的一句没想到,害死了多少人吗?都过去这么久了,凭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家属,就要日不能寐,夜夜枯坐到天明!午夜梦回间你就没有过后悔?没有过投案自首的觉悟?” “当初,我一直不明白,众裕海安这样大的集团,又是董事长亲自乘坐的船只,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就出了事故?直到最近,看了一段录像,我才终于明白!原来都是你们这些人为了争权夺利!不仅害死了许董事长,就连我老父和弟弟,也成了牺牲品!” “我弟弟才18岁啊!他才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那是名牌大学啊!我们整个家族都等着喝他的升学酒!” “他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都被你们这些人毁了!毁了!” 陈则意不可置信地一直摇头,辩解道:“不是的,不是啊,我只是想帮点小忙,李道正的表弟说。。。” 提及此处,陈则意突然定住,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在警局看到的监控录像里,那个在一旁守候多时,杀害自己老婆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就是李道正的表弟!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老婆? 他们之间无冤无仇! 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天,李道正和自己的谈话被她无意间听到了。。。 所以,他要杀人灭口? 陈则意此前心中无数的疑问,在这一刻突然想通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是李道正自己心心念念地想要夺老许的权,这才诓骗了自己,口口声声说什么只是帮忙运送货物,其实根本就是想要老许的性命啊! 步步为营的李道正事后,竟还借用他表弟以及妻女的名义让自己心软! 老许的死,不是意外! 是李道正的处心积虑,和自己的推波助澜啊! 陈则意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带刺的铁丝紧紧地绞住,他此时痛不欲生,恨不得从这几尺高楼一跃而下,一时之间羞愧不已,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女儿。 何众将这些时日以来埋藏在自己心中的这些话,全部都发泄了出来,似乎是得到了宣泄口,他说完便状若疯癫般地又哭又笑地朝知南走过来。 知南的身后就是毫无遮挡,还未被封口的阳台,她已经毫无退路,也不想退。 直到,冰冷的刀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陈则意见女儿有危险,一边拖着受伤的腿往这边爬着,一边嘴里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给你抵命,我自己去死,不脏了你的手,求求你啊!” 浓厚的悔意和对女儿的担心,让他不住地磕头乞求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的头用力地磕向满是水泥灰的地面,原本飞扬的泥灰也染上了鲜红,贴在了地面,贴在了陈则意的额头。 头上已经麻木,可是他一下也不敢停下,他的心里实在是害怕无法使对方消除恨意,而连累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何众才幽幽开口道:“以己爱子之心,度人爱子之心,我这个没上过太多学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你们这种衣冠楚楚的人,竟然不明白,呵!” “你求我,那我,还有那日船上送了性命的人,又能去求谁?你们给过他们机会吗?” “你要求,就去地狱里向那些枉死的人求!去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何众将手里的刀高高扬起,准备刺入知南洁白的脖颈之时,知南突然手上一用劲,感觉困住自己的绳索松了开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拦住何众拿着尖刀的手腕,不让它朝自己刺下来。 陈则意见状,强烈的求生欲也爆发了出来,他用尚能动弹的那一只腿支撑,尽全力地朝何众俯冲过去。 何众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丝毫没有反应的时机,一时闪躲不及,竟然被撞倒在地,手上的尖刀也脱手而出,滑向了没有护栏的阳台,就这样,从高空坠落了下去。 失去了武器,又被二人牵制的何众更加地恼羞成怒,他一拳又一拳地挥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陈则意。 本就血淋淋的额头,又夹杂着嘴里、鼻子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四周的空气之中霎时间弥漫着浓烈的铁锈气味。 而一旁的知南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见状,也立刻冲了过去,想要帮爸爸挣脱。 可一个是受了伤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敌得过常年做体力活的青壮年男子。 陈知南和爸爸很快便落了下风。 陈则意满是悔意的看了一眼想要救自己的女儿,心知再这样下去,父女俩一个都跑不过。 一瞬间,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用双臂死死地夹紧了何众的脖子,并大声地对知南喊道:“快走!跑!” 知南看着眼前满脸是血,可还是因为用尽全力而涨的满脸通红的爸爸,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般,倾盆而出。 就在她准备回头往楼下冲去的时候,身后一阵痛苦而忍耐地闷哼声传来。 “唔!” 只见何众反手扣住爸爸的脖子,将他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 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他的肚子,一下一下地将他往阳台踢去。。。 “不!” 知南停住了逃跑的步伐。 就在何众将父亲一脚踢下大楼之际,知南死死地抓住了爸爸的手! 第57章 失父 哗啦啦! 一片细碎的石子从高楼之上落下,跌入身下的黑暗之中,有些跌落在了铁片、塑料之上,在这空旷的地块上生出了些许回响,但又很快就没了声音。 可想而知,倘若是一个人从这里掉下去,哪怕不像那些石子一般粉身碎骨,也大概率没有生还的可能! 知南看着爸爸不断滑落的双手,心里急得直掉眼泪。 何众就这样在一旁“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平复着刚才打斗之时,胸腔里匮乏的空气。 他丝毫不慌地冷眼看着,眼前正在做着困兽之斗的父女俩,脸上浮现出一股即将解脱的神色。 他的心里想必也十分地清楚,仅凭陈知南一个弱女子的那点子力气,想要将整个身子都挂在高空之中的陈则意拉上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此时此刻,悬在半空中的陈则意的脸上,满是鲜血,早已经肿胀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他欣慰地看着眼前竭力想要抓紧自己的女儿,心里十分地惭愧又有些生气! 不是叫她跑的吗? 还回来干什么?自己这个罪人, 自己终究是害了女儿啊! 以自己对女儿的了解,知南在知晓了许父的死因是自己造成的之后,是绝对不会再同许慕之在一起了! 就在他这样心中羞愧难当之际,一股猛然的坠力,自手臂之上传出。 他正瞪大了红肿的双眼,惊恐万分地“咿咿呀呀”模糊不清地说着话,可是依稀之中,知南还是可以辨认出,他的大致意思。 他嘴里说的是:“放手,女儿!不然你也会掉下去!” 可是,哪怕知南的全身紧绷,豆大的汗珠挤满了脸颊,她都不曾有放手的意思! 仿佛眼前自己抓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爸爸,更是自己的一切!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不可以再失去爸爸。 爸爸他是做错了事情,他可以去悔悟,可以去承受谩骂和指责,甚至是去坐牢! 但是,知南无法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在自己的眼前坠落这数丈高空,然后殒命! “抓紧!” 知南感觉自己的一双手臂几乎快要断掉,她怕极了! 可是,四周这荒无人烟的环境,让她更加地心生绝望! 没有人可以救他们! 而身后的何众,不害他们就算不错了,根本就无法指望他能够施以援手。 知南正在思考之间。 只觉得身后人影一动! 原来,是何众调息休整好了之后,见眼前的父女二人竟还在苦苦的挣扎着,有些不耐烦了,故而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只见他恶狠狠地走过来,用脚死死地踩住知南的手。 知南剧痛之下,竟然生生地忍了下来,她紧咬牙关,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也不曾松开手,可紧闭的双眼、眉头以及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却是出卖了她。 何众看着眼前万分坚毅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还有些敬佩她。 可惜了,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由不得自己心软! “放啊!” 陈则意心急如焚地看着女儿,声音嘶哑地吼着,满目的泪痕夹杂着鲜血缓缓滑落。 可是,他哪里知道,在自己女儿的内心里,家庭和父母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最最渴望的,不过是这世间最最平淡的日子,父母在侧,岁月静好! 如今,这样的日子,她才过上几年,此刻让她放手,那么以后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 即将大仇得报的何众,可没有时间和心情陪这父女二人在这里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他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个做女儿的不愿意放手,那就陪着她爸爸一起去死! 砰! 一阵重物砸落的声音回响在这空荡荡的烂尾楼周围。 巨大的动静,惊起了一旁的林间正在休息的小鸟。 一时之间,鸟雀四散。 何众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又忽然想起,那位老板的话:“做得干净一点!” 他似是觉得不够安心,忽而又转身下楼,前去查看是否做到了万无一失。 只见,摔在路面上的陈则意早已经七窍流血,毫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令何众惊诧的是,直到坠楼之前,他仍然死死地将自己的女儿护在怀中。。。 舐犊之情啊! 哪怕再恶贯满盈、心狠手辣的人,也是有软肋的。 那就是,家人! 何众见一切尘埃落定,顿时觉得浑身放松,他跪坐在地面上,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早已经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老头,弟弟!你们安心去!” 良久之后。。。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 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的何众见状,赶紧用自己身上满是脏污的衣服,将面上抹了一把。 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怎么样?解决了吗?”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 何众丝毫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答道:“解决了,都解决了,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报仇!您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 正待他还要继续表达感谢之意时,对方却语气不耐烦地直接打断道:“没出什么意外!” 何众听罢,只感觉脑袋里面一“嗡”,他看了看一旁躺在陈则意的身上一动不动的陈知南,神色闪躲地结巴道:“那个,有一点意外!” “什么?” “那个人的女儿,也跟来了,我把她也打晕了,一起推下楼了!” “。。。” “赶紧离开现场,不要再出现!” 嘟嘟嘟! 电话那头,断线的声音传来,对方语气严肃地甩出这么一句话,让何众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错。。。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沉着冷静地快速将现场都检查一遍。 确定没有留下什么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东西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许家老宅内! 已经有些微醺的许慕之,此刻正面带微笑,满脸的志在必得看着窗外发着呆,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而在走廊的李维白听完底下的人的报告之后,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怎么办事的?叫他动陈则意,他动什么。。。废物!” 快步走到许慕之的面前,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一脸犹豫地说道:“慕之,陈知南出事了!” 第58章 失她 “嗖嗖嗖嗖!” 适才被巨大的坠落声惊得四处飞散的鸟儿,此刻又全都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 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宛如细细的沙粒在空中舞动,像是轻飘飘的音符,给人一种轻盈而又自在的感觉,仿佛适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幻泡影。 而就在何众正聚精会神地和电话那头的神秘人报告进展之时,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知南的手缓缓地动了动,她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很快,她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你说什么?” 许慕之神色紧张地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李维白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不是向着陈则意去的吗?为什么会动陈知南?” 李维白见好友周身都是暴戾之色,当下也不含糊地回到道:“本来是已经将陈则意打昏过去了,可是陈知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那里,就。。。就连她一起带走了。” “她死了吗?我问你她死了吗?” 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许慕之没有丝毫地放松,他死死地看着李维白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一个可能。。。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李维白无声的回答! 呵呵! 刚才还成竹在胸的许慕之,此刻却丝毫没有了大仇得报的喜悦,他像一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人一般,攀着李维白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维白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许慕之,瞬间便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些隐隐约约的猜想,都是对的! 也许,早就不知何时开始,许慕之就已经爱上了陈知南。 可是,一直以来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或者说他强制让自己逃避,甚至从来不去正视,关于自己那内心深处疯狂生长出来的情愫。 有些东西,在眼前的时候,尚且不知道去珍惜,可等到一旦失去了,便是任你再如何地万般悔恨,也回不去了。。。 李维白不忍心见到眼前的好友,往后余生都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便蹲下身来,直到与许慕之视线齐平,然后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就算陈知南没有跟去,没有出事,你又能怎么样呢?” “。。。” “你要如何和她继续相处下去?假装若无其事?你没有这么伪善,大哥!” 李维白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了许慕之的内心深处。 是啊,就算她还活着,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何众是自己要找来的,除掉陈则意也是自己示意的! 可是,此刻心底那揪心一般的痛彻心扉也是自己实实在在能够感受的! 呵! 许慕之脸色煞白地呆坐在地,久久没有言语。 李维白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欲在此多加打扰,将一地冷清和冰冷,留给了正在独自发呆的好友。 以他这么久以来对许慕之的了解来看,或许现在,相比较于有人陪着,许慕之应该更倾向于一个人独处。 许慕之静静地想着李维白适才的那番话,不由得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抬头看着头顶上寂静的夜空,仿佛一汪巨大的黑色水域,似乎下一瞬,就要将自己吞噬下肚一般。 可是,细看之下,那微弱的点点星光点缀其上,又看使它起来,没有那样可怕了。 在无边的黑暗面前,那样微小而羸弱的星星,更显得格外的勇敢、孤高。 一如当年,许慕之深刻的记忆之中,当初那双满是自己的,格外明亮的双眼。。。 一切都回不去了! “嘟嘟嘟” 刚走出许家老宅大门的李维白,接到了底下办事之人的电话。 他神色幽深地皱起眉头,按下了接听。 “什么?” “你说陈知南没死?还在医院抢救?” “是的,我们的人一直偷偷地潜伏在附近探查情况,装作是附近居民的一个兄弟,亲眼看见救护车在现场对陈知南进行急救处理,嘴里还说着,有呼吸之类的话,现在人应该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室里抢救!” “哪个医院?” 李维白听完属下报出一串医院名之后,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看许慕之所在的二楼。 他正魂不守舍地看着天空,仿佛屏蔽了所有,周遭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维白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许慕之,除了他母亲去世的那一次。。。 如果,此刻的许慕之稍稍地偏偏头,就能够看见楼下的李维白眼里那不停地闪过的晦暗不明的目光,凭借他的聪明,一定可以猜到事有转机。 可是,他没有。 他仍旧自顾自地任由自己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都说人在悲伤的时候,脑海里面的所思所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现在的许慕之也一样! 那是许慕之记忆之中,与陈知南的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叫许慕之!”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小女孩儿无声的低头不语。 许慕之瞧得分明,那张前一秒脸上还洋溢着微笑的面庞,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里还闪着光的小女孩儿,却在看到自己之后,突然之间就不笑了。 好像一朵盛开得极其美丽的鲜花,突然枯萎了下去。 尚且未经世事,又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许慕之哪里会明白“自惭形秽”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还在心里苦恼地想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后来,见林枫阿姨,煮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招待自己和妈妈,许慕之好不容易在妈妈的脸上看到了那久违的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是不同于杂志,以及那些在外应酬的场合中的标准式笑容。 那时候,许慕之是真心的感谢陈知南一家。 直到,林枫阿姨面露难色地提起借钱的事情。。。 他见谈话内容敏感,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陈知南,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是不是会触及到小女孩儿的自尊心。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正在低着头,不知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对眼前的一切都表现得漠然、毫不关心的人! 他突然之间,有些恼怒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是看着灵动可爱罢了,实则毫无羞耻之心可言! 少年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子藏不住,如此地容易显现在面子上,以至于这么久以来,陈知南对许慕之的误解,也一直深深地藏在心底。 可是,表面上看着软弱、顺从的陈知南,却又是如此地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一藏,便是这么多年。 后来,他们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见面。 第59章 失他 再后来,她来了越市读书、工作,母亲在一次吃饭的间隙偶遇了她,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之情,自此以后母亲便时常邀请她作陪! 母亲很喜欢她,在她的陪伴下,母亲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可是,再次见面之后,许慕之发现,她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初见之时的光彩,只剩下了浓重的倦意和大大的黑眼圈! 而对于母亲的邀约,一开始,她还欣然接受。 可是后来,渐渐地她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三不五时地便拒绝了母亲的邀请。 看着母亲闲赋在家的日子,时常嚷着浑身上下不舒服,许慕之以为陈知南只是不耐烦应付母亲,这样一位年纪渐长又有些沉闷无趣的阿姨了。 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些开始责怪了陈知南起来。 一日,为了去给母亲说项,他来到了陈知南的店内,看见她忙碌的小身板,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儿一样,穿梭在那间狭小的店铺里。 面对客人的不耐烦和催促,她表现得十分地有耐心,甚至有些俏皮地与她们开起了玩笑。 那一瞬间,许慕之恍惚觉得记忆里那个灵动俏皮的小女孩儿,又回来了! 细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家里还是一样生活得很艰难。 所以她才不得不比别人更加地努力。 但是,她却没有向母亲透露过一丝一毫关于林枫阿姨艰难的近况以及家里的拮据。 后来,母亲见她确实是工作繁忙,有时候到了饭点,也忙碌得忘记了吃饭,一张小脸,蜡黄瘦弱得实在是不像样,便时常派遣自己去给她送些好吃的。 可是,每次她看见自己却总是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 原来,她只是不喜欢自己吗? 于是,之后自己每次去送东西,所说的话语尽量都很简短,有时候见她在忙,便放下东西就走了。 记得有一次,自己刚刚停好车,便看见难得空闲下来的她,在惬意地伸着懒腰,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她的身上,细看之下,还有些飞扬的小灰尘。 可就是这样一幅寻常晒太阳的画面,自己都呆呆的看了很久。 许是难见到如此放松的陈知南,自己一时之间,竟不想前去打扰。 待她缓过神来,又被外面的一只流浪的小花猫“喵”的一声叫喊声所吸引。 她无比惊喜地踏着欢快的小碎步,去到了小猫的面前。 爱怜又轻柔地捧起它小小的身体,轻柔地抚摸着小猫满是枯叶子的毛发。 “汪汪汪!” 突然,一阵凶狠又急促的狗叫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蹲在地上,正和小猫亲密接触着的陈知南,也被这声音,吓得一惊。 她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看着正在手心瑟瑟发抖的小猫! 我猜,那只小猫,一定是被小狗慌不择路地追到了这里,来找人求救来了。 不过,幸好这只小猫,今天遇到了它心软的神。 眼看小狗即将冲到面前,陈知南立刻将手心里的小猫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一个箭步冲向店里面。 在小狗到来之前,便又稳又准地将店门紧紧地关上了。 看着她在透明的玻璃门里,抱着小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歪着头看着正在门外摇着尾巴,四处碰壁,嘴里还“汪汪汪”个不停的小狗,自己当真是觉得可爱极了! 自己突然有些羡慕那只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护着的小家伙了。 能让她这样展颜欢笑,又细心呵护地对待。 许慕之忽然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在母亲身体尚好的那段日子,也时常带着自己去附近的公园里玩耍。 有一次,自己也像眼前这只小猫一样,被恶狠狠的流浪狗,跟着屁股后面追赶。 那时候,母亲慌乱着将自己紧紧地抱起来,尽管母亲自己也害怕,可是却还是勇敢地用她不算强壮的身体,死死的将自己保护在怀中。 事后,虽然母子俩人都没有受伤。 可是,许慕之自己却异常难过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天知道,那个时候,他看着母亲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面庞的时候,有多么憎恨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自己:母亲是因为你,才身体不好,你要多加爱护她! 可是,小小的许慕之听在心里,却时常憎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是,那一夜。 荒唐又无知的自己,在陈知南的面前,和别的女人犯下了一时冲动的错误,没有得到自己的解释和安慰,反而知晓了自己是为了母亲开心才和她结婚的陈知南,却满脸坚定地告诉自己:你没有错,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一个母亲不会因为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而损耗了自己的身体而难过。她只会因为孩子的不开心而难过! 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陈知南或许自己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豁达和聪慧,早就在两个人细水长流的相处中,慢慢地治愈了当初那样敏感而脆弱的自己。 在她的身上,有着那么多自己没有的、向往的那些闪光点。 再后来,自己跟着父亲身边历练,空余的时间也变得少了,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时时地做母亲的宣抚使,自然而然地,和陈知南的见面机会,就变得少了。 自己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娱乐圈的一些工作,在常旭安的朋友圈子里打交道的时候多了些,便辗转认识了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名气的宋向清。 只一眼,许慕之便在人头攒动的片场注意到了,在一旁穿得满身脏兮兮又破破烂烂的乞丐服的宋向清。 只因为她那双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在镜头前正在全身投入氛围内走着戏的前辈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像极了自己初见陈知南之时,那惊鸿一瞥的惊艳。 可惜了,那一次许慕之就仅仅见了那么一会儿,便被陈知南满脸忽视的态度浇灭了热情。 但是,那时候的宋向清,却落落大方,毫不避讳,就那样直勾勾地回望向自己。 那一刻的许慕之感觉到在自己心里的某一处,那有着残缺的一角,在此刻,被圆满地补上了! 于是,他们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像无数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他们欢笑着、腼腆着、相爱着,度过了一小段时光。 许慕之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自己得知了爸爸出事的原因,以及后来发生的那些林林种种,自己最后是否会和宋向清幸福美满地在一起度过余生呢? 。。。 答案是,没有答案! 第60章 失算 或许人究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另一半,就是 许慕之甚至常常连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有多嘴硬,就有多么不愿意承认。 他有多少次,一个人独自对着电脑屏幕发着呆的夜晚,就有多少次心软的瞬间。 一如当初。。。 他有多恨风轻云淡的陈知南,就有多恨一时冲动的自己。 越市某医院内。 还在陷入昏迷之中的陈知南,感觉自己的意识无比清醒,可是眼皮子却无比的沉重,任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睁开。 她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正躺在一团棉花里,轻柔却有着无力的失重感。 。。。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脑海之中,慢慢地搜索关于之前的记忆。 自己似乎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是谁接住了自己? 又是谁? 在电话那一头,操控着这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 “病人还没醒吗?” “没有,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很正常,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哎。。。” “从那样的高楼摔下来,恐怕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 可惜了,医者只医病,不医心。 是谁在说话? 又是谁在叹气? 知南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那一日坠楼之时的场景。 。。。 又是一日暖阳高照。 “她。。。还没醒吗?” “嗯,病人身体无碍,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李维白隔着病房门前的玻璃,眼中饱含复杂地情绪,就这样斜睨着那个此刻正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只见她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那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都不用走近看,都能感觉到那下面包裹着的躯体,有多么地瘦弱。 他虽然有些许的不忍,可是只要转念一想到,如果再继续放任陈知南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许慕之那里,就要瞒不住了,一时之间李维白的心中不免颇有些不耐。 那一日,许慕之在得知了陈知南跟着陈父一起坠下高楼的消息之后,那样难以置信又心碎断肠的模样,让李维白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他已经亲历过了自己父母的离世,也见证了几次的生死别离,但要他再一次亲眼见到自己心中所爱之人的离开,无异于太过残忍 当日,若不是自己一番刺激,又再三向他保证会妥善处理好后事,恐怕许慕之便会不管不顾地冲向现场。 到时,他又该用何种心态面对这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爱人? 可是,李维白不知道的是,当晚,在家中枯坐了一整夜的许慕之,在第二天一早,便已经按耐不住,遣秘书去打探过情况。 怎么说也算是夫妻一场,哪怕许慕之再不愿意面对陈知南的死讯,他也该送她最后一程。 毕竟,在这个城市,陈知南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可谁知,秘书带回来的竟是陈知南还活着,尚在医院抢救的消息! 许慕之几乎是飞一般地跑出了家门。 可是,几乎是与此同时,宋向清也得知了此事! 原来,越市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安居乐业,从未出现过如此骇人听闻的父女一同坠楼的事件。 一时之间,当地的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而凌晨早早地就到了拍摄现场,准备出工的宋向清也因此得知了此事! 她看着电视新闻上的报道,脑袋里面在疯狂地飞速运转着! 知性而美丽的记者小姐姐,用沉着而厚重的播音腔,神色严肃地播报着此次坠楼事件的现场报道。 事件的发生时间,是在昨晚,而实时报道时间,却是在早上! 据说,还是事发地附近的村民,一大早和家人准备去市里赶集,半路上人有三急,看到不远处的烂尾楼,准备走过去就地解决,这才看见了倒在那一滩早已大面积地浸入地面的暗红色血泊里,早已经不省人事的父女俩。 吓得村民屁滚尿流地尖叫着落荒而逃,待到了家人的身边,缓了缓心绪,便拿起手机,片刻都不敢耽误立刻地就报了警。 也就是说。。。 陈知南一晚上没有回家! 并且,许慕之对此不闻不问! 这实在是不像一对正常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试问哪一个做丈夫的会在妻子一夜未归,并且联系不到的情况之下,能够丝毫地不为所动呢? 宋向清脑海里,只有一个猜想! 许慕之和陈知南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十分地影响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地想起了,那被自己放在家中梳妆台的抽屉里面的那厚厚牛皮纸张! 那是当初,从狗仔何浩那里得来的。 而现在,宋向清认为正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当宋向清拦下行色匆匆的许慕之的时候,他连半分的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转身就要走开。 直到,听到“陈知南”这三个字之时,他才定住了脚步,缓缓地接过面前那些照片。 “呵呵!” 一瞬间,所有的难以置信、嘲讽,以及不甘的情绪,都变作了这句无奈又轻蔑的笑,从许慕之似笑非笑的嘴里溢了出来。 原来。。。 自作多情的人,竟然是自己! “呵呵” 许慕之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被打翻了调料罐一般地五味陈杂。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一遍又一遍地翻动着自己手里的照片。 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对着照片里的男人笑的那样灿烂的一张脸,让许慕之不禁将手里的照片死死地捏住,手指之间的关节被捏的“咯吱、咯吱”地作响。 一直到,照片出现了裂纹,他看着自己生生毁掉了那张对着别的男人眉开眼笑的脸,这才稍稍平缓了情绪。 他将照片一把扔下,还是安耐住了心中滔天的怒火,头也不回地驱车赶往了陈知南所在的医院。 就算要算账,她也要醒过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醒过来! 然后! 然后? 然后。。。 可是,一心扑在陈知南的安危身上的许慕之,并没有发现,在他驱车离开之后,那仍旧在原地站立不动的宋向清,很快地便收敛了刚才还在他面前,满脸担忧的神色。 转而,看着车尾灯消失的转角,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换上了一副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表情! 第61章 失去 清醒如同宋向清,又怎么会不知道,无论自己拿着这些照片来找许慕之的结果如何,都只能证明一个结论呢? 许慕之看到照片之后,无外乎有两种反应。 第一种,便是震怒。 他会如同每一个丈夫,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的照片一样,愤怒到难以自持。 可是,相反的,他恐怕会更厌恶将照片拿到他的面前的自己。 第二种,便是云淡风轻。 或许在他的心里对于当初为了让自己母亲高兴而娶的陈知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感觉,看到照片之后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一脸戒备地询问自己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照片。 其实,无论许慕之究竟是何反应,对于宋向清自己来说,是怎么都讨不到好的。 可是,宋向清心里却更加地清楚,与其让许慕之再继续这样和陈知南沉沦下去,不如破釜沉舟,为自己搏一次!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好,至少自己为自己争取过! 可是,在看到许慕之哪怕在看过了照片之后,仍旧魂不守舍地追了出去,宋向清的心里还是会感到阵阵抽痛。 一段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断得悄无声息,是那样地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其实人和人都差不多,新鲜感和热情都消失得很快,因为有新欢、有旧爱。 可是,有的人已经走开,有的人却仍旧在原地徘徊。 譬如,现在处心积虑的自己。。。 早在宋向清看到照片的时候,她便在自己心中,下了一盘大棋。 而她之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而现在,这个时机到了! 在她来找许慕之说这番话并将照片拿出来之前,她的心里便十分地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医院病房前。 “哇,你看这个病人家的丈夫,人长得帅又体贴诶,真难得!” 两个年轻的小护士看着病房内的温馨场景,在一旁窃窃私语着。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入院工作的时日也不多,可是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她们却早就已经见惯了所谓的“人性”。 因此,才觉得眼前病房里的这种场面显得更加地弥足珍贵。 顺着两位护士的视线看去,只见,早已在病床上昏迷多时的陈知南,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可是,今天略有不同的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位为她擦拭手脚以及额头的男士。 于是,在小护士们的心里,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女子的丈夫了。 毕竟登记的时候,两人姓都不同,总不可能是兄妹! 就在两位小护士的一片羡慕声里,脸色铁青的许慕之,也出现在了病房前。。。 两个小姑娘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一阵不善的目光,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笑了两声以后,便走开了。 一时之间,病房之内的景象,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许慕之的眼前。 只见祝启明正在里面动作轻柔地为陈知南擦去脸颊上细密的汗珠,那神情之珍视,仿佛他眼前面对的,是这世间最难得的珍宝。 许慕之那张冷峻到极致的面庞,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在他即将要按耐不住推开门的冲动之时,宋向清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准备做什么。。。 这一瞬间,许慕之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外人一般,只配像现在这样子,站在门外,窥探着门内之人的幸福。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地涌入刚才看过的照片,哪怕自己再不愿意承认,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也只能默默地走开。 原本对陈知南仅有的一丝愧疚之情,在此刻,仿佛一座搭建蹩脚的积木,在添上最后一根木块之后,便轰然坍塌,不复存在了。 “呵~” 许慕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想要推门而入的那只手无力地缓缓垂落。 或许,他们的结局,只有到这里了,既然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那么留她在身边,也没有必要了。 他许慕之,还不屑强留一个心里面没有自己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 那天,是在一个漫天粉色晚霞的傍晚。 陈知南只记得自己一睁开眼,便被逐渐映入眼帘的满天霞光所震撼。 那一霎那之间,一种仿佛身在虚空的不真实感,让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一直到,医院里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尖,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正身处何处。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的那一瞬间,陈知南只觉得鼻尖一酸,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是,很快的,她便得知了爸爸的死讯。 陈知南紧紧地闭上眼睛,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慢慢地滑落,怎么止都止不住。 恨吗? 有过的! 她清楚地记得,记忆模糊之前,恍惚听到的何众给电话那头的人报告的内容。 那一瞬间,她便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早有预谋! 不然,为什么就连警察都没有查证到的事情,会被何众这样一个只知卖力干活的莽夫知晓其中的内情? 知南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 爸爸的身后事,早已经办完。 陈知南看着院方的遗体认领那一栏,清晰而端正地写着“祝启明”三个大字之时,内心五味杂陈。 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一日主治医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良言:“陈知南女士,您能够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的名字叫做“父亲”!” “是您的爸爸,在坠楼之时,紧紧地抱住了您,这才为您赢得了生的机会,出院之后,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带着您过世的父亲那一份,一起好好地过生活!” 那时候的主治医生,看着知南那张毫无求生欲,冷淡又漠然的一张脸,心中恐怕也是十分地担忧。。。 知南听完他的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哆嗦的右手和右脚,感觉怀中的心脏快要缺氧到无法呼吸,她张着大大的嘴巴,眼泪仿佛无法拧紧的水龙头一般从眼眶之中不断落下,可是喉头却似乎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无声地哭泣着。 很快的,知南便自己一个人独自办完出院手续,然后,转身去了邮局。 “沙沙沙”的笔芯摩擦纸张的声音传来。 陈知南郑重地将签过字的纸张装进邮封内,亲眼见到了工作人员在上面盖下邮戳。 然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越市这个伤心地。 直至坐上交通工具,陈知南都没有回头再看过这个饱含过自己的梦想、亲情,以及爱情的城市一眼,她就这样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走得坚定,而又决绝! 第62章 分别 “许。。。陈小姐出院了,已经离开越市了!” 秘书来办公室向许慕之报告陈知南的消息时,他仅仅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手中的笔仍旧流畅地在文件夹上书写着。 可是,若是仔细的看,便能够看见,他方才的落笔之处有一个字,写错了。 “你说什么?” 而另一边,李维白来到医院,看到空无一人的病床,在护士的口中得知陈知南已经出院之后,则更是大惊失色! 自己这几日,不过为着一个投标文件忙碌了些,以至于没有来医院里盯着,这女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真是干得漂亮! 够果断! 李维白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忽然之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驱车赶往许慕之和陈知南之前的住处。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没过一会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李维白松了一口气,嗤笑道:“跑这么快?是怕我找你要医药费么?” “什么?” 许慕之开门之后,面带迷茫地看着眼前正在说着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话的好友。 “额。。。” 这下,轮到李维白石化在原地了。 “你一个人在家?” “。。。不然呢?” 陈知南没有回来?她还能去哪里! 许慕之看着李维白一脸尴尬的模样,也不欲与他打哑谜,直接了当地说道:“你以为陈知南回来了?” “你。。。你你。。。知道了?”李维白震惊得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他本意是不想告诉许慕之关于陈知南被救回来的消息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见许慕之摆出一副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李维白,然后无奈地说道:“新闻都播了,我又不聋不瞎!” “呵呵!” 李维白见许慕之转身进屋,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房子里的陈设和上次他来这里之时,毫无二致,只是失了精心打理细节的女主人,一些细小的地方,还是没有了往日里温馨的味道。 “她也是够让人刮目相看的!看起来那样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做起事情来的决断,可真不逊于一个男人!” “呵!只有你们这种不了解她的人,才会认为她柔弱!”许慕之想到之前的种种,他也曾经一度认为,陈知南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可是,在那些已经发生在她身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她内心坚韧又有主见的处理方式,让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确实是低估了她,这个自己曾经的枕边人。 “呵!” 许慕之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潇洒地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面前的茶几上的那一份长方形的文件的眼神,忽而变得有些愤怒又难以自持。 “不柔弱吗?她也就这次走得坚决!” 李维白嘴里一边应着,眼睛一边顺着许慕之的目光瞧去。 只见眼前,那质感温润、色彩淡雅的茶几之上,工工整整地摆放着一份文件,稍稍凑近去看,“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跃然进入眼帘。 “她。。。她。。。她。。。” 李维白的一双眼睛,被震惊得瞪得似铜铃一般大,嘴里一直她、她、她个半天,也没她出个名堂! “是,她回来过!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拿走,除了你眼前这份离婚协议书,什么都没有留下!” 许慕之看着眼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李维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地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在对李维白说:“怎么样?现在的你还会觉得她柔柔弱弱吗?” 李维白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那笔锋遒劲的“陈知南”三个大字,嘴巴抿得紧紧地,一脸凝重。 可想而知,那个人在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心中之清明、毫不犹豫地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毫无保留,离去之时也足够体面和坚决,这就是自己口中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陈知南! 李维白心中一震,心中不由得对陈知南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起来。 “呵!你看,她甚至都没有和我碰面的打算,就这样走得悄无声息。” “她是个明白人!” “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何众是我派去的?” 许慕之突然没有由来的这么一句话,将李维白问得哑口无言,细想之后,他反问许慕之道:“她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 “你难道还打算过继续装聋作哑地将她留在身边?” 面对好友惊诧的询问,许慕之并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正在燃着的那一根烟,缓缓地送进了嘴边,然后猛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肺里传来难受的感觉,让许慕之呛得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好一阵。 只见他缓过气来之后,便将手里的烟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灭掉,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果然强求不得!” 李维白不知他这句话的含义,究竟是在指手中的香烟,还是指人。。。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李维白才率先打破平静,试探性地问道:“我在投北方的标,准备去那边接些活儿了,要不要一起?” “我就算了,懒得动弹你问问周宇承!他应当是愿意的!” “嗯!” 见对方兴致淡淡,没有换个环境的意思,李维白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为什么是北方?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工程可没那么好做了!” “那边待开发的地方多,哪儿像越市啊,赚钱的营生都被你们家包圆了!” 李维白看着许慕之饶有兴致地开起了玩笑,可许慕之并没有接腔,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李维白想,无论是哪里的营生他都能分一杯羹! “周和他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对头,他应该很乐意和你做个伴,也能弥补你对国内行情的一无所知!” “。。。你真是不吃亏的主!”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举杯。 而宋向清这边,在陈知南离开之后,便开始对许慕之的态度也殷勤了许多,颇有一股想要破镜重圆的意味,就连常旭安这个直肠子都看得分明。 可是,奈何许慕之这边一直不为所动一般,对宋向清的种种示好,选择视而不见。 在查出陈知南与祝启明的那些照片是狗仔何浩所拍摄的之后,更是爽快地拿出一大笔钱,为自己以后买了个安静! 毕竟,有这样一个时时惦念着自己私生活的人在周围,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而对于许慕之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何浩在钱款到账之后,简直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儿地说着恭维的话。 在走出许慕之的办公室之时,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正准备折返回去之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便本着闲事莫管的原则,大步离开了。 可是,他这一走倒是走得潇洒,倒白白累得陈知南之后所受到的种种误解。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第63章 开始 在最北端,有一座终年气候两极化十分严重的城市,一年四季大多数时候除了来自太阳的高温炙烤,便只剩下数月寒冷刺骨的北风。 很多青壮年,都不堪忍受它的落后和磨人的极端气候,都选择了远走他乡。 可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依旧有着它的不屈和顽强,也有着无数人士的梦想与奋斗,以及坚守。 这座城市,便是西林市! 在这座城市周边,有着最小的一个城镇,叫热河镇,这里虽然不似市内繁华,却有着一幅别有洞天的独特之美。 陈知南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不仅是她最好的朋友朱珍的故乡,也更适合自己现在这副。。。虚弱的身体。。。 像往常一般,做完今天的活计之后的陈知南,又从屋内搬出了小板凳,坐在门前的柳树下,眺望着远处戈壁上飞舞的狂沙。 它们小小的一粒,在大风来临之时,被高高地扬起,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高度,又被呼啸而过的风,重重地摔下,来到另一处全新的地方。 可是,它们仍旧坚强地待在那儿,紧紧地团结在一处,变成了形状各异的小丘。 知南看着这样的景色,内心感慨万千。 突然,怀中传来熟悉的窒息感,阵阵冷汗爬上额头,知南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生生地将一张小脸憋得煞白。 “疼!” 就在这时,刚刚从河边回来,正在一手挎着菜篮,拿着乖乖洗好的菜,准备进屋做饭的朱珍,发现了柳树下,那副弱小的身躯,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随即丢掉手中的菜篮子,几乎是飞奔一般地来到知南身边,满脸担忧地询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上又疼了?” 知南不忍心让她继续为自己担心,只得勉强咧开嘴笑了笑,告诉她:“我没事,撑得住!” 可是,朱珍看着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心中更加着急了,一双眼睛都染上了微红之色,她声音哽咽地说道:“陈知南,你就是个傻子!” “呵呵。” 知南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嘴里溢出了这一丝勉强的笑声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朱珍的怀里。 朱珍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陈知南,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副情形一般,一手抄起她的手臂,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怀里这副瘦弱的躯体抱了起来。 看着已经陷入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之中,却仍旧痛苦地紧紧锁住眉头的好友。 朱珍忍耐不住地自心头,发出一声哽咽的叹息 “唉。。。” 想当初,陈知南离开越市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当然,她也没有人,需要告诉了。。。 自己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在在难得的空闲之时,翻阅了越市的新闻,见到了那醒目的照片里,虽然被打了码,却仍旧令自己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之后,这才知道了陈知南她出事的消息。 可是,那时候的陈知南,早已经注销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朱珍根本就联系不到她的人,只得急的暗自掉眼泪,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好友的平安无事。 就在朱珍一筹莫展,正准备收拾行李,和家里人道别,去越市找寻陈知南之际,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天知道,那一刻的朱珍,将自己的手臂咬的又青又紫,这才按捺住自己泣不成声的言语。 听到了陈知南要过来找自己,她的心里更是又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好友平安的消息。 担心的是,以好友的性格,除非是到了走投无路的状况,不然,她不会想到来找自己,毕竟自己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知南即将要过来找自己,她的心中,便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 朱珍连夜,就将家里的空房子收拾了一间出来,还抽空去了市里,买回好看的纸张,细细的贴满整个房间。虽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屋子,可她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它收拾得温馨、明亮,以迎接好友的到来。 陈知南到来之时已经近乎凌晨,朱珍的家人早已经歇下,二人这才有了独处的时光。 时隔许久,朱珍再次见到陈知南的时候,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眼神之中满是沧桑、麻木,甚至背上有些佝偻的女孩子,与之前那样朝气蓬勃的陈知南联系在一起!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朱珍忍住憋得生疼的眼泪,语带哽咽地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知南手中的行李,然后带她去到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知南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小平房里,这样一间用心布置的房间,不由得心中动容道:“珍珠,谢谢你!” 女孩子之间地惺惺相惜,有时候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以及动作。 仅仅只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便让朱珍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悄悄地用袖口拭去了泪水,嘴上仍将若无其事地微嗔道:“说什么呢!咱们俩之间,需要说谢谢吗?” 朱珍不敢去看知南的眼睛,她怕在里面看到了知南这些时日的艰难,只得半低着头,装作要为她收拾行李的模样。 可是,知南又哪里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的呢? 她所带来的,只有那样小的一个双肩包,还是当初她们俩上学的时候,一起在小摊贩那里淘来的。 这些年,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啊! 她早在二人成婚之时,就与知南说过,许慕之是个不堪托付之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许慕之他不仅无法托付,竟然还将知南祸害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朱珍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脏生疼,她背对着知南的肩头也在不断地抽搐着。 她终究没有忍住眼泪。 可是,回应她的,是身后知南张开手臂大大的拥抱。 曾经那样鲜活的女孩子,现在竟然瘦得只剩浑身的皮包骨,透过后背,将朱珍的心底都隔得生疼。 原本此刻,知南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可现在这场景却掉转了跟头。 知南竟然云淡风轻地安慰着泣不成声的自己。 “唉。” 身后传来一个浅浅的叹息,只听知南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别这样!我这不是人没事吗?我还活得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 “嗯。。。我们好好的!” 是啊! 只要人还活着,生命还有这样长,如果一直为过去伤怀,那将会错过多少对未来美好时光的希望啊! 于是,曾经从学生时代便开始惺惺相惜的两个女孩子,此刻在这个小镇里,又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第64章 有家 “哎哟喂!要死了喂!你怎么又拉在床上了!我这一天天的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一路上强忍着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坐着最便宜的交通工具来到这里一身疲惫,昨天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的知南,就这样被一阵鬼哭狼嚎声惊醒。 她立刻穿戴好衣物之后,便循声而去。 刚出房门,便看到了风尘仆仆地赶进家门的朱珍,手里端着一盆水,麻木而又熟练地往最里面的房间里走去。 知南昨天到的时候,已经很晚,屋里没有开灯,一身赶路而来的疲惫也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多加观察自己落脚的这处矮小的平房。 现下,正是艳阳高照之时,暖暖的阳光照耀在这座不大的屋子里,显得四处都暖烘烘的。 房子虽然不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内板板正正地有四个房间,然后,便是一眼望去四方四正的堂屋。 目所能及的堂屋里摆放的那些杂乱而破旧缺损的桌椅,还是显现出了这个家庭的拮据。。。 可是,尽管屋内破损之处很多,却仍旧能够看出来,这座屋子里的人,有在好好的打理。 例如,破旧而又发白的沙发上,被套上了漂亮而又精致的手工钩织而成的垫子,屋角的扫帚和铲子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日常那个吃饭的桌子上面,虽然破损了一角,却仍旧看起来光滑蹭亮得没有一丝油腻。 看到这里,知南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正在冥思之间,对门的房子里,一位满头花白一只手里还杵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知南一看,便知道那是朱珍的奶奶。 在老人浑浊的眼球,吃力的注视下,知南甜甜地喊了一句:“奶奶好!” 没有老人会不喜欢嘴甜的孩子,朱珍的奶奶也一样。 她听到眼前和自己的孙女儿一般大的陌生女孩儿的呼喊,便记起了,那一日,自家孙女儿曾经告知过自己,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会来她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的事。 于是,奶奶也笑着点了点头,当作是回应了。 “啊哟,造孽啊!” 里屋再一次传来女子尖锐而暴躁的声音,知南见奶奶满脸焦急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得向里走去,便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扶着奶奶一起向里屋走去。 奶奶神色晦暗莫深地低头看了看一旁搀扶着自己的知南的右腿,又看了看这姑娘瘦弱的身躯,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浓烈而又刺鼻的恶臭味传来,知南下意识地忍住了喉间的翻涌,屏住呼吸。 可是,身侧的老人,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面不改色地向里走去。 刚到门口,奶奶只虚瞟了一眼屋内的场景,便顿住了脚步,一脸慈祥地吩咐知南道:“女娃,你先回房间等着啊!别进去了,听话!” 知南看着奶奶布满沟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里面发生了何事。 于是,便心下了然地轻轻点了点头。 待到良久之后,里屋的咒骂声渐渐小了起来,朱珍也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知南心疼地看着好友,两个苦命的女孩儿相顾无言地红了眼眶。。。 朱珍在门口的水龙头下细细地将手清洗过后,来到知南的房间,将门反锁之后,整个人重重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知南见她累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缓缓地开口道:“我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谁知朱珍斜睨了她一眼,佯装恶狠狠地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又想玩消失?” 知南被她逗笑,见她如往常一般地与自己开着玩笑,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 “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许慕之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许慕之没有管你吗?” 朱珍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疑虑全盘托出,知南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可是,提及许慕之这三个字,知南的脸上却神色突变,原本有些笑容的脸上,瞬间染上了阴霾,语气低沉的说道:“我不想说,你可以不问吗?” “好!” 干脆而又肯定的声音传进知南的耳边,让她支离破碎的一颗心感到既温暖又难受。 而对于知南的言语含糊,朱珍却毫无保留、简洁明了地向知南说明了家里的情况。 原来,朱珍的弟弟是因为无知,才偷盗被抓的。 之前,知南听朱珍提起过,他的弟弟找了一份送外卖的活计,本来干得好好的,可是后来,他见大街上有身体残疾的人坐着轮椅在外自由活动着,便想给爸爸也做一个。 可是,由于家里有一家子要照顾,他往往需要到很晚才能赶到市里去开始工作,由于年纪小,没读过什么书,又不怎么熟悉路线,挣得一直也不多,勉强能混个温饱,家里父母身体不好,所需的药钱,都是靠朱珍平时的贴补。 本就没什么剩余的钱,可以给爸爸买轮椅,于是,他见家里周围的工地上,有很多堆放的钢材,便生了不好的心思,想着一次偷一点儿去卖,应当不会被发现。 可是,却没有想到本就处在偏远的镇子里的工地,似乎早已经被偷了很多次,可却一直没有抓到偷盗之人,于是变得异常的警觉。 朱珍的弟弟,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也被当做典型,带进了当地派出所。 弟弟入狱之后,家里便只剩下一家子的老弱病残,刚才是瘫痪在床的爸爸,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小便,这才又拉了一床,而像刚才这种情况,在这个家里,几乎每日都要上演。 如果朱珍不回来的话,仅凭瘦弱的母亲,根本无力支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原本回来之后,朱珍要忙着照顾家里,无法出去工作,身上带回来的钱也即将用得七七八八了,正在犯难之际,好在知南将店子转让的钱给自己寄了过来,这才让自己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朱珍便在附近工地里的小餐馆,找了一份不需要那么守时的打杂工作,暂时先应付着。 。。。 知南听朱珍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诉说着这些时日的生活,默默地低头看向了她交叉紧握的那双布满伤口,而又粗糙的双手。 原本在这之前,这双手,还那样灵活巧妙地在小小的指甲上,勾画着美丽的花儿,而现如今,却被生活摧残得好似七老八十的老媪一般。 知南只觉鼻尖一热,这个社会为何如此地不公?努力生活的人总是被这样残酷的现实打回原形,而有的人,却可以轻易地就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手掌之间。。。 第65章 她的身体 “嗯唔。。。” 知南躺在房间里的小床上,整个人紧紧地瑟缩成一小团,心脏处熟悉的疼痛传来,让她不由得冷汗连连,可她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偶尔痛到极处之时,才忍不住闷哼出声。 不过,好在窗外一阵接着一阵的蛙啼声,将她这份痛苦声,掩盖了下去。 直到许久之后。 知南觉得身上一松,难捱的疼痛感终于过去了,她才看着自己无力而又缓缓颤动的右手,无声地流下泪来。 如果想要在这里好好地生活,势必不能这副样子,一直待在家里。 好友朱珍已经给了自己栖息之所,况且她自己过得也十分地艰难,知南不能继续加重她的负担! 明日,她就出门去找一份工作,至少可以养活自己。 如果,能够帮好友分担一二,那是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知南怀揣着对生活的希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朱珍便出门工作去了。 她一般尽可能的会在早饭前后的时候回来一趟。 知南怕她看出端倪,便在她回家之前,抢先一步出门找工作去了。 虽然,自己。。。身体的事情,迟早也是瞒她不住。 但是,知南实在害怕好友对自己露出怜悯的神情,那会让自己一直以来,强装出来的坚强,瞬间瓦解。 陈知南的想法虽然是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 稍微体面一点的工作,都不会要一个身体不灵活的之人。。。 而那些简单的洗碗端菜的工作,知南在一一试过之后,也心灰意冷地放弃了。 已近正午,太阳高悬在头顶,散发出阵阵热浪,直叫人热汗连连连。 知南慢悠悠地走家门口,一张小脸被晒得通红。 直到倚在门口的柳树之下,方才感受到了一丝阴凉之感。 细细的柳条,伴随着阵阵轻柔的微风拂过,也极尽舒妍地四处展开,宛如随风起舞的舞者,优雅而又随性。 知南这才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 直到。。。 “回来吃饭啦!” 朱珍带着盈盈笑意的呼喊声,在知南的耳边响起。 知南立马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般,慢慢地往屋内走去。 刚一进屋,热腾腾的饭菜香,一瞬间便扑进了知南的鼻腔。 “好香啊!”知南面带微笑地捧场道。 而另一边,朱珍已经为她盛好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和筷子一起拿到知南的面前,笑了笑,语气关心地说道:“觉得香就多吃一点儿,你太瘦了!” “是啊,多吃点儿,孩子!”坐在一旁的奶奶看着眼前瘦瘦弱弱的女娃,也于心不忍的帮着腔说道。 “嗯!”知南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爸爸妈妈过世了之后,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和家人同桌吃饭的场景了,就连关心的话语,也无人对自己说起。 而此刻,知南感受到了久违的家人一般的温暖,她突然间觉得鼻子一酸,滚烫烫的泪水,就这样顺着脸颊,流进了热腾腾的米饭里! 朱珍的妈妈,也就是黄阿姨,还在屋内照顾着无法下床的丈夫。 知南偷偷地擦拭掉脸颊边的泪水,看着眼前这一桌子虽然不丰盛,但却独有家庭温馨的饭菜,心里由衷地欢喜。 人啊,无论到了何种境地,总归都是要继续生活的! 只要心里还有一丝念想,一丝温暖,便就有奔头,有希望! 吃完饭过后的知南,也没有闲下来,她同朱珍一起将碗筷收拾好之后,二人便一同躺在了知南的小房间里,聊起了私房话。 “你。。。究竟怎么了?” “。。。” “知南,别瞒着我,我有些怕!” “就是身体不太好而已,别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怎么样不好?刚才我看见了,你的腿。。。” “没事的!只是没有力气!” 朱珍听着知南云淡风轻地说起自己身体上的不适,默默地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她虽然不知道知南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里,可是,只要一看到知南现在的模样,心里便也明白了七八分! 尤其是刚才,知南在收拾碗筷之时,朱珍眼角的余光一瞥,竟看到了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双腿,便心中一惊! 知南来的那一日,恰逢深夜,重逢的喜悦让朱珍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再加上知南有意隐瞒,朱珍便更难发现了。 可是,如今看到知南这副模样,哪怕自己已经发现了,看来她也是不打算再说了。 朱珍心里痛楚地想:究竟是怎么样痛苦的一段经历,才让知南这样忌讳莫深,不愿意轻易地去回想、碰触,就连自己都不愿意吐露分毫。 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朱珍没有想到,令她心惊的种种之事,还在后面。。。 由于知南身上的伤痛,一直找不到工作,知南自己也有些着急。 后来,还是朱珍和工地上的工头,好说歹说,这才艰辛地为知南谋得了一职。 工头同意了知南在工地的后厨上洗碗! 由于,需要等工地上的工人都吃完饭,才能收拾场地,所以哪怕知南身体不适,洗得慢了一点,也是无妨的! 工地上面大多数都是一些没有文化,只知卖力地做着体力活的工人们,自然对于卫生这一块,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知南看着碗里的污秽,也时常阵阵作呕。 甚至连工地的后厨那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老板,看着知南平时一副闷不做声、软弱可欺的样子,时不时地就会在知南工作之时来揩点油。 但是,好在朱珍的性格泼辣,已经在工地上出了名,她时常在自己的帮厨工作完毕之后,守在知南的身侧,帮她搭一把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那老板倒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只有朱珍偶尔不在知南身边的时候,他会贱兮兮地凑过来,开几句荤腔。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知南往往不搭腔,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待了一会儿,便兴致恹恹地走掉了。 所以,对于这工作,除了在言语上遭受一些恶心之外,其他的知南还是很知足的。 知南心里十分地清楚,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所以现在的她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能够糊口,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工作。 哪怕是做着这样有些脏乱的工作,知南和朱珍仍旧会在每日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之后,细心地清洗着头发和身体,买不起贵的香水,便喷洒上一些花露水,好让自己,不沾染上那样难闻的气味。 即使身处泥泞,也要活得漂亮。 这是两个虽然不富裕的小姑娘,一贯以来的宗旨,而她们,也乐在其中! 日子便这样,一日又一日地如流水一般地过去了。 一直到那一日,工地上的老板们,过来视察情况! 知南记得,那是一个如往常一般炎热的午后,但又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显得不那样寻常了。。。 第66章 重遇 在工地后厨边的小巷子里,一个又一个布满油污、脏污的碗,被一双麻木而又机械带着手套的双手,投进一旁浑浊不堪冒着泡的铁盆里。 有时候,由于那双手拿得不太稳,手里的碗和盘子偶尔会突然滑落,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哐哐”的碰撞之声,四散的污水就这样从盆边蔓延开来,在炎热的天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知南却浑然不在意,早已经对这些难闻的异味习以为常了一般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与此同时,一阵与此处尘土飞扬、杂乱无章的工地环境格格不入的不耐烦又抱怨十足的声音,打断了这炎热天气里的宁静。 。。。 “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厕所都没有!” 只见李维白穿着白色的t恤,外搭一件牛仔外套,以及一条和外套同色系的牛仔裤,脚踩着一双一眼望去便知道价值不菲的运动鞋,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四处地打量着这尘土飞扬的地方。 原来,那时候他同许慕之说起的,正在投标、等待开发的地方,就是这里,热河镇! 这座位于西林市周边的待开发的落后小镇,也就是陈知南目前所在的城市。 对于李维白来说,当初可谓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座小镇的开发项目。 前期,他本人倒是来过一趟工地,参加开工仪式。 可是,后来由于和家里的约定,再加上有好友周宇承在这边时刻盯着,他也十分放心,便一直没怎么过来。 反正,他手上正在进行的项目,也并非只有这一个。 而今天之所以过来,不过是顺路路过隔壁市,突然想起了这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工地罢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讽刺,有的人需要那样努力地才能活下去,而有的人,生来便已经在罗马了。 刚一到工地上,便急着找厕所的李维白,七弯八绕地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而就在他嘴里振振有词地抱怨着这里破烂的环境之时,一个熟悉的侧脸,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待他站立不动,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之后,迟疑地开口叫道:“陈知南?” 见对方似乎太过专心于手里的工作,没有听到他的呼喊,李维白也不着急。 他慢慢的一边走近,一边端详着眼前正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吃力做活的女孩子。 只见她一头有些枯黄的头发被高高的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利落的丸子,身上穿着被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衣,一双手上带着长到臂弯的胶手套,正在那里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洗着盆子里的碗,从自己此刻所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出她的背影都有了一些佝偻。 李维白正在思考之间,便已经走到了陈知南的身后。 就在知南将手里干得差不多,即将收尾的时候,恍惚之间,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个人。 就在她以为是工地厨房里的小老板又来骚扰自己的时候,她仿佛习以为常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定睛一看,那站在自己身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人,不是李维白又是谁! 李维白正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陈知南。 可是,片刻之后,他便察觉出了些许异样,只见眼前呆滞在原地不动的陈知南,此刻面上的血色尽褪,巴掌大的小脸之上,写满了惊恐与害怕,身体还在不知觉地瑟缩发抖着,整个人仿佛一株弱柳,风一吹便会倒下去。 “喂!你怎么了?”李维白被她这副模样吓得手足无措,刚准备上手去扶,可身后传来的厉声呵斥,又让他吓了一哆嗦。 “你在干什么?” 朱珍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之后,正前来寻找知南,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过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准备对满脸煞白的知南动手动脚,她当即炸毛了,声音尖锐地向对方质问着! 李维白看了看身后凶神恶煞的朱珍,又看了看眼前随时快要倒下的陈知南,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左顾右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 “你什么!走开!再敢向前一步,小心我报警了!” 朱珍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前来,将知南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地看着她瑟缩不已的身体,搀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李维白见对方一副看流氓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心想:我也没干嘛!怎么就被当成坏人了! 于是,他也嘴巴不饶人地怼了过去:“你最好报警!让警察来还我清白!” 朱珍见他竟还有话狡辩,当即炸了毛,反问道:“你什么都没干?我朋友都这副样子了,你还什么都没干?” “呵!天地良心!你问问她,我干了什么?” 正在争吵的两人齐齐回头,等待着知南的回应。 可是,她却仍旧一言不发,痛苦地咬住嘴唇,一只手还死死地捂住心口,额头上更是冷汗连连。 朱珍见她神色不对,赶紧询问道:“你怎么了?知南!” 而站在朱珍身后的李维白,视线被朱珍挡了个严实,此刻的他无法看清此刻陈知南脸上似纸一般惨白、难受的神情,还以为陈知南是默认了朱珍的话,他一时心上气恼,还是一如既往地嘴上不饶人道:“怎么?话都不说不清楚了?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医药费呢!你当初可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跑了,我都没找你算账,现在至于跑来为难你么?” “。。。” 李维白说完,便勾起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站在原地,似乎是料定了对方的理亏。 他胸有成竹地等了好一会儿,却见背对着自己的两个人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的打算,不由得有些气恼地一个箭步冲到陈知南的面前,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话啊!” 可下一秒,陈知南难受得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模样,便将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知南你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的知南,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维白,惨白的嘴巴微张,缓缓说道:“钱我会还给你!” 然后,她抓住一旁的朱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 “走!” 朱珍听罢,立即搀扶着知南的手臂,往外走去。 李维白见状,还想要解释一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还没等他说完,朱珍见他还要上前纠缠,猛然回头恶狠狠地咆哮道:“走开!” 从小到大仿佛天之骄子一般的李维白何曾被人像今天这般对待,就在他即将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与朱珍理论一番的时候,另一边,失去了朱珍搀扶的知南,突然之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地往地上滑落。 “知南!” “喂!” 在知南的记忆模糊之前,只听见两道焦急的声音,几乎在耳边同时响起。 第67章 病痛 斑驳的树影,在阳光的照耀下,穿过透明的玻璃,投射在知南沉睡的面庞之上。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惨白的面庞,依旧没有丝毫的血色,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小小的倒影,唯有在睡梦之中仍旧紧紧皱着的眉头,昭示着她还鲜活地存在着。 除去一旁的检测仪,在时不时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病房内的李维白和朱珍,竟都出奇地沉默着,不敢发出声音,好似生怕惊碎了床上脆弱不堪的人儿。 。。。 一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 “吱呀!” 穿着纯白色工作服的医生,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走了进来,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才开口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朱珍不敢耽误,立马出声回应。 而李维白见状,也收回了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已经微微向前迈出的脚。。。 只听医生神色凝重地说道:“病人的心脏有损,并且整个右边的手脚神经都已经坏死得七七八八了,应该是以前受过严重的伤,所留下的后遗症!” 朱珍听罢,立即不假思索地急忙问道:“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轻叹了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说道:“。。。说不准!” “说不准是什么意思?”听完医生说的话,朱珍连忙上前一步,牢牢抓紧对方宽大的白色衣袍,心急如焚地问道。 “抛开病人右侧手脚不致命的因素不谈,单单只论病人的心脏,此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 “不能根治吗?” “心脏上的病,如何能够根治?且又非寻常的小问题!只能注意修养,好好养护,少受刺激!” 朱珍眼见医生将病情说得明白,也不再继续咄咄逼人地紧问不休,只细细地询问了一些日常注意事项之后,便目送医生离开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在病床上躺着的知南,目光之中尽是心疼与难过。 直到,一旁的李维白也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口气,朱珍这才记忆起,原来病房内,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于是,她迅速地收敛起面上的难过之情,回过头狠狠地盯着李维白,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又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与你的好朋友许慕之,怕是也不脱不了干系!”朱珍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知南,一边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 李维白见状,不知该如何回应,许慕之和陈知南他们两个人之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当然,他不是当事人,也并不打算说。。。 朱珍见他缄默不语地盯着脚下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地面,心中只觉得越发地难受。 想当初,自己与知南话别之时,她明明还是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可此时,与当初这才时隔了多久啊,知南竟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甚至都不需要用脑子去细想都能发现这其中的关跷。 满身伤痕、孤身一人的妻子,和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丈夫,哪怕是个人,都能明白的! 可是,内心明白是一回事,朱珍的心中,却又是 那样地为好友感到不值得。 明明是付出一腔热烈地去爱人,怎么就换得了如今这样子被对待! 从医院回到家中之后,朱珍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知南,好像生怕只要自己稍稍地离开一会儿,知南便会如同泡沫消散一般。 “唔。。。” “你醒啦?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来!” 知南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似乎是散了架一般地疼,她刚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便被朱珍两个肿得都快有核桃一般大又红又肿的眼眶,险些吓得又睡过去。。。 朱珍见知南醒来,原本十分开心,可是见她的脸色又开始有些不对了起来,刚刚才擦干的眼泪,此刻又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知南见状,赶紧出言安慰道:“珍珠,我没事儿!你别这样!” 谁知,知南不安慰还好,这安慰的话一出口,朱珍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 “你还说你没事儿!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明明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一双苍白而冰冷的手,缓缓地为正在哭泣不止的人儿擦去眼泪。 知南见朱珍哭得难以自持,心中思绪感慨万千,只觉得喉间阵阵发紧。 许久之后,她终于语气悲呛地无奈道:“我并非是有意地瞒着你,我。。。我实在是怕你担心!” “你难道不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么?我没有长眼睛的么?” “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朱珍倒也不是真心地想同知南计较,只是因为见她的身体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可还是一个人强忍着而心疼罢了。 “不知从何说起,便不说!以后好好听话,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一定告诉我!” “嗯。。。” 见好友十分理解自己,知南心中泛起一片暖阳。 朱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帮知南掖着被角,嘴里还咬牙切齿地抱怨着:“那个姓李的,已经叫我骂走了!你放心,以后他来一次,我骂一次!他和那个许。。。” “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知南听着朱珍言语之间满满都是维护自己的态度,嘴角不由自主地慢慢咧开了来。 可是,忽然之间,她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被子里抽出手来,颤抖地抓着朱珍的手臂,郑重其事地交代道:“以后,不理他就是了,别和他。。。发生矛盾!” 朱珍看着知南颤抖不止的右手,那天在医院,医生的一席话,又浮上了耳边。 “病人的有手有脚,神经受损。。。” 曾经那样喜欢画画的知南,如今,还怎么拿起画笔! 只要一想到这里的朱珍,便恨不得将那个狠心而又无情人,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可是,为了知南安心,她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朱珍应下自己,知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回去。 经历了那一遭死里逃生的知南,只要一想起来坠楼那一日,昏沉之间所听到的那个暴徒何众与电话那头之人的通话,便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这也是,她见到李维白便瑟缩不已,完全失态的原因。 他和许慕之那种人,不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 第68章 纠缠 知南感觉到身体恢复之后,便将遇到李维白的事情抛诸了脑后,一如既往地回到了工地上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幸好自己在家里养病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朱珍的母亲黄阿姨,帮自己辛苦顶了几日,这才使自己不至于弄丢了这唯一赖以生存的活计。 “孩子,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有工作,无论工作贵贱,都比窝在家里好!” 黄阿姨回到家中,照顾丈夫、操持家里之时,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深深地印在了知南的脑海里。 她看着眼前两鬓之间已经爬上了好些白发的黄阿姨,突然感觉到鼻尖一酸。 知南的心里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自己有在认真的生活,也有尽力好好地照顾自己,天上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 天上的星空闪烁,似是离去的亲人们,在给与这尘世之间所余思念的一份回应。 。。。 后来,经过朱珍的一番打听,知南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所工作的这座工地,便是李维白的,而他们之所以会在那一天遇到李维白,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罢了。 听说李维白不怎么管事,全权交由了另一位老板,那一日只是心血来潮才随朋友一同前来看看罢了。 知南听完,这才放心了许多,这样看来,他以后应当也不会常来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儿,以后不再遇上就好了。 毕竟,他们这些公子哥儿,名下资产无数,又怎么会将这样一座小工地放在眼里呢?更不说时时前来巡视了。 生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更像是一个手握外挂的游戏,纯纯是来享受的罢了。 可是,知南似乎是想错了。。。 回到家中的李维白,原本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不知为何,面目全非的陈知南那赢弱又惨白的脸,时不时地便会猝不及防一般地划过自己的脑海。 终于,有一次。 他看着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的许慕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有陈知南的消息吗?” 许慕之听他提及那三个字,眉头微皱,原本以为已经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却微微有些窒息。 “没有,怎么突然想到她?” “哦,没有!就是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宋向清那样一个大美人儿,竟然还没有得偿所愿。一时好奇,问问罢了!” 见许慕之没有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李维白的心才感觉到稍稍落地,往沙发上一躺,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良久之后,就在李维白以为许慕之不会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却突然听见他幽幽地开口道:“过去的事了,人都是向前看的!” 李维白面上的笑容慢慢落下,可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地在沙发上躺着,幽深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睛上方的水晶灯。 他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倒真弄不明白,许慕之的这一番话,话中所指究竟是谁。 是宋向清? 还是。。。 李维白紧闭双眼,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脑海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都甩出去,然后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往门外走去,朝着许慕之挥了挥手。 “走了!” 许慕之见他有些莫名其妙,颇有些不解道:“去哪儿?” “爷可不像你一样不解风情,爷找乐子去!” “。。。” 浮生会所内。 最是醉人温柔乡,最是暖心解语花。 有什么比温香软玉又善解人意的美人儿,更能让人摒弃杂念呢? 李维白和常旭安在浮华梦幻的包厢里,享受着这纸醉金迷、欢声笑语的梦幻时光。 “你小子,不是向来不好这一口的吗?怎么如今想通了?” “生命在于体验呐!” 李维白微眯着双眼看着手里那晃荡在高脚杯之中金黄色的香槟,嘴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回应着。 “哈哈哈!” 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喜欢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氛围,如今见到好兄弟加入自己,常旭安当然是喜闻乐见,他心中快活,便更加乐此不疲地向对方介绍着一朵又一朵娇艳欲滴的解语花。 可是,李维白虽然面上敷衍着应付,却在面对着眼前一个又一个风格迥异却又都热情洋溢的美人儿之时,脑海之中那双冰冷又恐惧的眼神,却仍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靠!”她是给自己下蛊了吗? 就在他响亮的脏话一出口,原本热闹非凡的包厢里,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常旭安圆鼓鼓的眼睛盯着他的身上,上下左右看个不停,嘴里还窃窃低语地念叨着:“哎呀妈!这么奔放?” 李维白没有听到他的低语,可一旁混迹于欢场多年的女孩子们,可都一个个地竖起了耳朵,听得真切。 更有甚者,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已经开始整理衣装了起来。 只见她们彼此心照不宣地默默将胸前的衣服又拉低了几寸,摇曳着风情万种的步伐,向李维白缓缓走来,媚眼如丝地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男人,一个劲儿得往他的身边凑去。 在座的女孩子,虽说都不是那等靠皮肉营生的玩意儿,可也都是在社会上漂了多年的千年狐狸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无论什么样儿的人,只要往眼睛跟前那么一站,她们心里便清楚了这人的大半底细。 而此时此刻,她们眼前的这个心不在焉的男人,只需稍稍一瞥,在座的各位,心中便都明白了,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地非富即贵。 一个个的,可不就像苍蝇见了肉一般,前仆后继地往他周围涌去? 而在一旁,正与女孩子们兴致正浓地调笑之中的常旭安,却没有再关注李维白这边的动向了。 一个大男人,还怕少了肉不成? 一心求醉的李维白,此刻昏昏沉沉的头脑已经有了些许的神志不清。 他冷眼看着眼前一个个带着谄媚笑容而又风格迥异的面庞,语气嫌弃地啐道:“走开!离我远点儿!” 于是,刚才还围绕在他四周的女孩子们,见他神色不善,一时之间竟如同鸟兽纷飞一般地散开了。 毕竟大家都是来求财的,可不是来得罪人的,能舒舒服服地就把钱拿了,岂不快哉! “咕咚、咕咚!” 见到身旁恼人的莺莺燕燕四散开来,李维白这才心满意足地猛灌下一大口酒。 可是,哪怕已经醉了,那双眼睛仍旧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第69章 从心 恍惚之间,一个消瘦的身影闯入了李维白的视线。 只见那女孩儿背对着自己,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瘦弱的身影,和那一天她背对着自己吃力地洗刷着手里的脏碗,是那样地相似。 李维白晃晃荡荡地走过去,伸手将她的肩膀掰得面朝着自己。 女孩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双瞳孔之中尽是惊讶与害怕的眼神,与她何其相似。 可是,那千篇一律的浓烈脂粉香,自她的身上,传入自己的鼻尖之时,李维白便清醒了大半。 但他却仍旧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眼睛,认真而又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陈知南! 受到惊吓的女孩子显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满脸茫然地回答道:“没关系!” 李维白闻言,轻笑出声。 他紧闭双眼,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再一次潇洒地留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了。 “走了!” “诶?” “我说你这个狗东西。。。”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常旭安,在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猝骂着! 。。。 夜已深,许家老宅内。 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的许慕之,在宽大而柔软的真丝床上,辗转反侧地翻来覆去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最后,他索性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认命一般地不去死磕睡眠了。 他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哗啦啦!” 许慕之看着倾泻而出的纯净水,大脑之中闪过那么一刻的空白。 如今的自己,早已靠着过硬的手腕和这些年以来一刻都不敢懈怠的耕耘,将公司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那些曾经一浪又一浪反对着自己的声音,也全部停息。 就连宋向清,也在刻意地接近自己,释放着想要重归于好的讯号。 原本,自己应该顺理成章地答应她,将一开始便走错的路,重新走回正确的道上。 可是,那个“嗯”字,却似乎重过万金一般地压在他的喉间,他就是无法说出口答应的话。 今日,在时隔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提及“陈知南”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然而,仅仅只是提起,便让许慕之失了睡意。。。 许慕之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更深露重的天色,无奈地想着: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 他神色倦怠地坐在空旷而安静的客厅里,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上此刻正播放着两天之前的一场颁奖典礼。 只见摄像机所到之处,尽是妆容完美、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他们轻车熟路地站在小小的摄像机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poss,又云淡风轻地挥手、微笑。 顷刻之间,便轻易地获得了大量的尖叫与欢呼。 许慕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和他们一样享受着粉丝们前呼后拥的宋向清,聚光灯打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照亮了她惊人的美丽,让人打从心底里便觉得,这样的她,天生就属于镜头,属于聚光灯之下。 很快,便到了颁奖环节。 宋向清迈着细长而妩媚的小高跟,穿着世界上仅此一件的高级定制礼服,摇曳在镜头之下。 香槟色的拖地长裙之上,闪耀着细碎的光芒,在现场无数聚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闪亮。 如今的宋向清,早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被公司待价而沽,就连公关钱都要思虑再三的小明星。 现在的她,在和许慕之以及常旭安的几次完美的合作之中,早已经站在了圈子里的最顶端。 当然了,许慕之和常旭安亦是因此而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之间可以说是相互成就! 可是,即便是已经这样闪亮的宋向清,却仍旧有着她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许慕之的心。 只见款款走向舞台中央的宋向清,正对着麦克风,优雅而又从容地感谢着台下的粉丝、合作的伙伴以及一些合作的平台商。 她笑容得体、落落大方地面对着这富华而又梦幻的名利场。 对于记者哪怕再尖锐的提问,她也一一礼貌地回应着。 “向清,终身大事不考虑吗?” 宋向清面带俏皮地看向相熟的记者提问,佯装无奈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目前的重心更多的是放在工作上!” “之前有传言你有过一段短暂的恋爱经历,是真的吗?” “是啊,大家还真是厉害!这么久的事情都知道!” 其实,台下的记者们本也只是抱着不确定的心思,象征性地询问的,一般的艺人都会打着哈哈蒙混过去,或者直接否认掉。 原本并没有预料到宋向清会答,一些记者甚至还在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手机,没有想到宋向清竟然会这样地配合,大家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现场竟有几秒钟的冷场。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初入行的愣头青,不过须臾之间,便有几个反应快的,将话头接过来,继续深挖道:“所以,是上一段感情过于深刻,所以才迟迟走不出来吗?” 这一次,宋向清没有答了,只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霎时间,她那张略带哀伤而又美丽无比的脸,吸引了所有的灯光,成为了当晚全场的焦点。 无数的记者、媒体、杂志都疯狂地用这张充满故事的脸作为封面。 一时之间,宋向清更加地风光无限。 许慕之深刻地记得,这个颁奖典礼还没结束的时候,常旭安便拨通了自己的电话,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实在是不懂怜香惜玉。 “我说,你还真准备就这样一直钓着人家宋向清啊?人家对你可是死心塌地着呢!” “工作需要罢了,这一波宣传效果胜过你买多少次高位热搜了?不用谢我,我义务劳动!” “。。。” “你可真不要脸” 嘟嘟嘟。。。 眼见常旭安将电话挂得干脆,许慕之适才还有些沉重的心情,此刻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难忘,所以,对于和宋向清之间的关系,他看得真切。 尽管有着那一天晚上醉酒之后的意乱情迷,也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 等等,那一天! 也就是自己对陈知南做下荒唐事的那一天! 许慕之内心隐隐地感觉有些许不对,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他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自己哪怕在醉酒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如此地没有定力,以至于情难自控。 。。。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第70章 明了 电视机还在播放着那一场颁奖典礼。 许慕之难以置信一般地死死盯着屏幕上,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宋向清,久久回不了神。 电视机上的画面,不断地切换,许慕之斜斜地倚在沙发上的面庞,也被这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得有些难以捉摸。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那一日,在车上宋向清给自己递过药! 。。。 这一瞬,许慕之的脑海里,似乎有一条小路,渐渐地明亮了起来,可随着这明亮而来的,却不是和煦与轻松。 他那久久不愿意触碰的记忆之中,陈知南那张绝望哭泣的脸庞,被无限放大,照耀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阵头痛目眩之感,自太阳穴,深深地传入心房。 失眠的烦躁又加上心底的悔恨,让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闭上双眼,似乎是急于为自己满腹的负面情绪,找到宣泄口一般,双手重重地按揉着发酸发胀的太阳穴。 可是,他刚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光滑锃亮的茶几之上,倒映出来自己那张双目通红、布满血丝、满是戾气的面庞。 那一天,陈知南的眼里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自己么? “嘭!” 只听见,一阵撞击声传来,原本完好无损、锃亮得可照人影的茶几,顷刻之间,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许慕之挥向茶几之上的拳头,正微微地颤抖着,还没有收回,盛怒之下的一拳,让他来不及掌握力道。 丝丝殷红,透过细密的裂纹,慢慢地蜿蜒开来。 可是,哪怕他心底再悔恨,过去了的事,就是过去了,就像此刻他手底下那一面破碎的茶几,哪怕重金延请誉满天下的名匠前来修补,都做不到光洁如初。 窗外月光皎洁,高悬在夜空。 洒落在大地上的月光,落在尘世间之人的眼里,尽是不同的情绪。 它洒落在许慕之痛苦而又悲呛的脸庞上,似是慈母的一双柔夷,静静地抚平孩子眉间的忧伤。 它洒落在知南单薄而又瘦弱的背上,似是为今晚难得好眠的知南,盖上了一床薄被。 它洒落在沉睡在后座的李维白满足而又憧憬的睡脸上,似是为他的勇敢和无畏,镀上了一层金光。 是的! 从浮生会所离开之后,脑袋微醺、昏昏欲睡的李维白,吩咐司机,立马连夜赶往了热河镇。 而今夜好眠的陈知南还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刻,便是无尽惆怅的开始。。。 她还在梦里,回味着和好友的美好明天。 原来,白日里的朱珍,一如既往地在做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之后,前来接知南一起回家。 可是,还没等朱珍刚一走近,便听见知南急促而又气恼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放手!你放手!” 朱珍一听,便知道,又是厨房那恶心油腻的黑心老板,来找知南麻烦了! 工地这里,本来就是男多女少的地方,自己泼辣又凶悍,别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地招惹。 可是,性子沉默、气质清冷又不多言多语,走起路来时间长了便有些跛只知道卖力做活的陈知南,落在了某些饿狼的眼里,那就是一只肥美的小羊羔。 尤其是那个肥头肥耳的厨房老板,常常趁着工作,往知南这里杵着,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有些美丽,却身体不好的女人。 从前,为了生计,知南只得默默忍受,视而不见就是了。 可是,令朱珍没有想到的是,现如今的他,竟然都敢上手了。 她当下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拿起倚在一旁墙壁上大大的扫帚,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知南所在的巷子里冲过去。 而正在和陈知南拉扯之间的小老板,并没有发觉身后忽然而至的朱珍,他还在用那满是横肉的脸颊,朝着知南低俗而又恶趣味地笑着,手上还不停地拉扯着知南手里的盘子。 “哎呀,盘子这样可洗不干净,来,让哥哥我来教教你!” 。。。 “啊!” “谁啊!” 他转头看去,只见夹杂着烂菜叶和尘沙臭烘烘的大扫帚,就这样往自己的面上招呼而来,吓得他赶紧抱头鼠窜,一溜烟儿地就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恶狠狠地冲朱珍叫嚷着:“你是疯了吗?” “我看你才是神志不清,有病就去找医生,在这里恶心人算什么回事!” “你你你!” 朱珍见他嘟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当即恶狠狠地嘲讽道:“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别当别人都是吃素的,看不出你那花花肠子!恶心糟烂!” “好好好!我就教教她洗碗,还成了罪人了?你这么伶牙俐齿的,怎么还在我这儿屈就啊?赶紧去外头另谋高就把你!” “哼,走就走,老娘早就受够了!” “诶诶诶!”眼见朱珍拉着陈知南就要走,那小老板顿时不乐意了,赶紧叫唤道:“我让你走,可没让她也走!” 朱珍见他这一副无赖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回问道:“怎么?老牛不喝水,你还敢强按头不成?” 可是,他却对朱珍的话语视而不见,转过头去,朝着知南露出了他满嘴烟渍的大黄牙,笑着试探道:“你若是留下来啊,我给你工资双倍!” 知南看着他这副似乎是下了狠心的模样,和朱珍相视一笑,然后勾起唇角,淡淡地说道:“这钱,您还是留着洗洗牙!” “你你你!” 两个女孩子,手牵手地往家里走去,面上绽放着如花一般的笑颜。 似乎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前路无论如何模糊不清,在彼此的眼里,看起来仍旧一样是光明坦荡。 “咱们做盒饭卖!” “什么?” “那黑心老板做的食堂味道差、环境脏,价格又贵。我早就听工地上的大哥们抱怨多时了,不过是因为附近没有物美价廉,又可以填饱肚子的吃食,而且那厨房又离得近,他们可以快点儿吃完,快点儿去工作,这才不得不忍受。” “。。。所以呢?” 第71章 谋生 “哎呀!你怎么就转不过来!” 知南给了呆若木鸡一般看着自己的朱珍一记大大的爆栗,然后细细地同她说道:“咱们已经和那老板撕破脸了,肯定不会再继续干下去了。可我们还要生活下去呀!” “咱们又都会做饭,不如就在家做盒饭,拿去工地上卖!厨房家里现成就有,我看奶奶还在屋后种了好些新鲜的蔬菜,这样咱们启动资金也不需要太多钱,只要味道好、价格优,完全可以干起来!” 朱珍看着知南细细地计划着二人将来的宏图大业,崇拜得嘴巴张得老大,她眼里似乎在冒着星星,满是崇拜地抱着知南的胳膊,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这聪明的小脑瓜,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哈哈哈哈哈!这样咱们就不用害怕没有收入来源咯!” 知南见她表情夸张地仰天长笑着,只得在一旁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脸上尽是无奈。 自己自从父亲破产之后,便见识到了没有钱的艰难,见识到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以及亲人最冷漠的嘴脸,所以一直到现在,都不敢有一日停下脚步。 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是始终的依靠。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定来了这份工作。 而就在知南正美美的做着未来美好生活的美梦之时,一阵热烈而高亢的鸡鸣声自窗外传来。 “咯咯咯~”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知南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脸上尽是美梦被扰的无奈。 不过,虚假的梦境,又怎么会有脚踏实地的现实来的可靠呢? 不过片刻,知南便收拾好了心情,起床梳洗。 昨日,她和朱珍与老板已经翻了脸。 今天,两个人准备去找财务,拿完这个月的工钱,便辞职不干了。 朱珍已经先知南一步出门。 即便是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了,这两个善良的女孩儿,仍旧不会扔下自己没干完的乱摊子,留给和她们一样为生活辛苦劳作的人们。 而此刻,空旷的工地之上,人迹罕至,在微曦的晨光笼罩之下,仿佛一幅美丽而又庄重的画卷。 忽然,一声抱怨,打破了这份宁静。 “哎哟!腰酸背痛!” “老板,到了!” 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见自家老板哼哼出声,立马出言提醒道。 虽然,他不知道,昨日老板为何吩咐连夜赶到这处平时几乎陈乏问津的工地,可是,有道是:拿人碗,服人管。 对于老板的命令,身为司机的他,当然得照做! “诶?到啦?这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那里食堂开工了叫我啊,赵叔!” 李维白微眯着疲惫的双眼,手指向远处,朝被叫赵叔的司机吩咐了一声。 “是!” 赵叔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脸庞硬朗而又坚毅,对于李维白的吩咐,他恭敬而又简短的应下。 哪怕已经开了整整一夜的车,可是他的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的疲惫与懈怠,反而透露出一股服从与刚毅,使人一看便知是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所得。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李维白已经沉沉睡下,当即警觉地环顾四周,细细地检查周围的环境。 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将车门反锁,然后一刻都不敢懈怠地,稍稍靠着驾驶座靠背小憩。 其实,也难怪赵叔如此地小心翼翼。 李维白毕竟是李家那样根正苗红的家族里,这一代唯一的一棵独苗,他们家的祖辈更是刀枪战场里拼杀出来的人物,对那些所谓的身外之物,都看得尤其的淡散,单单对李维白,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 若是他万一出了什么事,那经过层层筛选,被派遣来贴身保护他的自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赵叔的睡眠更加地浅了,他虽然紧闭着双眼,却仍旧竖起了双耳,静静地留意着这四周围的响动。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过,天边的朝霞,缓缓挤掉了鱼肚白,咸蛋黄般圆滚滚的太阳渐渐地露出了额头。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第一声充满干劲儿的声音,划破刺眼的朝阳。 “开工!” 全进口的小车,上佳的隔音效果可谓是名不虚传。 赵叔和李维白竟然对此恍若未闻。 一直到,工地上巨大的机器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赵叔这才立即警觉地睁开眼,他走下车,四处巡视了一番,发现厨房还未开门,便由着车内的李维白,继续沉沉地睡着,自己则在车旁边候着。 而此刻,知南却浑然不知,在工地上,有人在等着自己。 她仔细地将家中里里外外整理了一番,又如同往常一般,将一家人的早饭准备好,之后便缓缓地来到了工地上。 “什么?你们不干了?” 工地上的嬢嬢们,一听知南和朱珍说着要离开的话,便有些着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倒也不是她们难缠,实在是自从知南和朱珍这两个女娃子到来之后,既勤快又十分地有眼力见儿,让她们手上的活计都轻省了许多。 且两人平日里,也是老实本分,顶好相处的性子。 是以,现如今乍一听她们二人都要走,众人的心中皆是十分的不舍。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大家的照拂了,我带了点儿自己做的包子,请大家吃,全当是我和知南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了!” 朱珍一边嘴甜地说着感谢的话,知南一边将带来的包子分给大家。 众人眼见知南和朱珍二人去意已决,当下也不好再多加挽留,唯有笑闹着祝福二人前程似锦。 和大家话别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知南和朱珍也去了财务处,说明了情况,便开始了站好她们在这里的最后一班岗。 可是,闻风而至的肥头老板,却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过陈知南这个即将到了嘴边的肥肉。 他趁着知南正在工作之时,再一次偷偷地溜到知南所在的巷子里。。。 第72章 道歉 正午的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散发出阵阵热浪,烤得工地上毫无防护的工人们的身上,火辣辣地疼。 不过,好在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三三两两地往工地上的食堂走去。 临时搭建的大棚子,虽然简陋又不通风,但在这些劳动力的眼中,却是难得可以放松休憩的地方了。 不一会儿,这里便聚集了一大堆大汗淋漓的工人们,他们迅速地扒拉完碗里的饭菜,稍稍地在桌子上面靠着小憩了一会儿,便又转身投入了挥汗如雨的工作当中。 而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小老板,眼见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那张肥胖而又布满横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 “嗯呜~” 在车内美美地睡着回笼觉的李维白,此刻正伸着重重的懒腰,在心里亢奋地思考了一夜的他,刚准备换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继续补觉,却被外面火热而又刺眼的太阳,惊得睁大了双眼。 “赵叔!你怎么不叫我?” 李维白大惊失色地从车上大步迈下,朝着倚在一旁放风的赵叔质问道。 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却发现脚下一软,他整个人顿时软塌塌地往一旁的地上倒去。 赵叔见状,立刻冲上前,稳稳地扶住李维白即将倒下去的身体,这才免去了他的些许皮肉之苦。 李维白看着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面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庆幸。 “别急,您这是腿麻了,上车休息一会儿,等那边棚里的人群先散了,咱们再也不迟。” “。。。万一她走了怎么办?” “您放心,不会的,昨晚上您嘟囔了一晚上那姑娘,我都听得真切,她啊,非得等这些人吃完了,才能去收拾,眼看这还得一会儿的事儿!” “我。。。说了什么?”李维白见赵叔毫不掩饰地拆穿了自己的心思,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忽而,他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即换上了一副严肃地面孔,看着赵叔的眼睛,郑重地说道:“这些事儿,别跟我家里人透露!” 赵叔是在李家呆久了的老人了,甚至连他的家人,都是为李家服务的,在他的印象之中,李维白一直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性子,今日难得见他神色凝重地对自己说话,赵叔心里也知晓轻重,当即毫不犹豫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道:“公子放心,老赵心里都清楚!” 说完,他便扶着颤颤巍巍的李维白,缓慢挪动到了车上休息。 李维白自己缓缓地按揉着发胀、发酸的双腿,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想着陈知南。。。 不知那一日,她的腿,是否也如同自己这般地难受。 但愿,她能够有康复如初的那一日。 “唉。。。” 思绪飘远的李维白,不由自主地发出浅浅的叹息。 眼见前来用餐的工人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知南便也开始着手收拾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便将餐盘全部收拾到了大大大盆子里,一个人在巷子里开始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心扑在手头的工作上的知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正鬼鬼祟祟悄然而至的那个肥硕的身影。。。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地朝着知南所在的巷子里走去,然后,又做贼心虚一般地左顾右盼地将四周扫视了一遍。 他见此刻四下无人,胆子便更加大了起来。 “咔嚓!” 知南闻声回头,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板,此刻正在知南的身后,手里拿着钥匙,正不断地转悠着,似是挑衅一般地看着自己。 知南见他已经将厨房的后门锁住,心下顿感不妙,可眼前四下无人,她只得壮着胆子厉声呵斥道:“你想要做什么?” “哼,我想做什么?你猜猜呀!” 他一边调笑着,一边向知南缓缓地迈近。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救命啊!” 可是,对方面对知南的大声呼喊,却仍旧不为所动一般地继续往前靠近。 “走开!” “哈哈哈哈,你喊,就是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人理会!” “轰隆隆~” 工地上巨大的机器运作声,此起彼伏地回响在这空旷的工地之上 知南的求救声,很快就被淹没。 她绝望地看着眼前逐渐逼近,令人作呕的身影,眼泪忍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就在她单薄的背脊抵上了厚重而冰冷的墙壁,即将退无可退之际,一道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 “你t在做什么?” 原来,在车上休息好了的李维白,眼见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便急不可耐地想要第一时间找到陈知南。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见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多时的身影,却先看见了眼前这般令人气愤无比的情形! “你t给我离她远点儿!” 李维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以及汗毛全部都立了起来。 陈知南绝望破碎而又惶恐不安的脸庞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心,仿佛都在随之颤动着。 眼见有人来,知南也顾不上他是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了,她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高声呼救着:“救我,他把门锁住了!” 而此刻,还处在震惊之中的始作俑者,眼见自己的“好事”被人撞破,则止不住地冷汗连连。 可是,眼见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他又不愿意轻易放弃,只得咬了咬牙,出言威胁道:“你是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快快走开!” 李维白可不管他说什么,当即便抄起了一旁的椅子,拼命地往紧闭的铁门上砸去。 “哐当、哐当。。。”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 “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 看着眼前双目通红、不管不顾地疯狂砸门的李维白,那个肥胖的身影心中止不住地害怕了起来。 “住手,你赶快住手!我。。。我开门就是!” 他是真的害怕了。。。 可李维白却恍若未闻一般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发狂了的野兽,哪怕因为过于用力而崩开的手掌,此刻已经鲜血淋漓,可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第73章 欠了你的 “咚!” 伴随着生锈的铁门之上的锁链掉下,刚才还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狗东西!” 小老板眼见李维白赤红着双眼向自己走来,一时之间吓得腿都快要软了。 他眼见当下情况不妙,混乱之间急中生智,随手就抄起一旁的钢制矮凳往知南的面上砸去。 果不其然,刚才还恶狠狠地逼近自己的李维白,眼见自己向陈知南出手,立即就调转了注意力,往陈知南的身边飞奔去。 “铛!” 椅子撞上李维白的后脑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顷刻之间便渗出丝丝殷虹。 陈知南手足无措地抬头看着此刻正紧紧地将自己护在怀中的李维白,只见他眼神执拗而炙热地紧紧盯着自己,漂亮的杏眼里缱绻着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还隐约闪烁着几许不易察觉的病态光芒。 一旁的始作俑者早已经伺机逃离开来。 知南见李维白依然一动不动地将自己禁锢在臂弯,她不由得心中害怕,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可是,任凭她挣扎得再猛烈,那双强壮而有力的臂膀却没有松开分毫的意思。 见他如此,陈知南的心房不由得阵阵发冷,喉间不住地颤声道:“放手。。。” 李维白见眼前的知南脸色开始逐渐苍白,这才从刚才后怕的情绪之中慢慢抽离,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松开禁锢着陈知南的双臂,惶恐而又无措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 可是,陈知南却丝毫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她飞一般地,迅速逃离了这个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李维白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心里好似一团乱麻,由于刚才害怕陈知南受伤,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大概是吓到她了。。。 想到这里,李维白更加懊恼了,他气恼自己的唐突,一只手重重地往自己脑门上拍去。 “啊!!!” 随着自己自虐一般地行为,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然地从后脑勺处突然传来,李维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为陈知南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击。 “公子,你怎么了?” 眼见李维白迟迟不出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赵叔,闻迹而至,却见到他正蹲在地上,捂着后脑勺正在痛苦地叫唤着。 赵叔心道:大事不妙! 他立即将疼痛难忍的李维白搀扶起来,送往医院! “她的心可真狠!当真是铁做的不成!” 在经过医生细致的检查,确定没有严重的内伤,又将精心地将外部的伤口缝合、上药之后的李维白,又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后脑勺上厚重的纱布,一心想着陈知南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一般逃离的身影,不由得发出阵阵抱怨。 自己为了救她而受的伤,如今却像是白做了好人似的,在她那儿,那是讨不到一点儿好! “唉。。。” 李维白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自己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千里迢迢地赶来这个偏远的小城里,不过是想亲口对她说上一句:对不起!却是没有机会。。。 也不知她这样地逃避自己,究竟是为何,是否已经知晓了因果。 李维白心中思绪万千,伤口处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回到家里的朱珍,一眼便看到了知南坐在柳树下发呆的情形。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样早?” 熟悉的声音自耳后响起,知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依旧目光呆滞地眺望着远方,语气无奈地说道:“李维白又来了!” “他又来做什么?”朱珍一边不屑地说着一边搬来小凳子,在知南的身旁坐下。 “不知道,但他今天帮了我!” “呵,黄鼠狼拜年!”朱珍冷冷地劝诫道:“知南,别再和他们有牵扯了。” “嗯!” 知南回过头,郑重而又感激地看着朱珍。 有些亏吃过一次,便也就够了。 或许,在他们那样的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打发无聊时光的玩意儿。 可是,哪怕渺小如自己,至少可以选择远远地逃开! 果然,一连几日去往工地,都没有再遇陈知南的李维白,在经过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已经辞去了工作。 而自己,虽然有心找到那日想要对陈知南动手动脚的人,却由于找不到陈知南而没有任何的头绪,总不能在工地上逮住一个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满脸猥琐之色的人? 蔫头耷脑的李维白心里感到十分地受挫,从小到大,他何曾体会过这种滋味儿! 陈知南,你好样儿的! 等我找到你! 我一定要! 一定要。。。 要怎样? 或许他自己的心里也弄不清楚。。。 随候在一旁的赵叔看到李维白满脸受挫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感到十分地不安。 昨日,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少爷为了那个女人玩儿命似的样子! 如今,不过是因为没有见到人,少爷竟这般的垂头丧气。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少爷可以喜欢不同的女人,可是结婚的人选,必须由家里钦定啊。 哪怕赵叔的心里急的乱成了一锅粥,却也只能祈祷,自家的少爷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才对那个女人起了点儿兴趣,可千万不要动了真感情才好啊!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却是最不由人控制的。 赵叔忐忑不安地陪着李维白回到了位于热河镇中心城区的办公室。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周宇承,在得知了李维白过来这边工地的消息,一大早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候着他的老友,兼衣食父母。 李维白刚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耳边便传来了周宇承笑嘻嘻的调侃:“哟,李大少,您这是勤快病犯啦?” “唉,犯的不是勤快病,是饥荒病!我都快要饿死了!” “什么事赶来得这么急啊?还能饿着你?” “别提了,这边儿有什么好吃的?快带我去吃饭!” “走走走,早就备好了!” 头上和手上都带着伤,又在陈知南那里连连受挫的李维白,心中气恼得连饭都忘了吃,这会儿肚子里,正“咕咕”地响着呢。 他随手给在这边盯进度的李维白去了个电话,没想到他来得这样早。 正好,自己也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打听。 第74章 她的痛 热河镇的所有赚钱的工程,都被李维白包了个圆儿,有些丢出去了。 有些,和周宇承一同合作。 虽然,自己回国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说到这一行里头的门道,自己身边可以信赖的朋友,除了许慕之,谁也没有多年在家中屈于自己亲哥哥之下的周宇承了解得深了。 两人刚一下车,便被带到了富丽堂皇的私人包厢内。 包厢门一打开,那如玉一般温润的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便看得李维白顿感食欲大开,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上去,然后,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周宇承见到他这么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快要惊掉了下巴,他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是饿了几天啊,我的老天爷啊!” “唔。。。一。。。一。。。”李维白一边伸出一根食指比划着,一边嘴里包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慢点儿吃,别着急!” 周宇承见他一副不愿停下筷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地帮他拍拍后背。 唉。。。 实在是今天一天都处在受伤状况下的李维白,又一心挂念着陈知南的缘故,这才将吃饭这件事抛诸了脑后。 而赵叔,他一见李维白受伤,满脑子都是辜负了李家的嘱托,又见李维白对陈知南如此上心,心中更是满腹的煎熬,无处诉说了,在医院忙前忙后地跑还来不及,哪儿还顾得上吃饭这回事儿啊。 所以说,难怪李维白会是这副吃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了。 佳人误事啊! 酒足饭饱之后,周宇承瞪着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刚才还满满一大桌子的精致佳肴,现在竟然如同鬼子进村一般,全部被李维白风卷残云地搜刮下肚了,他不由得放下了自己手上还悬在半空之中的筷子,尴尬地笑了笑。 “额。。。嗝~” 随着一声清脆的饱嗝响起。 李维白这才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 “陈知南在这里!” 。。。 “啊?” 如果说刚才李维白那般逃荒似得慌不择菜的进食,让周宇承感到有五分的吃惊,那么此刻李维白的这句话,能让他的吃惊立马飙升到50分! “哪里?你怎么知道?” “我遇到她了呗!” “怎么?慕之和她。。。还有联系?” “没有!” “那你干嘛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弄得我这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 周宇承见李维白突然沉默不语,心中好奇之意更甚了起来,他不禁摸了摸下巴,似是回忆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道:“要我说啊,慕之这前妻做事可真够果断的!丝毫不输男子!你还记得当初她坠楼住院吗?” “嗯。。。” 李维白见周宇承提及过往,显得有些兴致恹恹,一副不大情愿想起的样子。 可周宇承哪里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呢,见他一副眼神幽暗、目光闪烁的神情,竟还当他是等着自己的下文呢,于是周宇承当即也不再磨叽,表情神秘地凑过去说道:“这件事儿,连许慕之都不知道,我还是因为那时候陈知南主治医生和我是同学,这才听了一耳朵!” “。。。” “陈知南。。。那一次住院,还做了流产手术!” “什么?”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陈知南上手术台前,清醒过一阵,虽然希望渺茫,可是医生本想努力救一救那孩子的,是她亲口说的不要!” 李维白的心中如同炸起了一声平地惊雷,他感觉自己心中,有着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整个人感到一阵阵地脱力,如同在汪洋大海之中溺水的人儿。 “你说她,是不是够狠!作为一个母亲,想也不想地就这么直接地放弃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 只见周宇承的嘴巴,在自己的面前一张一合地言语着。 可是,李维白却恍若未闻一般,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天旋地转。 “流产手术。。。” 这四个字,在李维白的心中,不停地回响着。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应该是知道了的! 她一定是知道了! 所以,她才会这样决绝。 试问,哪一个做母亲的,会亲手切断未出世的孩儿生的希望。。。 而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原本应该知道这些事的人,却在她出院之后,不闻不问。 甚至,连她的身体状况,都没有向医生多加询问过一句! 陈知南一瘸一拐地离开的身影、她决绝而又冷漠的眼神、她面目苍白的睡颜。。。重逢时日以来的种种,一幕又一幕地在李维白的脑海里闪过。 此刻的李维白,突然之间很想立即冲到陈知南的面前去,然后。。。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对,是不是吃多了?” 周宇承见一直得不到回应,他不由得奇怪的看着眼前呆滞的李维白,又举起双手在李维白的眼前晃了晃。 见李维白稍稍回神,目光迎向自己,他心中犹疑地问道:“你说,是不是?” 李维白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宇承他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关于许慕之和陈知南的那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一股无力感骤然间传遍了李维白的心头。 “帮我打听打听,她现在住哪儿!” “谁?陈知南?” “嗯。。。” “行啊,不过你打听她做什么?” “这边的项目快结束了?下一轮的新城招标,年底开始,有兴趣吗?” “得,你是我亲哥!” 周宇承笑得只见牙不见眼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维白刻意转移话题的意图。 而此刻的陈知南正在家中同朱珍一起,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她们的新生意! 两人虽然忙得额头上大汗淋漓,可是彼此之间的脸上,却挂满了愉快而又轻松的笑意。 忽然,朱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一旁的知南关心地问道:“今天最后一天,老板没为难你!” 知南笑了笑,头也不回地云淡风轻道:“都过去了,不计较了!” 朱珍见知南一副干劲十足,丝毫没有将那等琐事放在心头的样子,不由得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眼前堆得小山一般高的青菜,心情满足地憧憬着日后的好光景。 是啊,过去了,那些不好的、坎坷的、难熬的,都会过去的! 第75章 靠近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晴朗。 天空像一片无垠的的湖水,湛蓝而宁静。 阳光明媚,却又不刺眼。 朱珍嘴里慢悠悠地哼着歌儿,脚上骑着三轮车,车上驮着用大大的泡沫箱子装好的餐盒,还有同样笑容满面的陈知南,缓缓地往前方的工地上骑去。 她们特意避开了之前工作的地方,选择了另一头,距离稍远一些的工地,为的就是避免再次和李维白碰上。 可是,有些早已注定的羁绊,又怎么会那样容易断开呢? 周宇承在打听到陈知南的情况之时,心中也曾闪过片刻的惊诧。 但他并非局中之人,只是单纯地为一个曾经健康的女孩子稍稍地感到惋惜罢了。 很快,李维白便从他的手里拿到了陈知南的消息。 当他来到陈知南和朱珍摆摊的那个工地,外墙那一排熟悉的建筑公司名称,让他不由得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背景而感到庆幸。 他十分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用力地强忍着,才让自己没有猖狂地笑出声来。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如同以往那样莽撞了。 他偷偷摸摸地在一旁找了一块隐秘的角落,默默地观察着正在大汗淋漓地售卖着手中盒饭的陈知南。 只见,她原本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的一张小脸,在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之下,透出了一抹难得的红润,瘦弱而又纤细的手腕上,青筋和血管依旧清晰可见。 她就那样毫不掩饰、不作打扮地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之下,让人恍惚之间以为从前那个鲜活的女孩子回来了。 很久之后,李维白也曾经自己问过自己,为何会在重逢之后,才发现陈知南身上别样的美来。 他并非是没有见过美女的人,相反的,这世界上,那些各色的美人儿,只要他想要,几乎是唾手可得,可是此刻的他却如此地为陈知南而失态、反常。 想必多年之后,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李维白,大概心中已经无限明了了! 美人常有,可是,陈知南身上的那一抹向上而又昂扬的生命力,却不常有。 她仿佛就像是泥泞的土壤之中开出的花朵,哪怕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按入淤泥之中,她仍旧能够一次又一次一尘不染地露出头来。 就算经过再多次淤泥、狂风暴雨的洗礼,她仍旧能够保持光洁如初的模样,活得漂亮。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利用这种漂亮的优势去攀附,她总是在暗处,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努力着,蓬勃地生长着。 李维白身处在阳光照耀不到的暗处,脸上却带着庆幸而满足的灿烂笑容。 还好。。。 还好,我看见你了,陈知南! 这一次,我来补偿你。 “你干什么?” 朱珍盯着一个前来借着买饭菜的名义,却借机往知南的手上重重地摸了一把的满脸黝黑的汉子,嘴里愤愤不平地吼叫道。 那汉子满脸的惊恐之色,显然是被眼前这个,如同母鸡护崽一般凶悍的女孩子吓到了,赶忙连连赔罪道:“对不起啊,我是个粗人,手上没个轻重。” 知南见他一脸的憨厚和真诚地赔罪,心下不忍道:“没事,下次慢一些就好,别着急,我们的饭菜管够!” 等到那汉子不好意思地走开之后,朱珍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知南说道:“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咱们第一次来这里做营生,总不能让大家伙儿认为我们好欺负,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 知南感动于好友的维护,可是心中却又无限失落地回答到:“大家都是出来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唉。。。你知道什么啊!” “我爸爸,以前开出租车不小心撞了人,在医院跟别人道歉的时候,和他刚才的神情,一模一样。。。” 朱珍看着知南微红的双眼,竟是不知作何安慰,满腔的心疼,都化作了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随风而散了。 虽然是第一天摆摊,可是知南与朱珍,却是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在里面。 因此,她们的盒饭不仅由于物美价廉,更是由于舍得给料,让他们在辛勤了一天的劳动之后,不至于腹中空荡荡而深受工地上的工人们的喜爱。 渐渐的,大家都十分地愿意来她们的流动摊子上光顾。 最重要的是,她们刚来这里摆摊的第二天,工地上的食堂,便毫无头绪地宣布解散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给知南和朱珍二人的小摊无形之中增加了大量的客流。 二人一时之间,准备不及,累得许多的工人们空手而归抱怨连连。 不过,她们很快地便吸取了教训,来了一个大登记,记录下了明日所需的大致餐盒数量。 哪只,不记录不要紧,这一纪录啊,便差点儿让她们惊掉了下巴。 她们想过工地上的人数之多,可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多。。。 所幸家中还有尚且可以帮忙的朱珍妈妈和奶奶,可以帮衬二人一二,是以尚且忙得过来。 肩负着整个工地所有人的口粮的知南和朱珍,就这样开始了脚不着地的陀螺一般的生活。 可是,丰厚的报酬,还是让两个女孩子干劲儿满满。 “什么?你们老板也要定我们的餐食?”朱珍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来帮他们口中的老板来订餐的包工头。 “是啊,你们在这儿做,咱们工地上就不再开食堂了,索性老板的工作餐也一并在你们这儿解决算了!你们看怎么样?” “这。。。” 知南还再犹豫,可朱珍却立马接下了话茬,打着包票道:“行啊!没问题!你们老板有什么要求?” “本来就是工作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老板的工作忙,没时间亲自来拿,需要一个人给他送到办公室!” “行!什么时候开始送?” “明天!” “好!” 知南还想拉着朱珍再商议商议,可谁知,朱珍竟然一口便应下了这个差事,这倒让知南莫名地有些无措。 待到包工头离开之后,知南有些担忧地问道:“他口中的老板可和不会这些工人们一样好说话,嘴巴定然是要刁上许多,万一。。。” “诶!你担心什么,难道咱们还比不上那等子黑心的食堂么?再说了,咱们把他的饭菜也包揽下来,那老板没有了重开食堂的由头,对咱们的生意也有帮助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朱珍令人安心的话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飘进知南的心里,抚平了她的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感! 第76章 过去了 毫无疑问地,包工头嘴里的老板,当然就是早就闻风而至的李维白了! 自从得知了知南在这里做着小生意之后,他便吩咐手底下的人,着手将这边工地之上的办公室装修了一番。 他心里想要时常能够见到她,便自然而然地这样做了,就是这样! 可是,有了第一次见面之时,不那么愉快的教训在前,这一次的李维白显得沉稳了许多。 他不再急于求成地冲到她的眼前,而是决定在细水长流的时光里慢慢地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 “老板,摄像头安装好了,咱们这个是实时监控,连接到您的手机上,您可以随时随地观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形,不会有卡顿现象!” “嗯!辛苦了!” 李维白散漫地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桌前,新奇地把玩着手机上新安装的,连接着自己办公室内这个摄像头的软件。 他转头,看了看那放在空调内机上,显眼的小家伙,似是觉得有些过于明目张胆。 于是,他拿起了一旁窗台上的绿植,摆放在了摄像头前。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他又打开了手机上的软件,十分满意地笑着。 不错!既隐蔽,又没有遮挡住摄像头的视线! 关于临时起意在刚装修完工的办公室里,安装起了摄像头。 这可是李维白辗转了几个夜晚,才想出来的主意。 他心里想着,既然陈知南她不想见到自己,那么,自己总可以换一种方式见到她。。。 哪怕只有小小的一会儿! “我去送餐!” “别,我去!” 自从包工头说,他们老板想要订餐,并且让自己和知南送去办公室里,朱珍便有些隐隐感到不安,有了上一次那个厨房老板的教训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杯弓蛇影了起来。 她一边别过知南,一边手里拿着单独为包工头口中的老板准备的饭菜,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的一处小二层楼走去。 关于朱珍的心思,知南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无非是担心那老板会是个难缠的主,如果知南自己去的话,会应付不过来,受到无端的为难,索性她先去打探打探情况。 知南回头看了看朱珍健步如飞地穿梭在工地上的石沙堆成的小山丘旁的模样,心中既感到温暖,又感到羡慕! 她伸出那一只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揉了揉那一侧只要稍稍站的久了,便会有些酸胀、疼痛的腿,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大概是正午的太阳,照得人有些难受! 知南轻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这样想着。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沉浸在伤春悲秋的情绪里,又有人前来小摊光顾,她立即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招呼客人起来。 知南脸上那稍纵即逝的难过,却还是没有逃过在一旁的大棚里,李维白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的目光。 那一瞬间,难过和自责,如潮水一般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李维白只要一想到,陈知南如今的模样,有着自己的一份推力,他的心便不可避免地随着她的情绪起伏。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犹如芒刺在背,陈知南适才嘴角的那一抹苦笑,仿佛化作了无数扎向自己心头的利刃,刺得自己生疼。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知南也恰好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她仿佛有着某种预感一般,敏锐地侧过头去,看到了那个情绪消沉着转身离开,有些熟悉的背影。 可是,还未等她细想下去,伴随着肩膀上传来的一阵轻拍,一阵轻松愉快的话语,便首先传进了知南的耳中:“你猜怎么着?他们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的,通常时候都不在办公室里,这感情好,倒是免去了许多应付!” “那下一次,我去!” “别了,有点远!” “动一动也好,站久了腿麻。” “行!” 两人着手收捡着车子里所剩无几的盒饭,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付出都迎来了应有的收获! 晚上,洗漱完毕的二人,一起趴在床上,细数着最近比较可观的收益,当即便决定了,要为朱珍的爸爸买一个合适的轮椅。 好让他可以多多出来晒太阳,有助于恢复! 一开始,朱珍死活都不同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动用知南的那一份,可是拗不过知南的一再坚持,便只好先应允下来,想着过些时日,定要还给她! “珍珠,你说,我要钱来做什么呢?我的父母已经都不在了。是你们家收留了我,对我来说,现在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这些钱你拿着,我真的用不上!” “说什么傻话,这个社会上,哪里不需要用钱!” “现在的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样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平淡生活!” “可是你的手和腿,或许可以治好的!” “不重要了,有时候看着这一侧颤抖不止的手脚,我反而能够更清醒一些!” “。。。” “不瞒你说,我爸爸妈妈刚走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一直处于一个逃避的状态,我无法接受,那些在我身上真真实实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一个人,躲起来,消沉了很久很久。。。” 知南将自己曾经的伤口,就这样全部揭开来摊在朱珍的面前,她的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表情平静地叙述着那些仿佛未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伤痛。 可是,朱珍看着她表情越是波澜不惊,语气越是平淡,自己就越是心疼。 朱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话可说,因为她的心里清楚,知南一旦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些话,那么便代表着在她的心里,这些伤痛已经被抚平了。 她张开了臂膀,自然而然地给了这个勇敢而坚强的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担心,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它们!” 知南的笑容,坦荡而又明亮。 翌日。 和李维白预料的一般无二,只见陈知南独自一人提着餐盒,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连忙从车上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跟了上去。。。 第77章 别躲我 就在陈知南来到包工头嘴里的老板办公室时,她看着稍稍掩上的大门,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 “你好,送餐!” 又稍候了片刻之后。 果然,还是如同意料之中,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 知南便如同包工头吩咐的一般,自然而然地就开门走了进去。 可是,就在她刚准备将餐盒放在餐桌之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 “吱呀!” 。。。 知南感到有些诧异地猛然回头,却刚刚好和李维白的目光相撞! 只见李维白的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开门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是十分诧异一般地回望着呆若木鸡的自己。 此情此景,知南的心中对当前的情况,也明白了大概。 看来,包工头嘴里的老板,便是眼前的李维白了。 知南立即反应了过来,她转头将手中的餐盒稳稳地放下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可是,李维白此时就站在门前,他将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出口,堵得死死的,知南一时之间离开无门,只得淡淡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用目光询问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维白见知南抬脚要走,心中不由得有些急切。 可是,平时吊儿郎当、潇洒不羁的他,偏偏在一遇上陈知南的时候,就好像变得蠢笨、迟钝了一般,时时感到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他就这样,呆愣在原地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收到知南无解的眼神讯号,李维白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点儿什么了! 他怀揣着满肚子的小心思,假装对此次碰面一无所知一般地寒暄道:“好巧,原来小沈嘴里说的,工地上来了两位做饭很好吃的摊贩,是你!” “嗯!上次你说的,你垫的钱我会慢慢还你!” “啊?” 李维白没有想到,相遇之时,自己随口想要留下她的话,却被对方记到了现在。 他的心中,一时之间喜忧参半,连带着语气,也有些磕磕巴巴了起来:“不是,我其实是想。。。” 可是,陈知南似乎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还未等他将完整的话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麻烦你让一下,我要去工作了!” 只见陈知南的话音刚落,便毫不留恋地准备侧身从自己和门框之间的缝隙之中离开。 李维白还要说些什么来挽留她,却见她已经从缝隙之中侧身而过,一时情急之下,只得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臂,语气迫切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知南,我不是想催你还钱,我只是。。。” “放手!” 知南怒声地呵斥着李维白当下逾矩的行为,仿佛丝毫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一般,只是执拗又嫌恶地看着他那双钳住自己的大手,好似一根烧红的烙铁,让自己浑身难受、恶心! “你究竟想要怎样!能不能听我说完!”从小便顺风顺水、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李维白,何曾像现在这样,在陈知南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碰钉子,他也不禁有些微怒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重了些许。 知南感觉到那双紧紧钳制住自己的手,不仅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越发地让自己无法移动了起来。 她曾经清楚地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的悬殊。 只见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心里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缓缓收回了即将迈出门去的那只脚,改为往门内走去。 李维白见她的动作,似乎是改变了主意,有意听自己说下去。 他心中一喜,拉着她的那只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你别躲我,我。。。” “噗通!” 大开的窗户外传来一声巨响,窗外的微风轻柔地拂了进来,屋内悬挂的窗帘被吹得轻轻摇摆,衬得一旁嘴巴、双眼大张,仿佛已经呆成石块一般的李维白更显得滑稽无比! 李维白憋闷了满腹的言语,和才刚刚酝酿好情绪,就在他正准备脱口而出之时,万万没有想到陈知南竟然突然跳窗而出! 他又惊诧又担忧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口查看,只见那个虽然一瘸一拐,但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的身影,十分潇洒地离开了,看得自己简直是恨得牙痒痒,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果然! 不愧是你啊,陈知南! 我还当你是突然转了性子,才会这么认命地愿意听我说下去! 为了离我远远的,你竟然能跳窗! 当真是前方没有路,便自己创造路啊! 你可真是好样儿的! 啊啊啊! 窗外正和着水泥的工人满脸惊讶地看了看刚才从天而降,又一瘸一拐地离开的女人,又回头看了看正站在窗口,捶胸顿足的男人,不由得憨厚地抠了抠自己的头。 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好似有一片乌鸦飞过,还带着一排排黑点。。。 果真是有钱人,玩儿得花呀! 这个宁折不弯的女人,可真是好样儿的! 李维白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关于和陈知南的这次见面,处心积虑地部署了几天,不仅在陈知南那里没有取得丝毫的效果,还被一个和水泥的工人在心里狠狠地诽谤了一番。。。 “少爷,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赵叔一脚刚一迈进李维白办公室的门,便看见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李维白,像一条晒了一周的咸鱼一般,直挺挺地躺在了沙发上。 他不禁有些担心这位少爷后脑勺的伤势。 可是,这位少爷却中气十足地又仿佛咸鱼翻身一般,直挺挺地立了起来,转而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眼神发光地自言自语道:“是哈!小爷我可是为她挨了揍的!这下她该赖不掉了!” “啊?” 赵叔看着眼前重新生龙活虎地走出门去的少爷,心里无奈地想着:唉,当真是孩子气! 是啊,从小在爱里长大,被父母、家人保护得好好的孩子,可不是拥有一辈子都这样孩子气的资格么! 第78章 携恩 痛快! 真是痛快! 心中许久都没有这样畅快的知南,不由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连带着那从二楼翻窗而下,有些隐隐作疼的腿,都忽略不计了起来。 是啊! 或许她不可以左右别人的行为和思想,但她可以把握自己! 哪怕此刻的她正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可是,她就连用脚趾甲想,都能想到,此刻的李维白一定在办公室内气得跳脚!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了知南的四肢以及心田,连带着她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此刻的知南仿佛一匹被束缚多时的野马,终于得到了自由一般。 原来,只要自己坚定地想要做一件事,办法总是有的。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是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和意愿的。 这种不顾一切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说来也奇怪,知南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惹怒李维白,也不害怕他生气之后,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独有的那一股,难得而又少见的赤子之心。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路见不平地帮助过自己。 或许。。。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朱珍看着唇角带笑、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自己走来的知南,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大概是。。。今天的天气很好!”知南见朱珍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立即过去接手过来,让她去一旁歇歇。 可是,朱珍见知南这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哪里肯轻易罢休,当即一边摇着她的胳膊,一边连声询问道:“你快说啊!把人的好奇心都快吊上了天!” 知南只得笑了笑,将刚才在李维白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朱珍听。 她一边笑意盈盈地说着,一边将已经卖空的泡沫箱子收捡好。 虽然知南的神色无异,语气也十分地松快,但是朱珍却仍旧隐隐有些不放心,只得出言提醒道:“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他这种人,能安什么好心!” “我是哪种人?” 得了赵叔的提醒,便兴致勃勃地追在知南身后而来的李维白,刚一靠近,便听见了朱珍口口声声的指责。 不用想也知道,她嘴里的“这种人”指的就是自己了! 李维白终究还是个没有经受过挫折的大少爷,丝毫不知道隐忍为何物,他当即便反唇相讥地质问了回去! 朱珍还未回头,便听到身后李维白的声音自她们的身后向身前传来,没一会儿抬首就见到眼前的李维白,双手交叉抱在怀中,一双孩子气十足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斜睨着自己。 原本在背后议论别人,却被别人发现这件事,多少会有些理亏。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的好兄弟,曾经对知南所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林林总总都让朱珍浑身上下,都对他们那一伙儿人,充满了偏见。 只见,朱珍丝毫没有落了下风的忸怩之意,反而大大方方地迎着李维白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回道:“自然是富贵无边人!也是咱们这等小老百姓,惹不起的人!” “呵!” 谁知,李维白听了她的话,竟不由得冷哼出声,然后收回了与朱珍对峙的目光,反而满脸幽怨地看着陈知南,目光灼灼道:“我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是为人挡灾,还被砸破了头,缝了好几针,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差点儿脑震荡罢了!” “。。。” “我心里只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是,落在心思污秽的人眼里,却成了没安好心!哼!真是好心没好报!” 朱珍听着李维白句句带刺的言语,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她没好气地打断道:“这世界上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不去帮,却偏偏来招惹知南,你说你是但行好事?说出去谁信呢!” 李维白看着笑而不语的知南,心中登时有些虚,可朱珍咄咄逼人的态度,又随即使他稳定了心神:“我不是但行好事,我能图什么?你说啊!我帮她能图什么?” “。。。” 知南和朱珍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又一同回头看了看李维白,感觉似乎有一股和小学生吵架的幼稚之感在缓缓弥漫开来。 李维白被她们二人神秘兮兮的眼神盯得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就在他感觉二人的笑容,即将要憋不住之际,连忙高声吆喝道:“明天我请客,大家都来这里吃!” “好!” “谢谢老板!” “老板发大财!” 知南和朱珍目瞪口呆地听着四周围此起彼伏的感谢之声,看着眼前眼前不知人间疾苦的阔少爷,双双竖起了大拇指! 李维白的心里霎时间有些飘飘然了起来,他只留下了一句:“我现在想请客便请了,有什么好图的!小爷做事,向来随心!”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只留下哭笑不得的知南和朱珍二人。 “看来,今天又有的忙了!咱们早点儿回去备菜!” “嗯!” “诶,没想到啊,李维白和许。。。额,和他们那些公子哥儿,还是有区别的啊!” “嗯,他确实没有那么多七弯八绕的心思!” 眼见知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时嘴快,反而饶有兴致地和自己讨论了起来,朱珍刚才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来,知南她是真的释怀了! 知南和朱珍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下午,这才将明日所需的食材准备好。 这一天,家中早早地便用过了晚饭,天还未黑,朱珍和妈妈,便提着大大的食盒,坐上最后一班车,赶往了朱珍弟弟,所在的那座看守所。 朱珍搀扶着奶奶目送她们远走,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前方二人的身侧,将她们投射在一旁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恍惚之中,知南忆起了那一年自己离家去上大学,那时候也是和此刻一般无二的时辰和天气,她的父母和奶奶,也是这样目送着自己远走。 原来,远走的人是满怀着期望的,而留下的人,却是一腔的酸楚! 第79章 柳树谈心 傍晚的天空,一半墨蓝色,一半红橙色。 像是一幅浓厚的山水画,看得人恍惚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刚刚洗完澡的知南搬来一个小凳子,背靠着屋前的柳树而坐,静静地欣赏着这往日身处喧嚣的城市之中时,所不得一见的美景。 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大概就在于,它所呈现出来的各色奇景、美景,落在不同的人的眼里,给他们的心灵以强大的震撼,亦或着是抚慰。 晚风轻柔地吹过知南半干的发间,空气之中弥漫着清爽的皂荚味,她就这样闭着眼睛,沉醉在夕阳西下的美景之中。 突然,她的鼻尖传来一阵甜腻而又醇厚的烤栗子香。 知南惊喜地睁开眼睛,微微侧首之间,便看见一旁的李维白正手捧着一袋香喷喷的糖炒栗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 她心中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却仍旧一言不发地回望着他,似乎是想等他先开口。 李维白终究还是在她沉静如水的目光之中,败下了阵来,他将自己手中还在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朝知南递去:“喏,尝尝,很香的!”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眼见知南没有接过糖炒栗子的意思,李维白瞬间觉得兴趣索然,他咂了咂嘴,在一旁突出来的老树根上,席地而坐,一边拿出一颗栗子拨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么小的小镇,要打听一个人还不容易?” 知南刻意地收回那盯着香喷喷的糖炒栗子的目光,转而望向了一旁撒满了细碎星光的湖面。 假如,能够自动忽略掉,那身后时不时地传来李维白“咯吱咯吱”咬碎栗子壳的声响,此处倒是一个十分适合发呆、小憩的好地方。 两人之间,就这样一个发着呆,一个啃着糖炒栗子,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知南终于忍不住,败下阵来,她试探性地提出心中的疑问:“。。。是他要你带什么话吗?” 知南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自己身后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仅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李维白在听到知南的话语之后,只觉得心中仿佛被扎了一根刺,刚才还布满板栗香的口腔内,瞬间变得苦涩无比,他张了张嘴,语气沉闷地说道:“不是,能够遇见你,纯属意外罢了。” “哦!” 陈知南此刻,正背对着自己,李维白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心中便也逐渐开始大胆了起来,那一句跨越了城市,连夜赶来,想要亲口说给她听的话,此刻终于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陈知南,对不起!” 李维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可是,她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地毫无反应。 其实,假如他足够细致,不那么紧张,便能够敏锐地察觉,前方那个方才还悠闲自如的人儿,此刻正背脊僵硬,眉头微皱。 “唉。。。” 李维白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失望之色,他就知道,半副残躯、一颗定时炸弹一般的心脏,足以让她对自己恨之入骨,不会轻易原谅。。。 可是,就在他快要放弃,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前的人儿,幽幽的话音,伴随着晚风,慢慢地飘向了自己的耳中。 她说:“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她说:“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她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给!”得到满意回复的李维白,笑意盈盈地将手中那一捧刚刚才剥好的金黄金黄的板栗递了过去。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无限的欢喜。 陈知南看着眼前孩子气的李维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他善意的示好。 两个人在这棵柳树下,借着晚风,看着洒在湖中的弯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板栗?” “飞机送来的!” “。。。” 此时,一颗细长的柳条,被风吹得有些急了,直愣愣地打在了李维白的肩上,原本就毫无力道的柳枝,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不适,可是他看着一旁的陈知南微翘的嘴角,眼咕噜微转,一条苦肉计,便攀上了心头。 “哎哟!” “怎么了?” “这柳条打到我缝针的伤口了!” “。。。” 知南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有无数的黑线飘过,看来眼前这个人,还是不能多给他好脸色,因为他纯纯地就属于那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人! 李维白眼见陈知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走,害怕刚哄好的人儿,又恼了自己,情急之下,又如同那日一般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过,这一次,他不敢拉得太紧,只是虚虚地握着。 “你又想做什么?”知南的心头有些微怒,无意再与对方纠缠。 可是,他却睁着无辜的一双狗狗眼,一脸无害地看着自己问道:“陈知南,你会游泳吗?” 知南一时竟被他问得有些懵,又想着早点儿打发掉眼前这个略显聒噪的男人,只好随着他的话答道:“不会!” 谁知,他竟看向一旁静谧的湖水,脸上霎时间蔓延开来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然后,他放开了手。。。 陈知南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她几乎是立即便反应了过来,李维白的言外之意! 可是,她却假装没有听懂一般,轻轻地抬手,将耳边被晚风吹乱的一缕碎发轻轻地拨到了耳后,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家里走去。 回击别人不怀好意的嘲讽,最好的办法,就是云淡风轻。 别人越想看你急得跳脚的样子,你就越不能让别人如意,你要淡定、要有忍劲儿,你要不动声色地将这种惶恐不安回击到对方的身上! 果然,李维白看着丝毫不上当的陈知南,急得坐在树干之上,抓耳挠腮! 这一回合,陈知南又大获全胜! 李维白心中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为何这短短时日的相处,就能够颠覆自己心里当初对陈知南顽固的认知。 可是,他却不曾想过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内核! 第80章 弟弟 有的人,看似柔弱,可是她的内心却无比强大。 有的人,看似刀枪不入,可是却遇事不决。 判定一个人,永远要看她的逆风处事,而不仅仅是顺风做人! 李维白看着渐渐远走的知南,心中感到无限的惊喜,只要她不躲着自己,便是极好的了。 他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走在了小镇蜿蜒的小道里,步伐轻快、神色自若。 随着时间缓缓地流去,躺在床上,等待着朱珍回家的陈知南,心中开始感觉越发不安了起来。。。 往日里,朱珍也不是没有去探望过弟弟,可是,却从来不会耽误到这样晚,还不回来。 正在她犹豫着,给朱珍打去电话询问之际。 家里的大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 知南立即穿上拖鞋,前去查看情况,却只见朱珍和妈妈的脸上都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尤其是黄阿姨,她的眼眶不仅红红的,还有一些肿,很明显是刚才哭过。 接过朱珍手中空荡荡的饭盒之后,知南便急匆匆地拉着她去了自己房间里。 刚一到房间的朱珍,便立即靠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地滑落了下去,仿佛一颗瘪掉的气球。 知南刚一回头,只见身后无人,又看见了呆坐在地上的朱珍,她赶紧蹲下来,一边想要将她慢慢扶起,一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谁知道她刚一上手,朱珍便立即阻止了她的行动,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别动我,我的脚都快不行了,让我就这样蹲着缓缓!” 知南见状,只得搬来小板凳,陪在她的身旁坐下。 她眼看着朱珍嘴唇苍白,一副快要虚脱了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便试探性地问道:“你和黄阿姨,不会是走回来的?” 可谁知,知南不问还好,她这一问,朱珍眼眶之中,那早已忍耐了多时的泪水,在此刻全部决堤。。。 “呜呜呜。。。” 朱珍双手抱着膝盖,头也狠狠地埋进自己的臂弯,只露出一头有些杂乱的头发。 她仿佛受到了别人所无法理解的委屈,此刻一心只想就这样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偷偷地哭着。 知南明白此刻的她,需要的只是默默的陪伴,便静静地坐着,不去打扰。 过了许久,知南感觉到她因为抽泣而抖动不停的肩头,此刻,正渐渐地平息下来。 知南学着朱珍先前安慰自己的那样,用自己不算宽大的肩膀,也紧紧地拥住了那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窗外的夜,已深。 吹进房间里的风,也带着丝丝的凉意。 知南抚摸着朱珍身后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不由得有些担心。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凉风吹进来,知南感觉到怀里的朱珍的身体,微微瑟缩,只见她好似被这阵寒意给浇醒了一般,轻轻了叹了口气:“唉。。。” 她抬起头,哭得通红的双眼,在看到知南的那一刻,又重新蓄满了泪水。 知南连忙去擦,却发现这泪水,怎么也擦不干一般地直往下掉。 “到底怎么了?把我那套学得这么好!” “噗~” 朱珍被知南自揭短处地俏皮话,逗得忍不住笑了,一时之间感觉刚才还无比沉重的心情,现在也放松了许多。 于是,她收敛了情绪,开始和知南说起了今天去探望弟弟,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今天的朱珍和妈妈如同往常一般地,带上吃得去看弟弟。 一开始,三人之间还算和谐。 由于弟弟的关押期将满,妈妈一直在好言相劝着,希望他出来之后,能够踏实做人,好好做事。 弟弟也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在里面难得一见的可口的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嗯”着。 可是,弟弟在得知了自己竟然开始在家里附近做起了生意之后,竟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直对她和妈妈发脾气,叫她们滚。 朱珍看着眼前剃成寸头,胡子邋遢的弟弟,一时之间感觉心中压抑多时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她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地朝着弟弟吼道:“朱祈!你td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你对得起谁?你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啪!” 一个鲜红的掌印慢慢浮现在了朱珍满眼迷茫的脸上,妈妈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手,及时地阻止了这场姐弟二人争吵的闹剧。 弟弟因为情绪激动,被提前带走,只留下瞪着大大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妈妈的朱珍。 她这一巴掌,挨得莫名其妙,挨得。。。心中不忿! 哪怕朱珍自小就知道父母对弟弟的偏心。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哪怕自己这样努力,妈妈的眼睛里面,依旧只有她那不争气的弟弟。 为什么他朱祈就算在犯了这样的错之后,依旧对自己恶语相向都没有关系。 而自己。。。作为姐姐,就连出言教育一下弟弟,都不行! 一股强烈的恨意和委屈,涌上了朱珍的心头。 可是,骄傲却驱使她将全部的委屈,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自己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不是吗?父母的爱,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强求的! 朱珍假装毫无波澜地在前面走着,哪怕心中有无数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眼角的泪水,却还是出卖了自己对亲情的渴望。 由于发生了这样子不愉快的一场闹剧,而耽误了朱珍和妈妈返程的时间。 她们没有坐上最后一班回程的车。 于是,母女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谁也不理谁地,一脚一脚走了回来。 一段长,而又坑坑洼洼的路程,母女俩人彼此之间就这样沉默着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你说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对我?她可是我妈啊!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朱珍刚刚才压下去的泪水,此刻又重新翻涌了出来,她无助而又执拗地向知南求证着。 可是,自小便是独生子女的知南,又怎么会懂得手足之间关于父母的爱多与少的区别。 她只得轻轻地拍着朱珍的背,安慰她道:“怎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你别多想!” “呜呜呜。。。” 可是,决堤的泪水,却依旧无法抑制一般,孤独地诉说着它的委屈。 第81章 好时光 朱珍终究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子。 在伤心过后,她依旧没有放下家里的担子,仍旧每日里忙里忙外地照顾着生病的爸爸和年迈的奶奶。 只是,她还是生着妈妈的气,平日里,母女二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有时候,年迈的奶奶,看着别扭的二人,也不敢多话,只得在得空之余和知南说上几句。 一晃眼,知南来这里也有两年了。 奶奶虽然头发花白,耳朵和眼睛都有些不好使了,可是她的心里看人却是看得清明。 她从一开始见到知南,打从心底里,便喜欢上了知南这个虽然面上看着病弱,且不多言多语,但是内心却十分有成算的好孩子。 这不,自家的媳妇儿和孙女儿,正闹着别扭的这件事,她一眼便看了出来,虽然她不好询问当事人,但是她还是可以和知南说上两句体己话的。 在知南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奶奶听之后,只觉得年迈的奶奶,苍老而又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一抹疲惫之色更明显了。 “唉。。。好孩子,你多劝劝珍珍,别和弟弟生疏了,有些事儿啊,她再成熟一些以后会知道的!” “嗯。。。” “跟奶奶说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妈妈,做得过分了?” “是。。。有一些!” “好孩子,有些事情,你不能光看表面!她妈如果不爱她,也不会守着瘫痪的爸爸和这个家,这么多年了!” 毕竟是好友的家事,自己也不便过于发言,只得良久地缄默着。 “唉。。。” 奶奶沉重的叹息,伴随着她慢悠悠向屋内走去的步伐,显得这个满怀心事的老人,更加忧伤了。 时光就这样在一日又一日平淡如水的生活之中,慢慢流淌了过去。 知南和朱珍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地出着她们自己的小摊。 日积月累逐渐好起来的生意,也让俩人的生活宽裕了起来,虽然只是薄利多销的小本生意,但是由于不要房租费用,以及自家可以供给的蔬菜,这样一个小摊的收入,竟生生的比她们俩当初开美甲店之时,还要高上近一倍之多! 俩人看着如此丰厚的回报,都不由得两眼放光,那些苦啊、累啊,瞬间就被抛诸到了脑后。 虽然,知南也时常和李维白欠儿上那么几句,但是在知晓了他的全无恶意之后,对他也不再逃避了起来。 相反的,由于他给的报酬之丰厚,让知南偶尔也会心虚地将他的伙食做得精美一些。 比如,她们以前都是用一次性的餐盒将饭菜笼统地都装在一起,然后拿到李维白的办公室里去。 有时候,各个菜色之间的汤汤水水不可避免地在偶尔不小心的颠簸、摇晃之间,会撒得餐盒里到处都是,等到要吃的时候,一打开来,看得人毫无食欲。 可是现在,她们多定了一些小的餐盒,将饭和菜分门别类地放好,这样,李维白在用餐之余,不仅方便了许多,也不易泼洒。 有些时候,知南也会带上家里奶奶制作的可口小凉菜,或者小点心,给他加加餐,以此来平衡拿人手软的罪恶感。 而一向自由又散漫的李维白,最近也是一反常态地日日都流连在这个充满着噪音和灰尘的工地。 倒叫周宇承也不禁感到十分意外了起来。。。 连忙追问,是不是哪一边的工地有什么问题,或者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需要改进? 李维白见周宇承有些惶恐不安,只好有些心虚地应付着,只道是家里催自己回家相亲催得紧,自己随便找的一个稍远些的地方躲一躲而已。 周宇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除了偶尔过来陪同他吃个饭,其他的时候,也没有过多地打扰。 倒也不是李维白拿乔,主要是陈知南毕竟。。。唉。。。 毕竟还有许慕之这一层关系,也不好让陈知南过多地承受一些闲言碎语。 是的,李维白打从心底里,害怕会伤害到陈知南! 这一天,知南独自一人出着摊,她的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李维白在办公室的窗前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她的笑颜,于是当即也心情大好地来到了她的小摊前。 “怎么这么开心?中了五百万啦?” 知南没好气地瞟了一眼一旁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好似充当着监工角色的李维白,心里想着:我要是中了五百万,你还能看见我?我还在这里受你的气? 不过,想归是这样想,知南可不敢将心里的想法,摊开道明面上来讲,不然以眼前这家伙幼稚无比的心性,想必是又要多些许多事。 好在知南今日,是真的高兴,她的语气之中,不自觉地也带上了欢快的情绪,言语之间尽是安奈不住的开心道:“朱珍的弟弟要回来了!” “哦!” 李维白只觉得心头淡淡的,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的弟弟回来了,她会这样开心,又不是她自己的弟弟! “既然你来了,就自己把饭菜拿上去,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一会儿不一定有空!” “。。。” 知南利索地将早已为他单独准备好的一份饭菜从泡沫箱子里拿了出来,可是,一旁的李维白仍旧是那一副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态度,一点儿也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反而眉头紧锁,一副上下打量、不可思议,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不爽的模样,好似在说:“我付钱是让自己给自己当跑腿的?” 知南的心头“咯噔”一声,顿感不妙,看来又触及到这位娇少爷的逆鳞了! 真是一个幼稚傲娇鬼! “今天给你加餐,里面有我和奶奶一起做的南瓜饼,自己家里种的,甜甜的、糯糯的,又香又软。” 知南仿佛在逗小孩一般,歪着头,俏皮地哄着眼前孩子气的大男人。 “咕咚~” 果然,只见眼前的幼稚鬼,喉结一动,一阵极细的吞口水的声音微不可察地传入了知南耳中。 李维白高冷地留下了一个:“哦!”便若无其事地潇洒离开了。 第82章 喜忧参半 知南看着李维白逐渐走远的身影,终究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这人,可真没什么心思,好哄! 然而。。。 就在知南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那里停靠了许久。 一心忙活着手里活计的知南,自然没有发现,那一辆车很早便开始停在了那里,车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来过。 车内坐着带着厚厚的墨镜的男人,在看到知南和李维白调笑的画面之时,便开始眉头紧锁。 这个人,正是许慕之。。。 原来,近日恰逢他来到这边的西林市出差,途中竟如此巧合地遇到了同样在那一所知名饭店用餐的周宇承。 两人交谈之中,许慕之这才知晓,原来连日里一直玩神秘失踪游戏的李维白李大公子,也来了西林市附近的热河镇躲懒。 许慕之向周宇承要了李维白所处的具体地址之后,便决定过来看看。 而今天,他特意买了李维白平日里最爱喝的那一款红葡萄酒,带上了厨师和食材以及上好的牛排,决定偷偷地来给好友一个惊喜。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这里碰到了陈知南。。。 那个他几乎快要遗忘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往日种种,就这样突然之间如潮水一般地涌向了心头,许慕之的心中,一时之间仿佛平静的湖水,被投下的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在他们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的婚姻生活里,陈知南难得一见的笑颜,就这样,绽放在了这片破破烂烂的工地上。 呵! 李维白,竟有这样的心思么? 许慕之难以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结论,可是,他是一个男人,对于刚才李维白的种种表现,他又怎么会不清楚,那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等到李维白走后,他又这样呆坐了许久。 他冷眼看着陈知南那不复往日丰腴的小小身板,心中仿佛扎了一根刺一般,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知南拿起毛巾的那一只手,突然颤抖,最后竟然没有捏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方洁白的毛巾,就这样径直地往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飘去。 而陈知南却仿佛习以为常了一般,不疾不徐地朝毛巾吹落的不远处走去,弯下腰将它捡起来,拍拍干净,然后放在一旁。 那一瘸一拐的步伐,和无力的手,引起了许慕之的注意。 他当即拿出电话,拨通了过去,对着电话那一头,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吩咐司机,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知南眼角的余光,在看到一旁渐渐从自己眼前驶离的黑色轿车之时,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阵钝痛袭来,她脸色煞白地用手重重地捂住胸口。 一阵阵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很久之后的知南再次回想起这一天,她多么地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正坐在办公桌前愉快地吃着香甜南瓜饼的李维白,心里还郁闷呢,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 “进来!” 大门循声而开。 李维白看着走进来的熟悉面庞,不禁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许慕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维白脸上那不同于以往,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眼神,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李维白没有料到他的突然拜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忽而,他又想起了不远处正在摆摊的陈知南,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就向窗外瞟去。 只见,陈知南日常摆摊的那一块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早就人去摊空,仅余几个三三两两的坐着扒饭的工人罢了。 至此,李维白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可是,许慕之当然没有错过他此刻的这些小动作。 许慕之装作无意,而又试探性地问道:“当然是偶然遇到周宇承,和那小子谈起你最近勤奋了许多,这才向他要了地址,来关心关心你!” “怎么,我不能来吗?害怕我看到你金屋藏娇?”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李维白更有些心虚了起来,他当即嗔道:“金屋藏娇的是你?宋向清被你藏得那叫一个严实!” “呵呵,我带来了你最爱的酒,和厨子,喝一杯?” “哇!原来你是赈灾来的啊!” “可是,我看你好像吃了,伙食还不错!” 许慕之看着李维白的办公桌上那被咬掉小小一口的金黄南瓜饼,立即便猜测出来了制作它们的主人,他煞有其事地当着李维白的面,便用手捻起了一块,作势就要往嘴里扔去。 可是,脸色骤变的李维白当即跑过来阻止了他准备进食的行为,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吃牛排就吃牛排,抢我工作餐做什么!” “哟?心上人送的啊!” “嗯!” 李维白坚定的回答传来。 这下,可轮到许慕之诧异了。。。 他原本还心存侥幸地想着,或许李维白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谁知他竟然对眼前这样一个小小的吃食都如此珍视。 看来,李维白是动了真感情了。 想到这里的许慕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原本被打理得锃亮,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来这里不过走了几步路的功夫,竟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他冷不丁地轻笑出声,看向鞋面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李维白见他无缘无故地笑出声来,不由得反问道:“你笑什么?”待他顺着许慕之的眼光看去,才反应过来,一向最爱干净的许慕之,大概是受不了这样脏兮兮的环境,于是出言开解道:“这里是这样,灰尘大得很,为了不辜负你来看我的好意,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再派一双!” “好啊!”许慕之答得干脆。 “不过,维白,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的。有些女人,你玩玩可以,可千万别动了真感情。你的家里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允许你带进家门的!” “。。。” 第83章 前路不明 许慕之借机敲打的一番话语,落在了李维白的心上,仿佛给他下了一层枷锁。 他其实并没有想得那样远。 可是,假如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也定不会让陈知南再次满身伤痕地离开就是了,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护她周全! 不过,许慕之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若是搞不定家里人,又何必去招惹别人一个好好的姑娘? 看来,自己是时候,该回家一趟了! “滋滋滋~” 上好的牛排之上净是漂亮的纹路,刚一触到发热的铁板,便发出油脂爆开的声响。 一阵好闻的奶香味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闻之胃口大开。 在这一方小镇子里蜗居多时的李维白,哪里受得了这种美食的诱惑。 他早已经按耐不住一般地多次吞咽起了口水来。 许慕之看到他这副仿佛饿了多时,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厨师手里的那块肉的模样,眸中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幽深了起来。 李维白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家中独子,是在万千宠爱里长大的独苗苗,自许慕之与他相识那一天起,便没有见过他吃苦。 可是,看他如今这副模样,虽然依旧周身讲究的服饰和鞋袜,但是不似往日黝黑润泽的发丝,以及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的脸,都无一不显示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这里所过的日子,并不怎么样。 陈知南,竟然能让他做到这个份上? 呵呵,有意思! “哇!香!” 厨师刚一将烹好的牛排,摆在李维白面前的餐盘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随着牙齿对口中鲜嫩无比的牛肉缓缓地切割、挤压,阵阵带着丰富的油脂以及奶香味的汁水,霎时间充满了口腔,舌尖的味蕾,仿佛也在随着李维白的赞叹而欢呼。 “哈哈,虽然这是我特意找朋友从澳洲空运过来的,但是对于你这个见惯了好东西的大少爷来说,也不至于这样夸张?”许慕之见他一脸满足,不由得打趣道。 “你来看我,这份情谊值得!” 李维白恋恋不舍地咽下口中嚼得细碎的食物之后,真诚地向许慕之举杯,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砰!” 许慕之也笑着举杯相碰,可是他看向李维白的眼神,却再也不复从前的毫无保留了。 他心头的芥蒂,是一个男人最本能的反应,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也一样! 可是,即便他心里已经清楚地知晓了李维白对陈知南的那些心思,却依然忌惮着李维白身后的势力,不敢轻易言明。 毕竟,这样一个关系网庞大而又真诚的财神爷朋友,谁会轻易得罪呢! 甚至一开始,自己能够在父亲的骤然离世之后,那么顺利地接手公司,摆平了那些老董事,这其中可少不了李维白明里暗里的帮助! 所以,于公于私,此刻的自己也只能假装不知地继续观望着。 而反观李维白,却在这一次许慕之的突然来访之中,更加正视自己内心的情感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面对许慕之显得有些无措,到此刻,变得逐渐游刃有余。 李维白的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同样身为男人的许慕之,在知晓自己对陈知南的心思之后,定然不会毫无芥蒂。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是最由不得人自己的! 他可以给许慕之提供一切的金钱、关系方面的助力来弥补,却不愿意轻易放弃对陈知南的感情!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而此刻,朱珍家里。 一年到头都用不上一次的大圆桌面,此刻,却被端正地摆放在了堂屋中间。 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家人用心准备的饭菜。 虽然,不似于专业大厨手下的珍馐佳肴,但是却蕴含着一家人浓浓的思念和爱意。 就连身体虚弱的朱爸爸,也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衣服,高高兴兴地坐在轮椅上,迎接着即将归家的孩子。 朱祈一回到家中,看到眼前的场景,就不禁红了眼眶。 他的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思念,也有羞愧。 “我去洗洗手!”他借口去洗手间的机会,顺便洗了把脸,以此来掩盖泛红的眼周。 在经过父亲的身侧之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父亲身下的轮椅,不由得目光一紧,神色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哗啦啦!” 冰凉的清水,被不断合起来的双手,高高地捧起来,肆无忌惮地往脸上扑去,没一会儿,他便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是在心里,下一个很大的决定。 可是,紧闭的双眼,微蹙的眉头,却又昭示着他心中的纠结。 “好了吗?菜要凉了,快来吃饭!” 姐姐朱珍适时的提醒声在门外响起,将朱祈有些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将脸擦干之后,便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姐姐,坚定地说道:“姐,你走!家里不需要你!” 朱珍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确定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回去,这里。。。” “够了,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了,我自然会走,出去吃饭!一家人都等着呢!”朱珍看着弟弟执拗却又稚嫩的脸庞,突然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堂屋走去。 这一场饭吃下来,大家都围绕着久未归家的朱祈,反而忽略掉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朱珍。 只有知南,敏锐地捕捉到了朱珍脸上的一丝异样。 哪怕,她在竭力地克制,但是知南就是知道,她的心里藏了事! “多吃一点儿,都瘦了!” 自从朱祈上桌之后,黄阿姨的手就没有从他的身上放下,不是时不时地为他夹菜,就是无比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瘦弱的身体,然后,默默地抹着泪。 知南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顿饭她也同朱珍一样,吃得食不知味! 第84章 为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奶奶推着朱爸爸回了房间,黄阿姨带着弟弟去到收拾整齐的房间。 而知南,则借着和朱珍在门前的小河上,收拾碗筷的时机,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你怎么了?怎么从上桌之后,就开始心不在焉了起来?” “唉。。。”朱珍看了看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内,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弟让我走!” “什么?”知南和朱珍一样,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 “他从小就和我不对付,从前他不在家,家里需要我。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我就变得像个外人了!”朱珍无奈的轻声陈述,却重重地落在了知南的心里。 从她们上大学认识开始,知南便清楚地知道,对于朱珍来说,有多么地渴望家庭的温暖。 她也是真心心疼,这个一直渴求家人的爱的女孩儿。 可是,此刻看着黄阿姨在朱祈的房间里,虽然前前后后地忙碌着,但却藏不住高兴一般的神情,再看看此刻默不作声地刷着手里的碗筷的朱珍。 知南只觉得,十分地无力,既不能给予她的所需,又不能心安理得地劝解她放下。 “啪嗒!” 一颗、两颗。。。 朱珍的眼泪,仿佛泄了闸的洪水,正络绎不绝地流向正在刷碗的盆子里。 在水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消失不见。 知南的余光看到朱祈站在房间的窗口,遥遥地往她们这边看着。 于是,她稍稍地挪动到朱珍的身旁,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朱珍流泪的面庞。 “唉。。。” 知南轻轻地叹息着。 相识这么多年,朱珍的坚强,她是知道的。 假如不是到了伤心处,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刻,哭得如此伤心。 知南脱下一只手套,缓缓地在她的背心轻柔地拍着。 自己小的时候每次难过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温柔地哄着自己,这一招对儿时的自己出奇地有效。 此刻,想必多少也能舒缓朱珍心里的苦楚! 只要一点就好。 一点点,就好。。。 由于家里的房间原本就有限。 在朱祈回来之后,朱珍便自告奋勇地搬到知南的房间,与她同住了。 知南也十分地喜闻乐见,两人在当晚,便开始了促膝谈心。 朱珍说:“咱们过段时间就离开!” 知南说:“好!那去哪儿呢!” 朱珍说:“没想好,天大地大,只要咱们双剑合璧,哪里活不下去?” 知南说:“为什么是过一段时间,而不是立刻?” 朱珍说:“等咱们再带一段时间朱祈,到时候把小摊交给他,也不至于家里揭不开锅!” 知南看着眼前哪怕自己受了委屈,却依然为着家人着想的善良孩子,终究是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心中叹息道:傻子! 谁说不是呢? 不过,她们两个人都是傻子,所以傻子才和傻子玩到了一块儿,并且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因为,两个傻子,不会,也不懂得计较。 明月高悬,月光皎洁,蛙鸣虫语,小镇的晚上静谧而美好。 香甜的美梦过后,又是一轮红日升起,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周宇承顶着一双半睁开的惺忪睡眼,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往这个小镇子里跑,这里是有我不知道的隐藏金矿么?” “这不是为了新剧过来采风吗?”常旭安笑嘻嘻地看着被自己折磨得起了个大早的周宇承,满脸的不怀好意,还顺带着一边嘀咕着,一边双眼拼命地使着颜色,往身后的宋向清那边眨着! 周宇承的心中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但是却仍然瘫在沙发上,直翻着厚重的白眼,很显然是不想理会这两个闲到发齁的人! 可是,宋向清却丝毫不理会他慵懒随意的态度,反而笑意盈盈的问候道:“早就听慕之提过,这处镇子上几乎所有的工程,都被你和李总包圆了,想必到时候如果真定了这里为拍摄地,一定会比在其他地方顺利上许多!到时候,还得需要你们多多帮忙了!” “好说,宋小姐的名气,能看上这里,也这个小镇的荣幸了,到时候带来一波不菲的流量,也算是助力了这里的发展!” 周宇承见对方,将自己抬得高高的,也默契地及时夸奖回去。 可是,他的心里却十分地清楚,他们眼下说的这些,都是虚的。 关于宋向清此行真正的目的,他的心里,早已明白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 周宇承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旁傻傻讪笑的常旭安。 他倒是没有想到,就连常旭安,也跟宋向清站在了一边,现如今,还一同到这里胡闹了起来。 自从许慕之和。。。离婚之后的这么些年以来,宋向清对许慕之的一颗心,那真是昭然若揭。 她的整个人的演艺生涯,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和常旭安还有许慕之合伙儿的那什么传媒公司,深度捆绑了。 时至今日,反观宋向清现如今的身价,早已经与当初相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哪怕放眼整个圈子内,那都是第一梯队的存在。 可是,她不仅对娱乐圈那些光鲜亮丽的实力派,亦或者是小鲜肉,都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更是对其他资本老板抛i出的橄榄枝,视而不见! 更是为了确保许慕之这么些年以来身边,没有其他的女人出现,情愿放低身段,帮忙常旭安带一些公司刚签的新人,让常旭安心甘情愿地帮她保和许慕之多这个媒。 宋向清对许慕之,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是,许慕之这么些年对待宋向清,却一直那样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既不亲近,也不远离,这样一番忽远忽近的操作下来,竟然将宋向清的心拿捏得死死的。 真可谓是,一片痴情,天地可鉴。 周宇承看着常旭安,那从一进门开始,就没有掉下来的嘴角,心中莫名地闪过四个大字:无奸不商! 第85章 再见面 周宇承不动声色地回味着宋向清对李维白的称呼,李总! 呵呵,有意思! 许慕之可真有够意思的,看来哪怕当初他和宋向清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向宋向清透露过李维白的丝毫底细。 他不由得,对许慕之嘴巴的严谨程度,有些佩服了起来! 不过也对,李维白的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远非寻常老百姓可以碰触、了解的。 其实,常旭安也曾经试探性地问过许慕之对宋向清的态度。 可是,每一次都被他不冷不淡地挡了回来。 于是,常旭安便打从心底认为许慕之应该是迟早会和宋向清在一起的,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将她当做了公司的未来老板娘,得心应手地套用起了她身上的资源。 或许是许慕之长期以来不远不近的态度,让宋向清逐渐的患得患失,曾经那样一个骄傲的人,现如今,竟也逐渐变得落寞了起来。 她是那样执着地追寻着许慕之的步伐,就像是一只执着追逐火焰的飞蛾。 可是,随着宋向清的年纪已经逐渐不再年轻,以及周围的好友,一个接一个地安定下来,让她自己也开始渴求安稳了起来。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想面对面地找许慕之要一个说法。 可是,却得到了他盘桓在这样一个小镇多时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借着公事的名义便拉着常旭安来到这里寻他。 她在心里隐隐地告诫自己,就这一次,就让自己任性这么一次! 如果他拒绝,如果。。。 宋向清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在她的心里,那一年,陪自己肆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的男孩,值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另一边,满脸疲惫的许慕之,此刻正一手燃着烟,一手拿着秘书刚刚送过来的,那一份关于陈知南的身体状况报告。 其实,想要打听到陈知南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什么难事,陈知南在热河镇有过一次入院记录,只需要稍稍一查,便一清二楚了。 可是,许慕之却似乎想要证实什么事情一般,在拿到热河镇医院的报告之后,又遣秘书拿去了与当初陈知南在越市坠楼入院那一次,做了个比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知南她这一身的伤,就是拜那一次的坠楼所赐。 许慕之看着报告之上那一排:因拖延导致神经受损。 他不由得感到阵阵心虚涌过心头,想当初,自己得知她已经坠楼的消息,便以为她已经身故,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前去求证之心。 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得知她的死讯之时,心头也曾有过一瞬间的解脱之感。 毕竟,就算陈知南没有阴差阳错地被一同绑去,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放手,又心有不甘。 可是,将她留在身边,却又没有任何理由! 所以,当初在医院看到朱启明那般亲密地对待她之时,自己才会麻木而冷冷地走开。 和陈知南分开的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已经刻意地不去想,不去念,不去问。 那时候,正处在大仇得报的解脱,和对陈知南和祝启明的接触所带来的难以置信的震怒之中的自己,对她的情况,显得过于淡漠,甚至刻意地忽视。 所以,时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自己竟害得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许慕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刻意地逐渐放下,可事到如今,老天爷又为什么让自己重新遇见了她。。。 “呵!” 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似是在笑自己,也似是在笑这命运。 既然,是没有缘分的两个人,老天为何还要这样地作弄? 此时此刻,窗外的夜色幽深,可却抵不过他眼底的那一抹阴郁。 他将手中的烟灭掉,然后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有的时候,许慕之感觉自己着实是一个矛盾不已,而又纠结无比的人。 在他的心底,曾经不是没有闪过,要和宋向清再续前缘,彻底将陈知南这个人,从自己心底抹除的心思。 但老天,好像偏偏喜欢和他作对似的,就在自己即将松口之际。 让自己知晓了,宋向清的秘密。。。 而至于,自己为什么知晓了这些,那倒是要谢谢狗仔何浩了。 想当初,自己曾经豪气的大手一挥,给了何浩一笔不菲的封口费,让他记忆犹新。 所以,这一次,他来了一个两边通吃,得了宋向清的好处不说,之后,竟然又找到了自己。 当何浩将宋向清做下的种种事迹,一一言明,详细地告知自己之际。 许慕之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曾经认识过、了解过的那个人,仿佛陌生得可怕!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许慕之便就对她,再也没有了破镜重圆的心思了。。。 “你这里,也够偏的,狗不拉屎一地儿,连口好吃的都没有,你们这俩少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常旭安食不知味地看着眼前周宇承临时准备的那一桌简陋无比的饭菜,咂着嘴,皱着眉头,嫌恶地抱怨着。 反倒是,一旁的宋向清倒是毫无抱怨之意。 她们这些女明星的日常,原本就是吃着毫无滋味的白水煮菜,眼前这些有调味的菜色,比起那些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而哪怕是常旭安嘴里简陋的饭菜,宋向清也不能大快朵颐,更不提嫌弃简陋了。 周宇承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大方方的宋向清,又看了看满嘴抱怨的常旭安,无奈道:“我倒是想好好地招待招待你们啊,可你们好歹给我点儿缓冲期准备准备啊!” 宋向清见常旭安还要啦啦,只得出言调和道:“不碍事的,来日方长!” 常旭安满腹的牢骚,就这样被她送过来的台阶,憋回了心里。 眼见娇滴滴的女明星都没有抱怨,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能示弱呢! 于是,常旭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硬是没有下筷子,而是喝了几大口水。 宋向清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内心失笑道: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没有称心合意的饭菜,竟然宁愿饿肚子,都不愿意将就。 几口水下肚的常旭安,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问道:“诶?不是说李维白也在吗?怎么没见他人?” 第86章 头等要事 原来,在许慕之远道而来的那一天,和李维白说得那一番话,便让李维白的心中,暗自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意识到,自己既然还有未处理好的难关,便不能再继续招惹陈知南的种子! 而正好,家中最近一直在催促自己回去,说是给自己相中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想让自己回去相看一番。 原本,在自己对陈知南还没有存着这样一份心思的时候,对于自己未来的伴侣,李维白一直是处于听之任之的态度。 因为,他从小便知道,自己的亲事,是留给家里去维护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的。 在他的身边,很多自小便一起长大的发小,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联姻,都是他们逃不掉的命运。 或许,是为了巩固他们先辈彼此之间已经足够高的权利,才不至于让后代的娃娃们,权力旁落。 或许,是为了维护家族的长盛不衰,毕竟,谁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岁月交替,时代更迭,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唯有各大家族之间同心协力,通过联姻,拧成密不可分的一股绳,才能保证家族永存。 深谙此道的李维白,被许慕之的一语点醒,竟是愁得一夜未眠。 他的心底,想必也是十分地清楚,要说服家里人,接受自己选择的女人,想必不是什么易事。 可是,若是不去试上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呢! 不过,李维白心底的这点儿小心思,谁也没说。 就连得知他突然离开的周宇承,也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只是回家点个卯。 当然,在接收到常旭安的疑问之时,他也是这样回答常旭安的! “真是大少爷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家里人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 周宇承双手抱怀,饶有兴致地斜睨着常旭安,调侃道:“听你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羡慕,还是羡慕,还是羡慕啊?哈哈哈哈!” 常旭安见对方颇有些嘴碎,便毫不客气地回讽道:“我羡慕?你羡慕!” “。。。” 包厢内刚才还洋溢着周宇承爽朗的笑声,却在常旭安这一段话的话音刚落之际,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宇承的面上,依旧是那样一副看不出喜悲的模样。 可是,别人不清楚,身为多年老友的常旭安还不清楚吗? 他深知自己口无遮拦的这样一句话,踩到了周宇承的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 只是话已出口,又无法收回。 于是,他只能干巴巴地搂过周宇承的肩头,尴尬道:“内什么,咱们都不需要羡慕,嘿嘿嘿!”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出口,画蛇添足的意图就显得十分地明显。 哪怕是多年的好友,周宇承此刻也按耐不住了。 “你们慢吃,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先走了!” “。。。” 周宇承走之后,便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常旭安和宋向清两个人,尴尬地看着彼此。 而此刻。 正沿着满是柳树的小湖边散着步的周宇承,此刻终于被这轻柔拂面的微风,驱散了些许内心的阴郁。 他是家中老二,上面还有一个事事都压着自己一头的大哥。 周宇承自己的心里也十分地清楚父母一直以来,就更加于偏向自己的哥哥,无论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 自己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无论自己做得再好再优秀,哪怕比大哥更加努力,更加讨好。 可是,父母就是看不见自己。。。 周宇承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在今天,常旭安口直心快地回嘴之时,自己的心里终究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在这个世界上,谁会不渴望父母的爱呢! 周宇承将头抬得高高的,拼命地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边的月亮,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即将溢出的泪水,生生地逼回眼眶。 “哎呀!” 只顾抬头看天的周宇承,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湖边,同样正在看风景发着呆的身影,竟是一脚过去,生生地将那人影绊进了湖里。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声传来,那个纤瘦的影子也“噗通”一声落入湖中。 周宇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了一跳。 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看着湖中不断地扑棱着双手的女人,他立即不假思索地就纵身跳入湖中,将对方捞到了岸上。 “咳咳咳。。。”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停止之后,那个被自己绊入湖中的 女子,这才稍稍缓过气来,只见她满脸怒意地瞪着自己,显然是还没有从惊吓之中缓解过来。 周宇承连忙歉意十足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没看见你!” “你没看见?我这么大个人,你是眼睛瞎了吗?” 原来,朱珍本就是在家里和弟弟争辩了一番才独自一人出来透透气。 可是没想到,气没透上,却被眼前这个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没长眼睛的人绊倒了水里,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宇承在家里虽然不受宠,但是在外面,那也是叫得出名号的富家子弟,身边出现的女孩子,对他不说是千依百顺,那也是温声细语。 哪里见过,像朱珍这种泼辣的女子,当即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周宇承,此刻也忘记了难过。 毕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只得不停赔罪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天黑路窄的,这才撞到了你,无论你要什么补偿,我都接受,你看成吗?” “。。。” 朱珍心底最尖锐的铠甲,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土崩瓦解。 不知你是否也有过这样一种感觉。 在你的心底,满是惆怅、难过之时,别人的尖锐,以及恶语相向反而会激发你内心深处的斗志,让你变得坚强、带刺! 可是,一旦对方释放出久违的善意,你内心的围墙便会在一夕之间全部倒塌,只剩下最柔软、脆弱的自己。 “呜呜呜。。。” 此时此刻的朱珍,便是这种心情,她内心的委屈,在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随着不停落下的眼泪,喷涌而出。 第87章 契子 周宇承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凶巴巴地对着自己的女子,此刻却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时之间,更加手脚慌乱了起来。 他惶惶不安地追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呜呜呜呜呜呜。。。” 分明是好心的话语,可谁知,蹲坐在地上的女子,在听完这话之后,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只听,她似是发泄一般地恶狠狠地朝着自己吼道:“我家里人不会管我的!他们恨不得我刚才就死在湖里!她们都不会难过一下!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 周宇承暗暗心惊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得知女子的心声之后,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良久之后,身边的哭声渐渐地弱了下去,朱珍只感觉眼睛酸得刺疼,眼泪也仿佛流干了似得。 就在她以为,一旁的人已经离开之际,抬头却见那人,此刻正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身旁,呆呆地看着湖中央,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陪在自己身侧。 这人还不错! 就在朱珍的心底这样想着之际,她的心中,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张牙舞爪感到了一丝丝的悔意。 不过,转头一想,有什么好悔的,他把自己拌进了湖里,自己发点子脾气,也没错啊! 就在自己内心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之时,一旁静坐着的男人,却率先打破了宁静道:“也许,我并不了解你,接下来的话,也有些冒昧。可是,我也和你一样,不受家里人的待见,这才推己及人的由衷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 朱珍努力地睁着红肿不堪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光一般好看的侧脸,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周宇承却丝毫不在意朱珍的沉默,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自我安慰一般地对着月光,喃喃道:“咱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是独立在这个世界上的个体,我们靠自己努力地生活在这个社会之中,活得也算漂亮,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自己骄傲的事儿,不需要其他的增色来填补!” 是啊! 我们好不好,优不优秀,从来都不是靠父母的爱,也不是他人、他物的衬托,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活得漂亮的能力! 其实,大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却要在一件件小事之中去慢慢领悟。 朱珍在听完对方的一席话之后,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突然明朗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无法想象,眼前满身贵气,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的男人,也会和自己一样。。。 但相逢即是缘分,她惺惺相惜地向对方伸出手去,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朱珍!” “你好,周宇承!” 两个打开心扉的人,此刻彼此默契地相视一笑,心中阴霾,被尽数一扫而光。 离别之际,朱珍手里拿着一片薄薄的明信片,雀跃地将它高高拿起。 嗯,不错!出来逛一逛,不仅心情愉悦了,还做成了一单生意! 原来,周宇承在通过和朱珍的交谈之际,得知她现在做的工作,竟然是给工地做盒饭。 不仅如此,甚至,她口中的那个工地,正是李维白所在的工地! 尤其是,周宇承在得知李维白的日常饭菜都是她们包了之后,心中更加欢喜了。 李维白那张挑得跟个什么似的的嘴巴,能够钦点她们家的饭菜,那想必是不会差的呀! 于是,周宇承当即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名片递了过去,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定她们家的饭菜。 在周宇承熟练地报出一串地址之后,朱珍则有些莫名的熟悉,但是很快的便被促成生意的喜悦冲散了。 她当即拍胸脯保证,定将拿出看家本领,不辱使命! 哈哈哈哈! “谢天谢地,你可终于回来了!”知南站在门前,焦急地张望着,直到朱珍抑制不住兴奋,一蹦一跳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无奈地迎上去,微嗔道。 可是,反观朱珍面上与出门之时,判若两人的神色,她又不由得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这么兴奋?没出什么事儿?” 朱珍开心的将明信片递到知南眼前,雀跃道:“没事,你看,我除去遛了个弯儿,还做成了一单生意,明儿就开始送餐!嘿嘿!” 就在知南一手挽上朱珍的手臂,一手准备去拿明星片之际,她突然察觉到了朱珍身上的异样,“哎呀!”一声,叫出声来,拿开了去接明信片的手,转而在朱珍的身上摩潸道:“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朱珍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掉进河里了?身上没受什么伤?” “没有没有,我没事儿,你别这样!我身体好着呢,你看看我出去溜一圈的成果诶!”朱珍说着就要将手里的明信片,往知南怀里递去。 可知南此刻,却忧心着朱珍湿漉漉的衣服,哪里有心思去看那一方小小的明信片? 她当即拉着朱珍,回家换衣服,嘴里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遛个弯儿还能掉进河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不开呢!” “噗嗤!” 朱珍看着知南老妈子似的唠叨,不由得笑出声来。 刚才周宇承看似波澜不惊,却在自己心中投下无限涟漪的话语,又在自己的心中回响了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突然之间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自己仿佛变身成功了的女战士,突然之间有了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去对抗重重黑暗。 而回到了住处的周宇承,一进门,便看见了在客厅来回踱步的常旭安。 他见自己一进来,便迎了上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兄弟啊!你。。。”突然,他放开的手,又再次抚上了周宇承湿漉漉的肩头。 常旭安脸色突变地嘶吼道:“你不是!这么点儿事,至于去跳楼吗?兄弟啊,我知道自己嘴巴欠儿,可你要是因为我这嘴欠儿的毛病就这样走了,兄弟我也没脸苟活啊!” 周宇承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常旭安,咬牙切齿道:“滚!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脸?我这是不小心。。。绊到石头才掉进的湖里!” 常旭安这才拍拍心脏,呼着气,有惊无险地说道:“哎哟,你没想不开就好,我这小心脏哦!” 第88章 理不断 夜里的凉风袭来,周宇承不由得打了一阵寒颤,然后转身上楼,准备回房去美美地泡上一个热水澡。 就在周宇承楼梯上到一半之时,他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楼下同样准备回房的常旭安说道:“哦,对了!你不是嫌这里饭菜不好么?我给你找了个大厨,明儿特意给你送饭!” 可是,常旭安却仿佛难以置信一般,犹疑地问道:“就这小地方,还有大厨?你可别是哄着我玩儿的!” 周宇承没好气留下一句:“李维白钦点的厨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还在原地嘀咕着:“哦,那行,他小子那嘴巴严选的厨子,还能有话说?”的常旭安。 这一边,两位男士还在为口腹之欲拌着嘴。 而另一边的宋向清,却在为着整整一天都没有露面的许慕之而感到暗暗担忧。 虽然,今天吃饭的时候,周宇承也说过了,许慕之这次来热河镇,纯粹是为了西林市这边的工作,顺带着来看看久未见面的李维白和自己。 可是,宋向清的心里,就是有着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她偏执地认为,为了一份并不算多么重要的工作,而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停留得这样久,并不符合许慕之一直以来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过好在,明日就能够和许慕之见面了,自己也会鼓足勇气,给自己这些年以来的爱恋,一个交代!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众人,伴随着夜幕的降临,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咯咯咯~” “咯咯咯~” 天还未全亮,屋后公鸡响亮的打鸣声,便一阵一阵地传来。 考虑到今天工作繁重,昨日便早早睡下的知南和朱珍,此刻在金钱的呼唤下,毫不犹豫地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利落地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紧密地忙碌了起来。 没一会儿,屋后传来朱祈“咔嚓、咔嚓。。。”清脆而又利落的摘菜声。 知南偷偷地看了看朱珍波澜不惊的神色,心中无限叹息。 虽然,知南并不十分地清楚,朱珍自小到大以来,所受到的委屈。 可是,就凭自己和朱祈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她就大从心底里觉得朱祈是个勤奋顾家的好孩子,别的不说,就单单说他每日里早起,给自己和朱珍两个人帮忙打下手,就能够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好逸恶劳的孩子。 更不提,自从他在家中之后,只要是朱珍或者知南独自出门的夜晚,他必定不会让知南和朱珍二人落单。 他总是默默地跟在身后,就那样不近不远地跟着。 有一次,知南如同往常一般,在柳树下发着呆,回头便看见也搬来小凳子,坐在不远处门边的朱祈。 她这才走近,疑惑地俯身,看着眼前显得一副过于成熟模样,却在知南心里实际还是个小孩的朱祈问道:“你怎么总是跟在姐姐们的身后啊?小尾巴!” 谁知,朱祈心不在焉地偏过脸去,神色不自然地说道:“坏人很多的!” 实在是由于小镇没有路灯,若是有啊,知南此刻一定能够借着灯光,看见朱祈小萝卜头,那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一般的耳根。 知南只觉得心头一暖,看来眼前这个男孩的心底,并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 “你一个小孩儿,还懂得挺多!不过,姐姐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 “不一样!你不知道,狱里有多少,因为。。。因为做了坏事而进去的人,他们转找偏僻的地方下手,这一块,工地太多了!” “。。。”知南没有想到,朱祈的心思,会如此细腻。 “还有,我不是小孩儿了,我马上21了!” 朱祈撂下这样一句不算是硬气的反驳之后,便气鼓鼓地看着知南,紧紧地抿住双唇,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可是,知南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副模样简直可爱极了,就像。。。就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虽然,知南的心里如是想着,可是她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也得顾着眼前这个小小少年的自尊心不是? “哈哈哈,好,是姐姐不对,朱祈不是小孩儿,是可以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至于,他为什么自小便和朱珍不对付,还。。。还让朱珍走,离开这个家,知南只觉得一头雾水,思绪全无。 只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或许,朱珍心里的心结,不是旁人简短的几句安慰、劝诫的话,所能够打开的。 哪怕是,和她关系要好的自己,也有着不能触碰到的地方。 好朋友嘛! 不就是给予对方最大的自由和支持吗? 知南的心疼,让她选择了默默陪伴。 而知南的理智,让她选择了沉默。。。 就在即将临近中午之时,三人这才匆匆地将准备好的盒饭全部装车,往工地上驶去。 小小的三轮车上,朱祈在前面用力地瞪着,知南和朱珍在车上,一手扶着车沿,一手扶着泡沫盒。 就在临近一处工地之时,朱珍这才“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里啊,我说怎么昨天听着眼熟呢!” 知南也顺着朱珍的目光望去,就在看到熟悉的小巷之时,她的脸色不由得“唰”地一下,煞白了起来。 朱祈见身后二人神色有异,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工作过的老地方罢了,你和知南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朱珍看着知南微变的神色,开口解围道。 就在她麻利地从泡沫箱子里取出餐盒,准备跳下三轮车之际,突然感觉小臂上一紧。 她疑惑地朝身后看去,只见知南正拉着她,平静地说道:“我去!大白天的,工地上都是人,没事儿的! ” “可是。。。” “做错事的不是我,该害怕的,也不应该是我!” 知南微微一笑,打断朱珍接下来的话,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食盒,便头也不回地向朱珍指过的那一栋小二层走去。 只留下朱珍姐弟二人,留在车上。 其实知南也是有私心的,她打从心底里希望,朱珍姐弟二人能够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让彼此更加了解,重归于好。 第89章 老熟人 看着眼前格局和李维白办公室差不多一致的建筑近在眼前,知南不由得想起了几日未露面的那人起来。。。 他走得那样急,只在办公室里留下一张纸条,便匆匆离开了。 那一日,知南如同往常送餐的时候一般,径直地走向日常摆放餐盘的桌子。 只见上面有一张纸条,被压在一旁的花瓶之上。 那纸条上,硕大的“陈知南”三个字,真是想让她刻意忽略都不行,真是如同他的性子一般,张扬又洒脱。 想到此处的知南,不由得轻笑出声,她细细端详着那洋洋洒洒的几行字。 陈知南: 我回家探望父母去了,饭菜你帮我吃了,吃了我的饭,记得要长肉! 我不日便回! 知南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孩子气! 突然,她看着尺寸奇怪的纸条,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下面的一半,很明显地是被人刻意地撕掉了。 会是谁撕掉的呢? 李维白吗?他写的究竟是什么呢? 陈知南如果不刻意地去问,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其实。。。 他写的是:等我回来! 但是,写完之后,原本心头徜徉着丝丝甜蜜的李维白,又仿佛感觉到了有些不合适。 等我。。。 多像一句承诺啊! 可是,无法许诺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给予承诺呢? 最后,李维白终究还是狠了狠心,将写着那一句承诺的一截纸张,毫不犹豫地撕掉。 终有一天,等到自己能够兑现承诺之时,再来亲口告诉她! 知南的思绪回转之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二楼的老板办公室前。 她左右四顾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可以帮自己转交的人之后,这才无奈地抬脚,上楼而去。 嘭嘭嘭! 在短暂的敲门声之后,并未得到回应的知南,正准备如同往常一般,推门而入之时,突然发现门把手在转动。 伴随着“咔嚓”的一声开门声,一阵好听的女声也从屋内传来:“来了!” 。。。 门打开之后,知南看清了开门的人,是谁之后,很明显地愣到了。 而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的宋向清,也没有好上多少,她原本微笑的嘴角,一瞬间便耷拉了下去,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了起来。 就这样,门外的知南和门内的宋向清,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还是陈知南观察到对方的神色不对,才有了反应,她立即礼貌地将餐盒放在了宋向清的手上,缓缓道:“昨天有人在我朋友那里定了餐,说是今天送到这里,原来是你,那我就交给你了!” 见对方神色如常地客套着,宋向清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得体地应对道:“不错,是我朋友定的,没有想到这么巧,是你送来,谢谢了,那我就代收了!” “宋小姐客气了,都是分内之事,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 宋向清就这样远远地目送陈知南离开了,她的心中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日周宇承的话来。 记得他曾经说,这一家订餐的地方,是李维白钦点的。 通过周宇承的言谈之中,不难发现,他并没有提到陈知南的名字,这么说来,想必他还不知道,陈知南在这里的事情,而今天自己会遇上陈知南,纯属意外。 那么,也就是说,李维白一定是知道的,并且他曾经是见过陈知南的。 可是,为什么呢? 李维白和许慕之的关系那样子的要好,会是许慕之嘱托的吗? 许慕之。。。他这样做,会是因为。。。心中还放不下陈知南? 宋向清的心中,一时之间开始感到心酸异常、五味杂陈了起来。 如果,真是如同自己猜测的这样,那么这些年来,许慕之为什么没有来找过陈知南? 反而,最近才在此逗留? 不! 慕之的心里,不会还有她! 他可是亲手。。。 如果。。。如果,他还爱着她,那么这些年来的自己,又算什么?在扮演着一个多么可笑的角色?小丑吗? 然而,就在自己心中正思绪万千之际,屋内常旭安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周宇承那小子开个会,这么快就回了?” “不是,送餐的人来了!” 宋向清不愧是演员,她很快便收敛好了情绪,一边回应着常旭安的言语,一边提着餐盒往屋内走着。 常旭安见状,立马扔下了手机,抱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嗅着香味,就利索地将餐盒摊开来。 昨天,本就光喝水的他,此刻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看到令人食欲大开,香喷喷的饭菜,早就快要按耐不住想要大快朵颐的心情了。 只见他手里一边拆着筷子,一边对宋向清说道:“哦,咱们先吃!许慕之得晚上才能赶过来,周宇承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完会!咱们还是不等他们了!” “你吃,我不饿!”宋向清很有女明星的自觉。 常旭安也知道,她那小猫儿似的胃口,是她入行多年以来,早就养成的习惯,于是,也不再客套,自己捧起碗筷就开始埋头干饭了起来。 等到他将每个菜全部都尝过一遍之后,这才用自己那包着满满饭菜的嘴巴,含糊不清道:“诶!真不错诶!好吃!” 宋向清刚才还阴郁无比的心情,此刻竟然也被他夸张的样子,逗得不由失笑了起来。 可是,饶是如此,宋向清的思绪,还是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她不禁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边,将整扇窗户打开,目光远眺地看着窗外发着呆,心中自我安慰道: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许慕之,他明明在自己和常旭安准备动身来这里采风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可今天已经是自己来到这个落后的小镇子上的第三天了,他却依然没有露面。 真的是如他所说的,有着三天三夜都处理不完的工作吗? 还是。。。许慕之他是有意在避着自己! 宋向清不敢再往下细想下去,她只觉得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无端猜测的自己,实在是让自己逐渐变得陌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此刻,她的心中开始无比期待起了,和许慕之的尽快见面。 因为,这样胡思乱想的自己,实在是太需要一个答复了。。。 第90章 恐惧 而离开的陈知南,此刻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的一颗心,随着灼烤的烈日散发出的阵阵热浪,而七上八下地一直跳个不停。 这边的工地内,由于有好几栋楼层,都在正在进行高空作业,所以不能随便放闲杂人等进来,就连他们送餐的三轮车,也只能停在门口。 这样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路程,说累人,其实也累不到人,可是由于天气炎热,心脏也一直剧烈地跳个不停,她走得可谓是气喘吁吁。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丝毫不敢停下离开的步伐。。。 无关其他,只是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实在是过于强烈。 尤其是,在遇到旧人之时,知南心中就更加地害怕了起来。 那些,被自己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又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地向自己涌来。 仅仅是遇到和那人相关的人,知南便已经溃不成军,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刚才开门的人,是他。。。 自己会如何失态。。。 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到失去双亲的痛、从高楼坠下的痛,以及。。。 知南感觉到这些林林总总的沉痛,都仿佛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胸口。 对于她来说,过去的事情,就像是一个不能触碰的满是尖刺的定时炸弹。 原本,知南已经将这一颗炸弹,很好地用一层又一层的壳子,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只要不去触碰,便不会害怕,不会扎得自己血肉生疼。 可是,偏偏这些旧日里,熟悉的身影,就像是一个个唤起这颗炸弹的引子。 总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能够轻易地触碰到那一段,被知南埋藏在最深处的可怕记忆。 此刻的知南仿佛短暂的摒弃掉了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她发了疯一般地加快步伐,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有可能遇到那个人的地方。。。 就在她终于赶到朱祈所骑的三轮车旁边之际,朱珍看着步伐虚弱,一直低着头的陈知南,这才察觉到了不对,惊呼道:“你怎么了?” 朱祈闻言,也跳下了车来,二话不说地便拿起车上的水壶,向知南的手里递过去道:“别急,先喝口水!” 口焦舌燥的知南感觉到胸膛之中的那一颗跳动得极快的心,下一秒几乎快要随着喉咙呕出,她立即不假思索地接过朱祈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口。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目胀之感传来,知南痛苦地弯下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 朱珍见她这副痛苦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她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死肥猪又对你动手动脚了?我去找他!” 就在这时,猫在一旁的知南,和无比冷静的朱祈,同时拉住了朱珍想要离开的手腕。 朱珍首先回过头去,白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拦着?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就拦着!” “她只是呛着了,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再去蛮干!”朱祈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姐姐。 而一旁已经稍稍地缓过气儿来的知南,正一边适时地打破了一旁即将开始意图拌嘴的姐弟俩,一边喘着粗气摇了摇朱珍,示意她看看自己。 等到朱珍回过头来,一边帮知南轻轻地拍打着背部顺着气,一边白了一眼自家弟弟之后,这才听到知南开口道:“别。。。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遇上宋向清了。。。” “宋向清?”朱珍这才反应过来,她又立即追问道:“你。。。还有遇上。。。别的什么人么?” 知南知晓朱珍的意思,她一脸轻快地笑道:“没有!” 三人等到知南的身体稍稍缓过了神来,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朱珍见知南脸色还行,竟然开始没好气地开玩笑道:“你说这些人这是做什么?一个接一个地往你眼跟前儿撞,跟个堵枪子儿似的!可真讨嫌,那个这几天都没露面的李维白,也一样!简直是讨嫌到了极点!” 见到朱珍提起李维白,知南的面上不由得好上了许多,她转念想起,李维白留下的那一封幼稚无比的书信,不由得失笑出声。 脸上的气色,也越发地红润了起来。 朱珍见状,以为她喜欢听,便不由得更加用力地编排起了李维白起来,知南无奈,却也由着她去。 只是,逐渐远去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工地那极容易令人忽视掉的一角上,有一个厚重的身影,正神色恶毒而又阴鹜地死死盯着她们。 然而,在密切地关注着她们动向的,可不仅仅只有角落边那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还有,正在周宇承的办公室窗前,神色凝重地看着窗外的宋向清,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知南这一路上,竟是一瘸一拐地走开的。 。。。 知南和朱珍、朱祈,姐弟三人没多久,便来到了熟悉的环境,驾轻就熟地在原来的地方,支起了摊子。 知南也不由得,目光开始向四周游离,然后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不远处,那一栋大门紧闭的小二层板房。 那里,便是朱珍刚才骂了一路的李维白的办公室,知南不禁有刹那间失神地想到:被人这样骂,他会不会打喷嚏? 。。。 然而,此时,相隔甚远的李维白,人在家中坐,惦念天上来。 他只觉得,耳畔传来一阵细细地嗡鸣声,然后,便鼻头一痒,不自觉地开始打起了喷嚏。 “阿啾!” “阿啾!” “阿啾!” 就在坐在客厅等待开饭的李维白连续不断地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之后,方才喃喃自语地嘀咕道:“谁在骂小爷我不成!” 可是谁承想,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迎接他的就是身后来自父亲大人赏的一记深深的暴栗! “嘭!” 清脆而又响亮地在自己的脑门上爆开,一阵密集的疼痛传来。 然而,李维白的脸上却并没有疼痛带来的恼怒,更多的却是一丝叛逆,他满脸不服气地嚷嚷道:“爸!我都多大了!您别再敲我脑袋了!被别人看到,要笑话死我了!” 只见李维白身后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中年男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仍旧一言不发,满目威严地走向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之上。 第91章 家世 只见,宽阔且格调十足的中式四合院内,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水儿的纹路古朴、油光锃亮的上好梨花木打造的一整套家具。 从吃饭的餐桌、餐椅,到正厅的两把太公椅以及一方桌子,甚至是李维白正歪七扭八地坐着的那一套,垫着软垫儿的红木沙发,一眼望去,都是相同类型的梨花木。 但是此时,若是有位行家在此,只需抬眼稍稍一看,就能够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相同类型的梨花木? 这分明,就是用同一颗梨花木,制成的整套家具啊! 甚至是,有些椅子之间的纹路,那都是能够和另一处椅子,亦或者是桌角上的纹路,能够对应、拼接上的呀! 且不说,上好的梨花木,本就随着供求关系的失衡,而更加显得珍贵异常,现在,一块儿难得一见的上好黄梨花木的单价,甚至能够用克来计量。 而李家,竟然有能力寻得这样一块巨大而纹路、成色,皆无可挑剔的梨木,造成这样一整套家具,真可谓是。。。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啊! 只怕是,那经年与木头打交道的老手来见了,也只能浅浅地叹上这么一句:眼前这户人家的富贵,不在表面的浮华,而在于深厚的底蕴啊! 。。。 只见,刚刚才收拾过李维白的中年男人,踏着依稀能够看出踢过正步的步伐,气场十足地走到太师椅前,正襟危坐地抚平了衣角之后,这才不疾不徐地朝着坐没个坐相的李维白,缓缓道:“多大了,你也不能在你老子面前称爷!你给我坐好,你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马上就到了!” 这下,李维白可不敢再像在外面一样,摆出那一副轻浮、张狂的态度了。 虽然,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对自己的疼爱,那可谓是倾其所有都不为过。 可是,平日里,他们对自己的教育,以及为人处事的礼节方面,那可从来都是严格要求,从不忽视的! 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无论自己再如何地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甚至是暴揍别家院儿里的孩子也好,他们都不舍得说上自己哪怕是一句重话。 可是,一旦自己触碰了红线,那定是绝不轻饶! 例如。。。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能对长辈不恭! 这里所强调的敬重长辈,不仅仅是自己家中的长辈,甚至是还有别家的长辈,都不可忽视!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平日里提着鸟笼,喝着茶,坐在街角悔着棋子的爷爷,身上有着多少由于当初“牺牲奉献”而留下的伤疤! 对于这样的人身上的光辉事迹,李维白从小便在耳濡目染的成长生涯里,深深地刻入了心中。 所以,即便是父亲不说,他也会打从心底里,给予这些英雄们,应有的尊重! 而至于,其他那些破规矩,日常定要行坐有度,等等诸如此类,李维白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回到了家里,他还是一样,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撒泼的时候撒泼。 只要,不触碰到父亲的底线,他就像是大海里的小白龙,那可谓是无法无天,都没有人能够管得着!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李维白见父亲立马起身,微微正了正衣衫,笑容满面地出门迎去,便立即猜到了,定是自己的靠山到了! “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么久不回家,现下长辈们都来看你,还不随我出去迎迎!”李父见自家儿子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由得开始催促道。 谁知,就在他一转身的功夫,李维白的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坏笑。。。 “维维回来啦?” “维维?” 李父还未来得及到大门口迎接,便听见奶奶和外婆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伴随着逐渐响亮的呼喊,两位虽然头发花白,但却身形挺立,精神气十足的老人,带着慈祥的笑容,向屋内大步流星地赶来。 李维白一如往常般乖巧地叫道:“奶奶、外婆!” 两位老人,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乖孙,立马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和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 牵着李维白的手,就开始了打量。 奶奶一会儿摸摸肩膀,外婆一会儿摸摸脸颊的,还时不时地说上几句:“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等等。。。诸如此类的关心。 李维白当然不会让长辈担心,他当即便撒着娇道:“没有没有,奶奶外婆你们放心!我结实着呢!” 可是,两位慈祥的老人,却依旧不这么认为。 一直到,爷爷和外公都进来,落座开席了之后,她们还在不停地给自家的乖孙孙,不停地夹着菜。 李维白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一般,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降低它的海拔的满满一大碗菜,不由得感觉到压力山大。。。 可是,饶是如此,他依旧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丝毫没有为难,或者吃不下的意思。 因为,他心里清楚,在老一辈的记忆里,吃不饱饭这件事情所带来的恐惧,早就已经深深地埋藏在了他们的心中。 而自己碗里,那堆积如山的并不单纯地只是可口的饭菜,更是长辈们沉甸甸的爱。 “乖,多吃一点儿!” 奶奶见自己时常惦念的乖孙孙,此刻正在自己的眼前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夹过去的菜,心中觉得,比自己吃着山珍海味,都还要满足。 她伸出手去,像小时候那样,爱怜地抚摸着李维白的头。 慢慢地,自头顶开始,轻滑到后脑勺。 一下、一下、一下。。。 突然。。。 “哎哟!” 李维白一阵惊呼传来,很明显是头顶吃痛。 大家关切的询问传来之后,奶奶也不由得,盯着自己的手,又盯着自家乖孙孙的脸,心急如焚道:“怎么了?奶奶是轻轻的啊!”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惊声呼痛的李维白身上时,李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发凉了起来。 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席卷而来。。。 第92章 试探 果然。。。知子莫若父! 李维白还未开口,李父便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当着眼前高堂在前的局面,他又不可能扑过去捂住李维白的嘴巴,不让他胡言乱语。 只得在心中,默默地诽谤起了,自己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儿子道:“这个臭小子!有完没完!又来这一招,又给你老子我下眼药!” 如同李父猜测的一般,李维白在众人关怀的眼神下,终究还是不紧不慢地,状似无意地提起来,自己脑门上的伤痛的由来。 刷! 刷! 刷! 。。。 李父一时之间,感觉有四道利刃一般的目光,狠狠地扎到了自己的身上,外面分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可是自己的背后,却开始冷汗连连了起来。 砰! 爷爷手上乌黑发亮的沉水香雕龙拐杖,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一阵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声响。 只见一层厚白的剑眉入鬓,塞边蓄着长长的白胡子,却丝毫不影响眉眼之间的肃杀之气,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当年威风的老人,严肃地看着坐在下首的李父,掷地有声道:“古话说,男人身上三把火,除去额头还有两肩呐!” “咕咚!” 李父的喉间,重重地吞下了一阵口水。 他看着自己威压力十足的父亲,心中虽然对他溺爱孙子,有些许的不满。 可是,父亲这话说得巧妙。 既不是明着责备自己,又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只是一边说,一边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龙头拐杖。 如此这般,李父倒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得连连称:“是是是!” 然后,借机狠狠地剜了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李维白一眼,那目光之中,仿佛在暗示道:臭小子,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就在李维白正准备再次添柴加火之际,妈妈的开口,却将他的思绪,拉到了此次回家的正事上面!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维维这次回来,就多呆一段时间!和东院儿陈家的孙女儿,先见上一见!” “陈家?你都看好了?” “嗯!他们家今年接了新的一轮垄断,孙子又升了,就剩下小孙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悬着。” “既然陈家的前景这样子好,就没别家动心思?” “呵,就算有动心思的那也要地位配得上才行!” “也对!” “想要拧成一股绳儿,那也得挑上最结实的一根才行,像那等子不够格的,若是硬要缠在一起的话,迟早也得断掉的不是吗?” 李维白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默默听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长辈们拿在桌面上议论了起来。 一股空洞的无力感,涌过他的四肢百骸,又浮上了心头。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终身大事,仿佛只是一个筹码,一个用来衡量得失,和延续家族荣耀、地位的筹码。 甚至大家都说了这么许多,都没有一个人询问上一句他本人的意愿。 哪怕,是自小便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李维白看着大家不停地开合着的嘴巴,突然之间觉得异常的窒息。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 大家面上的表情,也从兴奋和期盼,变成了难以置信,和无法理解。 只听李维白果断地打断着大家的话题,赌气地说道:“说得好似我非谁不可了似的!这世界上,哪里还找不到优秀的女孩子了么?” 李母见到大家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不由得缓和道:“维维,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地做你的新郎官!” 可是,母亲不说这句话还好,她这样一说,倒是将李维白内心深处一股脑的怒气,全都激发了出来。 只听他不耐烦地赌气道:“我从小就和她不对付,不喜欢!娶不了!” 就在这时,一向不轻易发话的外公,突然开口了。 李维白见外公发话,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雀跃,他信心满满地认为,外公一定会站在他的这一边。 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虽然,外公确实算如了他一半的意,但是他出口的话却是:“不喜欢陈家的可以,西边、南边,还有那北院儿里的,总有一个合眼缘的!” 这下,李维白算是彻底地看清了大家在自己婚姻大事上的团结一致了! 他不禁有些不解,大家这样执着的目的,究竟是为何,难道他们对权力的把控就这样痴迷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大院儿里的?别处地方的不成吗?” “你。。。” 就在李母想要道清原委之时,爷爷的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僵局,他沉着地吩咐道:“吃完饭再说!” 大家都闻言,都不再做声,默默地拿起了手旁的筷子。 刚才还弥漫着笑语攀谈的桌上,一时之间竟只剩下了筷子不小心触碰到碗碟的清脆之声。 没过一会儿,一顿饭,就这样规规矩矩地吃完了。 李母送走了亲戚之后,便去到厨房,亲自做了一杯咖啡,拿到了被两边的长辈簇拥在中间,说着话的李维白面前。 李维白闻着焦香味十足的咖啡,满眼惊喜道:“妈,你还会做这西洋玩意儿呢?” “只要儿子喜欢,妈什么不能学啊?” “谢谢妈!” 李母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已经出立成了玉树临风的大小伙子,但却还是没心没肺,单纯如斯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太过于放养,究竟是不是让他忽略掉了自己该走的路! 她环顾四周,只见佣人们都在厨房里忙碌。 此刻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唯有自己和丈夫儿子,还有两边的双亲。 于是,她便安心地试探起了自己这个傻儿子的心意了起来。 “儿子啊,妈听你刚才吃饭说得那个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们刚才说了那样许多,现在才想起来问过我本人的意思吗?” “是妈妈忽视了,妈妈的心里总想着,虽然你在国外呆的时间比较长,但是你每一次回来,无论是参加婚礼也好,会朋友也罢,甚至是耳闻目见之中,应该都能够窥探出端倪!” “什么端倪?” “你的人生走向!” 第93章 责任 “妈,你一次说清楚!”李维白此刻一知半解,只觉得心里仿佛有千百个触手,抓得自己抓心挠肝! 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爷爷,看了一眼,一旁满眼心疼地看着李维白欲言又止的外公,笑着拉过他声音爽朗地说道:“老哥哥,咱俩好不容易凑到一处,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上次那没下完的残局!” 外公的心中,又怎么会不明白爷爷的用意,他当即也微笑地回应道:“行,我陪你在棋盘上,再杀它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走!” 两位头发花白,已过古稀的老人就这样结伴去了他们的棋局。 李父见状,也识相地表示:一同前去观摩、学习! 将剩余的战场,留给了这一屋子母亲角色的女人。 李母见状,也不再卖关子,她耐着性子,眼中满是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叹道:“你李叔,上个月才退,这个月初就已经从西南院搬离了!” “。。。” “老李手上的权利,可只比你爸爸小那么一丝儿!”外婆闻言也缓缓地别过脸去,虽然心中不忍提起,但是却也耐不住在李维白面前,将事情索性说在明处。 “是啊。。。”奶奶也随声轻叹道:“唉。。。那个位置,总得有人坐不是!” “可惜了,自己一手培养的心腹没有送上去,最后却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 “呵呵。。。那不可是半路杀出来的!是上面那位家里的新贵啊!” “要说,老李头,那也是风光了一生的人物,怎么临到老了,竟落得这般下场!倒不如那出身比他低上一些的老姜。” “。。。” 虽然,奶奶和外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这样许多,但是,临到了了要将事情摊开的时候,她们却又默契地止住了话音。 李目见状,也心中清楚,这个恶人,想必也只有自己这个做妈妈的来当了! 她将话头挑明道:“老姜的女儿,和陈家的儿子,结了亲!儿子,和西院儿的也在说亲,眼看就快定日子了!上面要动一家容易,想要动三家,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随着妈妈、奶奶还有外婆三人的话头,李维白的眉间,不由得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可是,自始至终,都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不曾有过一句反驳,和插话! “他们家,倒是起了个好头!” “是啊,上面为了推新,要将旁落的权利回收,总觉得我们这些老了,该颐养天年的,自然也得知情识趣儿地腾地儿了!可是,咱们也得为了家里小的考虑不是!” “。。。” “家里的财富,怕是吃几辈人都够了,竟还同上面图这些?”李维白见气氛凝固,终于有了自己说话的机会,他心中不由得有些难以理解而又讽刺地提出来自己心中的疑问。 “若只是财富,那倒也好说,谁家里没几个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人。可是,一个家族深耕多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盘根错节有多少、多深,又有多少人,等着你倒下你可曾清楚?” “你本就是无意走这条路,生性散漫爱自由,若是。。。唉。。。将来你会被排挤到何种地步,你有准备吗?” “。。。” 李维白的心里虽然隐隐知道,父母对于自己的婚事有着一定的要求。 可是,他竟从未想过,这里面还有这样深的一些弯弯绕绕。 若是就他一个人来说,他自然是愿意选择与最爱的人相守,可母亲今日,竟然将整个家族的责任,都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倒是让李维白,原本迫切地想要提及陈知南的念头,开始踌躇不前了起来,此事看来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说动母亲以及家人接受的。 李维白倒是不担心,他坚信水滴穿石、铁杵成针,他相信自己。 至于家族长远的发展,他日后可以慢慢地想其他的方法,眼下母亲口中,那与陈家的婚事,自己决计不会应允! 李维白目光坚定,丝毫不容置疑地说道:“与陈家的婚事,还是作罢!我无意于她家的小孙女儿!” “可。。。” 李母还要再辩,却在触及到了自己婆婆使过来的眼色之时,适时地停住了话头。 有些事情,不能够操之过急。。。 可是偏偏有些事情,却急于在今天,得到一个答案! 就好似,此刻在浪漫的烛光餐厅里,一个人呆呆地盯着门口,等待着心中推门而入那人的宋向清。 昏暗的橘色灯光,与典雅的蛋清色桌面上的烛光,交相辉映着洒落在宋向清美丽而又充满忧愁的脸颊上,显得那样意境十足。 让从一旁路过的人们,都忍不住微微驻足观望。 甚至,都开始有些羡慕起那个被这么美丽的女人痴心等待的人儿了来。 直到,一双修长而荷尔蒙十足的双手,缓缓地推开了门口那一扇玻璃门。 而宋向清那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神,也终于随之开始重新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 她就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人,分明心中早就开始无比期盼这一日的到来。 可是,现如今,等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却又胆怯了起来。 “来了?” “嗯。。。” 宋向清见许慕之在一旁的侍应生礼貌地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将摆放在桌面中央的红酒杯,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挪了挪。 可是,就在宋向清微笑地举起酒杯示意,心中正在思考如何开之时,许慕之突然之间的开口,让她脸上的血色尽褪,只余下满脸的错愕和尴尬。。。 许慕之他说:“这里面,不会又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宋向清呆呆地看着正在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酒杯的许慕之,良久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许慕之并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 他就像一只优雅而又残忍的猫,正看着眼前老鼠一般满脸狼狈的宋向清,仿佛在说:你逃不掉的,你在想什么,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第94章 何其残忍 “为什么?” “。。。” 宋向清等待了良久之后,见许慕之依然没有想要回应自己的意思,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滚烫的热泪,缓缓地从眼眶滑落,颤抖的嘴角,倔强地问道:“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羞辱我?” 许慕之突然目光一紧,眼眸之中尽是冰霜一般的冷漠,他把玩着高脚杯的手,开始渐渐用力了起来。 一直到。。。 “当哐~” 清脆的玻璃断裂,然后摔落的声音传来,许慕之的手心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清醒了些许。 他戏谑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在自己的心中,她曾经那样地闪闪发光。 自己也曾经对她有过愧疚,有过不忍心。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走,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许慕之说完就准备离开。 可是,宋向清多年的努力,分明只差临门一脚,她又如何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许慕之,歇斯底里地质问道:“是不是因为陈知南?”两行清泪再次泣下“你们和她之间没可能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再回到从前?”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许慕之会知道了那一天晚上,自己给他吃的药有问题。 可是,在见到陈知南之后,她是彻底的慌了。。。 “放手!”许慕之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宋向清,显得有些不耐烦。 虽然,他自己的心里也十分地清楚,自己与陈知南之间,早已绝无可能。 眼看着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就这样被宋向清直白地在自己面前残忍揭开,许慕之的心还是感觉到了阵阵抽痛。 可是,他这样背对着自己,似乎是连一秒都不愿意跟自己多待的嫌弃态度,落到了宋向清的眼里,显得是那样的无情又残忍,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在许慕之的眼里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哈哈哈。。。”宋向清忽然之间有些状若癫狂地笑了起来。 许慕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双渐渐垂落的双手,随着主人的笑声,开始慢慢地颤抖了起来。 “你别想了许慕之,你这种人,压根儿就不配被爱着,你对陈知南那样残忍,她此生恐怕是早已恨毒了你,想要她回头?你做梦!” 疯了,疯了! 宋向清被许慕之的态度,刺激得只感觉到心脏都几乎快要疼到爆了。 她不管不顾地将自己情绪,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许慕之,既然我和你注定做不了朋友了,那就揭开所有的遮羞布! “同为加害者的你,又有着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 许慕之仍旧记得,当初何浩将那些证据摆在自己的眼前时,自己的心情是多么的惊讶。 他一直到宋向清对着自己歇斯底里的上一秒,都难以置信,那个给自己下药、拿着狗仔的错位照片,在自己的面前编排陈知南和祝启明的男女关系的人,竟然会是眼前这个表面上看着仍旧光鲜亮丽,可是内心里却污糟不堪的女明星! “是!我当初的确是因为一时糊涂,做下了那些猪油蒙了心的烂事!” “。。。” “但是,许慕之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做下的这些事情,最后都变作了谁手里刀,伤害了陈知南?” 。。。许慕之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宋向清胡乱地将自己脸庞的热泪一抹,继续道:“我是做错了,但你也不是全无责任!如果你有定力、明是非,陈知南会受到伤害吗?说白了,别人都是个推手罢了,伤害她最深的就只有你!” 。。。 宋向清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空旷的大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依旧没有停下。 没有客人的吩咐,侍应生们也都不敢前去收拾那凌乱破碎的桌面。 大家都暗自在心里猜测着,那个失了魂一般呆坐在椅子上的漂亮男人,究竟是被别人拒绝,还是拒绝别人的那一方。 分明方才离开的女人,满脸泪痕早已沾花了满面妆容,早已不复来时的从容美丽。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也是一副战败的样子? 这可真是雾里看花,让人看不真切! 就在他们还在偷偷地打量之时,许慕之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许慕之的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抽了什么风,才会选择在今天宋向清精心准备的情况下,揭开彼此之间的那一层遮羞布。 或许,是那一日看到了陈知南在对着李维白的办公室发呆,然后轻笑。 或许,是在得知李维白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急忙回去安抚家里。 或许,是自己晾着宋向清的这几天,她的依旧执着。 如果自己的残忍,能换来宋向清的早日清醒,和及时回头,那么残忍一些,就残忍一些。。。 许慕之只有一颗心,给不了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宋向清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自己的肺管子上,让自己辩无可辩,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点明了要害。 的确,宋向清做得那点儿事,可以说,都是向着自己来的。 可是归根究底,自己才是那个拿着刀,往陈知南的心上扎的人。 许慕之的心里,清楚地明白他和陈知南之间的事情,唯有放手,才是对彼此都好的结果。 可他。。。不甘! 他回到住处,发了疯一般地翻箱倒柜,直至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翻出了一张被塑封过的薄纸。 上面虽然隐隐可见被捏皱的痕迹,但是反观塑封上面布满的细碎指印,依旧可见,其主人对它精心爱护的程度。 只见“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跃然入眼。 许慕之的指尖,细细地摩挲着那张纸上签名处的“陈知南”三个大字。 那里,是她曾经亲手写下的诀别。。。 许慕之的眼眸此刻幽深得仿佛窗外面早已降临的夜幕,眼底那一抹执着得难以化开的墨色,在他的心底疯狂地叫嚣着:别让她走! 第95章 坦荡和真诚 一夜未睡的宋向清,正双手交叉在胸前,呆呆地从窗前眺望这个,自己即将离开的小镇。 从前一直没有看看周边风景的心,现在静下来细看之下才惊觉,原来,这样偏远而不算发达的小镇子里,也有着不同于城市喧嚣的别样美丽来。 一方整齐的箱子,被整齐地摆放在她的身后,也衬得宋向清的背影多了几分寞落。 “清姐,我们走得太急了,只订到今天下午的机票,你看还有哪里想逛逛吗?我陪你去!” 还在整理着最后的收尾工作的助理小朱的声音,从隔壁的套房内传来。 宋向清被这么一问,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呆愣。 一个有些荒诞,又有些可笑的想法从自己的心里传来。。。 虽然,有些事情,并不是非做不可,但是宋向清突然之间,就像想通了一般,她想随心一次。 就当是,为了谢谢许慕之昨天的残忍! 其实,宋向清的心里也清楚,许慕之的残忍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呵呵。。” 轻笑出声的宋向清,心中的那一团迷雾,也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变得清明了起来。 是啊!何必呢,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疯婆子吗? 助理小朱将精心搭配好的早餐,如同往常一般地拿到宋向清的面前。 谁知,却被宋向清笑着推开,她柔声笑着吩咐小朱道:“你自己吃,我想一个人出去转转!” “可是。。。”小朱正要阻止,却被宋向清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 她反问道:“这么小的地方,你还担心有人认出我不成?大家可都是要生活的!” “。。。那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嗯!” 小朱依依不舍地看着宋向清消失的背影,又开始了忙碌的打包工作。 唉。。。怎么着都是女明星出行啊! 这个行李,可真是要人命,除了一个大箱子装的随身衣物以外,其他一些行李,也不少啊! 而另一边的宋向清,此刻正悠闲地在这个宁静的小镇公园儿里闲逛,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 她贪婪地吮吸着清新而又充满着青草味儿的空气,纯净的氧气,霎时间便充满了胸膛,可真是让人感到满足啊! 宋向清看着公园儿里的大爷、大娘们在节奏十足的音乐下,欢快地舞蹈着,露出了久违的大笑。 逛完公园儿之后,竟然难得的吃了一大碗牛肉面! 这可是从前的她,碰都不会碰的东西,如今在看淡了一切之后,倒是难得地允许自己放肆了起来。 心满意足地用完早餐后,她又看了看时间,感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笑着动身,前往与陈知南约定好的地点了。 是的,宋向清想,自己应该是缺了陈知南一个道歉的,所以将她约了出来,想要将事情都说清楚,全了自己最后这点儿骄傲! 而知南在接到宋向清的电话之时,则是一脸的懵。 虽然,她心里并不清楚宋向清电话里所说的: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自己说清楚,指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她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同为女人的宋向清在电话里语气真诚。 由于宋向清并不熟悉小镇的路线,而且,她女明星的身份,也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招摇。 所以,她们的约定地点选在了上次见到宋向清的那个工地旁的一个小小的早餐店。 这个时间,工人们都已经开始卖力地搬砖了,所以小摊前,只有三三两两住在这附近的居民。 他们坐在小板凳上,围在桌前,笑着交谈,脸上尽是平和的笑容,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人。 陈知南到的时候,远远地就一眼看到了气质卓然的宋向清。 她在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小摊前,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小镇上的人大多都朴实善良,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知南走近之后,宋向清礼貌地请她坐下。 还未等知南发话,老板便麻利地端上来两碗小粥和咸菜,配着炸得酥脆的油条,看得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开。 宋向清看着知南不经意间的喉间微动,便笑着说道:“还没吃饭?先吃!” “嗯!”知南也不欲逞强。 软糯清香的粥一下肚,知南便觉得通体温暖,她细心地注意到宋向清并未有动作,便疑惑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不过你提议这里,我便也想来尝尝,但我好像太高看自己的胃口了!”宋向清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食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真是可惜了,这家的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有家的味道!”知南显得有些伤感,“一会儿你可以带走,给助理尝尝!” “好!” 两个交集不多的女孩子,相视一笑。 很奇怪,知南原本对她还是满满的防备。 可是现在一见面,反而在她的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上一次见面的不安和无措,尽是满满的善意。 知南食欲大开,她碗里的粥不一会儿就已经快要见底了。 宋向清见状,也开始直接切入正题了起来。 “其实,这次约你出来,是因为想向你坦白一些事情,无论你听完之后,选择原谅与否,我都算欠着你的一份,日后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你说,我在听!” “我。。。曾经头脑发热给许慕之吃过一种药,一种。。。让他血脉喷张、欲望高涨的药。也。。。曾经将狗仔偷拍到的你和祝启明的作品,拿给许慕之看,然后。。。向他说了一些不实的话!” “。。。” “呼~” 知南呆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原来对方想要同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些,她还以为。。。 而宋向清却长呼一口气,心中感到好不畅快。 原来,将心底自己做过的糟污事一股脑地全部都抖落出来,整个人真的会变得轻松一截! 她静静地看着还在发着呆,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陈知南,等待着她的答案。 第96章 要出事 知南此刻,只觉得头脑有些发热、发懵。 虽然,她可怜的小脑袋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大明星的宋向清,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些。 但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想过多地提及过去的事情。 就像当初一见到她和李维白之时,自己就会下意识地心绞痛一样。 那段经历,留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伤痛与悔恨。 如果可以的话,知南大概此生都不愿意再回忆起来。。。 “你真的是个很坦荡、善良的女孩子。虽然过去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的坦诚!”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同你讲这些?” 知南笑着摇了摇头,并表示毫不在意道:“说出来,这是你的选择,而不想再提,是我的选择!宋小姐,眼睛是长在前面的,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 “那就谢谢宋小姐你请客了,有缘再会!” 宋向清看着陈知南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只觉得无限唏嘘。 原来,她竟比自己,要洒脱、通透得多。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地和过去再见了。 去它的狗屁爱情!从这一秒开始,她宋向清,要做回独自美丽、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了! 朱珍刚从菜场买完肉回到家里,看见在门口的湖边忙碌的身影,还以为是知南,便大大咧咧地眯着惺忪的睡眼走过去勾着“她”的肩道:“累死我了!唉。。。想当初咱们开店那会儿,多轻松啊,成日里穿得也光鲜亮丽的。不像现在,挣的是多了,但是也累人不是!哎哟,早上起太早了,你让我躺躺!” 。。。 诶诶诶? 怎么回事,人肉靠垫咋移动起来了! “陈知南,你不是!让我靠靠怎么了!”朱珍睡眼朦胧地双手托腮,嘴里还在抱怨着打扰自己休息的“陈知南”。 可是谁知,下一秒,眼前自己刚枕在身下的“人肉靠垫”竟然说话了! 额。。。 原来自己竟然将朱祈看成了陈知南! 这下可有点儿尴尬了,这姐弟俩,自从上次有了争吵之后,还没怎么说话呢。 朱珍正低着头,双手从抱腮,改为使劲地揉搓着自己酸胀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而站起来的朱祈,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姐姐顶着鸡窝一样枯黄干燥的头发,以及厚重的黑眼圈。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的,活脱脱的和隔壁村子里,早早便辍学嫁人的表姐,一般无二! 他的心里,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曾几何时,半大的姐姐和自己也是坐在这湖边,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向自己诉说着长大以后的梦想。 那个时候,小小的自己尚且不知道什么叫“目光如炬”,只是清楚地记着,姐姐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发着光。 她向着漫天星辰憧憬着未来,她斩钉截铁地告诉过自己,她长大以后的愿望是:活得像星星一样漂亮! 而小小的朱祈,也高高兴兴地向姐姐陈述着自己的愿望。 他长大以后的愿望是。。。 “不好意思啊,看错人了!” 朱珍眨了眨眼,发现视线重新开始变得清明之后,便面无表情地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准备离开。 看到将自己的眼睛揉搓得通红的朱祈,心中莫名地涌现出一股深深地烦躁。 他的眼中透露着不耐烦的神色,双手抱在胸前,长腿一迈开,轻而易举地便挡住了朱珍即将离开的去路。 这下子轮到朱珍开始感到错愕了! 这个臭小子,吃秸秆长大的吗?长这么高!还得姐姐我仰视! “什么事?” 在朱珍的印象里,好像自从弟弟辍学以后,他们姐弟俩便没有好好地讲过话了。 每一次,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不同的原因,在说过了两句话之后,两个人便开始了争吵。 有时候,是因为自己实在是看不惯他不学无术、四处野的行为习惯。 有时候,是因为自己住了两天便被他催得赶紧走。 朱珍清楚地记得,他们两个人吵架吵得最严重的那一次,就是因为放长假,自己回家住了好久。 那一年,因为要备考,所以自己难得地没有外出兼职,而是选择了回到家里温习功课,顺便看看他们。 可是,自己在家中住了几天之后,朱祈的脸色,就开始逐渐地不对了。 那是他和自己爆发的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次争吵。 就为了。。。他的威猛大将军,一只蛐蛐儿!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为了一只蛐蛐儿。 那只所谓的“威猛大将军”,不知怎么地不见了,急得朱祈四处找都找不到,那一天,他几乎快要将家里翻了过来。 最后,还是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找到的。 可惜,找到的时候,它早已经变成了瘪瘪的一片。。。 朱祈当即便暴跳如雷,振振有词地谴责道:“威猛大将军是在你的房间里被发现的,一定是你踩死的!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威猛大将军,你滚,你滚,以后不许你回来!” 目瞪口呆的朱珍,内心的愤怒简直是翻江倒海一般地夺眶而出。 她只觉得眼前的弟弟,让自己感到陌生极了! 但是,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无休止的哭闹之下,家里的所有人,竟然都出奇一致地站在了他的那一边,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上一句公道话! 感到心如死灰的朱珍,当晚就收拾好了行李,定了最晚的一班火车。 连夜就离了家,独自一人哭着赶回了学校。 自那以后,她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回到过那个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家。 如今,看着弟弟又像当初一般蛮不讲理地挡在自己的身前,朱珍一时之间倒是真觉得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只听朱祈不耐烦地说道:“想睡觉不知道回房啊?在这里打瞌睡,你想掉进湖里,可别害我!” “要不是把你看成了陈知南,我。。。”朱珍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对劲,她抓着朱祈问道:“今天怎么你洗菜?知南呢?” “她没和你一起去买菜?” 这下。。。轮到姐弟俩傻眼了。 然而,此刻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内心毫无波澜的陈知南,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沦为了他人眼中的猎物,一股潜在的危险,就在自己身旁。。。 第97章 出事了 “呜呜呜。。。大姐姐,我找不到妈妈了!” 知南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找不到妈妈的小女孩,一时之间只觉得慌乱无措。 她牵起小孩子有些脏乱的手,没有一丝嫌弃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纸巾,轻轻地为他擦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小朋友,姐姐这就帮你看看!” 她说完,站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有正在寻找小孩的大人,又四处询问路过的行人,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位小孩子。 在得到一次又一次否定的答复之后,知南再一次低下头,直到视线与小孩儿齐平,她才拿出手机,缓缓地朝着小孩子开口道:“小朋友,你记得自己家里人的手机号码吗?” 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的小孩子,此刻的眼圈又开始重新红了起来,她憋着嘴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呜呜。。。” “你先别哭!不记得电话号码没有关系,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住在哪里吗?” “。。。记得一点点”小孩子还在不断地抽泣。 “那姐姐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好” 心软的知南在软糯糯的小女孩儿的面前,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她就这样陪着小女孩儿,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四处寻找着小女孩儿的妈妈。 突然之间,在路过一条较窄的路口之时,一个过路的行人,急匆匆地从自己身边跑过,撞得知南的肩膀生疼。 知南无奈地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甚至连撞到人都没有一句“抱歉”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在家等待多时的朱珍,见知南音讯全无,不由得开始急得团团转! “你别走来走去了!我头都看晕了!”朱祈看着自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姐姐,无奈地开口道。 若是放在平常,朱珍肯定是要和朱祈争辩一番。 可是,此刻的朱珍却恍若未闻一般,喃喃自语道:“她一大早上就出去了,手机也打不通!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朱祈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拉过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的姐姐,就往门外走去。 嘴里还在冷静地分析着:“在家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这个屁大点儿的地方,咱们俩先分头找一圈儿!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就报警,找警察帮忙!” 只能这样了! 六神无主的朱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细细地看着自己眼前走过的每一位行人,那神情,甚至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拉住,问上一问似的。 朱祈看着无措的姐姐,心中虽然有些许的不放心。 可是,就这样把她放在家里的话,只会加重她的胡思乱想,更加地不放心! 朱祈和姐姐分开之后,就沿着知南曾经走过、熟悉的路线,边走边喊了起来。 就这样,朱珍姐弟俩,一个慌乱一个沉着着,找了好些时候。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中午,可是却丝毫没有知南的消息。 朱祈开始不由得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妙! 看来,还是得去警察局求助了。 然而,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拨通报警电话求助之时,朱珍着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朱祈!那边菜场的小贩说,她看见知南和一个小女孩儿一起走了!” “知道是往哪边走的吗?” 朱珍气喘吁吁地顺手一指。 朱祈顺着她的指向瞧去,只见一条宽阔的路,向前方蜿蜒,直至一所矮房子前,这条路才被分为了两条细窄的小路。 “还是老规矩,你去那边找,我去另一边找!” “好!”朱珍答得干脆。 可是,朱祈看着前方越来越人迹罕至的小路,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说道:“你小心一点,遇到危险别逞能!先跑,找人求救!不要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朱珍很显然的也感觉到了不对。 按理来说,一般的小孩子如果有事,难道不知道呆在原地等父母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和不认识的陌生人走了! 还偏偏,走的是这种小路! 若不是朱珍对知南的人品深信不疑,否则的话,她几乎都要怀疑,陈知南拐孩子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看来,很显然,陈知南才是被拐的那一个! 朱珍一边尽可能仔细地搜索着路边的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陈知南,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不久之前的陈知南,确实被小女孩刻意地指引到了这条越来越偏僻的小路,不过不是朱珍走过的这一条,而是。。。 大约一刻钟前。。。 知南和那个小女孩儿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眼前这一处狭窄的小巷。 小女孩停下了脚步,心虚的看了看还在环顾四周,为寻找着自己口中所说的“父母呢”的陈知南,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正是小女孩儿的犹豫,让知南警觉了起来! 原本,一直向前走着的知南在感受到了小女孩儿的停顿之后,就微微有些奇怪。 一直到,她环顾四周之后,才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这里,距离自己和朱珍之前工作的工地,竟然仅仅只隔着一条狭窄的小路。 知南便已经暗暗心惊。。。 就在她低下头正准备询问小女孩儿,对这里是否有印象之时,小女孩额间冒出的阵阵冷汗,以及闪烁的眼神,含糊的言语,让知南意识到了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至心头! 知南索性一把甩开小女孩冷汗连连的手,转身就往身后人声鼎沸的主街道跑去。 可是,就在她刚刚转身之际,一双肥厚的手掌从她的身后,重重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身后的小巷子里面拖去。 知南拼了命一般地狠狠挣扎着,可是,奈何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让她实在无力阻止被渐渐拖远的事实。 然而,就在她满眼绝望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旁的路口。 尽管她的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她仍旧尽可能拔高音量,想要发出声音来! “唔唔唔。。。” 朱祈屏气凝神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听到了知南的声音! 可是,等到他重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观望之时,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第98章 呼救 。。。 “你想要做什么?” 知南挣扎之下,狠狠地咬上了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 那人“啊!”地一声,吃痛之下这才松开了禁锢在住知南的手臂。 知南猛然回过头,看着面前熟悉的油乎乎的肥胖身影,一时之间,震惊不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油腻的小老板,品行竟然如此恶劣,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知南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所废弃的院子里,这里杂草丛生、肮脏不堪,唯一的一处出口,还被眼前的人,堵在了身后。 看清了形势的知南,当即放软姿态,循循善诱道:“你不要乱来!现在是法治社会!” 可是谁知,对方根本不怕,在听完知南略带警告的话语之后,满不在乎地大笑了起来,然后“呸!\"地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 猥琐的脸上,满是不甘心的表情说道:“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能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给唬住?”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一步、一步地往知南身上靠近,那一双原本满是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尽是猎物就在眼前,即将得手的那种兴奋。 “就这么个鸟不拉蛋的地方,摄像头都找不到几个,老子干完这一票就闪人,天高皇帝远的,你能哪里去寻?不过是白白的被别人耻笑一番罢了!嘿嘿嘿,你要是乖乖的从了我,还能少受些罪!” 知南已经退到了墙角,眼看避无可避,一时之间,她的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把时间拖住,只要自己能够坚持得久一些,说不定有人会从这里路过,从而发现出异常来! 最后,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刚才带着自己走过来的小女孩的身上! 知南缓缓地开口试探道:“你难道就不怕刚才那个小女孩儿后悔了,出去带人过来?” 谁知道,对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知南,嘲讽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天真,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吗?那小女孩儿,是我手底下人的闺女儿,她敢出卖我?我能让她娘老子都不好过!” 知南眼见威逼不行,只好选择了利诱,她强装镇定道:“。。。我可以给你钱!你放过我!” “少t多些废话来拖延时间,不管怎么说,横竖你今天是别想跑了!我可想了你很久了,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的,嘿嘿嘿!” 只见他说着,就径直地往知南的身上扑来。 知南见状,赶忙向一旁避开,可是还是被对方抓住了手臂,一把拉了回来!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命啊!啊!” 感觉到一双油腻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的知南,吓得放声大叫。 可是,对方却丝毫不畏惧,反而笑得更加猖狂了,“你叫叫!叫的越欢越好!哈哈哈,这里就快要动工拆迁了,人都搬走了,狗都没有一只!谁能来救你呢?” 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在了知南的心头,她再也无法强装镇定,急得哭出来声来。 随着眼前人的靠近,让自己尘封已久的恐惧,也逐渐涌上了脑海。 任她如何地用力,都无法挣脱桎梏。。。 突然,她看到了一旁的地面上,翘出来的一根长长的钢钉。 知南的眼里,霎时间闪过一抹决绝。 然而,就在她准备用尽最后的力气,与对方搏命之时,耳边传来的一声高亢的呵斥,让她感觉到了劫后余生一般的脱力! “住手!” 随着胖老板的回头,知南也顺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 是朱祈! 在看见来人是朱祈的那一刻,知南仿佛溺水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开心极了! 一股不真实的得救感,让全身上下抖如筛糠的知南,脸上的眼泪像水龙头一般地直往下流。 原来,刚才在路口隐隐约约听见有求救声的朱祈,心里感到莫名地熟悉,他鬼使神差地就踏进了这个偏僻的院子里。 没有想到,还真是误打误撞地,让他碰上了,又追寻着知南的呼救声,找到了这里,这才及时地阻止了胖老板接下来的恶行! 可是,第二次被打断好事儿的胖老板,哪里肯就这样轻易地就范。 再加上,他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个子高,但身板却很单薄,一看便是少年人。 于是,他恶狠狠地朝着朱祈威胁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小子?识相的赶紧走,别坏我好事!” “滚开!” 。。。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人,在听到了他地话之后,不仅丝毫地不为所动,更是快步走过来,一把拉过陈知南,确认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之后,就将她藏在了自己身后。 “没事?” 知南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一般地摇了摇头。 胖老板这才知晓,原来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是认识的! 这可就难办了! 就在胖老板瞅准了时机,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一旁眼疾手快的朱祈,狠狠地扯住他的衣领。 那力气之大,竟然生生地将他扯倒在了地上。 原本刚才还在知南面前威风凛凛的胖老板,此刻竟然变得像个露出了肚皮的王八,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儿,这才稳住身体,站了起来。 “你还想跑?走,跟我去警察局!”朱祈可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然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见识到了朱祈的不善之后,胖老板也开始磨拳擦掌了起来。 他心里想着: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就这样,一个要走,另一个不让。 两个人很快地便扭打在了一起,拳拳到肉、互不相让。 那胖老板是干体力活出身的人,虽然一身的横肉,可毕竟也比朱祈的吨位重上了许多,再加上他害怕被对方抓去警察局,一时之间竟然杀红了眼一般地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令年轻的朱祈都隐隐占了下风。 知南眼看当下的形势不对,赶忙转身跑到大马路上,准备喊人来帮忙! 第99章 别怕 “滴答、滴答、滴答。。。” 胖老板原本油光满面的脸,此刻变得血色尽褪、苍白无比,一双眼睛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大大地睁开。 那肥胖而臃肿的身体,像破败的木偶一般斜躺在布满青苔的地上,一根钢管自后背狠狠地贯穿至他的胸前。 殷红的鲜血,顺着钢管迅速地流出,蜿蜒了一地,将一旁的地面浸出了一大摊的血水。 而朱祈,则呆坐在一旁,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动不动。。。 知南带着人慌慌忙忙地赶进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放声尖叫出来,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使劲地瞪大了眼眶。 却无力地发现。。。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听到响动的朱祈,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哭成了泪人儿一般的知南,心里不由得刺痛异常。 他想走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别怕,我在! 可是,身上传来的束缚感却让他鲜活而又年轻的面庞被狠狠地按进了泥泞的地里动弹不得,他的双臂被反绑至身后。 “咔嚓!”一声。 手铐收拢的声音传来,朱祈看着知南想要不顾一切地飞奔到自己身边,却被身旁人阻止的焦急面庞。 他突然咧了咧嘴,嘴角牵起了一个上翘的弧度,张了张嘴道:“别怕。。。” 然后呢? 他还说了什么? 知南没有听见! 汹涌的人群,将他们冲散。 一时之间,警车的鸣笛声、救护车的喇叭声、人群中的议论声,仿佛汹涌的海水一般涌入知南破碎的心房。 她仿佛失了聪的布娃娃,看着周围的人们一张一合的嘴巴,可是却丝毫听不见他们口中所说的话。 “诶!” 知南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倒下之前,耳边听到了一阵惊呼,眼前突然之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 可是,身体却已经没有了意识。 。。。 原来,朱祈在和偏离表扭打之间,一个用力地一推,竟然生生地将对方推倒在了钢管上。 根本没有给与他丝毫反应的时间,霎那间鲜血喷涌,瞬间毙命! 医护人员在用尽了全力进行抢救之后,也无能为力地叹了叹气。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朱珍,此刻仿佛失了魂一般地背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怎么办? 朱祈杀了人了! 而在这同一所医院的另一个楼层的病房内。 躺在病床上的知南仍旧在昏迷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正陷入昏迷之中的人儿,那双复杂的眼眸之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莫名情绪闪过。 为陈知南做完检查的医生刚走,可是他留下的话语,却仿佛仍旧历历在目,让人心头沉重。。。 他说:“病人曾经在我们医院有过就诊记录,那一次我们就已经为她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除了一侧的手脚外,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心脏很不好,这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并且,在每一次收到刺激之后,病人的病情就会加重。一直到,心脏所负荷不了的那一天,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了!” “要怎么样她才能痊愈?” “换心!” 。。。 伴随着医生的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就是微不可闻,浅浅的叹气声。 男人不知不觉间,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酸胀,医生的那一句“无能为力”四个字,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窗外的阳光将他直挺挺的背影拉得老长,他看了看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紧闭双眼的陈知南,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不敢靠近。 在和医生交接好之后,朱珍又一刻也不停歇地赶去了警察局,想要找朱祈问清楚原委。 她在会客室等了许久之后,朱祈才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陈知南怎么样?” 朱珍看着眼前眉头深锁的弟弟,疑惑道:“她刚才和你在一起?” “嗯!”朱祈轻轻点了点头,“我被带走之前,看到她昏倒了,你有没有看见她?” “没有,警察打电话给我说你被抓走了,让我先去医院看对方有没有抢救过来,我就去了,没有人提知南啊!”朱珍显得有些慌乱地说道。 “别急,当时救护车也在,应该是一起被带走了!你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就好!你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那个人没有抢救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朱珍看着眼前才被放出来没多久,就又开始不安分的弟弟,心里恨不得掐死他。 自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和妈妈一起帮爸爸擦洗身体。 狭窄的房间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被一旁的爸爸妈妈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要照顾,如果不是因为爸爸行动不便,恐怕他们俩都要跟着自己来。 朱祈低下头,无奈地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朱珍。 说完之后,他十分肯定地重复着:“我见他要跑,才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是他由于惯性才往后滑倒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他!” “可是。。。”朱珍思虑之后,正还要再问。 但是一旁的警察,却好似看不过去了一番,开口提点道:“你弟弟所说的这一点,我们同事都已经证实过了,确实是这样。可是,现在人死了,最大的问题,是对方的家属究竟是什么态度。你赶紧抓紧时间联系对方的家属!这样啊,你弟弟这件事情或许才会有转机!” “谢谢您!” 就在朱珍一个劲儿地道谢之际,朱祈又被一旁的警察准备重新带走了。 临走之前,朱祈还提醒姐姐道:“去医院看看陈知南,她的身体好像又出问题了。。。” 朱珍听完,立马赶往了医院。 在询问了医护人员之后,才得知了知南所在的病房。 然而,就在她推门而入之际,那端坐在沙发上的熟悉面庞映霎时间便入了眼帘。 朱珍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第100章 求助 。。。 “你听到没有?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朱珍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语气也越发的高亢。 床上的知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而一直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地盯着陈知南的许慕之见状,也立刻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聒噪得像个护崽的母鸡一般的朱珍,终究还是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了。 既然她的朋友来了,而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都已经了解到了,那么,再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 独自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的许慕之,左右环顾着病房里的人世百态。 刚才医生的话,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良久之后,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可是,貌似现在摆在他眼前的,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只见许慕之拿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 在一阵短暂的等待声过后,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一阵优雅而又沉稳的女声,礼貌地询问道:“喂?请问哪位?” “陈小姐,有件事。。。”恰好已经走到车前的许慕之,伸手拉开了车门,隐私性极强的防窥车窗将一切的秘密都隔绝开来。 只余下引擎发动的声音,以及车灯洒在昏暗的车库里,投射在车前,形成了一条明亮的大道。 朱珍见许慕之走得干脆,也不再去纠结他的来意,只是急忙走向病床上还在昏睡着的知南,默默地等着她醒来。 然而,下一秒,病床上的知南便开始了难受的嘤咛,一只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四处乱抓着。 朱珍见状,赶紧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知南慌乱的那只手,柔声地安慰着。 “走开!别过来!” 知南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在梦里她无力地呼喊着,可是却没有人理会。 她就这样一个人沉沦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然而,就在自己即将要窒息过去的时候。 好不容易,有一束光直射进来,有一个人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从光里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她拼了命一般地想要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等到她仔细地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庞之际,一种比方才身处于黑暗之中的窒息感,更加让自己感到生不如死的感觉传遍了知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她的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随着那人的靠近,知南缩成小小一团的身体,也瑟瑟发抖地慢慢往一旁的角落里缩去。 一直等到他靠得不能够再进了,知南眼角的余光,才堪堪看清,眼前人手里拿着的。。。是绳子! 知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拔腿就要跑。 可是,身后的人却大手一推。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知南快速地往身后看去,想要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推下了万丈悬崖! “啊!” 浑身湿透的知南尖叫着从梦魇中醒来。 她如临大敌一般防备地看着周遭,直到确认自己身处何处之后,这才在朱珍的安抚之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突然,知南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抓住朱珍的手心急如焚地说道:“朱祈出事了!” 朱珍听完之后,深深地垂下了眼睫,一张脸上尽是疲惫之态,却还是强撑着,叹着气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被警察带走了,我刚刚去见了他!” 在朱珍简洁明了地向知南叙述了刚才去警察局的经过之后,知南慌乱地说道:“是我不该跟着那个小女孩儿走,不关朱祈的事!他是为了救我!” “。。。” “对不起,珍珠!”知南一听到朱祈还在警局,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要先找到对方的家属!” “我和你一起去!” “你先好好休息!不要逞强!你看你的脸色,我担心朱祈的事情还都没有处理好,你倒先倒下了!”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朱祈为了救我被关进了警局,叫我怎么能自己安心地在这里躺着!” 朱珍叹气。 她实在太了解知南的执着和担忧,最后终究还是拗不过知南,带着她一起去了。 工地上! 一处简陋的板房内。 四处都是难闻的霉味,还夹杂着阵阵汗臭味。 知南和朱珍赶紧屏住了呼吸,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色。 然后,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面上毫无悲痛之色的胖老板的妻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审判。 只见她扭动着和丈夫同样丰腴的身材,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桌前。 “咕咚、咕咚。。。” 喝了几大口水之后,满不在乎地朝着坐立难安的知南和朱珍,浅浅地比划了几根手指。 知南和朱珍当即从凳子上惊得双双站了起来。 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齐声道:“这么多?” 可是谁知,对方却毫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天的来意,说什么希望我原谅你们弟弟的一时失手,那都是假的!你们来的主要目的啊,是要我写谅解书的!” 见知南和朱珍二人缄默不言,她又继续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说道:“胖嫂我也不跟你们在这儿绕弯子了,实话跟你们说了,我就是要钱,那个死东西就算烂在外面我也不在乎,可我还有儿子要顾着,手上没钱,我这孤儿寡母的,以后拿什么养活孩子?” “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是做点儿小本生意的人,实在是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而且,是你家男人先。。。先做了错事在先的!” “死东西那个德行,我早就知道。但是这是他做下的孽,和我们娘俩有什么关系?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如果你们拿不出钱的话,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胖嫂语气坚决,丝毫不退让,说完之后便做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 知南和朱珍两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唉声叹气地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门,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珍妈妈和奶奶,便迎了上来,将二人围住,询问情况。 第101章 过往 原本就毫无头绪的朱珍,见到妈妈和奶奶七嘴八舌的架势,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都快要炸开来。 她语气不耐地打断道:“够了!别人要钱,要很多很多钱这件事儿才能解决!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那怎么办?呜呜。。。” 知南看着黄阿姨紧紧地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中的不安更甚了起来。 她揽过黄阿姨的肩,缓缓安慰道:“黄阿姨你先别急,我们会想办法的!” “能想什么办法,她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呢!”朱珍叹气道。 可谁知,一旁的黄阿姨听到这话,当即便坐不住了,她以为女儿这是不想管自己的儿子了。 于是,心急如焚的黄阿姨便口不择言地朝着朱珍拔高音量道:“没有你也要想想办法呀,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朱珍难以置信地看着蛮不讲理的妈妈,这些年来她对弟弟的偏心、偏爱,以及对自己的不闻不问,都如潮水一般地涌上了自己的心头,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化成了红着的眼眶和强忍的泪水。 “你就这样偏疼他吗?如果不是你们什么都顺着他,把他娇惯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会不计后果地失手杀人吗?” “你!你。。。” “我怎么样?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黄阿姨原本颤抖着指向朱珍的手,此刻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地勇气,狠狠地往朱珍的脸上招呼而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站一旁沉默不语的知南,见状立即将朱珍护在怀里,防备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黄阿姨,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她细细地检查着朱珍脸上的伤势,只见朱珍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显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可见黄阿姨刚才的那一巴掌。。。下手之重!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呆呆地捂着脸的朱珍。 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在此刻被妈妈的这一巴掌打得更加地支离破碎。 在认清楚了,妈妈对自己和弟弟始终还是不一样的,她真的不爱自己之后,朱珍也口不择言地嘶吼道:“你打我?从小到大,你为他刻薄了我多少次?你数得清楚吗?现在犯了错的是他,是他!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你自己想办法去救他!” 说完,朱珍拔腿就往房间里走去,将房间最角落里那个大大的行李箱拿了出来,开始收拾行李了起来。 黄阿姨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难过到心疼,再变为了看到朱珍准备离开这个家时候的无助。 她跑到朱珍的房间门前,无力地靠着门框缓缓滑落,然后放声大哭地哽咽道:“你不能不管你弟弟!你不能怪妈妈偏心!” 可是,朱珍却对妈妈的话恍若未闻一般,并不理睬,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默默地加快着手里收拾行李的速度。 黄阿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一般的决绝,咬了咬牙道:“你总是怨恨我偏心,可是这和你弟弟又有什么关系?那一年爸爸卧病在床,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是你弟弟故意调皮捣蛋退的学,这才把继续求学的机会留给了你!” “。。。你说什么?”朱珍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不然你以为,你这些年是怎么能够顺利地上完的大学?你爸爸的抚恤金早就用完了,是朱祈这些年一直在打工供养着家里,才让你没有了后顾之忧!” “还有你那一年回来住得最久的一次暑假,你以为他为什么让你走?是因为你表姐家里男人的弟弟想要来我们家相看你!他怕家里没有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怕瘦弱的自己护不住你,他是害怕你会受委屈,这才把蛐蛐儿丢到你房里去,故意和你吵架把你赶走的!” “这一次,他见我们将你叫回来,气得足足有几日没有搭理我,后来,他整日地跟在你们身后,生怕你们遇到什么危险。” “这些年,他不许我们和你提一个字!他说要你好好地在大城市里待着,过着真正城里人的生活!” “你们俩都是从我肚子里长出来的血肉,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不疼?你从小就有主意、有主见,不需要家里担心。不像你弟弟,他就是个闷葫芦、老实头。我这才多偏爱了一些,可是对于你们俩,我都是真心疼爱的啊!我守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我可曾有过一日松快的日子?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至于此啊?” “就算你一意孤行,怨恨父母的偏心,可是你弟弟他,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啊!” 知南见黄阿姨痛哭流涕地讲述着过往种种,不由得心头攒动。 她看着身旁已经忘了哭泣,转而陷入沉思的朱珍,默默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 傍晚。 朱珍独自一人坐在门前的柳树下。 她看着在路灯的照耀下,被微风吹得波光粼粼的湖水,细细地回忆着妈妈说过的话,泪水又再一次顺着脸庞滑落。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那一天,也是在这里,自己把朱祈当做了知南,还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个时候,她还在心里暗暗地诽谤着眼前的他是吃了秸秆才长得这样高高大大。 竟然让自己,再也无法将人高马大的他,和从前吸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联系到一处去了。 朱珍突然之间,感到鼻子一酸,她紧紧地用双手将自己抱住。 她在脑海里,慢慢地回忆着妈妈的话,回想着周围亲戚家的孩子,这才惊觉自己的确是不够细心。 这么多年以来,她竟然从来没有细想过,为什么别人家里,在困难得仅能供着一个孩子能够上学的情况下,都下意识地选择了男孩儿。 而唯有自己的家里,能够安心完成学业的,是身为姐姐的自己。 原来,这么些年来,自己才是那个不称职的姐姐。 原来,在这个家里,一直抱怨着没有得到疼爱的自己,实际上已经享受到了最好的爱。 第102章 求人 就在刚才,妈妈一番声嘶力竭的阐述之后,拄着拐杖的奶奶,也拿着一摞厚厚的纸,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自己的房间。 朱珍从一言不发的奶奶手里接过那些纸张,然后目送着奶奶回房。 这期间,奶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心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当时的自己,尚且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可是,当那一张又一张满分的答卷,映入自己的眼帘之时,朱珍原本哭得几近干枯的眼泪,又重新涌了出来。 这些。。。 都是朱祈小时候的试卷! 原本,风光考上大学的,应该是朱祈。 在繁华的城市里生活、打拼的,也应该是朱祈。 他原本,也可以是光芒万丈的人! 可是,他却将唯一的机会,让给了身为姐姐的自己! 没有文化的他,只能去做着最没有技术含量、最辛苦的活儿,还因此上当受骗! 那些久远的记忆,带着温暖的潮湿,再一次席卷而来。。。 那时候,爸爸的身体尚且健康,一家人不说大富大贵,但是靠着一家人的勤劳,倒也过得丰衣足食,从来也不曾饿过肚子。 自己和弟弟,常常会在写完作业之后,搬来小小的凳子,在门口的柳树下乘凉。 有时候,分享着学习上的疑惑,和乐趣。 有时候,分享着从奶奶床头的铁罐罐里偷偷拿的饼干。 朱珍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告诉过朱祈,自己长大以后的愿望,是活得像星星一样漂亮。 而朱祈呢? 。。。 热泪蓄满了眼眶,沾湿了衣襟。 这时候,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背,朱珍这才断断续续地哽咽道:“你知道吗?朱祈。。。朱祈他。。。小。。。小时候。。。告诉我,他的愿望是。。。是希望我可以。。。可以梦想成真!” 知南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珍珠,默默地递上了手帕。 “我要救他,知南,他不能坐牢,他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毁了!” “不会的,我们想想办法!我明天就去一趟银行,看能贷出来多少!这些钱,你先拿着!” 朱珍见知南递过来一张卡,一时之间显得有些迟疑着,不敢去接。 知南却一把将卡塞进她的怀里,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你拿去,朱祈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你快收下!” 朱珍看着手里小小的卡片,愣了愣神。 突然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慌忙对知南说道:“我想到办法了,之前工地上的那个找我订盒饭的老板!” “你要去找他开口?” “ 我想去试试,就说提前预支工资,没有别的办法了,银行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放款,现在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可是。。。” 朱珍还要阻止,却见朱珍已经跑向了停靠在路边的三轮车。 站在柳树下的知南,也陷入了沉思。 工地上的老板。。。 不知道,李维白回来没有! “死马当作活马医!”朱珍最后留下的话语,不停地回荡在知南的耳边。 她也急匆匆地往另一边的工地上急匆匆地赶去了。 夜晚的风,已经染上了阵阵凉意。 知南出来得急,只着了一件单衣,一阵凉风吹过,阵阵寒意便往宽松的衣服里灌入,让她不由得抱紧了手臂。 可是,只要一想到为了自己才闯下大祸的朱祈还在等着她们,她的脚步便丝毫也不敢慢下来。 朱珍那边尚且不知道怎么样,那位老板或许会看在盒饭的份儿上,预支一部分的工钱,但是恐怕不会太多。。。 自己还是要抓紧时间,去李维白的办公室碰碰运气! 不过说来也怪,知南和李维白认识的时间,说起来也不算短了,可是一直到现在,知南却仍旧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只能用去办公室寻人,这种笨拙的方式,试着看能不能找到他。 而另一边,一手扶着三轮车的方向盘,另一只手给周宇承打电话的朱珍,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终于如临大敌一般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却不是周宇承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同样清冽、好听的男声。 对方在得知自己想要找周宇承之后,这才干笑了一声之后,报出了一个地名。 朱珍虽然疑惑,但却误以为对方是周宇承的秘书,是在周宇承的授意之下,这才让自己照着地址寻过去。 于是,她照着刚才电话那头报出的地址,来到了一所霓虹闪烁的ktv前。 灯红酒绿的几个大字洋洋洒洒地高悬在四层的顶楼之上,还有那站在门口便已经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都无一不昭示着身处这里之人的醉生梦死。 朱珍迟疑地站在门外,看着那进进出出,穿着暴露、姿势亲密而又大胆的男男女女,有些惶恐地犹豫不前。 可是,一家人沉痛而又担忧的脸庞,走马观花一样地闪过自己的脑海。 却又让她,咬了咬牙,慷慨从容地走了进去。 她强迫自己忽视掉走在廊里亲热的男女,还有那包厢内若隐若现的呻吟声,心中默念着刚才电话里的包厢号。 “哐!” 朱珍疑惑地看着打开的包厢门,朝着一位喝得眼神朦胧,歪着头走出来的男士问道:“你好,请问周宇承。。。啊!” 手腕上传来的一阵巨大的拉力,让她不由得往包厢里前倾去。 “小周,找你的!” 朱珍强忍着被扭得生疼的手腕,扶着中间的茶几,这才堪堪地站稳。 她刚一抬头,便看见了前呼后拥的周宇承正玩世不恭的看着自己,颇为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的电话里的那个人,让我来的!”朱珍有些磕巴。 “哈?让你来就来啊?” “我找你有事!” “嗯?”他侧头接过一旁妖艳的女郎随手递过来的葡萄,嘴里含糊不清地答道。 “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 “哈?”周宇承似乎也喝得不少,神志已经不大清楚。 而一旁,正饶有兴致地瞧着这边好戏的一个满头金毛的男子,则放肆调笑地开口道:“哈哈哈哈哈,小妮子,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要钱还不简单?只要你能让哥儿几个高兴了,钱要多少有多少!” 朱珍听他声音耳熟,这才反应了过来,刚才周宇承电话里的声音,原来是他。。。 第103章 求我 只见眼见满头金发的男子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朱珍的身上,来回地瞟过。 朱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股浓烈的屈辱感席卷而来,一颗心在胸膛不安而强烈地跳动着。 她在意识到了自己不该来这里之后,轻轻地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打扰了。” 然后,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 可是,等她低头来到门前才发现,身前站着两个同样喝得眼神迷离的男人,而门口早已经紧闭。 “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就你这副清汤寡水的样子,爷可没兴趣!不过嘛。。。”见朱珍要走,坐在一旁的黄毛顿时来了兴致,话音一转道:“爷见惯了火辣的,还真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见过你这种小白花了!正好爷几个今儿玩嗨了,你就给大家伙儿下下火,满意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变态!”朱珍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猥琐的黄毛,气得浑身颤抖。 “呵呵。。。”黄毛见状,收起了脸上浪荡的笑容,转而神色阴森冷笑了一声。 朱珍看着眼下的情景,心里清楚,想必今天想要轻易地走出这个门,是有着一定的难度的! 她转而将求助的眼神落在了现场唯一认识的李维白的身上。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日还在湖边和她谈笑风生的少年,此刻,却对自己面对的屈辱仿佛恍若未闻一般。 只自顾自的抱着丰腴、妖艳的女郎,交耳调笑,丝毫都没有正眼看过这边一眼。 朱珍原本还抱着一丝奢望的心,此刻已经变得心如死灰。 后来,失魂落魄地朱珍麻木地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宇承那漠不关心的神色,还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至于,自己究竟是如何地离开了那个让她屈辱、难堪的包厢。 回忆起来,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在那一浪高过一浪包围下的淫荡笑声里,自己的肩头感觉到阵阵清凉。 然后,在哄堂大笑里,包厢的门被打开,自己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轰隆隆。。。” 伴随着声声惊雷落下,一阵急雨忽然而至。 路上没有来得及回家的行人,都三三两两地躲在屋檐下。 而骑着三轮车无功而返的朱珍却满不在乎地任狂风骤雨敲打在自己的身上,不闪不避。 另一边的知南,也刚刚来到了李维白的工地上。 她看着不远处那栋熟悉的小二层的办公室,还在亮着灯,心中不由一喜。 恰逢急雨落下,知南便不再犹豫地一手挡在头顶,快步往李维白亮着灯的办公室小跑去。 就在站在门前的知南,准备伸手敲门之际,却见半掩着的门,被一阵寒风吹得“吱呀”大开。 知南看着一览无遗的办公室,下意识地一边往里走去,一边礼貌地询问道:“你在吗?” 这时,站在窗前的身影,在听到了知南的声音之后,原本舒展的背脊,有了片刻明显的僵硬。 “你怎么不关门?”知南看着背对着自己看向窗外的背影,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地问道。 然而。。。 就在对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之际,知南原本因为一路小跑而带着丝丝红润的脸颊,开始变得苍白无比,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娃娃一般。 “怎么了?看到是我,很意外?”许慕之看着知南血色全无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天知道,他在看到陈知南的身影,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心里有多么地看不起自己。 原来,早在得知了陈知南朋友的弟弟出事的那个时候,他就料想到了,这件事情,远远非她们两个小女儿家能够处理好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旧在心里默默地希冀着,祈祷着,希望她不要来找李维白,不要。。。 其实,许慕之昨天开始早早地便候在了这里,他想看看,陈知南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呵呵。。。 果然。。。 她竟然这样信任他。 轻车熟路地来到他的办公室,语气亲昵地问他:“在吗?” 或许,陈知南自己的心里都不清楚,她对李维白究竟是何种情绪。 可是,同样身为男人的许慕之,却看得清楚。 随着许慕之逐渐幽深的眼眸、紧紧抿住的嘴角,知南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在她准备夺门而出之际,许慕之一个箭步,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知南害怕得眼泪止不住地流,整个人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就在她即将站立不住,往地上倒下之际,许慕之双手钳住了她的双臂,低下头来强硬地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勾起唇角明知故问道:“你怕我?” 贝齿紧咬着下唇,滚烫的热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一声不吭的知南就这样执拗地用自己微小的力量挣扎着、对抗着,想要挣脱、逃离。 “你想找的是他是不是?” 知南还是不语。 “可惜了,他回家相亲了,对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和他。。。门当户对!”许慕之残忍地放慢语速,一字一字地在知南的耳边蹦出。 “放手!”知南的声音都在颤抖,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许慕之接下来的话。 “他那样的家庭,不会接受你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你们之间。。。不可能的!” 许慕之看着陈知南越是想逃避,他就越是发了狂一般地想要她认清事实。 终于,在知南良久的缄默,和无声的哭泣之后,许慕之终于话锋一转道:“你来这里,不就是要找他帮你把朋友的弟弟弄出来吗?可惜了,你找不到他的!” “不如。。。你求我?” 许慕之看着知南含泪的双眼,开始渐渐地染满了嫌弃之色,索性满不在乎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循循善诱道:“我给你机会,只要你求我,明天人就能出来。据我所知,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这两天就要开庭了。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了!” 。。。 第104章 要的是你 知南此刻内心的绝望无以复加,可是她的心里,却也无比地清楚,许慕之他说的是对的。 除了他,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了! 可是。。。 一时间,朱珍哭泣的脸庞、黄阿姨揪心的神情、奶奶心痛的叹息,还有朱祈如同松柏一般地保护着瑟瑟发抖的自己的身影,走马观花一般地在知南的脑海里回放着。 终于,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 伴随着知南微不可闻的一声:“求你!”,许慕之的神情开始变得舒缓、柔情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人儿,恍惚之间觉得她还是像从前一样,顺从地爱着自己,待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陈知南! 然而,就在他惊喜地伸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之时,怀里传来的剧烈挣扎,伴随着声若蚊吟的一声:“别在这里!”。 许慕之感觉自己刚刚才被填满的一颗心,忽然之间快要爆炸了开来。 “呵呵。。。”他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开始一寸一寸地逐渐变冷。 别在这里?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李维白在她的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许慕之放开了怀里颤抖的人儿,慢慢地走向一旁的靠椅。 随意地张开双腿拍了拍,朝着还在眼神之中无悲无喜,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的陈知南示意道:“过来!” 知南看懂了他的意图之后,一张笑脸更加煞白得不像话,微张的小嘴满是难以置信。 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慕之仿佛失去了耐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动,我保证你那个朋友的弟弟,有生之年再也踏不出监狱一步!” 。。。 “1!” 知南紧握的手掌,就快要将手心割破。 “2!” 看着眼前依旧不为所动,只瞪着一双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一般的陈知南,许慕之思绪一转,又添了一把火道:“怎么?又不是没做过!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放着拼命救你的人不顾,难不成是在为了哪个不可能的人守身如玉?” 许慕之盯着陈知南,勾起唇角残忍地笑着。 然而,就在他装作耐心全无,准备脱口而出最后一个数字之时,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陈知南,突然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盯着自己的脚尖,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坐上许慕之双腿之间那一刻的知南,混沌的脑海里,仿佛忘却了一切,只是迷迷糊糊地透过窗户眺望着远处。 知南感觉到那双令自己觉得恶心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流连、游走,带起了阵阵不适。 她强忍着胃里面难受的翻涌,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可是,许慕之却不肯轻易地放过她! 他的动作开始逐渐大胆了起来,大手一挥之间,衣衫已经尽褪。 知南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屈辱地闭上了双眼, 咬紧了牙关。 任他在自己的身上驰骋,都始终一声不吭。 只是,心头那阵阵的酸涩传来,还是让知南止不住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滑落了出来。 许慕之见状,俯过身去,轻柔而又眷恋地吻掉了那仿佛流不尽的泪珠! 知南从未觉得过当下的时光,如此地漫长。 漫长到自己渴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她一直都在流眼泪,不停地流。 咸咸的泪珠流入嘴里的时候,她都惊讶到了,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多的泪水。 哪怕麻木地放空着,也丝毫阻止不了它们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早已经停了。 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知南,麻木而又平静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穿上。 就在她准备开门离去的时候,身后的许慕之发话了:“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还想要怎么样?”知南感觉自己的喉咙在不住地发紧。 “我的是要你!”心底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连反应过来的许慕之自己都有些许愣住。 “许慕之,你有自虐症吗?” 知南感觉自己快要笑出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早已一刀两断的前妻,折辱过这一次也就罢了,现在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陈知南,你和他不可能的!” 哈哈? 知南回头,盯着许慕之的一双眼睛,满是难以置信一般地笑得放肆、张扬。 原来,你竟然是这个意思! “希望你能够履行承诺,我和你们谁,都不想再有瓜葛!” 许慕之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陈知南,陷入了沉思。 一阵微风,从窗户吹进来,他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一阵凉意。 低头看去,原来自己肩头处的衣衫,早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块。 许慕之自己都有些懊恼起了自己刚才的蛮横。 可是,如果不是如此,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需求的人了。 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殚精竭虑地把公司做到了如今强盛的景象。 但是,那些无人的夜里,自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时常会思考,除了账户上那一长串冰冷的数字,还有别人虚伪的恭维与吹捧,自己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他开始不住地回忆起父母在、她在的日子。 那样心底有着强烈归属感的生活,终究是被命运作弄得一去不复返了。。。 倘若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老天爷既然让他们再一次相遇了,那么自己这一次,就不会再轻易地放她走掉了。 如果不能恩爱到老,那么一起沉沦也不错! 知南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朱珍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她缓缓走到了朱珍的门前,刚想敲门。 可是,房间里传来的阵阵啜泣声,让她燃起希冀的眼眸,又重新变得暗淡了下来,她自责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两个彼此相依,却在今晚突逢巨变的女孩子,谁也没有发觉到对方的异样。 第105章 震怒 昨日,被母亲押着去相亲的李维白,此刻正揉搓着睡眼朦胧的双眼。 他本想继续睡下去,可是肚子里传来的阵阵叫声,还是让他难以忽视地准备起床觅食了。 哐! 窗帘大开。 刺眼的阳光迎面直射而来。 这样的好天气,母亲肯定又要变着花样地嘱咐自己约上陈情出去转转,美其名曰:培养培养感情。 想到这里的李维白的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母亲的一腔热情他能够理解。 可是,昨天久未见面的陈情,竟然也对长辈们的自作主张表现得异常的配合。 这可让李维白的心里感到纳闷极了。 记忆里的陈情,不是一直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女孩子吗? 怎么也和长辈们一起,搞起了封建联姻的这一套了! 哪怕是在得知了李维白事出于应付长辈才与她见面之后,陈情竟然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赞赏起他的坦诚来了。 这下可让李维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只得匆匆地找了个借口,结束了饭局之后,尴尬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李维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暂且不去纠结陈情的问题,转而改变了战略,去做起了母亲的工作来。 可惜,昨日夜里母亲和小姐妹打麻将去了,在家里苦等多时,依旧没有等到母亲回来的李维白,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不,今天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然而,就在李维白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下楼找点儿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 手机屏幕上传来的几条提醒,却让他瞬间忘记了瞌睡以及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 只见昨天晚上,手机上不断跳出的提醒,密密麻麻地充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捕捉到摄像头画面变化! 捕捉到摄像头声音变化! 。。。 是自己在热河镇工地上的办公室里安的摄像头。 李维白转念一想,难道是办公室遭贼了? 带着疑虑打开手机上连接摄像头软件的app之后,屏幕上传来昨晚摄像头所记录的办公室里面种种情况。 只见的两个无比熟悉人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缠绵! 李维白的脸色开始由白转青,额头之上凸起的根根分明青筋,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怒以及不敢置信! 许慕之! 陈知南! 你们好样儿的! 李母看着满脸戾气,横冲直撞地往家门外走去的儿子,不由得询问道:“维维,你干什么去?要吃饭了!” 可李维白却仿佛恍若未闻一般,刚刚睡醒,尚且微肿的眼球之上,布满了血丝。 让人望之生畏,不敢靠近。 。。。 热河镇。 朱祈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时分。 除了妈妈在“呜呜”地哭着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回来就好”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看了看姐姐朱珍,满脸的憔悴,很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样子,终究还是开口询问道:“我怎么会这么快出来?你。。。” 朱珍神色复杂地低下头来,心虚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知南。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回去坐牢!”朱祈心急如焚地拉着自己的姐姐由上到下地扫视过她的全身,发现她还是全须全尾,并没有缺少点儿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朱祈见姐姐并没有想要告诉自己实话的意思,心下着急地催促道:“姐?” 朱珍知道他这副样子,想来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的了。 可是,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得敷衍道:“你别问了,出来就好。。。” 妈妈和奶奶都默契地往屋内走去,开始着手准备着晚上的饭菜,将说话的地方,留给了朱珍姐弟以及知南三人。 咯噔! 朱祈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他见自己的姐姐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便将疑惑地目光看向了一旁缄默不语的知南。 知南在收到了朱祈的眼神讯号之后,知晓了他刨根究底的执拗,只得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找了以前的一个朋友帮忙。” “一个朋友?那为什么你们这么难说出口?” 知南沉默。 “因为是一个曾经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的朋友!好了,别再问了,先好好休息休息!”朱珍见状,赶紧将话头撇开。 朱祈闻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稍稍地落了地。 只要不是那些。。。让人难以承担的后果便好。 然而,在他离开之后,朱珍看向知南的眼神多上了一分难以承受的沉痛。 原来,一早的朱珍在失魂落魄地贸然闯进了知南的房间,一不小心看到了她满身的欢爱痕迹之后,被震惊到久久回不了神。 最后,在朱珍的逼问下,知南才终于向她道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朱珍听完之后,心疼地捧着知南拼命装作无所谓的脸庞,她刚想说话,可是眼泪却一直在不争气地往下流。 是了,她怎么会这么大意。 在那一天在医院碰到许慕之的时候,她就应该告诉知南的,应该提醒她要小心那个人的。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被朱祈的事,占据了所有的心神,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抛诸了脑后! 还有昨晚。。。 若不是自己,失心疯一般地去找周宇承帮忙,自己也不会放任知南一个人外出。 此时此刻,她宁可昨日知南所承受的一切的痛苦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意看到面前这个,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却依然在自己的面前装作没事发生,独自承担下一切的人儿。 “珍珠,你别这样,我没事的,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可是。。。” “别可是了,朱祈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些日子以来,朱珍的心里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 那个时常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来她们的摊前晃荡的人。 甚至在那人离开了好一段时间里,知南都会不知不觉地看向他曾经待过的地方。 都是女儿家,谁会不懂的那些悸动的小心思呢! 这样一来,叫知南该怎么办啊。 要知南该如何再次面对那人啊。 朱珍的眼泪,不止在哭知南所受到的委屈,更是在为她的以后而感到担忧。。。 第106章 喜欢她 咚! 一记重重的拳头落下。 下巴之上传来的阵阵无力感,让许慕之的脸上顷刻之间便痛苦异常。 “呸!” 许慕之随意地往一旁啐了一大口血,口腔里被浓重的铁锈味填满。 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一记拳头的落下,将他几乎快要打晕了过去。 接连承受了两拳,他并没有还手。 然而,就在李维白的第三拳即将要落下之际,许慕之突然怒了。 只见他眼中的暴戾之色,急转而上。 被打得伏在办公桌上的身影,顺势往一旁闪躲了过去。 李维白见一拳落空,又积蓄起力量,又要朝着许慕之举拳挥去。 许慕之反手一抓,将李维白的双手死死地禁锢住。 他的脸上青筋四起,却仍旧装作一无所知般地吼道:“够了!你td发什么疯?” 李维白见许慕之满脸的疑惑,这才收回了拳头,想要和他说个明白。 “你在我办公室做了什么,你自己的心里就没点b数吗?” 许慕之看着眼前满脸胡渣子的李维白,心中感到莫名地有些好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至于吗?下次我会注意,换个地方!” 李维白看着许慕之笑着看向自己,那饱含深意的眼神里,意味深长的含义不言而喻。 原本就是赶着最早的班机过来的李维白,此刻早就形象全无。 甚至他急忙出门赶飞机的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 可是,所有的狼狈,都抵不上此时此刻心底的折磨。 他喉间滚动,语气不善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许慕之反倒是不着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比谁都了解李维白这个兄弟,“哦,你说我和陈知南啊?” 李维白咬紧了牙关,眼神中的恨意,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有个朋友被抓进警察局了,她来求我帮忙,就。。。主动献身了呗,怎么?你没好好儿地把视频看完吗?” 许慕之早已得知李维白的办公室里安装了摄像头,他是故意的! 可是,仅仅看了开头的李维白就已经怒不可遏了,又怎么会。。。继续看下去! 自然而然地,他便也错过了知南自始至终都在流泪的双眼,以及冷漠离开的背影。 “她。。。主动?”李维白无力地追问道。 “是啊!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她!” 许慕之轻佻地话语,让李维白再也无法冷静。 他用力地将许慕之按在一旁的办公桌上,满是青筋的双手紧紧地勒住许慕之的衣领,语气低沉、阴森地警告道:“以后,离她远一点儿!不然,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说到做到!” 许慕之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了,当即也收起了笑容,看着李维白离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问道:“呵,这么激动,你真喜欢她?” 李维白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他猛然回头无惧地对上了许慕之调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是!” 是! 李维白喜欢陈知南,很喜欢! 不在乎她的从前,不在乎自己的家里是否接受,不顾一切地喜欢她。 可是,她呢? 李维白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走到陈知南的面前,问问她。。。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热河镇。 朱珍考虑到知南低沉的情绪,便劝说她在家里休息。 然后,拉上了朱祈一同出门摆摊。 姐弟俩一路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沉默着。 可是,朱祈的心里却依然敏感地发觉到了,姐姐对自己的有所不同。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骂我?” “骂你什么?我为什么要骂你?”朱珍奇怪。 “。。。算了!” 朱祈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 “哈哈!”身后传来朱珍的轻笑,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说道:“咱妈都告诉我了,你。。。所做的那些,为我好的事儿!” “额。。。” “只是以后别再一个人扛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商量,一起面对!” “嗯!” “这次的事,也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是那个杀千刀的死胖子心肠不好,老天都在收拾他!” “可是,陈知南。。。” “你别再找她追问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情里,她是伤得最深的那一个!” 朱祈闻言,眉头皱得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心灰意冷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干瘦的身板、一身的蛮力,还有胸无点墨的学识,哪里有一点儿能。。。 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总是会在无力保护自己心爱女孩儿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从而感受到奋斗的意义! 自此之后,朱祈的心里便种下了一颗出人头地的种子! 另一边的陈知南,却不似朱珍嘴里说的那样,仅仅只有情绪低沉而已。 她的身体,更是在朱珍姐弟二人走了之后,伴随着阵阵高热而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黄阿姨帮朱珍打完下手之后,便推着朱珍的爸爸出门去遛弯儿了,奶奶此时也在屋后的菜园子里忙碌着。 此刻家里,只剩下知南一个人,并没有人发现,她正一声不吭地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砰砰砰! 。。。 “请问有人吗?” 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李维白,此刻正风尘仆仆地站在朱珍家的门前,可是,他却依然没有忘记该有的礼数。 可是,屋内久久没有传来回应,却又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难道自己来晚了,她们已经出摊了吗? 然而,正当李维白心中懊恼之时,屋内传来的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当即大手一推,准备破门而入。 没想到的是,门只是虚掩上了。并没有上锁,李维白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当他追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的时候,才看见陈知南半挂在床边的身体,她的手边正是摔得四处都是碎片的玻璃杯。 李维白心急如焚地跑过去,将知南扶了起来。 他的手刚一触上知南的手臂,知南身上传出的滚烫,便立即让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第107章 喜欢是放肆 怎么这样烫?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再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李维白将知南的头,轻轻地枕在自己的肩上,浅浅的唤了一句:“陈知南,你还好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怀中人,难受的阵阵闷哼声。 眉头紧锁的李维白,当即便不再犹豫,一把抄起知南,就准备将她抱起来,往医院跑去。 可是,谁知道,怀里的人儿,一丝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再李维白准备起身之时,知南的头沉沉地从他的肩头滑落,往另一边倒去。 就连她身上原本松松垮垮的睡衣,也在拉扯之间敞开了大半。 大片蜜色的肌肤顿时裸露在外,李维白心中虽然有她,但绝不是那等宵小之辈,面对此情此景,他虽然心中微动,可是却仍旧目不斜视地为陷入半昏迷之中的知南,整理好了衣物。 但是,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触摸到知南的衣襟之时,她身上那一片又一片的欢爱痕迹,让他惊诧得难以移开双眼。 。。。 五指不断收拢,胸中的滔天怒火,似乎快要喷涌而出。 然而,这一切的愤怒,和痛苦之情,却都在怀中人一丝痛苦的嘤咛声中,逐渐地平息了下来。 李维白赶紧将扶在知南肩膀上的那只手掌,逐渐放松。 他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 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将知南抱起,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受凉。 李维白的脑海里,开始不停地翻涌出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密接触的二人。。。 呵呵,着凉了吗? 是啊,那样风雨交加的天气,能不着凉吗? 他看着再一次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的陈知南,心中无比沉痛地想要将她疯狂地摇醒,然后问上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他,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可是,纵使他的心里,此刻正五味杂陈。 但是,他却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内心刚才疯狂的念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狠狠地用双手按压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而此时,正在陷入昏迷之中的陈知南,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身体上的痛苦,再加上连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内心的心力交瘁和无力感,让她梦魇不断。 即使是此刻已经烧的迷迷糊糊之间,她仍旧紧紧地蹙起眉头,看起来是那样地痛苦异常。 实际上,她原本就是一直都在强撑着心里的难受,不想让朱珍以及家人担心。 如果可以,她宁愿此生都不要再遇见许慕之。 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这样地喜欢作弄她,竟然又一次让自己和他有了牵扯。 昨晚,知南感觉被撕裂的不仅仅只有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走到家门口的小湖边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甚至蹦出过一跃而下、了解一切的念头。 她缓缓地往岸边走去,就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心中闪过的种种不甘又一次救了她自己。 知南最终,还是选择了藏在大树下,狠狠地哭了一场。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被逼到想要用结束生命来逃避的,是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的自己? 她看着静谧的湖面,只有月光在跳舞。 仿佛已经离世的父母,在对自己温柔地笑着。 那一瞬间,知南的心里,仿佛生出了坚硬的铠甲。 是啊! 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父母生养自己一场,难道自己如今竟然要为了被一个早已无关痛痒的男人咬了一口,便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就这样一跃而下,固然简单。 可是,在那之后,除了好友朱珍一家人,还有谁会为自己难过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依然在过着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自己,不过是成为了他们提及的时候,一句可有可无的叹息罢了。 不值得! “走开!” 病床上的知南烧的仿佛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痛苦的惊呼了一声。 听到知南声音的李维白立刻抬起头来,密切地观察着她的情况。 见到她正在输液的那一只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了一丝回血的征兆。 李维白立即便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放在知南输液的那只手下。 又细心地调整好了姿势,一直到看到输液恢复正常了,他才靠在病床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知南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内心的不安。 一直到点滴滴完,护士来做收尾工作的时候,他都不曾放开知南的手。 年轻的小护士,看着这样温柔而又帅气的男士,好几次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经过一天的不停奔波,李维白很快便靠在床沿浅浅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知南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 知南看了看窗外已经黑漆漆的天色,又看了看自己手边那一团毛茸茸的头发。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那一头四散开来的头发扎得痒痒的,但是她看着李维白眼下有些疲惫的黑影,却仍旧忍住了挪动手臂的冲动。 李维白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好头发,但其实他的发质并不坚硬,反而细细地软软的。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虽然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但是其实内心最是单纯善良不过的人了。 他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思,一举一动都发自内心,随心而行,让人觉得很是自在。 可惜。。。 昨天,自己竟然在他的办公室,做下了那样的事。 如果他知道了,那么自己和他之间,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重逢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坦诚相待、尽心竭力地提供帮助。 自己的心里对他。。。感激至极。 虽然,朱珍有时候有过调侃,但是知南自己从未往那些方面想过。 不是不敢,是不可能! 毕竟,他知道自己与许慕之之间所有的事情。 他曾经见过自己最爱许慕之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介意? 而自己,也不想再与许慕之,以及他身边的人,再扯上任何的关系了。 第108章 爱是克制 手上传来的阵阵麻木仿佛细小的蚂蚁在不住地啃咬一般。 强烈的不适感,还是让知南被李维白抓住的那一只手臂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没有逃过李维白的感应。 他在感觉到了知南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便回头,往知南面上瞧去。 知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未曾来得及将目光收回,便与李维白充满关心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她那充满复杂而又有些惋惜的盯着自己看的眼神,落在了李维白的眼里,让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你没事?” 知南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你家找你,正巧撞见你晕倒了,就带你来医院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知南有些心虚,正在犹豫怎么和他开口道歉。 但是,这件事情,又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着一个外人都显得难以启齿,更何况是。。。他。。。 看着面色微变的知南,李维白原本马不停蹄地奔波而来,想要问上一句的心,终究是软了下来,他语气轻快地调侃道:“办完事就回来咯!怎么?欠我的饭钱你想赖掉?” 知南听着李维白俏皮的调侃,心中的阴霾也仿佛一扫而空了,朝着他浅浅地笑着。 李维白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强撑着洋溢出来的笑容,仿佛一株雨后的茉莉,是那样的破碎而又美丽。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她还在,还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以和自己这样开心地笑! 许慕之的那一句:“她主动的。” 突然之间,就仿佛当头一棒般点醒了李维白。 她以前就那样喜欢许慕之,大概到如今也还是喜欢的。 光是这样想着,李维白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可是,又能如何呢? 这世界上,最不能强求的,就是人心了! 朱珍姐弟回到家里的时候,没有瞧见知南,都快要急晕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知南的电话打通了。 在得知了知南和李维白一起在医院的时候,朱珍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 在她的心里,自然是和知南一样地不希望同这些人有过多的牵扯。 可是,女人的直觉,又让她隐隐感觉到了知南对李维白的不一般来。 。。。 这一局,究竟怎么解,谁也无从得知! 然而,就是眼前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却偏偏还有人争先恐后地往里面跳,生怕来晚了一步,便入不了这局一般。 “你来做什么?” 李维白看到陈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简直快要石化掉了一般,瞪着大大的眼睛和双唇,久久都难以收回。 可是,对方却将他的意外丝毫不放在眼里,反而莞尔一笑道:“罗阿姨让我和你多多接触,培养培养感情啊!这不,我就来了吗?” “谁要和你培养感情?你有没有搞错啊陈情!你小时候是这么听话的一个人吗?” “可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我。。。” 李维白本就因为陈知南而心力交瘁的一颗心,现在又被陈情的突然出现震惊到无以复加。 如今,面对陈情的调侃,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里仿佛进了飞虫一般,正在“嗡嗡嗡”地乱飞乱叫,一时之间,更加没了回嘴的力气。 而反观一旁的陈情,见到他这副憨憨的模样,则是笑得更欢快了起来。 哪怕她捂住了嘴巴,可是那一双弯成了月牙儿一般的眼睛,以及银铃似得笑声,却还是无一不昭示着她此刻的开心。 “你回去大姐,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不是!” “哈哈哈。。。” 陈情看着李维白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还有乌黑乌黑,一看便是没有睡好的黑眼圈,竟然出奇地觉着可爱。 尤其是,在心底和那些虽然出身也还算可以,但是却年纪轻轻地便满肚子酒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子弟们进行了一番比较之后,越发地觉得李维白的难能可贵之处了起来。 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哪怕她陈情,最后的命运依然是逃不过联姻。 那么,她总是可以,在那些可供挑选的选项里,自己选择一个相对来说喜欢的! 李维白就很好! 且不说他的样貌,在这群子弟里的拔尖儿程度。 但就是人品和家世,那也是一骑绝尘的! 若不是,西南院儿的李叔家里出的那件事儿,给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敲了一记警钟,恐怕自己还真的就错过了李维白这么一个大宝贝了呢! 陈情长这么大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世,以及长辈们封建腐朽的联姻思想,而感到庆幸。 。。。 知南正躺在的房间里休息。 朱珍小心翼翼地端来刚刚用热水冲泡,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儿的鸡蛋花走了进来。 在监督知南喝得一滴都不剩下之后,她这才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这次还好有李维白,不然咱们都不在家,你可得有罪受了!” “嗯。。。是挺谢谢他的!” “他对你。。。” “应该是愧疚,他说过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过错。” 朱珍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将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那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了。还知道赎罪!” 知南闻言,默默微笑不语。 “哦,对了!之前一直我在跑朱祈的事情,所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忘记跟你说了。朱祈被抓的那一天,我是后来才赶去的,带你去医院的,是许慕之。” 知南难以置信地抬眼望向朱珍,然后神色凄然道:“他果然是提前知道的。” “他这个人的心机实在是太深沉了,咱们玩不过他的!你以后一定要记得离他远一点儿!” “已经付出了这样深的代价,还嫌不够么?”知南的神色是那样的凄苦而又无奈。 第109章 不放手 “对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你那一天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那里?” “那一天,我告诉你,我遇上宋向清了,你还记得吗?” “嗯!” “是她约我出去的!” “难道那个小女孩儿是。。。?” “不是,是那个胖老板想的坏心思,和宋向清没有关系。” “你怎么就这样确定?” “女人的直觉!”知南笑了笑。 她从未怀疑过宋向清的人品问题,哪怕曾经宋向清和自己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她始终相信宋向清那样的人,是有着属于她的骄傲的。 “我一直在想,那一天第一次在工地,遇到宋向清一定不是偶然!”知南理智地分析着,“那个工地上老板的名片还在吗?就是那天你准备拿给我看的那一张!” “在,我给你去拿!” 知南从朱珍的手里接过名片,“周宇承”三个大字翩然跃进知南的眼中。 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种了然于心的无奈。 “我见过他,是许慕之的朋友。” “。。。什么?怎么。。。没听你说过?”朱珍大惊失色道。 “只见过一两次,印象并不深刻,只是从他们交谈之中的只言片语得知,这个周宇承的家里很乱,上面有一个哥哥,一直压着他一头,让他在家里过得很是艰难。” 朱珍听完,关于那一日的难堪记忆,这才终于拼凑起来了一些,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喃喃自语道:“难怪。。。” “什么难怪?”知南见朱珍突然发话,一时有些不知所云。 “没什么,你渴了,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诶?” 朱珍借口倒水的功夫,利落的走出门去,一个人呆滞了许久,这才将脑海里乱麻一般的思绪,理了个清楚。 难怪那一天在ktv里,听到他低声喊了一句:“哥!” 难怪自己当他是朋友,可是他却放任自己受辱,而在一旁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原来,他处处顺着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他的手足兄弟么? 看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呵。。。 知南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朱珍的异样,只当她是在消化这些突然而至的种种事情。 冲完热水澡的知南,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松快多了。 在药力的作用下,她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经过了两三天的休息之后,知南的身体,也逐渐好转了起来。 虽然,朱珍见她日渐好转,但是也不免为她虚弱的身体感到担忧。 因此,时常劝说她多多休息。 可是,知南哪里肯,总是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只有走出去,靠自己的力量赚钱、立足,才能获得归属感。 朱珍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 李维白回来了之后,他的餐食还是照常送去。 而至于周宇承那边,听说是家中有事,所以赶了回去。 宋向清和常旭安也已经离开,所以那边的餐食,暂时是断了的。 但是财务还是非常爽快地给前去结账的朱祈,结了整整一个月的餐费。 朱珍听闻之后,脸色惨白地低下了头,生怕被弟弟和知南看出什么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平日里时常在他们眼前晃荡的李维白,却突然神秘了起来。 他经常行踪不定地出现在办公室,有时候第二日知南她们去送餐食,竟然发现昨天的饭菜竟然纹丝不动,这才感觉到奇怪了起来。 但是,他这个付钱的老板都没有说什么,知南她们也就更加不会提及了。 倒是许慕之,自从周宇承走了之后,他倒是时常过来。 可是他的心里清楚,知南是不想见到他的。 于是,他常常让司机开着车,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忙碌的知南,也并不上前去打扰。 聪慧如知南,又怎么会注意不到那辆几乎日日都停在原处,却一直到驶离都自始至终没有人下来过的车。 她很想再一次偷偷地离开,去到一个没有这些难过的人和事的地方。 可是,她舍不得。。。 现在的她,有好友、有家人、有温暖。。。 若是当初自己一直躲起来过着一个人的日子,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但现在,她就像是一个见过了光明的人,再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回到黑暗里了! 于是,知南选择无视掉了那膈应人的一晚,什么也不去想了,只一心一意地过着眼前的小日子。 可是,知南的心里这样想,许慕之却不肯就这样和她两清。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知南的住处。 这一晚,他找了过来。 朱珍一见他,便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见着了大灰狼一般,将知南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眼神防备而嫌恶地冷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我家,我们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许慕之对朱珍尖锐的敌意仿佛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定定地瞧着知南,勾起了唇角,仿佛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轻飘飘地调侃道:“怎么?过河。。。拆桥啊?” 他故意将语速放慢,神情暧昧。 知南霎那间脸色就变得惨白了起来。 她安抚好朱珍将她推回身后的屋里之后,便冷着脸看着许慕之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回来,知南!我们重新开始!” 许慕之说得直白,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她绕弯子,毕竟他们之间浪费掉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知南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不屑一顾地嗤笑道:“开始?从哪里开始?从父死母亡开始?还是从我这半幅残躯开始?许慕之,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头!” 许慕之看着眼前神色决绝的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从前的她,是不会用这样眼神看他的。 “可是怎么办,你释怀了,我却放不了手了,陈知南!” 哪怕是用上最卑劣的手段,哪怕你的心里没有我,哪怕是禁锢,我也要将你,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 第110章 盟友 陈知南对他的话,仿佛毫不关心一般,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许慕之的心。 许慕之的眼神逐渐地染上了一层阴郁之色,:“你还不知道?李维白家里给他定的未婚妻也来了。说是想陪着他,趁这个机会,好好培养培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你说的这些和我有关吗?” 许慕之看着陈知南依旧没有多加停留的脚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是他的错觉,还是陈知南真的不在乎? 不! 她只是想躲开自己!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愤怒涌上了许慕之的心头。 他向前大步一迈,大手一挥,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臂,无视她的挣扎和惊呼,粗鲁地将她的身体掰过来面向自己,“他看过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里翻云覆雨的视频了你知道吗?他的办公室里是有摄像头的!这样他对你都能下得去嘴?呵呵,他又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是想玩玩儿罢了,陈知南你不要太天真了!” “。。。你说什么?” 陈知南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坠深渊,全身上下都冷得刺骨。 可是,许慕之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继续残忍地说道:“你还在装什么?你们什么时候睡到一起去的?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索求无度呢,陈知南!” 啪! 许慕之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还未放下的陈知南。 “你为了他,打我?呵,很好!我倒是头一次见到兔子咬人!” 他发了狠一般地将陈知南往肩上一丢,稳稳地将她扛着走向停在一旁的车里。 “你干什么?疯子!你放开我!” 身体瞬间离地的痛苦,又再一次席卷而来,知南的声音也染上了颤抖的哭腔。 可是,许慕之满腔的怒火还未得到平息,又怎么肯轻易地放过她。 他无视知南的颤抖和求救,粗暴地将她丢进车里。 然后反手将车门上了锁,一脚油门便驶离了原地。 许慕之握紧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他的脑海里恨恨地想起了陈知南发烧的那一天,将她平安送回家之后的李维白,像一只疯了的狗一样来找自己。 仍旧又是一副拳拳到肉,势不可挡的架势。 但是这一次,许慕之没有任他挥拳而不还手了。 因为,他闪躲之间从李维白的只言片语之中拼凑得知,李维白之所以这样破防,原来是因为自己在陈知南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有不顾她的身体情况。。。 那些痕迹,都是在衣服掩盖下的私密地方,李维白如何会知道? 当下那一刻的许慕之,罕见地也失控了。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许慕之和李维白两个人的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上了彩。 李维白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许慕之,正色道:“你真当我不会和你翻脸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你和我翻脸?你有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和我翻脸?” “你们已经结束了!” “呵呵,是吗?” 许慕之看着一脸天真的李维白,饱含深意地笑着。 他突然很羡慕起了李维白的这种不顾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但是念及多年情谊,他还是好心提醒道:“别天真了,你是拗不过家里的,一旦为了陈知南和家里闹翻,你就会一无所有,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和我争?” “。。。”李维白的手掌在不断地收拢,骨节之间发出清晰的“咯吱”声。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已经恢复气定神闲状态的许慕之,表情越发地阴沉了起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无非就是多赚与少赚,而你不同,你享受了家族带来的红利,就要扛起家族的责任!言尽于此,你保重!” 许慕之的话音刚落,将衣角的最后一丝褶皱顺平,整理好了仪容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座驾驶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与他擦肩而过的陈情。 两人相视一笑,富有深意的眼神,不言而喻。 而李维白呆坐了半晌之后,也重新站了起来。 他拿起桌前的手机,熟练地给周宇承去了一通电话,三令五申地告诉他“速返”! 是的,许慕之刚才所说的一番话,虽然有讽刺自己只会背靠着家里的关系,但是也彻底地点醒了自己。 如果不搞定家里,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能力,那么他在家人的眼里,就永远只能够走联姻这唯一的一条路。 甚至,他都不知道他家里人,会背着自己做下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停掉他的所有经济来源,就会让自己措手不及。 从前的自己,一向是独得家里的宠爱。 对于自己的要求,家里人也都是无有不从的。 可是现在,当自己站在了家人的对立面,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吗? 或许李维白自己的心里,对此都是不自信的。 但是有一点,他们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家里有背景的人是那样多,为什么偏偏走得最高、最远的,却是自己! 难道这一路走来的所有,都是靠着家里吗? 不! 那些商业对接、应酬,还有一次次走上谈判桌的,可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哪怕他们是一家人,他也想试试,看看脱离了家族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李维白抬眼望向窗外,目光之中玩世不恭的神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和坚定无比。 然而,他刚升起的腾腾战斗力,尚且无处施展之时,一阵清脆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打破了他刚才心中所有的平静,只剩下无奈和。。。无奈! “维维?” 陈情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远远地传了进来。 李维白心中烦躁地拒绝着,她这样亲密的称呼着自己,不满的反问道:“你这是又抽什么风?谁允许你那么叫我的?” “哦,罗阿姨允许的啊!你要不亲自打电话问问她?” “。。。” 李维白看着眼前八面玲珑的女人,越发地怀念起陈知南的温柔娴静了起来。 天呐! 谁能把这个女人带走啊! 第111章 低估 或许是陈知南对待李维白和对待自己判若两人的态度。 或许是李维白竟然为了陈知南,竟然停了众裕海安的对外出口贸易,并且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好几个原本合作得十分愉快的客户,相继停止了继续合作的意向。 情场再加上生意场上的双重失意,让他不由得开始难以自控了起来。 陈知南看着眼前理智全无,拼命地踩着油门,不要命地在山间狂飙的许慕之,突然之间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可是,她竟然不害怕。 甚至在路过几个拐弯的山路之时,她竟然有些期待就这样和他一起摔下山去,车毁人亡。 知南真的累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他纠缠不清了。 一路狂飙到了山顶之后。 车子这才稳稳地停了下来,知南许慕之却丝毫没有要打开车门的意思,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许慕之燃起一支烟,将手伸出了驾驶座的窗外。 他这才目视前方,说道:“在我们翻云覆雨的第二天他就赶过来找我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说他喜欢你,陈知南!” 知南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某一处细小的地方,抽痛了起来,似乎是有一只细小的蚂蚁,在不断地啃食。 “在你发烧那一天,他送你回家之后,又来找我了,还和我打了一架,说我糟蹋你!” 知南不语。 “你是怎么把他调教得这样服帖的?他看到你满身都是我留下的痕迹,竟然能够做到心里没有芥蒂?” 知南的双手,不断地紧握成拳。 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也在跟着她的心在颤抖,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带上了哽咽:“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 这下,轮到许慕之惊讶了! “那天我发烧了,他正好去找我,发现我倒在了地上,或许是无意间瞧见我身上的。但是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我。。。” “你可以侮辱我,请你不要连带着看不起别人!” 许慕之的态度正要和缓,陈知南的一句维护李维白的话语,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原本以为,告诉她这些,能够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低估的李维白。 他原以为,李维白那样子几次三番地过来找自己的茬,怎么着也是在陈知南这里得了点儿甜头。 原来,竟然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不禁都有些,佩服起李维白来了,真是当世柳下惠啊! 做了这么些,竟然不在她的面前,吐露分毫。 自己当真是。。。败得一塌涂地。 —— 李维白为了躲着陈情,连着几日都像一只东躲西藏的耗子一般,不敢轻易地出现在办公室。 自然地,就平白地失去了许多和知南见面的机会。 不过,好在他也一直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情,除了让人密切地盯着许慕之的动向,确定他没有再去骚扰陈知南外,他这些天,一直都在和周宇承待在一处。 自从接到了李维白十万火急般地一通电话之后,周宇承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在得知李维白在西林市的布局打算之后,他眼神之中的光彩愈盛了起来。 摆脱家里的桎梏,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是他一向的愿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独得家中宠爱的天之骄子李维白,竟然也有对抗家族的想法。 “怎么突然想出来单干了?在家里的羽翼下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不好吗?” “家里逼着我娶我不喜欢的人!” “哦。。。”难怪,“你不愿意?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李维白回答得干脆。 可却惊掉了周宇承的下巴:“谁啊?我认识吗?” “八字还没一撇,你以后会知道的!” 周宇承一副“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地撇着嘴,打趣地斜睨着李维白。 他的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在他见到李维白的第一眼便清楚地认识到,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相反的,他是一个相当执拗的人,从前家里人一直宠着他或许还好,可一旦家族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他那一身的反骨,绝对不会听之任之,随意地让人拿捏。 “对了,你和慕之是怎么回事啊?我早就想问你们的,这段时间一直被家里的事儿缠着脱不开身,这才耽误到现在!” 李维白正在思索该如何开口。 周宇承却急不可耐地再次说道:“早就觉得你们俩之间怪怪的!” “你别管了,别在他面前提起我的事儿!” “那他要是问我,我怎么回答他啊?” “你是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吗?他问你,你就必须要回答?”李维白有些不耐烦。 “额。。。”周宇承尴尬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论交情,自己确实是比不上他们俩,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还是闭嘴。 近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周宇承办公室的李维白,难得换上了周宇承的车,躲过了陈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股窝囊的颓废感,蓦然涌上心头。 可是,他总不能开口骂,上手推,让陈情赶紧离开。 就在他看着亲自前来给自己送餐的陈知南的时候,心中的郁闷之情当即便一扫而空了。 “好巧啊!” 听到他的声音,知南有些颇感意外,好些天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些,也黑了些。 “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在!” “我在忙其他事情!不过我每天都会让司机过来拿盒饭!” “嗯。” 知南看着眼前笑容清澈的李维白,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她其实是羞于见他的。。。 许慕之那一日的话,仿佛警钟一般,在知南的脑海里敲响。 让知南的心隐隐作痛了许久。 她无法想象,李维白在看到那些视频的时候,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可是,大概是害怕自己难堪,他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起。 依旧好像没事人一样地和自己相处。 他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可知南不行。 第112章 他很好 知南别开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再看着李维白那一双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喉间微动说道:“我和许慕之,在这里。。。” 她话说到了一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我知道,你们和好了?”李维白隐忍住发酸地心头,打断了知南的尴尬。 “没有!” 李维白有些怔住。 “朱珍的弟弟,因为我的原因失手杀了人,那一天我原本是想来找你帮忙,没有想到是他在这里,他说他可以帮我。。。我。。。” 知南的贝齿紧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得可怕。 “对不起!” ??? 就在知南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时候,就在她抬起头来的下一秒,突然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不用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知南感觉到心头一酸。 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会安慰她,帮助她走出来。 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也认为,事情都过了这样久,自己也确实是该放下了。 可是,只有他会告诉自己:你不用那么坚强。 感觉到怀中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李维白不由得收紧了手臂。 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耳聋目瞎呢。 如果光靠偏听偏信去判定一件事情,那么他如今也不会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其实,早在他赶回来的第二天,便让手底下的人,去将自己离开之后在知南的周围所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系统的调查。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李维白的心里闪过疼惜,闪过懊恼,却独独没有闪现过嫌恶。 都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那么这个时候的李维白恐怕早已经弥足深陷了。 而那些和许慕之拳拳到肉的互殴,不过是为了知南感到不值,也为了自己,总是来得这样迟。。。 虽然,他没有勇气将那个视频看完,很多事情仍旧是云里雾里,但是今天知南的话,仍旧让他心头的阴霾全部散尽了。 她的心里没有许慕之,真好! 各怀感慨的两个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 一直到,李维白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尴尬地动了动,他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 只见知南俏红着一张小脸,磕磕绊绊地说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李维白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中仿佛被一支羽毛轻轻地划过,有些惬意,又有些。。。痒痒的。 一直到他感觉自己不应该错过此刻这个机会,应该抓紧眼前的时机说些什么:“我永远都会信你!我。。。”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知南有些惶恐地打断他的话。 她的心里在不停地打鼓,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动摇。 李维白看着她突然抬起头来,紧盯住自己的眼睛,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这是。。。拒绝自己? 还是,只是一句平常的话呢。 李维白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女人的心思,他是真的不懂。 虽然,他在国外呆了好些年,可都净和天南海北的朋友四处周游去了,对于男女之事,他实在是开窍得晚了些。 不过,他性子沉得下来,他不着急在这一时三刻去求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逼迫她给自己回应。 毕竟,怀里的余温还未散去,就已经是向前了一大步了。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李维白跃跃欲试地一边打开餐盒,一边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和知南独处的机会。 知南闻言,赶紧开口道:“糖醋小排、清炒南瓜,还有。。。” 就在她如数家珍地报出一串串菜名之时,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摆放餐盒的办公桌上。 。。。 不一样了! 这张桌子换了! 不仅仅是这张桌子。 知南的目光细细地扫过这间她出了事之后,便不敢再直视的办公室。 这才惊觉到,原来这里的一切陈设,全部都换了。 虽然,它们被刻意换成了和以前七八分相像,但是知南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那几成的差别。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回应些什么呢? 然而,就在知南的心中正百感交集的时候,耳边传来的一声娇俏的女声,彻底打断了她心中刚才升起的一丝旖旎。 “维维,你躲我?”陈情娇嗔的话音,在李维白的耳边炸开。 知南也随即一愣。 只见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孩子,身着鹅黄色的长裙,优雅又不娇俏的身姿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然而至。 她进门之后,发现了知南的身影,微微向她点头示意之后,便自然而然亲昵地走到了李维白的身边。 李维白见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面上不由一紧,赶紧向知南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陈情!” “陈情小姐你好,我是陈知南!” 陈情听完知南的自我介绍,有些颇为惊喜:“家门呐!你好知南,很高兴认识你!” 知南回握住陈情示好的握手,面上仍旧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清喜悲。 “那你们先忙,我也要继续回去工作了!” “好!” 在道过别之后知南便离开了,这个让自己如坐针毡的场面。 可是,并不隔音的板房,仍旧飘出了几句屋内俩人的对话,让还未走远的知南不经意之间,轻轻蹙蹙了眉。 “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好好儿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记性这样不好!” “。。。我的意思是。。。” 陈情并不给李维白把话挑明的机会,赶紧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好了好了,今天你做东,带我出去转转,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 陈情那似江南女子清浅地轻唱的声音,翩然飘进了知南的耳朵里,她释怀的笑了笑。 想必刚才见到的那位名叫陈情的姑娘,就是许慕之口中所说的,李维白家里为他相看好的联姻对象了。。。 第113章 都要 果然,这样落落大方,进退得宜,举止优雅的女孩子,才应该是和李维白相配的。 而自己,不说已经嫁过人,单单是那一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就不如陈情那般勇敢、纯粹了。 她已经不再奢望爱情了,只希望平平淡淡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而那些似是蚂蚁轻咬一般的悸动,就当做是一场旖旎的梦。 知南看着眼前的朱珍,站在不远处的推车前在向自己笑容灿烂地招着手,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片酸涩。 她一路小跑着朝朱珍走去,一种仿佛刚刚从梦中被拉进现实的感觉让她的眼眶阵阵发胀。 梦散了。。。该醒了! 一直到知南走远了,屋内的李维白还在继续打起精神应付着眼前热情异常陈情。 只见他走到办公桌旁,开始着手处理那一摞文件:“我很忙。。。” “那怎么办?到时候罗阿姨问我和你的进展,我总不能连句搪塞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 李维白看着眼前歪着头俏皮地瞧着自己的陈情,心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刚刚说的。。。是搪塞吗? 那她的意思是。。。 眼见李维白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嫣然一副不知从何问起的神情,陈情不由得失笑出声。 “你也太可爱了!” 他真的太有意思了,陈情怎么看怎么满意。 既有模样,又有身姿,谈吐不凡,就连修养也是顶尖的。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既然你现在对我没意思,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咱们两边的家人都盯得这样紧,咱们总得应付应付不是?” “我不想影响你的声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维白原本有些闪躲的眸子,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坦坦荡荡地看着陈情 可是,陈情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并没有半点惊讶的表现,这倒是让李维白有些小小的汗颜了。 这话。。。似乎是有些掩耳盗铃。自作多情了。 倒像是,在明着点对方,离自己远一点儿似的。 “早就猜到了!咱们这种人,如果不是有顶喜欢的人了,怎么会放着长远的利益不要?” 李维白眼见心事被拆穿,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活脱脱一个纯情的大男孩儿。 陈情见状,心里的粉红泡泡冒得更加地厉害了。 虽然,她的心里有些吃味,可是却面上仍旧不显山不露水:“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美人儿,不要江山?” “江山给到手上,也要人能够坐得住不是?可见打铁还需自身硬,那么自然就江山美人二者皆可得了!” 这个问题,对于李维白来说,从来都不是选择题。 爱情和江山,他都要! 没有物质的爱情不过是一地鸡毛的度日,而没有爱情的长久相伴,不过是行尸走肉的躯壳在捱着漫长的人生岁月。 陈情看着眼前充满朝气和干劲儿,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的李维白,竟丝毫不觉得他是在侃侃而谈,反而十分佩服他的格局。 她感觉自己下一秒,连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啊啊啊! 朱珍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知南,面色红润得好像早上果园里新鲜采摘的苹果。 又看她一身的旧衣服,不由得皱了皱眉:“下午咱们去市里逛逛街,这些日子光顾着挣钱了,如今手头充裕了,也不该这么苦着自己了!” 知南闻言,又想起了那位名叫陈情的女孩儿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朱珍当即便拉着她,麻利地收起了摊,准备去shoppg了! 两个女孩儿的面上,带着丝丝甜笑,总算雨过天晴了,好日子也慢慢地来了。 其实,在陈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秒,知南的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都是爱美的姑娘,谁又不想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呢! ——— 西林市g商场内。 “这家味道不错诶,和a市那些个烟熏火燎加炭烤的肉比起来,可多汁儿多了!” 陈情抓着一串油腻肥美的肉串一边往嘴里饕餮地塞着,一边兴致冲冲地点评着。 “看见里面那一堆高高的土没?” 陈情顺着李维白的目光看去,只见后厨边上,却是有一人半高的土堆,视线再往下,还有一丝缝隙,竟然还在往外冒着烟。 “那是什么东西?” “熏你嘴里吃的肉的!” “这不是土耳其做披萨的方法吗?竟然还可以这样用?”陈情面上不由得有些惊喜。 没有想到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里,竟然也是卧虎藏龙的,还有这样的巧思。 “别这样一副眼神,这里虽然比不上国内几个有名的富庶城市,但是四通八达的交通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这座城市的包容性很强,经济弹性很大!”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猜中,陈情面上有些颇为不好意思。 倒不是她眼皮子浅,而是她们这种大院儿里出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哪里好玩儿,哪里富庶,便往哪里去的主儿。 对于西林市这样一个排不上名号的城市,实在是知之甚少了些。 但是,他没有想到,李维白来这里的时日也不算久,竟然就已经将这里摸索得如此透彻。 当真是和那些只知吃喝玩乐,靠着祖辈的荫庇过活的人不一样! “你倒是很了解!” “吃喝玩乐,不是咱们这些人的强项吗?”李维白有些无所谓地调侃道。 可是,陈情却不这么认为:“你不一样!” 李维白有些愣住,他看着陈情低头浅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起了自己的多话:“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我自然对这里要比旁人上心一些!” 果然。。。 陈情刚才还笑意盈盈的面庞,此刻有些郁闷地僵住了。 不过很快,她便整理好了情绪,朱唇轻启道:“一会儿陪我去逛逛!” 李维白蹙眉不语。 陈情担心他拒绝,抢先一步强调道:“过些时候我回去看望罗阿姨,总不好空着手不是!” 这个理由。。。确实让他不好拒绝。 第114章 陈情 陈情偷偷地观察着李维白的反应,见他一副不情愿,却又不好拒绝的模样,心中当即便有了成算。 果然! 与其成为敌对方,不如成为盟友。 自己以退为进这一招,算是用对了! 酒足饭饱之后的李维白象征性地陪陈情逛了一会儿。 说是逛街,不如说李维白是在不远不近地陪她走着,面对她抛出的问题,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可陈情也不气馁,仍然时不时笑意盈盈地同他说上几句。 就在李维白的耐心即将要用尽之际,一个突然而至的电话,让他又不由得安耐住了性子。 他看了看正在香氛店里左闻闻右嗅嗅的陈情,眉头微皱,转身寻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按下了手机上的接通键。 “妈!” “维维啊,和小情相处得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妈,您别逼我!” “我看是你逼我!”罗女士显然是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到了,“我好话都说尽了,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李维白沉默不语,可是表情却愈发地严肃了起来。 “小情对你还是很满意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也都盼着抱孙子,从小到大,家里对你都是无有不从,可是这一次,不能再由你任性了!” “。。。” 李维白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对面的罗女士却态度强硬地挂断了电话,一副毫无商量的样子。 就在他正看着手机发着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旁陈情那纤细而又粉嫩的手臂,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攀上了他的臂弯。 而待他反应过来,正气凛凛地拒绝陈情的靠近之时,却已经晚了。 因为,陈情攀上的他的臂弯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正在楼上的休息区小憩的知南眼里。 知南的目光先是轻轻扫过李维白身侧的那一棵肆意生长的发财树。 只见那一棵与众不同的发财树,树叶以下的枝干,虽然全部都被绑的紧紧的,有些地方,甚至深深地在捆绑的树干处勒出了深陷其中的痕迹。 由此,不难看出栽种它的园艺师,一心想要它和其他的树苗一样,生长得整齐优美。 可是,它却偏偏一身的犟骨,宁愿那限制住自己生长的铁丝,生生地陷进自己的身体,也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蓬勃生长。 知南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突然间,只见一个步伐欢快的女子,正甜笑着挽上了那站在树后男人的手臂。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莫名的熟悉感,还是让知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 陈情? 知南有些怔住。 而就在此时,李维白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向前一步的步伐,顷刻间便闯入了知南的眼中。 “在看什么呢?” 买完奶茶回来的朱珍,将其中一杯推到了知南的面前。 知南便尴尬地收回了目光,也错过了李维白满脸严肃地拒绝陈情靠近的一幕。 她转头笑着回应朱珍道:“没什么,这里的树,挺好看的!” “树?” 朱珍左顾右盼地环顾了一会儿,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还是远离灶台的日子好啊,连空气都是香的!” “是啊!” 知南心中微动,梦想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被自己抛远了,剩下的只有活着。 “陈知南?” 就在知南情绪正翻涌之时,耳旁突然而至的一声呼喊,将知南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李老师!” 熟悉而又亲切,但却又久远的面庞,引得知南一阵惊呼。 竟然是知南绘画课的老师! 这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师者,但却有着与他的年龄丝毫不符的面庞,他的身材依旧如同青壮的小伙子一般挺拔,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被利落的梳成一个大背头,深邃的眼中有着一种从容、淡定的智慧,全身上下,都无一不透露着他有着一颗年轻而又蓬勃的心。 那时候,知南刚关闭和朱珍的美甲店,无所事事的她咬了咬牙,给自己报了一个名师绘画班,而李老师就是当时给她授课的老师。 李老师因为刚在国际上获得了金牌绘画奖,一时之间名声正盛,知南也是和许多的求学者,一起经过了重重的考试,这才以微弱的优势,堪堪挤进了李老师的班里。 那个时候的知南,还在心里泛着嘀咕:“这架势,难道是想媲美清北不成?” 在上过了几堂课之后,以及自己在课后所做的一些功课之后,知南这才知晓了自己有多么幸运。 原来,以李老师在国内获奖无数的成就,早就可以睥睨群雄了。 可是,他仍旧顶着巨大的压力,与无数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同角逐一块在国际主流绘画展上的奖杯。 当他把奖杯捧在手上的那一刻,他站在高台上,并没有官方地感谢主办方以及赞助商,却唯独感谢了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诋毁声。 那一刻,无数的画师,为之沸腾。 他们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路不明的未来。 知南的心里,也开始渐渐佩服起了这个不服输,靠本事说话的老师了起来。 后来,因为那些原因,知南离开了越市,换掉了曾经的联系方式,她唯一的遗憾,便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只是知南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能够在这里再次遇到李老师。 “真的是你啊!” 知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这么难上的课,还是头一次出了你这么个逃课的学生!怎么?另择名师了?” “不是的,李老师,实在是那时候恰逢家里双亲过世,我也就。。。没了心情。” 李老师原本还想再调侃上两句,却见知南满脸坦诚,倒是不好紧抓住不放了。 他随即安慰道:“节哀。” 知南点头不语。 “你在我这儿还有课呢!我在楼上新开了工作室,你有空的话可以继续来上课!” “啊。。。可以吗?” “怎么不行?你交了钱的!我的学费虽然不便宜,可是授课的心可不黑!” 李老师看着小心翼翼的知南,心里不免也有些动容。 第115章 老师 当初,他对知南的画风一直印象深刻来着。 倒不是说陈知南这个学生的绘画技巧有多么地高超,而是她手下的画,和自己年轻时候的画风是那样相像。 透露着一种野蛮、自由生长的洒脱。 当初看到陈知南的参考作品时,他还曾经好奇,创造出这样作品的人该是怎么样一位放浪不羁的学生。 可是,当文文静静的知南走进来的时候,他倒有些猝不及防了。 眼前这个孩子的潜力,显然还未完全发掘! 他当即便定下了她,作为自己的学生,好好培养,也是想要看一看,她日后在绘画这条路上,能走得有多远! 知南开心地接过李老师递过来名片,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哪怕凋零进泥泞里的小草,也有属于它的梦想啊。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知南都是满怀期待地捧着老师的名片。 虽然,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地蹦出来李维白和陈情手挽手走在一起的那幅养眼的画面。 可是,明显没有刚见到陈情时的惆怅了,知南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将自己心中那最后一丝的旖旎也全部驱散了开来。 朱珍见她抱着一张薄薄的名片在发着呆,便打趣道:“大画家!又可以继续深造啦!” 知南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显得有些心酸:“不瞒你说,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因为自己伤到的只是左手而感到庆幸,庆幸我还可以拿起画笔!” 看着这样的知南,朱珍的心里也不太好过。 她一下又一下地轻拂着知南的头发:“傻子!一定要坚持下去!咱们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 “嗯!” 知南有些哽咽。 而另一边早已失去耐心的李维白,则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他伸出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向着一旁还在不停地往前走的陈情提醒道:“要不然你自己逛,我实在没什么意见能提供的!”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最后一家了!”陈情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较小的店面,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了过去。 李维白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只见这家店的面积相对于这个商场里的其他店,要小上许多,若是不仔细地找,很容易被忽视。 店内陈列着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运动鞋,看款式和大小,几乎是涵盖了各个年龄层次。 李维白看了一眼一身青春靓丽的长裙,配着优雅小高跟,与这家店的风格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陈情,不由得有些奇怪。 而正在店内埋头精挑细选的陈情,还时不时地拿起两双放在一起比划着,似乎是一时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你穿这个?” 李维白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他走到陈情的身边,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是啊,给我爷爷买的!他那双腿里啊,全是枪子儿,这么多年了也治不好,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只有穿上这个品牌的鞋才能够正常走路。” “这个品牌的鞋?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这你就不懂了!”今天被李维白指教了一路,陈情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在李维白的面前‘卖弄''的机会,当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她扬起纤细而小巧的下巴,一副毫不吝啬为对方解惑地模样,说道:“这家店呀,是专门为腿脚不便的人群做辅助机能鞋的!他们呢,会根据顾客的自身需求量身定制,最合适客户的鞋,甚至有的鞋呢,会特意做得一高一低,这样原本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人,穿上了他们家的鞋,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啦!” 李维白听完之后,眼神之中突然闪起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随即“哦”了一声,然后便走到了另一旁摆放女式鞋的货架处,精心挑选了起来。 “我选好了!咦?”陈情看着已经打包好了一双鞋,站在收银处笑眯眯地等着自己李维白,“你怎么也买了一双?准备送给谁啊?” “这你就冯管了!卡我已经刷了,走,回!” 陈情看着抱着鞋盒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的李维白,不由得走快了几步,跟上他的身侧。 抬眼望去,李维白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陪自己逛街的不耐与敷衍。 取而代之的,是勾起的唇角,还有向上的眉梢。。。 陈情不是傻子! 她看着李维白捧在怀里仿佛像珍宝一般的鞋,不由得心中一动。 心脏处好像有细小的石头块,被一块一块地碾碎,难受而又折磨。。。 李维白将陈情送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晚饭时间。 陈情正要邀他吃个晚饭! “一起吃个饭!为了感谢你陪我逛了一下午,我请客!” “不用了,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忙!” 追爱的工作! 嘻嘻。 “。。。” 还不等陈情再次开口挽留,李维白早已经不假思索地一脚油门“轰”地一声,走远了。 陈情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尾,第一次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了!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都是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她从小便是最争气,最让父母骄傲的那一个! 在所有的孩子都只顾着满世界到处飞,四处玩耍享乐的年纪,她早早地就拿到了双学士学位。 她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哥哥,甚至并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认为足够优秀的自己,在这些天死皮赖脸地缠着李维白的情况下,竟然依然被他这样地无视! 陈情突然很想见一见李维白心里的那个人。 她想看一看,那个人究竟是哪里好了。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又是输在哪里! 可是,一路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副驾驶的鞋盒,还时不时的看着前方傻笑的李维白,却一心只想着陈知南穿上自己送给她的鞋子的样子。 爱情有时候偏偏就是这样子的不讲道理。 它不看一个人是否优秀,也不看一个人来得早晚,甚至不看美丑、性格! 它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某一个瞬间,像是山顶凉凉的清风拂过你大汗淋漓的脸颊,又像是年三十晚上绽放的第一朵烟花,让你惊喜,让你心动。 第116章 原来是她 这些日子,许慕之因为自家公司被李维白搅得一团糟,所以无暇伸出手来安排知南,这倒是让知南有了解脱出来的错觉。 再加上陈情的出现,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那不应该的悸动。 如今的知南,早已看得明白。 既然一开始就准备远离,那就贯彻执行下去。 那些不该有的、不能有的,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就在知南正心如止水的时候,李维白却又再一次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盒子拿到知南的面前:“送给你!” 知南仅仅扫视了一眼,便猜到了应该是一双鞋,她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道:“无缘无故地送我礼物?你还是拿走,我受之有愧!” “感谢你这段时间可口的饭菜!” “很是不用,你付过钱的。” “。。。我今天陪一个朋友去逛街,发现这双鞋很适合你,就买了,导购员说你穿上走路会很舒服。我身边也只有你能穿,退也退不了了!” 李维白固执地一直举着,半点儿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你试试!” 知南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这份心意。 他正要高兴,却听见知南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盒饭给你打折,谢了,朋友!” 李维白的瞳孔猛然睁大,呆呆地看着知南。 分明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很多的时候李维白就是觉得她离得自己那样远。 甚至,好多次就在他认为他们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就在他即将鼓起勇气将心底的爱意在她的面前全盘托出之时,她的态度,又生生地将自己推回到了。 他不明白。。。 “不过,送女孩儿礼物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随便地做了,你的未婚妻会吃醋的,到时候我可不帮你解释!” 知南的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可是内心却早已叹息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喜欢她!” “你们很般配!” 。。。 “陈知南!”李维白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心都快要爆开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拼命地将自己往外推的这个人,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难道,曾经的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眼见李维白一张朝气蓬勃的脸被气得有些涨红,知南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地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你可千万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个小残废,你应该不会对我动手的!” 李维白见她自戳痛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痛楚。 一阵晚风吹过,知南感觉到自己脖颈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李维白不会再开口的时候。 他的嘴角动了动,语气沉沉地丢下一句:“巧了,我是个大残废,我脑残!” 脑残到喜欢你这个没良心的! 知南看着他阴沉沉地离去的背影,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几乎快要抿成了一条直线。 既然,注定不是一路人,那就不要再惹得人家深陷其中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鞋盒,终究还是丢到了一旁的屋檐下,默默地走进屋去。 而一旁的屋檐下,跟着李维白身后寻来的陈情,看到这一幕,则深深地皱起了眉。 原来是你。。。 我求而不得的,竟然被你弃之如敝履! 眼前简陋的平房,还有陈知南那副豆芽儿菜一般的身躯,走马观灯似的在陈情的脑海里闪过。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强烈的求知欲,让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给许慕之去了一通电话。 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许慕之的通风报信,自己怎么会如此急切地跟随着李维白的脚步,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镇子! 原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强劲的对手,让自己一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呵呵! 今天一见李维白刚才面对陈知南的那副样子,她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如果,自己面对的是平日里觥筹交错间应酬过的那些家世相仿,甚至是优于自己许多的女孩子们。 或许,陈情的心里尚且会觉得十分地有挑战性。 就像是往日的自己,不知疲倦地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只为了每一年的大院儿聚会,长辈们都会拿她作为标杆一般夸耀的桥段。 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骄傲而又斗志昂扬。 可是,偏偏现在她的对手,竟然是陈知南。 这可当真是,哪怕最后让她赢了,也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那一瞬间,恼怒、不甘和强烈的难以置信一时之间全部都争相涌上了心头。 陈情的心里,像是喉咙里夹住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经历了几日毫不停歇的各种会议、与合作伙伴会面的许慕之,好不容易将公司原本动荡不安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此刻,他终于难得地空闲了下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着。 李维白啊李维白,不愧是大院儿里出来的人。 做事够狠,手段够辣。 仅仅掐住了外贸这个咽喉,就让自己焦头烂额了这么久。 以至于公司里的那些个老家伙,这些日子以来成日里,逮着机会就在自己的面前抱怨连天。 若不是这次自己断尾求生的雷霆手段,恐怕下一季度的董事会上,摆在首位的议题,就是撤掉自己了! 虽然,眼下的局面暂且稳定了下来。 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其他出路,还继续任由外贸这一块的缺口继续扩大的话,后果将会不容乐观! 许慕之死死地按住由于连轴转,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而导致酸胀发痛的太阳穴,深深地皱起了眉。 就在他感觉稍稍缓过神来,正准备背靠在松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之际,一旁沉寂多时的手机,又突然之间夺命一般地响了起来。 一阵简短而响亮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 许慕之这才使劲儿地眨了眨眼,撑起颓废的精神,往放置手机的办公桌走去。 第117章 各取所需 看着电话屏幕上不断亮着的那一串名字,他刚才满脸的愁容这才散开来了些许。 陈情! 这个当初自己只是试探着,给她送了条消息,便十分配合地将李维白缠住了好些时日的女人。 她的家里,似乎也是有些背景的! 许慕之思及此处,方才还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之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喂?”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李维白他看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废?” “。。。” 电话那头,陈情尖锐而又刻薄的话语,涌入许慕之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 “怎么了?没信心?准备就这样放弃了?” “哈?”陈情冷笑一声,心底的傲气,被许慕之这突然的激将法全部激发了出来,“就她?” “遇见一个喜欢的不容易,好好把握!” “你。。。” 陈情还要辩上几句,可是电话那一头的许慕之很明显地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他说完,便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种女人,空有满肚子的傲气,一副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看不起任何人的模样,其实不过是不够自信罢了,心里怕是比谁都害怕失败、丢脸。 激将法对待这种人,再好用不过了。 如果不是她还有些利用价值,许慕之连一丝眼神都不想给。 陈情对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的表情简直快涨成了猪肝。 若是按照自己平常的性子,遇上此刻这种情况,她早就骄傲地一走了之了。 可是,她不能! 临行前,妈妈的嘱托仿佛还言犹在耳。 “和维白好好儿地相处,你们俩的事儿争取年底能成!他们家老爷子在北面儿的势力可不是吃素的,这门亲事要是落在了别人家里,咱们以后,恐怕是再也打通不了北边儿的路子了!” “他们家,为什么会对这次的联姻这么上心?这其中,别不是有什么猫腻!”陈情有些不解。 “呵,傻孩子!妈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陈妈妈若有所思地拉过陈情的手,晓以利害地分析道:“他们家那孩子啊,我看过了,就是生性散漫了些,他们家啊,就是心疼儿子。不舍得自家孩子啊继续困在这看似繁华的大院儿里勾心斗角,这才啊想着寻一门可靠的岳家,早日开枝散叶,好好地培养下一代。” “还能这样?” “罗如海那个算盘珠子啊,打得响着呢!她和我交谈的言语之间,尽是问你这些年来的学业,好在你不是个绣花枕头,她这才停止了和别家相看。” 。。。 陈情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指甲盖上的月牙,细细地把弄着发呆,眼底的情绪尽数被隐下,叫人难以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别家相看媳妇儿,都是先问人品,偏偏他家与众不同,竟然问能力!呵呵,这不是给他儿子铺路是什么?” 陈情不语。 “情情啊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如果你和李家小子的婚事儿能成,以后咱们两家的势力联合起来,放眼东西南北,就都没有桎梏可言了!” 这门亲事带来的无穷好处,不言而喻。 可是,对于陈情来说,最具诱惑的,却不仅仅是家族的权势,还有。。。自己的! 照妈妈分析的意思,两家日后一定会重点培养她的孩子,那么她自己也要借着这股力,站得更高更远! 这,才是让陈情下定决心,追随李维白而来的原因。 或许,心底的好感占据了一些,可是陈情自己的野心,还是占据了大半! 陈情的脑海飞速运转,再扬起骄傲的脖颈之际,她的眼中刚才的恼怒已经尽数散去,剩下的,只有理智和野心! 至少在和李维白的联姻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块儿镜子,对镜检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之后,便跟着李维白的脚步,离开了。 而此刻的李维白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地回响着陈知南刚才的那句“残废。。。”! 这两个字,他光是想想,便觉得仿佛有人在拿着一把钝钝的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凌迟。 一双鞋子而已,就算解决了表面的美观,那她原本健康的身体呢! 这一路,李维白几乎是将自己在国外那几年的好友全部都联系了个遍。 他想要找到方法弥补,他想要陈知南和从前一样。。。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李维白将要放弃之际,有一个在大不列颠度假的学长,突然给自己回了话:“lee,我刚刚想起了,我有个表妹是主修神经学的,需要我帮你问问吗?” “kris,这件事儿对我很重要,关乎一个和我生命一样重要的人,能不能恢复健康!” “ok!” 李维白揉了揉眉心,一阵浓浓的疲惫感袭来。 可是,心系结果的他却一心想要尽早得知学长带来的消息。 于是,他约上了周宇承,准备喝点儿小酒,顺便一起研究研究新的企划书。 “你不是,大晚上的还把我拉起来工作!” 周宇承被李维白从被窝里揪出来,本就一个头两个大了,看到眼前厚厚一摞a4纸上密密麻麻爬满的字,他更是恨不得整个人晕过去! 可李维白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反而镇定自若道:“再对对细节!”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勤奋得过头了啊!” “快要和家里闹掰了!” “为什么?”周宇承被李维白云淡风轻的语气惊得下巴伸得老长。 “因为。。。叛逆啊!” 李维白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说话还转弯! 他当真是这么无所谓吗? 寻常人家,不知要奋斗几辈子,才能够得上他们那个阶层的冰山一角。 可是,他就这样轻飘飘地一句“叛逆”,就想要与家里做对抗? 周宇承走到李维白的面前,伸手将他正在翻看的资料全部合上,心中大为不解道:“你别和我开玩笑!你这是准备和罗马说再见?” “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 “你知道自己即将要对抗的是什么吗?” 李维白笑了,朝气蓬勃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第118章 为什么是她 周宇承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看着李维白摇头道:“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片刻过后,他又不解地问道:“究竟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和家里对抗啊?” 他刚一抬头,便对上了李维白别有深意的眼神。 周宇承的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一股深深的不妙自心底蔓延开来。 “我。。。” 就在李维白酝酿了许久,正准备开口之际,气势汹汹的陈情突然闯了进来。 李维白和周宇承看着满脸不善的陈情,有些尴尬地转过头来彼此对望着。 那眼神好像在无声的交流。 “找你的额,你干嘛了?” “不知道,说不定是找你的,你小心一点!” “不可能,我和她不熟!” “。。。” “而且这是你的未婚妻!” “。。。” 陈情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地无声交流着。 就在耐心即将要用尽之际,她终究还是开口了:“原来,你买的鞋是送给陈知南的!你竟然喜欢一个残废!” 又是那尖锐两个字! 李维白的面色由红转白,刚才还在和周宇承调笑的的眉眼,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意,他强忍住最后仅剩的一丝修养,似笑非笑地陈述道:“你跟踪我!” 陈情见状,却丝毫不慌。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眼中的情绪转怒为悲,乌黑的眼眸之中泪水在打着转:“这是今天给你买的礼物,你走的时候忘记拿给你了!” 陈情就这样站在那里,执拗而清冷地看着李维白,眼中的泪水慢慢地滑落。 李维白察觉到了自己误会了她,虽然面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却也不愿放低姿态,去做些让她误会的事情。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之际,周宇承才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 “谁?陈知南?许慕之的前妻?” 李维白的眼神闪了闪,沉下脸来,眸色犀利地不发一言。 这下,陈情连哭也忘了,她的脑海里,好似被投下了一颗平地惊雷。 陈知南? 竟然是许慕之的前妻? 呵呵!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陈情竟然比不过这样一个女人? 陈情的手紧捏成团,手指节发白,力气之大几乎快要攥得深深地嵌入手心里。 可是,她却浑然不知疼痛一般。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让自己得以继续维持那张精致的脸上,表面的平静。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得连窗外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去!你值得更好的!” 李维白淡淡地开口,率先打破了这可怕的静谧。 他的语气客气而又疏离,哪怕早就已经知晓了是这个结果,可是陈情这一遭还是来对了。 将所有的事情,搬到明面上摊开来讲。 至少,李维白的心底,对自己多了一丝丝的愧疚。 眼看目的已经达成,陈情当然也不会忘记做戏要做全套。 她眼眶泛红地看着李维白,泪水如同雨后的春笋,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唇边。 就在李维白即将开口之际,她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丝表示歉意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而一旁的周宇承,早已经神色凝重地深思了许久。 直到陈情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他才沉下脸来,语气郑重地问道:“她刚刚说的。。。不是真的?” 末了,似乎觉得陈情刚才说的话,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他转念一想,又一次开口道:“你如果想甩开她,可以用温和一点儿的方式,倒也不用这么让人误会,你看看她哭得多伤心!可怜见儿的!毕竟你们家里。。。” “她说的是真的!”李维白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宇承的喋喋不休。 “我是喜欢陈知南!” “你开什么玩笑?”周宇承大惊。 “我是认真的!”李维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惊失色的周宇承,眼眸之中尽是写满了坚定。 虽然,周宇承此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光是想想,他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上一定是五颜六色,精彩极了! 因为得知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毕竟李维白的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那个人,是他们共同好友许慕之的前妻啊! “你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她!” 周宇承稍加平复过来之后,还是觉得实在是难以理解:“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优点值得你这么惦记啊?你难道还能缺女人了不成?” 说起陈知南,李维白的眼眸才逐渐柔和了下来。 他看向周宇承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坦诚与认真,嘴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周宇承大惊。 “或许,如果没有再遇见她,我也就不会在乎,以后会和谁共度一生。但是,老天让我遇上了她,就不可能是别人了!” 李维白刚才还幽深的神色,此刻却仿佛终年烟雾缭绕的山顶,他看着窗外的月色,缓缓道:“我第一次在热河镇碰上她的时候,心里只有愧疚。真的!一个原本健健康康、本本分分的人,在我的推波助澜下,竟然变成了那副样子。那场景,若是你看了,想必也会于心不忍。” “你想补偿她,就非得以身相许吗?”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了。等到自己意识过来之后,已经放不了手了!” “你。。。不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锄强扶弱的信念这么强吗?” 周宇承实在是无法理解,李维白这强烈到不顾一切的情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因为,就他看来,李维白已经拥有了如此雄厚的家世,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整个家族对抗吗? 就连自己的家里,从小给自己灌输的教育都是:一切以家族利益为核心。 更何况李维白那样的家庭! 既然得了整个家族的倾力培养,又如何能够不承担起家族发展的重任? 李维白还是独子。 他就好像,那一只全族瞩目、只此一只的头狼。 他的婚事,只怕已经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第119章 又生变故 李维白的心里,又何尝不清楚。 可是,人总是这样,不撞到南墙是不肯回头的。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真爱可以战胜一切,真爱万岁。 只有等到自己亲身经历了,体会了,才会懂得。 “我想试试!” “别天真了,你斗不过家里的!” “万一呢。。。” 周宇承看着眼前执拗得像头倔驴子一样的李维白,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李维白的情景。 那是一年很冷的冬天,外面的街上下着鹅毛大雪,李维白姗姗来迟,却也坦然地接过许慕之递过去的满满一杯酒,他的身上没有丝毫大院儿子弟的矜贵和自傲。 这让周宇承,一度认为,他是一只温顺的羊羔。 可是,今日的李维白,倒是让周宇承大为改观了。 原来,在羊群里藏得再深的狼崽,也掩盖不了满身的侵略性。 他永远不会像羊羔一样,只会坐以待毙,他会侵占、会守护,会向一切反对的声音,亮出自己的尖牙。 李维白在知晓陈情已经连夜订了机票,不久就会回到a市的消息,目光也只是紧了一瞬。 他知道,属于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快要过去了。 可是,在这之前,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迫不及待地需要去求证。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来临的燥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静谧的湖面上微波轻荡。 李维白顺着满是虫鸣声的石子儿路走到和陈知南约定好的那个湖边的时候,他仿佛觉得四周的景色都几乎快要凝固了一般。 是的,他心中所想的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陈知南的一个答案。 知南在接到李维白的电话,说是有些事情想要和自己说说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颇感意外,但是却也丝毫没有多想地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大概是担心夜里不太安全,李维白在电话里和知南约定的地点,就在家门口的柳树底下。 此刻知南的手里正抓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她原本在看着月亮发呆。 在听到身后的石子被踩的阵阵“咯吱”作响的声音,才被打断了思绪。 “怎么了?你这么晚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知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雀跃。 可是谁知道,一回头,竟然撞进了许慕之幽深的眼眸之中。 许慕之看着眼前猝不及防地回过头笑颜如花的陈知南,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的每一次回头,迎接他的就是这样一双闪着雀跃的光和爱意的眼睛。 可惜了,从前一心只扑在仇恨之中的自己,竟然不知道珍惜,以至于亲手毁掉了自己再难寻得的美梦。 伴随着许慕之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知南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起来。 她转而用一种“怎么是你”的眼神,冷漠地盯着呆站在原地的许慕之:“怎么是你?”。 而许慕之,也被她变得毫无感情的言语,拉回了现实。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对方:“怎么?发觉到了来人是我,很让你失望?” 知南不欲与他再多浪费时间,正要抬脚向家里走去。 可是,她此刻站的柳树下,是一块小小的半圆地,周边临湖,唯一的一条离去的路,也被许慕之高大的身躯挡住。 “麻烦让一下!”知南的语气,听不出喜悲。 可是,微皱的眉头,却还是暴露出了她心里的不耐烦。 许慕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阵阵发紧,一颗心就像是一张被揉搓得发皱的纸张,无一处不疼。 尽管他的心里十分地清楚,今天晚上陈知南所等的人不是自己。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焦头烂额却不敢有一丝懈怠地加急处理着手头的琐事,生怕耽误一刻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镇上,与她相见的时候,便会少上一刻。 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再加上连轴转的高强度的工作,让许慕之的身形有些无形地偏向一侧晃了晃。 知南见状,立马朝着那块空出来的稍大一些的空间里移动着脚步,不假思索地想要挤出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肩膀甚至不小心撞到了许慕之的手臂。 许慕之的身形,更加摇晃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一声难受的闷哼声。 可是,陈知南却仿若未闻一般,甚至连眼角都没有一丝一毫地为他停留下的意思。 许慕之的手指不断地抓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阵阵铁锈味,自舌尖蔓延开来,强烈的气味终于迫使自己清醒了几分。 他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头受伤的狼,死死地盯着陈知南。 “唔。。。” 知南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映入眼帘。 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竟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小臂之上传来的阵阵针扎一般的刺痛,让她的心里感到惶惶不安。 可是,眼睛被蒙住,嘴巴也被厚厚的胶布缠住,让她无法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也无法放声呼救。 就在她想要拼命挣扎,试图摆脱身上的束缚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旁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自耳边传来:“别动!” 然后,便是一个温暖的手掌,按上了自己的小臂。 “我不想伤害你!” 是许慕之! 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知南的嘴巴被堵住,只得“呜呜呜”无助地呐喊着。 过了一会儿,知南感觉到小臂上的那只手,慢慢地挪开了,连带着一块儿胶布也从自己的手臂上被撕去。 她瑟缩得更加厉害了,整个人陷入无比的黑暗和惶恐之中,生怕许慕之接下来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有些僵硬的怀抱里。 然后,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知南感觉到耳旁的风声在呼啸。 一阵冷风袭来,知南打了个哆嗦。 可是下一秒,一张温暖的毛毯,便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不知车子行驶了多久,伴随着一阵刹车声,知南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上一松。 他解开了自己眼睛上的布条。 久违的亮光终于传来。 第120章 共沉沦 知南环顾了一下四周。 熟悉的山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又看了看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开车的许慕之。 声音瑟缩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没有恶意!” 许慕之的声音淡淡地,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 知南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又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是的,她不敢,也不会再信任许慕之了。 气氛开始凝结,车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率先打破宁静。 而另一边的李维白,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却看到熟悉的柳树下空无一人。 他又探过身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屋内,灯光已灭,那一户人家看上去仿佛都已经歇下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然而,就在李维白一个低头,注意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沙的小熊之时,他这才惊觉出一丝不寻常来。 电话那一头,不断传来的忙音,也让他更加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柔软的小熊,在李维白的手中不停地缩紧、变形。 李维白焦急的步伐,一刻也不敢耽误。。。 蜿蜒的山路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也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车灯这唯一的光亮来源,在山间树影的笼罩之下,闪烁着时亮时弱的光。 许慕之借着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满脸防备的陈知南,他的眉心微微动了动,眼底的悲凉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他不由得想起在柳树下,她满脸笑容恬淡的样子,和现在真真是判若两人。 “你刚才是在等谁?” 许慕之的突然出声,让知南吓了一跳,不由得有些害怕地往靠背处缩了缩。 可是,他突然抛出的问题,却让知南一直处在害怕之中的情绪,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兜里探去,果然,手机已经被许慕之收走了。 知南突然想到了自己手里的小熊! 如果它没有被别人捡走,那么一定遗留在了那棵柳树下。 李维白一定会如约而至,只要他能够注意到一旁的地上,被自己惊慌之下掉落的小熊玩偶,再结合打不通的电话,他一定能够猜测出自己是被强制带走。 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这个小镇,本就没有多大,至于他能不能找到这里,那就只有看知南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了。 许慕之见知南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心中也不着急。 只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你方才,是在等他!” “不是!” 知南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恼怒与慌乱,她心中未曾多想,便悍然开口否决。 可是,她这边话音刚落,许慕之那边就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讪笑声:“我都没说是谁!” 知南心里慌乱,贝齿紧咬下唇,头上也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藏在心底最深处,准备藏上一辈子的秘密,就这样被许慕之轻易地窥探了出来。 “知南,别再心存妄想了,你想要的,他给不了你,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车辆停定,又是熟悉的山顶。 许慕之开车一向不喜欢放音乐,车窗一关上,车内就显得静谧得可怕,就连车内每一个人的叹气声都彼此清晰可闻。 知南从鼻腔发出的一声轻轻地“哼”声,想必也早已传进了许慕之的耳朵里。 可是,知南却开始逐渐镇静了下来。 她看着许慕之逐一地除去自己身上的桎梏,轻轻地活动活动了手腕。 “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可是你说停,不算!我绝不放手!” “呵呵”知南失笑,目光苦涩而又无奈地盯着许慕之道:“那么试问,我这个半残废的身上,还有什么能让你许大老板觉得有利可图的吗?” “知南,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我。。。” “够了!麻烦你磊落一点儿许慕之!从前我只觉得你固执得无药可救,可是现在的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许慕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我乖乖地呆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却无论看我哪里都不曾满意,如今,你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想要伤害的人,也一个都没有放过,倒是开始纠缠上了不受控制的我来了,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这不叫喜欢,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曾喜欢过任何人!你只是喜欢一切都被自己掌握在手里的感觉罢了!” “不是的。。。”许慕之想要辩解。 知南却凌厉地开口打断:“我以前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你总是对我这样一个早已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紧抓不放,甚至就连宋向清那样一个曾经被你爱过的人,即便再用尽心思的挽留,都无法换地你的回头,现在。。。我明白了!” “可是,许慕之!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为人所掌控的,比如。。。一个人的心!” 知南指着自己曾经千疮百孔的心,突然有些释然道:“这里,早就没有你了!” 或许,是她对自己无悲无喜的态度。 或许,是她的满不在乎的神色与铿锵有力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许慕之的心。 许慕之大手一挥,将她带到了山顶最高的地方。 “你放手!” 知南感觉到自己手臂那一块儿被许慕之触碰着的地方,又热又疼。 她的鼻尖一酸,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哭腔。 许慕之的心中一软,可是,在刚一回眸,触及到她防备而又憎恶的眼神之时,自己的内心却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 他心知一切难以挽回,可是却仍旧固执地不肯放手。 “哗啦啦。。。” 细碎的石子从高处掉落。 知南已经被许慕之拉扯着走到山顶的悬崖边。 只要再稍稍地向前一步,就能跨过围栏。 万丈深渊,浮现在知南眼前。 强烈的求生欲和熟悉的恐惧,瞬间袭来,让她拼尽全力,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围栏。 她无助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何其相似的场景。。。 第121章 拒绝他 “不要!” 知南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只可怕的巨兽,在向自己张着血盆大口。 许慕之的心中仿佛有一头失控的巨兽在疯狂地叫嚣着:跳下去,眼前一切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就在知南感觉到自己拉住围栏的那一只手正在逐渐地失去力气,而许慕之却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之时,知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唤起了知南心中微弱的求生欲。 她努力地睁大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源头看去。 李维白! 是他! 知南张了张嘴,却只剩下本能的呜咽声。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松。 许慕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稍稍回过了神,他看着泪流满面的陈知南,终究还是心中不忍,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维白二话不说地就冲上前来。 嘭! 许慕之不闪不躲,结结实实地接下了李维白这一记拳头。 然而,就在李维白的第二拳即将朝着许慕之,落下去的时候。 许慕之湿润的眼眶,还有那一向高高扬起桀骜不驯的脖颈,此刻却萎靡不振地半耷拉着。 终究还是让李维白,不忍再次下手。 他满怀心疼地横抱起身后颤抖不已的陈知南。 只留下一句:“许慕之,看看你自己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人样儿?” 然后,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许慕之就那样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在原地呆呆地站了许久。 直到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才用蓦然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颊,痛苦地弯下身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自己竟然又将她再一次地推向死亡。 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可是,他无法放手啊。 真的。。。放不开手! “没事?” 李维白将知南迅速地带离了山顶之后,这才有些后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知南。 知南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点来找你!” “我有些饿了!” 知南微笑着打断了这个话题。 大概是习惯了许慕之反常的行为,又或者是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十分地无力。 她不想再探讨这些无意义的话题。 自己心里的悲欢,只有自己才清楚,任别人再如何能够共情,都无法分担你内心的痛苦,只有自己默默地变得强大了,才是正理。 可是,她的面上越是平静,李维白就越恐慌。 好似她站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仿佛拢上了一层迷雾,让自己琢磨不透。 清晨的小馄饨,早早地就出了摊。 小小的碗里飘荡着一抹青白交加的色彩,再淋上几滴色香味俱佳的芝麻油。 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惹得人食欲大开。 知南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碗里的馄饨。 仿佛刚才死里逃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李维白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柔声细气地挡了回来。 他就这样看着陈知南这个小刺猬一般的人儿,哪怕被滚烫的小馄饨烫的泪水再眼眶里打着转,也一声不吭。 一时有些动容道:“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坚强!” 知南不语。 分明是这样一句暖心的话,可是知南听在耳朵里,却是无悲无喜。 并非是她生性凉薄,而是她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习惯了将委屈默默地咽下。 不依靠、不抱怨。 因为她那一颗自小就看惯了人情冷暖的心里,早就已经习惯了凡事靠自己。 与其有那个与人互诉衷肠的时间,不如靠着自己多加努力,早日走出困境。 而那些虽然听起来让人舒心,但是却对已经发生的事实,毫无作用的安慰之言,更是无用至极。 她面对许慕之的时候尚且可以侃侃而谈地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看法。 可是,在面对李维白的时候,知南反而踌躇了起来。 “我挺好的,今天谢谢你!” 知南莞尔一笑说道。 “别和我说谢谢,在我这里,你永远用不上这两个字。” 或许是知南这一刻难得的浅笑,让李维白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此刻如果再不开口,等到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收起了一贯和煦又爱玩笑的表情,转而换上了再也认真不过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知南的眼睛:“有一件事,在我的心里藏了很久。或许此刻说这些,不太合时宜,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 知南的面色微变,一时有些发愣,她似乎有着某种既强烈,而又隐隐不安的预感一般,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跳得飞快了起来。 对于李维白接下来的话,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些害怕,又隐隐约约地有一些期待。 “陈知南,我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砰! 知南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根弦断掉的声音,在炸开。 她看着眼前终于将最后一层的朦胧扯开的李维白,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若是在今晚之前,或许自己的心态会有所不同。 可是,再一次经历了死里逃生之后的知南,变得更加理智了。 的确,被这样优秀的男人声声温柔地诉说着喜欢,谁能够不心动呢! 可是,在山顶上,自己对许慕之的声声控诉,还言犹在耳。 看着李维白笃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知南这才猛然之间想起来了。 他们是一路人啊! 一贯只知道得到,不懂得失去是何种滋味,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傲人儿! 开始的时候,可以和你蜜里调油,对你百般迁就。 可是,一旦感情趋于平淡,甚至是破裂呢! 自己难不成还能继续渴望着下一个带自己脱离苦海的人? 然后,又陷入一个死循环? 不! 她先要成为自己! 不依靠任何人的自己! 终于,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 李维白就这样看着知南朱唇轻启道:“对不起!” 他满怀期待的一颗心,也随着这脱口而出的三个字,逐渐地从雀跃变成了沉闷。 第122章 又起 日子就这样如同小桥流水一般平淡无奇地过着。 自从那一天过后,知南没有再见过许慕之,也没有再见过李维白。 她整个人反而感觉更加松快了下来。 除去每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为了生活奔波以外。 知南仅剩下的一小部分闲暇时间,也一门心思地扑在了绘画上。 李老师每逢巡店的日子也都会过来指导知南,给她额外“开小灶”。 这样充实而又热爱的生活,让知南十分地满足。 虽然,她的心里偶尔想起那个人来,还是会有一股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 可是,这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a市。 李维白的家里早已经天翻地覆。 就在他和陈知南表明心意的那一天,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里,一向端庄持重的母亲,泣不成声地告诉自己:“外公昏死过去了!” 李维白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烟花炸了开来。 他难以置信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怎么可能!外公的身体一向硬朗! 可是,母亲声声泣血的言语,却让自己又不得不信。 李维白是在凌晨时分连夜赶回的a市。 这一路来,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就往医院里赶。 可是,就在他满脸凝重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正满脸蜡黄地躺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外公时。 父亲的一声突然呵斥,让自己下意识地抖了抖。 “跪下!” 李维白看着痛心疾首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心中顿感意外。 他恍恍惚惚地问道:“什么?” “逆子啊!”李父眉头紧锁,满目悲痛地朝着李维白呵斥道:“若不是昨日外公在陈老爷子那里得知了陈情哭着跑回家的事情,我们这一大家子,还不知道你竟然干下了如此自轻自贱的事情!” 李维白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想要寻一个答案。 从母亲难过得不住掩面的声声啜泣中,李维白方才得知。 原来,外公今儿一大早便约上了陈爷爷去公园儿里遛鸟。 由于两家之间本就都在一处胡同里,隔得近,外公见陈老迟迟没有出门,就直接去了陈老的家里寻他。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踏过陈家的门槛儿,嘴里的一声吆喝,都没有来得及喊出。 陈情的哭闹声,就顺着敞开的大门,直愣愣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爷爷!那个李维白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他竟然为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 “离过婚的女人?” “呜呜。。。”陈情一边委屈地啜泣着,一边点头。 罗老爷子就这样维持着一脚刚跨过门槛的姿势,尴尬地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了起来。 就在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装作没有听到转身离去之时,屋内传来的一阵茶具摔碎的声音,让他更加叹了一口深气。 “混账!李家那小子,当真如此自轻自贱!有眼不识泰山?我要去找那老罗分辩分辩!看看他这个外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终究还是无法装聋作哑了! 罗老爷子见状额,双手自然而然地沿着两侧的腰上滑落,又轻轻地将一身利落的中山装两侧的袖口扶正,确保了着装的得体之后,抬脚就往门内迈去。 “呵呵呵!老陈呐!你这个不准时的老家伙!约好的八点半钟去园儿里遛鸟,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往日里听到老友爽朗笑声的陈老爷子此刻一准儿就开开心心地迎了上去。 可是现如今,眼看着自家的宝贝孙女儿在老李家那小子那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怜陈老爷子的一颗孺慕之心,连带着看往日的老友也不顺眼了起来。 他一双花白的眉毛吊得老高,看着逐渐走近的罗老爷子,也只是不冷不淡地斜睨了一眼,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在两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同一片黄土地里出生入死过的伙伴,罗老爷子知晓他的脾气,也不生气,只是装作不知道地打着哈哈,将话题转到一旁的陈情身上道:“怎么了老伙计?哟,情情回来啦?” “罗爷爷!”陈情虽然面颊上的泪痕还未干,却仍旧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 “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陈情贝齿轻咬下唇,正当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旁的爷爷却见之不忍,率先发难道:“回去问你家的乖外孙!哼!” “老伙计!你这年纪一大把了,脾气倒是也跟着长啊!孩子们的事儿啊,咱们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嘛!你说是不是?” 要不说千年的狐狸,怎么就是道行高深些呢! 那漫长的时光,也不是白活的不是? 罗老爷子这么一说,倒是把大事化小了,只说做是孩子们的小矛盾。 若是陈老爷子此刻继续抓住不放地发难,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地上纲上线了。 陈老爷子也是吃素的,他看着自家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圈儿里不停地打着转的孙女儿,心里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愿意扫了自家宝贝孙女儿的颜面,让人家以为他们家孙女儿非李维白不可了似的。 于是,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推诿道:“我今儿有些不舒服,咱们还是改日再约,老伙计!” 罗老爷子也识趣儿地说道:“行!正好你们家的宝贝孙女儿也回来了,我就不拖着你陪我这个老东西了!情情啊,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爷爷,他啊想你想得紧呢!” “那是!他爸妈平日里忙得跟个什么似得,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还是搁自己眼面前儿长大的,自然是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任谁都不能委屈了她去!” “有你在,谁敢委屈情情啊!” “那是,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回较量着,将话都暗暗讲开,那些个隔阂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奈何陈情的那一句:为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却是在罗老爷子的心里一直盘旋着,让他神思不宁,以至于人走到了半路,脚底一滑,竟然直挺挺地踩到了河边的青苔,摔得昏死了过去。 第123章 波澜 罗老爷子摔倒的事儿,是陈情第一个发现的。 用陈情的话来说,她是担心自己的胡言乱语被罗爷爷听进了心坎儿里去,影响了爷爷和罗爷爷之间的情谊,这才想着追出来,和罗爷爷说个清楚。 可是,谁知道,竟然就这么巧地遇上了摔倒在半路的罗爷爷。 幸好罗老爷子命大,若不是陈情碰巧追出来遇上了,罗老爷子说不定要在冰冷地上躺上多久呢。 李维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满脸担忧的陈情。 罗女士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拦住了自家儿子探究的目光,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她还想着给你开脱,难道在你们年轻人的心里,我们做长辈的都是这么好糊弄的不成?” 李维白的面上这才略微明朗了些。只是仍旧面色凝重地盯着病床上的外公,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让人着实摸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李父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儿子,一脸痛心疾首地问道:“你自己当着外公的面,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给陈情甩脸子?家人疼你一场,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分寸!”李维白不欲过多解释。 可是,他满脸的执拗却深深地刺痛了许父的心:“你!” “好啊!不愧是我李某人养出来的好儿子!” 这个一生要强的男人,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却如同失了桨的帆船,无奈而又痛心。 恰逢此刻,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一家人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转而询问起了老人的病情来。 早已司空见惯的医生自然是明白患者家属焦急的心情,还没等家属开口,他便抢先一步开口道:“幸好送来得及时,病人暂时度过了危险期。” “那。。。什么时候能醒啊?” “不好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毕竟病人年纪大了,又摔到了头,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得要看病人自身。” “这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个要看病人自身,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医生走后,满病房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李维白看着难过得连哭都忘记了的母亲,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躺在病床上的外公,那满头的花白深深地刺痛了李维白的心。 众人都已离去。 只余下满脸颓意的李维白,独自守在外公的窗前。 这里是a市驰名已久的权贵医院,不论是医疗水平,还是服务、环境,都是超一流的水平,让人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遥遥领先的地方,却仍旧无法挽救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李维白在这一刻,突然很害怕。 他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成了一个笑话,也害怕自己在命运面前的渺小。 就在这时,和医生沟通完后续治疗事宜的母亲,推开门满脸疲累地走了进来。 这个优雅从容了半辈子的女人,才仅仅隔了一日,鬓边竟然已经爬上了丝丝白发。 李维白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去看母亲的目光。 罗女士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随和、玩世不恭,可是他的心底却比谁都要好强,尤其是他打从心里认定的事儿,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一点,倒是和陈家那小姑娘十分相像。 罗女士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起了撮合这两个人的心思。 可是,谁知道造化弄人,虽然陈家的小姑娘对他有意,自家儿子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罗女士也并非不通情理的人,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他若是不喜欢陈家的小姑娘,那就罢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放眼望去,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联姻人选,这个自己日后可以物色。 但是,那个离过婚的女人,是万万不能进他们李家的门! 想到这里的罗女士心中一紧,看着李维白的眼神,又凝重了几分:“外公若是知道你回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 李维白喉间一紧:“是我让外公担心了!” 罗女士一时有些动容:“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这件事情,莫说是外公听得心惊,换做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接受!” “妈!” 李维白将头埋进了一双手掌内。 “好,你不愿意听这些,我也不逼你!你在外面怎么玩,妈都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日后领进家门的人,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 哪怕双手捂得再紧,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是透过指缝钻入了李维白的鼻腔,熏得他的眼睛生疼。。。 陈情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 她刚一进门,爷爷便着急忙慌地拉着她询问着罗爷爷的病情。 陈情只留下一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然后,便魂不守舍地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陈老爷子看着孙女儿疲惫的背影,一肚子的疑问终究还是不忍心问出口。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留下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陈情一个人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目光涣散地发着呆。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得她猛地一颤,她那呆滞的目光中,这才有了一丝神采。 她仿佛一个木头一般冷冷地看着不断闪动的屏幕,就在它即将熄灭之时,按下了通话键。 “喂?” “嗯!”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他暂时不会回去了,你可以放心了!” “嗯!”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密不可闻的轻笑:“是我们可以放心!” 陈情低头不语。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电话那头话音刚落,陈情的瞳孔猛然睁大,似乎是记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哆哆嗦嗦地挂断了电话,用瑟瑟发抖着的双臂紧紧地将自己抱住。 电话那头的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眼神一紧,陷入了沉思。 第124章 把柄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周宇承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许慕之,心中虽然有些发悚,可是面前却仍旧笑脸相迎着。 “怎么?不能来看看你?”许慕之轻笑着调侃道。 “能啊,怎么不能!欢迎之至!” “怎么最近不见李维白?就你一个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 周宇承轻叹了一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他啊,他家里出事儿了!” “哦?”许慕之挑眉。 “他外公摔了一跤,昏死过去了!” “老爷子身边一向随从不离身,怎么会突然摔了一跤?” “。。。听说是一大早的和老伙计相约去公园遛鸟,就没让人跟着,走路的时候心绪不宁,一时不察就出了意外!” 周宇承说完,拿眼角偷偷瞟了一眼许慕之的反应,见他眉头紧锁,似乎也是在为李维白忧心,这才放心地与他唠起嗑来:“我说你们俩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从前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现在竟然这么生疏了?” 许慕之浅笑着打着哈哈道:“都忙!” 周宇承话音一转,开口道:“陈知南也在这儿,你知道吗?” “嗯!”许慕之点了点头:“见过了!” “见过了?”周宇承有些惊讶:“你怎么想的啊?这么些年了,和宋向清也没个结果,你不会。。。”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许慕之的坦诚和直白,简直快要惊掉了周宇承的下巴! “陈知南那边怎么说?” “她怎么说不重要,终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 许慕之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正在燃着的香烟,嘴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也。。。也是。。。”周宇承一时竟有些语塞。 虽然,关于许慕之和陈知南离婚的原因,他也知之甚少。 但是,他们能够重归于好,彻底地断了李维白的心思,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许慕之透过身前的玻璃,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地照耀在自己的脸上,入神地思考着周宇承所说的话。 又联想到了陈情在电话里的反应,他突然发出了一阵了然于心的浅笑。 看来,他和陈情之间的合作关系,将会更加地密不可分了。 那么李维白之前对自己公司所做的种种封锁,可以迎刃而解了! 许慕之的突然出现,让周宇承有些许惊喜,但是却让陈知南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又开始骤升波澜了起来。 “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男人,现在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个世界上,连吃顿饱饭都难,那么不能不管” “我们早就赔偿过了!你走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你们。。。你们!要逼死人了哟,哎哟喂!”声音高亢的女人,顺势就地一仰,歪歪扭扭地躺在了知南她们做生意的小推车旁。 嘴里还在不停地用尖锐的嗓门儿喊着:“天理何在啊!她们害死了我家男人,现在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啊,呜呜呜呜。。。” 朱珍气急,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还不时地对她们指指点点,她牙齿都要快咬碎:“你要不要脸!你男人做出那种事儿,你还有脸来找我们麻烦?” “什么事?你倒是说说啊!”胖嫂下巴一扬,俨然一副不要脸不要皮的模样。 “你。。。你。。。你!”朱珍被她噎住,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清。 胖嫂眼见自己占了上风,心中更加得意了起来。 她原本就是收了人的钱财,特意让她日日来此闹事的。 若是这件事情做得漂亮,那位素未谋面但是却出手阔绰的老板,还有额外的奖赏呢。 想到那红彤彤一捆又一捆的钞票,地上的女人也不去想什么所谓的礼义廉耻了。 她干脆豁出去了,对着周围看热闹而又不明真相的群众哭诉道:“就算我男人做了什么坏事,那也自有法律来管!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拿走就拿走了?” “哎哟,我可怜的男人喂!你死的好惨啊!啊啊啊。。。” 朱珍感觉自己的胸膛被气得生疼。 可是,她看着身后满脸平静的知南,却又不好开口解释! 虽然,热河镇不大,人口不多,消息也并不闭塞。 可是,对于当初胖老板的死,大部分的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 一方面,是因为考虑到知南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名声。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这件事,确实是朱祈的一时失手。 当事人对于此事都是三缄其口,其他人就更加无从得知各种内情了。 小镇便是如此,人与人之间,多得是捕风捉影。 知南看着眼前正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目光竟然出奇地冷静。 只需稍微转动脑筋,就知道,这个前来捣乱的女人是受了谁的指使。 她的手心冰凉,可是面上却是一副依旧不显山不露水的淡漠。 就在朱珍看着眼前不停撒泼的胖嫂,忍无可忍,即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之时。 知南伸手拉住了朱珍的手肘,在对上了她满是愤怒的眼神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朱珍睁着通红的双眼,怒气难忍地哽咽道:“她在这里满嘴喷粪!” “你和她越争辩,她闹得越起劲,算了!咱们回去,今天就到这里了!” “可是。。。” “好了!”知南眸中带雾,似乎是回忆起了十分不愿提及的画面,言语之中也带上了一丝哀求。 看着她越是这样不争、不闹,也不恼的样子,朱珍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朱珍宁可她哭闹着撒泼,将自己心里的不快统统都发泄出来,也不愿意她像个面人儿一般,隐忍不发,任人揉搓踹瘪,仍旧一声不吭。 这样的她,情绪内敛到令人心疼! 最终,朱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无限怜惜地看了一眼正垂下眼睑,低头不语的知南,开始着手收拾摊子了起来。 她是多么希望老天睁一睁眼,看一看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让一切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第125章 纠缠不休 夜黑风高的晚上,抬头也不见繁星。 唯有阵阵愁云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引得人愁肠百结。 陈情一手拿着发烫的手机,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无意识地走到了空旷的阳台上,向远处眺望着这满是漆黑的夜空。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切显得是那样地静谧、祥和。 可是,却丝毫都平复不了她内心翻涌、沉痛的情绪。 终于,陈情不再隐忍。 她看了一眼手里突然亮起的手机,那个人急切的催促消息传来。 惹得陈情心头猛震。 “哐!” 手机向高空之中落下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然后便窸窸窣窣地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陈情深深地闭上了双眼,无助地蹲下,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额头。 压抑着喉间即将爆发的尖叫,无声地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是的。 哪怕情绪再崩溃,她也无法像寻常的普通人一样放肆地呐喊发泄。 因为家里还有父母和爷爷。 因为四合院儿的院墙还不够高,她害怕声音会飞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耳边。 她只能这样,无声的呐喊。 清醒地发着狂。 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若是不把事情办得漂亮,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自己。 转眼之后,陈情刚才还因为发狂而通红的眼眸,此刻早已经一片清明。 片刻地放肆之后,便是清醒的筹划。。。 翌日清晨。 许慕之快意地听着手下的人汇报最新的公司业务情况。 新的外贸线已经搭上,弥补了之前被李维白下手斩断的空白。 甚至返点比从前足足多了一倍! 这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返点的翻番,不仅意味着收入的增多,更意味着许慕之在公司与日俱增的地位与话语权。 而一旦他的决策权到了某一个临界点,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拥有更多。 届时,首当其冲地,便是要裁决那些个别股东沾亲带故的眼线。 想要一棵树,能够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模样生长,可不就是得先修剪树枝吗? 随着手下的人,报出一片数据的飙升,许慕之的面上露出了愈发志在必得的笑容。 至此,公司这边的情况可以说是已经全盘稳住,他也开始逐渐出神,细细地琢磨起来陈知南的事情。 李维白现在应该还被家里的事情缠住,一时半会儿无法抽身。 而没有了李维白前来坏事。 当下,便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许慕之一边抬手示意汇报工作的人继续,一边淡淡地吩咐一旁的秘书定最早的班机去热河镇。 这一天。 知南和朱珍虽然如同前两日一般,并没有出摊。 可是,却依旧难逃胖嫂的纠缠。 这个虽然中年丧夫,但是胡搅蛮缠的女人,不知道是从谁人那里打听来朱珍的家。 竟然连着几日里,都堵在朱珍的家门口,嘶吼、哭嚎。 扰得朱珍一家以及知南苦不堪言。 偏偏这种情况,你又拿她毫无办法。 哪怕警察同志来了,也只能是劝慰,或者是口头警告一番。 虽是聊胜于无,但却依然无法替她们解决眼前的困局。 其实,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出于好心,曾经私下里和知南以及朱珍沟通过,这个女人这样子地胡搅蛮缠,必定身后有高人指示,或者是受了谁的点拨。 不然,一个缺少见识的农村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过人的胆识。 不仅丝毫不惧怕围观群众的流言蜚语,而且就连警察的劝诫,都不当做一回事。 末了,他还暗搓搓地询问过知南以及朱珍一家人,是不是曾经的罪过什么有权势的人。 而这句话,也只有知南听了进去。 她早在胖嫂出现的第一天,便已经猜到了,胖嫂身后事受到谁人所指使。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知南过了好一段时间平淡的生活。 让她都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只纠缠不休的恶狼。。。 知南不自觉地垂下眼睑,浓密而又乌黑的睫毛在她的卧蚕下投下一块深深的阴影,将她眼底的神情遮了个干净。 朱珍却没有注意到知南此时此刻的异样,她的心底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到还好,还好朱祈不在家。 自从前些时候,自己与弟弟开诚布公地谈论一次心之后,他便不再执着地守在这个小县城,也不再如同往常一般,担忧自己这个姐姐的未来。 他在朱珍的鼓励下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去见识这个小县城之外的世界,去过他从未有过的人生。 是的,朱珍用这些日子以来,摆摊赚来的钱,为朱祈报了一所还不错的成人大学。 让他去学校里继续学知识,明是非,辩善恶。 总也好过在这里,只能做些体力活儿的强。 思及此的朱珍,轻轻地舒了口气。 但是眼前还在喋喋不休之中的胖嫂,却又让她的脸色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 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扰,她们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只得默不作声地在家里装聋作哑。 不过,好在胖嫂也只敢在门口闹。 并不敢进到屋子里来,对于他们来说尚且还有一方容身之地。 于是,朱珍拉着知南的手,就要进屋里去躲清静。 知南却并不这样想。 “珍珠。。。”知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刚进到屋里来的朱珍,疑惑地回头看着突然发声的知南。 只见她将头弯得极低,嘴巴快要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张小脸也失了红润的颜色,变得苍白。 “怎么了?”朱珍关切地开口。 “我想离开。” 知南艰难地开口,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喉间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那样难受。 “你说什么?” 知南细弱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朱珍的耳里,朱珍疑心自己听错,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朱珍突然拔高的音量,让知南更加不敢抬头看她。 只得轻轻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尖,继续视若无睹地低头道:“我想,只要我离开了,就不会有人再来闹了。” 第126章 漂泊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 好不容易才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有了些许安稳。 朱珍看着知南低沉的情绪,沉默地思考了许久。 终于,她知晓了知南心中的顾虑。 她轻轻地拉起知南的双手,看着上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口,都是这些时日以来,努力生活留下的印记,朱珍不由得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对于她们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来说,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对方都懂。 就像那个时候朱祈出事,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碰壁的朱珍,却从未想过询问身心疲惫的知南,关于弟弟伤人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具体细节。 就像朱祈在牢狱之中的那几日,内心本就充满了双重恐惧的知南,拖着破碎的自己,扛起了这个飘摇无依的家。 她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既不是互相埋怨,也不是感情用事,而是互相搀扶,砥砺前行。 所以,哪怕离别的伤感已经压得朱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仍旧仔仔细细地为知南整理着离去之后的日常所需。 知南见她神色凄凄,终究是心中不忍。 “我去画室,和李老师道个别。” “嗯,去,这里有我呢!” 恰逢李老师今日巡店,见知南来到了画室,还有些颇感惊喜,但是惊喜之余又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据他所知,往日里的这个时候,正是知南出摊挣钱的时候。 她的生活并不富裕,所以课程一直不比旁人充裕。 李老师看着神色颇有些不自然,逐渐走近的知南,心中莫名地感觉到下坠,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老师!”知南的嘴角勉强地扯出一抹淡笑,礼貌地打招呼道。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知南深吸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她酝酿着该如何开口之际,她低下头的余光,瞥到了李老师手上拿着的巡回画展宣传册。 知南心绪流转,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喜。 “李老师,请问这个巡回画展我可以参加吗?打打杂也行,我不怕辛苦,什么都能做的!” “这。。。” 李老师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女孩儿竟然会如此地直白,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虽然,他此行确实有意带上一些画作上佳的学生,一同将画作入展。 知南就像他心中所认知的那样,确实有着很好的天赋 但是,毕竟学习的时日尚浅,还不足以有这个资格。 更何况,此次巡回展览,一定免不了有同行以及大师级的画手前来指教。 若是自己将陈知南这样一个入行时日尚浅的新人带上画展。 同行看出来了她落笔之生硬,怕是会觉得自己竟然拿生手充数,面上恐怕会有些挂不住。 毕竟,能赏脸前来指教一二的,大多是带着对自己的欣赏,自己也不可做得太过让人寒了心。 拒绝的话正要说出口,他便迎上了知南满是希冀的眼眸。 他突然话音一转,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知南心中一暖,只得苦笑道:“不瞒老师说,我是被人一路纠缠至此,现下被逼得已经没了容身之所,无处可去了。” “。。。” 见李老师面色微变,知南连忙补充道:“学生并非是欠人钱财,或者是其他利益纠纷,实在是。。。” 知南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李老师见状,神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一副了然于心地“哦。。。”道。 试问谁人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过呢? 且眼前的学生,自己虽然接触得不算多,但是凭借自己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这一双眼睛来看,她并非是什么惹是生非的孩子。 天大地大,如果这次一别,又不知道下一次是否有这个师徒之间的缘分。 转念想一想,这孩子一身的天赋,总觉得无端的浪费掉又有些可惜了。 艺术家总是惜才的。 终于,知南在李老师的点头同意之下,释怀地笑了。 出发时间是三天之后。 可是,哪怕只有这三天,知南也是万万不敢回去原来的家里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在知南的行李精简,她在附近的小宾馆订了三天的房间之后,就将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小宾馆里。 当她做好这一切,四仰八叉地躺在宾馆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心中一股强烈的委屈,终究还是让她不由得眼眶通红。 果然,在知南离开的第二天,许慕之便前来造访了朱珍的家。 而这一天,胖嫂果然没有出现在门前。 朱珍不由得心中冷笑道:和知南所料想的分毫不差! 许慕之看着眼前对自己冷脸相对的朱珍,直接道:“陈知南在哪里?” “走了!” “你说什么?”许慕之疑心自己听错,冷漠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咄咄逼人地问道:“把话说清楚!” 朱珍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活计,目光嘲讽地看着眼前快要失了理智的男人:“这不是你许大少爷想要的结果吗?你自己做下的好事,逼得知南走投无路,除了远远地逃离你的纠缠,她还能怎么做?” 许慕之直勾勾地盯着朱珍的眼神之中,狠辣得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他将自己的五指死死地捏在手心,一阵剧痛传来,许慕之这才清醒了些许。 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离开的路上,一个胖胖的女人,正与他擦身而过。 那人不是日日前来捣乱、纠缠不休的胖嫂,又是谁? 就在许慕之觉得刚才路过的女人,有些许面熟正在思考之时,身后阵阵难听的叫骂声传来,惹得他还未舒展的眉梢蹙得更加紧了。 许慕之在车前站定。 朱珍正站在门口对他冷冷地笑。 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朱珍刚才所说的“自己做下的好事,逼得陈知南只有逃离。” 话中所指的竟然是眼前的女人? 可是,可是。。。 第127章 掩盖 许慕之独自驱车在热河镇以及西林市找了知南整整两日。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地弄人。 许多事情在你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待到失去之后想要再次寻回,便是无论如何都晚了一步,只差一步。。。 a市。 李维白守在外公的房间里,细细地为躺病床上的外公擦洗着手臂。 他一边擦,一边和外公轻声地说着话:“外公,您快醒来!我想您了!”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可是,他并不气馁,只是吸了吸鼻子,继续委屈道:“您不知道,您睡着的这段日子,大家伙儿都快把我生吞活剥了!他们都说您是被我气的,但是我不信!您是枪林弹雨里都闯过来了的人,怎么会为着这一丁点小事儿,就折了一口气,您说是不是?” 他看着沉睡中的外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到外公的嘴巴似乎比刚才抿得更加紧了一些,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李维白自嘲地苦笑。 “吱呀。” 房门被打开。 李维白看着眼神之中光彩不再的母亲,端着一盆水,默默地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李维白的举动之后,愣住了片刻,将手里的水盆放置在一旁之后,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为床上的老人整理好衣袖的儿子,轻叹道:“不枉外公疼你一场。” 李维白将头低下,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罗女士的眼眶流下了一行热泪,再一次试探性地问道:“外公都已经如此了,你还是要执意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吗?” 李维白语气无力地说道:“妈,一切等外公醒了之后再说行吗?” “可是,陈情那边。。。” “外公这副样子,我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妈,您适可而止!” 李维白突然语气不耐烦地打断了罗女士的话,让罗女士原本就愁肠百结的内心,更加倍感心塞了起来。 这些话,如果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说,又有谁能够开口呢。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终究还是不好继续相逼。 陈老爷子在陈情的陪同下,也来看过罗老爷子。 刚一进门,陈老爷子尚且能够稳住。 直到在见到罗老爷子的那一刻,这个刚强了半辈子的老人,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开始泣不成声了起来。 不仅字字句句都是和罗老爷子的深情厚谊,而且就连面对李维白也没有半句指责。 如此这般的做派,倒是让罗女士夫妇俩,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面上羞愧不已。 可偏偏! 唉。。。 而这段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陈情,此时却在家里,正大口地喝着黑咖。 “唔。。。” 加浓的黑美式,入口除了苦涩就是苦涩。 陈情自小便不喜欢这种回甘的吃食,也没什么细细品鉴的耐心。 因此,咖啡刚一入喉,她便拿起了一旁准备好的糖,毫不犹豫扔进了嘴里。 一直到丝丝甜蜜充满了口腔,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牵起了嘴角。 这些日子以来的陈情,因为某些原因,甚至都没有睡过一晚的整觉。 她总是在半夜间冷汗连连地清醒。 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她害怕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无精打采的模样会被旁人看出端倪,因此,只能日日靠着这苦涩的咖啡提着精神。 太阳穴昏沉沉地疼着,陈情忍不住不停地用食指狠狠地按压。 一股烦躁,油然而起。 “叮叮叮。。。” 就在这时,一旁沙发上的手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她耐着性子,强忍着阵阵晕眩之感,拿起手机查看。 “喂?” “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嗯,钱我马上让人给你转过去,让那人收了钱记得嘴巴给我放严实点儿。” “这个您放心,一定教您满意!” 挂断电话之后的陈情,只觉得自己的周身仿佛松快了不少。 是啊,这才是剧情正确的走向嘛。 没有道理,一个有钱又有权的女人,会轻易地败在另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手里。 陈情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挂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蹬着美丽的细高跟,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往李维白家里翩然走去。 临进门前,她又换上了一副略带悲伤的面孔。 “我来看看罗爷爷。” “嗯!” 李维白看着陈情精致的细高跟走在实木的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咯噔”的声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罗爷爷还是老样子么?” “嗯!” 陈情见李维白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维白不语。 陈情见状,眼眶一红,泫然欲泣道:“都是我不应该和爷爷哭诉,让罗爷爷不小心听了去,才会为我们晚辈担忧,而心神不宁。。。” 美人垂泪,任哪个男人,恐怕都无法铁石心肠地坐视不理。 可是,偏偏李维白不是那等庸庸碌碌之辈。 他理智地给陈情递过去一叠纸巾,假装无意地问道:“那天,你追上我外公的时候,他就已经摔倒了吗?” “啊?”正在擦眼泪的陈情,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样问的意图:“是啊。” “你准备和我外公说什么呢?”李维白的目光,悠悠地盯着陈情。 陈情被他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磨磨蹭蹭地敷衍道:“我想。。。我想,想和罗爷爷说,让他不要生你的气,不要骂你。。。” 随着音量越来越小,陈情的头也默不作声地更低了些,她原本是心虚得不敢去看李维白的眼睛。 此刻,却作出一副十分愧疚地模样,将姿态放低,希望减低李维白的心理防备。 虽然,李维白不知为何开始询问起了自己这些细节,但是想必在他的心里对这件事情是有疑虑的。 那天,罗老爷子出事儿,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当别人问起,自己只得随意编排了一个由头,好解释自己为何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 但是,之后的事情,自己并未细想。 如今李维白询问起来,倒是让陈情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了起来。 第128章 马脚 陈情一时之间,也无法想出更周全的理由。 只得随意编排了一个由头,企图蒙混过去。 实际上,李维白原本只是想要稍稍地告诫一下,希望陈情在长辈面前不要轻易地胡言乱语自己和陈知南的事情。 可是,陈情此刻支支吾吾的样子,却又让李维白的心中有了更深的疑惑。 这一点儿也不像是说实话的人! 她会是想要通过外公传达些什么吗? 李维白在国外的时候,也曾经在逃课去找朋友玩儿的时候,和对方一同上过几节的心理课。 虽然,那个时候正是爱玩儿爱闹的年纪,但是,李维白对心理学十分地感兴趣。 不过上了几节课,却没有浪费课堂上的一分一秒。 李维白心中记得清楚,那个满头花白的教授,用地道的美式英语说道:“撒谎的人,即使有着再高的智商,也很难做到天衣无缝。当一个人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在说谎。” “而要更加准确地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只需要间隔一段时间,将上一次的疑问重新问上一次,从而在对方的数次回答之中的细节作对比,看穿他们的内心。” 此刻,李维白的心中对于陈情的话,已经埋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 而陈情此时也暗暗心惊。 不过,她很快地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话音一转道:“还是罗爷爷福大命大,医生说如果当时没有人发现,再耽误上一些时间,罗爷爷可能就已经。。。” 说着,又开始泣不成声了起来。 李维白看着床上的外公,也开始沉默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道:“我确实应该向你道一声谢。” “别。。。你不用这么见外!”陈情被他的突然转变,惊得显得有些惶恐。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什么?”陈情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尴尬道:“那是当然!”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坐针毡,再继续待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于是,她很快便借口离开了。 她原本是带着信心满满的骄傲,前来与李维白打感情牌。 谁知道,好不容易那一头让自己满意了,李维白这一头却将自己的一片真心肆意地践踏。 这叫生来骄傲的陈情,如何能够不恨? 她已走出了一小段路,再回首看着身后四四方方的院子时,只觉得满目荒凉。 如果说,之前的陈情还有着一丝丝的怜悯之心的话。 那么,今天以后的陈情,则已经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可言了。 没有人,可以践踏自己的骄傲。 没有人! 焦头烂额的李维白,正准备闭上眼睛小憩片刻的时候,周宇承的来电,让他一时之间晃了心神。 “你那边还好?” “嗯!我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工地快收尾了,只有辛苦你一个人盯着了。” “这点子事儿,我还是能办好的。你就安心在家里陪陪老人!” “嗯。。。” “你之前说的事儿,已经牵好线了,你看。。。” “先按兵不动!” “好,听你的!” 外公这一次突然的意外,虽然家里人都对他有些微词。 可是,她们终归是一家人,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让家人寒了心。 之前的种种脱离家族的行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周宇承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说!” “陈知南好像和许慕之走了,他们。。。” “。。。什么?”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一起离开热河镇了。” 李维白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仿佛有一道惊雷劈落,震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生生地疼。 自从自己离开的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没有陈知南的消息。 没有想到,她竟是。。。 李维白思虑片刻之后,给知南去了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忙音,却又让他乱了心神。 一次,一次,又一次。。。 “给我定最早的一班机,今天晚饭之前我要到热河镇。”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安。 虽然,周宇承没有说谎话的必要,可是这一切转变得太快了,他就是莫名地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按道理来说,他与知南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知南从未表现出过想要和许慕之和好的迹象。 甚至处处都有意避着许慕之,如今却突然和许慕之离开,没有道理啊! “你外公还在这里躺着,他老人家昏迷未醒之际,你这是要去哪儿?” 就在李维白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威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爸!” 李维白见自己的心思被撞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鬼迷心窍的儿子!”李父陡然拔高的音量,将他内心的不满完全展现了出来。 在这个家里,父亲一向颇有威严,像此刻这样失态的情况,屈指可数。 可是,陈知南泪流满面的脸颊在自己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 最终,他还是一把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道了一句:“对不起,爸!我没法儿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让自己晾在半路,至少,我要求个明白!” 看着自家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李父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你你你。。。”了半天,重重地一拳砸向了一旁李维白坐过的地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李维白赶到热河镇的时候,只觉得胸腔之中酸胀得厉害。 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朱珍的家里,单刀直入地问道:“她真的跟许慕之走了吗?” “什么?”朱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发什么疯,说什么胡话?她有多憎恶许慕之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怎么会跟许慕之走?” 李维白呆愣在了原地,心情顿时由阴转晴,淡淡地轻笑出声。 果然,她和自己想的一样。 但是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李维白,实在太过于患得患失了,他必须要亲自来这一趟。 听到她的好友亲口的证实,他才能够安心。 李维白,爱惨了陈知南! 第129章 要挟 和许慕之的大海捞针所不同,以李维白的身份和地位,只需要知会一声,便能够知晓陈知南从热河镇离开之后的去了哪里。 可是,对于狡诈如许慕之,他的心里也十分地清楚,找人并不是自己的强项。 他只需要通过一些共同的朋友,比如周宇承。 许慕之之所以通过周宇承向李维白传达了这个让李维白难以置信的消息,是因为许慕之坚信李维白不会相信,一定会找陈知南问个究竟。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按着许慕之所料想的轨迹行进。 他胸有成竹地听着派去跟踪李维白的手下前来汇报李维白的每日动向,时不时地露出掌控一切地轻笑。 圈养的小狼崽,怎么敌得上心狠手辣的野狼呢? 李维白啊李维白,你终究还是太过心软了。 将手里的烟掐灭之后,许慕之便给陈情去了一通电话。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呵呵,别动怒,我只是出于一番好心,提醒提醒你。” “好心?”陈情冷笑一声讽刺道:“你有心吗?” 许慕之的脸色瞬间凝固,他刚才还布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变得寒冷一片。 没有心。。。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可是,这句话陈知南说得,陈情可说不得! 许慕之看着烟灰缸里还未完全熄灭的香烟正袅袅升起的烟雾,语气阴狠地威胁道:“你如果继续再这样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话,我不介意换一个合作伙伴!” “你!”陈情气急。 “一个对我来说没有用处的人,我是向来不屑于为她保守秘密的!” 随着许慕之带着赤裸裸威胁的话音刚落,陈情瞬间便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向自己席卷而来,她止不住地发着抖,靠着墙瘫软在了地上。 一向骄傲的大小姐,竟然也有被人威胁至此的一天。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绝望地用缓和的口吻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的耐心有限!” 陈情闻言,心头仿佛疼得在滴血,她几乎快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 她的双手颤抖得快要拿不稳手机,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许慕之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别以为猜出了罗爷爷的意外和我有关,我就能对你俯首称臣,把我惹急了,别怪我玉石俱焚!” “呵呵。。。”许慕之轻笑。 “猜测?没有证据的话,我有这个胆子拿捏你陈大小姐?” 陈情闻言,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她几乎快要疯掉一般地恨恨道:“你能有什么证据?” 是啊,怎么可能有证据? 这边都是隐私性极强的院子,闲人免进的那种,更不提各家进出的门前都有守卫,哪怕是飞进一只苍蝇都要细细盘问查询过后才可以放行。 他许慕之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得到证据?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大小姐是不是觉得天子脚下,无人有胆敢放肆?可是,哪怕是天子,也是需要人伺候的!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买通了人帮我探听情况,你可知晓?” “你竟敢。。。”陈情为许慕之步步为营的心机以及城府感到害怕极了。 “我有什么不敢?”许慕之不屑地打断她的话:“居于高位的人,总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一切事情都尽在自己的掌握。可是殊不知,这世上总有他们无法掌握的东西!” “。。。” 陈情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沉默。 许慕之却更加变本加厉地刺激她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找上你?” 电话那头的许慕之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给陈情留下了一地的恐惧与不安。 是的,他就是要狠狠地刺激陈情。 他要让这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在意识到一些残酷的事情之后,拿出心狠手辣的魄力出来,才能够更好地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怜的陈情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许久。 一直到膝盖传来阵阵酥麻之意,她这才换了一个姿势,把头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此时,陈老爷子手脚冰冷地站在自家孙女儿的房门外,难以置信地透过门缝,看着那投射而出的一束微光。 他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随着年纪逐渐增长,那双不太灵活的腿脚几乎快要麻木。 陈老爷子原本是来喊自家的乖孙女儿下楼去吃顾嫂做得甜汤。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竟然无意间让他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听到了这样子不堪的秘密。 一面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友,一面是自己最最心爱的孙女儿。 两难的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难啊。。。 突然,房间里女孩儿压抑得极低的哭声,顺着门缝传出。 “呜呜呜。。。” 陈老爷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极力压抑着的哭声里,有多少悔恨与害怕,他活了这把年纪,又何尝不知呢? 唉。。。 陈老爷子仰头在心里无声地叹息道:罢了,老活计啊!你有你的孙子,可我也有我的孙女儿,谁又不是谁心头的一块儿肉呢?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楼。 将孙女儿的自尊与自己的疼惜,留在了身后的一方小屋子里。 而另一边的知南,却和这些生活优渥的人们不同。 她一边在为李老师的各地巡展做着各项繁杂的准备工作,一边在利用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在继续练习,并且持续学习着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绘画大师们在画展之上对各位师兄、师姐画作的各种点评。 一旁的小册子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又翻过了几页。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知南娟秀的笔记。 这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在画展上跟在李老师以及他的好友身后,通过他们彼此之间的交谈所记录下来的要点。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通过这些重点的记录,再一次对画展上面的画作进行描摹、改进。 终于,一幅又一副鲜活的画作跃然纸上。 第130章 尊重 知南看着这些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作品,心中惊叹道:果然,古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这集百家之长的画作,确实比之之前的,要鲜活上几分! 此次画展,果真是让知南受益良多。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话诚不欺人! 这段日子以来,虽然许慕之和李维白找知南找得辛苦。 可是,知南本人却十分地惬意。 她既能够学习到更多自己所热爱的知识,又能够见识到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心里无比地知足。 虽然,新换的手机卡上一串串被拦截的通话,还是时不时地会令她蹙眉。 这一天,她又如同往常一般,想要将它们全部删除。 可是,一段话无意之中,还是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李维白。 知南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换上了了然于心的笑。 是啊,只要他有心想要查,又有什么查不到呢? 她释然地点开了那条短信,只见上面写到:祝李先生巡回画展圆满成功,期待陈画师的精彩画作,愿你所愿皆成,也期待未来再次重逢。 知南突然觉得心头有些暖,鼻尖却又有些微微地发酸。 或许是在父母离世之后,第一次在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的无条件支持,或许是这些日子,知南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逃犯,在四处东躲西藏的时候,仍旧有这样一个人,以自己的意愿为先,并且希望自己梦想成真。 豆大的泪珠从知南的脸庞滑落。 这里面有感动,可是更多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 其实,李维白在得知知南正在跟着素有佳名的李画师一同参与巡回画展的时候,他也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到陈知南的身边,找到她,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当他派去的人带回来知南在画展结束之后的庆功宴上的照片时。 李维白看着那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娇小玲珑的身躯上却洋溢着发着光的笑颜。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的指尖,细细地摩挲着照片上那个人的脸颊。 终于,李维白还是决定,尊重她!让她继续在自己所热爱的事业里闪闪发光。 片刻过后,他拿起一旁的巡回画展宣传册,目光一页一页地细细扫过。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最后一页。 a市? 竟然是a市。 此次巡回画展的最后一站,也是最盛大而隆重的谢幕展。 原来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尽管此刻远在天边,可是不久的将来,她终究会来到自己的眼前。 李维白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地址,心中不由得松快了些许。 有时候,不争即是争。 命运总归是待自己不薄的。 知南的心里,也很是感到意外,不过,她只是没有想到,李老师巡演的最后一站竟然会定在a市。 关于a市的传闻,知南也曾听说过一些。 你是金子没错,可a市金碧辉煌。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便可见a市的繁华与富饶,以及人才济济的程度。 当然,知南的心里也很清楚,a市,是他所在的城市! 尽管知南在看到那一条留言短信之后,心中感到十分地温暖,但是知南依旧没有给他回过任何的消息。 或许,是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过去,远离过去的事情、人。。。 或许,是她打从心底里,对这段还未发生的感情,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她已经不是刚踏入社会的那些无知无畏的少女了。 她会害怕付出一腔真心,得不到回报。 她也会害怕,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无论如何,在最后谢幕的一站来临之前,知南还有很多的时间,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一天,知南如同往常一般,跟在桃子师姐的身后,布置着即将开始的画展。 这一站,有些特别,因为它是李老师的家乡! 这里相较于其他的城市,不仅有着看着他长大的亲人,还有着曾经与他年少为伴的朋友,所以,李老师在这座城市逗留的时间要比其他城市长上一两天。 知南以及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也不像在其他城市一样匆忙,她们甚至有了一整天额外的自由活动时间。 “怎么样想好了明天去哪儿玩吗?” 平日里最照顾大家,也是性格最活跃的大师兄蔡平背着大大的画架走在最前面,回过头向身后比他年岁小上许多的师弟师妹们兴致勃勃地问道。 “还没有想好呢!” “是啊,明天好不容易不用早起布置会场了,可以自由活动一天,今天晚上我先睡个好觉再说!”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都能原地睡着了!” “有这么夸张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怎么没有?” “大家先别贫,咱们先把手头上的东西放回各自的房间里去,然后再一起出来喝点儿小酒,撸个串!再一起商量商量,看明天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怎么样?” 老师不在,身为大师兄的蔡平,自然知道要照顾好大家伙儿。 大家伙儿原本七嘴八舌的商讨声,也在他暖心的提议下渐渐平息了下来,不仅团结了大家伙儿的,也博得了大家伙儿一致的同意。 于是一行人放好东西后,便来到了酒店附近的烧烤摊。大家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这一站结束之后,便是最后一站了。 尽管这一路走来充满艰辛与挑战,大家连轴转的精神状态也都十分地辛苦,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对绘画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梦想的热爱乐此不疲地忙碌着。 这段时间里,大家齐心协力、并肩作战,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风雨交加,他们始终坚守岗位,毫无怨言。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压力并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激发了更强大的斗志。每一个人都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一想到这段旅程即将要结束,大家都不免有些伤感了起来。 蔡平看着大家伙儿一个一个地都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振臂高呼喊来老板又拿来了两箱啤酒。 知南见状,心中大呼不妙。 第131章 没有可能 知南本身就不胜酒力,被桃子师姐起哄着与大家干了一杯所谓的“团圆酒”之后,便已经开始感觉到脑子里面有些晕晕乎乎了起来。 看着老板爽快地搬来一箱酒之后,知南听着玻璃酒瓶相撞的声音,心中更加地叫苦不迭。 她偷偷地扯了扯桃子师姐的衣角,将声音放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可闻的音量之后,这才开始叫饶道:“师姐,我不能再喝了,我头晕!” “啊?”桃子师姐几杯酒下肚之后,也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再加上她正在与人碰杯,并没有听清知南的低声细语。 知南无奈,只好凑近她的耳边又重复了一次。 这不重复还好,一重复,竟然引得桃子师姐身边的敏敏师妹也开始对自己侧目了起来。 知南不确定她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话,只好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果然,不出知南所料,敏敏听见了。。。 她不仅听见了,她甚至还大手一挥地用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够听清的音量,豪气地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喝!喝趴了,我把你扛回去!” 这个豪爽的北方大妞啊! 知南顿时感觉到整张桌子上的所有视线都齐刷刷地向自己扫来。 “知南师妹来喝!” 一位师兄见她手里的酒杯空空如也,刚要给她倒满,知南害怕得伸手去拦。 可是,她却忘记了,拦得了这一双,还有下一双呢! 。。。 于是,知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杯子,在自己的眼前转了一个圈儿之后,又满满当当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知南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笑容满面的脸,心中清楚,大家都没有坏心,不过是爱热闹罢了。 可是,她真的是酒量不好啊! 就在大家都在起哄,要和知南干杯的时候,知南的身后伸出的那一双大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稳稳地截住了知南手里的酒杯。 众人的目光皆被那双手的主人吸引过去,知南也随之回头,目光一紧,默不作声。 而坐在知南身侧的敏敏小师妹却兴奋地瞪大了双眼道:“呀!好帅!” 只见许慕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位劝酒的师兄看了许久,眼神之中的不快显而易见。 在看到知南身侧的小女孩儿,一手挽着知南的臂弯,一双星星眼盯着自己时,他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一些,温柔地朝着知南说道:“你酒量本来就不好,你忘啦?” 知南沉默不语。 众人见他的态度,先是一愣,然后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原来你们认识啊,来,一起喝!”蔡平师兄见状,眼神在知南与许慕之之间示意之后,热情地邀请道。 许慕之也笑了笑:“是啊,我们是。。。” “闭嘴!”知南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一时气急。 众人见一向好说话的师妹突然尖锐起来,不免感到有些惊讶。 “她生气了,看来我需要好好哄哄,那我先带她走了,你们大家伙儿先乐着!”许慕之说着就要去拉知南的手。 知南倔强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蔡平这个时候,才终于看出来了异样,开口转圜道 :“有什么事儿,你私下再找知南师妹赔罪。今天咱们是一起出来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无法跟师父交代!” “我是她的丈夫,能出什么事儿?” 许慕之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 众人语塞,时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瞥向一言不发的知南。 只见她抬起头来,看着许慕之讽刺道:“前夫!” “别这样知南,给我一个机会挽回!”许慕之语气诚恳,眼神盯着知南似有乞求。 知南见状,甩开了他的手。 谁知许慕之微微俯过身来,在她的耳边道:“别逼我做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 知南闻言,脸色微微发白。 她正要妥协的时候,桃子师姐拉住她的手关心道:“知南,你没事儿?” “没事儿,我去去就回,你们一会儿先回去!”知南有些感激。 “嗯,我等你回来。” 桃子嘴里说着,眼神却看向了许慕之,仿佛在说:知南如果没有回来,你等着看。 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知南同住一间房,这话既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也暗暗蕴含了对许慕之的警告。 知南笑着握了握桃子师姐的手之后,就与许慕之一同离开了。 大家眼看着许慕之贴心地为知南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刚才还仿佛悬在半空之中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 车辆飞驰在陌生的城市。 知南一直侧过头去看着窗外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车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言不发。 许慕之知晓她的心中此刻定是不痛快,也一路无言地陪伴着。 一直到车辆驶入了一个公园。 知南刚一听见许慕之熄火的声音,便立马开门出去,贪婪地呼吸着公园里新鲜的空气。 与许慕之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那样令她感到窒息。 “好些了吗?”许慕之以为她只是酒后晕车,没有另作他想。 他陪着知南在河边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见她神色稍缓,才开口道:“你先坐一会儿,等等我。” 没一会儿,他便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来了。 他给知南递过去,知南没有拒绝。 一杯热咖啡下肚,知南这才感觉到舒服了许多。 许慕之见她脸色稍缓,这才开口关心道:“你看起来很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知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出心中所想。 “我听你的朋友说你离开了,然后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所以。。。” “我认为,我们不是可以一直联系的关系!” 知南眼中的冷漠深深地刺痛了许慕之。 “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不是玩笑,我们和好知南,或者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到我身边来?” “我也想问问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许慕之不语。 知南觉得自己的心很累,累得仿佛八十岁的老媪:“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们绝无可能。” 第132章 你会很辛苦 “上一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孰对孰错也无可辩驳。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做个陌路人。许慕之你去过自己的生活!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我做不到!”许慕之心中痛极:“我试过了,你离开的那几年,我已经尝试过了陈知南,结果是,我做不到。” 知南依旧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一开始,我的确过得很轻松,身边的所有琐事、工作缠得我脱不开身,我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去想你。可是,当一切趋于平静之后,每当夜深人静我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房间里醒来,我的心里脑海里,全部都是你的身影!” 许慕之的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因为那些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了的。我一见到你,就很害怕,下意识地害怕。”知南强迫自己回过头去,与许慕之对视了不过一秒,就又移开了目光。 她用力地按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低下了头。 “让我弥补!”许慕之伸手想要去触碰知南。 可是,她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弹开了,她站了起来,分明是离自己几步远的距离,许慕之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间隔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他苦笑道:“我真心请求你,知南,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用我的一切弥补你、呵护你、爱你!” “可是我早就不需要了!” 知南看着眼前满眼真诚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承诺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丝的疼。 曾经,她那样虔诚而又卑微地将他偷偷地放在心上许久。 可是,他从未看见,或许是他看见了,却当做视而不见。 他肆无忌惮地伤害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让自己心灰意冷、爱意全消之后,却在这里向自己要一个弥补的机会。。。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那你需要谁,你告诉我你需要谁?李维白吗?嗯?”许慕之假装无意地淡淡问道。 知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的,她始终无法立即否认,自己心头那一丝丝的悸动,可是若真到了要迈出那一步的一天,自己又真的能够如同当初一般勇敢吗?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为什么你对待我们两个人的态度,这样子截然不同!他的手,难道就真的比我干净吗?” “或许是,他会和我道歉,会尊重我的意愿!” 许慕之看着知南用着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最让自己心痛的话,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和他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我无论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不会是你,所以也不需要你操心了。” 知南说完,转身决绝地离开。 离开了这个占据了自己整个少女时代最甜蜜也是最苦涩的心动的男人。 她的心里清楚,她不仅没有办法为自己当初一腔单纯而又热烈的爱意原谅,也没有办法为自己的父母原谅。 许慕之,也是。 人们总是在某一个时刻,迫切地想要寻回一样丢失已久的心爱物品。 可是,在寻回之后,真的会自此一心一意爱护如初吗? 那些生活的种种磋磨,那些某一个特殊的时刻,当你一次又一次地想起那些被刻意遗忘掉的痛苦的时刻,真的能够始终如初吗? 人的一生是这样的长,得到与失去的东西何其的多,谁又能说自己的内心全无悔意呢? 有些悔,有解。 可是,有些悔,终生无解。 陈知南想起许慕之方才的话,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她或许不清楚,也实在没有想过自己和李维白在一起是否会辛苦,或者会后悔这件事。 但是,她的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晓的是,和许慕之在一起,在将来的某一时刻自己一定会后悔! 许慕之看着知南离开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挽留,可是他的脑海里,却不断响起那一句:我害怕你。。。 是啊,那样喜欢抬头看天的人,现在喜欢低头看湖了。 自己阴差阳错之间做下的孽,也该自己尝一尝这其中的苦果了。 他们之间,或许真的该说再见了。 不知走了多久的知南,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那个捣乱的女人,已经和孩子回到老家,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回来打扰你们。你可以安心回去。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会很辛苦。再见了,陈知南!” 许慕之知晓一个安稳、温馨的家,对于知南来说意味着什么,既然她这样子喜欢那个小镇,那么自己便成全她的海阔天空。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向知南解释,那个女人不是自己找来闹事的。 她的心里没有他,这些误会,多背一些与少背一些,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慕之一个人在长凳上呆坐了许久,他也开始学着像知南一样,无喜无悲地看着湖面。 一轮圆月洒在湖中央,被时不时涌动的湖水带得一会儿圆,一会儿方,像个调皮的小孩,别有韵味。 可是许慕之,他终究还是弄丢了自己的月亮。。。 知南回到此次住宿的酒店房间的时候,桃子师姐他们也已经回来了。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一直和桃子师姐住在一间房,再加上桃子师姐本就热心快肠的缘故,两人之间也开始变得无话不谈了起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敏敏师妹今天竟然也在她们的房间里。 她一见到知南回来,立马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向知南打听刚才再饭桌上出现的那个帅哥的消息。 桃子师姐见知南一脸疲惫,一直在向敏敏使着眼色,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敏敏却恍若未闻一般地说个不停。 知南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小姑娘,突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早已经杂草丛生了起来。 她释怀地笑了笑,用眼神向桃子师姐示意道:没事! 敏敏见知南兴致不高,甚至在提及许慕之的时候言语之间并不想多加提及,于是,没坐一上会儿,她便兴致恹恹地小嘴儿一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第133章 怜子之心 这些日子以来,陈情被许慕之的话弄得不堪其扰。 但是,又苦于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李维白接触,整个人显得异常的低落。 陈老爷子看着自家宝贝孙女儿的状态,心中了然却又不好宣之于口。 作为爷爷,他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儿能够幸福呢? 于是,陈老爷子舍下了自己这张老脸,亲自给自己远赴重洋的侄儿打去了电话。 这个侄儿,因着自己妹妹,也就是他母亲的缘故,其实与自己并不亲近,甚至对自己这个舅舅颇有微词。 想当初,他的母亲,为了一个穷小子反抗了家里早已为她谈好的联姻,甚至不惜与那人私奔苟且。 直到两个人生下了这个侄儿之后,方才携着孩子回家请双亲原谅。 可是,那时候母亲因为女儿与人私奔逃婚的事,被人戳了无数的脊梁骨,早已经因又死过度缠绵病榻,神志不清了许久。 甚至亲生女儿站在自己的面前,都认不出来。 父亲也因为脸面上挂不住而无心事业,所以,那个时候家里的一切都由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陈老爷子做主。 陈老爷子看着被伤透了心的父母,又看着眼前被生活磋磨得面目全非的妹妹,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并未接纳她想要回家的请求。 只是,时不时地暗中派人送去一些钱财加以救济,也算是全了父母,以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一片心。 可妹妹的性格刚强,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接受陈家的一份施舍。 他至今仍然记得,自己在母亲去世前,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她佝偻的背在那一刻挺得笔直,却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自己一眼。 双亲去世之后,陈老爷子与自己的妹妹之间更是断了一切联系,变成了千万众生里最熟悉的一对‘陌生人’。 时隔多年,陈老爷子再一次得知妹妹的消息,还是在一则报纸的新闻上。 尽管那时候,新闻版的报纸上的照片,印刷得并不清晰。 可是,他仍旧还是认出来了,那个站在被报道多次的医界奇才身侧笑容慈爱的,正是自己的妹妹。 看着自己的侄儿事业有成,自己也衷心地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 但是,他的心里也清楚,妹妹这辈子算是恨上自己了。。。 这个骄傲了一辈子,未曾向任何人低过头的老人,如今却为了自己孙女儿的幸福,在电话之中言辞恳切地求得了这个与自己并不亲近的侄儿的帮助。 在得到侄儿肯定的回答之后,陈老爷子这才如释重负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窗外的晚霞,流下了不知是难过,还是欣慰的泪水。 或许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儿女债。 他看着孙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慈爱地开口道:“情情啊,下午有空吗?帮爷爷去机场接一个人!” “啊?什么人啊?我下午还有事儿呢爷爷!”陈情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陈老爷子看着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孙女儿,如此没有修养的模样,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是我一个多年未见的侄儿,一直在国外的医院就职,这次我拜托他回来帮李爷爷看看病,他答应了。” “啊?”陈情有些喜出望外,自己这些日子正烦恼的事情,这不就有了转机了吗?她看着爷爷满脸的高兴道:“我马上去!” “急什么?人这会儿还在飞机上呢,先好好吃你的饭!刚才不还说没空呢吗?” “嘿嘿。。。”陈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气度和修养,做事情不要急,要讲究章法和条理,慢慢来,才不会出错!” 陈老爷子满脸严肃地看着陈情,掏心掏肺地教导道。 陈情挽着陈老爷子的手臂连连称是。 “唉。。。”陈老爷子轻叹一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听进去了没有。 她从小就要强、好拔尖儿,这个性子造就了她做事情全然不顾后果的态度。 若是没遇上什么大事儿,这样的性格在他们这样儿的家庭,也无可厚非。 可是,一旦遇上什么困难,又或者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可真是大祸临头啊! 想到这里的陈老爷子,看向陈情那满脸止不住笑容的目光,开始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 但愿自己的成全,不要害了她才好! 可陈情心里想的,却和爷爷截然相反。 她不仅一心想着,终于有了再一次和李维白接近的机会,更是庆幸自己终于找到可以破了眼前困局的机会。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因为自己的那个秘密而受制于人,处处受着许慕之的掣肘。 她突然回想到那一日,自己从家里追出去,想要告诉罗老爷子,自己是真心地喜欢李维白,也想要做他们李家的媳妇儿,可是李维白他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但是,罗老爷子在听到自己略带委屈的控诉之后,却和自己打着哈哈,并没有正面给与自己一个肯定支持的态度。 他说:“这个混小子!等他回来,爷爷一定帮你为他这不可一世的性子好好出出气!可是,情情啊,万物皆有缘法,虽然爷爷也很喜欢你,但是你和维白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啊,还是得看缘分,我们做长辈的在这感情的方面,也只能劝诫,不好多说些什么,你说呢?” 那个时候的罗老爷子或许只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孙子那执拗的性子,害怕陈情日后因为事与愿违而内心不快,这才没有给与她毫无希望的支持。 可是,罗老爷子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句刺激到了骄傲的陈情。 她心里认为罗老爷子是在讽刺她此刻的行为,是单相思,是倒贴。 这大大地出乎了陈情意料,她看着罗李老爷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老爷子脚下的一根不规则的木棍引起了陈情的注意。 第134章 转圜 她心中的恨意渐起,鬼使神差地就将木棍的一头狠狠地踩住,另一头便有些翘起。 而罗老爷子这个时候,又恰好走到一处拐角,因为视线受阻,且年纪大了反应又不如从前敏捷,冷不丁地被翘起的木棍这么一绊,便开始向一旁倒去,而他身旁的两边又恰好都是坚硬的石桥墩儿。 于是,一场看似意外的意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了。 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竟然被许慕之知晓了去,自己不得不帮他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只要自己的那位名医表兄一来,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会是受益的那一方。 如果这个所谓的表兄,是真的医术高超,可以治好罗李老爷子的病,那么自己就可以戴罪立功,之前自己无心犯下的错误就算有一天被许慕之揭发了,也可以说成是自己的无心之失,再加上自己为了罗老爷子带来了名医,那么自己犯下的‘无心之失’自然可以揭过不谈。 可是,如果他只是徒有虚名没有办法治好罗老爷子,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治疗嘛,定然是颇费时日的,这样一来,自己便有了无数的借口和李维白接触。 到时候,即便他还是对自己无意,自己也有着其他的办法。。。 想到这里的陈情,此刻正满脸甜笑地为爷爷夹着菜,一扫刚才的颓废。 陈老爷子的妹子出事的时候,她还年纪尚小,自然是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的,她此刻还不知道爷爷为她付出的多少。 只是,等到来日,她知晓一切的时候,不知道是否会后悔。 让疼爱自己的爷爷,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好胜心丢了晚年的自尊。。。 就这样,陈情带着自己的表兄,在李家人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为罗老爷子开始做起了检查。 “这位是我表兄谈医生,他一直在国外最顶尖的医院就职,最近才被我爷爷三催四请地喊回来给罗爷爷检查病情,看看有没有转圜的可能!” 被陈情称作表兄的谈医生听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表妹一番虚伪十足的客套之语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罗女士闻言倒是真心实意地牵起了陈情的手,温柔地说道:“两位老爷子之间的情谊,那自然是没话说!倒是要谢谢你了情情,让你辛苦跑一趟。” “应该的,罗阿姨,您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们这些小辈了。” 罗女士见陈情满脸谦虚的模样,心中对她的喜欢不由得更浓了些许。 可一想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混小子,她便又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朝着陈情欣慰地点了点头之后,罗女士又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还在一心为李老爷子检查身体的谈医生身上。 李维白看着眼前这位年纪不过四十左右,时不时地在外公的身上敲敲打打的所谓的名医,心中不免得有些将信将疑。 其实,也不怪他疑心,这位谈医生在在医学界最负盛名的时候已经过去,再加上他陪同父母双亲移居海外之后,近几年在国内的名声已经逐渐地低调了许多。 所以,李维白他们这些年纪较轻一些的,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实属正常。 罗老爷子迟迟不醒,李家动用所有可用的关系,访遍了所有能够访到的名医,依旧没有成效。 李维白的心里想着: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暂且试试看了。 就在众人皆提心吊胆、各怀心事地等待着谈医生的检查结论的时候,谈医生终于停止了动作。 “可以试试电击疗法。” “这。。。有用吗?” 李家人将信将疑,电击疗法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收效甚微啊! 谈医生见一屋子的人,对自己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但是对于母亲的嘱托,他还是牢记在心,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西医电击,大都在肌肉处,而中医讲究穴位,两者结合,疗效甚佳。” 李父还在思考,可李母却抢先一步说道:“那就麻烦您为家父治疗了!” 罗女士这些年持内攘外,心中也十分地清楚,举凡大才必有矜傲,如果再这样质疑下去,那么自己的父亲极有可能失去这个难得可能苏醒的机会。 既然,她自己的丈夫无法做这个主,那么身为女儿的自己,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罗女士满脸的诚恳之意,让谈医生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他当即简短的回了一句:“嗯。” 然后,便吩咐身后的助手,着手准备起了罗老爷子的治疗所需起来,当然,李父这点子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他当即吩咐手下的人,全力以赴地协助。 在送走了谈医生之后,罗女士强力地邀请陈情留在家里吃饭。 陈情先是假意推脱了一番,后来见到表兄没有等待自己的意思,便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 因着陈老爷子与罗老爷子私交甚好的缘故,李家夫妻二人心里也十分地清楚关于陈家这位侄子的事情,对于陈老爷子能够礼贤下士地请来他,心中自然也是感激至极。 虽然,陈老爷子今日没有亲自前来,但是,李家人的心里都明白,他遣陈情过来的意图。 李维白看着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的母亲,终究还是妥协了下来,态度软和地向陈情道着谢:“多谢你们家的帮忙,改天我一定登门给老爷子致谢。” 罗女士听完状似无意地拿起一旁的茶杯,清了清嗓子。 李维白在内心轻叹了一口气,又加上了一句:“今天也辛苦你了,谢谢!” 虽然这其中有母亲的提醒,但是这声感谢,李维白倒也说得真心实意。 陈情见李维白对自己的态度和缓,语气也变得温柔,心中十分得意,但是面上却仍旧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担心的说道:“不过是尽我这个做晚辈的一点儿心意罢了,这声谢,你还是等罗爷爷好了再同我说!” 这话一出,李维白的父母俩对陈情的心意,也就明了了! 第135章 撮合 罗女士当即撮合道:“谈医生的医术,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轻易开口。” 陈情心中疑惑,正想问罗阿姨为什么对自己这位表兄如此地了解,可罗阿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将心底里的这点儿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今儿真是不巧了,家里的阿姨休息了,咱们两个老的,晚餐向来也都是吃点子水果对付对付,要不你们两个小年轻出去吃!让维白好好地谢谢你!” 此话正合陈情的心意。 李维白在母亲无声的暗示下,也只得无奈地应下。 氛围感十足的顶层玻璃餐厅,抬首之间便可以窥见a市最繁华的主街道。 众生如同蝼蚁一般地行走在视线下,属于上位者掌控一切一般的快感,在这里可以轻易获得。 陈情神色倨傲地扬起下巴,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在等待李维白的落座的片刻,她嘴角的那一丝嘲讽,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片刻之后,落座完毕的李维白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陈情,礼貌地笑了笑,询问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怎么,真当我是来敲你竹杠的不成?” 陈情见他大手一挥,态度潇洒,颇有兴致地调侃道。 李维白却语气诚恳道:“我是真心感谢你。” “就不能换种感谢方式吗?”陈情眉毛微蹙,带了一丝鼻音,娇嗔之意明显。 李维白却装作恍若未闻一般,低头看起了菜单,显然是并不准备接她的话。 如果,现在的他还不明白陈情的心思,那么他也就枉活了这么些年了。 可是,他实在无法给陈情一个满意的回应,关于陈情的时候,他也只好不停地往后退,装作视若无睹。 陈情见状心中感觉到“咯噔”一声,不断地下坠,既失落又尴尬。 这一顿饭,她吃得极其的憋屈。 因为,无论她怎样地示好、撒娇,都被李维白不咸不淡地给挡了回来。 她都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自己真的不如那个离过婚的残疾女人? 这样的念头,不过一瞬,便稍纵即逝。 她看着李维白身后的锃亮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娟秀的脸颊,以及一丝不苟的妆容,心中冷笑道:男人嘛,还不就那样?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或许,见惯了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的女子的李维白,陡然接触到可怜兮兮的小白花,一时新奇也说不定。 她就不信,在家里人的万般施压之下,李维白的这种新鲜感还能够维持多久。 假笑了一路的陈情,回到家中才心情明媚了些许,她强忍着被李维白婉拒的委屈,给爷爷说明了今天在李家的一些情况。 爷爷轻轻地点头之后,没有说话。 陈情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兄,客气道:“从前,从未听爷爷提起过这位表兄,如今请他回国,可需要孙女儿为他安排好日常所需?比如。。。住处什么的。” 陈老爷子轻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听不出喜悲,语气淡淡道:“不用,你也辛苦了一天了,早些回房间去休息!” “我不累,倒是爷爷您,要爱惜身体,早些休息。”陈情自然地勾着爷爷的手臂撒娇。 却没有发现陈老爷子眼底的那一丝落寞。 他这个侄儿啊,在乎的哪里是这些。。。 陈情与爷爷道别之后,正准备回房间,还未进门,手机便已经响起。 “当当当。。。”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中慌乱地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做好这一切之后的陈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喂?” 陈情才出口的话,便被许慕之无情地打断,他直接切入主题道:“是不是你找人去骚扰陈知南?” “是又怎么样?你难道还等着李维白回去,继续和她你侬我侬吗?”陈情语气尖锐地反问。 果然,许慕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以后,你做什么事情,我不会再参与,也不会再阻止,但是有一条,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再动陈知南!” 许慕之的语气恹恹的,但却掷地有声。 陈情却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你有什么把柄被陈知南抓住了?” “你只需要答应我,别伤害到她。我保证你的秘密,永远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哈?” 陈知南有些莫名其妙,许慕之竟然拿自己这么大一个底牌,去换自己一个不伤害陈知南的承诺。 饶是骄傲的陈情,也不愿意承认,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好像着了魔一样,对一个残废无比上心,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想和她破镜重圆?” “她是无辜的,你只需要把李维白攥在手里就行了。”许慕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是,陈情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扭曲地笑出了声来,她一脸不解地看向窗外:“你们都是中了什么蛊不成?那不过是一个半残废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前仆后继地为她鞍前马后啊?” 许慕之仿佛被她的话触到了逆鳞,一双好看的眼睛危险地半眯着神色一凛,语气也变得沉重,威胁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未等陈情有所回应,许慕之便挂断了电话。 他实在是不想再和这只知享乐、心思阴毒的女人,再多说上一句废话。 他开始逐渐有些同情起了李维白来。 原来,生来便拥有无边的权利和富贵,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人生忌满,就让自己这个兄弟,有点儿缺憾。 许慕之轻笑。。。 这个时候,李维白也已经到家了。 他拿起床前的巡回画展宣传册,目光落在那最后一站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即将到来的时间。 许久之后,他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接通之后,对着电话那一头吩咐道:“你去给我查一查。。。” 窗外夜色正浓,而屋内之人,却无心赏景。 第136章 偷换 “他们的画展出了点儿问题,看来还需要在那边多停留个几天,没有办法按照原定的时间到达a市了。” 李维白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心里一阵一阵地往下沉,面上失落之色尽显。 “打听到出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有一幅画被换成了假的。” 什么? 李维白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说,李画师的作品有些价值,但是,能够有能力购买画作的人,都是对李画师的画有一定研究的人,换画的人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在画展上,做出掉包这种让人容易发现的错误啊。 虽然,李维白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他自己未窥全貌,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心中感到隐隐的有一丝不安在涌动。 。。。 画展后台。 原本整齐有序地堆放着的物品,变得凌乱不堪了起来。 每一个人的面上皆是眉头紧锁,连连叹气,紧张不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看着一向和蔼的李老师此刻换上了一副哼哧地喘着粗气,满脸失望而又愤怒的神色,皆是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大气都不敢喘的状态。 事情要从下午闭展的时候说起。 李老师如同往常一般,吩咐好学生们整理好一应物品,为明天下午的启程做好准备,而他自己,则是去和老友们告个别。 大家伙儿也都十分乖巧地应下,驾轻就熟地相互配合、井然有序地收拾着。 这些日子以来,李老师家乡的这些老友们都是十分地给力,不仅为了显示对李老师的支持拍下了许多画作,更是热情好客地摆上了一顿又一顿的品鉴会,连酒带画邀请李老师一同给出‘心得’。 为了感谢老友们这些时日以来的热情,李老师早早地便准备好了这一场答谢宴。 感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与照顾。 可是,谁知,酒过三巡,有那等子性格豪爽的一位发小,私下里拉过他,调侃道:“老李啊,要说你也是个敞亮人儿。不说这画技让我佩服,这酒量,那也是没话说。可是,这人品嘛。。。” “这话从何说起?” 李老师一听对方这话味儿,怎么品都觉得不对,当即拿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非要对方一定说个明白。 那人也不是一个扭捏的性子,立刻便与李老师把话摊开了来讲:“唉。。。原本凭咱俩的自小便一起爬树掏鸟儿的情分,明日你就要走了,这话我就是烂在心里,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咱们这些年来的交情,又让我觉得实在是不吐不快啊!” “你这人,惯是唉吊人胃口,咱们长大了还是这样,跟个娘们儿似的,赶紧的说正事儿,少给我墨迹!” 李老师是个急性子,眼见对方客套加上铺垫了这么一大堆,当即不耐烦了起来。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说啊!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启齿的不成?” “你说你,你若是不愿意费那个功夫什儿自己画,让别人代笔,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咱们这么好的交情,你既然心里清楚了我挑到那一副不是你的亲作,也不给我提个醒儿,害得我还拿去别人面前瞎嘚瑟,还得了好大一个没脸!” “你胡说什么?”李老师面色大变,显然是被惊到了。 那人也是一副喝高了,有些上头的样子,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看对方的脸色了,索性不吐不快,破罐子破摔道:“我说,你把别人画的画,标上自己的名儿卖给我,害得我在别人那儿出丑,这是什么个意思!” “不可能,你把你买回去的那幅画拿给我看看!” 那人见李老师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心虚,当即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赶紧拿出手机,将拍下来的画拿给他看。 李老师仔仔细细地将那张照片的每一处都放大地看过一遍之后,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了。 他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这样一幅画流到了好友的手里。 但是,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幅画,的的确确,不是出自自己之手。 李老师看着好友,十分羞愧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么重大的失误。感谢你能向我坦白。这事儿,我回去一定好好找找原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找枪手作画的人。” 那人见老李满目诚恳,肚里的酒也清醒了几分,当即表示道:“咱们一块儿长大,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你别着急,这话我不会同旁人提起,你回去好好查查,莫不是那些学生里,出了个别有心思的人。” 李老师这才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画一直都是经自己此次带出来的这些学生之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绝对不会不知情啊。 尤其是这种狸猫换太子的勾当,是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之手啊。 一想到自己苦心栽培的学生,竟然存了这种心术不正的心思,李老师就开始痛心疾首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却又惶恐至极的面孔,强撑着怒气,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重新复述了一遍。 大家伙儿听完李老师的陈述,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各异。 最终,谁也没有先站出来承认。 李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比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些自己一个个亲手挑选出来带在身边,准备着力培养的爱徒,只觉得心中唏嘘不已。 过了一会儿,一阵苍老而又沉重的声音响起:“看在师徒一场的份儿上,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我都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三日之后,他(她)把画拿到我的手上,向我承认错误,我可以既往不咎。等到画展结束之后,再自行离去,天高海阔,我保证这件不光彩的事儿,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你们。。。自己再好好儿想想!” 说完,便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之下,佝偻着背离开了,那背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第137章 怀疑 大家的心里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在座的各位,都是李老师一手一脚带出来的。 李老师不仅在学业上对大家不吝赐教,甚至十分提携他们这些学生。 此次的巡回画展,李老师本就属意几位画作上乘的学生将他们的个别优秀画作署名入展。 可是,没有想到,自己面面俱到地为了自己的学生,却反过来这样被对待。 这叫李老师怎么能够不失望。 这时候,还是入门最早的蔡平打破了僵局道:“大家伙儿先散了,各自回房。做下这事儿的人,也好好地想想,尽早去给师父认错,别让师父失望。” 气氛本就低沉,人人都一言不发,稍稍地点过头后,便各自回房了。 知南一进门,桃子师姐便拉着知南的手,语重心长地问道:“知南啊,快看看你之前练笔的那些画还在不在。” “什么?” 知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呆呆地看着桃子师姐欲言又止的脸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你是怀疑。。。” “不是。”桃子担心知南误会,有些心虚道:“师父今天虽然没有明说是哪幅画被换了,但是我这心里总是不大踏实。既然想出换画这一招,想必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会平白无故地拿一张画去换,这些日子以来,我和你朝夕相处,我还能不相信你的为人吗?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 原本,知南对桃子师姐的怀疑还感到有些失望,此刻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免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 若那换画的人,真的是偷了自己的画去换。。。 知南光是想想都觉得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她立即起身,拿起了随身带着的小箱子,焦急地翻找着。 而此时,蔡平的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来了。” 一阵窸窣的水流声过后,房门应声而开,蔡平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瞻前顾后、欲言又止的敏敏,奇怪地询问道:“敏敏师妹,怎么了?你怎么没在房间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敏敏的双手用力地绞着自己的衣角,眼神在向四处不断地张望,俨然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 “蔡师兄,我可以进去说吗?”她眉头微皱,一双清目里满是请求,似乎生怕这个有些为难的请求会被驳回。 蔡平原本也是有些迟疑,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被有心之人传出去,有些有碍观瞻。 可敏敏师妹这副样子,显然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于是,他一边招呼着敏敏进来,一边伸手将房门虚掩上,留下了一半缝隙,并没有关严。 心里头藏着事儿的敏敏,丝毫没有注意到蔡平这暖心的举动。 她一进来,便好像生出了勇气一般,语气肯定地看着蔡平道:“师兄,我知道是谁换了画。” “你知道?”蔡平有些惊讶。 “嗯!”敏敏一点儿也不带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谁?” “陈知南!”敏敏的话,掷地有声。 冷不丁地在蔡平的心里投下了一记大石,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证据吗?” 敏敏耷拉着小脑袋,摇了摇头。 蔡平又问:“那你有亲眼见到吗?” 敏敏还是摇头,而后,眼珠一转,又奋力地点起了头。 蔡平苦笑道:“敏敏师妹,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敏敏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亲眼所见是陈知南换了画,但是,我亲眼看见她临摹了师父的画。” “这。。。”蔡平有些为难,虽然,据敏敏的话来看,现在陈知南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没有证据,单凭看到了陈知南临摹画作,又怎么能够就肯定,换画的人就是她呢。 而且,陈知南的性子,平日里一贯柔顺,着实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敏敏见蔡平久久没有定论,不禁有些着急道:“师兄,你说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告诉师父啊?” “暂时不要!”蔡平下意识地否定了敏敏的想法。 敏敏的瞳孔微张,有些激动地反问道:“为什么啊?她描摹师傅的画,确实是我亲眼所见。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奔波在各个城市之间,平常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若不是她别有用心,又怎么会偷偷地做这种事呢?”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师兄妹一场,如果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她,岂不是不好?” 况且,以陈知南一直以来本本分分又不怕辛苦的性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说是她换的画,恐怕就连师父也难以相信。 眼见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师兄,如今竟然这样子向着陈知南,敏敏有些恼羞成怒:“你。。。师兄你是不是对她。。。” “你说什么呢!”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蔡平严厉地打断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证据的事情,拿到师父的面前去分辩,不是更给他老人家添堵吗?况且,说不定两天之后,那个换画的人,自己就去师父那里自首了,我们何必在这里瞎猜。”蔡平的语气有着明显怒意,他别过脸去,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师妹。 敏敏见一向好脾气的大师兄发怒,她的眼睛里,不禁逐渐蓄满了泪花,委屈道:“我也是不忍心看着师父再多伤心两日,这才将自己的所见说出来和师兄商讨,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一番好心却还要被师兄在这里教训。” 蔡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刚才似乎确实是有些失控了。 可是,平日里大家一向都感情甚好,他这个做师兄的一向自诩大家长一般,觉得自己十分地了解自己的这群师弟、师妹,可如今,陡然出了这种事情来,将他心中一向和睦的大家庭的形象重重地打破了,叫他如同师傅一般,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地安抚着眼前这个哭得一抽一搭的小师妹,为她递过纸巾,安慰道:“今天,无论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被没有证据地怀疑,我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敏敏的心情,这才稍好了一些。 第138章 猜测 她一边拿着师兄递过来的纸巾装作拭泪,一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目光一凛的眼神之中的一丝轻蔑之色。 心中嘲讽地想道:呵,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可惜,内心阴暗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内心柔软而又温暖的人。 就在敏敏收拾好了眼泪与情绪,正准备与蔡平话别的时候,蔡平虚掩的门口,快速地闪过一道一身影,屋内的两人,谁也没有发现。 。。。 另一房间。 “糟了!”知南看着眼前被翻找得杂乱不堪的画纸,一张张地错落在床上,脸色难看得不像话。 桃子师姐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得心中一紧。 “是不是有没找到的?” 知南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这可怎么办!如果被证实你丢失的那一张,正好是被人偷换的。那你可就百口莫辩了啊!”桃子师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踌躇。 知南见状,不由得心头一暖,柔声道:“师姐,你相信我?” 桃子见状,白了她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咱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同进同出,你有没有做,我还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桃子忽然感到后背一凉。 她突然惊觉到,那一日,在烧烤摊上,知南被那个男人带走。。。 那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知南完全有时间换掉画。 此时的桃子师姐恰好背对着知南,她面上变换不定的神色,知南无从得知。 只是见她刚才还急促的语速,突然停顿了下来,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 桃子被知南的话打断了思绪,这才打了一阵寒颤,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你的画一直都放在房间里了吗?” “嗯。。。除了挪地方的时候和大家的行李共同放在一起,其他的时候我都一直放在房间里,没有动过。 这就奇怪了。 难道。。。 桃子看着知南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的身影,不由得眉头紧锁。 一个她心里万分不愿意相信,可是,却不得不有些怀疑的念头,悄悄地浮上了心头。 知南找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又去她们所存放行李的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 仍旧是一无所获。。。 她的心中这才开始后怕了起来,这样子的事如若真的说起来,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一天,满面愁容的知南,在李师父的门前磨磨蹭蹭地站了许久,她无数次扬起那只想要按下门铃的手,又无数次眉头紧皱地放下。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师父相信自己? 然而,内心过于纠结的知南,并没有发现身后迅速按下的快门。 一只手,在拍完照片之后,又默默地从门后收回。。。 知南也在原地站定,犹豫了许久,心里中的坦荡终于战胜了瞻前顾后。 对,清者自清! “叮咚、叮咚。。。” 李老师的房门应声而开。 曾经满脸柔和的老师,此刻却满腹心事地看着眼前的知南,一副并不意外的神色。 而此刻,和桃子想到一处去的蔡平,正准备去找桃子了解情况,刚一出门,就与前来找自己的桃子撞到了一起。 “哎哟!” 一阵惊呼声传来。 桃子一边皱着眉头,一边不住地揉着撞到蔡平肩膀上的额头抱怨道:“蔡平,你走路不看路的啊?” 蔡平看这个与自己年纪一般大,却因比自己晚了几天进入画室,而要喊上自己一句师兄的桃子妹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任凭她发泄心中的不满。 三两句不痛不痒的抱怨之后,桃子也堰熄了旗鼓,开始逐渐地露出了心中的担忧来。 蔡平也从她支支吾吾的语气之中,看了出来她的心里藏了事。 当即,便给她让出一条道,两人开始将心中的猜想全盘托出了起来。 。。。 “蔡平啊,不瞒你说,这要是放在平日里,我就是怀疑谁,也万万不会怀疑知南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说说,她平日里温顺得像只猫儿似的人,叫人怎么能。。。” “唉。。。”桃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是你看,这种种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这。。。” 蔡平见她喉音沉重,心知她此刻定的心情是不好。 于是,给她递去一瓶水后,宽慰道:“听你这么说,我反而还打消了心底的疑惑!” 桃子刚刚接过蔡平递过来的水,还未来得及吞下,听到蔡平的话之后,更是连咽下都忘了,就那样呆愣在了原地。 蔡平知晓她心中存疑,当即继续道:“不瞒你说,刚才啊,我也是因为一些事情怀疑陈知南,才想去找你谈谈的!” “因为,刚才敏敏也来告诉我,陈知南描摹师父的画作这件事。原本,我也是不愿意相信。可是,就在刚才,我也同你一样,想到了那天在烧烤摊,陈知南和那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先一步离开的事。” “原本,我也是觉得陈知南最有嫌疑。可是刚才听你这么一说,陈知南她当着你的面,在逐一地找自己描摹过的画,我心底的这点儿疑虑啊,就全消了!”蔡平的心头仿佛掉下了大石头一般,摆了摆手。 桃子这才囫囵地将水吞下,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是啊!如果是她做的,她大可以瞒着我画丢了的事啊!” 蔡平欣慰地点了点头。 “毕竟,除了她自己,谁又知道她画了哪些画呢!” “是了!只要她自己不说,谁能知道!” 两个人这一合计,心中的疑雾这才尽数消散,拨开云雾见光明了起来。 桃子也感觉自己的心中轻松了许多。 她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看人的眼光不会错,陈知南这孩子啊,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爱护的! 。。。 良久之后。 知南也神色如常地从师父的房间走出来,她深深地呼了一大口气,片刻之后,又仿佛想起了一件十分为难之事,嘴唇都快要抿成了一条直线,低头不语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躲在一旁偷看的小脑袋见状,却深深地皱紧了眉。 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第139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关于李老师的画作被换这件事情,一开始,所有人的心里便都如同萦绕着一团乌云一般。 尤其是,几个了解了一些情况的人,心中的不安更甚。 可是,随着心中误会的消散,这几个人又开始重新和大家一样,开始为师父感到担忧了起来。 就这样,两日的时间一晃眼间,便匆匆地过去了。 李老师看着最后的时间,一点点地消散在秒钟的不断旋转里,而自己那扇半掩着的房门,还是空无一人的时候,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着:“唉。。。” 心中的失望,若是说没有,那是假的。 他如约来到了平日专门摆放画作的房间,徒弟们早早地就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看着李老师步伐沉重地走进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几个平日里散漫惯了的年轻人,此刻也悄悄地站直了肩膀。 大家观李老师的神色便都知道他心中的不快,便都规规矩矩了起来。 李老师站定之后,用毫无波澜的眼神,将在场的每一位都轻轻扫视了一遍。 一直到,目光落在了知南的身上,这才停住。 他走到知南身侧,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最后一站的入展名额,我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在大家噤若寒蝉的惊讶中,李师父又用更加浑厚的音量宣布道:“调换画作的人,我已经知晓。大家安心地为最后一站好好准备,力求圆满落幕。以后各自之间,也不必再有过多的猜忌。是非对错,我的心中自有定论,等到画展结束之日,也就是我与那人师徒缘分结束之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大家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先消化哪一个。 最后的画展,可是定在a市啊! 最繁华、富饶、顶尖名流大师聚集的城市。 可以说,这最后一站的入展名额,它不单单是一张可以与师父的画并列展示在人前的机会。 更是能够让入展人声名鹊起的机会啊。 有多少籍籍无名,却又怀才不遇的画师,只因没有适合的时机和圈子,至今仍在孤芳自赏,苦无知音,甚至连温饱都难以为继。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求不来这样的一个机会。 师父他。。。就这样将最重要的入展名额留给了知南师妹? 李师父说完,也不顾大家的反应,就准备抬脚离开。 敏敏见状心急难耐,她上前一步,用稍稍尖锐的音量喊住即将离开的师父,不甘心地问道:“师父就这样算了吗?” 李师父闻言回头,无比失望地看着敏敏。 可是,敏敏却咬了咬唇,继续说道:“我昨日看到了那日带走陈知南的男人进了师父的房间,师父可是受了威胁,这才如此委屈自己的吗?” “够了!” 李师父痛心疾首的声音传来。 可是,敏敏却丝毫地不知收敛,继续依依不饶地追问道:“师父可知道,您的那幅画,陈知南曾经临摹过!并且她临摹的那一幅,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她还临摹了很多幅,师父难道想继续纵容下去,看到自己的心血,就这样被她全部偷走吗?” “闭嘴!” 李师父有些身形不稳,他的双手紧握,才堪堪地让自己背对着众人的身躯没有倒下。 可是,大家的目光却被敏敏的话语所吸引,无人发现李师父的异样。 “我偏不!”敏敏说得正起劲,哪肯就这样轻易地罢休,她走到陈知南的面前,掷地有声地拷问道:“那一天,大家都在烧烤摊上坐着,只有你一个人和别的男人离开了,只有你有这个时间和机会去换掉师父的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知南谨记师父的话,对敏敏的步步紧逼,一直都安静不语,只用一种怜悯而又可叹的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敏敏双目睁圆,白色的眼球之中爬上了丝丝血色,似乎是被她这副永远都风轻云淡的态度刺疼了双眼。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陈知南这副虚伪的面孔撕个粉碎! 就在她即将上前一步,继续与知南分辩的时候,一旁的蔡平和桃子,也看不过眼,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将敏敏挽住,细声为知南解释着。 可是,二人越解释,敏敏便越气愤。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如山的铁证面前,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兄和师姐,竟然如此地维护陈知南这个贱人! 就在敏敏准备再一次将怒气对准陈知南的时候,李师父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惨白的神色,将大家看得担忧极了。 大家伙儿都纷纷朝师父身边围了上来。 李师父抬首制止住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满眼失望地看着满脸怒气的敏敏,声音苍老地叹息道:“看来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平日里太过骄纵了你,才将你养成了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众人大惊。 敏敏亦是朱唇微启,呆愣在了原地。 “我说了,换画的事,的的确确与陈知南无关。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可是。。。”敏敏不甘! “你若是还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李老师失望极了,喉间发出一阵重重的叹息。 话说到此处,这其中的门道,谁还能不明白呢? 众人皆是一副了然于心,却噤若寒蝉的样子。 他看着眼前满脸涨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的敏敏,生平第一次罕见地感到了什么叫:苍老只是一瞬间。 敏敏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姐姐走得早,她那个酒鬼一般的父亲又不会教养孩子,敏敏一直是跟着自己这个舅舅和舅妈生活。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曾经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他的心中可谓是比谁都气得厉害。 原本,是想给她继续留些体面,可是,她这样的不依不饶,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后,自己终究还是亲手将这层遮羞布扯了下来。。。 第140章 嫉妒 李师父想起那一日,许慕之找到自己,将那些‘证据’都摆在自己的眼前时,自己心中的震惊和失望,都快要喷涌而出。 许慕之见到李师父双手不住地颤抖,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地劝解道:“小女孩子,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好好教育教育,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师父的心中,苍凉地大笑。 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李苍山一生自诩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却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女孩,竟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她看上了一个男人,便要拿另一个女人的名誉,与自己的清白之躯去做局? 实在是! 唉。。。 许慕之走后,李师父重重的低下了头,可是,身下被泪水浸湿的地板,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悲凉与失望。 原来,事情的经过,竟然是因为敏敏一眼便喜欢上了惊鸿一瞥的许慕之,却因为被许慕之拒绝,而记恨上了陈知南,这才想出那等子害人的法子,还有甚之。。。 。。。 那一天。 许慕之原本是想要确定知南是否安全到了下榻的酒店,却遇到了回来的敏敏。 小女孩眼尖地发现了斜倚在豪车旁,一手点着烟的许慕之,当即便高兴得一蹦一跳地走上前来,同自己打着招呼道:“帅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许慕之将她当做了那些前来搭讪的女生,并未搭理。 可她却并不气馁地自我介绍着。 许慕之原本兴致恹恹地准备灭掉手里的烟,却猛然听到了陈知南的名字,便来了兴趣。 他抬起头来,煞有其事地看着眼前的喋喋不休的女孩,毫不客气地询问道:“你和陈知南很熟吗?” “熟啊!”敏敏不假思索地回答,心里却有几分心虚。 其实,是不熟的,她爱热闹,而陈知南是个闷葫芦,怎么可能输得起来嘛。 但是,眼前的人明显地想要知道一些陈知南的消息,自己为了与他拉近距离,只好装作与他感兴趣的人熟络咯。 只是,敏敏心里不解:没有想到,像陈知南那样平日里一声不吭的闷葫芦,竟然吃这么好! 她看着眼前帅气又多金的许慕之,心里恨恨地想着。 “你们。。。真的是夫妻啊?她好像说。。。”敏敏壮着胆子试探道。 “她还在生我的气,所以,目前我还在尽力挽回这段感情。” 许慕之嘴上答着话,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酒店的大门。 这样啊。。。 敏敏不禁有些雀跃,既然不是夫妻,那不就代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敏敏便借机叽叽喳喳地一直在与许慕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许慕之也会时不时地应付上几句。 一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而后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许慕之的眼神,也随之从明亮变得暗淡。 眼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许慕之有些突兀地开口打断了耳旁那一直聒噪个不停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敏敏有些反应不过来。 敏敏见他转身要离开,一时有些慌了神:“留个手机号!” 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胸膛里“扑通”跳个不停,可她不后悔,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现在不主动,难道等着错过不成! 许慕之刚要一口回绝,余光突然瞟到了那一间突然亮起灯光的房间。 有个人,能够让自己随时知晓她的情况,也不错。 许慕之笑着留下一串号码。 敏敏见状,怀里那颗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此刻兴奋得仿佛快要飞了起来。 随着陈情那边与李维白毫无进展的消息传来,许慕之也开始逐渐不安了起来。 恰逢这个时候,敏敏一直对他表现出异常的热情。 像这种一眼便能够看清那点心思的小姑娘,许慕之不知见了多少。 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对陈知南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好硬着头皮与她周旋。 经常性发生的事情,是许慕之嫌恶地看着对话框里接二连三地传过来的一串串消息,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但还是耐着性子敲了一个“嗯”或者“哦”字,当做是已阅的回应,有时候干脆不回。 可是,敏敏依旧乐此不疲。 也难怪,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又是最爱幻想的年纪。 看着屏幕上简洁明了的回复,心里更是天马行空地幻想出了许慕之那张冷肃得如同雕刻一般的脸庞,在开会的时候,还特意拿出手机看自己给他发的消息,还给自己回复。 那场景,简直不要太帅了好吗? 真是可惜了这个天真而又阅历浅的女孩子,一味地陷入了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而选择,对一些清晰可见的事实,视而不见。 尽管感性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唯有一直理性下去,才能够过好这漫长而又随处充满骗局的一生。 终于,敏敏还是为自己一厢情愿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付出了代价。 这一天。 她见自己多次相约,许慕之都不应约。 于是,她转换了战略,拿出来知南当幌子。 果然,许慕之上钩了。 相约的地点,定在了一个浪漫的法式餐厅。 餐厅的中央,琴师在娴熟地弹奏着优美的曲调,笑容得体而又举止优雅的男男女女在暧昧地举杯。 一股甜蜜而又倦怠的氛围,萦绕在餐厅里。 许慕之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敏敏却乐在其中,她为许慕之倒好一杯酒之后,便满眼冒着粉红泡泡地看着许慕之。 许慕之快要受不了她的目光:“你说陈知南要去哪里?” “你先别急嘛!先尝尝这里的菜!” 许慕之挑眉:“我想可能是我做的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挽回自己的妻子,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敏敏咬了咬牙:“陈知南有什么好?她都那样当众给你难堪了,你。。。”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许慕之出言打断。“如果你找我出来,不是要说知南的事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同你浪费。” 第141章 自轻 许慕之说罢,正准备起身离开。 敏敏失态地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许慕之借力甩开。 心急如焚之下,敏敏只好坦白道:“我听到她和别人打电话,说什么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就去找谁,好好过日子,不分开什么的。。。” 许慕之闻言,整个人仿佛石化掉了一般。 她,终究还是要去找他吗? 自己当真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 这个时候,一旁的服务生也开始将点好的餐端了上来。 敏敏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许慕之,柔声道:“你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许慕之闻言,仿佛被抽掉了力气的人偶,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 其实,敏敏只是远远地听到了陈知南满脸笑容地打电话,那语气不像是和男子在通话,倒像是在和家人。 可是,见到许慕之一副失魂落魄,很明显是误会了的样子,她却突然之间不想说出事实了。 就这样,让他误会下去也好,但愿他早点对陈知南死心才好,那样的话,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 “他们还说了什么?” 许慕之无心用餐,看着眼前对自己格外殷勤的小姑娘,他还是耐着性子与她周旋。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自己贴上来的女孩子,许慕之早就让她滚蛋了。 可惜了,敏敏竟然不知,自己的一片真心,在别人的心里竟然成了倒贴,显得一文不值。 而知南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和朱珍报平安的一通话,被敏敏无意听了去,在许慕之面前添油加醋地一描述,竟然被曲解成了这个意思。 。。。 “你别急嘛,咱们边吃边聊!” 敏敏看着许慕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中大喜,话音之中也变得多了几分轻快与俏皮。 纵然已经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许慕之,此刻面对这个执着的小姑娘,也不得不将自己平日谈判桌上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可是,无论许慕之怎样地以利诱之,敏敏就是不为所动。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那藏都藏不住的爱意,让许慕之有种一丝不挂的尴尬,着实难受。 他还是第一次,像一个商品一样,被人这样子肆无忌惮地打量。 一顿饭,就这样在他的坐立难安之中结束了。 就在他以为敏敏准备将自己所知晓的全盘托出之时,她竟然开口邀请许慕之去看电影。 许慕之这才感到自己被耍了,他恼羞成怒的将面前餐巾一摔,一双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满是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满嘴无声的怒骂憋了回去,心中郁闷无比地走开了。 像个被白嫖的小媳妇儿。。。 后来,敏敏又千方百计地想要约许慕之出来。 可是,许慕之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仿佛有了下意识的反应一般,满身的鸡皮疙瘩外加汗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被人知道,他许慕之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那还得了? 到了后来,许慕之干脆一见到她的来电,便犹如见了鬼一般地快速摁掉了。 敏敏也不是傻子,在被多番拒绝与挂断电话之后,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许慕之的态度。 她难过极了,日常也怎么看知南怎么不对劲。 尤其是,她如同没事发生一般的云淡风轻,更让敏敏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一样。 终于,在一次私人物品装车的时候,她无意之中捡到了知南的画夹里掉落的一幅画。 敏敏冷冷地瞟了一眼,正准备一言不发地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地上的那幅画有些眼熟。 她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这不就是李老师画展上的那一幅“青红”吗? 敏敏心中大惊。 可是,就在她细看之下,这才发现了些许细微的不同来,可以说,若不是自己从小便看着李老师的画长大,那么此刻倒真是看不出这细小的区别。 陈知南,她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敏敏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画纸上的颜料,凭借眼力和手感判断出,这幅画,应当是陈知南才画出来不久的作品。 想来,这一路上,她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竟然是一刻也没有耽误。 敏敏突然想起,那一天,自己在李老师面前抱怨了一句陈知南不合群。 李老师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自己说:“陈知南这孩子啊,心里有数,只是不喜欢多话罢了,你要好好向她学习学习,女孩子家家的,要稳重!” 那时候的敏敏偷偷地翻着白眼,无声地讽刺着陈知南的惺惺作态。 如今,看着眼前的画,敏敏方才知晓,李老师为什么对陈知南的评价如此之高。 。。。 原来,她真的不是虚有其表,也不是孤芳自赏。 她是真的,有才华,又有韧劲。 所以,大家才会一个接一个地都被她所吸引,李老师欣赏她,师兄、师姐们喜欢她,就连许慕之,那个自己一见面便喜欢上的男人,他也那样喜欢她。。。 内心极度的不平衡感袭来,敏敏鬼使神差一般地将陈知南和李老师的画调换了。 在事发之后,她更是以此事为由头,连夜将许慕之约了出来。 。。。 这里是一间格调温婉、舒适的小二层茶室。 整个店内的装修以木质为主,进进出出的服务人员也都轻声细语,姿态缓缓,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静谧、祥和的氛围。 敏敏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透过向外打开的木窗,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悉悉索索地下着。 恍惚之间,感觉自己的眼前,也笼罩上了一层朦胧。 或许是被眼前这一时的静谧所治愈,她在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如果一会儿,许慕之进来,对自己的态度不那么排斥和疏远,自己就。。。 “她出什么事情了?” 敏敏心里的旖旎还未散去,就被许慕之人未见,声已至的做派,吓得一激灵。 包厢的木门,被他推得“咯吱”作响,许慕之一向儒雅的脸庞上面,写满了担忧。 她感觉自己胸膛里,那颗刚才还沉浸在细雨朦胧里接受洗礼的那颗心,此刻正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第142章 无解 敏敏还在发着呆。 她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刚才她还在想,或许,自己可以不用做得这样绝。 她完全可以偷偷地去告诉李老师,自己捡到了知南的画,误以为是李老师的作品从画框里面掉了出来,这才重新拿去裱上了。 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才将知南的画误认为是李老师的作品。 自己的资质一向平平,李老师又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舅舅,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只要许慕之,给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尊重和甜头,自己就将犯下的错误修正过来。 是的,只要一点温暖。。。 可是,哪怕是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希冀,敏敏都没有得到。 她看着许慕之,突然之间有些癫狂地笑了笑,那双淡漠的眼眸里,却丝毫不见开心。 许慕之一双俊眉皱到了一块儿,那双柔软而又有棱角的嘴唇,此刻正不耐地抿成了一条线,他像是在看待一个怪物一般地审视着敏敏。 敏敏终于停止了不达眼底的笑意,眼神之中有着状若癫狂的恨,她歇斯底里地低吼着:“她会坐牢!她一定会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许慕之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说的话,我就亲自去问你们老师!” 敏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过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用自己临摹的画,把老师亲笔的画作,掉包了!” “她不是这种人!” 许慕之下意识的否定,却让敏敏更加地愤恨,她冷冷地讽刺道:“那她是哪种人?你很了解她吗?她都要和别的男人跑了,你还这么维护她?” “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就事论事。”许慕之伸出手指,重重地揉着凸凸乱跳的太阳穴。 只要事情牵扯到了李维白,陈知南就仿佛不像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一般,事情早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敏敏的话,正中许慕之的软肋,身在局中的他自己也顿时失了判断。 他看着眼前冷笑着盯着自己的敏敏,一时之间,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让自己有些琢磨不透了起来。 经商多年的许慕之,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每当面对一个前后态度有着天差地别的合作伙伴,很明显是触及到那人的心里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了。 眼前的敏敏,便是如此。 想必是自己的某些行为和态度,让她的内心有些扭曲。 于是,许慕之开始试着放缓姿态,耐着性子与她解释道:“你们这次巡回画展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大家一路都挺辛苦的,会不会是因为太劳累了,弄错了,引发了不必要的误会?” “如果许总硬要说这是误会,那这误会可太大了。” 许慕之见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一时有些头疼,果然,小女孩的心思就是不能以常理去猜,他将主动权拿回了自己的手里:“所以你约我出来,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她都做出这种事情了,你还对她这么死心塌地吗?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她?” 许慕之挑眉,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一个两个? “她的性格是挺寡淡无趣的,竟然还有别人喜欢?”许慕之一边装作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嘴边送去,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敏敏的反应。 果然,小女孩大都没什么深沉的心思,尤其是无法抵抗盟友,许慕之这一句话便让她破防了。 只见她语气有些沉重地抱怨道:“师兄师姐还有我。。。我师父,都在为她说话。” “你师父也为她说话?看来他在乎自己的徒儿,比那幅画要多啊!” “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幅‘青红’可是师父最爱的画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为过世的小儿子所画。” “原来,那幅画,叫做‘青红’啊?” 许慕之,他是会抓重点的。 敏敏闻言,心跳仿佛都漏掉了半拍。 她偷偷地观察着许慕之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敏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心中却依然不禁暗自为自己的一时多言而感到懊恼。 其实,许慕之原本只是根据这幅被拍卖下来的画作,寻找到它的买主,前去了解了解情况。 可是,敏敏的神情,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商人的直觉,让他不由得细细揣摩了起来。 因为陈知南在画展上忙活的缘故,这段时间,许慕之一直十分地关注这个展。 据他所知,此次举办地是李画师的老家,这里有他多年的好友以及亲戚都曾经前去捧场。 其中,也不乏一些财富可观之人为支持李画师而自掏腰包购画。 此次可以说是已经举办的画展之中所出售画作最多的一次,画作这样多,敏敏却知道被调换的是哪一幅? 许慕之心知,想要探出点风声,还需要加点儿‘料’! 他看向门口的服务生,举手示意道:“听说你们的青柑普洱酿很是不错,给我们来一壶。” “什么是青柑普洱酿?”敏敏好奇。 “一种茶叶发酵的酒,前些年我和朋友来这边办事,还特意来尝过,那滋味当真是不负盛名!” 敏敏见许慕之没有再提起知南,反而在和自己分享着从前的见闻,心中也不由得轻松了些许,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青柑普洱酿很快便被端了上来。 那是一壶浓重的茶色液体,被盛在透明的白色玻璃瓶里。 服务生刚一将它放在桌上,敏敏便觉得浓浓的茶香混合着一丝丝酒曲的酸味涌入鼻尖,她好奇道:“这是酒?” “是他们家的特色,尝尝看!”许慕之笑着给她倒了一杯,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敏敏仅仅尝了一小口,便惊讶出声:“呀!甜丝丝的,一点酒味儿都没有。” 说着,又是一大口将盏里的饮尽。 许慕之挑眉。 看来,鱼儿是会自己咬钩的,也好,替自己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事。 于是,他又一边贴心地为敏敏重新满上一杯,一边将这青柑普洱酿的故事,重新娓娓道来了一番。。。 第143章 兵不厌诈 他就这样看着敏敏毫无防备地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静谧的眼底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意。 眼前这个没有城府的姑娘,倒是挺会选地方,若不是她选的这个地方,许慕之刚好熟悉,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达到自己想要从敏敏嘴里套话的意图。 果然,这入口清甜却后劲十足的青柑普洱酿,还没几杯下肚,便将敏敏灌得晕头转向,脸颊上也渐渐地染上了丝丝红润。 许慕之见状,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开始切入正题了起来。 “你还好吗?” “我好得很。”敏敏摇头晃脑地嘴硬着,没过一会儿,迷蒙的眼眸里却染上了一层水雾,她小嘴一撇,用着极细,却又刚好能让许慕之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我好得很,真的很好的,你能不能喜欢我?” 许慕之皱眉:“你喝多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儿!” “我没喝多!” 敏敏打了一个酒嗝,一颗脑袋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快要趴在桌上了。 许慕之见状,有些疑惑,他虽然知晓这酒的后劲儿大,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又这么大啊。 他只当是小女孩儿没有喝过酒,所以酒量不佳的缘故。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放弃套话,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敏敏突然抬起头双手按着桌面,向前俯身凑近了些许。 许慕之看着自己面前猛然放大的脸,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他察觉到敏敏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意图之时,才放下了戒备。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 敏敏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许慕之有些哭笑不得,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眼神涣散的女孩儿,调侃道:“喜欢我?你如果知道我曾经对另一个女人有多么坏,一定会非常后悔自己说出这种话!” “不,你好!你在我的心里,很好很好。”敏敏一只手拍了拍胸膛,另一只手因为受重不均,而摇摇晃晃,最终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向身后的椅子上倒去。 许慕之见状,轻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此刻的他良心发现了,没有了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的打算。 他轻轻地拍了拍敏敏的肩膀,想要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是最后却以失败告了终。 无奈之下,他只得扶起了人事不省的敏敏,将她送去了上次在楼下遇到她的酒店。 问过了前台的工作人员之后,又付了一些小费给几个刚来的女服务生,这才准备让她们将敏敏扛上去好好照顾。 可是,就在几个女服务生准备从许慕之的手上接过敏敏的时候,敏敏突然之间抬起头来。 “呕唔~” 哗啦啦地吐出一堆刺鼻的呕吐物来,将许慕之身上笔挺的西装,弄得满是脏污。 许慕之的眉头,都快要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看着捂住口鼻,连连后退的几个服务生,只好烦躁地屏住呼吸,强忍着想要将手上的人往地上丢去的冲动,从前台工作人员的手里“唰”一声,迅速地接过房卡,走进了电梯。 来到房间内,他毫不留情地将敏敏丢在了床上,然后便去浴室里,打算将自己身上的污秽之物处理一下。 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床上的敏敏此刻,却悠悠转醒,那方才还醉得人事不省的眼眸之中,此刻竟然一片清明。 她冷静地坐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然后,又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撑着墙,往传来声音的浴室内,摇摇晃晃地走了去。 刚到浴室门口,她微微半睁开的双眼,便看到了那一扇还未关上的房门。 她一个趔趄,身子往前一歪,顺手就将门给关了上去。 许慕之刚脱下衬衣,正在拿毛巾擦拭着里面的衬衣,闻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跌跌撞撞地往浴室里走来的敏敏。 只见她一个没站稳,直直地往自己的身上倒过来。 许慕之下意识地向前伸手去扶,谁知道,还未将敏敏扶稳,她便扯着了自己的手臂,一双不安分的小手,顺着攀上了自己的脖颈。 许慕之看着她逐渐逼近的唇,嫌恶地将头往一旁歪去。 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是,他却仿佛没有预料到敏敏的力气一般。 她仍旧死死地抱住自己,在自己的脖颈以及脸颊之上啃咬着。 许慕之实在是失去了耐心,低吼一声,无情地将她往一旁推去,眼睁睁地看她摔在了地上。 就在许慕之准备离去之时,敏敏抱住了他的腿,“呜呜”地哽咽道:“别走,你别走,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看我!” 此情此景,许慕之的心中,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唯有留下一句:“自重!”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扇半掩的门前之时,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许慕之,不由得驻足良久。 。。。 等到里面的声音逐渐平息。 许慕之这才将自己脑海里的一团乱麻捋了个清楚。 从里面一男一女,二人的交谈之中可以得知,他们也知道陈知南有一幅画儿丢了。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陈知南丢的究竟是哪一幅画。 甚至,连李师傅被换掉的是哪一幅画,他们也不甚清楚。 那么,敏敏又是如何得知? 如果李师傅被调换的那幅画,和陈知南丢失的是同一幅画的话。 那么应该只有他们二人,以及那个买家,三个人知道。。。 不对。。。 敏敏究竟是从何得知? 如果陈知南丢失的那幅画,是被人故意偷去,偷梁换柱。。。 陈知南是被冤枉的! 许慕之将敏敏的态度和做法,回想了一遍之后,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个小姑娘,恐怕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 许慕之缓缓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那里,房门紧闭。 可是,许慕之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一气之下走出来,是忘记关门的。 敏敏她不是喝醉了吗? 喝醉了的人,会记得关好房门? 呵呵。。。 第144章 失望至极 许慕之在前台工作人员处咨询之后,得知了李师傅的房间。 “咚咚咚。。。” 李师傅像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眸,不悲不喜地看着门前这个素未谋面,却有些眼熟的年轻人,礼貌地问道:“你是?” 许慕之莞尔一笑,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的画作,是被何人所践踏、利用。。。” 眼前这个男人,身材修长,脸上带着那一抹笑,却又丝毫不显轻浮,反而让人觉得分外的亲切与踏实。 这样的人,一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 李师傅突然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是越市的报纸上。 。。。 许慕之被邀请进去之后,便将自己所知晓的,全盘托出。 李师傅听完,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他声音苍老而嘶哑地喃喃道:“不可能,敏敏那孩子她。。。” “她现在应当还在房间里,只是不知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晚辈的外套,应该也落在了那里,如果李师傅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前去一看。” 李师傅闻言,抬头凶狠地盯着许慕之似笑非笑的眸子,恶狠狠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您请放心,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晚辈实在是看多了,着实没什么兴趣。。。” “你!” “晚辈还有事,就先走了,不妨碍您清理门户了。” 许慕之眼见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毕竟身上的脏污,又黏又臭,实在是叫他感到反胃又恶心。 实际上,李师傅在许慕之说出那幅画的名字,以及自己为谁所作之时,就已经知道了,许慕之没有撒谎。 因为,这幅画,只有敏敏,也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儿,才知道自己是为过世的孩子所作。 可偏偏,她不仅知道被换的是“青红”,竟然还意图构陷陈知南。 还。。。还。。。 唉。。。 李师傅感觉到自己的体内血气翻涌,头疼的厉害。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啊,叫他如何能够不心疼。 他原本想着,如果敏敏能够醒悟,自己或许。。。 可是,在他眼睁睁地看着敏敏仍旧不知悔改地在那里对无辜的陈知南咄咄相逼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孩子,没救了! 没过多久,敏敏便被李师傅以身体不佳为由,送了回去,连最后一站的画展,都没有参加。 大家更是明白了这其中深意,但是,毕竟师兄妹一场,对于师父的这件伤心事,大家都还是噤若寒蝉的。 而关于大家,对自己授意陈知南的画作入展之事仍旧有些耿耿于怀。 李师父则是沉默不言。 可是第二日,他便从好友那里拿来了知南的那一幅画作,让学生们一同观摩。 大家皆是一副惊讶重重、瞠目结舌的样子。 像! 真像! 实在是太像了! 若不是一些笔法之中细微的差别,单看调色、构图、框架,以及笔法,陈知南的技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这下,众人对李师父的决定,皆是口服心服了起来。 就连看向陈知南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敬佩。 大家皆是没有想到,这样紧密且又十分劳累的行程下来,陈知南竟然依旧不知疲惫地向着自己所热爱的方向奔赴,步履不停。 这一点,让人钦佩。 而桃子师姐,也在事后无人的地方,十分惭愧地为自己当初的怀疑,向知南表达了歉意。 知南笑着释怀了。 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世间海水亦可知深浅,唯独人心难度量,她不怪桃子师姐。 而李师父,也终究没有问出口知南与许慕之之间的关系。 可是,知南还是在李师父的言语之中,以及敏敏似有若无的恨意里,知晓了一些端倪。 如果,只是就事论事,知南的心里,这次还是感激许慕之的。 毕竟,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确也洗刷不了冤屈。 而这种事情,对于自己热爱的画画来说,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太多不愉快的回忆了,老死不相往来,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知南一边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提着刚买的小馄饨,准备往酒店走去。 刚走到酒店大门不远处,便看见许慕之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前。 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口,看样子是在等着什么人。 知南停住了向前走去的步伐,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往酒店的后门处走去。 无论他等的人是谁,无论再重来多少次,知南终究还是不想再与他相遇了。 然而,就在知南低着头,准备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便迎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对不起啊,我。。。”没有看到。。。 知南看着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许慕之,诧异极了。 她看了看身后的大门口,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这样来回往复了几次之后,才终于无奈地承认了自己被抓包这个事实。 她不禁有些懊恼地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知南咬唇不语。 她无法像许慕之一样,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在这里谈笑风生。 许慕之见状,不甘地开口道:“至少这一次,我没有伤害你。” 良久之后。还是得不到回应。。。 他终于逐渐失去了耐心,咬着牙问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知南感觉到自己的心,沉重得都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很像很想大声地反驳回去:难道我就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握手言欢吗?我就活该被动地接受、感激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吗? 可是,知南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知道,但凡自己说出一丝一毫的怨怼,许慕之便会没完没了。 这么些年的相处,知南早已经将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他这个人极其骄傲,最是讨厌一个人的独角戏,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猎豹,只要自己一直沉默,他便会觉得无趣而作罢。 而一旦自己开始反抗、反驳,他便会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咽喉,不让自己有丝毫逃跑的空隙。 第145章 醒来 许慕之一直等到自己的耐心耗尽,也没有等来知南的开口。 他恨恨地看着知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你赢了!”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他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知南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拎着手里早已经泡的软乎乎的晚餐小馄饨,无奈地回去了。 a市。 陈情缓缓地放下电话,脸上丝毫没有计划落空之后的不满神情,反而露出了一抹心中了然的笑容。 反正,自己想要陈知南来到a市的时间,推迟一些时日的意图已经达到。 至于画展那边,敏敏的目的有没有达到,对于自己来说,又有什么要紧呢! 陈情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与李家建立的种种联系,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 谈医生不愧是在医学界闻名遐迩的人物,这才过了不到一周时间,罗老爷子在他的穴位电击疗法的刺激下,竟然已经会在不自觉中挪动手指、脚趾了! 这可当真是让李家上下喜出望外啊。 一家人对谈医生的医术深信不疑的同时,连带着对陈家的感激之情,更甚了几分。 陈老爷子久未露面,因此一直是陈情在带着谈医生忙里忙外。 罗女士这些日子看在眼里,对陈情的满意与日俱增。 她在家里暗暗地下定决心,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儿子的工作做通。 陈情,一定要成为他们李家的儿媳妇! “哎哟,妈!您能消停点儿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妈今天就是想要你个准信儿!” 李维白看着一向知书达理,有条不紊地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的罗女士,不知为何在陈情这段时间的接触下,逐渐变得不可理喻了起来。 平日里,她总撺掇着给自己和陈情时不时地创造一些独处的机会也就算了。 可是今天,她不知道打从哪里听说了一个情侣游轮度假活动,竟然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给自己和陈情报了名。 李维白心中气结,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随着母亲胡来了。 他试图耐着性子和母亲解释道:“妈,我对陈情,真的一点儿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都没有,您就别再试图乱点鸳鸯谱了,行不行?” 罗女士听完自家儿子的话,立马不高兴了,质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腿脚不便的女人?” “妈!”李维白见自己的母亲语气尖锐,一时有些气闷。 “孩子,你看看,看看咱们这个偌大的家,你从小便独享了家族里,一切最好、最优质的资源,可是现如今,这个家需要你扛事儿了,你却由着自己的好恶,全然不把家族的兴衰放在眼里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维白低头不语。 罗女士继续道:“别说是我了,就是你爸,他也绝对不可能同意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有些道理,自己这个做妈的若是不说,还指望谁,能够点破呢! 李维白突然感到很无力,那是一种虽然衣食丰足,但是却独自一人飘在茫茫大海里的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在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嘶哑地说道:“先等外公醒过来。” 罗女士见他态度不似刚才强硬,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自己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不好把他逼得太过。 于是,她拍了拍李维白的肩膀,轻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外公。” 。。。 罗老爷子房间内。 谈医生刚刚给他做完今日的穴位电疗,正在着手收拾着手头上细小的银针。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病床之上那位昏睡了已久的老人,那一双如同枯树干一般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然后,是眼皮,轻轻地颤了颤。 在最后一抹斜阳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那双紧闭已久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眼的强光照射。 而谈医生此时正好侧过身去,将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放在一旁,他的举动,恰好挡住了那一抹刺眼的阳光。 床上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一般,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啊!” 谈医生正拿着瞳孔手电筒,准备为罗老爷子检查之时,便被门口的一声尖叫惊到了。 他抬头看去,只见罗女士满脸惊恐,一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眼里的泪水一滴滴地蔓延下来。 突然之间,谈医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然回头,看到了床上正睁开双眼的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显然是刚刚醒来之后,还没有适应,一双眼睛一张一合地慢慢打量着周围。 直到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泪水的握住自己的手,他的眼神之中,这才有了稍许光彩。 谈医生见状,立即着手准备,为罗老爷子做了一系列的全身检查之后,这才确定的罗老爷子目前的身体一切无碍。 李父和李维白,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一家人,围在罗老爷子的窗前,喜极而泣。 可偏偏,此刻这样一幅让人喜悦的场景,偏偏缺少了平日里来李家拜访得最勤的陈情。 罗女士此刻的一颗心,全扑在了老父亲的身上,自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站一旁,刚刚才被李家千恩万谢的谈医生,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门口。 他的这位表妹,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陈情在收到罗老爷子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赶到了李家。 李家上下,为李老爷子转醒而高兴不已的同时,佣人们却在罗女士的精心调教之下,依然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所以,此刻罗老爷子的房间所在的那一层,还算是安静。 可是,陈情却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迟迟不敢踏入。 她生怕看到李老爷子探究、愤怒的目光。 她更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的谋划变成了一场笑话。。。 如今,李维白与她之间的进展终究还是差点儿意思,她只不过是得到了李维白母的大力支持,离迈进李家,还尚需时日呢。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家表兄的医术,竟然这样好,这倒是大大打乱了陈情的计划。。。 第146章 天助 就在陈情满心踌躇之时,屋内传来的交谈声,却又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地听。 原来,是李维白见外公的面上气色渐好,这才开口问出了压在自己心头多时的疑问。 “外公,你可记得,自己走路走得好好儿的,怎么突然之间摔跤了?” 众人见李维白开口问出了,同样藏在大家心中的疑惑,也俱是神色严肃地看着李老爷子,毕竟那一条路,罗老爷子走了这许多年,且他一直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之间在那儿摔倒而昏迷这样久。 罗老爷子眉头微皱,眼珠子左右地转着,似乎是在极力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我记得。。。” “我记得我好像是从老陈家里回来,然后。。。然后。。。” 没过一会儿,他似乎是感觉到脑袋里传来一阵刺痛,用自己捏成拳的双手重重地往自己的脑袋上敲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 李维白见到外公如此失控的样子,赶紧上前,紧紧地抓住外公的手,以阻止他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罗女士也万分焦急地向一旁的谈医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医者仁心。 还未等她开口,谈医生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来。 用力地按压着罗老爷子身上的基础穴位,又拿出消毒过后的银针,照着一处穴道,用力地往下扎去。 过了一会儿,罗老爷子这才缓了过来,呼吸也变得平缓。 谈医生见状,同屋内的众人解释道:“罗老爷子才醒过来,大家给他一个适应的时机,他老人家毕竟不再年轻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 “这不就是老年痴呆吗?”一个情商稍低,却年长些许的亲戚,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即便,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见一旁谈医生都没有反驳,足见这不中听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大家只好在心里默默地难过。 对于家人来说,只要罗老爷子人还健在,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计较那么许多了。 而陈情,却感觉到自己心头一松。 仿佛心口那一堵沉重的大石,被移走了一般轻松。 她带着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与试探,慢慢地走了进去。 罗女士一见到陈情进来,立马亲热万分地迎了上去,高高兴兴地将她拉到罗老爷子的窗前,与她分享着这个大好的消息,嘴里还不住地夸奖道:“幸好陈情忙里忙外地替咱们家接送谈医生,阿姨心里都记着呢,我们一家人啊都感激你的付出。” 陈情见状,则是一边观察着床上罗老爷子的反应,一边佯装不好意思地谦虚道:“这都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应该做的。” 罗女士还在欣慰地看着陈情。 刚刚缓过气来的罗老爷子,却看着陈情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她张嘴道:“你。。。你那天。。。” 陈情的瞳孔,随着罗老爷子的话逐渐慢慢地睁大,她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就当她感觉到腿肚子一软,几乎快要倒下的时候,罗老爷子又开口了。 “你在家哭得很伤心,爷爷心里也不好受啊,孩子。。。” 随着罗老爷子提起来的话音一落,陈情激动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看来,关于那天的事情,他老人家是真的不记得了。 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仅逃过一劫,还获得了李家上下的感激。 陈情的脸上,尽是藏不住的高兴。 只是,反观一旁的李维白,却依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晚上。 李家众人聚在一起用餐。 不知是谁,顺嘴提了一句:“陈情那个丫头,真是不错,若是两家能够结亲,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维白不语。 可是,话匣子既然打开了,又岂是那么轻易地能够关上的? 罗女士见状,也连忙添油加醋地看着自己低头不语的儿子道:“这事儿,我们也认真地考虑过,等爸爸身体好一些了,有好事儿自然会通知大家。” 罗女士这样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几位长辈已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李维白却觉得仿佛如鲠在喉,对着满桌的佳肴仍旧提不起食欲。 他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听长辈们议论自己的婚事,他害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叫嚣。 “我吃好了,先上去看看外公!” 众人见李维白独自一人离去,脸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三言两语地关怀道:“维白他没事?” 罗女士当即便打着圆场道:“嗨,能有什么事儿啊,不过是年轻人脸皮子有些薄罢了,随他去,咱们啊该吃吃该喝喝。”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等到众亲友都散去之后,外面的夜色已经浓得像墨一般。 罗女士见佣人收拾完了餐具,李父和公公、婆婆则坐在一旁悠闲地品茗,一言不发。 她心中一动,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场景,怕是要和自己的儿子摊牌了。。。 她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正在低头下楼的李维白,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浓郁。 果然,李维白刚一下楼,便听见爷爷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从空荡的客厅里传来,还带上了几声微弱的回响:“孩子,来!咱们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喝喝茶。” 李维白当然不会推辞。 他看了看一旁脸色颇有些呆滞的母亲,心中瞬间便明白了些许。 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自己面对的,他也不会逃避。 李维白朝着自己的母亲,粲然一笑之后,便向爷爷走去。 罗女士也跟在儿子的身后,二人接连落座。 待到二人面前端上来两盏茶,其他人碗里的茶也被全部重新换过了一轮之后,罗女士这才朝着一旁忙碌的佣人郑重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到前厅来。” 众人闻言皆退了出去,只留下这座古朴、雅致的院落内的一家人,各怀心事地相对而坐。 或许是氛围太过严肃,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过了许久,直到李维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都有些微微出汗了,这才不安地稍稍挪动了身体。 第147章 承担 李父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厉声道:“你在外面,也是这般地急躁,耐不住性子?” 李维白正要解释,罗女士见状则立马打着圆场道:“有事儿你就说事儿,怎么扯到别处去了!” “我这难道不是在说事吗?”李父声音陡然拔高,言语之中怒气颇重地说道:“都是你给惯的毛病!” “你要说就说我,别带上我妈!”李维白见父亲对母亲言语不善,立马忍不住了。 “你!” 李父正要发作,奶奶眼见情势不对,赶紧沉声道:“好了!孩子在家的时日原本就不多,你们俩做父母的,还要这样子继续浪费下去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样一句看似平常,却实则将有小情绪的三人全部点醒了的话,让李父、李维白和罗女士,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在一旁认真品茗的爷爷,才终于轻轻地放下了茶杯,幽幽地开口道:“维白啊,陈情这孩子,你看怎么样啊?” 李维白的思绪也伴随着爷爷放下茶杯之时,那杯盖与杯子之间的碰撞而颤了颤。 长辈们的意思,他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他实在是对陈情没有男女之情,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唯有沉默。 而长辈们,也从他的沉默里,品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气氛,在客厅里蔓延。 上一次,也是这些人,也是在这个客厅,也是这样的场景。 难道,自己想要决定自己的婚姻,真的就这么难吗? 李维白的心里思绪飞转,他知晓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不拿出自己的态度,那么以后,大概率在自己的婚姻上,是丧失话语权的了。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李维白艰难地开口。 “哦?哪家的孩子?让奶奶帮你掌掌眼!” 李维白似乎是在奶奶慈爱的话语中,生出了一丝勇气,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继续走下去! 他心中一横,道:“不是院儿里的孩子,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也行,只要人品贵重,父母好相与。。。” “她的父母,都不在了!”李维白开口打断奶奶的话。 这个慈爱的老人,被心爱的孙子说出的话,大大地跌掉了眼镜,她看向一旁的儿媳,露出了探究的目光。 可是,罗女士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她。 罗女士的一颗心,都悬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她的手指都快要捏进手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竟然!你怎么不干脆告诉爷爷奶奶,那个女人,她。。。她还是个残废!” “妈!她不是残废,我咨询过医生了,她那是生理性创伤,是完全可以痊愈的!” “啪!” 罗女士还要说话,却被李父一掌重重地拍向桌子的声音吓得一愣。 “你当真铁了心,想要那个女人?” 李维白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要为了他,舍弃家族的利益而不顾?” 李父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沉重。 可是,却仍旧无法动摇李维白的心,他看着在座待自己如珠如宝的亲人,一字一句道:“从小到大,我便享受着一切优于别人的资源,早就忘了努力的滋味儿,也从未对什么事情,什么人感到抱歉过。可是,唯独她让我感到抱歉,感到自己想要用一切去弥补、去爱她!” “呵呵。。。”李父发出重重的嗤笑:“你有这些想法,不过是因为你现在正年轻,你可知道,如果没了家里给你提供的一切,没有了金钱和权利,你嘴里那所谓的爱情有多么可笑,有多么一文不值吗?” “我知道您会这么说,所以这一次,哪怕是为了自己,我也想试试看,自己离了家里,究竟行不行!” 李维白无畏地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两人目光之中充满了锐气,谁也不肯退让。 李父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突然之间有些唏嘘了起来。 他多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天真地以为自己拥有可以对抗全世界的能力。 可事实呢? 李父张了张嘴,即便心中不忍就这样挫了这孩子的锐气,但是却依旧狠心开口道:“你所谓的离了家里,出去试试,便是联络北面儿的人和你手下那些人搭上线?” 李维白愣住了。 父亲,他知道了? 看着李维白的面色不对,李父终究还是不忍心继续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母亲迎着李维白探究的目光,痛心疾首地说道:“上一辈的弯弯绕绕,又岂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人家看中的是你的姓吗?人家看中的是你的姓背后真正掌权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妈妈和你说的,既然承受了家族的供给,便要扛起家族的重担!为了早日扛起这个重担,你必须联姻!” “早在你找上人家的当日,我便收到了消息!别人若是甘愿助你,又岂会轻易放出风声?不过是卖我们李家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李维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传来一阵无力感,他重重地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分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磕着、碰着的地方,可他此刻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都钻心的疼。 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地从家族里分化出来,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做出成绩来,让家里人都看看。 是他自己太天真了。。。 “孩子,有得必有失!你今天所拥有的这些优于常人的一切,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你若是实在喜欢那个女人,不放养在外头,但是绝对不影响你和日后妻子之间的感情,和两家之间的关系就是了!”爷爷缓缓开口。 可李维白却迟迟没有答话,他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李父见状,也没有再继续强迫他,只是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你自己再好好儿地想想,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孰轻孰重你自己的心里也该有个数了!若是下一次你还这么固执,那这个家,是万万不能交到你的手上的!” 第148章 两难 这一夜,李维白久久无法入眠。 长辈们的话不停地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的思绪一会儿闪过陈知南飘忽不定的身影,一会儿又闪过爷爷最后的那一声浓重的叹息。 隔日。 a市机场候车厅。 李维白终究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母亲,只好和陈情一起去送谈医生坐飞机。 外公的身体已经逐渐好了起来,也不好强留谈医生一直呆在国内。 “谢谢!” 李维白看着仅仅背了个背包,准备登机的谈医生郑重其事地说道。 谈医生闻言,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仿佛远道回国,施以援手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或许是李维白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谈医生有些熟悉,可是他就是怎么样都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 送走了谈医生之后,陈情看着他眼下的一圈乌青,调侃道:“怎么?这么舍不得我表兄啊!” “瞎说什么!” 李维白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长腿一迈,便向一旁的咖啡厅走了过去。 陈情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等候咖啡的间隙,百无聊赖地聊了起来。 或许,是最近的神经太过于紧绷,李维白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心防,向陈情细细的诉说了心中的苦恼。 他不仅告诉陈情,自己对陈知南的感情,也坦白了,自己的家人希望他和陈情两个人联姻的事实。 实际上,他也挺想听听陈情的看法的,毕竟联姻这件事,她也算是另一位当事人。 可是,陈情却看着满脸苦恼的李维白笑得花枝乱颤,李维白不明就里,忍不住皱起眉头怼了她一句:“你笑什么?” 他本就一夜没睡,脑袋里面像是被强塞进了一团注了水的棉花一般,胀痛无比,原想着把心里的想法全盘托出,能得到她的理解,却没想到她竟然这种态度。 陈情见他面露不快,立马收了笑容解释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觉得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英雄主义爆棚罢了,着实没有恶意,你别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维白疑惑。 “小时候咱们在院儿里玩泥巴那会儿啊,你就像个老鹰似的护着咱们这个院儿里的,尤其是对待那些瘦小,又没了爹妈的孩子,你更是特别关照,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人家,甚至好几次都为了别人和那面那些孩子干架干得自己鼻青脸肿的,活像个泥猴子!” 李维白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提起小时候的事儿,面上有些挂不住,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陈情话音一转:“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总是护在身后的,那个总是低着头,瘦瘦小小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不记得了。。。” 那时候年纪本来就不大,又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玩伴换了一波又一波,待到各自都长大了之后又出国的出国,辗转去了别的城市的也不少,他又不是超人,哪儿记得那么多。 可是,陈情却仿佛记忆犹新一般地说道:“那个孩子叫谈子文,就是我的表哥,为你外公做治疗的谈医生!” “竟然是他?”李维白有些惊喜。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远在国外,我爷爷一个电话,他就这么快便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真没有想到,他如今都这么出息了,真好。。。” 李维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他也挺为了当年那个瘦小的孩子如今过上了苦尽甘来的日子而感到高兴,可他还是不明白陈情的用意,不解道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说,你总以为自己很爱很爱陈知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她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李维白皱眉。 “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曾经找你的朋友们打听过,我也觉得她其实挺无辜的,但是你若是对一个人感到愧疚的话,是有无数种弥补方式的,为什么偏偏要用这最不理智的一种呢?将她娶回来,难道你就能够保证自己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始终如初吗?” “或者。。。”陈情稍稍停顿:“你真的认为,这是她想要的吗?” 她不愧是行为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字字句句都在李维白心里纠结的点子上蹦跶,将李维白久未得到回应,又因为自身的矜持骄傲而从不勉强人的复杂心理,摸了个透彻。 李维白沉默了许久。 陈情才成竹在胸地建议道:“伯母给我送了一张豪华游轮七日游的船票,我想你应该也有,不如咱们俩结个伴儿去散散心,免得辜负了长辈们的关心?” 李维白见她言语坦荡,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情见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只当他是默认了,便笑了笑说:“后天,不见不散。” “诶?”李维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陈情却踩着优雅的小高跟,踏着欢快的步伐,缓缓走远了。 游轮,后日。。。 李维白的眉头,慢慢地紧皱到一处。 算算日子,陈知南应该也快要到a市了。 回到家里的李维白只觉得浑身疲软,就像是一个溺水了许久的人,一直都抓不到浮木。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维白的母亲罗女士,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前来探明他的心意。 “这些日子以来,你考虑怎么样?” “妈。。。”李维白的语气十分的无奈,一听便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他越是这样罗女士便心里越觉得窝火。 “陈情这孩子,方方面面都优秀得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妈实在是不明白,你究竟有哪里不满意?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妈,您能不能不要也逼我!” “我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绝路上走!你现在还年轻,追求那些所谓虚无缥缈的爱情,你自认为自己可以为之对抗一切,可是你别忘了,只有权利和地位才是人一生的脊梁骨,你若是为了那个女人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一定会后悔!” “。。。” 第149章 心扉 “这些话,我这个做妈的不和你讲明,其他人怕是更不会告诉你了。你如果选了外面那个女人,这个家里的一切,就与你没什么干系了!” 李维白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这些事情,的的确确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此刻一窝蜂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仿佛是要让自己做抉择一般。 可是,他们大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选择权呢。。。 李维白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他拿起身侧的船票,面无表情地摩挲着。 。。。 而另一边,陈知南已经和众师兄妹们踏上了前来a市的途中。 随着越来越靠近这座繁华的城市,她心里的情绪不禁千回百转,不仅忐忑、紧张、不安,甚至还有一丝丝的雀跃,或许,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心头的那一丝雀跃,究竟是哪种情绪较多。 是由于自己的画第一次入展,还是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 随着逐渐耸立起的高楼大厦逐渐出现在眼前,一行人与a市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自从步入a市之后,知南努力地睁大了双眼,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关于这座城市的精彩。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座城市带给她的不仅仅只有实现梦想的机会,还有各种各样的磨难。 因为没有人的成功是轻而易举,一蹴而就的。 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标好了价格。 a市码头。 三三两两的小情侣甜甜蜜蜜地手挽着手踏上此次豪华的游轮之旅。 他们还未踏入过生活,不懂得磋磨为何物,那一张张满是幸福的脸上,写满了即将溢出爱意。 陈情亦是如同热恋中的小情侣一般,胸有成竹地站在船头,眺望着港口,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a市美术馆。 气质优雅,衣着隆重的男男女女接连进场。 会场内异常地安静,让人感觉到头脑异常地放松,除了熟人之间稀稀疏疏的低头轻声交谈的声音,再无其他。 陈知南此刻正紧张地站在馆内看似不起眼,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看见馆内所有场景的一角。 她的双手握在身前,不停地捏紧,摩擦。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幅名为‘心宁’的画作,被放置在一个并不十分起眼的墙上。 知南的心里闪过师父的话。 “你描摹的作品我看了,像,又不完全像。和入门多年的桃子他们比起来,你的技术也是不落下乘的。这段日子以来,大家都忙得一刻不停歇,你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来作画,足见你是下了功夫,真心喜爱画画的。” “。。。” 知南无言,那时候的她还尚且不知道师父说这些话的原因,只好谦虚几句。 毕竟,才出了敏敏的事儿,并且又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所谓说多错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胡乱说话。 就在知南的思绪飞转之际,师父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叹息声。 “唉。。。” 知南立即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敏敏她。。。其实是我的外甥女。”李师父无奈地开口道:“她妈妈走得早,爸爸又是个不负责任的主。所以啊,她从小就跟着我,是我一手一脚地看着长大的孩子。” 其实,知南的心里隐隐也有些猜到了,敏敏与师父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因此,听到师父的话,知南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的意外。 李师父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就连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的知南,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个徒弟表现的出来与这个年龄十分不符的淡然与沉着,有些欣赏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如今,她一时糊涂做下了这样的事儿,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去同她计较了。” 知南有些惶恐道:“您太折煞我了。。。” 李师父抬手打断了知南继续说下去的意图,说道:“这件事儿,原是你这个孩子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师父的,不能为你求个公道,也是对不住你。没想到,我李某人一生坦荡,到了自己这儿。。。唉。。。” “同你讲这些话,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把机会给你,不是单单是因为愧疚,更重要的是为师希望,你这孩子身上的闪光点,能够被更多惜才之士看见。” 知南听完,只觉得鼻尖发酸。 “你和那位姓许的先生之间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那日一见到他,我便想起来了。你这个孩子,看似性情恬淡,与世无争,实际上心里最是坚韧要强,你心里的那股气性,若是没个地方作为出口,想必也很是憋屈,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成全你心里的骄傲。” 是的,她需要一个宣泄口。 这个宣泄口,其实不一定是画画,可以是任何她自己所能够做成的事儿,而之所以走上了画画这条路,虽然是阴错阳差,但是走到今天,更多的原因,也是由于自己的的确确的热爱。 回顾自己的前二十几年,与许慕之之间的种种纠葛,以及家道中落、父死母亡,她无一不是时刻紧绷,处处退让、隐忍的姿态。 可是,在热河镇的那些时候,她与好友朱珍相依为命,共同经历了种种之后。 她的内心深处,是极其渴望实现自我价值,极其渴望被肯定,被看到的。 虽然,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她最希望与之分享的两个人,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改变了。 她却仍旧在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她想要证明,自己可以。 她想要给曾经怯懦、沉默的自己,一个交代。 就像是自己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目标,不必向任何人说明,也不必做给任何人看,只有她自己知道。 憋着这样一口气,一直默不作声地前行、努力的知南,陡然被师父戳中心事,她的心里既有惊讶,更有被人看破软弱的暖意。 她从未想过,师父竟然会看穿自己的内心。 第150章 再遇 李师父一番肺腑之言说完之后,便轻轻地拍了拍知南的肩头,佝偻着并不年轻的背影,慢慢地走开了。 那轻轻地一拍,更多的,是看到了曾经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对知南这个徒弟,其实是很有惜才之心的,不仅仅是她的才能,更多的是因为她眼底的执拗和执着,像极了年轻时候怀才不遇,却又拼命想要证明的自己。 如今,他不单纯地是出于愧疚而给知南这个入展的机会,更多的,是在救赎曾经的自己。 他想重新看看曾经的那个抑郁不得志的自己,假如换了一种可能,会有一个什么结局。。。 可即便是这样,带着一腔执拗的孤勇砥砺前行的她,在即将触碰到心里的目标前,那种心头攒动的酸涩,还是不免倾巢而出。 思绪回转之间,知南看着自己的画作前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却无一例外地没有为它停留。 她的心头,不由得闪过浓重的失落。 只见,那幅挂在墙上的‘心宁’是以一幅极暗的色彩为主色调所作的夜晚的湖泊。 是的,就是朱珍家门前的那汪小湖。 皎洁的月色,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出看似透明,但却色彩不一的光芒,岸边的垂柳被风吹得姿态延展,仿佛随时便会乘风而起的仙女。 不受拘束的湖水,和随风飘扬的柳树,相互呼应着,仿佛肉眼可见一般舒展的自由。 曾几何时,烦闷而又迷茫的自己,被这样一副景色治愈了一次又一次。 这,便是自己心中的安宁。。。 可现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幅看上去色彩晦暗、单一的画作好像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垂青。 大多数人,都是轻轻地看一眼,便走过了。 画画这东西便是如此,有的时候你画出来的东西,不一定能够符合所有人的审美。 就像是一匹千里马,难遇伯乐一般。 知南轻叹了一口气,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一般地时不时地关注着那边,渴望觅得知音,能够理解这副‘心宁’的含义。 就在她一个不经意转头的空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心宁’前面,站了一会儿,环顾四周之后,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 “知南,你过来一下!” 桃子师姐正在登记此次画展的卖家信息,一个人忙不过来,赶紧伸手招呼不远处的知南。 知南也丝毫不敢耽误地小跑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活计。 一圈走下来,见到买家的脸上全都洋溢着欣赏的赞叹,知南的心也跟着松快了不少,即便自己的画作还未有音讯,但只要想到日后它也终究会等到像这般欣赏它的买家,知南便觉得心中温暖。 “匿名买家,拍下‘心宁’!” 就在知南走到一处有些熟悉的角落,还在翻找着手里记载买家情况的书页,来不及抬头之时,一个熟悉的名字钻进了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桃子师姐语气平缓的播报,刹那间便抬起了头。 满脸惊喜地看着调皮打量着自己的师姐,心中惊讶极了,似乎是不敢相信,站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你怎么了?高兴傻啦?”桃子没好气地轻轻推了推呆滞不动的知南,浅浅地笑着,很是为她高兴。 被桃子师姐这么一推,知南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拿过一旁登记买家信息的小卡片,看着上面留下的地址,只觉得鼻尖一酸。 像这种画展,为了避免打扰到大家观赏画作,以及竭力为大家保持一个安静舒缓的环境为原则,一般都会在画作的下方放置上一个小托盘。 小托盘上面会有提前便备好的相应的小卡片和笔。 如果,有买家看中哪一幅画,可以直接在小卡片上留下信息,届时,画展上的工作人员会根据买家留下的信息,将画作直接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因此,当知南看到卡片上面被买家写上的信息之时,内心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那人却没有署名。 会是谁呢? 知南很想见一见这位买家,很想听一听那人购买自己这幅作品的理由。 可是,无论如何,她总算是实现了自己心中的梦想。 知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由内而外地发着光,原来,实现梦想的滋味儿,如此畅快! “恭喜你啊,首次入展就能够遇到伯乐,真不容易!”桃子真心实意地看着知南,恭喜道。 “谢谢!” 知南莞尔一笑之际,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这么多人来得,我来不得吗?” 李维白看着眼前眼睛瞪得跟个铃铛似的知南,轻笑着调侃道。 知南见他一双好看的含情眼,笑得亮晶晶的,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烫,支支吾吾道:“不是,只是好久不见,有些意外。” 李维白看着眼前与热河镇之时,判若两人的陈知南,不由得目光闪烁。 虽然这段时日以来,自己一心系在昏迷不醒的外公的身上,对知南这段时日以来的经历,有些疏于了解。 但是,许久不见,她整个人更加自信了,笑容也不再藏着掖着,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想必是过得还算不错。 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导致她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许多。 可是,李维白不知道的是,恰是这一抹健康的小麦色,极好地掩盖了她泛红发烫的脸颊。 李维白看着这样的知南,心头一动,道:“确实是好久不见,让人刮目相看。” 知南见他还是如同往常,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一般,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笑。 没过一会儿,她便败下了阵来。 刮目相看?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的那幅画,应该是被他买走的。 只是,不知道是出于朋友的情谊,还是真心的欣赏呢。。。 知南此刻的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她不敢直接问他,生怕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只好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心里苦恼了。 第151章 阴错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a市码头。 陈情正面无表情,呆滞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登船处。 随着纤细的手腕上,那名贵而又闪亮的钻石腕表上的秒钟滴滴答答地流过去,她如同木偶一般麻木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寒冷、怨恨。 李维白! 很好,你很好! 陈情冷笑。 她双手看似轻轻地握在身前,可是水葱似的的手指却早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虎口。 那里,鲜血淋淋。 可是,身体上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心里的恨意相提并论。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这个甲板上,是带着何种希冀与盼望开始等待的。 又是如何,在一对又一对甜蜜腻歪的情侣那从羡慕到可怜的目光之中,站在这昭示着身份与地位的头等套房的甲板上等到游轮启航,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她又怎会不知道,今日,是谁在a市。 可是,骄傲如陈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了解,为什么李维白会在自己以及身后的家族能够带给他的无上的财富和地位面前,仍旧能够做到坚定不移地选择陈知南。 那个嫁过人,半残废的女人。 这对陈情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陈情心底的恨意,疼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她努力地强撑着酸疼发胀的眼眶,好让眼底的泪水不要轻易落下,这种羞辱,她一定会终生铭记,来日定当百倍奉还! 李维白看着眼前与自己话别之后,在一旁像个小兔子一般忙碌的陈知南,不由得低头浅笑。 看着她重新变得充满希望,不再像当初热河镇初见一般死气沉沉,李维白打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一想到自己爽了陈情的约,他又不免有些头痛。 这在两家人面前,怕是不好交代了。。。 不远处的知南正好回头,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小跑过来,说道:“你有事的话先去忙,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等空下来我请你吃饭。” 李维白听她这样说,刚才还如同一滩死水的眼里,突然再一次明亮了起来,他笑着调侃道:“哟,铁公鸡终于拔毛啦!” 不枉费我当初那么死乞白赖的给你送温暖! 当然,这最后一句,李维白只是在心里默念,他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两人笑语晏晏之际,谁都没有发现,此刻站在二楼的许慕之,正一手拿着香槟,一手轻扶着微凉的木质栏杆,看着楼下依依惜别的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目光。 陈知南见到李维白的雀跃,还有她泛红的脸颊和耳朵,不自然地绞在身后的手指,这些,许慕之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他就这样,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楼下的两个人。 明明距离得如此之近,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整条银河那样长远。 在往外人看来,他脸上的神色,自始至终都那样地坚不可摧,镇定自若。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这一具强撑着站在这里的躯壳之下,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正一寸一寸地碎掉。 伤人伤己,许慕之终于明白了,他当初伤陈知南有多深。 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该轮到他自己了。 许慕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举杯将杯中的香槟饮尽。 由于喝得太快太急,几滴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衬得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仿佛心里的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然而,就在知南察觉到二楼有一抹目光一直在跟随着自己之时,她恍然之间抬首,却只见原本许慕之待过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只见,那被顶灯照耀得闪闪发光的木质扶手上,稳稳地立着一个高脚杯。 知南见状,歪了歪脑袋,心中疑惑:大概,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画展接近尾声。 前来观展的人们,也走得七七八八了。 李师父看着还在低头忙碌的知南,欣慰地笑了,他转过头去,看着身侧和自己一样真心实意地为陈知南高兴的蔡平,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知南这个师妹,虽然入门的时间最短,可是却最能吃苦,也最肯在这上面下功夫,如今看到她有所得,真为她高兴啊!” 同样热爱画画的蔡平,见到知南早早地便卖出了自己的第一幅画,不禁有感而发。 他想到了自己那时候,可是足足等了两年之后,才卖出去第一幅画儿呢。 虽然说艺术源于热爱,但是,若是没有得到肯定的热爱,又如何能够长久地坚持下去呢? 见到徒弟们都如此这般地惺惺相惜,李师父深感安慰的同时,又想起了敏敏。 那孩子,终究还是太过让自己失望了,唉。。。 蔡平作为跟着师父最久的徒弟,当然没有错过师父此刻一闪而过的低落,他见师父眼中有泪花闪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于是,开口劝解道:“敏敏师妹年纪小,耐不住性子,假以时日,想必一定也能够和知南师妹一样大放异彩的。” 李师父怎么会听不出蔡平话里的安慰之意呢,他目光远眺地轻叹道:“但愿如此。我累了,你替我招呼着。” “好!” 蔡平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仿佛都苍老了几分,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环顾四周之后,蔡平见客人都已经离场,他也走到了桃子和知南的身边,一一核对着今日画展的成果。 见到知南虽然开心,但是却面上依旧沉着,只是整个人较之以往,脸颊上多了一丝红润,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清亮,蔡平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句:沉着、内敛! 同样是经历过这种场面的蔡平,又怎么会不了解知南的心中所想呢?想必,虽然她面上看着不显,心里却早已经好奇买家为谁了。 于是,蔡平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好了,这里不用你帮忙了,我和桃子在这里看着,你去给客人送画!” 知南看了看蔡平师兄,又看了看桃子师姐,在得到桃子师姐肯定的点头示意之后,她便笑着道过谢,欢喜地带上包装好的画儿,照着卡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第152章 阳差 知南从计程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从司机师傅的手里拿过‘心宁’。 看着眼前宏伟大气的酒店大堂,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维白,他的家不是就在a市吗? 怎么会住在酒店?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知南还是按照卡片上的房间号寻了上去。 总归是要请他吃饭,和他道一声谢的。知南心里这样想着。 “叮咚!” “叮咚!” “叮咚!” 屋内满脸阴沉的男人,听着一声声响起的门铃,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 他的心里,有一道嘲讽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看啊!她的原则和底线,不过是为了应付你的说辞而已。一旦到了李维白那里,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哪怕是酒店,她也能送上门来。 门铃响了三声之后,屋内还是毫无动静,就在知南以为屋内没人,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这才响起。 哪怕心中的声音再过讽刺也好,哪怕再多的不甘和嫉妒快要迸发也好。 只要想着门外站着的人是她,许慕之就无法不为所动地放她离开。 而陈知南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着缓缓出现在门后的许慕之时,也惊讶极了,她下意识地喃喃道:“怎么是你?” 话一出口,知南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难以置信地拿起手里的名片,看着头顶的门牌号,细细地对了一遍又一遍。 许慕之看着她这个模样,那颗忍耐到极限的心,终于是死了,仿佛是悲伤到了极致,已经不会再痛了一般,他无奈地耸肩苦笑道:“看到我这么惊讶?我不能欣赏你的画作吗?” 知南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或许是心中太过于意外。 毕竟,在知南的心里,她一直以为买走自己的画的那个人,是李维白。 可是,知南此刻细细想来,才惊觉,原来那时候,自己和李维白的谈话之中,他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买家的事实。 一切。。。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自我感动罢了。 知南此刻陷入沉思的神情,落在了许慕之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幅感觉了。 他看着眼底满是失落的知南,不由得心中一软,终究还是不忍心见她如此,语气也自然而然地放缓了许多,说道:“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吗?” 而知南此刻,也已经及时调整好了心态,哪怕心中的的确确地有过失落,此刻也已经想通了,她无悲无喜地扯了扯嘴角道:“虽然,相对于被你买走,那幅作品如果是被一个陌生人买走会更让我感到开心,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走进那个画展,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但是,那幅画,却是我一眼便相中了的。只是欣赏,无关其他。” 许慕之没有说谎,他每一次去找知南,两个人都是不太愉快的状态。 因此,尽管他曾经无数次地经过知南在热河镇住处门前的那条湖泊,但却是从来都未曾好好地驻足欣赏过。 而他之所以一眼便相中了那幅画,的的确确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作者本人画工了得了原因。 许慕之还记得,他走进画展之时,草草地环顾了一圈周遭,见到的大多是抽象、极简派的作品。 他撇了撇嘴,还想着:果然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放眼望去,简直就是千篇一律! 就在他勾唇浅笑着向前迈出了几步之际,挡在他面前的一堵墙也逐渐消失在视线的前方,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知南的那一幅‘心宁’。 许慕之是被那突然闯进心里的独特与震撼吸引上前的。 是的,那幅画在这样千篇一律的画作之中显得是那样地独树一帜,它好像有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人见到便不由得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上前。 再深深地看上几眼,仿佛自己的内心也沉浸在了那明暗交替的笔触以及颜料里。 许慕之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陈知南。 与其说画是人所作,但是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得不承认,画如其人! 一个人的作品,最能够代表,或者是折射那个人内心深处最原始最纯粹的本质。 而陈知南所作的这一幅画,正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在纷复繁杂的世界里,让人始终不忘。 知南见他神色坦然,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虽然,那个买走自己画的知音人,竟然是许慕之,但是,他是真心欣赏自己的画作,那便也就够了。 所以,她真心地向许慕之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谢谢!” “已经很晚了,要一起吃饭吗?”许慕之假装无意地看了看表,神色自然地笑了笑,可是身后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 知南此刻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打从心底里,有着对许慕之深深的抵触,而且,自己晚餐也已经有约了。。。 “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事儿。。。” “你要去找他吗?” 知南下意识的拒绝,却被许慕之毫不留情地打断。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微张地答道:“啊?” 许慕之看到她这个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数次被拒绝的憋闷,还是在此刻全部迸发了出来。 事实上,与其说是憋闷,倒不如说是不甘心。 许慕之不是没有办法忍受被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深伤害过的女人拒绝,而是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地一次次卑微,竟然比不上李维白久别重逢的勾勾手指。 他突然醒悟了一般,看着眼前一脸迷茫的陈知南,残忍地叙述道:“听说李维白快要好事将近了,一会儿你记得帮我也恭喜恭喜他!” 知南的神色一愣。 许慕之仿佛犹觉不够一般,继续道:“毕竟是他们一家人早就相中的儿媳妇人选了,如今快要办喜事了,想必他们一家人都很高兴!他竟然还有时间外出吃饭?果然是金贵的少爷啊,权力无边,自然多的是有人为他操心!” 知南此刻竟然出奇地冷静,她消瘦的背影站得笔直,张嘴反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第153章 不入火坑 许慕之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怯懦而又低眉顺眼的前妻,如今成长得不卑不亢,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 他的言语之中,也不像刚才一般话里带刺了,转而细细地与她娓娓道来其中的利害:“如果,你愿意做他身后那见不得光的情妇,那么,你大可以继续和他交往下去。” 知南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慕之,却不发一言。 许慕之却顾不上这些,陈知南不明白李维白那样的家庭,所坚守和看中的东西,但是自己知道。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陈知南跳下火坑,而早已经知晓一切的自己却不加以制止。 他继续劝诫道:“李维白的家庭情况,你或许不太了解。他们那种家庭,不是你这种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进去,就能够全身而退的地方!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你把我当什么?” 这下,轮到许慕之错愕了。 “在你的心里,我就应该是为了情爱而不顾一切、不知廉耻的人吗?许慕之,我见过火坑,也好不容易付出了极深的代价,才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里面爬了出来,为此我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这样的我,这样失无可失的我,还会往火坑里面跳吗?” 许慕之看着眼前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陈述着事实的陈知南,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那里面蓄满了泪水,却被强忍住没有落下。 那一瞬间,许慕之感觉到自己的心,正被无数的利剑齐刷刷地穿过,疼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陈知南的话,字字诛心,许慕之一时之间难以开口,等到他反应过来了,才发现,陈知南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走廊上空荡荡的尽头,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去找她!找回来!” 许慕之一片空白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自己要做些什么,不能,不能就这样让她带着一颗误解的心离开! 然而,等到他追了出去,看到陈知南的背影,终究还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当初圆润娇羞的少女,此刻只剩下一个消瘦的背影在自己的眼前,那双原本笔直、匀称的双腿,在走出一小段路程之后,又开始变得迟钝、一瘸一拐了起来。 许慕之的心中这才无声地呐喊、质问自己道:当初,自己究竟对她做下了什么! 在他惊觉到自己是最没有资格求得她的谅解的人之后,许慕之感觉到自己的面上一凉,他抬手去拂,却拂到一手冰凉。 潸然而下的泪水,和胸口处钻心地疼痛,似乎是在告诫他。 许慕之和陈知南,只能到这里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喂?” 知南刚刚乘坐电梯,下到了酒店的大堂,便接到了李维白的电话。 她一度错愕地拿起手机瞧了又瞧,这才确定了自己用的的的确确是新换的号码,并且这个号码只有朱珍一个人知道,李维白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这种惊讶也只是一瞬。 因为,她猛然想起了许慕之适才说过的话。 知南苦笑着,接受了自己又再一次落入了一个被掌控的境地。 这种感觉可真让人感到窒息啊! 没有人问你内心真正的意愿,也没有人在乎你是否喜欢,他们只是单纯地用自己固有的思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强加在你的身上。 知南回首,看了看那酒店门口被擦得锃亮的两个花瓶。 美丽,受人惊叹,但是却没有自由可言。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是嘲讽的笑容,目光坚定地转过头,看着身前人来人往的宽阔马路,踏进了那汹涌的人流。 a市某麻辣烫小店。 这里的生意好得不像话,尤其是现在吃饭的点,更是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久闻大名苦苦寻来的食客,小小的店面早就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仅仅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以供取菜。 李维白看着眼前的杂乱的场景,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的间隙,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外公刚醒那时候,陈情随口的一句要求。 她说:“山珍海味有什么意思,咱们也不是那等子没见过好东西的人,不如你请我吃麻辣烫!” “什么?”那时候的李维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从小到大凡是在家的吃食,都有营养师严格的调配,哪怕是回国之后在家里呆的时间少了,也有个赵叔受了母亲的嘱托,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对于这种街边美食,李维白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触。 当然了,也没有人陪同他一起来。 所以,对于陈情的这个要求,他的大脑简直就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便疑惑张嘴。 尤其是当陈情把那家又小又破,藏在箱子里的店面照片,摆在自己的眼前时,李维白更是感觉到眼前一黑。 “吃点儿什么不好,要吃这个看起来就脏乎乎的东西。你若实在想吃,我吩咐家里的厨子给你单独做上一桌,让你一次吃个够!” 陈情嘟着嘴抱怨道:“厨子做的,哪有外边儿的老师傅做的好吃。我在外边儿留学的时候,就是想念这一口。那浓浓的麻酱和油辣子包裹着各种食物,那叫一个美味啊!” 李维白也被她声情并茂的演绎吸引住了,吞了吞口水道:“有那么好吃吗?” “你不会从来没有吃过?”陈情见他一副无知的样子,没好气地扶额道:“这可是我们留子归家必吃榜单第一名啊!你白留了个学吗?外国的伙食水煮盐拌的,你竟然不怀念家乡火辣辣的家伙事儿?” “没吃过,不怀念!”李维白没好气地回答得简洁明了。 陈情却不肯轻易地放过他,娇笑着调侃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难怪你这么久以来都没听过你谈恋爱的事,原来是不招女孩子喜欢啊,我们女孩子都好这一口,你可记好了,麻辣烫、啤酒、小烧烤,爱情立马就来到!” 李维白烦躁地堵上耳朵,不想去听身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那‘咯咯咯’笑得招摇的声音。 第154章 不一样 李维白转过身去,看着眼前卫生条件堪忧的小店,深吸了一口气,往里走去。 古话说了,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 况且,陈情那等见惯了好东西的女人,都赞不绝口的,一定错不了。 这里,看起来又不是很贵的样子,就当是为陈知南省钱了,一举两得! 越向里面走去,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辛辣香味,包裹着麻酱的醇厚味道,便扑鼻而来,让人闻之不禁胃口大开。 李维白这才放心了些许,他朝着一桌看样子正在等待餐食,对面而坐的一男一女走了过去。 两位正在说笑的男女,看着满脸严肃走过来的男人,错愕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李维白见对方还算有礼貌,也不藏着掖着,他洒脱地掏出几张大钞,表示道:“我女朋友来这边出差,想吃这一口,能不能麻烦你们给我们让个座儿,你们俩今儿这一顿,我请了!” 那位男士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正准备开口之际,被那位年纪相仿的女子抢先一步,接过钱,笑呵呵地说道:“行啊,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让给你了!” “你!”那位男士瞪着大大的眼睛,还要说话,却被那女子拍了拍后脑勺,呵斥道:“我的包给我拿着啊!” 那位男士立马乖乖地拿过包,跟着女子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离开了,李维白看着那将近一米九的汉子还在不住地抱怨道:“姐,以后能不能不打头了!” “废什么话啊,你刚才还准备和钱过不去呢,我不提醒提醒你,你还想翻了天了!” “财迷!” “诶嘿!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李维白看着二人追逐打闹的身影,笑得不亦乐乎。 就在他还在继续看热闹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李维白赶紧挥舞着双手,示意自己的方位。 知南也很快便找了过来。 她轻笑着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圈之后,浅笑道:“你挺会找地方啊!” “还好,你喜欢就好!”李维白有些庆幸自己的听劝。 知南笑了笑,不置可否。 没一会儿,满满一大盆香喷喷的砂锅麻辣烫便被端了上来。 李维白只感觉道自己嘴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止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开动之后,他也丝毫没有客气地大快朵颐着。 知南看着他毫不扭捏、爽朗大方的做派,不由得有些面上微红。 她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李维白,竟然是喜欢自己的吗?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知南百思不得其解。。。 一顿饭吃下来,似乎只有李维白自己吃得畅快了,反观自己面前的陈知南,却根本就没有吃多少。 “你怎么吃这么少?” “我下午吃了点蛋糕,垫了垫肚子,不太饿。” 知南说完,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望,反而十分理解而惋惜地说道:“那真是可惜了,我长这么大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东西这么好吃!” 看着李维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知南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被他带得轻松了不少。 虽然,因为身体原因,自己并不太能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但是,见他如此容易被满足的样子,知南也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一直到买单的时候,知南才察觉到,为什么李维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吃饭。 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个。。。 可惜了他的用心,只是造化弄人,自己这个残破的身体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好意,无法同他一起快意。 知南买完单,便被站在她身后的李维白一把搂在胸前,知南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也麻木地没有挣脱的意思。 于是,他就这样护着她,两个人一同穿过这家小店里堪堪能够允许一人通过的窄窄的缝隙。 尽管是这样短短的一段路,也始终是要走到终点的。 两个人出来之后,大口的呼吸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他们相视一笑,眉眼之中盛满了温柔。 只是,两个人的脸庞,不知刚才是被人群挤的,还是由于太热了,都红彤彤的。 幸好,此刻天边的晚霞,更是红得不像话,这才避免了二人被看破心思的尴尬。 就在二人往巷子口走去之时,李维白远远地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站定在了原地,显得有些无奈。 知南见他久久没有跟上,不禁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知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爆炸了开来,她的面上一片惨白。。。 她听见身后的李维白呢喃道:“妈。。。您怎么来了?” 可是,罗女士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转而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陈知南的身上。 李维白见状,也惊讶极了,他从母亲的目光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熟悉、惊讶、难以置信,还有。。。嫌恶? “你们认识?” 罗女士仿佛被儿子的问题逗笑了一般,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语气嘲讽地说道:“何止是认识啊!这位小姐的事迹,可是光辉灿烂着呢!” 知南不语。 可是,罗女士却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仍旧出言讥讽道:“怎么?f放着外面的高档餐厅不去,另辟蹊径地带我儿子来吃这些,假装清高、单纯?你可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瞒得了别人但是瞒不了我!” 知南的脸色变了又变,往日里那不堪的画面,就如同老旧的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地放映。 尽管,她再不想面对,也终究逃不过眼前这位知晓自己一切难堪的贵妇人的眼睛。 尽管,此刻李维白母亲话中带刺的语气让她觉得难堪极了,她却仍旧无言以对,只好张了张满是苦涩的嘴,声音细弱蚊蝇地说道:“我先走了!” “呵!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罗女士冷笑地说道。 知南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仿佛有一只恶兽在啃咬自己的血肉,她仓皇逃窜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李维白正准备去追,却被自己的母亲拉住了手臂。 第155章 隔山海 “妈!”李维白望向母亲的目光之中满是恳求。 可是,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却丝毫不肯妥协,十分强势地说道:“如果你喜欢上的是别人,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绝对不行!你要和她在一起,除非不认我这个母亲!” 李维白惊讶极了!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这样排斥陈知南,然而,母亲刚才的态度,分明是和知南认识的,她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在母亲的心里,对知南存在着这么大的偏见。 她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交集的呢? 他极力地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安抚母亲道:“妈,有什么事儿,你等我回去再说,先让我把这件事儿处理好了行不行?” 罗女士闻言,仍然紧紧地拉住李维白的手,丝毫不肯退让。 “算我求你了,妈!” 李维白回过头,看着背影逐渐远去的陈知南,和母亲商量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恳求。 罗女士看到一向骄傲的儿子,如今竟然为了陈知南那样一个女人如此态度卑微,心中气急,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大抵只有妥协的母亲,哪里会有妥协的儿子呢? 李维白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痛心疾首的神态,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男人的担当却又在耳边告诫自己:你应该追上去,哪怕是道个歉,将事情说清楚! 就在他觉得母亲不会允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一松。 李维白面上大喜,饱满的嘴唇牵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道:“谢谢妈!” 然而,还未等李维白追出去几步,便发生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咕噜噜,咕噜。。。” 一道肠胃蠕动的声音响起。 李维白捂着肚子,焦急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陈知南,终究还是放弃了追上的想法,转而寻起了厕所。。。 陈知南此刻,却像个垂耳兔一般,低下头,将自己紧紧地抱住,仿佛孤魂野鬼一般游走在这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头。 竟然是她。 李维白的母亲,竟然是她。 那个知南在双亲离世、骤生意外之后,自己在无意之中寻到的一处水乡小镇,所遇到的贵妇人! 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不过,也难怪这位贵妇人看不起自己,由于自己的有口不能言所造成的误会,确实让人十分不齿。 可是,知南不后悔,人活一世,问心无愧便好,不是吗? 知南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硬生生地走回到了酒店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仿佛快要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 一路上,仿佛全世界都在同她作对一般。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路边朝气十足的轮滑少年撞飞到了马路中间,等到她去寻回的时候,手机早已经被车流压得支离破碎,而那个滑着轮滑一闪而过的少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一个失去了喜悲的木偶人一般,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就连呼吸都如同往常一般平缓。 由于遇上了晚高峰,她又眼看着路边的的士,站台停靠的满满当当的公交,一辆接着一辆的与自己擦身而过。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似乎是同自己,又似乎是同老天爷赌气一般硬生生地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到了酒店。 而这一切,却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许慕之,看得一清二楚。 是的,许慕之承认,自己终究不是,也做不成李维白那样的君子。 他许慕之喜欢的人,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留在自己身边! 从知南离开他下榻的酒店那个时候起,他便追了出来,一路上跟着她到了那家狭小而又拥挤的小店。 他站在门口,看着曾经那样骄傲矜贵的李维白,纡尊降贵地为心爱女人所做出的种种将就以及考虑。 他看到了,陈知南和李维白亲密无间地从小店面内狭小的过道里穿过人群,彼此神色暧昧地走了出来。 他也看到了,李维白的母亲突然出现,对陈知南的种种刁难。 她再一次地如同从前一般,无限哀伤地轻轻低下了头,仿佛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那一刻,许慕之几乎快要按耐不住,他的胸膛里也同样迸发着浓浓的哀伤,他见不得这样的陈知南。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那些自己让陈知南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刻里,自己是有多么地混蛋! 许慕之的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彼此叫嚣着。 一个小人儿在说:你快过去,带走她! 而另一个小人儿却在说: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怕就是你了!你还要出现在李维白母亲的面前,让她更难堪吗? 两个小人儿在如火如荼地争论不休着。 而另一边,还未等自己有所动作,陈知南却已经转身离去了。 许慕之赶紧跟了上去! 可是,很多事情,就恰如刚才一般,自己没有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之后,任自己再如何地想要走去她的身边,都已经没有了理由和机会。。。 他只好仿佛一个路边与她擦身而过的陌路人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确保她的安全,也让自己多一份心安。 并不知道许慕之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的知南到了酒店之后,便径直地走进了浴室。 她麻木地打开花洒,站在下面,肆意地冲刷着自己无助的灵魂。 当她洗去一身的疲惫,四仰八叉地躺在满是消毒水味儿的白色床单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时,她的眼泪这才终于慢慢顺着眼角滑落。 尽管她好似厌恶自己的软弱一般,没过一会儿就闭上了流泪的双眼。 可是,那始终都在不断抽搐的嘴角,和通红的鼻头,却出卖了自己。。。 她开始忍不住地回想着,那段几乎快要被自己遗忘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自己在失无可失、伤心欲绝之下,离开了医院,丢下了所有能够联系到自己的一切,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地闯入了那个宁静而有一派祥和的水乡小镇! 就是在那里,知南遇到了那位贵妇人,也就是李维白的母亲,并且同她之间发生了一件十分令知南难堪的事情。。。 第156章 蒙尘的时光 “从今以后,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地和那个姓陈的女人纠缠,别说是你父亲,哪怕是我这个生你一场的母亲,你也不必再认了!” 罗女士的语气之决绝,让李维白的心头不由得为之一振! 他十分疑惑,为什么一向从容的母亲,会对陈知南抱有这样深地成见! 李维白一心想要问个清楚,便只好放软姿态,嘟囔道:“妈。。。” “你别叫我妈!” 罗女士瞧着自家的儿子这副模样,很明显是心里还要继续同那个女子纠缠,当即便打断了他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说过了,你如果还是要这样继续一意孤行下去,就不要再叫我妈!” “您总要告诉我原因!您至少要给我一个,突然之间这么抗拒她的理由!我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做个不明不白的人!” 罗女士看着眼前从小便让自己省心不已的儿子,此刻却面露痛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追问。 终究拗不过他,罗女士压低眼头,狠狠地皱起了眉,再一次缓缓地回忆起了,那段让自己如鲠在喉的日子。 故事要从几年前,自己回到当年的老家,也就是自己曾经下乡深造的那个小镇说起。。。 那个时候的罗女士,与丈夫对有一件事持了相反的意见。 意见相左的两个人,争吵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他们俩这样在同一屋檐下,日日相见的夫妻。 他们争论得最凶的时候,老李一句下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伤透了自己的心。 于是,自己一气之下便收拾好了行李,丢下了这个偌大的家,跑到记忆之中那个宁静安详的小镇,去自我疗愈去了。 罗女士与丈夫相伴多年,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俩一直是一对合适而又情深意笃的璧人。 可是,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外在的荣耀与面子罢了。 想必经历过多年婚姻的女子,都会明白,永远平顺幸福的生活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面的。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来说,磕磕碰碰,今日你忍我一时,明日我忍你一瞬,才是生活中最平常的样子。 但是,那一日老李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却是如同一把利剑一般,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以至于一向面面俱到的自己,都觉得实在难以忍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自己,反而有些感谢老李,毕竟如果不是他一句话点醒了自己的美梦,如果不是自己难得‘任性’一回,自己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儿子放在心里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妈!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陈知南她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的,还真面目,您也太夸张了!” 李维白见母亲措辞激烈,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忍受,当即出言反驳。 “哼。你若是不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大可以即刻便追出门去找你那心上人!” “瞧您说的,就算要追出去,我也总得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您继续,您继续,我保证再也不随意开口了!” “我倒是也十分愿意和你说道说道的,只怕是你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想着出去追她了!我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稀罕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孩儿!” “。。。人品问题?” 李维白云里雾里,跟着呢喃。 。。。 几年前,晚霞镇。 罗女士独自一人带着行李箱到了这个久未踏足的小镇上的老房子时,原本郁闷不已的心,在看到古朴的小院,和窗外潺潺的流水之时,便已经豁然开朗了起来。 果然还是风景治愈人心,看着眼前的良辰美景,自己哪里还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烦心事儿呢。 她当即便将带来的行李麻利地放置在了合适的地方。 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但是这里毕竟对于自己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一直以来,自己都有请隔壁左右的乡亲邻居们,替自己打理着这儿。 小镇虽然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也没有大城市里险恶的人心。 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朴实热情,以自己眼前的家里整洁明亮的情况来看,他们还十分勤劳! 罗女士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整片刻,门外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咚咚咚!” “谁啊?” 罗女士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心头疑惑。 等到她将门一开,这才更加地傻了眼。 只见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妇人举着扣门的手,站在自己眼前将自己从上到下地扫视了几眼之后,便展开大大的臂弯,将自己一把熊抱住了。 罗女士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貌,便被这个热情的拥抱给弄昏了头脑。 那妇人见她没有动作,许是察觉到了她有些僵硬,这才放开了她,拍拍胸脯开口道:“是我啊,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小妮啊!我出来买菜,听隔壁阿婆说你家里来人了,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罗女士这才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是小妮?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咱们俩有多少年没见了?有二、三十年了?哈哈哈哈!” 只见眼前自称小妮的女人,身着烟青色的古风斜襟衬衫,下身是标准的黑色阔腿裤,大大的裤脚却不显沉闷,反而像裙子一般灵动飘逸,一头乌黑的秀发被高高地挽在头顶,只用一根木质发簪固定住,发簪上垂坠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温柔极了。 她笑起来的眉目之中虽然布满了细纹,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开心与惊讶:“你倒是没有变,还和许多年前一样,漂亮又有气质!” “害!我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哪像你啊,一看便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小妮多年不见好友,自是有些激动,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唐突,转而不好意思地低头将耳边的一丝秀发拈向耳后。 罗女士的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记忆之中的小妮,便是眼前这般模样。 两个人因为年纪相仿,性情合拍,素日里也是十分规矩,所以两个人从少女时期开始便十分合得来。 如果不是,当时父亲转业回去,非逼自己嫁给现在的丈夫,自己就是在这样山清水秀、小桥流水、惬意十足的小镇里,待上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看看眼前的小妮,不也生活得十分惬意吗? 第157章 只羡 可是,当时的罗女士,仅仅只是看着儿时的好友表面上过得不错,而对于别人家里难以启齿的内里,却是知之甚少。 由于自己此次上怀着一颗再也不回去的心,才来这个小镇住下,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因为,罗女士很快地便联系上了一直以来替自己整理这个小院儿的邻居葛大姐,并向她说明了自己想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需要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人。 葛大姐为人是出了名的热心,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一向给钱大方,却从来不多事,也不多加过问的好主顾。 没过多久,她便在晚饭后给罗女士张罗来了一位合适的人选。 等到二人见面之时,罗女士这才惊讶地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正是中午才和自己分开的小妮吗? 小妮见罗女士有一瞬间错愕地看向自己,也不自然地笑了笑。 后来,透过二人交谈之中,罗女士这才明白了小妮这些年以来的不容易。 原来,当年她青梅竹马的丈夫走得早,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叫然然,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小妮既没有靠山,又没有一技之长,只得拼命地在田间干活儿,才能勉强维持母女二人的温饱。 小妮自然而然地,便疏忽了对女儿的教导和陪伴,而小妮的女儿也因为一直以来缺少家庭的温暖,而格外地叛逆。 然然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和小镇上稍大一些的孩子们一起,开始了前往大城市里面务工的生活。 可是,大城市的繁华与富饶,却并没有使这个缺少温暖的女孩拥有奋斗的动力,反而让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偏激、堕落了起来。 用然然后来的话说,她看着同住在一间房的女孩儿开心地谈论着父母对自己的种种嘱托和关心之时,自己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是她第一次对家庭这两个字感到陌生。 随着然然的逐渐长大,虽然她也逐渐明白了父母之爱的不可强求,但是她却见识到了许多不同于亲情的爱,例如,男女之爱。 于是,这个缺少家庭关爱的女孩儿,在油嘴滑舌的社会青年几句装模作样的关心之后,便一片赤诚地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毫无生活经验又缺乏温暖和爱的少女,以及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两个人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然然大着肚子回到晚霞镇的时候,小妮日日以泪洗面,后悔得几乎都快要哭瞎了双眼。 小妮不是没有责骂过,可是,当然然凄然地质问着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可曾给过她一丝的温暖和陪伴的时候,小妮沉默了,然后躲到无人的角落里,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从此以后,她默默地忍受着来自身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却再也没有说过然然一句重话。 罗女士叹了叹气,轻轻地拍着小妮不断抽动着的肩膀。 就这样,小妮在罗女士这里开始了工作。 由于两人自小便认识,相处起来,比旁人多了一分惺惺相惜和默契。 有时候小妮在做饭的时候,罗女士在百无聊赖之中也会在一旁帮帮忙、摘摘菜,两个人之间倒也融洽、自在。 虽然,老李这段时间没有消息,但是罗女士知道,两家人此刻怕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他们这种家庭的结合,里边儿的门道可大着呢,两个家族之间的种种牵扯和利益关联,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说断就断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这个家里向外的人情往来,人情面缝的功夫,平日里都是自己在打点,现在自己负气出走,她倒是要看看,老李能够这样硬气下去多久! 哼哼。。。 虽然,罗女士和老李,一开始的的确确是奔着两家的兴衰,联姻而在一起的。 可是,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自己对他又怎么会没有半点儿的感情呢。 倒是老李,罗女士在与他结婚不久之时,曾经偶然听闻,他在年轻的时候,有位十分喜欢的女子,后来因为那女子的性子过于刚烈,两个人最后不了了之,这才作了罢。 罗女士曾经试探性地在老李的打听过那女子,可是,皆被老李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出身名门的罗女士本就自小骄傲,自然不会为了那等子捕风捉影的事情询问丈夫,况且老李的态度也确实没有任何的破绽。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老李一直忙于事业,从未让自己有所顾虑,罗女士就更加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前些日子,自己和老李突发口角,他的那一句刺痛自己心的话,倒是让罗女士又再一次回忆起了那件事来,这才不管不顾地任性了一回。 就当,是自己为自己放了个长假了。 罗女士这些年来,虽然没有朝九晚五地上班,却也过得并不清闲。 高门大户里既要管家又要料理一切,虽然仆人众多,自己却也是一年到头来,也难得有空。 如今身在落霞镇,每次看看流水和夕阳,在小院儿的凉亭内晒着太阳,吹吹风,看看书的日子,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如果不是后来,小妮将那个沉默寡言又低眉顺眼,叫陈知南女人带到自己的面前,说:“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便和我家然然一样,没遇到好男人,被人家弄得家破人亡,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罗女士是断然不会收留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自己的家里的。 可是,那时候自己出于对小妮的信任,以及对然然所遭遇的种种事情的同情,倒也接受了让陈知南在自己的小院里做些侍弄花草、收拾庭院的活计。 一开始,罗女士对这个陌生但是却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也是抱有一些警惕之心的。 后来,通过与陈知南一系列的接触与了解下来,自己也逐渐地接受了这个话虽不多,事却做得漂亮的女孩子,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变得没有之前那样防备了。 可是,后来…… 第158章 以为 后来,令罗女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知南非但不感谢自己与日俱增的亲厚对待,还以怨报德,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好心收留,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偷盗! 如若不是小妮拦着,自己定然要将事情闹到警察局去! 最让罗女士痛心疾首的,不仅仅是因为财物的丢失,更重要的是陈知南的这种行为,让罗女士感觉到自己的一片助人之心,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像她这样有了一定阅历的女人,竟然会栽在一个年轻小女孩儿的身上,可见这个女孩子的心机之深沉。 后来的日子,罗女士每当无意间想起陈知南这个人,便觉得遍体生寒,可怕而又恶心。 但是,令罗女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造化弄人啊,唉。。。 故事讲完,罗女士看着自己眉头紧缩的儿子,柔声道:“妈妈也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喜欢的女孩子,的的确确能够有让我和你爸爸另眼相待之处,哪怕是家世上面欠缺一点儿,咱们点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陈知南这样的女孩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李维白低着头,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且不说她的人品如何,单单说她竟然曾经结过婚,还有过孩子,这一点儿,难道你就真的毫无芥蒂吗?儿子!一个女人,是有多么深爱一个男人,才会为他孕育孩子!你好好想想!” “妈。。。我知道。。。” 李维白平静的几句话,却在罗女士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和。。。那个人以前的事情,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您和她在落霞镇上竟然也遇到过。” 李维白想起母亲对落霞镇初遇陈知南之时的形容:面色苍白,身形消瘦。 他在脑海里,几乎瞬间便能够想象到,当初,毅然决然地签下离婚协议,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的陈知南,究竟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助力,李维白的心便像是被一截麻绳拧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原来,在那个昏暗而闷热的工地厨房里的陈知南,竟然还不是她最艰难的时候吗? 罗女士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酸涩极了,她看着自己执拗的儿子,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袭来。 “你究竟喜欢她什么?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让你。。。你是着了魔不成?” “妈,您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在您之前,甚至有人还反驳过,认为我对她就是纯粹的英雄主义,无关爱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您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无论要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遇到点困难,也可以轻易地摆平,这种生活简单得如同睡觉吃饭一样简单!” “。。。”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棵像野草一般顽强的人,她不是顶漂亮,也不是优秀无比,可是,很奇怪,哪怕她站在最漂亮的女明星的面前,她依旧在闪闪发光。她不谄媚,不纠缠,不讨好,她看似软弱,但却比谁都洒脱,我时常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但是下一秒,她的身上,又总是能够迸发出让我更加意外的惊喜来。” 罗女士看着儿子满脸真诚地盯着自己,认认真真地阐述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感慨万千:“或许,我和你爸爸,一直以来就不该将你保护得这样好。。。” 男孩子就应该早点儿让他见识到社会的险恶,这样他才会知晓财富地位的好处,才会想要拼命地将这些都紧紧地攥在手里。 李维白看着母亲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言。 而另一边。 知南在窗前正默默地发着呆。 窗外的夜已经深了,从窗户望下去,黑黢黢的一片,几乎没什么人影。 过了许久之后,就在知南觉得自己快要陷入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时,一阵冷风突然将她吹得清醒了许多。 可是,与此同时,李维白母亲的那一番话,也随之重新出现在了知南的耳边。 知南陷入了沉思。。。 那时候的自己,经历了生命之中不可承受的重量。 父母都不在了,就连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也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与之血肉相连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都接二连三地离开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快要活不下去了。 极致的孤独,席卷而来,那个时候的知南,仿佛一个活在这个世间的一缕幽魂。 她只想要尽快地逃离,逃离这让她窒息的一切。 知南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一路刷着身份证,倒着一辆又一辆的动车,亦或是绿皮火车。 不知不觉间,便在一个漫天橘色晚霞的傍晚,到了落霞镇。 她看着天边姿态不一的云霞,眼底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仿佛看到父母在天边的不远处,在向自己缓缓地招手。 然而,还未等她挣扎着向前抓住父母的双手,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便自脚底传来。 知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她,被熟悉的消毒水味儿,熏得胃里阵阵发呕,可是,久未进食的胃里,早已经没有任何食物,她只能趴在床沿不停地干呕着。 这时,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在知南的背后轻柔地拍打着,知南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此时此刻的状况。 她满脸防备地回过头去,望见了一个年纪和自己母亲一般大的妇人,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关切地问道:“姑娘,你醒啦?” 知南这才放下警惕,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是您送我到医院的吗?” “是啊,我的女儿日日都在火车站那里等人,我正好去寻她,没有想到,正巧碰到你晕倒在了地上。” “谢谢。。。”知南有些窘迫地环顾着四周。 那妇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反而安慰她道:“孩子,你别介意啊,你的身体情况,大夫已经和我说了。” 知南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159章 实情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的母亲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么痛心啊!” “我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了。。。” “。。。” 小妮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又遭遇相同的女孩儿,终究还是心软了。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可是来投奔亲戚?” “我无处可去,是无意中。。。过来的。” “唉。。。都是苦命的人!” 小妮见面前的女孩儿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也就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只是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地安慰着。 后来,知南在小妮的陪伴下,办理出院手续时,她尴尬地看着钱包里空荡荡的几张红票子,在工作人员不耐烦了的催促下,向不远处的小妮阿姨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小妮便心知肚明地走过来,帮知南补齐了剩下的费用。 然后,拿着大包小包的药,带着知南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阿姨,对不起。。。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您!” “害,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再说啊!你安心住着,我啊,孤独了一辈子,女儿回来了,也不让我省心,我一看你就喜欢,你啊,就当给阿姨做个伴儿!” 知南鼻尖一酸,小妮阿姨的话,就像一缕久违的暖阳照射在了自己的心上,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小妮阿姨身上熟悉的皂荚香,和妈妈身上的,可真像啊! “阿姨。。。” “别叫我阿姨了,以后啊,你就叫我婶娘,对外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侄女儿,你看怎么样?” “好!” 自那以后,小妮阿姨,哦,不,是婶娘。 婶娘既没有追问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追问自己从前的遭遇,只是经常会给自己煮上一些红糖鸡蛋,或者一锅浓浓的鸡汤。 一开始,知南还有些疑惑,婶娘竟然对自己这样好。 后来,在第二天晚上,看到那个名为然然的女孩儿,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回到家里时,知南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不过是,可怜一片慈母之心罢了。 现在的知南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小妮婶娘依然是满满的感激之情,因为那段时间,是她拯救了濒临在死亡边缘的自己。 如果,不是遇见了她,知南或许此刻都不知道在哪一处的黄土里面埋着了。 想起那段时间的甜蜜与苦涩,知南无奈地笑了笑。 人活一世,有些人,有些事,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那个时候,知南的身子在小妮婶娘细心的照料下,慢慢地恢复了过来,脸上也逐渐有了一丝血色。 可是,整个人却还是仍旧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样子。 婶娘见自己毫无意志,一直耐心地疏导自己。 而自己也不忍心见到她一人辛苦,每日里,都会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饭菜,等待婶娘和然然母子的归来。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婶娘将自己介绍至了罗女士的小院子里干活,自己便有了一份糊口的工作。 尽管,那时候的知南总是十分感恩地将大部分的工资都交给了婶娘,而自己只是留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是,知南在有了工作之后,也找到了自己的一份价值,生活也总算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罗女士也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主家。 自己每日里,按部就班地干完手里的活儿,便能够按时下班了。 有时候,罗女士闲暇之余,还会与自己交谈上几句闲话家常。 很显然,她对自己的经历,与自己曾经流产过的事情,心知肚明。 知南心里也明白,她既然雇了自己,想必是提前在婶娘处打听清楚了,才能够安心地让自己进到家里来工作的。 罗女士的眼睛里,尽是惋惜与心疼,从未有过嫌弃,知南也十分地感激。 可是,她的能力有限,便只能用心地工作,好用以回报。 那个时候的知南,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都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下去。 可惜好景不长。。。 那是,一个急雨来临的午后。 正在花园里的一处空地上松土的知南,也感觉到了那沉闷而又汗流浃背的天气,似是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迫在自己的胸口,又似是有一个无形的巨大透明玻璃罩,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在自己感觉到即将呼吸不过来时,知南看着还剩下的一小块未侍弄完的地,这才终于勉强作罢。 她走进了身后的小亭子,拿起了桌上摆放的水杯,将里面满满一整杯的水痛快地一饮而尽。 又坐下来,休息了片刻之后,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又再度畅通了起来。 就在知南准备把剩下的活儿一口气干完之际,屋里传来的一阵玻璃砸落的声音,传了出来。 “哐当。。。” 知南和小妮婶娘着急地对视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便一同往屋内跑了进去。 罗女士还在屋里! 两个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只见罗女士正皱着眉头,盯着地上散落的一滩水渍发着呆,似乎是有些为难,又似乎是有些生气。 虽然她的周围有些破碎的玻璃杯碎片,但是人却没有大碍。 知南和婶娘,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于是,小妮小心翼翼地避过一地的玻璃碎片,走到罗女士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没事儿?” 罗女士惊魂未定一般地摇了摇头,示意道:“不要紧。 知南见状,则麻利地上前整理起来。 可是,谁知道,罗女士在看到知南的身影之时,那一弯秀眉,皱的更加地深了。 知南的心思都在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罗女士此时的神情。 但是,陪在罗女士身边的小妮,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罗女士的变化,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知南此刻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正准备将这些归拢到垃圾桶内的碎片拎出去,刚一抬头,便迎上了罗女士那满是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160章 有口难言 “我的翡翠戒指不见了!” 那是一个水头和成色都极好的祖母绿可拆卸戒面的戒指,知南曾经在小妮婶娘和罗女士闲聊起来的时候,偶然在一旁瞧见过。 的确是好东西,比之从前。。。自己在季阿姨手上见到的那一块,还要通透莹润上不少。 想起季阿姨,那个如同妈妈一样真心爱护自己的人,知南的心里,不免像有千万根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知南的心里十分的清楚,眼前的场景,可不是允许自己伤春悲秋的时候。 不过片刻,她便整理好了情绪,看向罗女士那边。 可是,这不看便罢了,一迎上罗女士的目光,知南的心,便凉了半截儿,她在片刻的惊诧之后,又感觉到有些意外。 因为,罗女士在陈述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看来,罗女士这是怀疑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了。 也是,这间屋子里,平日便只有罗女士自己与小妮,还有陈知南这个相识时间不长的人走动。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罗女士这样怀疑,也有她一定的道理。 知南其实可以理解,只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失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沾上自己,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平静的生活,对于自己来说,竟然都成了奢侈。 小妮阿姨敏感地洞察到了一丝僵持的气氛。 于是,她对知南转寰道:“兴许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屋子里大,我们两个人在里面找找,你平日里都在花圃忙活,就去花圃帮忙找找!” 知南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罗女士只是在心里怀疑,并没有宣之于口,所以,知南无处分辩。 在屋内的两个人之间,自己也的的确确是一个相识时间不长的外人,仅凭‘清者自清’四个字,又如何能够让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呢? 熟悉的无力感,再一次袭来。。。 屋内。 罗女士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是她的母亲送给她的,自小最喜欢的物件儿!老人家带了这么些年,经历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磨难,都没有弄丢,到了我这里,说丢就丢了,叫我回去怎么和她说才好!”说到最后,语气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些许哽咽。 小妮也不免动容道:“你先别着急,指不定是不小心脱落了,掉在了哪里,你好好地想想,这几天除了这院儿里,可曾去过别的地方。” “没有!我昨日便发现不见了,一开始,也以为是被自己不小心落下了,便在院儿里找了又找,没找到啊!唉。。。” “昨日就不见了?”小妮心中一沉。 “是啊!我思来想去,怕是被拿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我定然是相信你的,只是知南嘛。。。虽然,我也挺喜欢她的,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那是个实诚孩子,应当不会!”小妮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反驳。 “你就这么信任她?”罗女士有些疑惑。 “她在我家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 “你这副好性子啊,见谁都是好人!我也不劝你防着了,但这个戒指对我实在是重要,你也别怪我小人之心,拜托你在家里帮我多多留意留意她了!” “这。。。”小妮有些为难,虽说罗女士怀疑知南情有可原,可是一旦自己应下了这事儿,怕是无意之中也对知南存疑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是终究拗不过多年的姐妹情谊。 三人在小院里寻了又寻,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罗女士是眼神之中更加黯淡了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知南的怀疑,并不是源于自己的无端揣测! 昨晚,她整夜都未能安然入眠,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细细地寻了又寻,思虑万千之下,这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夜幕降临。 小妮在罗女士无声的眼神示意之中,和知南一同离开了小院儿,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 小妮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一旁越发地魂不守舍的知南,她的一颗心也随之仿佛打着鼓点儿似的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小妮心想:不会真的是这孩子一时猪油蒙了心? 而知南的心里,则是另一番考究了! 这些日子与罗女士的相处下来,她也稍稍摸清了一些罗女士的性子,不说有十分了解,但也比普通人要熟悉一些。 罗女士这个人素日里最是谨慎、有条理,万万不可能将如此有意义的贵重戒指四处乱扔,就下午三人地毯式的寻找来看,丢失的可能性也极低。 那么,便只剩下被盗这一个可能了。 知南猛然想起罗女士那瞧向自己探究的目光,心情也随之逐渐沉重了起来。 罗女士自己肯定没有嫌疑,知南也相信小妮婶娘的为人,自己也的的确确没有染指,那么,会是谁呢? 除了她们三个经常出入小院儿的人,也没有其他前来拜访的人啊。 小院儿的竹篱笆墙还没有一人高,会不会是有人入室盗窃呢? 等等。。。入室! 知南忽然眼神清亮,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知道婶娘推了推自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她这才从短暂的难以置信之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婶娘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忍开口,笑了笑道:“没事儿!回家!” 婶娘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往前走去。 田间的小路,仅能够容下一人通行,所以知南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婶娘的身后。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婶娘布满青丝的后脑勺,和逐渐佝偻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 知南没有忍心告诉婶娘,其实,昨天傍晚,然然曾经来过小院儿! 她没头没脑地冲进来,拉着自己一个劲儿地问婶娘在哪儿,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他在等我,他还在等我,我给我消息了,他一直都在找我!” 知南一时拦不住她,被她摔倒在地,眼见她冲进了屋里。 可是,等到知南站稳将身上的泥土都拍净的时候,小妮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看都未曾看过自己一眼,便神色坚定地离开了。 第161章 背锅 知南拦不住她,回头看了看屋内一深一浅的脚印,只好忍着疼拿着拖把将她留下的脚印一一清理干净。 等到下班回到了家,却看见然然平静地在房间里哄着孩子睡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于是知南便打消了疑虑。 为了避免小妮婶娘担心,也就没有和她提起。 可是,照今天罗女士的项链丢了这件事情来看,然然她。。。 知南还在心里回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走过了狭窄的稻田,前面便是一条浅浅的小溪分流。 突然之间,只听得“噗通!”一声,知南一脚踩进了小溪里,裤腿湿透了! “你究竟怎么了?”小妮看着知南魂不守舍的样子,再也按耐不住,语气之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怒。 知南一向稳重,从未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小妮不由得在心里默认了知南这副样子,是因为心虚。 可是,知南对此却浑然不知,她嘴上敷衍着:“我没事。” 心里却只想着赶紧回去,找到然然问个清楚! 小妮的心里也正想着该如何劝诫一时糊涂的知南,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言。 终于到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妮正要开口,知南却抢先一步道:“婶娘,今天燥热,你先去洗漱,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无论一会儿知南能否在然然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婶娘她都有权利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 那个男人,似乎又来找然然了。。。 眼见婶娘没有拒绝自己,反而拿着换洗的衣物,往浴室里走去,知南这才往然然还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然然回头看去,只见知南缓缓地走了进来。 然然感到一阵心虚,有些无措地回过头去,转而看向自己熟睡之中的孩子,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软软糯糯地可爱极了,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 “孩子睡着啦?” 知南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床边,轻声地问着。 然然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都是苦命的两个女孩儿,谁又忍心为难谁呢? 然然早已猜到了知南的来意,她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来那个透着温润玉色的戒指,轻声道:“对不起。。。” 她其实下午的时候,背着女儿,远远地便瞧见了知南在花圃里焦急寻找的身影,她也猜到了,罗阿姨想必是发现戒指不见的事情了。 只是自己的心中实在是害怕,这才偷偷地走开了。 “那天,孩子的爸爸打来电话,说了一些哄骗我的话,我就猪油蒙了心,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找他!可是,我的身上没钱,就想着去找我妈拿,没想到我妈不在。” “我的心里实在着急,看着罗阿姨的戒指放在桌上,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拿去应应急。。。” “可是你后来还是留下来了!”知南为然然的幡然醒悟而感到一丝庆幸。 虽然,她的心里清楚,任何醒悟都需要付出无比沉痛的代价。 然然抹了一把泪,嘲讽地喃喃自语道:“谁还能傻一辈子呢?我拿了戒指想要去找他,可是他绝口不提自己在哪,只是一味地让我把财物寄给他,他说不忍心我们娘俩颠簸,呵呵。。。” “你说,他若是真的不忍心,那他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我在医院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和孩子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呢?” 像是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然然的眼泪绵延不绝地落下,抱着知南哭得颤抖而又撕心裂肺,但却不敢放肆地发出声音,因为旁边还有她拼死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血肉,睡得正香。。。 做了母亲的人了,便生出了软肋与铠甲! 知南从然然的房里离开,手里攥着罗女士的戒指,心里盘算着明日随意放在哪个角落里才好。 这样,既能够解了然然的困局,也避免了婶娘的难过。 没过一会儿,小妮便洗漱完毕,依着先前和知南的约定,寻了过来。 知南心中一愣,心想:然然既然已经悬崖勒马,也就没有必要将未发生的事情告诉婶娘,徒增她的烦恼了! 于是,话音一转,说道:“婶娘,您别太劳累了,今天我看到你的发间,都有白发了!” 小妮一愣,讪讪地应着,道:“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讲吗?” “今天事情,您相信我吗?” 小妮没有想到知南竟然这样直接,不由得一时无言以对。 她原本是相信的,回来的路上,又有些担忧,但是现在被知南这么一问,她又更加地不明就里了,于是,她选择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你告诉我,是你拿的吗?” “不是!” 知南铿锵有力的回答才刚落下,小妮的心中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转而松快地看着知南道:“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你这个孩子!这件事情既然不是人为的,那咱们明天再找找,总会找出来的!” “嗯。。。” 知南心中一暖,闪过一丝庆幸。 幸好,没有将然然的事情告诉她。 错已铸成,想办法纠正才是正理,而不是一味地拿着错误惩罚身边的人。 两人又说了会儿私房话,就在小妮正准备回房之际,她眼角的余光自然地扫过了知南身后的床。 忽然,枕头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绿色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小妮的目光,瞬间变得难以置信。 知南察觉到了她身体不自然的突然僵硬。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知南这才面上大变,慌乱地解释道:“婶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闭嘴!” 知南辩解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无情的打断。 小妮不假思索地一手拉着知南,一手拿着那只罗女士丢失的昂贵戒指。 踏着月色,就往罗女士的小院儿里地走去。 知南一路上还在挣扎着解释道:“婶娘,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好不好!” 可是,小妮现在满脑子都是:陈知南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哪里肯多听她说一句话! 第162章 闭口不言 “你闭嘴!枉我那么相信你,收留你!你做下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事情来,让我怎么面对我的朋友?” “我竟然还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替你担保!” 小妮心中的怒火,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她已经认定了知南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要再听下去! “不是这样的。。。” “啊!” 知南由于跟不上她又急又快的步伐,而被路边坑坑洼洼的石块绊倒在地。 她的膝盖,很快地便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一股暖流缓缓流下。 小妮心一横,将她拉起来,固执地扭过头去,强装着毫不在意,继续拉着她一同往前走着。 罗女士看着风尘仆仆,去而复返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满身狼狈的陈知南。 心中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小妮一言不发地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罗女士定睛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那枚戒指! 事到如今,知南再去分辩也失去了意义,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任凭罗女士如何地说,她都没有解释,只是固执地盯着地面上搬家的小蚂蚁,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罗女士没有报警,也没有要知南的任何赔偿,因为正当她谴责知南的时候,小妮说:“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这孩子也许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你还为她说话,要知道有一就有二,将这样人品不端的人收留在家里,你就不担心吗?” 罗女士的话如同一记警钟,敲击在了知南的心里。 知南独自一人离开小院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罗女士和小妮婶娘。 她们两个人互相安慰,互相依偎的样子,让知南也想起了自己的好姐妹,朱珍。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 一阵疾风吹过。 知南眼前的窗户都被吹得“呼呼作响”。 她的思绪,也终于被这阵阵声响拉回了现实。 然而,就在她顺手准备关窗的时候,突然瞧见了楼下的许慕之。 他一个人倚在车前,目光之中满是沉思地看着自己。 饶是这样浓重的夜色,也丝毫都掩盖不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和立体冷峻的轮廓。 知南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朝自己席卷而来。 原来时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 初见许慕之,他的笑容明媚温暖,整个人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而现在,却判若两人。 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相遇就是个错误。 如今时过境迁,谁也说不清,究竟是谁错得比较多一些。 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知南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他仿佛就像一个开关,只要一看见他,知南便会想起过去那些,快乐的、痛苦的、难忘的、无法释怀的过往。 而下方的许慕之似乎是没有料到会被发现,在知南的目光一过来的那一刻,竟然忘记了反应。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双腿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的站立早已经麻痹得动弹不得,只得站在原地尴尬地燃起了一根烟。 不过是点根烟的功夫,许慕之再度抬头看向那扇小窗时,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人影。 他怅然若失地盯了半晌,最终还是苦笑着离开了。 车辆行驶在无人的道路上,许慕之难得地打开了音乐,音色纯正、毫无杂质的车载音响里传来一首十分应景的歌。 悲伤而又低沉的男音,在吟唱着回不去的悲凉:“我的世界下了雨,像风吹过八千里,流云和月都曾爱过你,可是潮汐干枯在有情人的海底,那最潮湿的爱意,裹挟着最伤人语句。。。”(注:歌词节选自歌曲‘风吹过八千里’) 许慕之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地就如同溺水的困兽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尽管,世间众人心怀再多的苦楚与不易也好,太阳依旧会照常地升起,公平地对待生存在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 这一夜,知南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天醒来,感觉到脑袋沉重无比。 然而,当她见到和自己一样,同样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李维白时,还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很奇怪,她在面对李维白和许慕之两个人的时候,竟然是两种如此极端的反应。 在许慕之的面前,她总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自己的周围,让自己害怕而又喘不过气来。 很多时候,知南不过是偷偷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这样小小的反应,许慕之却几乎立即便能够知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仿佛是赤裸着身体站在镜子前一般,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他让自己觉得压抑得可怕,只是一味地想要逃离。 而在李维白的面前则不同! 知南觉得,他就像一张白纸。 但是,却又不是毫无见地和见识的白纸,相反的,他就像是在灰暗的色彩里洗涤过一遍,却依然保持着原来面貌的白纸。 在他的面前,知南舒展而又自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看穿,和他相处的时候,知南一点儿也没有勉强、为难。 有的,只有轻松和开心! 尽管他有的时候,也会猜测知南的想法,但是他的猜测却都是正向的、积极的。 如果说,知南面对许慕之的时候,是压抑而又阴暗的。 那么,知南面对李维白的时候,就是鲜活而又自由的。 谁会不喜欢同相处愉快的人,多接触呢! “你还笑得出来!”李维白无奈极了! “亏我还为你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公道自在人心!”知南语气轻松。 李维白的心中,也随之松快了不少:“我相信你,我担心的是别的事!” “什么事?” 。。。 李维白认真地看着知南,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昨天吃坏肚子了,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噗!” 李维白的脸迅速地涨红。 “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没有想到!”知南再也按耐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就这一次,就放纵这么一次! 知南在心底,告诫自己! 第163章 可恨的女人 “你快别笑了!”李维白伸手就要去捂住知南的嘴巴。 知南仿佛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吓到了,心跳“噗通”一声,险些漏掉了一拍。 李维白看着她笑得亮晶晶的眼睛,手心处也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整个人如同通电了一般,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唔唔笑了。。”知南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听清,只好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巴,李维白这才尴尬地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只是,不住地摩挲着手心,那传来异样感觉的地方。 “其实,我因为一些身体原因,不能吃辣!” “啊?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好意。”知南出言打断道:“可是,你不觉得如果一直用这种状态和我相处的话,会很累吗?” 李维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知南,他的呼吸,也跟随着知南接下来的一番话,而变得忽重忽浅了起来。 “你并不喜欢,也不习惯吃的东西,为了我而去勉强地尝试,结果其实对我们两个人都不是那么地好。” 对不起。 李维白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可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好像明白了陈知南的意思,以及,接下来她要说的话! “我希望你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不必尝试着融入到我的世界。” “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我让你为难了。” “没有为难!” “。。。” “朋友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包容的,说开了就好了。” 李维白的面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自己和陈知南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是这样不远不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可言。 每一次! 每一次,就当自己觉得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又将自己推开了,就如同现在。 自己彻夜未眠,不顾母亲的感受,不顾一切地来找她,分明是想告诉她。。。 告诉她。。。 “昨天回家之后,我母亲将你和她在落霞镇发生的往事,都告诉我了!虽然,我不知全貌,但是,世事就如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你若是一个爱财之人,当初便不会孑然一身地离开。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虽然,从今天见到李维白的第一面起,知南便知晓了他的心意。 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耳听他从嘴里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知南感觉到心中一暖。 除了朱珍,李维白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这样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人了,真好啊! 知南低头浅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因为,许多过去了的事情,既然原本便已经对有的人造成了伤害,又何必再一次提起,让其他更多的人也同样受到伤害呢? “谢谢你!” “这就谢谢了,那你以后可有的谢呢!” 彻夜未眠的疲惫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以后你在a市,我回小镇,就算想谢,只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得! 李维白就知道,在陈知南面前,自己高兴不了多久! 她就是自己的克星! “你一定要将话说得这么死?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有牵扯?”李维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口而出。 知南闻之一愣,心里,也在为自己的冒失懊恼。 原本,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像朋友似的相处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或许那一天,眼前的这位大少爷他累了倦了,说不定就将自己忘了。 而此刻,知南却将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划分得太过明显了。 这让一直都竭力忍耐,不敢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而委屈知南的李维白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在李维白的心里,他一直是觉得陈知南或多或少地是知晓自己的心意的。 而她的这一番话,是明确地拒绝了自己,是么? 李维白见知南一言不发,他也执拗而倔强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终于,知南还是在他炙热的目光之中败下了阵来,缓缓开口道:“那个叫陈情的女孩儿挺好的,你们挺合适。。。” “当初,你也舍得让许慕之去找别的女人?” 李维白再也听不下去,陈知南仅仅用一句话,五个字,便让他的心里溃不成军。 “你们挺合适!” 呵呵! 见过她当初爱着许慕之的样子,如今方才知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李维白的话,如同世间最毒的蛇,在知南的心间不停地啃咬。 或许,这一秒之前的知南心里知晓的仅仅是她与李维白之间财富和地位的差距。 但是,此时此刻,李维白的这句话,让知南更加明白了,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熟悉而又难以跨越的鸿沟。 幸好。 幸好,那些细小而短暂的悸动,都被知南偷偷地藏在了心里,藏得很好。 所以此刻,哪怕她的心里再疼,再难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个人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知南强忍着悲伤,装作满脸淡然,而李维白却一脸复杂的神情道:“你知道的,这么久了,我死乞白赖地围在你的身边,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你的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又什么都不说,用这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态度,把我往别人那里推。陈知南,我是人,不是一个物件!” “难道我连一个正大光明被拒绝的理由,都不配有吗?” 李维白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从远处散落在地的石子,敲打在知南的心里。 可是,此时此刻,她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说:你妈不喜欢我,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还是:你知晓我那样多不堪的过去,让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和你走完这一生?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过是徒增对方的烦恼罢了。 她不愿意看到李维白为了自己与家庭对抗,而自己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无法纯粹地爱人。 纵是心里有难以言说的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得化作一句:“因为,我不爱你!” 第164章 错怪 陈知南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了李维白的心里。 李维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自己一声冷冷地嗤笑。 “呵。。。” 这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的自信,还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陈知南给出的这个拒绝的理由,虽然的的确确是李维白自己要来的。 可是,在这之前,他竟然还痴心妄想地觉得,在这个女人的心里,至少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湖边的低头浅笑、a市相遇眼里星子一般亮起的光、一同走过狭窄小路通红的脸颊。 这些,都算什么? 算自己一厢情愿? 算她演技精湛? 李维白不敢再想,因为此刻的陈知南,冷静得让他觉得可怕,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李维白的身影慢慢走远,走远,远到在知南逐渐模糊的双眼里,只能看到一个似有若无的黑点。 她故作镇定的身体,这才随着紧绷的肩膀和后背,一同瘫软了下来。 一阵微风拂过,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面颊,看着那一手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泪水,这才哭出了声来。 就当命运弄人,就当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偏偏要勉强,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她曾经放纵自己勉强过一次,可是,那代价太大了。 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李维白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地游荡回了家里。 面对着眼前正在滔滔不绝地和自己说着什么的母亲,他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一般往房间里走去。 罗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儿子,心里恨极了。 但是,看到他这样一副精神状态,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她才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既不能与丈夫过多地说自己儿子的混账,又不能放纵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 思来想去,实在是憋屈。 最后,只好给久未联系的小妮,打去了一通电话,抱怨道:“当初那个叫陈知南的女孩子,你还记得?” 小妮心中一动,有些支支吾吾地答道:“嗯。。。怎么好端端地说起她来?” “冤家,又被我遇上她了!” “啊?” “当初,我说报警,你善心大发非要放她一马,现在啊,她又可曾放过我一码啊?” “你说的这么严重,是什么事儿啊?” 罗女士抱怨归抱怨,却也清楚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里天之骄子一般的儿子,竟然喜欢上陈知南这样一个品行不端之人,罗女士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思索着,这样的女孩子,反正是不会进自己的家门,索性就不提了。 “遇上她啊,就没好事儿!” 小妮心中一动,捏着电话线的手紧了又紧,那埋藏在心里的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轻叹道:“可惜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然还能帮你劝劝她,那孩子不错,平日里也愿意听我几句!” “这简单啊,只是她真要能听进去你的话才好!” “试一试也好,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就劝她啊,离我远远儿的!” “你啊!”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聊近况,便话别了。 电话挂断之后,小妮拿着电话,呆呆地看向远方,久久地无法回神。 她想起了那一天。 陈知南万般无奈之下,收拾好了微薄的行囊,踏上了最后一班离开的列车。 而自己,却一直到她临行前,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待到列车发动的鸣笛声,响彻在自己的耳边之时,小妮这才惊觉自己的内心,仿佛一夕之间空了一块。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这样久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呢! 可是,因为她做下那样的事情,自己的心里,又实在是膈应。 小妮轻叹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整理起了知南睡过的床铺。 知南平时爱干净,床铺铺得异常的整洁,没有一丝褶皱。 小妮看得直皱眉。 她不明白,素日里明明是这样一个讲究而又知趣儿的女孩子,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做下那样的事情来! 她这样想着,手上扒拉着床单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啪!” 一个被油皮纸包裹着的信封,从床单下滑落到了地上。 厚厚的信封,摔打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小妮的目光。 她惊讶地打开信封,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摞崭新的纸币!还有。。。一封信。 是陈知南留下来的! 小妮惊讶极了。 陈知南平日里的工资本大部分都被她强制性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眼前这厚厚的纸币,可以说几乎是她剩余的所有了。 她竟然,就这样都留给了自己? 小妮的心中,思绪万千,她不由得想到,当初第一个月拿到工资的陈知南,兴高采烈地拿着红彤彤的钞票,全都塞到了自己的手里,她说:就当我孝敬您的! 当时,小妮的心里震惊而又惶恐。 她作为一个母亲,自己从未在自己的女儿那里,听到‘孝敬’二字。 没想到,竟然在一个好心收留的姑娘这里感受到了这种欣慰。 小妮一开始是百般推诿不肯收的。 后来,实在是拗不过陈知南的牛脾气,两个人从天边还有些余亮,争执到了天黑,小妮这才不得已败下了阵来。 没有想到,如今,陈知南剩余的这些工资,兜兜转转,还是给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小妮看着知南留下的信。 里面句句不提好坏,只是一个劲儿地叮嘱:婶娘,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的眼睛不好,以后不要在夜里缝补,伤眼睛!记得按时吃饭,蜂蜜在柜子里,每天早上一杯,喝完了记得去找钟叔打,一罐就是一个月的量,不能吃太甜,对牙齿不好。。。 句句不提关心,却句句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小妮感觉到这封信的重量,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在自己的心里,让自己难以喘息! 第165章 解惑 后来的日子里,小妮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陈知南,怎么会为了钱,做出偷盗之事呢! 她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自己当时怎么轴起来就这样子一根筋! 就连陈知南的联系方式也狠下心来不留下。 可是,人已经走了。 就算小妮的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无法得到陈知南的亲口证实了。 这件压抑在小妮心底的事情,一直到与罗女士打完那一通电话,又过了几日之后,偶然在路上遇到了养蜂的钟叔,这才终于真相大白了起来。 那一日。 小妮照常与擦肩而过的钟叔打着招呼。 可是,钟叔却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小妮。 几番欲言又止之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前几日,我见你的女儿有些疯魔了一般,抱着孩子直往火车站跑,说是要去找孩子的爸爸。” “我一听,赶紧给拦下了,好说歹说啊,那孩子就是不听,后来啊,还是拗不过她,看着她往车站跑去了。” “哦,对了,她是不是把你的戒指给偷拿了出来啊?好大一个哟!从她怀里掉出来,我捡起来还给她,她还盯了半晌才去接呢!” “什么?什么戒指?” “一个绿油油的戒指啊,一看啊就是个好东西!” 。。。 小妮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栋万丈高楼,在瞬间坍塌了。 竟然是然然? 是然然偷了戒指,想要去找孩子的爸爸! 小妮不由得想到之前,自己百般阻挠,不让然然有机会去找那个男人,也不给一点儿钱,希望她早日断了念想,死了这份儿心。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然然这个孩子竟然宁愿偷盗,也要去找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冤孽啊,真是冤孽啊! 那陈知南呢? 既然她被冤枉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 戒指是在陈知南枕头底下发现的,她究竟和然然两个人是不是同谋? 还是,这其中有别的什么隐情? 小妮的心中千回百转,仿佛一团理不清的的乱麻。 。。。 “你怎么了?” 钟叔见小妮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对劲,推了推她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你们母女俩也不容易。” “你怎么早不说呢!”小妮着急地转身,向身后的车站焦急地走去。 可是,刚刚走出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 陈知南,早就已经离开了,追不上了。。。 然然! 对,还有然然! 既然戒指一开始在然然的手上出现过,那么然然一定知道些什么! 小妮这样想着,转头又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去,她要去找然然,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弄个清楚。 钟叔见她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以为她生气了,着急忙慌地跟在身后解释道:“诶,你别走啊,那天啊,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后来啊不是赶上收蜂蜜的日子吗?我就想着忙过这一阵儿。” “这一耽误啊,就过了这好些天!” “诶,孩子怎么样啊,然然没事儿?” 小妮还是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她无力解释,只留下一句:“没事儿,谢谢您了!” “哦哦,好。。。”钟叔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妮脚上的步伐一刻都不曾耽误,她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家里。 然然正在厨房摘菜,娃娃在一旁的摇摇躺椅上睡得正香。 小妮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刚刚遇到钟叔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 然然面色一变,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怎么教你的?逃避是解决不来问题的!你都忘干净了吗?”小妮的语气里已经不知不觉带上了哽咽。 女儿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她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清楚。 如今,是万万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女儿再步后尘了啊! “妈!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去找他,我已经醒悟了,你相信我!” “就在他哄骗我给他拿钱的,也不愿意亲自来看看女儿的时候,我就已经醒悟了!” “如今,我只想好好地把孩子带大。” “我知道,是我不该鬼迷心窍,去偷罗阿姨的东西。是我不该不听你的劝诫,非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才肯回头!” 然然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而此刻的小妮,也早已经忘记了责备。 只剩下一个母亲,对女儿一片满满的慈爱,与心疼。 “既然如此,那戒指为什么会在陈知南的手里?” “是。。。是那一日,我去罗阿姨的小院儿找你,被陈知南撞见了,她来问我,我那时候早已经知道错了,可是,我害怕,所以就拜托她偷偷地帮我把戒指给还回去!” “原来如此!” 难怪她闭口不言。 难怪,当时自己拉她去小院儿的路上,她心急如焚地求自己听听她的解释。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味固执地以为她像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害怕即将到来的惩罚一样,想要狡辩。 小妮的心里,悔恨无比! 。。。 她看着罗女士发过来的知南的联系方式,久久无法回神。 以罗女士这个发小家族的权势,要查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须知世间万事,也有许多错综复杂到,任你拥有滔天的权势和地位,都无法弄清楚的。 这,便是世事无常的无奈之处。 如今,这样一个能够将错误纠正过来的机会,就醒目地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小妮却唏嘘了。 犹豫了许久之后,她有些蜷缩僵硬的手指,终究还是按上了那绿色的通话键。 接到古人的电话之时,知南也惊讶极了。 “罗阿姨,你还记得吗?是她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她让我劝劝你。” 知南心中了然,道:“罗阿姨费心了,我心里是明白的!”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我也活了这把年纪了,看事情总是有一些经验在的。他们那样的家庭里啊,虽说富贵无边,但却也复杂无比,日子啊,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自在。” “婶娘,我都知道,你放心。” 第166章 自控 “你还愿意唤我一声婶娘,我本应该高兴,但是却也有些惭愧。” 小妮婶娘略带叹息的语气刚一说完,知南便猜到了缘由。 “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婶娘,是收留了我,救了我命的婶娘!” “如果,不是您那时候收留了我,精心照顾、开导。或许,我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知南真心实意地感谢这个曾经给过自己如同母亲一般无二的慈爱的婶娘,她就像自己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束微光。 甚至有的时候,知南也会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小妮婶娘,她一定是天上的父母,冥冥之中的安排,不然这世界上,哪里就能够找到这样好心的人呢! “傻孩子,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你怎么就是临到离开了,也不说呢?” “无论是我还是然然做下的,您都一样伤心,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您伤心两次了!而且然然,她是真心悔过的!” “你不怨她?她哪怕先前不知道原因,可是后来猜也猜到了,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为你说上一句话!” 提起然然这孩子,小妮的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无奈。 她造就了如今这个性子,其中,又何尝不是由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的疏于管教和大意呢! “不怨。”知南的话轻飘飘的,却自有一股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听得小妮直掉眼泪。 “然然她只是太害怕了。她原本就让您失望了,她只是害怕您更加地失望。她平日里少言寡语,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孩子,默默地做事,努力让您忽视她的存在,努力让您不要想起她犯错的事实。甚至是央求我,偷偷地把戒指放回去。” “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笨拙而浓烈的爱罢了。” “然然她,其实同样也很爱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罢了。” 电话那头的小妮,早已泣不成声。 为她自己,也为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还有知南,那个即便世界以痛吻,她却仍旧报之以歌的孩子。 。。。 罗女士从小妮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虽然,她也由衷地有些佩服这个胸怀宽广,能够吞下委屈的孩子。 但是,娶进家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知南那种女孩儿,说深了,是胸怀宽广、有大爱,说浅了,不过是个单纯地习惯为他人考虑的傻孩子罢了。 这种女孩子,不适合进到他们家这样的高门大院儿里来,性子太软,镇不住底下的人和事儿,就只有被时代的洪流冲走的份儿。 如今虽然说起这些言之尚早,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得不走一步看百步! 她的心里,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儿子回到家时,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想来,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了。 或许,他只是图一时的新鲜,等这股劲儿过去了,等他慢慢地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和隔阂也就好了。 只不过,若是被他知道了陈知南的委屈,指不定又要怎么心疼呢! 罗女士想了想,决定将这件事情,先埋藏在了心里。 李维白原本心头着实不是滋味儿。 可是,人的精神头毕竟有限,再怎么强拗,也拗不过疲惫的大脑不是? 于是,他就这样痛痛快快地睡了整整一日。 他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被母亲罗女士,悠悠地喊醒的。 李维白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房间里的小桌上,摆满了珍馐。 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儿,让他这个饿了一天没有进食的人忍不住地口水直流,简直将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勾了出来。 他顶着还未完全睁开的惺忪睡眼,和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赤着脚便往小桌上走去。 “哇!” 罗女士见他如此地没规矩,连拖鞋都忘了穿,不由得教育道:“你这孩子,像什么样儿?” “唔,您都不知道我饿了一天啦!” “饿了多久,也不能忘记了规矩!没有规矩可不成方圆!” “好好好!” 李维白此刻美食在前,可没空和母亲大人皮! 等到他一顿风云残卷的饭饱之后,才终于发现了母亲的不同寻常来。 因为陈知南的事情,母亲一直都满脸愁云地对着自己。 可是,眼前的母亲,却笑意盈盈满脸慈爱。 这。。。 “母亲大人,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哪有什么好事儿,左不过是母亲自己想通了。” “嗯?” 罗女士粲然一笑,没有说话,抬手之间又给李维白添了一碗热汤。 “对了,你是不是把人家情情一个人扔在游轮上了?” “啊。。。我给忘了!” 砰! 罗女士毫不犹豫地就给了自家儿子一记爆栗。 “你这脑子,都能记得什么,你自己说说!” “妈,我真对她没那个意思!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而且,我和陈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可就是说不出原因,我觉得啊,我可能和她天生相克!” “你这孩子,为了拿话堵我,张口就来是?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得考虑考虑到两家人的脸面?你这样行事,把李、陈两家人置于何地啊?” 罗女士现在倒是不担心陈知南那档子事儿了。 自从知晓了落霞镇上所发生的那件事情的原委,她就摸清了陈知南的性子。 况且,虽然不知为何,但是看她那个样子,也还没到非自家孩子不可的地步。 只要两人不是情比金坚,那便有得转圜。 可是,陈家那边的关系,是万万不能够闹僵的。 这对两家人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北面儿的豺狼,可是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块儿呢! 罗女士想起,这些日子,丈夫一直殚精竭虑地往返于家里,和办公场所,一刻也未曾松懈过。 就连书房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些往日未曾打过交道的面孔。 她的心里,便明白了,这一次的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了! 想要新树长得好,终究是要把后继无力的百年老树拔了根儿,才好给新生的力量挪个位置。 第167章 何尝 罗女士看着自己眼前还在大快朵颐的儿子,心头也涌上了无限的酸楚。 这天底下,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毫无负担地过完这一生呢? 可是,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那他自出生起,便是人中龙凤。 既是生来不凡,又怎么能够平庸一生,毫无作为呢? 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平庸,就意味着要被权利的中心所淘汰。 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滋味,会是自己的儿子所能够承受的吗? 罗女士不忍心继续再往下想。 。。。 “知南,你那天送去的画,表画框出了点问题,顾客让你过去一趟!” “啊,好!” 许慕之? 看来自己这个售后,是非得跑一趟不可了啊。 知南苦笑。 等她拿着新的表画框,来到许慕之所下榻的酒店,看到那副有些松松垮垮的画框时,不由得面上一红。 看来,真的是画框出了问题。 自己错怪许慕之了。 许慕之在一旁看着她利落而又熟练地换完画框之后,有些无奈道:“你把我拉黑了,陌生电话也不接,我只好联系你们美术展的负责人了。” 知南这才想到,原来,当初自己一心想要和眼前的人划清界限,这才将手机号换了又换,并且打开了陌生电话防骚扰功能。 “抱歉,已经为你换好了,你检查检查!” 。。。 “没有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有!” 许慕之高大的身躯,站在了陈知南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熟悉的香味涌入鼻尖,知南的胃里感到一阵翻涌。 她忍不住往厕所狂奔而去。 许慕之跟在身后,见她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苦笑道:“你对我,就这样排斥?” 知南默默地擦拭着嘴角,一言不发。 “你对李维白,可不是这样!”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一向柔顺的知南,难得地出言打断了许慕之的话。 “你们两个人真的很奇怪!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们很闲吗?” 她再也忍不住。 这两个男人,是吃错了药吗? 一个个地非要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提起对方,此举对于他们来说,又能够获得些什么呢? 知南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已经不再逃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许慕之见她面上沉痛,心中不禁懊恼。 这不是他原本的用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意拦你,只是想要告诉你,小心一点儿!” “还记得越市那个偷拍的记者吗?他找上陈情了,陈情那人可对你没什么好印象,你。。。注意安全!” 许慕之其实是想要提醒陈知南,不要再和李维白见面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便有些张不开口。 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限制她应该和什么人见面呢? “我正在让律师那边着手收集他妨碍我们正常生活的证据,限制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下来,我的助手会盯着,这段时间,我不能够保证那个人不再你身边出现,所以,你万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谢谢提醒!” 知南说完,正准备离开。 可是,狭小的厕所门,正被许慕之牢牢地占据着,她没有任何缝隙可以出去。 “你还有事吗?”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狗仔找上陈情,是因为什么事?” 知南还是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许慕之,既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的打算,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爱说不说! 许慕之轻笑。 眼前这个人的忍耐性和沉默能力,是自己见识已久的。 只是没有想到,从前自己没有看清自己内心的情感,尚且可以不加理睬,而现如今,自己倒是退步了,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拍到了咱们俩的照片。” 陈知南脸色大变。 许慕之却没有发现,只是玩心渐起地暧昧道:“亲密。。。照片!” “这对于你,又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许慕之不解。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反应。 也对,自己应该奢求她是什么反应呢? 其实,这么些年来,许慕之也不是白混的,媒体那边,他虽然还没有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但是,封锁几张照片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见知南如此地毫无波澜,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他嗤笑道:“痴情男子为爱苦追妻子,怎么就不光彩了呢?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将照片四处传播!” “真巧,我也不在乎,只当是被狗咬了!” “你!” 许慕之的心中气急。 他向前一步,大手一挥,向满脸倔强的陈知南逼近。 知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可是狭窄的空间里,本就不大。 很快,知南便被逼到了角落。 直到许慕之高大的身躯,向自己压来,她才记起了害怕,颤抖道:“你。。。你走开!” 熟悉的味道传来,知南的胃里下意识地翻涌。 可是,下一秒嘴上却被覆盖上了一片柔然。 惧怕! 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知南慌乱极了,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却抵不过男子那高大的身躯和蛮横的唇齿,她开始不住地流泪、颤抖。 随着唇上越来越深的吻,和男人越来越霸道的气息,知南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为何要逞一时之勇!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在自己身上发生些什么。 可是,就在她已经精疲力尽地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唇间一松。 知南细小的啜泣,这才逐渐地转为大声的流泪。 “你赢了,陈知南!” 你赢了所有,你赢了我的不忍、我的心、我的整个人。 从被她滚烫的泪水灼进心里的时候,许慕之明白了,从此以后,她在自己这里,予取予求。 可是,陈知南却仿佛恍若未闻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许慕之见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角落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于心不忍地从一旁拿过纸巾,向她递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刚落在陈知南的肩头,随之迎面而来的却是响亮而又干脆的一巴掌。 “啪!” 许慕之的用意被曲解。 他正要解释,知南却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第168章 家族 许慕之此刻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放下手头堆积如山的工作,不顾一切地来到a市,简直成了一个错误! 他和陈知南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靠近,反而见证了陈知南和李维白之间的纠缠。 真是造化弄人。 可若是让他回去,让他放弃,他又不舍。。。 就在他整个人即将到了崩溃的边缘之际,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那一串人名,原本刚才还沉在水底的一颗心,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就连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喂?” “喂?” 陈情看着虽然被接通,但是电话那头却毫无回应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心中暗叫:奇怪! 就在她准备将电话挂断之际,一阵低沉得可怕的男音从听筒中传来,吓得她浑身的汗毛直立。 “你说!” “你。。。你没事!”陈情试探性地问道。 “嗯!”又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回答。 陈情十分的确定,如果自己不尽快切入正题的话,电话那头的人,恐怕不消片刻便会失去耐心。 “你知道,谁找上我了吗?” “谁?” “一个能够让陈知南和李维白再也没有可能的人!”陈情此刻还无法完全信任许慕之,因为她不确定,在许慕之的心里,对陈知南究竟是存着怎样的一种情感。 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找上自己的人,一定比自己更希望陈知南去死! 陈情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癫狂。 “我说过了,只要你不伤害陈知南,其他任何你想要去做的事情,都和我无关!”许慕之有些不耐。 “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需要你,帮我拖住李维白一天,不,半天!” 。。。 “你搞什么鬼?再说了,你又凭什么能够这么肯定,我会愿意帮你,嗯?” “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成了,李维白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陈知南的身边!” “哦?”许慕之挑了挑眉。 陈知南与李维白在画展上相遇的那一幕幕的场景,仿佛走马观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 他开始对陈情的提议,有了些许的兴趣,也开始有了听她说下去的耐心。 “当初,偷拍你和那个女明星的记者,你还记得吗?” “他找上我了,要钱!” 陈情说得简洁明了,却将许慕之听笑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呢?他的筹码是什么?” “一组照片!”对面直截了当的话传进了许慕之的耳里。 熟悉的厌恶感却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情,我是不是没有同你把话说清楚?” “我们两个人之间,不是合作的关系。我们,没有共同的敌人!” “而且,你忘了吗?罗老爷子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再提醒提醒你?” “你!”陈情气急!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希望陈知南有事!如果你有本事,能够搞定许慕之那是最好,如果你搞不定,那就别怪我做事情,不讲分寸了!” 许慕之暗暗的威胁,让陈情的心忍不住地跟着揪了起来。 陈知南! 陈知南! 又是陈知南! 这两个人,一个个地难道是疯魔了不成? 可是,饶是陈情的心中有再多的怨恨,此刻也丝毫不敢显露,她佯装大度地说道:“你放心,同是女人,我不会为难她,我只是想要拿回来,我应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 陈情莞尔,道:“他李家,想要和我陈家联姻,为的是什么,我想要拿的,便是什么!” 家族之间的强强联合,不过是为了长盛不衰,利益的结合罢了。 陈情想必是想通过陈知南的事情,和李家那边做点儿文章,从而拿到自己的应得利益。 许慕之想了想,应当是无关痛痒,于是,点头应道:“只要不牵扯进你们两家人的纠纷里,小事我可以帮忙。”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徒惹一身骚不是? 陈情成竹在胸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冷笑,却还要装作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应付着电话那一头的人。 只因为,除了电话那一头的人,她实在想象不到,还有谁能够拖住李维白那样久的时间! 她在赌! 赌许慕之会相信为了陈知南,慌不择路。 赌自己藏在面具之下的心狠手辣,不会被发现!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对于李维白将自己独自一人扔在游轮上的事情,她依旧久久无法释怀。 他凭什么? 陈知南又凭什么? 他们两个人凭什么以为她陈情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当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里的配角,甚至是调味剂! 陈情不由得想起,罗老爷子卧床以来,自己那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 想想,还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一开始,分明是李家求着自己联姻,可是反观现在,自己战战兢兢而又纡尊降贵地在他们家进进出出,却换来李维白的无视和轻贱。 天底下,哪里有这般欺负人的事情! 可笑的是,李维白的父母,竟然还以为自己就应该如同望夫石一般,乖乖地守在原地,等着李维白迷途知返。 真的是笑话! 她陈情,是没有人要了不成,是非要死乞白赖地赖在他们李家了不成? 。。。 那一日,李维白的母亲亲自相邀,二人一同去打了一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高尔夫。 “情情啊,你这孩子竟然连高尔夫都打得这样好,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罗女士看着陈情利落的挥杆,漂亮的下巴也随之扬起,在艳阳青草的衬托之下,显得是那样的优雅美丽,打从心底里感到赞叹。 “阿姨,你过奖了!” “你是担得这声赞美的!” 罗女士拉着陈情的手,慢悠悠地向前走着,陈情心知她定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示意一旁的球童,接过了球杆,不紧不慢地陪着罗女士走着。 “我家那傻小子啊,真是没有福气啊!”罗女士看着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哪怕是被李维白那般对待,也丝毫没有心生怨怼的陈情,不由得惋惜道。 第169章 威压 陈情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早就见惯了长辈们之间的你来我往,她的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需要多说些什么,罗女士自然会接下这个自己挑起的话题。 果然,又走了几步之后,罗女士便按耐不住,再一次悠悠开口道:“阿姨见你最近没来看我了,心里实在是想念你这个可人的孩子,就这样邀你出来小聚,没打扰到你?” “怎么会呢,罗阿姨,有您相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情一如既往地嘴甜,哄得罗女士开心极了。 “我啊,就喜欢你这孩子,你可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让我开心多了,若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啊,那才真是不枉此生啊!” 陈情闻之,神色大变。 虽然言语之中仍旧微笑面对,进退得宜。 可是,陈情的心里早就暗暗地生出了不甘和愤恨。 李家当真是欺人太甚! 联姻不成,如今竟然还想着在这里认亲了不成? 真当她陈家无人了吗? 。。。 “你说什么?” “哥,这样的话,难道好听吗?你就这么想要再听一遍?” 砰! 满脸怒容的男子,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陈情的眼睛也随之一跳。 心中不无畅快地想:目的达成! “既然他们李家如此轻贱咱们家,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日后,也少往他们院儿里跑,省得落人话柄。” “日后,究竟是谁求谁,可还不一定呢!” 男人说罢,拂袖而去。 只余下陈情独坐饮茶,末了还不忘甜甜地加上一句:“知道了,大哥最疼我了!” 可是反观她的面上,却毫无任何亲昵的神情。 有的,只是运筹帷幄,目空一切的狠毒! 是的,她身后有家族,有亲人。 而一无所有的陈知南,她凭什么和自己比,和自己争? 还有李家! 所有轻视自己,将自己的骄傲与自尊撕碎的这些人。 他们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家不是想要对外贸易的控制权吗? 想当初,许慕之找上自己,不也是因为,自家哥哥手上的那点子权利吗? 既然人人都有想要的东西,那就不可能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许慕之是这样,他李家,也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陈情微微瞟过之后,便拿起随身的小包,往楼上的房间里走去。 “喂?” “陈小姐,是我啊!” “你的情报可不管用啊,许慕之可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本就没指望他放在眼里!而且,我也没什么所谓的照片!” “你说什么?” 陈情气急! 她想起来,那一日电话那头的人找上自己,明明确确地告诉了自己,陈知南的父亲坠楼的真相,他说:许慕之和这件事儿脱不了干系! 那时的陈情得知以后,满脑子都是终于拿住了许慕之的把柄,终于可以让他将自己的事情,彻底地烂在肚子里,成为永远的秘密! 却没有想到,照片没有拿到手,却被眼前的人,三言两语地便哄骗上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幸好没有一时冲动,将真实的意图告诉了许慕之,又不由得心中庆幸。 “别急啊,陈小姐我让您说,手上有许慕之和陈知南的亲热照片,也只不过是想让许慕之有点儿事情做,放松点警惕罢了!好戏啊,还在后头呢!” 陈情耐着性子道:“什么好戏?” “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为何,我会让您在许慕之面前,演上这么一出了!” 。。。 李宅内。 罗女士将丈夫面前空荡荡的茶杯续上,缓缓递过,关切地问道:“今天难得家里没有客人,怎么不早点儿睡?” “唉。。。”老李一阵浓厚的叹息声传来:“睡不着啊!咽喉被扼,哪能高枕呢?” 罗女士也不是那等子久居深闺、不谙世事的妇人,但观之时事,也知晓那件事情,毫无转寰的可能,只好宽慰道:“虽然儿子做事欠妥,但是,我探过陈家那孩子的口风了,心中全无怨怼之意,咱们两家结不成姻亲,但也不妨碍相互走动不是?” “话虽如此,可终究是人心隔肚皮,没有绑在一条船上,来得牢靠啊!” “孩子犟,能怎么办呢?” “哼!”老李一听这话,便来气,当即冷哼一声,责怪道:“都是你平日里纵得他不知好歹!” “不日里,我就要退下来了,现在我还能压住陈家那小子一时,等到日后,如若咱们的儿子拿捏不住,难道要我舔着这张老脸去为家里博前程吗?那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旁支的几个孩子,也都还算争气,总算还能帮衬着把家里稳住。。。” “快住口你!”老李听到妻子的话,心头气急,忍不住打断道:“那些都是躲在暗处的豺狼,头狼一旦没有实力,他们还会跟随?痴心妄想!” “总归是一家人!” “妇人之仁!”老李不欲再同妻子争辩,强势地下了最后的通牒,道:“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偌大一个家族败下去,咱们的儿子,如果行就行,如果不行,大伯家的孙子,也是极好的,去年已经到了二线镀金,再运作运作上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 罗女士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李维白确实也没有再去缠着陈知南,而是一心一意地扑在家里的生意上。 他虽然生性散漫了点儿,但却不是毫无责任心的人。 既然无法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说服自己接受联姻。 那边只好在别的方面多下些功夫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陈知南来。 可是,年轻人总归是要脸面的。 无论如何,既然自己当初撂下了那样的话。 如今,又怎么好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况且,她真当自己如此轻贱不成? 这不,自己离开这许久,周宇承那边的事儿,也差不多收尾了。 他来到了a市,第一时间便给自己来了电话,自己这个东道主,被女人拿捏得死死的这个状态可不行啊。 大a市,最好的娱乐活动,安排上! 第170章 灯红酒绿 a市最大的酒内。 震耳欲聋的音乐响彻耳际。 高台上,穿着性感的dj在不断地散发着“动次打次”动起来的邀请。 舞池中央,各色的美女不停地扭动着腰肢,摇摆着身体。 二楼的包厢内,举着发光长龙和名贵酒水的侍应生一茬儿接一茬儿地进进出出。 李维白拿着喷洒彩带和制冷枪还有那一摞摞的各色彩纸,站在露台上往楼下舞池的中央不停地撒去。 毫不在乎而又潇洒不羁的做派引得一楼的不少眼神,对这位少爷的大手笔惊叹连连。 一旁瘫软在沙发上,被几位身姿妙曼的美女环绕的周宇承,见状不由得阻止道:“够了,够了,我的大少爷啊!你今儿是准备喝死我不成?” “喝,今天我陪你,咱们喝不死,那就往死里喝!” 李维白此刻已经有些醉了。 在撒完最后的彩纸之后,便往身后的沙发上面一躺,顺手拿起一旁的酒杯,仰头灌下。 只是,都喝了这样多的酒了,他心里的苦闷,怎么还是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来得更加地剧烈了起来。 周宇承见状,不解道:“怎么了?你今儿的状况不太对啊,怎么像是在喝闷酒似的啊!” “呵,笑话,我有什么好郁闷的!我是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死乞白赖不成?” 醉了! 醉了! 真的是醉了! 周宇承失笑。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我说,不会还是为了那个陈知南?” 李维白不语。 周宇承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讶道:“你不是!” 迎接他的,却是李维白久久的沉默。 “靠!” 周宇承一句粗口爆出,将身边的美女往李维白的身边一推,吩咐道:“好好陪陪他!能拿下这位公子哥儿,我有重谢!” 都是久经风月场所的人儿了,这点子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几位美女眼神交错之间,便有二人,从周宇承的身侧,慢慢地挪了过去。 剩下的几位,则继续围着周宇承取乐。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我陪您喝!” 言语交谈之间,借着机会挽上李维白手臂的女郎,开始不停地往李维白的身边凑去。 要是放在平时,这点子明晃晃的勾引,李维白哪里会看不出来。 可是,今天他却偏偏想要装一回傻子。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陈知南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彻底地放下了! 李维白接过身侧的美女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位女郎见他如此爽快,心里则更加有了底气。 她慢悠悠地一边拿起酒杯,一边用丰满而挺巧的嘴巴,衔住杯脚。 眼神之中,尽是满满的勾魂夺魄之意。 李维白见状,正要好奇,她接下来的动作。 而一旁的周宇承见状,却来了劲儿,一个劲地在拍手叫“好!” 就在他的起哄之下,那位作风大胆的女郎,缓慢地扭着柔软的腰肢,身子妖娆地跨坐在了李维白的身上。 嘴里衔着的水杯,往李维白的嘴唇上凑去。 李维白不解,他看着这位大胆的女郎,眉毛不由得皱起。 灯红酒绿的光线里,如果不是凑得极近,或者是一闪而过的灯球正好扫过,很难看清另一个人脸上的神情。 因此,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周宇承并没有看到李维白面上的不快。 他见到李维白傻傻地呆愣在那里,没有动作,心中一时激愤,恨不得以身相替地催促道:“你行不行啊兄弟?不行我替你上啊!” 唰! 李维白的酒劲儿瞬间便冲上了大脑。 他用可以射死人的眼神看着周宇承,恶狠狠道:“你才不行!” “额。。。”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周宇承正要讥唇相向。 可是,却见那头的李维白,回过头去,接住了那女郎嘴里衔住的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喔!” 身旁的喝彩声、叫好声,蜂拥而至。 李维白大手一挥,便将身上的女郎推到了一旁。 而他自己,则像十分难受一般,用双手紧紧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又猛然地向身后的沙发上倒去。 此时此刻,刺耳的音乐声也好,身旁曼妙的女郎也好,呛人的烈酒也好,众人的起哄声和喝彩声也好。 这些,李维白仿佛都感受不到了一般。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极致的热闹与肆意。 可是,李维白的心里,却像是被某一个人困住了一般。 他纵使身在天堂,但是,心里只要一想起某个人,却仿佛如坠地狱。 对此毫不知情的周宇承,还在和身边的美女一同随着快节奏的音乐而一同扭动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维白坐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人。 。。。 陈知南和桃子师姐说明了今日的情况:“只是换了画框,画完全没有问题。” “人家没有为难你?” “没有!” “那就好,要是遇上难缠的客人,可得花费一番唇舌!” “嗯!” “还有两日,画展便结束了,收尾工作也很庞大,你好好休息!接下来,可就没空闲了!” “嗯!” 知南谢过师姐的嘱咐关心,便与她道过别,准备回到房里休息。 可是,刚一走到门口,她便被那坐在地上靠着门框,满身浓厚酒气,摇摇晃晃的男人,吓到了!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拨打前台工作人员的电话,或者,小心翼翼地越过这个人的时候。 那跌坐在地上的人,却仿佛如同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头。 一阵极浓,浓得甚至有些刺鼻的酒味传来。 知南忍不住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两人目光相撞之际,知南却又猛然愣在原地。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知南正要开口。 地上的男人,却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狗女人!阴魂不散!小爷都醉成这样了,你还不从小爷心里出去!” 。。。 知南知他是在说酒话,本不欲同他计较。 可是,李维白却仿佛不依不饶一般地站了起来。 第171章 借着酒意 只见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框。 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一般弯着腰,整个人与陈知南的视线齐平,就那样玩世不恭地站在那里。 朦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知南,好像生怕他消失一般。 分明是醉到了极致,却也是伤心到了极致。 “我连一句喜欢,都没说出口!你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允许我说出来!” “我他妈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喜欢,你这个狗女人!你这个狗!” 有的人,借着酒意发疯。 而有的人,借着酒意,说真心话。 知南此刻,也懒得去计较他那一句又一句的‘狗女人’了! 因为,看到这样的李维白,她的心里,其实是感动的。 被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喜欢,怎么能够不感动呢? 她看着眼前气鼓鼓地看着自己的李维白,突然玩心渐起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通红的脸颊,笑意盈盈地说道:“那你不要喜欢我好了!” 或许,是眼前的陈知南太过于不真实。 或许,是知南眼底的星光,太过于明亮。 李维白整个人仿佛清醒过来了一瞬般,直起身来,将知南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拉去。 “我做不到!” 知南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 她惊讶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反应。 李维白轻飘飘却又温柔无比的四个字,便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在知南的耳边炸了开来。 知南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就那样呆呆地站着。 被李维白抱在怀里。 许久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 她的双手,缓缓地抬起。 然后,闭上双眼,紧紧地回抱住了这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就让我,放肆这一次! 反正,他喝醉了,明天酒醒之后,也不会记得。 反正,眼下四下无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 可是,陈知南她错了。 就在她的身后,走廊的另一头。 许慕之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双手青筋暴起,紧握成拳。 眼里满是愤恨和难以置信。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和他有牵扯? 呵呵! 陈知南,你骗狗呢? 眼前的男女,紧紧相拥的神态,仿佛一根毒针一般,刺痛了许慕之的心。 他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们分开。 最后,只得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行至转角。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用丝巾仔细包裹着的小螺丝刀,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陈知南不小心落下的。 自己在心里忐忑了许久,才决定送过来,再为自己的鲁莽与冒失,赔个罪。 可是,以现如今的情况看来,很是没有必要了! 电梯上显示的楼层,不停地往下降。 而那一方,被仔细安放好的小螺丝刀,却被遗弃在了电梯的门口。 如同他的主人一般。 小小的螺丝刀,虽然不起眼,平日里,如果用不上,根本不会想着特意去寻。 可是,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即便再如珠如宝地小心翼翼找寻也好。 丢失了,就是丢失了。 再也寻不回了! 窗外夜色渐浓。 尽管抬头所见的,是同一片月色。 可是人们的心中,却各不相同。 陈情在那个自称是记者的那人指示下,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破旧茶室。 她站在年头已久的建筑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间茶室,虽然不甚有名。 可是,在一些年长一些人的眼里,却是珍贵异常。 因为,它仿佛一棵在这里屹立不倒的古树。 和它低廉的价格一样,用余荫和情怀,充实了无数年长者的内心。 陈情的心里忍不住地想:会是谁呢? 那位找上自己的人,故作神秘地告诉自己:“我不过是为了小财,帮别人跑个路、递个话而已,真正能够帮到您的人,您到了地方,就知道了!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陈情此刻,也是慌不择路了。 仅凭哥哥,或许可以让李家稍稍忌惮。 可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重重屈辱和轻贱,却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算了! 也必要让他们那些始作俑者尝尝滋味儿! 还有许慕之! 只要他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陈情就始终都无法做到真正的高枕无忧,他的手上,有着自己的把柄! 想到这里的陈情,决定豁出去走一遭。 万一,真像那人所说,里面的人,的的确确可以帮到自己呢! “陈小姐!” 深夜的茶室,寂静极了。 只有靠近墙角的一桌,有一位客人。 他看起来并不年轻,背也有些微坨,可以看出来他在很努力地挺直着,但却怎么样都无法真正地直起来。 就像一个努力地想要融入人群中的小丑一般,可以看出很明显的牵强之感。 陈情开始有些怀疑,这人是否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可是,来都来了,她还是耐着性子,在那人的面前坐下。 那人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她挺直的肩背处,开口赞道:“年轻真好啊,背挺得笔直!” “不像我,在牢里蹉跎了几年,出来之后,不仅背挺不直了,就连这个世界,都让人感觉到陌生咯!” “你。。。坐过牢?”陈情大惊。 “是啊!” 那人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在陈情满是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微微地笑着。 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从自己出来工作开始,讲述到遇到许慕之的父亲,到后来与之共同拼搏,再到后来被架空、被流放,最后的最后,被许慕之做下的局,亲手送进了牢里。 眼前的人,不是李道正,又是谁? 陈情的表情,也从最初的不耐,到最后,转变成了阴沉和探究。 “我知道,你是怀疑我老头子,是否有能力去对付许慕之和陈知南。这个你放心,如果没点儿把握,我也不必来找你,安度晚年难道不好吗?你说是不是?” 陈情不语。 她没有正面回答李道正的问题,反而话音一转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其中,虽然说颇费了一番周折,可是概括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一句话,我将许慕之这些年的事情探听了个明白。” 原来是顺藤摸瓜! 第172章 故人 “我虽然不清楚你究竟要对许慕之和陈知南做些什么,但是我衣食不缺,着实不想惹上官司。只不过是他们欺人太甚,想要给他们长些教训罢了。” “我倒是可以在小事情上助你一臂之力,但是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参与。” 陈情将话摊开来讲得明白。 可是,对于此时毫无助力的李道正来说。 有这样一位有权势的大小姐的举手之劳,总好过于自己单打独斗不是? 于是,他也很痛快地接受了陈小姐的要求,道:“那是自然!” 陈情见此人面色不善,又是个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待过的人,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不会闹出什么性命危险之类的?” 李道正的心中不禁警铃大作,佯装惊恐道:“陈小姐,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我可不会想不开!” “那你。。。” “我不过是气不过罢了,也想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尝尝!” “难道,这个世界上只允许人挨打,就不允许人还手了么?我最多也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俩尝尝我这些年的滋味儿罢了!你尽可以放心!” “哦?所以你的计划是?” “陈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安心地等消息!”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陈情即将离开之际,突然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冷静无比地回头问道:“你刚刚说,你是因为财务方面的官司,才被许慕之送进了牢里?” “。。。是!”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问,李道正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你和许慕之的父亲,可是患难之交,有着不菲的情谊啊,他许慕之竟然会为了些许的钱财,转头就将你送进了监狱?” “所以说他的心思歹毒,狭隘而又无法容人啊!” “真的是这样吗?”陈情有疑。 “陈小姐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查我的入狱记录啊,就算我会撒谎,可是记录不会啊!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因为财务问题而入狱的呢!” 李道正整个人隐在了月光之下,让人看不起他面上阴暗的神情。 看着陈情留下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离去之后,李道正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当他也走出茶室的时候,一阵风恰好吹过。 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尽情地享受着这可贵的自由,与片刻的宁静。 想当初,许慕之是一心想要自己在牢里度过余生的。 可惜了,这个世界,毕竟是讲法律的,饶是权势滔天的人,也必须守法、讲法! 那个时候,陈则意已死,仅凭自己与一个已经过世之人的一段疑点重重,且不全面的对话,并不足以定下自己的故意杀人罪! 所以,李道正最后,定的是经济犯罪! 经济犯罪可远远比杀人罪来的重。 再加上李道正在里面,一直都表现良好,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也为他争取了减刑。 一直到不久前,他才刑满释放。 而等到他出来以后,第一时间便是去找了自己的妻儿。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曾经令他骄傲无比的儿子,如今因为自己的入狱而影响了前程。 沦落到只有在工地上做着那些最苦最累,甚至是别人都不愿意干的活儿,才能够维持温饱。 还有,他那一向与人为善、性格温和的妻子,如今更是苍老得自己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那一双眼睛,因为哭得太厉害了甚至,已经几近失明! 李道正便再也无法冷静了! 他的心里,对许慕之的恨意在不断地增长! 是的,他骗了陈情! 他不仅仅要向那两个人讨回自己应得的东西,更要他们死! 所以,他找到了当年那个和自己合作过的狗仔。 将自己入狱这些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打探了个清楚! 有些事情,哪怕没有证据,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例如,陈则意坠楼。。。 李道正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年的报纸上最醒目的地方,刊登着一张清晰的照片! 虽然,一些血腥处,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但是,记者的文笔俱佳,对当时情况的形容也十分地全面。 父女二人,发生意外,双双坠楼。 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亲坠楼之时,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女儿筑起了一片生的希望。 父亲当场死亡,女儿经抢救之后活了下来! 奇迹的名字,叫父亲! 父爱如山。 等等等。。。 尽管记者们用华丽而又丰富的词藻,描绘着那一日的情景。 可是,李道正就是从那些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里,嗅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他几乎可以肯定,陈则意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于是,他顺藤摸瓜地排查了许慕之身边所有的人。 没有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被他查到了陈情。 虽然,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不同,但是他们都有着共同的仇人。 是的,李道正恨许慕之! 但是,他也恨陈则意! 那个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毫无城府的男人。 最后,却是造成自己锒铛入狱的真正诱因。 李道正很难不相信,陈则意和许慕之两个人之间没有勾结。 甚至,他曾经怀疑,陈则意的死,就是许慕之他想要杀人灭口,才故意所为。 他们两个人,都是造成自己的家庭变成如今这副狼狈不堪局面的罪魁祸首,他们同样都该死! 可是,陈则意死了! 那便让他用命护下的女儿来为他赎罪! 李道正的心,已经几近癫狂,他的想法已经不能和平常人同样视之了。 只是,这一次他更小心了! 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所以,他在动手之前,先用一个小小的记者,扰乱了许慕之的视线。 这样,他就不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了。 自己已经出狱的事情,应当也能够先瞒过他的耳目一阵子了。 而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完成了所有了计划。 李道正抬头看了看月亮,阴森地笑了起来。 第173章 没出息 。。。 李维白第二天悠悠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而他却仿佛见怪不怪一般。 按道理来说,宿醉的人一般第二天都会睡到午后。 有的,甚至会睡上一整天的时间,也不足为奇。 可是,李维白的身体却仿佛对酒精有一种奇怪的反应一般。 他只要一沾酒,无论喝的多还是喝的少,第二天早上,都会起的极其的早,并且那一天,就再也睡不着了。 哪怕是他眼睛充血到红肿,整个身体感觉疲累到了极致,都无法入睡! 所以,他虽然富贵而又闲散,但是他喝酒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毕竟,谁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他的脑袋里,此刻杂乱得就好像一团浆糊。 就在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正疑惑自己身处何处的时候,却发现离开那个灯红柳绿的世界之后,所有的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 他用力地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手肘撑在床上,正准备起床之时,胃里传来一阵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感。 看来,昨晚喝得不少。 李维白驾轻就熟地向一旁的柜子上摸索着手机,却突然之间摸到了一团柔软。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边,让他整个人更加石化在了原地。 只见,一旁趴在床边的陈知南睁着惺忪的睡眼,用浓浓的鼻音问道:“你醒了?没事儿?” “啊。。。啊?” 李维白云里雾里地应着陈知南的话,脑海里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越是想,脑海里就越是空荡荡的一片,心里就越是着急,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想要想起了。 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问道:“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知南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庆幸,又似乎是有些失望。 她也弄不懂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理。 或许,她既希望他记得,又希望他。。。不要记得。 可是,很快的,她不断翻转的小思绪,就被李维白毫无章法的举动所带来的震惊替代了。 啊! 李维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陈知南见他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那力道之大,仿佛是在捶打着一团面糊。 看得她那是胆战心惊,急忙阻止,道:“你做什么?” 万一你人在我的房间里出了事情,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这后面的一句话,陈知南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想罢了。 李维白感觉到手腕上一热,抬起头便看见陈知南用有几分着急又有几分奇怪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饶是已经被酒精麻痹的心脏,此刻也不免漏跳了一拍。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捕捉到了些许关于昨晚的回忆。 自己。。。是不是。。。骂了她来着? 啊! 那些自己以为已经遗忘的片段,开始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可是,也够他尴尬上好一阵子了。 李维白整个人的脸色开始白了又白,道:“。。。我头疼!” 陈知南看着他逐渐变得越来越红润的脸颊,丝毫没有过怀疑。 于是,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 脑门。 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嘴里喃喃道:“没有发烧啊!” 李维白吞了吞口水,心虚地想到:心里发了。。。 他转念一想,自己当初那样信誓旦旦地表明了绝不打扰的立场,但是现如今,自己却又在这里同她矫揉造作。 倒显得自己出尔反尔,十分地廉价一般。 可是,可是。。。 既然她现在是这个十分关心自己的态度,那自己大度一点,倒也无妨。 男人嘛,本来就应该让着点女人,怎么能够和女人计较呢! 于是,他心里一横,掀起了被子,假意起身准备离开,嘴硬道:“打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免得你困扰!” 陈知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刚走出两小步的李维白见状,心里仿佛有一头慌张的小鹿,在不停地四处乱窜着。 由于他一时分心,再加上宿醉之后本就精神不佳,竟然没有察觉到已经走到了拐角。 “砰!” 果不其然! 李维白被拐角的墙角给绊倒了,摔了个四脚朝天。 整个人立马头晕眼花, 。。。 陈知南见状,赶紧去扶,连忙道:“你没事!” 李维白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虽然,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得越来越不聪明。 可是,他这何止是不聪明,简直就快成了智障了! 呵! 既然如此! 爱谁谁! 反正面子没了,里子也没剩多少了! 他看着在一旁憋着笑的陈知南,心中一横,道:“头昏!” 啊? 知南见他面色苍白,确实不像作假道样子,赶紧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撞到脑袋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别!”李维白立即出言否决道:“我缓缓就行,你先扶我去床上躺躺!” 他听到医院两个字,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胃里的那股恶心的劲儿,又开始重新翻涌了起来。 陈知南闻言,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床上。 见他面色越来越差,又于心不忍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酸奶,将吸管插好之后,递到了他的嘴边道:“喝点儿,酸奶养胃,你会好受一些!” 李维白也顺从地喝了两口。 皱了皱眉,道:“更想吐了!” 陈知南见他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由得没好气道:“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 李维白登时来了精神,像个被踩着尾巴的哈士奇,反驳道:“你说谁!你说说!我是因为谁?”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我只是不记得来找你之后发生了什么,又不是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去喝酒!” “那你的记性挺好的!”陈知南不咸不淡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倒让李维白更加烦闷了起来。 第174章 进展 “你讽刺我!” 李维白本就是不顾脸面来找她,现如今又赖着不走。 陈知南这样一句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随口胡乱扯上一句的话,倒是让李维白听出了点儿别样的意味。 她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儿,现在心里还余悸未消呢,只好干脆地否认道:“我没有!” “你有!” 李维白心想,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心中不平。 他既不能狠下心来,从此以后都不见她。 也想要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于是,就这样在这里,像个小孩儿一般地同她争论了起来。 可怜的知南,却因为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心中尚有保留。 此刻眼见他耍起了无赖,也只得在心中地暗暗叫苦不迭,道:“好好好,我有我有,那我就不在这里惹人厌了,房间让给你,我出去,好不好?” “不行!” 李维白赶紧拉住她的手,傲娇道:“你这个女人,心可真够狠的。我这个状态,没个人看着,万一昏过去了可怎么办?” “你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既然,他说她心狠。 那么,她便狠得再彻底一些。 “所以呢?”李维白的心,在不断地下沉着。 “你回去!”知南的语气之中,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恳请与哽咽。 “你在害怕什么?” 知南不语。 “我没有勉强过你,陈知南!我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像个刺猬一样,紧紧地缩在身体里,你哪怕给我一点儿回应,也好过现在这样,不咸不淡地拖着我!” “我不信在你的心里面,一点儿我的位置都没有!” 如果说李维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那双笑起来如同星子般闪耀,又如同月牙儿一般弯弯的眉眼,还有那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彼此心跳的瞬间。 李维白相信,那些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他不懂知南的顾虑,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怕你!” “什么?” 知南的话,在李维白的心里,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地响起。 “我不相信人会有两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我已经是在地狱里走过一次的人了,我没有再走一次的勇气了!” “我不会让你。。。” “现在不会,以后呢?”知南打断他。 “或许日后,我只要站在你的身边,走到人前,你的耳边便会有许多难听的声音。日久天长,你的心里能有多少的爱意,经得起消磨?” 。。。 “你的每一次接近,都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知南说完,早已经泪流满面。 李维白伸过手去,想要为她抹干脸上的泪,却发现怎么样都抹不完。 她的泪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般,落在自己的手掌,灼得李维白生疼。 李维白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将她拉入怀里,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这一次,知南没有推开他。 或许,是她已经没有力气。 或许,是她已经推开了太多次,这一次,也想要放任自己的内心一把。 。。。 过了一会儿,知南哭得有些累了。 但是碍于脸面,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此刻泪眼婆娑的样子,肯定不雅。 李维白听到怀里的人儿,哭声减弱,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待到她在自己的怀里平静下来之后,心情大好地开口道:“我饿了,能去给我买点儿吃的吗?” 知南讷讷地点了点头,便向门外走了去。 。。。 李维白在屋内发了好一会儿呆,想起胸膛的余温,便不由得轻笑。 可是,他一低头,身上满身的酒味窜入鼻尖,却使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以这副模样去抱着心爱的女人,他就满头黑线! 他本想给司机打一个电话,让他去家里给自己拿一身衣服送过来。 可是,一想到母亲罗女士可能会因此而胡乱猜测,从而又生出什么变故。 他便又开始沉默了,按下通话键的手指,悬在了半空之中。 正好这个时候,周宇承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维白的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他轻笑着接通,对着电话那头道:“喂!” 而电话那头,原本还未清醒过来的周宇承,此刻却被这声‘温柔’的问候,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他眼睛睁大,惊恐地问道:“大清早的,你这个状态是要吓死谁啊?” 李维白的心里一想到,他可以帮忙自己走一趟,解决自己眼前的难题,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就带上了几分轻快。 没想到,落在了周宇承的耳朵里,竟然这样经不起推敲。 李维白的白眼已经翻了起来,立即恢复了原本嘴里不饶人的本色,调侃道:“你是在家里被磋磨惯了,有受虐倾向了么?” “。。。虽然话不中听,但能够确定是你本人,我就放心了!” “你在哪儿?帮我个忙!”李维白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周宇承听罢,也爽快的应下了。 刚好,也去了解一下,昨天晚上,对方究竟有没有春风一度的乐事儿! 知南出去买粥了,李维白和周宇承通完话之后,便往浴室里走去。 不一会儿,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便传了出来。 少顷之后,他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此刻,门铃正好响起。 想必是知南买完吃食已经回来了。 李维白没有片刻考量,便打开了房门。 知南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觉得大为不妥。 就在她正在出神之际,手腕上传来的一阵拉力,将自己拉进了房间。 “好香啊,正好我洗完澡饿了!” “你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 李维白此刻空荡荡的胃里,被食物的馋虫,勾得顾不上其他,见到知南在外面站着不动,便伸手去拉。 同处一间房的两个人,此刻却各怀心事。 李维白倒好,在一旁大快朵颐着。 知南却惨了,她尴尬极了。 第175章 他完了 面对着眼前衣衫不整的李维白,她整个人的眼神都透露着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瞧才好。 只见刚刚洗完澡的李维白裸着精壮而又健硕的上身,头发上的水滴还在不停地滴在他的胸膛,下身用一片浴巾堪堪地围住,隐在腹肌之下的人鱼线,还在若隐若现着。 看得知南羞红了双眼,一时之间脸颊就好像发烧了一般,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上,此刻一定通红了一片。 她尴尬得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瞧,只好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吞吞吐吐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穿了呀!” 李维白的嘴里还包裹着肥嘟嘟、鲜美留汁儿的小笼包,听到知南的声音,也不忘立马回头回应。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知南羞红的脸颊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枉我一直以来只要有空便坚持不懈地泡在健身房,还是有点儿作用的嘛! 知南的反应,让他很是臭屁又很是满意。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刻意地绷紧全身的肌肉,整个人比刚才坐直了不止一点半点,解释道:“我的衣服都臭了,穿不了!周宇承一会儿帮我送衣服过来。” “什么?”知南听到熟悉的人名,此刻也不顾不上羞吓了,担忧道:“我们这个样子,被他看到的话,岂不是误会大了?” “那就让他误会好了!” 反正他迟早要适应的! 李维白心里想。 可是,知南却不这么想,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或许对你们男人来讲,只是一桩风流韵事,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对我们女人来说却不同!” 李维白见她有些微怒,心中也知晓急不得,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了。 于是,他一边向桌旁的座机走去,一边放缓语气,道:“我从来没有把和你之间的感情,当做一桩风流韵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帮你再重新订一间房。” 知南不语。 可是,还未等李维白拿起电话。 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周宇承那带着戏谑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进来:“开门儿!兄弟我给你雪中送炭了!” 屋内的两个人,一时之间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李维白观察着知南的反应,用唇语问道:“你相信我吗?” “闭嘴!” 知南的心中慌乱,一时之间没有和李维白多言的心思,但是她的动作却十分地利落。 只见她一边轻手轻脚地往厕所里躲去,一边示意李维白道:“嘘!”。 李维白的面上神色大变。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 知南清脆的锁门声刚刚响起,门外的周宇承催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开门啊,在干嘛啊你?”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也应声而开。 周宇承探究的眼神,正对上了李维白不善的面容。 “我打扰到你的好事了?”周宇承一时拿不准屋内是否有人,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没有!衣服呢?” “喏!” 李维白接过周宇承递过来的一小包衣物,丝毫没有邀请他进来坐坐的意思,抬手就准备关门。 却被周宇承拦下了,他斜眼示意道:“怎么?里边儿有人?” 李维白没好气道:“闲事莫管!” 周宇承识破了他想要关上门的意图,赶紧用一只脚抵住门框,激动道:“这怎么是闲事呢?” “里边儿的人是谁啊?” “你少管!” “哟?不说?是咱们大少爷没要到名分呐,还是里边儿的姑娘只是春风一度啊?” 李维白见他越说越不像样子,伸手就要将他往外面推。 周宇承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急忙道:“诶诶诶!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我这不是见你终于不在陈知南那一棵树上吊死了,而感到欣慰嘛?” “里边儿的,是昨天嘴对嘴喂你酒的那个女孩儿?挺不错的!” 周宇承用一副艳福不浅的神色戏谑地看着李维白。 却没有料到,下一秒就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出了房间。 李维白此刻简直是后悔至极。 他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屋内的知南,虽然心里紧张,却将外面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伴随着李维白干脆的关门声,以及良久的沉默,她心里的苦涩,也在不断地蔓延着。 昨天晚上的种种,也随之浮上了心头。 一开始,知南对着烂醉如泥的李维白确实是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他醉成了那个样子,嘴里骂着自己心狠,行动上却仍旧不忘对自己的尊重。 他坐在门外,和自己争论了几句之后,知南看着他兜里的手机,准备用他的手机给他通讯录里能指挥得上的人打一通电话,好将他带走。 可是,他的手机有密码! 知南尝试着问了他几次,都一无所获。 最后,知南终于放弃了。 窗外夜色已深,将他交给师兄弟们照顾,又太麻烦别人。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李维白扶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先将他安顿好,自己再去重新开一间房。 于是,知南一边敷衍着肩膀上重得像一头牛似的男人,一边拿出门卡准备开门。 可气的是,那男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嘴里还在 重复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怎么就不喜欢我了?” “我哪里不好了?” “小爷我走出去,怎么着也是香饽饽一个!” 知南的额头上汗盈盈地,他一动,知南就感觉到自己 肩膀上的重量又加重了几分,只好用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敷衍道:“好好好,你是香饽饽!” “注意脚下!” 知南一进门,便好心地提醒着身旁的人。 虽然,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 关门声响起,知南将门卡插进了卡槽。 走廊的灯,立即亮起。 在李维白一阵嘟嘟囔囔的声音里,知南摸索着向床边走去。 只要将他扔到床上,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事情却没有按照知南预想的那样发展。 由于房间内的灯光开关不在走廊上,屋内的灯没有亮起,只有身后的走廊有些亮光,所以知南眼前视线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第176章 昨晚 就在她感觉到胜利的时刻即将来到,眼前纯白色的床单都仿佛在向自己招着手的时候,心中一时松懈,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沉重的衣架。 “啊!” 一声尖叫传来,知南被衣架的一角绊倒在地下,衣架也随之失去了平衡而倒下。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醉醺醺的人,心知自己已经躲闪不及,只好下意识地用手抱住自己的头,想要减少一些所受到的伤害。 等了片刻之后,沉重的衣架却没有砸在自己的身上。 她缓缓地睁开眼,只见李维白跪倒在自己的身前,双手撑在自己的身侧,朦胧的双眼里,满是猩红的坚定。 知南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衣架的底座呈三角形,上面是一根粗壮、笔直的木棍周遭延伸出一些斜向上的小棍子,给客人用以放置一些衣物和背包。 这样沉重而有棱角的家伙什儿,以这样的距离倒在人的身上,可不是一件小事。 知南见状,丝毫不敢耽误,赶紧慌忙地爬了起来,将衣架推开,查看李维白的伤势。 “没良心的女人,你又想跑!” “你受伤了没有?有没有哪里痛?” 李维白带着酒气的嘟囔声,和知南心急如焚的声音同时响起。 知南看着他迷离而又坚定的眼神,‘噗嗤’一声,哭着笑出了声来。 知南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地软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哪怕是在最不清醒的时候,他都记得护着自己。 如果说知南的心里没有一点儿的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 可是此刻,知南见门外久久没有动静,心中也不由得开始叹息。 命运似乎尤其地喜欢和他们两个人开玩笑。 每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 比如,现在。。。 “他走了!” 李维白将门打开,一边向知南说明情况,一边偷偷地打量她脸上的神色。 “嗯!” “他刚才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知南笑了笑,低语道:“嗯。” 李维白见状,心里越发地慌张了起来。 他宁愿她不开心,甚至是不理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淡淡的样子,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我昨天晚上,的的确确是去喝酒了。那些女孩子,是酒场里面的公关给安排过来的。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知南见他语气急切,整个人慌乱无比,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道:“你不用解释!” “哈?” 李维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心里拿不准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究竟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啊? 。。。 李维白回到家中的时候,许慕之的电话恰好适时地响起。 他皱了皱眉,却还是按下了接通:“喂?” “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朋友,没必要为了个女人,连接我的电话都这么不情愿?” “朋友?”李维白轻笑,道:“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朋友,虽然说有时候不择手段了点儿,可是对我们这些朋友,至少光明磊落。做不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事情来。” 许慕之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也不反驳,只是轻笑道:“我可真羡慕你啊,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这么天真!” “你什么意思?”李维白语气不悦。 “大家所处的立场不一样,处事风格自然而然地也就有所区别。” “我无意多解释一些什么,只是想要提醒你,小心陈情!” 李维白惊讶:“陈情?她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她早就记恨上你了,我和你说一声,不过是提醒你,她动不了你,但是动陈知南可是轻而易举。”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劝你,不要低估了一个女人扞卫自尊的心,还有人性的恶!” 许慕之有一瞬间,真的很羡慕李维白。 他真是活得肆意热烈而又天真无害。 可是,若不是自己的能力无法与陈情背后的势力抗衡,许慕之是怎么样都不会提醒李维白的。 毕竟,只有李维白焦头烂额,自己才有机会。 但若是,让李维白焦头烂额的代价,会伤害到陈知南。 那还是,算了。。。 “你还知道回来?”罗女士见到自家儿子哪怕换了一套衣服,却仍旧满身的酒味,忍不住皱眉训斥。 “妈,您怎么又来了!这是我家!” 李维白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他知道自己忤逆了父母的意愿,在他们面前,自己怎么做都不得劲儿。 所以,他搬到了这处出国之前,外婆便为自己购置好的大平层。 目的,既是为了躲个清净,也是为了父母能够少一些对自己的约束。 可是,谁承想,自己不过一个晚上没有回家,便被一大早赶来的母亲当场抓包了。 “怎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来不得你家坐坐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好歹提前说一声儿,给我点儿时间准备准备啊!” 李维白无奈极了。 罗女士听完,不怒反笑地问道:“你要准备什么?” 李维白一时语塞。 “你昨天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别跟我说一大早出去了,刚刚才回来这种假话。” 李维白突然只见被母亲揭破了自己的小心思,面上尴尬地“嘿嘿”了一声,道:“瞧您说的,我不过是昨天夜里和一个初来乍到的朋友出去玩了一会儿,怎么可能编谎话骗您呢!” 罗女士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 “当真!再真不过了。” 李维白再三表示,日后一定将口中的那位朋友带给母亲瞧一瞧,又说了一些昨天昨天晚上的公关有多么夸张之后,罗女士这才不再追问。 于是,当天晚上。 周宇承便在目瞪口呆之中,就这样被李维白带回了家,当了一回挡箭牌。 这可真是真兄弟啊。 用来两肋插刀再合适不过了! 周宇承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想道。 第177章 不同路 他看着满满一大桌的佳肴,还有笑容温柔地让自己多吃一点的罗女士,以及在一旁窃笑的李维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得一个劲儿地扒拉着碗里的菜,道:“谢谢阿姨!” “这孩子,快别跟阿姨客气了!” “昨天夜里是我拉着维白喝酒,喝得家都没回,今儿还来这儿享受您这好一顿的招待,着实有些受之有愧。” “阿姨不掺和你们晚辈之间的事儿,只是这孩子最近有些不让人省心!” 罗女士打从心底里,就喜欢这样有礼貌而又谈吐、气质不俗的孩子,一边为他添菜,一边和他唠着家常。 “诶,之前那个和你关系特别好的孩子,怎么没听你提起了?” “。。。”李维白一时愕然。 “名字挺好听的那孩子,叫什么。。。许慕之?对?” 罗女士的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还好周宇承用些别的家长里短的话题,将罗女士绕了进去,这才避免了尴尬。 入夜,繁星四起。 李维白和周宇承相对而坐,在宽大的露台上饮着茶。 一边看着静谧的夜空,一边有一拨没一拨地聊着。 周宇承见他似乎心情还算不错,于是率先开口道:“你和慕之,打算就这样为了一个女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是,也不是。” “哈?”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觉得从未真正地认识过他,这种感觉很可怕。”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看你们这样儿,我也挺不好受的。” “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必顾虑我,从前与他如何相处,今后照常就是了。” 两人之间,又是好一阵沉默。 “你的母亲,似乎很不满意陈知南,你确定要为了她,和家里对着干吗?” “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我介绍你搭上北边儿那条线开始,就已经很明确了!” “你让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维白轻笑着,饮了一口茶。 “值得吗?如果选择联姻的话,你本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周宇承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一时没有忍住,不禁开口。 “很多人都告诉过我这个道理!” “或许你们是对的。但是,这样的话听得越多,我的心里便越不信这个邪。” 周宇承见他目光坚定,也不欲再劝。 只是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北边儿的人冷了咱们一段日子,后来是你出面解决的?” 李维白轻笑,道:“那帮在黄沙风雪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一个个儿的比耗子都精,怎么会卖我这个面子。” “那怎么。。。” “利益置换罢了。老头子嘴里的联姻里面儿的门道,说到底,不也是这么个理儿吗?” 虽然,李维白没有具体说明,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利益置换。 但是,周宇承心里也清楚了一两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引用:《史记·货殖列传》) 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而许慕之这边,最近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他不仅对陈情口中的那个记者的行踪一无所知。 甚至,由于最近几次都没有应陈情见面的邀约,之前因她而建立起的利益链,最近也有些颇为令许慕之头疼。 如今,面对着一团乱麻的报表,许慕之不由得止不住地按压着酸胀无比的太阳穴。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陈情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 实际上,许慕之不知道的是,他不是低估了陈情的手段,而是低估了陈情身后的势力。 陈情的哥哥! 对于他们那样背景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来说,金钱或许早已经对他们无法构成重视。 但是,地位和脸面,却是他们看得极重的东西。 联姻、谨慎约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些,不都是为了地位,和脸面吗? 若是付出了这样多,到头来,却依然任旁人轻视,那岂不是失败至极? 陈情心知,爷爷他们那一辈儿顾及交情,自然不好多说些什么。 可是,哥哥不同。 他和李维白是同一辈儿的几个后生里最拔尖儿的男儿。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妹子,为了他自己的脸面,也断然不会让李维白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的! 尤其是,哥哥联姻之后,手里掌着的权利可委实不小呢! 整个a市里面,谁不给几分薄面。 就算是出了a市,那也不遑多让。 可惜了,李维白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局面。 正傻傻地一心一意往不知是哪个坑里面跳呢。 陈情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觉得十分地畅快。 甚至连许慕之的多次爽约,都看淡了许多。 毕竟,她和李道正不同。 李道正想要许慕之死。 而她只不过是想要陈知南的命而已。 既然只要拖住许慕之,自己的目的就能够达到。 那么,自己就给他制造一点儿小麻烦便罢了。 第178章 闭幕 不知不觉之间,李老师的画展也即将接近尾声了。 大家似乎都已经预料到了离别的前兆。 这两日来,大家的面上,都甚少见到笑容,都是一副淡淡的,毫无生气的模样。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副模样,给师傅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桃子师姐作为最贴心的长辈,不由得出言提醒。 可是,她的心里也清楚。 大家心底的失落,也不完全是为了这即将结束的画展。 而是,为了以后自身的发展。 这次画展结束之后,或许,有些人要放下画笔了。。。 毕竟,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一项无法让自己及家人温饱的爱好,终究是需要放下的。 也正因如此,大家的不舍之情,都更加地浓重了起来。 而李师父也十分地清楚。 他特意在这最后,也是权贵和财富云集最多的一站,举办一次晚宴。 以自己的名义,广邀各界有名有望之人前来。 旨在为他的爱徒们的前途铺路、搭桥,也顺带看一看他们的造化几何。 陈情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张请柬。 一张,熟悉的画展请柬! 而另一边,敏敏正面上惶惶不安地盯着眼前的手机,似乎是在等候什么重要的消息一般。 她的思绪飞转,眼睛却一丝一毫都不敢移动视线。 毕竟,这是她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以后,再想要对陈知南下手,可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想当初,她从师兄那里得知此次举办收展晚宴的消息之时,本只是怀揣着星星点点的希冀。 可是,就在她得知,此次在收展晚宴上,就连舅舅那些久未拿起画笔的徒弟都有份前去参与之时,她便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抹强烈的不甘。 她想起昨日,一向疼爱自己至极的舅舅,面对自己想要在最后的收展上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种声声恳请的请求,竟然都久久不为所动。 若不是自己抬出了母亲,舅舅他,竟然出口就要拒绝自己。 敏敏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小在舅舅那里便是予取予求。 可是,现如今,舅舅竟然因为一个外人,这样狠心地对待自己。 这叫敏敏怎么能够不恨! 从她被遣送回家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被恨意填满。 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陈知南顺遂无忧! 她要陈知南也尝一尝,自己所承受的一切! 于是,她又尝试着联系起了陈情。 那个,和自己有着共同敌人的‘朋友’! 只是,经历上回那件事情之后,不知道陈情她还是否愿意和自己同谋。 敏敏高估了陈情的气性,也低估了她想要陈知南消失的心。 手机铃声响了一声,屏幕也随之亮起,敏敏片刻也不敢耽误。 很快的,她便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期待。 李维白此刻也听说了李师父所举办的收展晚宴之事。 可是,奈何他的身份地位摆在了那里,李师父自知自己尚不够资格邀请,也就没有下帖子。 正当李维白正盘算着应该如何迂回图之的时候,周宇承这货倒是拿着帖子大摇大摆地找上了自己。 他有些惊喜地调侃道:“哟呵,没成想我这不受老头子重视的二公子,在外竟然还有些薄面,这个李师父可以说是水墨泰斗一般的人物,我这也算是有幸去沾染几分文化气质了!” 李维白看着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没好气道:“你这一身的铜臭味儿,的确是该去熏陶熏陶了!” 周宇承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挖苦,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多想,他今日这般刻薄的原因:“吃火药你?” 李维白也心知自己理亏,自己没有收到邀请函也不是对方的错,只是心里无端地觉得有些烦闷,正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周宇承却仿佛猜到了各中缘由,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你。。。该不会是没有收到邀请函?” 李维白闻言,一言不发,可是眉头却皱得更加厉害了。 周宇承见状,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下好了,李维白的脸更黑了。。。 与此同时,许慕之作为在越市富甲一方的众裕海安公司现任董事长,自然也是收到了邀请函的。 他连想都未加多想,便让秘书将那一天的行程空了出来,留给当天的晚宴。 由于李师父多年以来的名望颇高,以及在水墨画上极深的造诣。 是以,宴会当晚,还是有不少的商界精英,以及友人前来捧场。 此次晚宴,最亮眼的一抹景色,便是位于场地入场之时两侧的画墙。 上面不仅仅有李师父的佳作,更有着他所带出来的每一位徒弟的作品。 就连中途被遣送回家的敏敏,也有画作在上面! 第179章 起疑 知南看到敏敏的作品时,有一瞬间的呆滞。 桃子师姐站在旁边,一时之间目光也有些闪烁,直到看到知南的视线从敏敏的作品上面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出言相劝道:“师父一直以来都一视同仁,这次就连那些久未作画的师兄、师姐们,只要有意愿,都有参展机会。师傅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知南闻言,眉眼之中一片平和地看着桃子师姐道:“我明白,师姐放心!” 这孩子一向通情达理,桃子自然放心,只是不愿见她难受。 “这次之后,想必你们俩也没有机会碰面了,就当是为师姐妹一场,做个告别了!” 知南轻轻颔首,乖巧地答道:“嗯!” 其实,知南的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是师父的决定,自己的想法一点儿都不重要。 可是,桃子师姐这样处处关心自己,害怕自己多想,还是让知南的心里暖暖的。 人生在世,有着太多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了,若是时常钻牛角尖儿,而不顾那些细碎而又温暖的美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陈知南,你过来一下!” 蔡平师兄慌忙地在做着展前准备工作的一众师弟、师妹的身影中,寻找陈知南,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得高声呼喊,引来众人驻足。 知南一路小跑过去,疑惑地问道:“蔡师兄,怎么了?” 蔡平显然是快步而来,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师父找你!好像有什么急事!” 知南忙问:“师父在哪儿?” 蔡平伸手一指,知南便立即会过意来,片刻都未耽误地向二楼走去。 这里是临时租赁的场地,在二楼空出了一间小小的房间作为师父的工作区,也作他平时的会客之用。 李师父此刻正在里面发着呆,他看着桌前的茶杯里腾起的袅袅水雾,陷入了沉思。 敏敏前些时候来找过他。 这一次,她不再为自己拼命地辩解,而是转过头来,细细地与自己道明了她做下糊涂之事的原委来。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舅舅!人人都称您是水墨泰斗,赞您一声大公无私,可是,唯有家人才是真正地心疼您啊!” 起初,他对于敏敏的话也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下意识地便开口反驳道:“我要你自轻自贱来心疼我?” 可是,敏敏却不以为意地表示道:“我钻了人家的套子,是我自己城府不深,我认了!可是,我不能眼见舅舅您也被他们骗了!” 李师父心中一惊,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舅舅您自己好好儿地想一想,陈知南她的出发点和用心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问题吗?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描摹的作品,她为什么单单就只描摹您的?” 李师父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敏敏一瞧,心中暗道一声“有戏”,然后趁热打铁道:“要知道,在咱们这一行里,出头的希望很是渺茫,可是,踩着别人的肩膀,那就不一样了!” 李师父的目光瞬间变冷,犹如利剑一般地向敏敏射过来。 瞧得敏敏的心头阵阵发慌,可是,事已至此,她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得继续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要让她吃点儿亏,也长点教训,可是,谁知道事情闹大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就连您多年的好友竟然也未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那幅画并非是您的真迹,当时的情况下,我纵使是有心,也不敢当众点破啊!” 这倒是实话! 李师父的心头如同一团乱麻。 对于陈知南描摹他的画作一事,他的心里并非没有丝毫介怀。 只是,想着毕竟是敏敏设计了她,她也并非是想要偷画盈利,便也没有过多的追究。 如今想来,陈知南此举,竟然如此地细思极恐啊!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敏敏见状,对于舅舅的思虑,她的心中已经了然大半。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如今这副局面,恐怕还得归功于自己舅妈的开解呢! 敏敏被遣送回家之后,一向疼爱自己的舅妈便闻询前来看望,她见自己一度郁郁寡欢、食不知味,担心自己的身体,也担心自己会因为舅舅的狠心而心怀怨恨,于是,便同自己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久远到舅舅像自己这样大的时候,在他的身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当时的舅舅尚未出师,尚且还是一个跟在师兄、师姐们的身后打打杂、帮点儿忙的小学徒。 他十分羡慕众位师兄、师姐们能够得到师父的倾囊相授。 每当看着他们的手中那一幅又一幅妙笔生花的画作,一想到日后自己若是勤加练习,也能如此,舅舅总是会暗暗地激动好久。 可是,好景不长。 这样平静而又美好的日子没过多久,舅舅便听闻了大师兄被逐出师门的消息。 第180章 计成 听闻,是因为大师兄借着师父的名义,广结广交。 彼时的他,心中尚且不懂,师父在大大小小的场合上,分明从未阻止他们大放异彩。 如今,为何仅仅因为此等小事,师父就对一向看中的大师兄,如此地大发雷霆。 后来,他无意之中,照顾喝醉的师父时,这才明白了各中不为人所知的缘由来。 原来,师兄他不仅是打着师父的幌子在外应酬,更是有意无意间以他自己的名义赠出画作。 当师父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一幅幅和自己的作品如出一致的画作,他愤怒极了。 有道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他高昂的画作表示出了不满来。 同为一种类型的作品,一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是得到。 而另一边,却需要礼贤下士、三催四请,才能得一副。 各中差别,可见一斑! 一时之间,深的师父真传的大师兄,可谓是声名鹊起。 渐渐地,众人皆只知晓长袖善舞、能言会道、左右逢源的大师兄。 而至于,高风亮节、一身文人风骨的师父,早已经逐渐地被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李师父因为性格单纯、不争不抢,所以一直待在了他的师父身边。 他曾经亲眼见证了,师父对绘画的热爱。 那个对生活小事毫不在意的,云淡风轻的老人,在生命的暮年,仍旧执着地走南闯北,只为寻找心中的那一缕墨色。 他最长的可以用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完成一幅画。 若是找不到合适的颜料,甚至宁可放置不动,也绝不含糊。 就是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画的人,被一个抄袭的徒弟,占据了所有原本属于他的荣耀和光芒。 这样一段久远而又沉重的回忆,随着李师父这些年来醉心绘画,而被他逐渐忘却。 可是,今天却被自己的外甥女儿敏敏无意间提起。 李师父的心里,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 他这才开始在心里缓缓地斟酌了起来。 其实,敏敏舅妈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本意,是希望敏敏能够明白,一个人的品行有多么重要。 无论何时、何地,处在何种艰难的境地,都不可以丢失掉作为一个人,最本质的自重! 人先要自重,而后人重之。 可惜了,已经陷入了无尽的偏执之中的敏敏,会错了舅妈的好意。 敏敏见到李师父沉默良久,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于是,试探着低声喊了一句:“舅舅?” 李师父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懵懂的外甥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不改沉重地训斥道:“陈知南的事情,暂且不提,那许慕之的事情,你又如何解释?” 敏敏被踩住痛处,原本白嫩的脸色开始逐渐涨红。 毕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将这样难堪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教育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不心虚。 李师父见她半天没有回话,心中也大致猜想到了是由于脸皮子薄的缘故,于是放缓语气道:“你是一个女孩儿,家人疼你爱你一场,难道不值得你爱重自己吗?” 分明是一句再也关心不过的话,可是,落在了偏执的敏敏耳朵里,那就是连最爱她的舅舅,如今都同外人沆瀣一气了! 敏敏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勾起唇角,反问道:“舅舅不提这件事,我倒是忘了,怎么事情就发生得那样巧?陈知南她刚一出了这件事儿,许慕之便能够那么及时地知晓这件事情?” “你什么意思?” “他们俩,倒像是串通好了似的。知道了自己做出的事情被我发现了端倪,他们俩便倒打一耙!” 李师父神色复杂地盯着敏敏,并不言语。 敏敏心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依着自己对舅舅的了解,继续假意分析道:“我是喜欢许慕之,这没有错。可是,如果他许慕之对我无意,又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进到我的房间里去?将喝醉的我交给师姐们去照顾,岂不是更方便?” “还故意地将衣服留在我的房间里,是怕没有证据吗?” 李师父心中大动,眉头紧紧地锁起,瞳孔微沉、面露凶光地一字一句道:“他的这些举动,的确不像君子所为!” 敏敏眼见有戏,心中大喜,更加卖力地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幸亏,他到底还是顾念着舅舅的薄面,没有对我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则,我可真是有口难言了!” “他敢!”李师父声如洪钟,心中越发地气愤! “舅舅,许慕之这样的人,我是再也不敢喜欢了,只消日后远离些他,也就罢了!可是,陈知南是你带出来的徒弟,她如果想要害你,那可容易得多啊,不得不防啊!” 第181章 人性 李师父一把年纪了,也不是任人欺骗的傻子,他向敏敏投去探究的目光,问道:“既然如此,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要等到今天,才肯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敏敏虽然心中底气不足,面上却仍旧驾轻就熟地继续委屈道:“总归是我自己年纪小,喜欢错了人,对别人也确实缺少防备之心,舅舅说我不自爱,也。。。也是为我好!” 她一边偷偷地低头抹泪,一边观察着舅舅的反应。 直到舅舅彻底地放下防备,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敏敏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李师父又宽慰了敏敏几句,同她说了一些男女大防之理,敏敏乖巧地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附和几句。 眼见时候到了,便出言提醒道:“舅舅早点休息,这最后的闭幕展,少不了要劳神耗力!” 李师父欣慰地瞧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外甥女儿,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直到敏敏起身离开,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之后,李师父这才细细地琢磨起了敏敏的话来。 陈知南临摹自己的作品一事,的的确确十分地引人深思。 而后,因此事所引发出来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先入为主地,只顾着思考敏敏有多么地让自己失望。 却忽略了,许慕之在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 哪怕由于敏敏无意之中发现了陈知南临摹自己的作品,而感到心中不快,因此调换了它们,想要以此来警醒一番陈知南,不要心思往歪处使。 这都是同门师姐妹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们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解决! 对外,完全可以解释为不过是由于慌乱之中拿错就是了。 可是,许慕之以这样的方式掺和了进来,这件事情那可就变了味儿了! 他用女孩子最柔软,最无法宣之于口的私密之事,将敏敏钉在了耻辱架上,又在自己的面前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倒像是在暗暗地警告自己,堵住自己的嘴一般。 一丝一毫都没有为敏敏考虑的意思,也没有顾及到自己为人师长的颜面。 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当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倘若是,敏敏脸皮子再薄上一些,恐怕今天他能否看到眼前的外甥女儿,都是个未知之数! 李师父不由得想起,敏敏刚被遣送回家的那些日子。 妻子一个劲儿地追问自己:“为什么对孩子这样狠心,弄得孩子在家中不吃不喝,只知道关起房门流眼泪!” 自己甚至还冷血地回应道:“这样不知羞耻的孩子,饿上几顿也好!” 现在想起来,李师父的心里一时之间疼痛难忍。 无边的悔恨涌上了心头,对敏敏的话,也不由得深信了几分。 曾经没有细细想过,如今被敏敏旧事重提,重新回忆之后,倒是有不少的细枝末节如潮水一般地涌入心头。 想当初,陈知南那一幅描摹的作品,被好友当做自己的画买走之后,如若不是另有他人以慧眼识出那幅画作有误,恐怕就连买走自己画作的好友,都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李师父是深知那位好友的! 他并非是什么庸碌之辈,反而对字画颇有研究。 因为家境好的缘故,这才没那份闲心思去花时间细细钻研绘画技巧,出师之后,更是从画家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收藏、品鉴家。 可是,就连这样一位见多识广,对各种类型的佳作都有所见闻的人,都无法一眼识别出那幅画,并非出自自己之手。 由此可见,陈知南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付出,还是带来了极大的收获的! 对于学生来说,有着一颗勤奋、好学的心固然是一件好事儿。 可是,如若是这份心,用错了地方,那么自己的画馆里,可就容不下了! 想到这里,李师父的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神之中,又更添了几分暗色。 当时的许慕之,一心想要早点儿帮陈知南洗清嫌疑,可是,他却无法预见,自己那样极端、决绝而又狠戾的行事方式,最终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将陈知南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以守护之名,再一次对陈知南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敏敏眼见目的达成,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段暗无天日的时光,让她思考了许多、许多。 也让她抓住了人性中最深处的恶,她用亲情为媒介,将那一颗恶的种子,细细浇灌,又用人性最低处的劣根,在名为‘自私’的土壤里种下。 她知道,只要有怀疑的引线,便有自己目的达成的一天。 陈知南! 她想要名声大噪? 想要心愿得偿? 呵,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在a市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便是天才和金子。 不仅得罪了陈情,如今就连一向对她青睐有加的李师父,都对她有所怀疑。 她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呢? 而自己,就安心地等待着早已准备的好戏,慢慢地开场! 。。。 第182章 星空 月露霜华,星满夜空。 此刻,离李师父所承办的最后的收展晚宴,只剩不到20个小时。 相关的一切事宜,皆已准备就绪。 许多满心壮志的画师们,都只待这最后的机会,一个个儿地都铆足了劲儿在准备着参展作品。 知南也一样。 她近几日夜晚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睡得安神。 这一日,她又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最后。 她终于放弃了与周公相见的挣扎,转而从床上翻起来,拿出了早已为闭展晚宴准备好的作品,细细地揣摩了起来。 从前,因为描摹师父的画作一事,引发出了不小的麻烦。 所以,后来的日子里,她尤其地小心。 她无比的珍惜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知南上一次的作品,最后出人意料之外的被许慕之买走,虽然,这让她的心里缺少了一些成就感。 可是,眼下又重新再一次有了证明自己机会。 这让陈知南的心里,又开始重新跃跃欲试了起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展出的时间越来越近,和满心的期待一同到来的,还有紧张与不安。 知南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想不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自己,竟然还是无法练就出一颗钢铁一般强壮的内心! 今夜,恐怕自己是注定难眠了。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知南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抬脚便往搁置手机的床头柜走去。 而楼下,李维白正饶有兴致地将手机贴在耳边,抬头看着那一方久未熄灯的窗台。 “喂?” “你果然还没睡!” “。。。你怎么知道?” “你走到窗户旁,往下看看。” 知南看向窗外那一方修长的身影,心里突然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填得满满的,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他甚至站得都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样笔直,只是斜斜地倚在车前,可是,他笑容灿烂地看着自己,便照亮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个时候你不睡觉,怎么到这里来了?” “睡不着。。。”大约是深夜还未入眠,李维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细细品来,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知南不知为何,觉着自己的脸开始有些发烫,她清了清嗓子,掩饰道:“可是,我要睡了!” “你又想骗我,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我没有。。。”知南有些心虚。 李维白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对陈知南难得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小女儿一般的姿态十分满意,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忍心拆穿她。 知南察觉到手机那一头久久没有动静,而楼下那藏都藏不住,明晃晃的笑意又太过于显眼。 她不由得有些恼怒,道:“没事的话,那我先睡了!” 李维白闻言,赶忙出声制止:“别!” 他收起了那一副调侃的姿态,转而恳切地解释道:“因为我睡不着,不知不觉就转到你下榻的酒店楼下了。” “。。。” “我看你房间里也亮起了灯,等了许久也没见灭掉,便猜测你肯定也睡不着!” “你在那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 知南轻笑。 她知道他在说谎。 可是,她心里高兴。 原本有些紧张而又惶恐的心情,在这一刻,全部一扫而空! 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时,心照不宣地看着彼此,笑得满足极了。 李维白不由得感慨道:“真像在落霞镇湖边的晚上啊!” 知南展颜。 她环顾四周。 凌晨时分的路面,沾染上了露水,在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阵阵波光,远远看去,倒真是如同那晚的湖面一般。 周遭寂静一片,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了他和陈知南两个人。 李维白看着知南恬淡的侧脸,心里满足极了。 可是,恍惚之间仍旧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轻叹道:“如果,时间能够永远都停留在现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李维白维持着原本的步伐,向前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等来心里的期盼,唯一回应他的,却只有夜里的凉风,与天边朦胧的半轮弯月。 他的脚步逐渐沉重。。。 她却依然站立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知南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李维白,虽然心中为他的话而悸动,可是,她整个人却依然克制地保持着理性。 李维白呆呆地愣在了原地,自嘲一般地笑了。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她,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183章 难眠 陈情也一样。 她的心中,满是即将一雪前耻的畅快。 白日里,哥哥终于允了她的要求。 以新的外贸意向合同作饵,和北面那边的人共同布局。 最后,用利益将李维白死死地捆绑在无法反抗的那一端,任人鱼肉! “谢谢哥哥!” 陈情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任性,毕竟是将自己的私怨和家族的利益捆绑到了一起,就算是哥哥不肯点头帮忙,陈情的心里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哥哥从始至终的态度都没有变过。 这让在李维白处受尽委屈的陈情,心中不由得感到阵阵暖意。 果然,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家人永远都是自己最后的依靠! 只消一晚! 只要给自己这一晚的时间,那一切的一切,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人,便再也不会给自己添堵了! 只不过,希望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去,李道正那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行! 陈情的眼睛里,满是阴毒诡谲的算计。 而另一边,早已经收到消息的李道正,整个人也同样沉浸在了思绪的海洋里,他倚在床头,久久无法入眠。 看着一旁正背对着自己,侧身而睡的妻子,李道正的眼中满是心疼。 她那佝偻而又厚重的背影,以及满头的花白,深深地刺痛了李道正的心。 突然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而又坚定,转头拿起一旁的茶杯,毫不犹豫地抬头饮尽了里面早已冰冷的茶水。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将茶杯轻轻地放回到原处,尽力使它不发出声响。 可是,即便他的动作再小心翼翼也好,却依然吵醒了身侧由于满怀心事而并未睡熟的妻子。 妻子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倚在床头的李道正,心中一沉,却仍旧装作镇定地关心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吵醒你了吗?”李道正的声音沙哑而温柔,他对妻子和儿子,是满怀愧疚的。 “没有,我本来就睡得浅!” 妻子毫不在意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李道正的心。 看着她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和自己一样将枕头垫在腰下,半倚在床头,李道正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回到家里之后,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终于可以见到久未归家的儿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了,甚至还会因为兴奋而整夜没睡! 这种兴奋情绪,一直延续到了和儿子见面前的前一个小时。 或许是,由于害怕和儿子许久未见,担心儿子突然之间毫无准备地见到自己会感到陌生。 或许,是由于妻子不自觉间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欲言又止。 李道正的心情,开始逐渐变得紧张而又忐忑。 就连正在烧菜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恍惚之间,一滴油溅在了他的手背上,滚烫而又刺痛,可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 哪怕他的心中,是这样如此热烈地盼望着,时隔几年之后,和儿子的这一次重新相见,却在之后每每回想起这一日的场景来,都忍不住地捶胸顿足。 他心心念念地想要见到的儿子,不仅对他不理不睬,甚至在吃完一顿饭下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 就连他想要离儿子近一点儿,也不被允许。 他正准备轻轻地将凳子往儿子那边稍稍地挪动过去之时,却在儿子的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嫌恶。 李道正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难受得无以复加,但却又无可奈何。 饭后,妻子在客厅,陪儿子说着话。 李道正独自一人在厨房里洗着碗,听着儿子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对妻子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的关心和牵挂,看着眼前只有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潺潺冰冷的一池污水陪伴的自己。 他不自觉地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妻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厨房,李道正伸手抹泪的姿势,恰巧印入了她的眼底。 她拉过儿子的手,在一阵无奈般,轻轻地叹息之后,忍不住斥责道:“你不能这样待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他。。。” 她还要再说,却在摸到了儿子满是大大小小裂口的粗糙手掌,瞧见了正当青年的儿子,头顶却已经爬满的白发,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这个孩子,他原本是有着美好的前途的! 这一双手,原本也是写出过锦绣文章和满分答卷的! 这一头不再乌黑、发亮的头发,仿佛不久前,还是自己手心下,那一团毛茸茸、软乎乎的细小胎发。 想着自己拼了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骨血,在这世间受着本不该受的苦,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了! 她无法认同自己儿子的行为,但却能够理解。。。 母子俩在一阵久久的沉默之后,是良久的相对无言。 一顿并不愉快的重逢饭,就这样在一阵唏嘘中结束了! 第184章 决心 “你一定要去做吗?这一次,可是真的就无法再回头了!” 李道正看着妻子满脸愁容地开口,心里惊讶极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妻子会过意来,垂下眼睑,解释道:“那天,我听到了你在阳台打电话,心里便隐隐地猜到了!” 李道正低下头,仿佛并不准备多言。 “你不会听劝,也不会停手,对吗?”妻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的,却依旧无法让李道正坚如磐石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宣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你知道,我在监狱里,过得都是怎么样的日子吗?” “。。。” “我年纪大了,本来就不如年轻小伙子一样,身强力壮地。可是,我却被破格安排,和一群吸毒斗殴、无恶不作的人关在一起!” “每一天!是每一天!我都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李道正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从狠辣变成了哽咽,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妻子察觉到了他的失态,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我在里面担惊受怕、诚惶诚恐的每个黑暗的时刻,我都在拼命地回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 “也从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身上,得到了深深的启发!” “我是错在了心不够狠,不够毒!” 李道正的目光染上了丝丝暗色,在月光下,如同一条淬了毒的蛇。 他有些嘲讽,又有些不甘地回忆道:“我和许运军,相识于一穷二白,尽管后来他飞黄腾达了,我们两个人,时常意见相左,以至于他快要容不下我,想要将我手上的势力架空。可是,我却依旧没有想过要慢慢地折磨他,而是选择了给他个痛快。” “而他的儿子呢!呵呵。。。真是好手段啊!他比他父亲,还要翻脸不认人,还要歹毒无比!” 他在监狱里面所遭受到的一切非人的苦难,只消稍稍一想,便能够想到,都是出自谁的授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心狠手辣如许慕之,竟然也会有自己软肋的一天。 他想到这里,心里觉得无比的讽刺,这当真是可笑极了! 妻子见他笑得有些几近癫狂,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李道正此刻也察觉到了,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双手,有些害怕地正在发着抖。 然而,就在那一双手的主人,即将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之时,李道正突然紧紧地将她粗糙的手掌反握住,安慰道:“没事的!这次和我合作的人,背景比许慕之不知要强上多少,我一定能够成功的!” “就算成功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失去的一切,能够回来吗?孩子已经那样了,你想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吗?你要他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吗?”妻子突然之间,有些失态。 她原本想着,他回来了,能够和自己还有儿子老老实实地好好儿过日子就行。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如此这般地执迷不悟。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啊,他被你害得实在是太苦了啊!呜呜呜。。。” 李道正看着妻子发疯一般地捶打着自己,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打醒,他心中酸涩,眼底的坚定,却依旧不改! 窗外一阵闪电过后,响亮的惊雷砸下,李道正将妻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细小弧度。 轰隆隆! 许慕之是被这一阵惊雷砸醒的。 他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心有余悸地看向了窗外。 许久之后,见到天空再无动静,这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父母都在。 他在完成学业之后,顺利地从父亲的手里,接替了众裕海安的董事长一职。 然后,自然而然地,和陈知南相识、相知、相爱。 在梦里,这一切的一切,完美得仿佛不像真的。 梦醒之后,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床头,自嘲一般笑得无比心酸。 呵呵,果然不是真的! 他走去窗台,将玻璃门推开,外面是宽阔的阳台。 站在上面,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因为已经是半夜,许多人家都已经入睡,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几扇窗,还亮着柔和灯光。 许慕之在这万家灯火前,不自觉地笑了笑,眼底满是缱绻地想着:如果这里面,也有属于自己那的一盏,该有多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张请柬,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暗淡了下来。 恐怕闭幕晚宴之后,陈知南又该要想着法子远离自己了。 至于,陈情那里。。。 虽然,许慕之早已猜到了,她锱铢必较的性格,必定不会让李维白好过,但是,只要陈情不伤害到陈知南,他可以不管不问。 她拜托自己的那件事,虽然自己应下了。 但只要到时候,给李维白提个醒儿,让他避一避就是了,也算是全了朋友的一场情谊! 第184章 决心 “你一定要去做吗?这一次,可是真的就无法再回头了!” 李道正看着妻子满脸愁容地开口,心里惊讶极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妻子会过意来,垂下眼睑,解释道:“那天,我听到了你在阳台打电话,心里便隐隐地猜到了!” 李道正低下头,仿佛并不准备多言。 “你不会听劝,也不会停手,对吗?”妻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的,却依旧无法让李道正坚如磐石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宣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你知道,我在监狱里,过得都是怎么样的日子吗?” “。。。” “我年纪大了,本来就不如年轻小伙子一样,身强力壮地。可是,我却被破格安排,和一群吸毒斗殴、无恶不作的人关在一起!” “每一天!是每一天!我都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李道正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从狠辣变成了哽咽,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妻子察觉到了他的失态,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我在里面担惊受怕、诚惶诚恐的每个黑暗的时刻,我都在拼命地回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 “也从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身上,得到了深深的启发!” “我是错在了心不够狠,不够毒!” 李道正的目光染上了丝丝暗色,在月光下,如同一条淬了毒的蛇。 他有些嘲讽,又有些不甘地回忆道:“我和许运军,相识于一穷二白,尽管后来他飞黄腾达了,我们两个人,时常意见相左,以至于他快要容不下我,想要将我手上的势力架空。可是,我却依旧没有想过要慢慢地折磨他,而是选择了给他个痛快。” “而他的儿子呢!呵呵。。。真是好手段啊!他比他父亲,还要翻脸不认人,还要歹毒无比!” 他在监狱里面所遭受到的一切非人的苦难,只消稍稍一想,便能够想到,都是出自谁的授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心狠手辣如许慕之,竟然也会有自己软肋的一天。 他想到这里,心里觉得无比的讽刺,这当真是可笑极了! 妻子见他笑得有些几近癫狂,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李道正此刻也察觉到了,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双手,有些害怕地正在发着抖。 然而,就在那一双手的主人,即将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之时,李道正突然紧紧地将她粗糙的手掌反握住,安慰道:“没事的!这次和我合作的人,背景比许慕之不知要强上多少,我一定能够成功的!” “就算成功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失去的一切,能够回来吗?孩子已经那样了,你想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吗?你要他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吗?”妻子突然之间,有些失态。 她原本想着,他回来了,能够和自己还有儿子老老实实地好好儿过日子就行。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如此这般地执迷不悟。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啊,他被你害得实在是太苦了啊!呜呜呜。。。” 李道正看着妻子发疯一般地捶打着自己,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打醒,他心中酸涩,眼底的坚定,却依旧不改! 窗外一阵闪电过后,响亮的惊雷砸下,李道正将妻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细小弧度。 轰隆隆! 许慕之是被这一阵惊雷砸醒的。 他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心有余悸地看向了窗外。 许久之后,见到天空再无动静,这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父母都在。 他在完成学业之后,顺利地从父亲的手里,接替了众裕海安的董事长一职。 然后,自然而然地,和陈知南相识、相知、相爱。 在梦里,这一切的一切,完美得仿佛不像真的。 梦醒之后,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床头,自嘲一般笑得无比心酸。 呵呵,果然不是真的! 他走去窗台,将玻璃门推开,外面是宽阔的阳台。 站在上面,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因为已经是半夜,许多人家都已经入睡,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几扇窗,还亮着柔和灯光。 许慕之在这万家灯火前,不自觉地笑了笑,眼底满是缱绻地想着:如果这里面,也有属于自己那的一盏,该有多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张请柬,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暗淡了下来。 恐怕闭幕晚宴之后,陈知南又该要想着法子远离自己了。 至于,陈情那里。。。 虽然,许慕之早已猜到了,她锱铢必较的性格,必定不会让李维白好过,但是,只要陈情不伤害到陈知南,他可以不管不问。 她拜托自己的那件事,虽然自己应下了。 但只要到时候,给李维白提个醒儿,让他避一避就是了,也算是全了朋友的一场情谊! 第185章 会意 天刚蒙蒙亮,李师父就掀开了被子,哈欠连天地起了床。 敏敏那孩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鬼主意,说一大早有惊喜给自己,让自己记得早点儿起来。 这不,李师父可不得乖乖地应下了! 窗外的空气正好,公园儿里也没什么人,李师父贪婪地吮吸着仿佛带着露珠的清甜空气,畅快极了! “舅舅!” 敏敏甜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李师父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她笑容满面地向自己走来。 “怎么来得这么早?” “想着和舅舅约好了,便早些出门,只是没有想到,还是让舅舅等我了!”敏敏俏皮地吐了吐舌。 “舅舅年纪大了,本来就少瞌睡,早点儿起来是准备晨练呢!” “那敏敏岂不是耽误您了?” “无妨、无妨!偷一天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你这丫头!” 李师父爽朗的笑声在公园里回响。 敏敏见状,立即将准备好的作品,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了出来,递到李师父跟前。 李师父疑惑地打开那一层薄薄的包装纸,里面的东西逐渐展露在了眼前。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然后问道:“这是?” “是我画的青红!”敏敏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师父。 李师父一时之间有些疑惑道:“你画这个做什么?” 这幅画,与自己之前被陈知南所临摹的那一幅,虽然是有些相像。 可是,敏敏却心细如发地将其中的色调做了调整。 让人一眼瞧上去,便能够看出来两幅画之间的区别来。 “没有人知道‘青红’对舅舅您来说意味着什么。舅舅当初把‘青红’挂上画展,敏敏心里猜想,您大概是想要同过去的悲伤,做一个告别的意思。” 李师父看着敏敏,眼中似有泪光涌动。 “敏敏知道,舅舅心里的结,还是无法完全消散。所以,敏敏便擅作主张地描摹了一幅青红送给您。敏敏希望,以后每当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想起的能够不再是过去的悲伤,而是今后的快乐!敏敏会代替那个孩子,永远孝顺您和舅妈的!” 李师父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爱护的孩子,心中感动不已。 自己总算没有白白疼爱一场,这孩子,是懂得自己心里的伤痛的! 。。。 告别了敏敏之后,李师父便将她的作品拿在手里,不自觉地细细摩挲了起来。 心中满是对过去的伤感,以及对敏敏的感动。 突然,他的目光一凛。 不由得想到,手中这一幅被临摹过数次的‘青红’! 敏敏怀着一颗想要治愈自己的心,将它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陈知南呢! 那个时候的她,又是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临摹自己的画呢! 少时的回忆,以及恩师悲惨的晚年在他的脑海里如同幻灯片一般,一幕又一幕地闪过。 李师父眼中的狠厉,不知不觉地浮现了出来。 窗外太阳高悬,小贩的叫卖声也逐渐响起。 热闹的烟火气,让人倍感温暖。 知南在这样一副让人流连忘返的景象之中,踏着欢快的步伐,早早儿地便来到了晚上举办闭幕晚宴的场地,娴熟地同众位同门们一起忙碌了起来。 虽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陌生的面孔,但是每个人的面上都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知南立即便猜到了,这些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大概就是比自己早上许久入门的人! “走开,今天这里面举办晚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赔得起吗?” 知南拿着两大包垃圾走到后巷的时候,听到的便是穿着西装革履的保安大声的呵斥声。 走近一看,那保安的面前,正站着一位点头哈腰的妇人,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我认识里面的人,您就行行好,放我进去!” 那妇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黑色格子衬衫,脸上也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些大饭店门口的保安,虽然工资不高,可是,却也是见惯了富贵的人物,自然不会将这样一对平凡得有些寒酸的母子俩放在眼里。 他丝毫没有顾忌地推搡道:“走走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上班!” 那妇人心里着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是,她看了看身边的孩子,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哀求着。 知南远远地瞧着这一幕,哪怕是心中同情,也实实在在地知晓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管。 就在她心情沉重地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女人却瞧见了她。 或许是觉得知南面善,好说话,她朝着知南快速地跑了过来,拉着知南的手,恳求道:“好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和孩子!我不是骗子,我是真的认识在这里面举办画展的先生。” 第185章 会意 天刚蒙蒙亮,李师父就掀开了被子,哈欠连天地起了床。 敏敏那孩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鬼主意,说一大早有惊喜给自己,让自己记得早点儿起来。 这不,李师父可不得乖乖地应下了! 窗外的空气正好,公园儿里也没什么人,李师父贪婪地吮吸着仿佛带着露珠的清甜空气,畅快极了! “舅舅!” 敏敏甜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李师父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她笑容满面地向自己走来。 “怎么来得这么早?” “想着和舅舅约好了,便早些出门,只是没有想到,还是让舅舅等我了!”敏敏俏皮地吐了吐舌。 “舅舅年纪大了,本来就少瞌睡,早点儿起来是准备晨练呢!” “那敏敏岂不是耽误您了?” “无妨、无妨!偷一天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你这丫头!” 李师父爽朗的笑声在公园里回响。 敏敏见状,立即将准备好的作品,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了出来,递到李师父跟前。 李师父疑惑地打开那一层薄薄的包装纸,里面的东西逐渐展露在了眼前。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然后问道:“这是?” “是我画的青红!”敏敏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师父。 李师父一时之间有些疑惑道:“你画这个做什么?” 这幅画,与自己之前被陈知南所临摹的那一幅,虽然是有些相像。 可是,敏敏却心细如发地将其中的色调做了调整。 让人一眼瞧上去,便能够看出来两幅画之间的区别来。 “没有人知道‘青红’对舅舅您来说意味着什么。舅舅当初把‘青红’挂上画展,敏敏心里猜想,您大概是想要同过去的悲伤,做一个告别的意思。” 李师父看着敏敏,眼中似有泪光涌动。 “敏敏知道,舅舅心里的结,还是无法完全消散。所以,敏敏便擅作主张地描摹了一幅青红送给您。敏敏希望,以后每当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想起的能够不再是过去的悲伤,而是今后的快乐!敏敏会代替那个孩子,永远孝顺您和舅妈的!” 李师父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爱护的孩子,心中感动不已。 自己总算没有白白疼爱一场,这孩子,是懂得自己心里的伤痛的! 。。。 告别了敏敏之后,李师父便将她的作品拿在手里,不自觉地细细摩挲了起来。 心中满是对过去的伤感,以及对敏敏的感动。 突然,他的目光一凛。 不由得想到,手中这一幅被临摹过数次的‘青红’! 敏敏怀着一颗想要治愈自己的心,将它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陈知南呢! 那个时候的她,又是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临摹自己的画呢! 少时的回忆,以及恩师悲惨的晚年在他的脑海里如同幻灯片一般,一幕又一幕地闪过。 李师父眼中的狠厉,不知不觉地浮现了出来。 窗外太阳高悬,小贩的叫卖声也逐渐响起。 热闹的烟火气,让人倍感温暖。 知南在这样一副让人流连忘返的景象之中,踏着欢快的步伐,早早儿地便来到了晚上举办闭幕晚宴的场地,娴熟地同众位同门们一起忙碌了起来。 虽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陌生的面孔,但是每个人的面上都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知南立即便猜到了,这些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大概就是比自己早上许久入门的人! “走开,今天这里面举办晚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赔得起吗?” 知南拿着两大包垃圾走到后巷的时候,听到的便是穿着西装革履的保安大声的呵斥声。 走近一看,那保安的面前,正站着一位点头哈腰的妇人,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我认识里面的人,您就行行好,放我进去!” 那妇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黑色格子衬衫,脸上也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些大饭店门口的保安,虽然工资不高,可是,却也是见惯了富贵的人物,自然不会将这样一对平凡得有些寒酸的母子俩放在眼里。 他丝毫没有顾忌地推搡道:“走走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上班!” 那妇人心里着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是,她看了看身边的孩子,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哀求着。 知南远远地瞧着这一幕,哪怕是心中同情,也实实在在地知晓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管。 就在她心情沉重地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女人却瞧见了她。 或许是觉得知南面善,好说话,她朝着知南快速地跑了过来,拉着知南的手,恳求道:“好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和孩子!我不是骗子,我是真的认识在这里面举办画展的先生。” 第186章 熟人 知南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她看着拉住自己声声恳求自己的女人,力气之大,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没过一会儿,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女人低声地恳求,还有孩子那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陈知南怎么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着。 最后,还是那个满脸不耐烦的保安,不忍心见到陈知南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快步小跑地上前解围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好赖不分呢?你没有请柬求谁也不行啊!人家若是因为一时善心带你进去了,那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女人满脸无奈地解释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让你们为难了!” “可是,这孩子实在是喜欢画画,喜欢得紧。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活,不得已丢下了画笔,现在孩子想要捡起来,又有天赋,我就想着带他来找老师试试!” 一旁目光瑟缩,但是却跃跃欲试的孩子,走到了女人身边,满脸渴望地看着他们。 那保安大概见到这两个一根筋的硬茬儿有些苦恼,当即恼怒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请柬,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你们如果再闹,我就喊人来了!” 然后,他便两袖一挥地走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知南见那孩子眼底的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心中不忍。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劝说之际,桃子师姐吃力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知南,你倒个垃圾怎么要这么久,快来搭把手!” 知南转过身去,看到桃子师姐整个人都快要被黑色的大垃圾袋埋了进去,连忙小跑过去。 那女人和小孩儿见状,也前来帮忙。 “哎哟喂,我这条老命喂,差点儿交代在这儿了!” 桃子师姐在三人的帮助下,终于从一堆杂物里面露出了头来,当即便发出一声感慨。 她刚刚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一抬头,便看到了知南身后的母子二人。 “咦!” “怎么是你!” 两道略带惊喜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知南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认识?” 桃子师姐笑得畅快,当即便揽过女人的肩头,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激动地向知南介绍道:“怎么不认识啊!这可是你师姐我当年的。。。师姐!辈分儿大着呢!”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她叫连袅!我的师姐!” “她叫陈知南,我的师妹!” 女人似乎是被桃子师姐的热情吓到了,有些不自然地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一边向知南点头示意,一边干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难为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时,你对我,可是颇为照顾的哩!” 女人低头笑了笑。 桃子师姐继续道:“当年你若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地随他而去,今日,或许咱们还能在一处呢!诶,今天你那情哥哥没有来吗?” “他在外面工作呢!”连袅面上有些微红。 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并不十分如意的缘故,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地,甚至就连和人对话,都不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桃子师姐这下,才仔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又正好瞧到了那个站在连袅身后的孩子。 于是,她开口将转移话题到了一旁的孩子身上:“这是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就15了!” “真好!都快长成小伙子了!” 。。。 片刻之后,知南眼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寒暄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询问道:“连袅师姐刚才说想要带孩子来找老师试试,这嘴里的‘老师’,所指的只怕就是李师父了!” 连袅在知南的提醒之下,这才想起来了,今天自己来到此处的意图。 她连忙向知南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当年我一意孤行,只怕是伤了师父的心。可是,这孩子一心喜欢画画,喜欢得紧。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恰逢我男人和几位同乡,来这边的工地上打工,听闻师父在a市举办这个晚宴,这才壮着胆子想带孩子来碰碰运气。” 桃子有些迟疑地问:“你是。。。想要给孩子报师父的班?” “嗯!” “师父开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仅要有天赋,就连学费那也是不菲的!” 连袅闻言,脸上并没有出现窘迫与为难,反而如释重负地说道:“只要孩子真心喜欢,我们做父母的,哪怕砸锅卖铁也会支持,只是现在连师父的面都见不上,能不能劳烦你帮帮忙!” 桃子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看了看知南,又看了看连袅身后的那个孩子。 心里一横,最终还是应允道:“行!我帮你给师父带个话!” “太好了!” 连袅抱着孩子,开心得快要跳起来! 第186章 熟人 知南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她看着拉住自己声声恳求自己的女人,力气之大,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没过一会儿,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女人低声地恳求,还有孩子那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陈知南怎么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着。 最后,还是那个满脸不耐烦的保安,不忍心见到陈知南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快步小跑地上前解围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好赖不分呢?你没有请柬求谁也不行啊!人家若是因为一时善心带你进去了,那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女人满脸无奈地解释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让你们为难了!” “可是,这孩子实在是喜欢画画,喜欢得紧。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活,不得已丢下了画笔,现在孩子想要捡起来,又有天赋,我就想着带他来找老师试试!” 一旁目光瑟缩,但是却跃跃欲试的孩子,走到了女人身边,满脸渴望地看着他们。 那保安大概见到这两个一根筋的硬茬儿有些苦恼,当即恼怒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请柬,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你们如果再闹,我就喊人来了!” 然后,他便两袖一挥地走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知南见那孩子眼底的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心中不忍。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劝说之际,桃子师姐吃力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知南,你倒个垃圾怎么要这么久,快来搭把手!” 知南转过身去,看到桃子师姐整个人都快要被黑色的大垃圾袋埋了进去,连忙小跑过去。 那女人和小孩儿见状,也前来帮忙。 “哎哟喂,我这条老命喂,差点儿交代在这儿了!” 桃子师姐在三人的帮助下,终于从一堆杂物里面露出了头来,当即便发出一声感慨。 她刚刚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一抬头,便看到了知南身后的母子二人。 “咦!” “怎么是你!” 两道略带惊喜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知南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认识?” 桃子师姐笑得畅快,当即便揽过女人的肩头,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激动地向知南介绍道:“怎么不认识啊!这可是你师姐我当年的。。。师姐!辈分儿大着呢!”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她叫连袅!我的师姐!” “她叫陈知南,我的师妹!” 女人似乎是被桃子师姐的热情吓到了,有些不自然地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一边向知南点头示意,一边干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难为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时,你对我,可是颇为照顾的哩!” 女人低头笑了笑。 桃子师姐继续道:“当年你若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地随他而去,今日,或许咱们还能在一处呢!诶,今天你那情哥哥没有来吗?” “他在外面工作呢!”连袅面上有些微红。 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并不十分如意的缘故,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地,甚至就连和人对话,都不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桃子师姐这下,才仔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又正好瞧到了那个站在连袅身后的孩子。 于是,她开口将转移话题到了一旁的孩子身上:“这是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就15了!” “真好!都快长成小伙子了!” 。。。 片刻之后,知南眼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寒暄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询问道:“连袅师姐刚才说想要带孩子来找老师试试,这嘴里的‘老师’,所指的只怕就是李师父了!” 连袅在知南的提醒之下,这才想起来了,今天自己来到此处的意图。 她连忙向知南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当年我一意孤行,只怕是伤了师父的心。可是,这孩子一心喜欢画画,喜欢得紧。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恰逢我男人和几位同乡,来这边的工地上打工,听闻师父在a市举办这个晚宴,这才壮着胆子想带孩子来碰碰运气。” 桃子有些迟疑地问:“你是。。。想要给孩子报师父的班?” “嗯!” “师父开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仅要有天赋,就连学费那也是不菲的!” 连袅闻言,脸上并没有出现窘迫与为难,反而如释重负地说道:“只要孩子真心喜欢,我们做父母的,哪怕砸锅卖铁也会支持,只是现在连师父的面都见不上,能不能劳烦你帮帮忙!” 桃子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看了看知南,又看了看连袅身后的那个孩子。 心里一横,最终还是应允道:“行!我帮你给师父带个话!” “太好了!” 连袅抱着孩子,开心得快要跳起来! 第187章 你走 桃子师姐去找李师父了。 留下知南一个人,在后巷陪着连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一直都这样沉默吗?” 知南看着静悄悄地站在连袅身侧,一言不发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连袅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夹杂着一丝尴尬,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啊?。。。嗯!是啊!” 知南不疑有他。 就在她准备开口和那个孩子打招呼的时候,敏敏小师妹的声音从门后的走廊处传来。 “陈知南!” “我在这里!” “师父有事找你,叫我来同你说一声,你赶紧的去他工作室找他!别耽误了事儿!” “好!” 敏敏说完,斜睨了一眼连袅和她身后的孩子,便扬着高傲的头颅离开了。 知南正有些奇怪。 为何敏敏今日像变了个人一般,一改往日的低调和做小伏低,反而趾高气昂了起来。 等到她从李师父的工作室内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她这才明白过来了其中原因。 知南知道桃子师姐在不久前,也去找了师父。 她在师父门前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了屋内传来了桃子师姐的声音。 于是,她便转身在大厅里转悠了一会儿,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工作室的走廊,好让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桃子师姐出来以后,尽早地赶进去。 没过一会儿,桃子师姐满脸喜色地从师父的工作室走了出来。 知南这才赶紧走上前去。 。。。 从自己进门的那一刻起,师父的神色似乎就有些奇怪。 分明刚才桃子师姐,是那般地喜笑颜开。 可是,师父看向自己的脸色,为何竟如此差呢? 知南大为不解,整个人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外面的女人,是你招惹进来的?”李师父的语气低沉,整个人显得颇为烦闷。 知南下意识地解释道:“我没有。。。” 却被师父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 “你走!我这里不需要多管闲事的人!” 知南无措地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李师父继续道:“画展到这里,本就已经结束。师徒一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以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 知南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双眼里蓄满了无助的泪水。 师父已经明确地指明了是由于自己的多管闲事,而让他感到反感。 这让知南有心开口请求原谅都无法说出来。 一句话,堵死了自己所有能够,留下来的可能。 一直到她从李师父的工作室走了出来,仍旧整个人处在懵懵的状态里。 她反复地揣摩着师父的意思,最后,才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自己被驱逐的这件事情。 回到房间的知南,像一个木偶一般,麻木地收拾着行李。 原以为自己会难过上好一阵子。 可是,片刻之后,她整个人就仿佛看开、释怀了一般。 大概是经历得多了,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切始料未及的事情。 心伤着伤着,也就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桃子师姐见到知南在收拾着行李,诧异极了:“怎么了?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师父让我走!”知南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 “大概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做得不够好?”桃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笑话,难以置信极了。 “我们这些学生里面,你是公认的最让人省心的那一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去找师父问清楚!” 知南见她抬脚便要往门外冲去,赶紧丢下手里正收拾的行李,将她拉住。 好说歹说地才将她按在床尾坐了下来。 “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师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只怕是你就算问清楚了,也于事无补!” “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知南无奈地笑了笑。 桃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些动容地开口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桃子师姐的关心,让知南的心里倍感温暖,她在师姐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虽然,这件事情快得让自己措手不及。 可是,刚一回到房间的知南,很快便想明白了各中缘由。 其实,只要联想到敏敏在后巷对自己的趾高气昂和不屑一顾,以及桃子师姐从师父的工作室出来的笑容满面,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已经十分地清楚明白了。 从一开始,师父就存着想让自己走的心思。 在后巷碰到的那对母子,不过是师父的借题发挥罢了。 前去找师父说起那对母子的桃子师姐是笑容满面地出来的,由此可见,师父其实并未将那对母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至于敏敏。。。 知南摇了摇头,笑得苦涩而又讽刺。 她其实真的很羡慕敏敏,有亲人不顾一切地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撑腰,可真好啊! 第187章 你走 桃子师姐去找李师父了。 留下知南一个人,在后巷陪着连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一直都这样沉默吗?” 知南看着静悄悄地站在连袅身侧,一言不发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连袅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夹杂着一丝尴尬,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啊?。。。嗯!是啊!” 知南不疑有他。 就在她准备开口和那个孩子打招呼的时候,敏敏小师妹的声音从门后的走廊处传来。 “陈知南!” “我在这里!” “师父有事找你,叫我来同你说一声,你赶紧的去他工作室找他!别耽误了事儿!” “好!” 敏敏说完,斜睨了一眼连袅和她身后的孩子,便扬着高傲的头颅离开了。 知南正有些奇怪。 为何敏敏今日像变了个人一般,一改往日的低调和做小伏低,反而趾高气昂了起来。 等到她从李师父的工作室内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她这才明白过来了其中原因。 知南知道桃子师姐在不久前,也去找了师父。 她在师父门前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了屋内传来了桃子师姐的声音。 于是,她便转身在大厅里转悠了一会儿,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工作室的走廊,好让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桃子师姐出来以后,尽早地赶进去。 没过一会儿,桃子师姐满脸喜色地从师父的工作室走了出来。 知南这才赶紧走上前去。 。。。 从自己进门的那一刻起,师父的神色似乎就有些奇怪。 分明刚才桃子师姐,是那般地喜笑颜开。 可是,师父看向自己的脸色,为何竟如此差呢? 知南大为不解,整个人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外面的女人,是你招惹进来的?”李师父的语气低沉,整个人显得颇为烦闷。 知南下意识地解释道:“我没有。。。” 却被师父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 “你走!我这里不需要多管闲事的人!” 知南无措地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李师父继续道:“画展到这里,本就已经结束。师徒一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以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 知南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双眼里蓄满了无助的泪水。 师父已经明确地指明了是由于自己的多管闲事,而让他感到反感。 这让知南有心开口请求原谅都无法说出来。 一句话,堵死了自己所有能够,留下来的可能。 一直到她从李师父的工作室走了出来,仍旧整个人处在懵懵的状态里。 她反复地揣摩着师父的意思,最后,才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自己被驱逐的这件事情。 回到房间的知南,像一个木偶一般,麻木地收拾着行李。 原以为自己会难过上好一阵子。 可是,片刻之后,她整个人就仿佛看开、释怀了一般。 大概是经历得多了,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切始料未及的事情。 心伤着伤着,也就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桃子师姐见到知南在收拾着行李,诧异极了:“怎么了?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师父让我走!”知南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 “大概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做得不够好?”桃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笑话,难以置信极了。 “我们这些学生里面,你是公认的最让人省心的那一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去找师父问清楚!” 知南见她抬脚便要往门外冲去,赶紧丢下手里正收拾的行李,将她拉住。 好说歹说地才将她按在床尾坐了下来。 “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师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只怕是你就算问清楚了,也于事无补!” “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知南无奈地笑了笑。 桃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些动容地开口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桃子师姐的关心,让知南的心里倍感温暖,她在师姐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虽然,这件事情快得让自己措手不及。 可是,刚一回到房间的知南,很快便想明白了各中缘由。 其实,只要联想到敏敏在后巷对自己的趾高气昂和不屑一顾,以及桃子师姐从师父的工作室出来的笑容满面,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已经十分地清楚明白了。 从一开始,师父就存着想让自己走的心思。 在后巷碰到的那对母子,不过是师父的借题发挥罢了。 前去找师父说起那对母子的桃子师姐是笑容满面地出来的,由此可见,师父其实并未将那对母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至于敏敏。。。 知南摇了摇头,笑得苦涩而又讽刺。 她其实真的很羡慕敏敏,有亲人不顾一切地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撑腰,可真好啊! 第188章 晚宴 宴会开始前,大家都异常地忙碌。 除了桃子师姐和敏敏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陈知南已经离开的消息。 陈知南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 李师父在看到桃子将陈知南的参展作品从墙上摘下来的时候,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但是很快地,就消失不见了。 。。。 李维白跟着周宇承一起来的时候,憋了满肚子的不爽。 他们是乘坐一辆车到的现场。 一路上,周宇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仿佛粘在了他的身上似的,让人心里发毛。 偏偏他又不好发作,当真是如坐针毡! “我说,你想要个请柬喝不死一分钟的事情?至于一路上跟我摆着这么一张臭脸吗?” “哼哼。。。” 李维白哼唧了一声,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周宇承在心里又是一阵爆笑,还不忘强压着嘴角说道:“托你的福啊,我在a市也算是有了姓名,这种限量的车,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坐的!” 李维白的神色这才终于好看了些。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举办画展的酒店前。 坐在外侧的周宇承率先下车。 一旁的门童见到路边那辆价值不菲的限定豪车,立马反应了过来,谄媚地迎了上去。 周宇承将请柬递过去。 走出几步之后,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好像没有跟上来。 他疑惑地回头去看。 只见,正襟危坐在后排的李维白,正不知和谁通着电话。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的眸光骤然收缩,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周宇承便察觉到了不对! 等到李维白挂断手里的电话之后,他立马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我们给人摆了一道!” “什么?” 由于事情紧急而又复杂,李维白不便细说,他转头吩咐了司机几句,然后留下一句:“日后再细说,我有事先走!”就准备离开。 周宇承连忙趁着司机观察四周车况的功夫,问道:“不需要我帮忙吗?” 李维白看着他身后逐渐越来越多的人,郑重其事地开口:“你帮我把陈知南的画拍下来!” “啊?” 周宇承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车便一溜烟儿地开走了,只剩下了一地尾气,和错愕的他自己! “这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往身后走去。 四下大致地逛了逛,然后便碰到了李师父。 毕竟是曾经在越市开班授课过的有名画师,当时的周宇承,若是没有和李维白搭上线,没准儿就被家里丢进李师父的班里深造去了。 他和李师父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自己去转悠了。 可是,逛了一圈下来,他都没有瞧见陈知南的作品。 “奇怪!难道是自己看漏了?” 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请柬上面明确地写着:此次画展上的所有画师均为李师父的关门弟子,所有作品采取画师实名制上墙。 怎么就没有看到陈知南的名字呢? 就在他发现苦苦寻找不是办法的时候,突然瞧见一旁有位穿着休闲的女孩儿,从自己的身边路过。 没有穿晚礼服? 也没有穿侍应生的衣服! 那就是李师父请柬上所说的‘关门弟子’了! 眼见那女孩儿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走远,他连忙开口询问道:“请问,陈知南的作品,在哪儿?” 果然! 那女孩儿有些疑惑,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宇承:“她没有参加今晚的画展!” 这下,轮到周宇承不知所措了。 难道,情报有误? “我看到请柬上,有过她的名字!” “今天开展不久前才定下没有她的!” 那女孩儿朝着周宇承点了点头,笑了笑,就和不远处前来寻她的人一同离开了。 “唉,那。。。”周宇承还要再问,人却依旧走远。 看来,自己是要辜负兄弟的嘱托了! 周宇承瞧了瞧四周,准备找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给李维白发个消息过去说一声。 他看了看,二楼有一处相对安静的阳台,便往那里走了过去。 周宇承正在阳台上的躺椅坐着捣鼓手机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待着做什么?不像你的性格啊!” 是许慕之! “你怎么。。。”周宇承的话刚一问出口,他自己便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多此一问了!” “在越市,只要稍有名望的人,谁会不知道众裕海安的董事长呢?” 许慕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好久不见!” “是许久了!你怎么也来了a市?是在这边有工作吗?” “来找人。”许慕之走到周宇承的对面坐下,浓而密的睫毛自然而然地随着眼睑垂落在了脸上。 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留下了一小块儿阴影,忽明忽暗地,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周宇承明知故问道:“和李维白。。。还是老样子?” “嗯!” 。。。 第188章 晚宴 宴会开始前,大家都异常地忙碌。 除了桃子师姐和敏敏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陈知南已经离开的消息。 陈知南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 李师父在看到桃子将陈知南的参展作品从墙上摘下来的时候,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但是很快地,就消失不见了。 。。。 李维白跟着周宇承一起来的时候,憋了满肚子的不爽。 他们是乘坐一辆车到的现场。 一路上,周宇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仿佛粘在了他的身上似的,让人心里发毛。 偏偏他又不好发作,当真是如坐针毡! “我说,你想要个请柬喝不死一分钟的事情?至于一路上跟我摆着这么一张臭脸吗?” “哼哼。。。” 李维白哼唧了一声,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周宇承在心里又是一阵爆笑,还不忘强压着嘴角说道:“托你的福啊,我在a市也算是有了姓名,这种限量的车,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坐的!” 李维白的神色这才终于好看了些。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举办画展的酒店前。 坐在外侧的周宇承率先下车。 一旁的门童见到路边那辆价值不菲的限定豪车,立马反应了过来,谄媚地迎了上去。 周宇承将请柬递过去。 走出几步之后,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好像没有跟上来。 他疑惑地回头去看。 只见,正襟危坐在后排的李维白,正不知和谁通着电话。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的眸光骤然收缩,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周宇承便察觉到了不对! 等到李维白挂断手里的电话之后,他立马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我们给人摆了一道!” “什么?” 由于事情紧急而又复杂,李维白不便细说,他转头吩咐了司机几句,然后留下一句:“日后再细说,我有事先走!”就准备离开。 周宇承连忙趁着司机观察四周车况的功夫,问道:“不需要我帮忙吗?” 李维白看着他身后逐渐越来越多的人,郑重其事地开口:“你帮我把陈知南的画拍下来!” “啊?” 周宇承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车便一溜烟儿地开走了,只剩下了一地尾气,和错愕的他自己! “这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往身后走去。 四下大致地逛了逛,然后便碰到了李师父。 毕竟是曾经在越市开班授课过的有名画师,当时的周宇承,若是没有和李维白搭上线,没准儿就被家里丢进李师父的班里深造去了。 他和李师父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自己去转悠了。 可是,逛了一圈下来,他都没有瞧见陈知南的作品。 “奇怪!难道是自己看漏了?” 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请柬上面明确地写着:此次画展上的所有画师均为李师父的关门弟子,所有作品采取画师实名制上墙。 怎么就没有看到陈知南的名字呢? 就在他发现苦苦寻找不是办法的时候,突然瞧见一旁有位穿着休闲的女孩儿,从自己的身边路过。 没有穿晚礼服? 也没有穿侍应生的衣服! 那就是李师父请柬上所说的‘关门弟子’了! 眼见那女孩儿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走远,他连忙开口询问道:“请问,陈知南的作品,在哪儿?” 果然! 那女孩儿有些疑惑,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宇承:“她没有参加今晚的画展!” 这下,轮到周宇承不知所措了。 难道,情报有误? “我看到请柬上,有过她的名字!” “今天开展不久前才定下没有她的!” 那女孩儿朝着周宇承点了点头,笑了笑,就和不远处前来寻她的人一同离开了。 “唉,那。。。”周宇承还要再问,人却依旧走远。 看来,自己是要辜负兄弟的嘱托了! 周宇承瞧了瞧四周,准备找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给李维白发个消息过去说一声。 他看了看,二楼有一处相对安静的阳台,便往那里走了过去。 周宇承正在阳台上的躺椅坐着捣鼓手机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待着做什么?不像你的性格啊!” 是许慕之! “你怎么。。。”周宇承的话刚一问出口,他自己便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多此一问了!” “在越市,只要稍有名望的人,谁会不知道众裕海安的董事长呢?” 许慕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好久不见!” “是许久了!你怎么也来了a市?是在这边有工作吗?” “来找人。”许慕之走到周宇承的对面坐下,浓而密的睫毛自然而然地随着眼睑垂落在了脸上。 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留下了一小块儿阴影,忽明忽暗地,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周宇承明知故问道:“和李维白。。。还是老样子?” “嗯!” 。。。 第189章 孩子 “我说,你们俩难道准备就一直这样吗?” “怎样?”许慕之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问道。 “就是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 周宇承撇了撇嘴。 许慕之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呢喃:“这并不是由我决定的事情!” 周宇承答非所问道:“李维白现在夹杂在家里,也挺头疼的。她的母亲,极其地反对他一门心思地想要和陈知南在一起这件事情!” 许慕之轻笑了一声,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有李维白那个傻子,才会一直活在幻想中的以后里。 周宇承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许慕之,打从心底里由衷地感慨道:“其实我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你和陈知南能够破镜重圆的!李维白他。。。和陈知南不合适!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有戏!” “你站在我这一边?”许慕之挑了挑眉。 周宇承不知道他和陈知南之间的恩怨情仇? 看来,哪怕李维白这些时日,和周宇承走得这样近,和自己已经闹到了几乎快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还是依旧为自己保守着秘密! 许慕之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叹他傻,还是该叹他坦荡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真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俩喜欢陈知南哪一点!她看起来冷心冷情的,李维白捂了这么久都没捂热她那一颗冰块儿做的心!” “她是挺慢热的!”听到李维白吃瘪的许慕之,心里畅快了不少。 “什么慢热啊!说白了就是不够爱!至少。。。没有爱到能够放弃一切,没有爱到让自己受委屈!” “这些话,你应该拿去劝劝李维白!” “得嘞,他和你一样,跟个着了魔似的,听不进去的!”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你不一样啊,你有机会啊,你加把劲儿,希望肯定比李维白大啊,你在陈知南的心里,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哦?”许慕之好奇极了。 都说局外人看得清楚,他突然之间来了兴致,很想知道周宇承这个局外人,究竟是怎么看的! “毕竟,一个女人愿意为另外一个男人怀个孩子,肯定是因为爱!” 什么? 许慕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周宇承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他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慕之却不肯就这样饶过去,步步紧逼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周宇承和许慕之相识多年,他和李维白两个人的相识,也是通过许慕之的牵线搭桥。 若说在周宇承的心里,对许慕之没有一丝一毫地感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我也是从李维白的母亲那里听来的!” “她不希望李维白继续和陈知南纠缠下去,便让我好好劝劝。她说,陈知南当年独自一个人流落到了她老家的一个小镇子上,因为刚刚小产的缘故,整个人很是虚弱、可怜。” “后来,熟悉了之后,才听说,陈知南自己说,流产的原因,是因为丈夫和自己没有感情,不过是因为长辈们的期许而在一起,后来,长辈们陆续都走了,自己和丈夫两个人便离婚了,孩子也和钱,一样也没要。那个时候,大家都叹这女孩子傻。” “她说,她也知道陈知南这孩子性子好得不像话,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还是打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样经历复杂的女孩子,进她们家的门!” 原来,后来与陈知南联系上了的小妮,不仅给陈知南道了歉,也同罗女士说出了实情。 。。。 仿佛有一道道惊雷在许慕之的脑海里不停地炸开,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他的脸上夹杂着震惊和悲呛,这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不停地转换,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宇承见状,有些于心不忍。 “你别这样,你当时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还失了孩子!” 他的话音刚落,许慕之便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和陈知南。。。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他们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与他们两个人血肉相连的人儿。 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腔执念,让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早早地就化作了一摊血水! 许慕之笑着笑着,便哭了。 他突然想起,陈知南和陈则意坠楼之后,自己装聋作哑地逃避着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一切新闻。 他将自己一股脑地扔在了工作里,仿佛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在连轴转着。 那段日子,他夜夜失眠,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他的耳边的声音,从蟋蟀声变成蝉鸣声,朝霞在他的眼里,从如墨一般的黑色变为鱼肚白。 睡不着、睡不着! 无论吃再多的安眠药,拼命地让自己闭上眼睛,都没有任何作用。 第189章 孩子 “我说,你们俩难道准备就一直这样吗?” “怎样?”许慕之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问道。 “就是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 周宇承撇了撇嘴。 许慕之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呢喃:“这并不是由我决定的事情!” 周宇承答非所问道:“李维白现在夹杂在家里,也挺头疼的。她的母亲,极其地反对他一门心思地想要和陈知南在一起这件事情!” 许慕之轻笑了一声,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有李维白那个傻子,才会一直活在幻想中的以后里。 周宇承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许慕之,打从心底里由衷地感慨道:“其实我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你和陈知南能够破镜重圆的!李维白他。。。和陈知南不合适!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有戏!” “你站在我这一边?”许慕之挑了挑眉。 周宇承不知道他和陈知南之间的恩怨情仇? 看来,哪怕李维白这些时日,和周宇承走得这样近,和自己已经闹到了几乎快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还是依旧为自己保守着秘密! 许慕之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叹他傻,还是该叹他坦荡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真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俩喜欢陈知南哪一点!她看起来冷心冷情的,李维白捂了这么久都没捂热她那一颗冰块儿做的心!” “她是挺慢热的!”听到李维白吃瘪的许慕之,心里畅快了不少。 “什么慢热啊!说白了就是不够爱!至少。。。没有爱到能够放弃一切,没有爱到让自己受委屈!” “这些话,你应该拿去劝劝李维白!” “得嘞,他和你一样,跟个着了魔似的,听不进去的!”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你不一样啊,你有机会啊,你加把劲儿,希望肯定比李维白大啊,你在陈知南的心里,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哦?”许慕之好奇极了。 都说局外人看得清楚,他突然之间来了兴致,很想知道周宇承这个局外人,究竟是怎么看的! “毕竟,一个女人愿意为另外一个男人怀个孩子,肯定是因为爱!” 什么? 许慕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周宇承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他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慕之却不肯就这样饶过去,步步紧逼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周宇承和许慕之相识多年,他和李维白两个人的相识,也是通过许慕之的牵线搭桥。 若说在周宇承的心里,对许慕之没有一丝一毫地感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我也是从李维白的母亲那里听来的!” “她不希望李维白继续和陈知南纠缠下去,便让我好好劝劝。她说,陈知南当年独自一个人流落到了她老家的一个小镇子上,因为刚刚小产的缘故,整个人很是虚弱、可怜。” “后来,熟悉了之后,才听说,陈知南自己说,流产的原因,是因为丈夫和自己没有感情,不过是因为长辈们的期许而在一起,后来,长辈们陆续都走了,自己和丈夫两个人便离婚了,孩子也和钱,一样也没要。那个时候,大家都叹这女孩子傻。” “她说,她也知道陈知南这孩子性子好得不像话,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还是打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样经历复杂的女孩子,进她们家的门!” 原来,后来与陈知南联系上了的小妮,不仅给陈知南道了歉,也同罗女士说出了实情。 。。。 仿佛有一道道惊雷在许慕之的脑海里不停地炸开,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他的脸上夹杂着震惊和悲呛,这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不停地转换,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宇承见状,有些于心不忍。 “你别这样,你当时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还失了孩子!” 他的话音刚落,许慕之便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和陈知南。。。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他们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与他们两个人血肉相连的人儿。 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腔执念,让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早早地就化作了一摊血水! 许慕之笑着笑着,便哭了。 他突然想起,陈知南和陈则意坠楼之后,自己装聋作哑地逃避着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一切新闻。 他将自己一股脑地扔在了工作里,仿佛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在连轴转着。 那段日子,他夜夜失眠,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他的耳边的声音,从蟋蟀声变成蝉鸣声,朝霞在他的眼里,从如墨一般的黑色变为鱼肚白。 睡不着、睡不着! 无论吃再多的安眠药,拼命地让自己闭上眼睛,都没有任何作用。 第190章 找寻 他整个人几乎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久到医生都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这样继续无法入睡下去,整个人连命都会丢掉,不如一针麻醉下去,还能延会儿寿! 那个时候,许慕之的心里竟然还有着一丝即将解脱的庆幸。 怀揣着一颗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落的心,他才终于有勇气,将陈知南和父亲一起坠楼,最后被救起的一系列新闻,浏览了一遍。 哪怕那张坠楼照被重重地打上了马赛克,就连照片的色调,也被调成了看不出血色的黑白色调。 许慕之还是一眼便能够看到,地上那一滩令人难以忽视的液体。 真多啊! 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又被重新救活,就相当于身体里原本大部分的血液都被重新地换了一遍,这又怎么不能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呢! 原来那个心里有许慕之的陈知南,已经死了。 现在的陈知南,只想要好好儿地活着。 许慕之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他输给了爱捉弄人的命运,也输给了固执的自己。。。 其实,他曾经是有过机会的。 但是,当时的他心蒙眼瞎。 在落霞镇与陈知南重逢的时候,他见到了身体有恙的陈知南,只是浅浅地在落霞镇上的医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想到,要去当初陈知南坠楼之后在越市就诊的那家医院查探一番。 不过举手之劳,他就能够知道的事情。 却生生地错过了这么久。。。 许慕之的心仿佛置身废墟。他独自一个人,举目四望,然而周围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残破城墙,带着浓浓的无力感,向自己灭顶而来。 。。。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许慕之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因为以他现在的情绪,他很快便要失控。 “你还好吗?” 周宇承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慕之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担忧。 许慕之艰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扶额适应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点了点头。 “我送你!” 周宇承还是不放心。 许慕之也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他正一刻都不能等地拿出手机,拨打着陈知南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那头,不断地传来忙音。 无人接听! 接电话,陈知南! 许慕之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想要告诉她。。。 刚从阳台出来,走下楼梯,许慕之一时之间心神不稳,踩空了一脚,险些摔跤。 一旁站得比较近的一位男士,恰好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这才避免了尴尬。 “谢谢!” 许慕之不忘道谢。 然而,他的目光扫到那位男士的面庞之时,却似乎隐隐有些熟悉!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去找陈知南的那个烧烤摊! 她当时,在和同门师兄弟们聚餐。 “你是陈知南的同门?” 那位男士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盯着许慕之点了点头。 不是蔡平,又是谁! “你知道陈知南现在在哪里吗?我找她有很着急的事情!”许慕之有些激动。 “今日我也没有见到知南师妹,大概是在后台帮忙?” 蔡平说的是实话,他不知道知南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开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他可以去找! 许慕之又道了声谢,就往一旁那扇漆黑的门口走去。 蔡平见状,赶紧阻止道:“诶!后台不能随便进!” 可惜为时已晚! 许慕之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陈知南,哪里还能听进去别的。 他翻遍了后台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知道和自己兵分两步的周宇承那边怎么样! “找陈知南吗?” 身后传来略带戏谑的女声。 许慕之回过头去,敏敏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满是嘲讽地看着自己。 “她在哪儿?” “想知道吗?” 看着眼前曾经的一丝不苟、温和有礼的男人,如今,正满眼通红,额头全是汗珠,狼狈无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敏敏觉得讽刺极了! 她轻轻地向前俯身,残忍地勾起嘴角:“可我,却偏偏不想告诉你!”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许慕之不欲在此浪费时间,与她继续纠缠,便径直地越过她,准备离开。 “你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敏敏见状,意识到自己被再度无视,她有些心急地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 许慕之忍无可忍,将她逼至墙角。 他的动作快速而又蛮横,敏敏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脖颈,肺里的空气只出不进,快要濒死的强烈感觉从脑海里传来,她整个人痛苦极了。 “放。。。放手!” 许慕之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敏敏此刻是真的怕了,她怕极了! 第190章 找寻 他整个人几乎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久到医生都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这样继续无法入睡下去,整个人连命都会丢掉,不如一针麻醉下去,还能延会儿寿! 那个时候,许慕之的心里竟然还有着一丝即将解脱的庆幸。 怀揣着一颗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落的心,他才终于有勇气,将陈知南和父亲一起坠楼,最后被救起的一系列新闻,浏览了一遍。 哪怕那张坠楼照被重重地打上了马赛克,就连照片的色调,也被调成了看不出血色的黑白色调。 许慕之还是一眼便能够看到,地上那一滩令人难以忽视的液体。 真多啊! 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又被重新救活,就相当于身体里原本大部分的血液都被重新地换了一遍,这又怎么不能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呢! 原来那个心里有许慕之的陈知南,已经死了。 现在的陈知南,只想要好好儿地活着。 许慕之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他输给了爱捉弄人的命运,也输给了固执的自己。。。 其实,他曾经是有过机会的。 但是,当时的他心蒙眼瞎。 在落霞镇与陈知南重逢的时候,他见到了身体有恙的陈知南,只是浅浅地在落霞镇上的医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想到,要去当初陈知南坠楼之后在越市就诊的那家医院查探一番。 不过举手之劳,他就能够知道的事情。 却生生地错过了这么久。。。 许慕之的心仿佛置身废墟。他独自一个人,举目四望,然而周围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残破城墙,带着浓浓的无力感,向自己灭顶而来。 。。。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许慕之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因为以他现在的情绪,他很快便要失控。 “你还好吗?” 周宇承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慕之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担忧。 许慕之艰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扶额适应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点了点头。 “我送你!” 周宇承还是不放心。 许慕之也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他正一刻都不能等地拿出手机,拨打着陈知南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那头,不断地传来忙音。 无人接听! 接电话,陈知南! 许慕之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想要告诉她。。。 刚从阳台出来,走下楼梯,许慕之一时之间心神不稳,踩空了一脚,险些摔跤。 一旁站得比较近的一位男士,恰好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这才避免了尴尬。 “谢谢!” 许慕之不忘道谢。 然而,他的目光扫到那位男士的面庞之时,却似乎隐隐有些熟悉!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去找陈知南的那个烧烤摊! 她当时,在和同门师兄弟们聚餐。 “你是陈知南的同门?” 那位男士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盯着许慕之点了点头。 不是蔡平,又是谁! “你知道陈知南现在在哪里吗?我找她有很着急的事情!”许慕之有些激动。 “今日我也没有见到知南师妹,大概是在后台帮忙?” 蔡平说的是实话,他不知道知南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开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他可以去找! 许慕之又道了声谢,就往一旁那扇漆黑的门口走去。 蔡平见状,赶紧阻止道:“诶!后台不能随便进!” 可惜为时已晚! 许慕之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陈知南,哪里还能听进去别的。 他翻遍了后台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知道和自己兵分两步的周宇承那边怎么样! “找陈知南吗?” 身后传来略带戏谑的女声。 许慕之回过头去,敏敏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满是嘲讽地看着自己。 “她在哪儿?” “想知道吗?” 看着眼前曾经的一丝不苟、温和有礼的男人,如今,正满眼通红,额头全是汗珠,狼狈无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敏敏觉得讽刺极了! 她轻轻地向前俯身,残忍地勾起嘴角:“可我,却偏偏不想告诉你!”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许慕之不欲在此浪费时间,与她继续纠缠,便径直地越过她,准备离开。 “你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敏敏见状,意识到自己被再度无视,她有些心急地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 许慕之忍无可忍,将她逼至墙角。 他的动作快速而又蛮横,敏敏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脖颈,肺里的空气只出不进,快要濒死的强烈感觉从脑海里传来,她整个人痛苦极了。 “放。。。放手!” 许慕之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敏敏此刻是真的怕了,她怕极了! 第191章 求你 “许慕之!” 周宇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才唤起了许慕之的些许神志。 “你疯了吗?快放手!” 周宇承后怕极了,他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好不容易将许慕之的手从敏敏发紫的脖子上拉下,他死死地按住这个有些癫狂的男人,生怕他再次冲动,做下难以挽回的事情。 “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霎那间,便重新充满了敏敏的腹腔,她贪婪地吮吸着,又因为不适而艰难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横流。 许慕之,他是真的起了杀心,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你又对她做了什么!”许慕之满眼通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西装笔挺、丰神俊朗的样子。 敏敏后怕极了,一边咳嗽,一边流着泪尖叫道:“咳咳。。。你这个疯子!咳咳咳。。。” 后台的灯光本就昏暗,在这种安静而又昏暗的环境里,人的恐惧感本就会无限地放大。 敏敏看着许慕之此刻,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仿佛是暗夜里的一头饿狼,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最后的食物,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仿佛正冒着绿油油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咽喉,可怕极了! 可是,心底滔天的恨意,却让她始终无法向曾经肆无忌惮地伤害过自己的许慕之低头,她仍旧嘴硬极了:“朗朗乾坤,我怎么敢将她如何?她只是做错了事,被赶走了!你满意了吗?” 许慕之声音低沉:“她在哪里?” 敏敏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她声音沙哑道:“你联系不到她了对?她不会想被你找到的,因为她恨你!哈哈哈哈哈!” 那一日,陈知南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敏敏始终无法忘怀。 陈知南在得知自己一门心思地喜欢许慕之之后,她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笑,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别的人。 敏敏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仰起下巴来,别扭地问道:“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知南莞尔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很美好!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是真心的?” 知南的神色不像说谎,再加上她平时也不是一个巧言令色的人,所以敏敏不疑有他。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疑惑:“他对你很算不错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 知南不语,只是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 就在敏敏觉得她不会回答自己,正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空灵的叹息:“有的东西,越没有得到的时候,看起来就越是美好,等到得到的那一天,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敏敏不解地回头。 知南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淡地模样,看着自己笑。 看到她这副样子,敏敏的心头没由来的有些烦闷,皱了皱眉道:“真不知道他喜欢你哪一点!” 这一次,敏敏很快地便得到了回应。 “他不喜欢我,他这个人只是太过于执着!” 敏敏颇感意外地冷笑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被这样看轻,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 原本敏敏只是满心满眼地认为许慕之此人,冷心薄情,可恨至极。 可是,在听过了陈知南的一番话之后,又看到了眼前执拗而又癫狂的许慕之,她忽然觉得许慕之。。。很可怜。 他这样爱陈知南,为她疯魔至此。 可是,陈知南却不知道,她只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都是他的执着所致! 可笑,真是可笑!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许慕之仿佛一个无情的机器,只会不停地重复问着这么一句话。 敏敏心中觉得畅快无比,就连刚才快要窒息的难受,也被抛之脑后了:“哈哈哈,你不择手段地对付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她的心里没有你,永远都不可能有你!” “你想知道她在哪儿?可以啊,我可以告诉你,你求我!” 一旁的周宇承见状,目光一沉地呵斥道:“你不要太过分!” 他话音刚落,身旁传来的低语,让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 “求你!” 许慕之,他竟然! 敏敏愣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她疑心自己是否听错。 可是,一旁周宇承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 敏敏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满心满眼喜欢的男人,如今狼狈地在自己的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她突然之间释怀了。 原来,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自己的爱,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罢了! “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解气!可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许慕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底的失落赫然可见。 “我们另想办法!” 周宇承看到许慕之这副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第191章 求你 “许慕之!” 周宇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才唤起了许慕之的些许神志。 “你疯了吗?快放手!” 周宇承后怕极了,他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好不容易将许慕之的手从敏敏发紫的脖子上拉下,他死死地按住这个有些癫狂的男人,生怕他再次冲动,做下难以挽回的事情。 “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霎那间,便重新充满了敏敏的腹腔,她贪婪地吮吸着,又因为不适而艰难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横流。 许慕之,他是真的起了杀心,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你又对她做了什么!”许慕之满眼通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西装笔挺、丰神俊朗的样子。 敏敏后怕极了,一边咳嗽,一边流着泪尖叫道:“咳咳。。。你这个疯子!咳咳咳。。。” 后台的灯光本就昏暗,在这种安静而又昏暗的环境里,人的恐惧感本就会无限地放大。 敏敏看着许慕之此刻,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仿佛是暗夜里的一头饿狼,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最后的食物,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仿佛正冒着绿油油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咽喉,可怕极了! 可是,心底滔天的恨意,却让她始终无法向曾经肆无忌惮地伤害过自己的许慕之低头,她仍旧嘴硬极了:“朗朗乾坤,我怎么敢将她如何?她只是做错了事,被赶走了!你满意了吗?” 许慕之声音低沉:“她在哪里?” 敏敏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她声音沙哑道:“你联系不到她了对?她不会想被你找到的,因为她恨你!哈哈哈哈哈!” 那一日,陈知南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敏敏始终无法忘怀。 陈知南在得知自己一门心思地喜欢许慕之之后,她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笑,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别的人。 敏敏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仰起下巴来,别扭地问道:“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知南莞尔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很美好!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是真心的?” 知南的神色不像说谎,再加上她平时也不是一个巧言令色的人,所以敏敏不疑有他。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疑惑:“他对你很算不错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 知南不语,只是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 就在敏敏觉得她不会回答自己,正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空灵的叹息:“有的东西,越没有得到的时候,看起来就越是美好,等到得到的那一天,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敏敏不解地回头。 知南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淡地模样,看着自己笑。 看到她这副样子,敏敏的心头没由来的有些烦闷,皱了皱眉道:“真不知道他喜欢你哪一点!” 这一次,敏敏很快地便得到了回应。 “他不喜欢我,他这个人只是太过于执着!” 敏敏颇感意外地冷笑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被这样看轻,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 原本敏敏只是满心满眼地认为许慕之此人,冷心薄情,可恨至极。 可是,在听过了陈知南的一番话之后,又看到了眼前执拗而又癫狂的许慕之,她忽然觉得许慕之。。。很可怜。 他这样爱陈知南,为她疯魔至此。 可是,陈知南却不知道,她只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都是他的执着所致! 可笑,真是可笑!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许慕之仿佛一个无情的机器,只会不停地重复问着这么一句话。 敏敏心中觉得畅快无比,就连刚才快要窒息的难受,也被抛之脑后了:“哈哈哈,你不择手段地对付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她的心里没有你,永远都不可能有你!” “你想知道她在哪儿?可以啊,我可以告诉你,你求我!” 一旁的周宇承见状,目光一沉地呵斥道:“你不要太过分!” 他话音刚落,身旁传来的低语,让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 “求你!” 许慕之,他竟然! 敏敏愣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她疑心自己是否听错。 可是,一旁周宇承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 敏敏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满心满眼喜欢的男人,如今狼狈地在自己的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她突然之间释怀了。 原来,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自己的爱,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罢了! “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解气!可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许慕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底的失落赫然可见。 “我们另想办法!” 周宇承看到许慕之这副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第192章 不知 而另一边,李维白正神色严肃地坐在会议桌前,看着对面笑得漫不经心的男子,四目相对之时,四周皆是看不见的硝烟。 被调至了静音的手机,早已交给了身后的赵叔,尽管它在赵叔的手里不断地亮起,但却迟迟无法接通。 赵叔也在心急如焚地看着早已不耐烦的李维白,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李维白眼见对面这个老家伙,一直在和自己打着太极,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对付着自己。 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冷下脸来,把话摊开来。 对面的男子见状,赶紧地打着哈哈道:“哪儿能呢,李公子!我仇三儿今天人都在这儿了,听到消息我就大老远地赶过来,这诚意您也看见了!” 仇三儿的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说是得了上面直接负责人的意思,要与李家为难一番。 可是,毕竟李家的那位还得个两年才退下来呢,手上的权利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自己身为北面儿的当家话事人,原本一直都在打着马虎眼儿,想把这件事情尽量地往后拖一拖,好歹拖到不那么棘手的时候,再去示个好。 这样,和李、陈两家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可是,偏偏有那些眼皮子浅显的人,还时常怀揣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这一次,趁着陈家那位新贵上位,又不知是为何,对李家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了起来,一些族里不知好歹的人,便上赶着去巴结陈家。 以至于自己这个当家人也跟着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不得不出面斡旋一番。 不过,好在他们不敢明面儿上与李家为难,便时不时地压着李公子的船。 李维白一开始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当做是例行公事,需要检查,以至于耽误了时间。 可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竟然连港口都直接关了。 李维白这才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来! 今天,父亲更是亲自来电,说北面儿那边来人了,他不便出面,让自己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当初是自己一力将他们拉进来,分了这一杯肥羹。 可是他们倒好,占着地理优势,现如今竟然将自己不放在眼里了! 李维白有些怒了,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哦?你们把港口直接关了是什么意思?当初咱们可是签好了五年的合同,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想反悔?你们北面儿那边的诚信,就这样一文不值?” 仇三儿心急如焚,眼珠子四处乱转,谁让两边他都不敢得罪呢! “实在是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这才闹了误会!” 李维白神色一凛,目光如刃:“怎么?听你仇三儿这意思,和你们合作,还得帮你们管理好手下是么?” “这。。。”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那么多的耐心!”李维白的心里清楚,仇三儿他不敢,也没这个胆,敢在这个时候和李家作对! 他的背后,一定是另有其人! 若是不给他些压力,想必他还想着糊弄过去。 李维白将态度表明,就是要他身后的人,一个准话。 “有道是阎王斗法,小鬼遭殃,李公子您既然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来问我!”仇三苦笑道。 “哼。”李维白轻哼。 “包公断案,尚且讲究证据,我总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去找别人说理不是?” 仇三儿眼见李维白的脸上满是目的达成的笑容,赶紧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维白正准备起身离开,闻言,忽然勾起了嘴角,升起了一抹戏谑的笑:“你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需要说什么吗?” “你!” 仇三儿心里气极,他的拳头,死死地捏进了肉里,青筋凸起的关节也被捏得‘咯咯’作响。 是啊! 自己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谁还在乎自己究竟和李维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什么。 只要有心之人,将他和李维白在此处会面的消息放出去,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难怪,自己当初分明是托人向李父递的话。 可是,最后和自己会面的人,却是李公子。 难怪,李维白他心里明明清楚整件事情并非是自己一人促成,却仍旧在这里和自己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 李家这父子俩,真是好配合,真是毒辣的手段! 一个在后面施压,一个在前方玩诡斗法,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 不! 或许,被玩弄的不止自己,还有陈家! 仇三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维白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后怕。 相比起李家的神鬼手段,陈家,实在是有些不经看了。 只是,李家的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志不在此。 否则,又岂会让陈家那毛头小子上位! 真的是可惜了。。。 第192章 不知 而另一边,李维白正神色严肃地坐在会议桌前,看着对面笑得漫不经心的男子,四目相对之时,四周皆是看不见的硝烟。 被调至了静音的手机,早已交给了身后的赵叔,尽管它在赵叔的手里不断地亮起,但却迟迟无法接通。 赵叔也在心急如焚地看着早已不耐烦的李维白,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李维白眼见对面这个老家伙,一直在和自己打着太极,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对付着自己。 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冷下脸来,把话摊开来。 对面的男子见状,赶紧地打着哈哈道:“哪儿能呢,李公子!我仇三儿今天人都在这儿了,听到消息我就大老远地赶过来,这诚意您也看见了!” 仇三儿的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说是得了上面直接负责人的意思,要与李家为难一番。 可是,毕竟李家的那位还得个两年才退下来呢,手上的权利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自己身为北面儿的当家话事人,原本一直都在打着马虎眼儿,想把这件事情尽量地往后拖一拖,好歹拖到不那么棘手的时候,再去示个好。 这样,和李、陈两家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可是,偏偏有那些眼皮子浅显的人,还时常怀揣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这一次,趁着陈家那位新贵上位,又不知是为何,对李家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了起来,一些族里不知好歹的人,便上赶着去巴结陈家。 以至于自己这个当家人也跟着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不得不出面斡旋一番。 不过,好在他们不敢明面儿上与李家为难,便时不时地压着李公子的船。 李维白一开始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当做是例行公事,需要检查,以至于耽误了时间。 可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竟然连港口都直接关了。 李维白这才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来! 今天,父亲更是亲自来电,说北面儿那边来人了,他不便出面,让自己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当初是自己一力将他们拉进来,分了这一杯肥羹。 可是他们倒好,占着地理优势,现如今竟然将自己不放在眼里了! 李维白有些怒了,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哦?你们把港口直接关了是什么意思?当初咱们可是签好了五年的合同,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想反悔?你们北面儿那边的诚信,就这样一文不值?” 仇三儿心急如焚,眼珠子四处乱转,谁让两边他都不敢得罪呢! “实在是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这才闹了误会!” 李维白神色一凛,目光如刃:“怎么?听你仇三儿这意思,和你们合作,还得帮你们管理好手下是么?” “这。。。”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那么多的耐心!”李维白的心里清楚,仇三儿他不敢,也没这个胆,敢在这个时候和李家作对! 他的背后,一定是另有其人! 若是不给他些压力,想必他还想着糊弄过去。 李维白将态度表明,就是要他身后的人,一个准话。 “有道是阎王斗法,小鬼遭殃,李公子您既然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来问我!”仇三苦笑道。 “哼。”李维白轻哼。 “包公断案,尚且讲究证据,我总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去找别人说理不是?” 仇三儿眼见李维白的脸上满是目的达成的笑容,赶紧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维白正准备起身离开,闻言,忽然勾起了嘴角,升起了一抹戏谑的笑:“你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需要说什么吗?” “你!” 仇三儿心里气极,他的拳头,死死地捏进了肉里,青筋凸起的关节也被捏得‘咯咯’作响。 是啊! 自己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谁还在乎自己究竟和李维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什么。 只要有心之人,将他和李维白在此处会面的消息放出去,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难怪,自己当初分明是托人向李父递的话。 可是,最后和自己会面的人,却是李公子。 难怪,李维白他心里明明清楚整件事情并非是自己一人促成,却仍旧在这里和自己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 李家这父子俩,真是好配合,真是毒辣的手段! 一个在后面施压,一个在前方玩诡斗法,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 不! 或许,被玩弄的不止自己,还有陈家! 仇三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维白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后怕。 相比起李家的神鬼手段,陈家,实在是有些不经看了。 只是,李家的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志不在此。 否则,又岂会让陈家那毛头小子上位! 真的是可惜了。。。 第193章 失踪 就在李维白还在沾沾自喜地,自以为摆平了眼前的麻烦事的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他故意拖延时间与仇三儿斡旋的时候,就早已经主动成为了麻雀眼里的螳螂。 他所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为那只作恶的麻雀,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去部署、计划。 。。。 陈知南醒来的时候,一股头重脚轻的感觉席卷而来,她感到到一阵阵地恶心、晕眩。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在了一个陌生而又冰冷的环境里。 她又惊又惧! 原来。。。 在众人都在画展上忙碌的时候,她正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不大,但却承载了自己许多回忆的小小房间,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苦涩。 然而,就在她强忍着眼底的泪,转过头,准备往电梯处走去的时候。 身后楼梯出口处的门后,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将她的嘴巴死死地捂住。 伴随着知南下意识地就想要张嘴呼救,一股刺鼻的气味霎时间就钻入了鼻腔,知南满眼都是恐惧,很快地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阵良久的黑暗里。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便是眼前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了! “呜呜呜。。。” 她想要高声呼救,却发现嘴巴已经被厚厚的胶带缠绕。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住。 。。。 “李维白的电话打不通!”周宇承皱着眉头,看着浑身战栗的许慕之,于心不忍地开口。 “你去他家里找!一定要找到他!” “那你呢?” “我去报警!”许慕之的声音都在哆嗦。 他生怕晚了一秒,陈知南就会消失不见。 “好!”周宇承不假思索地应下。 熟悉的车辆在自己的眼前急刹,然后停住。 许慕之迅速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向副驾驶的秘书问询道:“让你盯着的那个记者,怎么样了?” “许总放心,我派人日夜不离地盯着,那人一直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事!” 许慕之的声音急切:“他最近还有没有偷偷地跟着陈知南?” “没有!” “没有?” “是的!” “他是不是发现了你们?” “这不可能!我们一直都很小心!” 不对! 有哪里不对! 许慕之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仿佛自己的周身都被一层寒冰包裹了起来。 他心中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仿佛某一处土壤里,有着一棵即将破土而出的小苗。 秘书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打扰! 突然。 许慕之拿出手机。 片刻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他连忙道:“周,告诉李维白,去找陈情!陈知南如果出事了,一定和陈情逃不了干系!” “什。。。什么?” “她前些日子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拖住李维白,我怀疑她的动机不纯,就假意答应了下来。我一直以为,她如果要做什么,一定会提前知会我行动,这样至少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规避一些不好的事,可是这次,她一直都没有通知我,要行动的意思,我便大意了!” “。。。”周宇承听得云里雾里。 许慕之的额头青筋暴起:“让我帮忙,不过是陈情的障眼法!她假意让我放松警惕,以为她的目标是李维白!实际上,她的目标应该是陈知南!” “这。。。” “是她给我的假消息!是她告诉我有个记者一直跟着陈知南。可是,我的手下整日整夜地跟着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如果陈情她清清白白,为什么要给我放假消息,以此来扰乱我的视线?”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到了一件事!” 有些事情,一旦你接受了一个新的设定,原先固有的思维,就会被打破。 周宇承是见过陈情的,他原本一直以为,陈情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闺秀。 可是,现如今被许慕之这样一分析,有些事情,也开始逐渐变得蹊跷了起来。 “今天,李维白原本是和我一起来的!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我估摸着,大约是因为北面儿那边来人了!” “你捡重点说!”许慕之的声音透露着浓厚的不耐烦,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地听周宇承细说! “李维白说过,陈情的哥哥前些日子,掌了几个重要港口的进出口权。自从他掌权以来,我们在北面儿的那几艘大船,就不像从前那么好卸货了!” “如果陈知南失踪的事情,真的是陈情在背后搞鬼,那么今天,李维白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地离开,而是被有预谋地调开了!” 第193章 失踪 就在李维白还在沾沾自喜地,自以为摆平了眼前的麻烦事的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他故意拖延时间与仇三儿斡旋的时候,就早已经主动成为了麻雀眼里的螳螂。 他所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为那只作恶的麻雀,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去部署、计划。 。。。 陈知南醒来的时候,一股头重脚轻的感觉席卷而来,她感到到一阵阵地恶心、晕眩。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在了一个陌生而又冰冷的环境里。 她又惊又惧! 原来。。。 在众人都在画展上忙碌的时候,她正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不大,但却承载了自己许多回忆的小小房间,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苦涩。 然而,就在她强忍着眼底的泪,转过头,准备往电梯处走去的时候。 身后楼梯出口处的门后,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将她的嘴巴死死地捂住。 伴随着知南下意识地就想要张嘴呼救,一股刺鼻的气味霎时间就钻入了鼻腔,知南满眼都是恐惧,很快地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阵良久的黑暗里。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便是眼前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了! “呜呜呜。。。” 她想要高声呼救,却发现嘴巴已经被厚厚的胶带缠绕。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住。 。。。 “李维白的电话打不通!”周宇承皱着眉头,看着浑身战栗的许慕之,于心不忍地开口。 “你去他家里找!一定要找到他!” “那你呢?” “我去报警!”许慕之的声音都在哆嗦。 他生怕晚了一秒,陈知南就会消失不见。 “好!”周宇承不假思索地应下。 熟悉的车辆在自己的眼前急刹,然后停住。 许慕之迅速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向副驾驶的秘书问询道:“让你盯着的那个记者,怎么样了?” “许总放心,我派人日夜不离地盯着,那人一直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事!” 许慕之的声音急切:“他最近还有没有偷偷地跟着陈知南?” “没有!” “没有?” “是的!” “他是不是发现了你们?” “这不可能!我们一直都很小心!” 不对! 有哪里不对! 许慕之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仿佛自己的周身都被一层寒冰包裹了起来。 他心中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仿佛某一处土壤里,有着一棵即将破土而出的小苗。 秘书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打扰! 突然。 许慕之拿出手机。 片刻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他连忙道:“周,告诉李维白,去找陈情!陈知南如果出事了,一定和陈情逃不了干系!” “什。。。什么?” “她前些日子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拖住李维白,我怀疑她的动机不纯,就假意答应了下来。我一直以为,她如果要做什么,一定会提前知会我行动,这样至少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规避一些不好的事,可是这次,她一直都没有通知我,要行动的意思,我便大意了!” “。。。”周宇承听得云里雾里。 许慕之的额头青筋暴起:“让我帮忙,不过是陈情的障眼法!她假意让我放松警惕,以为她的目标是李维白!实际上,她的目标应该是陈知南!” “这。。。” “是她给我的假消息!是她告诉我有个记者一直跟着陈知南。可是,我的手下整日整夜地跟着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如果陈情她清清白白,为什么要给我放假消息,以此来扰乱我的视线?”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到了一件事!” 有些事情,一旦你接受了一个新的设定,原先固有的思维,就会被打破。 周宇承是见过陈情的,他原本一直以为,陈情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闺秀。 可是,现如今被许慕之这样一分析,有些事情,也开始逐渐变得蹊跷了起来。 “今天,李维白原本是和我一起来的!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我估摸着,大约是因为北面儿那边来人了!” “你捡重点说!”许慕之的声音透露着浓厚的不耐烦,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地听周宇承细说! “李维白说过,陈情的哥哥前些日子,掌了几个重要港口的进出口权。自从他掌权以来,我们在北面儿的那几艘大船,就不像从前那么好卸货了!” “如果陈知南失踪的事情,真的是陈情在背后搞鬼,那么今天,李维白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地离开,而是被有预谋地调开了!” 第194章 有问题 许慕之越听越心惊,声音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森然的寒意:“找到李维白了吗?” “电话打不通,我在赶往他家里的路上!” “保持联系!” “嗯!” 许慕之一手紧握成拳抵在唇边,一手死死地抓住门把手。 可是,即便如此,微微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被放置在一旁座位上的手机亮起,一串陌生的数字,跃然出现在了许慕之的眼前。 他的目光一紧,吩咐司机靠边。 当车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这才一刻都不敢耽误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 “好久不见啊,许总!哦,不!是小许总!” “是你!” 李道正! 许慕之的目光沉得比天边的夜色还要浓重,他的牙关咬得死紧。 难怪。。。难怪,陈情要用那个所谓的记者来扰乱自己的视线。 原来,还有李道正这么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陈情竟然和他勾结在了一起! 可笑自己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却是只猜中了一半! “你想要怎么样?”许慕之知道了始作俑者是李道正之后,竟然还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是冲着自己来的,那陈知南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我想怎么样?我当然是……想和小许总你,好好地算算旧账了!” “行!” 许慕之答得干脆。 “只要你别为难不相干的人,我和你算!” 李道正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铁门,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坚决的恨意,仿佛寒冬中的冷风,冰冷而又刺骨! “诶?她又怎么能够算是不相干的人呢!她爸爸以前,可是我的好搭档呢!” 李道正的话落在许慕之的耳朵里,仿佛一根踤了毒的银针。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要乱来!”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不要乱来的人是你!小许总!否则的话,我可不能保证,陈知南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敢!” “我在牢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出来之后,也已经物是人非、妻离子散,我怎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 李道正喘着粗气,神情癫狂地朝着电话那一头怒吼着! 仿佛是要将胸中的酸涩与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许慕之见状,心跳都差点儿漏了半拍,一时之间,不敢再出言相激。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人处处掣肘的滋味儿。 李道正的心中,却觉得无比地畅快。 他知道许慕之对陈知南的非同一般。 可是,他没有想到,像许慕之这样,一向骄傲、自负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步步后退,一再相让! 电话那头,许慕之带着颤音的心急如焚,和咬牙切齿的隐忍,让李道正心中的把握,又多上了几分! “你一个人到码头来找我,别想着带什么手机和定位,还有,如果你敢报警,或者带别的一些什么人过来,就先准备好一副棺材,给陈知南收尸!” 似乎是担心自己描述得不够准确,他再一次声音低沉地,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一个人!过来!” …… 许慕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双手不断地收紧。 怎么办! 如果自己一个人过去,能够救出陈知南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去! 可是,以眼前的情况来看,李道正显然是没想让自己活着回来。 那陈知南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慕之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不行! 不能再等下去了! 周宇承去找李维白了,以他的能力,在a市想要找一个人,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只要拖到李维白找到那个码头,陈知南就能够得救了! 实际上,他是可以现在就给李维白去一通电话的,只要告诉他,陈知南此刻就在那个码头。 事情或许简单的多,自己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可是,他不敢赌,他怕了…… 他不敢拿陈知南的命,去赌李道正那种人的良知。 他生怕再像上一次一样,一个不小心,又独自一个人,他回想起那一场后知后觉的痛彻心扉,只觉得无边的寒冷遍布自己的四肢百骸。 周宇承在晚宴上的一席话,不断地在许慕之的脑海之中回响。 一个孩子…… 他和陈知南,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是自己亲手扼杀掉了,那个身体里面,流着他们两个人的血,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许慕之无法再等下去了,他不能再一次地拿陈知南的命去赌! 因为曾经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生活在无边的悔恨里。 那个曾经由自己亲手铸成的错误,现在,也应该由自己亲手改正。 还在亮着光的手机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地上。 引擎声响起,漆黑的汽车,响起了急促的轰鸣声,又很快地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似乎和那如墨一般浓重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第194章 有问题 许慕之越听越心惊,声音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森然的寒意:“找到李维白了吗?” “电话打不通,我在赶往他家里的路上!” “保持联系!” “嗯!” 许慕之一手紧握成拳抵在唇边,一手死死地抓住门把手。 可是,即便如此,微微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被放置在一旁座位上的手机亮起,一串陌生的数字,跃然出现在了许慕之的眼前。 他的目光一紧,吩咐司机靠边。 当车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这才一刻都不敢耽误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 “好久不见啊,许总!哦,不!是小许总!” “是你!” 李道正! 许慕之的目光沉得比天边的夜色还要浓重,他的牙关咬得死紧。 难怪。。。难怪,陈情要用那个所谓的记者来扰乱自己的视线。 原来,还有李道正这么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陈情竟然和他勾结在了一起! 可笑自己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却是只猜中了一半! “你想要怎么样?”许慕之知道了始作俑者是李道正之后,竟然还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是冲着自己来的,那陈知南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我想怎么样?我当然是……想和小许总你,好好地算算旧账了!” “行!” 许慕之答得干脆。 “只要你别为难不相干的人,我和你算!” 李道正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铁门,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坚决的恨意,仿佛寒冬中的冷风,冰冷而又刺骨! “诶?她又怎么能够算是不相干的人呢!她爸爸以前,可是我的好搭档呢!” 李道正的话落在许慕之的耳朵里,仿佛一根踤了毒的银针。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要乱来!”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不要乱来的人是你!小许总!否则的话,我可不能保证,陈知南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敢!” “我在牢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出来之后,也已经物是人非、妻离子散,我怎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 李道正喘着粗气,神情癫狂地朝着电话那一头怒吼着! 仿佛是要将胸中的酸涩与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许慕之见状,心跳都差点儿漏了半拍,一时之间,不敢再出言相激。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人处处掣肘的滋味儿。 李道正的心中,却觉得无比地畅快。 他知道许慕之对陈知南的非同一般。 可是,他没有想到,像许慕之这样,一向骄傲、自负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步步后退,一再相让! 电话那头,许慕之带着颤音的心急如焚,和咬牙切齿的隐忍,让李道正心中的把握,又多上了几分! “你一个人到码头来找我,别想着带什么手机和定位,还有,如果你敢报警,或者带别的一些什么人过来,就先准备好一副棺材,给陈知南收尸!” 似乎是担心自己描述得不够准确,他再一次声音低沉地,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一个人!过来!” …… 许慕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双手不断地收紧。 怎么办! 如果自己一个人过去,能够救出陈知南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去! 可是,以眼前的情况来看,李道正显然是没想让自己活着回来。 那陈知南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慕之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不行! 不能再等下去了! 周宇承去找李维白了,以他的能力,在a市想要找一个人,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只要拖到李维白找到那个码头,陈知南就能够得救了! 实际上,他是可以现在就给李维白去一通电话的,只要告诉他,陈知南此刻就在那个码头。 事情或许简单的多,自己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可是,他不敢赌,他怕了…… 他不敢拿陈知南的命,去赌李道正那种人的良知。 他生怕再像上一次一样,一个不小心,又独自一个人,他回想起那一场后知后觉的痛彻心扉,只觉得无边的寒冷遍布自己的四肢百骸。 周宇承在晚宴上的一席话,不断地在许慕之的脑海之中回响。 一个孩子…… 他和陈知南,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是自己亲手扼杀掉了,那个身体里面,流着他们两个人的血,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许慕之无法再等下去了,他不能再一次地拿陈知南的命去赌! 因为曾经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生活在无边的悔恨里。 那个曾经由自己亲手铸成的错误,现在,也应该由自己亲手改正。 还在亮着光的手机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地上。 引擎声响起,漆黑的汽车,响起了急促的轰鸣声,又很快地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似乎和那如墨一般浓重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第195章 不管不顾 周宇承从李维白的家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他不在家里! 。。。 “谢天谢地,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我总算找到你的人了!” “怎么了?” 李维白刚从赵叔的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 在看到手机上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的那一刻,他还是着实惊到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呢。 “。。。” 李维白目瞪口呆地听着周宇承的陈述,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说什么?陈知南失踪了,和陈情有关系?”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陈家老宅。 那座繁华的小楼,隐在月光下,庄严而又肃穆,那里三楼的阳台,还在亮着灯。 陈情此刻,便站在那里,倚在窗台的围栏上,她的影子,在身后通明的灯火照耀下,被拉得老长,她的脸,正朝着自己的方向。 李维白看不清楚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但是却莫名地觉得心里无比地不寒而栗。 “你有在听吗?” 周宇承久久得不到回应,一时之间心急如焚:“许慕之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去找陈知南了!不能再拖了,要快点找到他们!” “许慕之?他也牵扯进来了?” “嗯,我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嘴了,把陈知南流产的事情,告诉他了!” 尽管李维白的内心比谁都要急切,可是,他却依然敏感地从周宇承的言语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不对!如果这件事情是冲着陈知南去的,那第一时间找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会是许慕之?这不合常理!” “有道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陈情有关系,她没道理把许慕之给卷进去!” 被李维白这么一提醒,周宇承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摆平了!” “这么快?” “老爷子都出马了,能不快吗?” “既然都摆平了,那陈知南的事情?” “我让手下的人去查,你帮我盯着点儿,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人现在就在陈家大门口,马上进去找陈情问清楚!” 周宇承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出言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去找陈情的话,可就相当于和陈家撕破脸了!” 李维白却丝毫没有犹豫,他目光坚定,毫不犹豫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早一秒找到他们,他们就能多一分活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挂掉电话,举步就往陈家大宅走去。 身后的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叔,却神色凝重罕,见至极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赵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维白不解。 “少爷,您不能去!” “赵叔,刚才你在我身后,一定也都听到七七八八了,这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事情。那是我爱的女人!” 李维白不敢再耽误,他急速地越过挡住自己去路的赵叔,就要向前走去。 赵叔见状,赶紧小跑上去,苦口婆心道:“少爷,您不能一时意气,拿旁人一句没有证据的猜测,就这样贸贸然地跑进去质问陈家,你不能拿李家的前途,去赌一个还没到手的女人!” “赵叔,哪怕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我也会救她!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我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赵叔眼看拦不住他,急得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哽咽:“那你自己呢,你的前程、财富还有地位,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老头子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可以说这个家里的情况,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你是从小就被整个家族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如果你一旦不管不顾地和陈家撕破脸,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将家族的利益抛之脑后,你一定会被家族放弃的!” 李维白将赵叔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可是他的步伐,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过。 赵叔已经年迈,没跟一会儿,就被李维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气喘吁吁,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曾经自己三两步就可以追上的小少爷,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阵沉重地叹息声,响起,然后又隐在了月色里。 第195章 不管不顾 周宇承从李维白的家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他不在家里! 。。。 “谢天谢地,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我总算找到你的人了!” “怎么了?” 李维白刚从赵叔的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 在看到手机上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的那一刻,他还是着实惊到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呢。 “。。。” 李维白目瞪口呆地听着周宇承的陈述,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说什么?陈知南失踪了,和陈情有关系?”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陈家老宅。 那座繁华的小楼,隐在月光下,庄严而又肃穆,那里三楼的阳台,还在亮着灯。 陈情此刻,便站在那里,倚在窗台的围栏上,她的影子,在身后通明的灯火照耀下,被拉得老长,她的脸,正朝着自己的方向。 李维白看不清楚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但是却莫名地觉得心里无比地不寒而栗。 “你有在听吗?” 周宇承久久得不到回应,一时之间心急如焚:“许慕之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去找陈知南了!不能再拖了,要快点找到他们!” “许慕之?他也牵扯进来了?” “嗯,我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嘴了,把陈知南流产的事情,告诉他了!” 尽管李维白的内心比谁都要急切,可是,他却依然敏感地从周宇承的言语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不对!如果这件事情是冲着陈知南去的,那第一时间找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会是许慕之?这不合常理!” “有道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陈情有关系,她没道理把许慕之给卷进去!” 被李维白这么一提醒,周宇承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摆平了!” “这么快?” “老爷子都出马了,能不快吗?” “既然都摆平了,那陈知南的事情?” “我让手下的人去查,你帮我盯着点儿,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人现在就在陈家大门口,马上进去找陈情问清楚!” 周宇承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出言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去找陈情的话,可就相当于和陈家撕破脸了!” 李维白却丝毫没有犹豫,他目光坚定,毫不犹豫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早一秒找到他们,他们就能多一分活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挂掉电话,举步就往陈家大宅走去。 身后的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叔,却神色凝重罕,见至极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赵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维白不解。 “少爷,您不能去!” “赵叔,刚才你在我身后,一定也都听到七七八八了,这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事情。那是我爱的女人!” 李维白不敢再耽误,他急速地越过挡住自己去路的赵叔,就要向前走去。 赵叔见状,赶紧小跑上去,苦口婆心道:“少爷,您不能一时意气,拿旁人一句没有证据的猜测,就这样贸贸然地跑进去质问陈家,你不能拿李家的前途,去赌一个还没到手的女人!” “赵叔,哪怕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我也会救她!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我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赵叔眼看拦不住他,急得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哽咽:“那你自己呢,你的前程、财富还有地位,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老头子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可以说这个家里的情况,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你是从小就被整个家族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如果你一旦不管不顾地和陈家撕破脸,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将家族的利益抛之脑后,你一定会被家族放弃的!” 李维白将赵叔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可是他的步伐,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过。 赵叔已经年迈,没跟一会儿,就被李维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气喘吁吁,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曾经自己三两步就可以追上的小少爷,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阵沉重地叹息声,响起,然后又隐在了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