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嫡姐逼着陪嫁后,她却做了太后》 第1章 冲喜陪葬 宣王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洞房内,周如芸被捆成麻花丢在角落里,周家嫡女周若瑾则一袭正红嫁衣,端坐在婚床外侧。 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出嫁女的娇羞,她万念俱灰,双眼紧闭,就这样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终于睁开了双眼,直直冲着角落里的周如芸走去。 周如芸被灌了蒙汗药,这会儿昏昏沉沉还没有彻底清醒,周若瑾踢了她几脚,见她还不醒,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将那交杯酒都倒在了周如芸脸上。 周如芸终于清醒过来,见到周若瑾拿着剪刀,对着自己,不由得就往后退。 周若瑾冷笑一声,揪着周如芸身上的绳子就剪,她给周如芸松了绑。 “去,到床上去,跟王爷圆房。”周若瑾命令道。 周如芸顺着周若瑾的目光看去,诺大的婚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是了,那就是宣王,是今天的新郎官,皇帝那个病的只剩一口气的三皇子。 “二姐姐,我”周如芸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想说你才是今天的新娘,要跟他圆房的人应该是你不是我。 但她了解这个二姐姐的性子,别看她长得一副温柔淑良的样子,心却狠如蛇蝎。自己若是忤逆她,她有的是办法整治自己。 “若是生下子嗣,便不用陪葬了。”周若瑾冷冷道。 生下子嗣?前朝翼王早逝,但她的王妃在他死之前生下一子,先皇顾念幼子可怜,不仅免了王妃陪葬,还给了她丰厚的银钱用来抚养皇嗣。 是啊,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只是转念一想,周如芸又觉得不对,二姐姐让她生子,可只有孩子的母亲才能活下去,她会这般好心? 她看见周若瑾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心中一亮,她明白了她们拉她来的目的。她们是想让自己生下王爷的孩子,然后把孩子养在主母名下,这样作为孩子母亲的王妃便不用陪葬,而皇帝也不用担心王爷孤单上路,毕竟还有她周如芸这个陪嫁的妾室呢。 可即使她洞察了她们的筹谋又能怎样,她不过是她们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而已。 如果她不对周若瑾言听计从,那么她们就会更加不堪地磋磨自己的母亲。 想到母亲,周如芸心如刀绞。 她的母亲柳岑霜出身青楼,她生的美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是扬州万花楼的头牌清馆人,很受才子们的追捧,可她偏偏看上了周如芸的父亲周延礼,一个落魄的穷秀才。将自己的身心都托付给了他。 为了和他在一起,柳岑霜用毕生积蓄自赎其身,谁知他竟瞒着她和扬州富商之女白氏成了婚,并哄骗柳岑霜他只是为了继续求取功名,周家世代只出了他一个秀才,他不能辜负祖宗的期望,可他和柳岑霜在一起连自己也养不活,若要谋生他如何能安心读书。 他跪下求她,让她等自己考上了功名,他就抬她做平妻,他根本不爱白氏,他爱的是她柳岑霜。 她信了他,却等了一年又一年,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生下周如芸并通过给人洗衣缝补养大了她。 直到十多年后,他做了京官才终于想起她和周如芸,将她母女俩接进了周府。 只是他却食言了,他只给了她一个妾室的身份,并任由自己后院的女人欺凌侮辱母女两人,只因他也开始嫌弃她出身青楼。 周如芸看着母亲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了个这样的结局,终于明白,男人的情意,做不得数,男人的话,听不得,若是信了,便会如母亲般可怜可叹。 她,不想走母亲的路。如果可以,她不想把自己的心交付给任何人,她只守着母亲过日子就行,她才不要嫁人。 可那个男人,辜负了她母亲的人,她所谓的父亲,竟为了自己的高升,不惜将两个女儿都推进火坑。 当朝三皇子宣王殿下,病重将死,皇帝不忍自己的儿子孤单上路,想为他娶妻冲喜,皇帝也知达官贵人自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献出。这才看上了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的周家,重赏之下,周延礼欣然将周如芸献上,可皇家却看不上小小庶女,指名要周家嫡女周若瑾。 周若瑾自是不同意,不怪自己的父亲狠心,却认定了是周如芸害了自己,非要拉她一起陪葬,求了皇上让庶妹作为侍妾陪自己嫁入宣王府。 皇帝欣然同意。 她本誓死不从,可他们用母亲逼她低头,逼她向命运低头。 若她不从,他们就会肆意磋磨她的母亲,而那个可怜的女人,是她的软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她没办法不管她。 “二姐姐,王爷他这样了,如何圆房?”看着床上如死尸般一动未动的男人,周如芸问道。 既然逃不掉,那便只能面对,周如芸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她接受了嫁进宣王府做侍妾,她就早已明了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但终究她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她强装镇定,但还是因羞涩而面颊微烫,洁白的耳垂此刻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第2章 这怎么圆房 周若瑾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也有些羞赧,“我听秦妈说了,男人就算这样了,但他的那个,你懂吗?哦,你有那个青楼的娘,怎么可能不懂,就那个,还是有可能有感觉的,只要女人放得开,便可行事。” 周如芸听她这个时候还要侮辱自己母亲,气道:“我不懂!” 周若瑾恼羞:“你娘那浪荡货,没教过你?” “难道夫人教过二姐姐?”周如芸问的很真诚,好像她并不是故意戏弄周若瑾。 “你!”周若瑾吃瘪,直想扇她,但眼下还要用她,只能压下心中怒火。她将门外侍候的秦妈喊了进来,命她教周如芸男女之事。 秦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出来,翻了好一会儿,指着其中的一幅图展示给周如芸看,周如芸没有防备,伸着脑袋瞅了一眼,顿时红透了脸颊,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秦妈却不依,扯开周如芸的手严声说:“姑娘看仔细了,就是这里,你用手法哄''它''起来,就能圆房。只是姑娘可得轻着点,别到兴头上不顾王爷的死活,王爷身子虚弱,不比那精壮的男子能折腾。” 秦嬷嬷其实并不乐意教导一个妾室做这种事,但自家小姐怎么也不愿意亲自上,竟让这个贱蹄子占了先机,是以她教的并不上心,只简单让她知道怎么伺候就行。 周若瑾虽说不是高门贵女,但她外祖家是江南富商,自己又是正室嫡出的唯一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她向来自命不凡,自认将来一定会嫁个身份贵重的如意郎君。 却没想到要来给这病痨鬼王爷冲喜,她心中怨念丛生,要不是他死了她要陪葬,她真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想让给她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跟他圆房,她才不肯!反正自己是当家主母,只要孩子养在自己名下,自己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至于孩子是谁生的,这不重要,至于周如芸愿不愿意,这也不重要,她那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说不,让她替自己圆房,那是抬举了她,她还要感恩戴德跪谢自己呢! 周如芸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闭眼接受,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如同要上刑场般走到了床前。 见她坦然接受,周若瑾轻蔑的扬起嘴角,果然是随了她那狐媚的娘,这种事也甘之如饴。 周如芸走近了才看清躺在床上的男人,或许是因为病重的原因,他很瘦,且面色灰白如纸,只是即使这样却仍不能掩盖住他的俊朗,若不是病着,定能俘获无数少女的芳心。现在却沦落如此遭人嫌弃的地步。 周如芸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周若瑾,周若瑾用眼神示意她,让她尽快。 “二姐姐要在这里看着吗?”周如芸还是问出了口。 “我也不想,只是新婚夜,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周若瑾红着脸转过了身子,想了想又捂住了耳朵。随后又催促道:“你快点,最好一次就中,不论如何我是要孩子的。” 周如芸更觉的羞耻,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掀开了被子去解那人的衣服。随着外袍和中衣一层层脱下,一股子恶臭从那男子的里衣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什么味道?”周若瑾问道。 周如芸皱眉,难道这人已经死了?想到这,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心砰砰直跳,她仿佛已经身处棺中无法呼吸。 而周若瑾也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别的了,转身两步上前来,哆哆嗦嗦问道“他死了吗?” 得不到周如芸的回答,周若瑾害怕的有些失态:“他是死了,这是尸臭吗?怎么办!我不想陪葬,呜呜呜!” 周如芸也很害怕,但她觉得奇怪,刚刚怎么没有闻到臭味,而且不仅不臭,整个房间都香的厉害,甚至可以说香的熏人。难道说?她顾不上羞耻,双手并用快速拉开了王爷的里衣,恶臭扑面而来,她忍着胃里的翻滚,快速瞄了两眼。 “啊!”周若瑾也看到了,随后便捂着心口哇哇呕了起来。 只见王爷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渗着脓液的疮包,一个挨着一个,十分稠密,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那股子恶臭便是那些脓包散发出来的。 周如芸稍微松开了口气,只要不是尸臭就好,想到这她才想起来伸手去探王爷的鼻息,好在还有气,随后她又去摸王爷的脉,还在跳动。 没死!他还活着! 周若瑾呕完了,看到周如芸的动作,连忙也跑了过来亲自核验,随后也松了口气,瘫软在床边的软垫上。 两姐妹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经过这番折腾,周若瑾也不逼周如芸圆房了,眼下当务之急不是生孩子,而是要保住王爷的命,只有王爷活着,她们才能活着,至于孩子的事,日后慢慢打算。 “王爷身上的都是褥疮,看来王府的下人对王爷并不尽心。”周如芸开口打破了沉默。 周若瑾眉头深锁,语气阴冷:“这些狗奴才,惯会拜高踩低,一定是看王爷病重才敢如此行事。”随后话题一转:“以后王爷近身的事就由你侍奉,若王爷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 周若瑾知道,周如芸也不想死,那么她必然会尽心照顾王爷,而王爷那一身的褥疮,恶臭难闻,光是擦洗就够人受的了,想想周若瑾便觉得心中顺畅。 周如芸哪里会不明白她这个嫡姐的用意,出阁前在周家的时候,因着柳姨娘和周夫人白氏的恩怨,两姐妹关系也势同水火。 且周如芸颇有才情,在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女,风头早已盖过了她这个嫡姐,外人都以为周如芸才是周家的嫡女,又加上周若瑾倾慕的李家二郎偏偏对周如芸一往情深,日日遣人往周府送情诗和首饰。虽然周如芸并没有接受,但周若瑾还是恨极了她的庶妹。 第二日,宣王妃便命人将周如芸安置在王爷寝房的耳房里,而那里通常都是贴身丫鬟和小厮的住处,将周如芸安排在那里,一是方便她照顾王爷,二就是为了羞辱她,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周如芸这个侍妾,其实就是王爷的奴婢而已。 周若瑾又找府中下人仔细问询了王爷的病情以及医治情况,得知王爷确实病入膏肓,太医也都是贵妃亲自指派的,只可惜再高明的医术也回力无天,只能用药吊着王爷的一口气。 周若瑾打听过王爷虽不是万贵妃亲生,但王爷自出生起就养在贵妃名下,与贵妃感情十分亲厚。 不过王爷封王分府后,贵妃也不能日日照料到,倒是叫这些下人长了胆子,对王爷如此怠慢。 第3章 竟如此丑陋 新婚第二日,周若瑾便立刻接手了王府中馈,并召集了整个王府的下人在前院听训,摆足了王妃的架势。 “之前近身伺候王爷的是谁?”周若瑾端坐屋子前的高台上,扫视着院子里的一众仆从,声音威严。 人群中走出两个婢女,其中一个模样俏丽,衣着看起来也比身边其他丫鬟要华丽些,她福了福身子应道:“奴婢采香,是王爷屋里的一等丫鬟,与采莲近身伺候王爷。” 虽然她话说的规矩,但神情却隐隐透着桀骜,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她身边的采莲就比她恭顺多了,行完礼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周若瑾的眼睛。 周若瑾自然是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不悦,这个采香明显是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王爷虽是病着,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意妄为,若是你们尽心尽力,王爷怎会生了一身褥疮,定是你们偷懒耍滑,敷衍了事才会如此这般,来人,给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罚奉半年!” 一听这话,低头的婢女连忙跪地求饶,但周若瑾岂能饶了她们,她就是要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只要王爷一天不死,她就是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 采香有点不敢置信,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府丁上前架住她要去行刑,她才反应过来,嚷道:“王妃,奴婢起早贪黑,日夜伺候,没有一天不帮王爷擦洗,可王爷的病连太医都没有办法,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啊,就算您是主子,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责罚奴婢,奴婢可是皇上亲自指派伺候王爷的。”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竟敢拿皇上压她,还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褥疮的事,是个聪明的,不过,周若瑾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奴才。 “目无尊上随意顶撞,再加二十大板!”周若瑾说完又双眼威慑地扫视了一圈下首的众人。 只见他们立刻乖觉地跪了下去,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他们本都没把这个新来的王妃放在眼里,毕竟她出身低微,不过是个七品编修之女,能嫁给王爷还不是因为冲喜,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可她嫁进来的第二天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她是主,他们是仆,就算她是个将死之人,她依然掌握着这个王府的生杀大全,那些胆敢以下犯上的人,下场都会如同那个傲慢轻狂的采香一样。 周若瑾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那采香和采莲就在众人面前受罚,打的皮开肉绽,从此周若瑾算是在王府立住了王妃的威严。 “采香采莲伺候不周,以后王爷近身的事都交由周姨娘,周姨娘细心周到,是个可心的。” 说完还拉着周如芸的手一脸和善:“你是我的庶妹,只有把王爷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只是侍奉病人十分辛苦,虽然我也不忍你劳心劳力,但你也看到了,这满府里的下人,哪有比得过你的。妹妹放心,姐姐素日里若是闲暇,定会和妹妹一起亲力亲为照顾王爷的。” 周如芸知道,她这是将自己比做了府中的奴婢,并且巧妙地用捧高踩低的法子给她树了敌,让阖府的奴仆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婢妾谢王妃信任,自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不叫王妃失望。”周如芸低眉顺眼,悄悄将手从周若瑾手中抽出。 ~~~ 是夜,王爷的逸仙居中。 周如芸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一步步走向床榻。那里躺着她要伺候的人,当朝三皇子宣王殿下。 大婚当日浓烈的香味已经淡去,房中充斥着刺鼻的腐臭味,那是皮肉腐烂的味道,预示着这个身体的主人行将就木。 周如芸已经在这个房间中待了大半天,现下已经适应了这个味道,胃里也不会再疯狂翻涌。 她搁下沉重的铜盆,将一块干净的手帕放入水中,水还有些烫,她揉那帕子的时候不得不忍着,现在是寒冬腊月,如果不趁水热沾湿帕子,待到给人擦拭的时候,就会凉透。 她烧水时,已经将屋中炭火烧到最旺,此刻房中慢慢热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伸手去解王爷的衣带。 既然已经脱过一次,她也不是矫情的人,便也不再扭捏,三两下便将王爷上半身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王爷似乎哆嗦了一下,而且他苍白的脸似乎也红润了些。 定是因为炭火烧的旺的缘故,这会子她自己的脸也有点烧烫,隐隐感觉身上出了些薄汗。 她还穿着棉衣,又忙活了一阵,此刻热的难受,想着床上的人如同活死人一般,周如芸狠了狠心,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只留了件中衣。 这样松快多了。 周如芸捏起水中的帕子,拧了拧水,攥在手里,却不知如何下手,他身上的褥疮长得太密,她不敢直接擦那些脓包,怕弄破了难以愈合。只得小心翼翼在那些脓包的间隙中擦拭。 纵使她再小心,还是碰破了几个,脓汁溅了她一手,她顾不上擦拭,虽然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应,但还是脱口而出:“对不起,弄疼你了。” 周如芸将王爷的上半身和双腿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后,她看着王爷的腰下,那里她一直回避,可现在她避无可避,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紧张,害怕看到不该看的,她闭着眼睛神手去解。 只是没想到,闭着眼睛只会更糟,她无意间碰触到的了什么,立刻缩回了手。 秦嬷嬷说得对,男人即便是昏迷着,那个地方也是有感觉的。 周如芸刻意避开视线,又伸手将他的亵裤拽下,不过她还是看到了,仅仅一眼就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嘴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男子的那里,竟如此丑陋。 第4章 你也忍忍 床上的人: 周如芸好一会才将那股子恶心感压下去,然后换了盆水,只是手中的帕子怎么洗都还是脏污的,不得已她只能将自己贴身的帕子拿出来,沾了水敛了心神重又擦拭起来。 觉得那立着的东西太碍眼,周如芸便将之前的帕子拧干水,盖了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她擦的仔细,房间也热,即使她脱了外袍,依然是香汗淋漓,黏在身上特别难受,且衣服上还被破掉的脓包溅上了脓汁,她是个爱干净的,里湿外污,让她浑身难受。 左右他也睡着,且自己本就是他的侍妾,这样想着,周如芸便将中衣也脱了下来,只留身上藕粉色的肚兜和同色的亵裤。 擦拭完毕后,周如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用炭火烧热后,将脓包一个个小心挑破,然后涂上专治褥疮的药粉,看起来简单,但这着实是个繁琐的差事,需要人屏息凝视,聚精会神。 周如芸眼睛都快瞅瞎的时候,终于将最后一个脓包处理完了。 给他穿上寝衣盖上被子后,她捶了捶酸痛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床上被擦拭干净的男子,周如芸自言自语道:“你肯定很痛苦,纵然你贵为皇子,一旦病了还落得如此惨境,若是换做我”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当下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那人是干净了,她却浑身都脏了,室内有浴桶,她也烧好了水,不是她非要当着他的面沐浴,而是王妃只让她一个人侍奉王爷,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她还要守夜。 坐进温热的浴桶中,周如芸觉得浑身都放松了,紧绷着的思绪也松弛下来,累了大半夜,总算能歇一会,想着待会还要坐在床下守夜,周如芸便闭上眼准备养养神,只是她太累了,浴桶中又烟雾朦胧,不一会儿她就仰躺着渐渐睡了过去。 梦境中,她被人追着坠入了冰河中,她挣扎着,但河水冰凉刺骨,冷的她手脚都动弹不得,眼看她就要坠入河底,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从那寒冷中捞起,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的怀抱却那样温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 自小以来,只有母亲那样温柔地拥抱过她,而母亲的身上也有股淡淡的药粉味,她知道,那一定是她的母亲,委屈从心中涌起,她勾住了母亲的脖颈,含着泪撒娇道:“母亲,芸儿好想你,这里好冷,你不要走,疼惜疼惜芸儿。” 母亲抱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将贪玩睡在别处的她抱进温暖的被褥中,她满足的笑了,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更是令人心醉。 “母亲,母亲。”梦中她在母亲的陪伴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周如芸醒来看着穿着寝衣睡在王爷榻下的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过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在浴桶中小憩,再一睁眼天就亮了。而自己也穿好了寝衣甚至还在王爷的床榻下给自己铺好了床褥。 看来她是太累了,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所以她才完全记不得了。 再看床上的王爷,一如既往地躺在那里,甚至昨晚自己掖好的被角都还是原样未动。 怪不得他会生褥疮,看来得经常帮他翻翻身才行。 想到这里,周如芸便不再纠结自己如何入睡的事,上前去,掀开被褥,打算帮他翻个身。 显然周如芸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床上的男子看着消瘦,竟那么重,她使出了浑身气力才将将翻动,但她还没有挪动他的时候,她的力气就耗尽了,直直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看起来就好像是扑进了王爷的怀里。 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她挣扎着要起来。只是她的手不敢按压他,所以起来并不容易。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周若瑾带着秦嬷嬷和她的贴身丫鬟翠薇走了进来。翠薇走在最后,关上了门。 秦嬷嬷三步合成两步冲上来,将周如芸从王爷的身上提了起来掼在地上。 秦嬷嬷身量高,又健硕,力气很大,周如芸被她摔的眼冒金星,痛呼出声。 “呵,前儿还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怎么今儿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周若瑾坐在扶椅上,端着翠薇递过去的茶盅,啜了一口慢条斯理的戏谑道。 周如芸想解释,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会羞辱她一番,索性不答,只听她说。 “果然是痷臜之地的狐媚子调教的,如此饥不择食。” 周若瑾自不肯放过奚落周如芸的机会。往日在周府,柳氏凭着那风骚的模样,勾的她的父亲日日宿在她的房中,叫自己的母亲长期独守空房,母亲便日日在她的面前唉声叹气,她心疼的紧,如今她的女儿落在自己手中,自然要好好磋磨她。 周如芸猛地抬起头,用凄厉的眼神盯着周若瑾:“我母亲是清倌人,从未与父亲之外的男子亲近过,她是个安守本分的人,你休要羞辱她!” 周若瑾被周如芸的眼神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盅歪了一下,撒了一身的茶渍。翠薇连忙帮她擦拭。 秦嬷嬷见状,走到周如芸身边弯下身子,在周如芸的胳膊上狠狠掐了起来,边掐边恶狠狠地斥责道:“你个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敢那么看王妃的。” 周如芸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她知道周若瑾还要在外人面前扮姐妹情深的戏码,要不然翠薇也不会将门关起来,让人看着她受辱才更符合她本意。 如此,她就算痛死也不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她太了解她的这个嫡姐的手段了。 “算你识相,秦妈住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容不下她呢。”周若瑾俯视着周如芸又说道:“你倒也不用心急,我也是体恤你,王爷这一身的脓疮,你不嫌脏呀,到时候侍个寝再沾染一身脓疮可就不好了。” “就算心里再痒,你也忍忍,憋不死人的,怎么也得等王爷好点了再爬。要不然没轻没重的把人弄死了,你我都别想活。”周若瑾言辞越来越轻浮,一点也不像个有修养的官家小姐。 见周如芸始终不说话,她也觉得没趣儿了,又耍了一阵威风便离开了。 这便是她说的闲暇了与她一起亲力亲为侍奉王爷,不过走个过场,做个样子让府中人的看看罢了。 第5章 万贵妃发难周若瑾 因着周如芸的精心照料,又或许宣王的褥疮并没有累及骨头,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待到半月之余,隐隐有了愈合之象。 这日,宫中的万贵妃向皇上请了旨,来看望宣王,周若瑾得了信,十分重视,不仅自己装扮一新,还指派了俩人与周若云一起伺候宣王。 万贵妃一脸哀戚坐在床沿,伸手抚了抚宣王的额头,泪便簌簌的往下落。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她保养的极好,且她的眼角有一颗明显的泪痣,清泪划过更加令人动容。 周若瑾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旁,也跟着捏着帕子拭泪,婆媳俩端的是一副可怜模样。 “我可怜的颐儿,自小便体弱多病,但好歹还算康健,如今却。 皇上那么看重你,你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如今看你被病痛折磨,母妃心如刀剜日日难安呀。若你听得到,便争争气赶紧好起来,娇妻美妾皇上和母妃都给你娶回来了,你倒是看看呀。” 说完哭的更是悲痛欲绝,周若瑾连忙上前扶住贵妃,柔声劝道:“娘娘切莫过度伤心,可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万贵妃拭了拭泪,才又勉强笑了笑说道:“颐儿面色倒是比之前红润了些,看来王妃冲喜有功,本宫念着你的好,回去定会向皇上回禀,让皇上重重赏你。” 周若瑾闻言,心中暗喜,万贵妃在皇上面前有脸,又有亲生的四皇子在侧,目前是宫中最受宠的后妃,若是能得她的欢心,自是极好的。 她款款一笑,行了谢恩礼后又想表现一番,“臣妾是皇上和娘娘亲选的宣王妃,定会尽心伺候王爷,不叫皇上和娘娘失望。” 万贵妃听了后赞赏地点了点头才又问道:“听说王妃责罚了王爷近身伺候的下人?” “娘娘虽十分挂心王爷,但娘娘人在宫中,不能日日探视,那些奴才便趁娘娘不查,偷懒耍滑,对王爷疏于照料,导致王爷生了严重的褥疮,还试图用熏香掩盖王爷身上的腐味,简直可恶,臣妾焦心王爷,一时气愤难当,便私自惩罚了那恶奴,望娘娘恕罪。”周若瑾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那俩人是皇上指派的,自己私自用刑,严格说起来,也是僭越,贵妃若是怪罪下来,自己也无话可说。 “哦?竟有此事,我竟不知这帮子奴才如此胆大,王妃关心王爷何罪之有。”说着便撸起宣王的衣袖要去检查他身上的褥疮。 “娘娘放心,臣妾自知道了王爷生了褥疮后,便亲力亲为日夜照料,如今王爷的褥疮已经好转,想必过不了多久便可愈合。”周若瑾毫无赧色地占了周若云的功劳。 万贵妃见宣王手臂上的褥疮果然有好转的迹象,且他的面色也比往日要红润许多。 “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是了,王妃身份贵重,如何能做这样繁重的事。听说你还带了个侍妾过来,若是不放心府中下人毛手毛脚,也可让你的侍妾帮着你些。别累坏了身子,叫本宫心疼。”贵妃一脸慈和。 周若瑾:“周姨娘虽是侍妾,但她是臣妾的庶妹,自小便得臣妾父亲偏爱,养的比一般人家的庶女都要精细些,从没做过这些事,但妹妹却不辞辛苦,硬是要跟臣妾一起侍疾,只是她到底娇弱第一天便因无法忍受腐味,吐得小脸儿都白了,臣妾与妹妹感情深厚,便不忍心让她做了。” 万贵妃冷哼一声:“王妃身份如此贵重况且亲力亲为,你区区一个侍妾竟如此恃宠而娇,就算王妃袒护你,本宫也不能纵容了你,便罚俸三月,以作惩戒。” 周若云早就料到周若瑾这一套,也不觉得意外了,恭敬地磕头领了罚,若是她敢在贵妃面前揭穿周若瑾的伎俩,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残忍的惩治。 “王妃对颐儿的情义本宫十分感动,听说心意相通的人,诚心向佛祖祈祷,最是灵验,本宫看王妃对王爷真心的紧,不知王妃可愿为王爷向佛祖祈福?” 周若瑾如何会不答应,这可是在皇上和贵妃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若是真的灵验,王爷康复了,自己不仅功劳一桩,还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周家也会跟着沾光。 “臣妾自然十分愿意!” 贵妃满意的点点头,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便走了出来给周若瑾行了个礼,“王妃娘娘,奴婢容环,之前侍奉过太后,太后常礼佛,所以奴婢对祈福一事还算了解,就让奴婢伺候王妃祈福。” 贵妃又说:“礼佛一事最重诚心,王妃辛苦了。” 然后留下了容嬷嬷,给宣王掖了掖被角便摆驾回宫了。 周若瑾对容嬷嬷客气有加,使眼色让翠薇给她斟茶,没想到贵妃一走,那老嬷嬷就变了脸色,面上的恭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厉。 “王妃客气了,老奴不吃茶,祈福之事不可耽误,还请王妃速速沐浴更衣焚香祈福。”周若瑾皱眉,心里暗骂这狗奴才竟敢对自己不敬,但她是贵妃的人,她又不敢轻易表露不满,只得在心中腹诽。 周若瑾沐浴时,那嬷嬷竟亲自上手,用陶搓石狠狠地用力揉搓着周若瑾的身体,上上下下不放过任何一处皮肤,周若瑾皮肤娇嫩,不一会便被搓的红肿起来,她想让容嬷嬷停下,但那老奴却口口声声说若要让佛祖知晓她的诚心,必要将身体上的脏污都洗掉,还让周若瑾忍着点,不然就是对王爷不真心,这点苦都不愿吃,皇上和娘娘怎么对她委以重任。 周若瑾吃了哑巴亏,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让这个容嬷嬷好看。只是当下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皮肤已经渗出血丝来,被水一浸,蜇的她丝丝抽着冷气,“嬷嬷,都搓出血丝来了,应是干净了,可以停下了吗?” 那嬷嬷却不为所动,照例大力搓着,“王妃娘娘,想当初太后礼佛尚且没您那么娇贵呢,干不干净奴婢心中有数,娘娘安心让奴婢伺候便是。” 周若瑾握紧了拳头,疼的冷汗直冒,身上越疼,她心里反而越清明起来,贵妃为何要让她的心腹如此待自己?难道是,贵妃并不像表面关心王爷,她其实,其实并不希望王爷康复,所以才这么惩罚悉心照顾王爷的自己? 第6章 神医难请 是了,自己被传言迷惑了,还以为贵妃待王爷母子情深呢,她有自己亲生的儿子,自是不必依仗王爷,王爷若是被皇帝看重,说不定会挡了她自己儿子的道。 想到这,周若瑾心中怦怦乱跳,她好像识破了些什么,也许王爷的病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凉,对自己的处境又更加担忧了,怪不得贵妃对周若云那个贱人处罚的那么轻,而对自己使这样的阴招。 “王妃娘娘,请更衣。”周若瑾想的出神,经容嬷嬷提醒,才意识到沐浴这个酷刑已经结束了,低头看去,自己全身已经惨不忍睹了,到处都是血红的印子,碰一下就疼得她牙齿打颤。 偏那嬷嬷好像故意似的,抢过翠薇手中的浴巾,粗鲁地帮她擦拭着。 等终于穿好衣服来到祠堂的时候,周若瑾本以为折磨已然结束,没想到那容嬷嬷竟让人将跪拜用的软垫撤走了。 反正也就掰那么几下,撤走就撤走,忍就是了。 周若瑾虔诚地跪下,焚香跪拜,待她磕完头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又被容嬷嬷毫不怜惜地按了下去,“王妃娘娘,祈福要跪拜三天三夜方算诚心,请。” 周若瑾毫无办法,只得照办,她从小娇生惯养,跪了两个时辰后就觉得膝盖仿佛有万千虫蚁叮咬,但只要她的脊背略微有一点弯,容嬷嬷便在身后厉声提醒她要跪直。 一夜过后,周若瑾已经全身麻木,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了。 容嬷嬷还把送饭来的翠薇赶了出去,甚至不怎么让她喝水,美其名曰水喝多了便要起身去如厕,祈福便会中断,这是大忌。 大忌?从未听过如此规矩,不过是故意磋磨她罢了。 第二日晚上,周若瑾已经面色发白,唇角干裂起皮了,无论容嬷嬷怎么厉声提醒,她都无法再直起腰背了。 第三日白天,周若瑾抛却了王妃的体面,卑微地向容嬷嬷祈求给她点饭吃,就算不给饭,能不能让她喝口水。 容嬷嬷却端着水杯,只让她喝了一小口,便怎么也不给她喝了。 第三日晚上,周若瑾已经意识模糊,听不清容嬷嬷的提醒了,只是那人也是执着,只要周若瑾倒下,她就把她扶起来,不辞辛苦。 周若瑾是被人抬着出的祠堂,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外界都传闻,王妃情深义重,为了给王爷祈福命都险些丢了。 周若瑾一病就病了十来天,倒是没有机会再磋磨周如芸了。 王妃病了,周夫人白氏自然要来探病,周如芸作为周家庶女,也被叫进了周若瑾的寝房。 白氏听女儿说了缘由,恨不得手撕了容嬷嬷,看到一旁的周如芸,便把气撒在她的身上,照例羞辱了她一番。 周若瑾等白氏撒完了气,便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与自己的母亲,这事她没打算防着周如芸,她们虽然不睦,但那都是她们个人的恩怨,在王爷这件事上,她们的命运息息相关,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她私以为,不管她如何恨毒自己的庶妹,但是他们都是周家的人,本应一致对外。 “瑾儿所猜不无道理,毕竟王爷不是贵妃亲生,且贵妃还有四皇子,她为四皇子筹谋陷害王爷也是极有可能的,若是王爷死了”白氏说到这,眼中湿润,她心疼自己的女儿被牵扯进皇家的筹谋中,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我可怜的瑾儿,你的命太苦了。”母女俩又抱头痛哭起来。 “既然王爷还活着,说明贵妃还是顾念一点母子情分的,夫人王妃,我们还有机会。”周如芸试探性地轻声打断她们。 两人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如芸,没有再嘲讽奚落她,反而希望她能说出点有用的。 “只是给王爷看诊的太医是不能再信了,他们肯定是贵妃的人,目前来看,贵妃还没有下死手,虽然婢妾也不知道原因,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不知夫人可有信得过的医术高明的医者,可悄悄带进府里为王爷看诊。” 白氏点了点头,应承道:“我回去就和老爷去打听打听,只是带人进来若是让贵妃知道了,恐怕会被她忌惮,打草惊蛇,她若是一狠心下了死手就糟了。” 屋中三人虽不对付,但都不是蠢人,稍微一点,都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周如芸还想说,府中下人众多,他们不敢保证没有贵妃的眼线,一定要带个医术尤为精湛的,不然来回换人,一定会被贵妃发觉的。 但她知道,必须给周若瑾表现得机会,于是看向周若瑾。 果然周若瑾也想到了:“母亲,这个人务必要确保医术精湛,且要信得过。” 白氏点点头,叮嘱秦嬷嬷照顾好王妃,便匆匆离开了。 过了几天,白氏又借着探望女儿的名义进了王府。 依然喊了周如芸同议。 “你父亲多方打听,得知有个百草先生,被人誉为神医,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若是他能为王爷诊治,一定药到病除。”白氏一进门,茶都顾不上吃,便将探听的消息告诉了两人。 周若瑾心中大喜,抓住白氏的手急切道:“母亲怎不将他带来。” 白氏叹了口气,“只是此人不仅脾气古怪,而且行踪不定,就算是皇帝想找他都难,你父亲打听许久也未能打听他的行踪。” 周若瑾眸子中的期冀暗了下去。 周如芸知道白氏定还有后语,便问道:“夫人可还有什么消息。” 白氏见她比自己的女儿冷静,狠狠剜了她一眼:“瑾儿别急,虽然找不到这个神医,但你父亲打听到他有一个徒弟,得了百草先生的真传,医术也是十分精湛,就在京郊,不过此人却是与他师傅一脉相承,是个古怪性子,治病看缘分,没缘分的即使杀了他也是不看的。 为表诚意,我与你父亲前两日亲自去请,不料,此人竟门也不开,隔着门便拒了。 不若你这两天备上厚礼,亲自去一趟,若是王爷能康复,日后定会感激你,自然也会提携我周家,那你爹在朝中也就不会孤立无援,咱们周家也不会走的这么艰难了。” 第7章 神医入府诊治 周如芸素来眼光极好,周若瑾便命她去准备礼品。 周若瑾对外宣称自己身子一直不好,唯恐落了病根,所以需要外出就诊,然后她带了周如芸和几个心腹,乘着马车向京郊赶去。 虽然她以宣王妃的名义求见,却仍是吃了闭门羹,那神医徒弟只遣了一个小童出来,小童看了周若瑾一眼,便说:“夫人与我家主人没有缘分,请回!” 周若瑾好声好气弯腰揉了揉小童的头发说道:“小兄弟,我是当今宣王殿下的王妃,今天来是想请你家主人随我去给王爷诊治一二,不管结果如何,我定有重谢。还请小兄弟再去通传一二。” 那小童不理会周若瑾的示好,十分嫌弃般闪身移开,将周若瑾揉乱的发丝又整理回去,“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家主人不给无缘之人诊治,请回!” 小童无礼的态度让周若瑾憋闷,但纵使她是王妃,也不能强人所难,就算把人拘回去,人家若是不真心医治,也是白忙活。 小童说完便转身进了门,周若瑾在寒风中脸色阴沉。 她堂堂一国王妃,竟被一个小童如此无礼对待,便转身对周如芸撒气。 “定是你选的礼品不行,真是无用!”说完恶狠狠滴看着周如芸。 她需要一个人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周如芸便是那个可以任自己搓圆捏扁的人。 周如芸只得再次上前去敲门:“神医,求您开门一见,我等并非故意叨扰您的清净,只是实在是人命关天,不得不厚颜相求,若是神医应允,妾身愿以死相报救命之恩!” 说完对着门跪下磕了一个头。 她的命拴在王爷身上,王爷的命需要他救,在生死面前,尊严没那么重要,况且,在别人眼里,她本就是个不需要尊严的卑贱之身。 只听里面砰咚一下,好像是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屋子深处一路急奔到门后,随后门被快速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不是刚刚的小童,是一个一身粗布素衣的年轻男子,他先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跪在门前的周如芸身上,疾步走到她的身前,伸出手想要去搀扶她,只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不能唐突了她。 “夫人快快请起,莫要折煞了小人。” 周如芸总觉这人似乎在哪见过,但她又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见她一脸的疑惑,男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莫子良,你还记得我吗?” 周如芸:“子良哥哥,真的是你?” 莫子良微微点了点头,他不能多说,虽然他很想知道她的情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人多口杂,他倒是不在意,但是他不能毁了她的清誉。 “夫人,外面凉,请进屋详谈!”他侧身邀请。 周如芸起身看向周若瑾,周若瑾阴沉着脸,却还是点了点头。 周如芸于是说:“那位是宣王妃,可否请她一起入内?” 莫子良看了眼周若瑾,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也好。” 一行人进了屋,屋中十分简陋,到处都是药材。 “夫人请坐。”莫子良拉出一个凳子给周如芸,周如芸盛情难却,便入了座,小童又连忙搬出一个凳子给了他的主人,莫子良从容坐下。 周若瑾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给自己看座,有些尴尬,翠薇对着莫子良没好气道:“王妃还站着呢。” “小人家中从不待客,所以家中只有两个凳子,辰儿,给夫人看茶。”莫子良是故意的,那个王妃对周如芸随意责骂,他要替如芸妹妹出出气。 那小童连忙给周如芸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过去,至于站着的周若瑾自然不在饮茶的行列中。 周如芸心中苦笑,她知道莫子良是有仇必报的类型,可他根本不了解情况,他这样做,只会让王妃找她秋后算账。 周如芸连忙站起身,“王妃,您请坐。” 周若瑾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咬着后槽牙说道:“神医让你坐,你便坐下,本宫马车坐累了,站一会不打紧。” 周如芸只得坐下,与莫子良细细说了王爷的情况。 莫子良拿上药箱,又从药柜里取了几味不常见的药材,之后还修书一封给了自己的师傅,请求他老人家务必下山帮王爷诊治。 做完这一切,他便随周如芸等人一起去了王府。 宣王府 莫子良细细查看了宣王全身各处,又把了脉,才缓缓说道:“宣王殿下是中毒了,只是这毒下的奇巧,若不是医术精湛的医者是很难发现的。且此毒毒性极强,若是掌握不住用量,顷刻间就可要了人的性命,下毒的人应是十分精通药理的,每次的用量非常谨慎,很难被人发现,看来,宣王殿下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若是用量控制得当,只会慢慢侵害王爷的身体,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体弱,然后天长日久,毒素慢慢累积,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周若瑾没忍住恨恨道:“好残忍的心,竟然如此毒害王爷。” 周如芸:“神医可有法子医治?” 莫子良沉默半刻,点了点头说道:“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一试。” “既然是中毒,自然要先将体内之毒逼出来,待会我便给他施针,不过王爷中毒的时间太久,我只能帮他清除九成的毒来,若想将余毒都逼出来,还需好生调养。 待会我给他开副药,这药要每个时辰喂一次,连喂七七四十九日。 在这期间,病人最怕受寒,夜间最好有人相伴而眠,人的体温保暖比较温和,很适合病重之人,而只是烧碳火的话,难免空气干燥,且火候无法精准把握,过热过凉都不易病人恢复。” 莫子良一番交代后又说到:“我虽有九成把握,不过还是请师傅来一趟更为稳妥,师傅月余便会回来。夫人放宽心便是!” 周若瑾就坐在他的对面,可他这话却是对周如芸交代的,自始至终他都是看在周如芸的面子上才这般尽心的。 第8章 莫神医其人 周若瑾自是看得出来此人与周如芸或是有什么牵连,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关心这个人能不能治好王爷,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当莫子良说让周如芸跟他一起去外间取方子的时候。她头也没抬,挥了挥手示意周如芸快去快回。 莫子良到了外间,见没人跟来,上前一步,神色激动:“芸妹妹,当年我与师傅回来后,再也找不到你与柳姨,那院子也换了人家,你们这么多年去哪里了?你怎么成了宣王侍妾?” 周如芸垂了眼眸,神色黯然:“你随你师傅走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爹爹,他叫周延礼,是京中七品编修,原本他没有考上的时候,只是个穷书生,一切靠着正妻白氏,根本不敢承认我母亲与我的存在,后来他科举入仕,做了官才敢把我们接回京中。” “怪不得我在江南怎么都找不到你们母女,原来你们竟来了京中。 芸妹妹,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莫子良问的小心翼翼,他看得出来那王妃对周如芸的态度,但又骐骥能听到她说自己很好。 周如芸苦笑:“我母亲是青楼出身,虽是个清倌人,但终究是被人瞧不起的,虽然回到了周府,日子却过得还不如在莫家庄呢。” 莫子良听到了自己最不愿听的,他能想象到,一个受人歧视的庶女若能过的日子,心中一阵憋闷,他好想带她走,让她和自己一起过无拘无束肆意潇洒的日子。 “我明白了,成为宣王侍妾你肯定也是不乐意的。”莫子良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做个闲云野鹤的医者便够了。 但现在他觉得他应该去争一争的,至少要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身不由己罢了,宣王这般,周若瑾身为嫡女,尚且被父亲送来冲喜,我这个庶女更是死不足惜,子良哥哥,宣王还有救吗?”她想问句实话,她知道莫子良未必会在周若瑾面前吐露实情。 “冲喜!那岂不是如果宣王死了,你是不是就会陪葬?”莫子良更加心痛,他珍之慎之的人,竟被他人如此轻贱。 “我不想死,我母亲只有我,所以我也不想让宣王死!子良哥哥,你能救他吗?” 周如芸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利用莫子良与自己的少年情份了,可是身处绝境,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会努力抓住的。 “芸妹妹放心,就算我不行,我已经修书给师傅了,师傅他老人家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之术,自不会让你去陪葬的。” 周如芸听他这般说,也宽心了不少,福了福身子说道:“芸儿多谢子良哥哥!” 莫子良忙上前不让她行礼:“芸妹妹,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角落里,一个人影闪过,采香拖着瘸腿躲在廊柱后,将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只是不巧,一道严厉的声音斥责道:“你躲在这里作甚!鬼鬼祟祟定是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勾当!” 训斥的人是秦嬷嬷,和她的主子一样,素来不喜这个趾高气扬不知深浅的丫头,见她偷听周如芸和神医说话,连忙出声提醒周如芸。 她也不是转了性子为周如芸好,只是王妃说这个丫头极有可能就是贵妃的眼线,若是被她知道王府请了医者来给王爷看病,传到贵妃耳朵里,王爷就有危险了,王爷有危险,那她们都完蛋。 “我,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干。”采香磕磕巴巴说道。 周如芸和莫子良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分开,莫子良回到房中写方子,而周如芸则和秦嬷嬷一起押着采香去找周若瑾处置。 周若瑾的安宁居中。 采香跪在下首瑟瑟发抖,前段时间的四十大板打的她瘸了一条腿,如今见了周若瑾就像见了玉面罗刹,心中十分害怕。 “怎么,上次的板子打的还不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说,你躲在那里是想对主子不利吗?” 周若瑾给她强安了一个罪名。 采香忙摆手否认:“不是的,王妃,我真的只是路过,不小心才听到的!” 周若瑾使了个眼神,秦嬷嬷会意,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银针走到了采香面前,阴恻恻的说道:“姑娘,你听到了什么?” 采香一看到那银针闪着的白光,差点晕过去,连忙说道:“奴婢听到周姨娘让那神医救王爷的命,还听到神医说会请自己的师傅回来医治王爷,说自己师傅医术高明,让周姨娘放心!” 她说了一半留了一半,绝口未提周如芸与莫子良之间的事。 “那采香姑娘是不是打算找机会把听到的这些告诉贵妃娘娘啊?”秦嬷嬷说着还把银针用帕子擦了擦。 “奴婢不敢啊!”采香连连磕头求饶。 周若瑾开口:“哦,是吗?那若是贵妃再遣人跟你打探王府消息呢?” 采香见自己的行径败露,知道要想活命再不能做贵妃的眼线了,虽然背叛贵妃以后会死,但若是背叛王妃,她可能会立刻就死。 “奴婢会说,王府一切照旧,进府的人是来给王妃看病的,毕竟王妃前段时间身体不适,贵妃也是知道的。” 听到采香的回答,周若瑾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到:“以后你就跟着伺候周姨娘,记住,你是宣王府的丫头,不是万贵妃的丫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周若瑾把采香指给周如芸有她自己的打算,这个小丫头明显是个墙头草,没有衷心可言,送给周如芸,不仅可以让周如芸盯着她,少生是非,而且还可以堵住别人的口,说她苛待周姨娘,连个伺候的下人都不给她。 周如芸见采香说话留一半,知道她也不算太笨,知道投靠谁,这是她向自己投诚的第一步,虽然她知道周若瑾把采香给自己的用意,但她也乐得接受,毕竟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孤身一人还是很难的。 虽然这个采香不一定会好用,但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周如芸私心觉得自己未必不能降住她。 第9章 采香投诚 采香不敢表现的很明显,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周若瑾摆了摆手,采香识趣地站起身跟在了周如芸的身后。 “谢王妃娘娘体恤!”周如芸低眉顺眼朝周若瑾行礼谢恩。 低眉顺眼,做小伏低惯了,周如芸觉得这副样子都快深入骨髓,如影随形了。 “神医说王爷需要人暖床,你既是王爷侍妾,就由你服侍,往后有采香在,你也不必在守夜了。只是王爷近身的事,我还是更放心你来做,采香毕竟有前科,你说是不是?”周若瑾又吩咐道。 采香脸白了白,连忙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会了,以前都是贵妃让奴婢做的,并不是奴婢本心,奴婢以后一定会尽心尽职服侍好王爷,服侍好周姨娘,对王妃衷心!” 她这话说的很有心机,表明了她虽做着伺候王爷,伺候周如芸的活,但她会时刻谨记自己的主子是周若瑾。 周若瑾自不会信她,只是也不把她看在眼里,她觉得这府中的所有人,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周如芸只得听话照做,行了礼,便带着采香离开了。 采香的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需要很努力才能跟上周如芸的步伐。 周如芸走了几步。发现了她的窘迫,便慢下速度,让她好能跟上。 采香低声道了声:“谢谢周姨娘。” 两人回到逸仙居,周如芸才说道:“你是有点小聪明的,既然你帮了我一回,我也会念着你的好,不会苛待你,只是你左右逢迎,我倒是不敢放心用你的。” 采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周姨娘,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奴婢本是万贵妃身边的低等丫头。 王爷病重后,贵妃便把奴婢指派了过来,让奴婢伺候的时候不必用心,奴婢人微言轻哪敢不听,况且贵妃娘娘还以奴婢的母亲为质,若是不听贵妃的,贵妃不会让奴婢母亲好过的。” 周如芸听她说到母亲,也软了态度,伸手将她扶起。 采香继续说道:“只是奴婢被王妃打成半残,贵妃娘娘也不发一言,甚至都没遣人问过奴婢一句,我知道我不该奢望贵人会在意我们这些下人。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还是会觉得寒心,便也不打算继续效忠这样的主子了,但王妃娘娘狠毒,又忌惮奴婢是贵妃的人,是不会再信任奴婢的。” 周如芸问:“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采香点点头:“这府中也没别的主子了,虽然您还只是王爷的侍妾,但奴婢在后宫中待过那么久,知道在后宫和这后院中,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您性子稳,又生的美貌,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清醒过来,自会喜欢您这样的,只要有王爷的宠爱,便一切都有了。” 采香知道,自己要想让周如芸真正用自己,就必须得坦诚,她不是好诓骗的。 周如芸:“这么说来,你倒是真心的了?” “奴婢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才如愿以偿。”采香有问有答,一点也不隐瞒。 “这么说来,你就不怕王妃直接把你给处置了。哪里还有机会向我投诚。” “奴婢赌的,但现在看来,奴婢赌赢了,王妃把奴婢处置了,不如把奴婢安排在您这,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靠奴婢来陷害您。” 周如芸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心思如此机敏,不由的觉得也许真的可以为自己所用,毕竟聪明的人比蠢笨的人好用,只要自己时刻警醒着便是。 采香见周如芸脸色越加和气,知道自己暂时算是被她接纳了。 于是转身便去烧了水,沏了茶端给周如芸吃,之后不用周如芸吩咐,就忙前忙后做起活来。 逸仙居因为周若瑾的吩咐,上上下下只有她们主仆两人,原是周若瑾为了磋磨周如芸的,让她一个人伺候卧床的王爷,还要一个人做一屋子的活。 现在虽然多了个采香,但采香又是个半残的,两个人还是会很辛苦。王府的下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王妃与周姨娘之间的嫌疑,只是没人敢议论罢了。 采香瘸着腿,做起事来其实也不方便,周如芸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她知道,采香也是个可怜人,被圈在皇宫,又被圈在王府,她的命运始终被别人左右,左右逢迎也不过是为了求生。 纵然她有点小心思,她又怎能怪罪,自己不也是这样,挖空了心思只为活下去吗。 想到这,她也不坐着吃茶享受了,她本也不是矫情的命,在莫家庄生活的时候,什么活她没干过。 “主子,您?”见她竟拿起扫帚开始扫地,采香不解,她哪里见过有人服侍的主子亲自做事的。 “这屋里活多,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做完,况且你的腿也不方便,我既然已经收下了你,便也会好好待你。 你的腿伤,下次莫神医再来府中,我会想办法让他帮你也医治一二。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 采香没想到周如芸会如此待她,眼角含泪,她悄悄抹了去,只轻轻说道:“奴婢会记住您的好的!” 这次她是真心的,虽然之前她也很坦诚,也真心想跟着周如芸,但那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此时,她却真的感动,自从十二岁入宫为婢,她还是第一次从主子这里得到温暖。 有了采香的帮忙,周如芸觉得轻松多了,特别是给王爷翻身,她再也不用一个人拼尽全力了。 只是给王爷擦洗的事,她还是亲力亲为的,采香要帮忙,她却只让让烧水,洗帕子。 她想着采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种事还是由自己这个侍妾做更合适。 采香再次感动自己的主子总是会替自己考量。 仔细喂了药,周如芸换了寝衣,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床给王爷做人型取暖器。 “主子,要不然还是奴婢多备几个汤婆子。王爷身上的褥疮还没好透,又没人监视,您其实没必要的,万一弄脏了您” 采香有点愤愤,这种事本该王妃来做,毕竟她才是王爷的正妻,暖床这种事,要是王爷病好了,她指不定怎么抢着上呢,现在不就是嫌王爷脏嘛,自己不愿意,就让自己主子做,也不知道王爷清醒后,她还有没有那么大度,让主子上王爷的床! 第10章 王爷醒了 “既然莫神医说了,那便还是我来,我原就是王爷的侍妾,给王爷暖床是我的份内之事,你不用劝了,王爷的药煎好了,端过来一碗,剩下的放在小炉子上温着,一个时辰一次,万不可错漏。” 见周如芸这么说,采香只得下去端药,她的主子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确实个有主意的。 采香端来药,周如芸将宣王的嘴捏开,拿小勺盛了药汁喂,才喂了第二勺便喂不进去了,药都顺着他的嘴巴流了出来。 周如芸有些奇怪,之前太医开的药,她也是这般喂他,明明可以喂进去的。 她又盛了一勺,将他的嘴巴又捏的张大了些,然后将药汁小心翼翼倒进去,却没想到还是流了出来。 “主子,喂不进去怎么办?”采香有些着急。 周如芸看了看药碗,蹙眉思索了下,然后从采香手里端起来,饮了一口。 好苦!她从来没喝过如此苦的药。 “噗!”周如芸没忍住,那药不仅苦,还又麻又酸,隐隐还有一股子臭味。 含在嘴里,胃里翻江倒海,让人忍不住立刻将它喷出来。 被喷了一身的采香苦巴着脸,还不忘赶紧端了茶水给周如芸漱口。 周如芸拿了帕子就要给采香擦,嘴里还说着:“我不是故意的,太苦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采香不让她擦,只催她赶紧漱口,周如芸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然后又端起药碗,准备再饮一口。 “主子,您这是何苦,这左右是王爷自己喝不进去,就算是王妃也怨不得您,您何苦做到这番地步。” 周如芸安慰她说道:“我这不仅仅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自己不是,别说的好像我多委屈似的,这点苦我还是吃得的。” 采香煎药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药里有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她实在想象不到含到嘴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周如芸又含了一口,俯下身,捏开了宣王的嘴,然后覆上去,用嘴巴堵住他的嘴巴,不让药汁有机会流淌出去。 为了让他咽进去,周如芸使了力道往下轰,终于是将药给喂了进去,既然第一口顺利送进去了,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周如芸一共喂了五口才将一碗药全都喂了进去。 只是喂完药,她的嘴巴也已经没有知觉了。一是药又酸又麻,二是嘴上一直使着暗劲跟宣王较量,唯恐露了,唯恐力道不够喂不进去。 簌了口,好半天她才感觉自己的嘴巴略微恢复了些。 采香心疼的不行,拿帕子给她主子擦了好一会嘴角,这药真是讨厌,自己主子嘴巴上都被染黑了,擦都擦不掉。 喂完药,主仆两人才安歇下来。 周如芸紧贴着宣王,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去熨帖他。 采香则是简单铺了床褥坐在床榻下守夜。 守夜其实是轮班的,可逸仙居只有采香一个宫女,只能她自个守整夜了。 周如芸不叫她坐着,非要她躺着就行,有事自己会叫她。 在这王府的每一天周如芸都过的如履薄冰,一整天都是绷着的,现在终于躺在了床上,又加上今天也确实累了。 她很快便睡熟了。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好像被人拥进了怀中,但她太累了,根本没有能力思考。 夜里采香端来药叫醒她的时候,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的和睡前一个姿势。 之后的一个月里,周如芸和采香尽心尽力按照莫子良的吩咐照顾宣王,莫子良也常以为王妃诊治的理由出入王府。 虽然宣王还没有清醒,但他的褥疮已经完全好透了,只在皮肤上还有些淡淡的疤痕。 而采香的腿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在莫子良的医治下,走路的时候基本与常人无异了,这让她非常感激周如芸,也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背叛她。 万贵妃后来遣人来刺探消息的时候,假惺惺地表示自己当时也是顾全大局,况且也惩罚了王妃,算是为采香报了仇。 可采香知道万贵妃惩罚王妃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也已经不想纠结这个,她按计划告诉万贵妃一切如常,王爷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王府中新来的王妃并没有发掘贵妃要陷害王爷。 她请医入府也仅仅是因为太医用药温和,迟迟没有医治好她的病,后面病好了,王妃又想调理身子生个子嗣好应对日后王爷离世。 万贵妃以为只要自己控制着这小丫头的母亲,她就不敢背叛自己,因此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对王府便没起疑心。 这天,莫子良来王府的时候,带了一个人,那人童颜鹤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仙人模样。 “这是为师百草先生,今特入府为王爷诊治。”莫子良介绍道。 周若瑾自然高兴的紧,忙命人将师徒二人带进逸仙居。 神医为宣王把了脉便心中了然:“老夫有个陋习,把脉的时候不喜欢周身有人,可否请王妃移步外间等候。” 周若瑾虽心中急切,却也知道了这些个神医,个顶个的怪异,若是不照办,惹怒了他们,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是以,她只得乖乖带着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在门口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神医把门打开,表示自己忘了带一副很重要的药材,想请王府快马加鞭带着自己的徒弟回去拿。 然后说了一味药材给莫子良,只是莫子良听了之后感觉十分困惑,不过既然是师傅要的,他自然没有道理怀疑,急忙跟着王府的家丁往京郊赶去。 莫子良走了后,神医又说自己需要一个人进去帮自己烧水,烤针。 周若瑾本想让秦嬷嬷入内,神医却说行针的时候,需要助手帮患者脱衣服,还是请王爷的房里人进去。 周若瑾便让周如芸跟着进去了。 周如芸走进房间,绕过屏风,就看到:那个一直一动不动跟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的人,此刻正一脸威严的合衣盘腿坐在床侧。 他竟然醒了? 第11章 神医赠送秘籍 周如芸心乱如麻,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是刚醒还是早已清醒? 床上的人抬眸,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仿佛一潭幽深莫测的湖水,周如芸走近他,只觉周身的都寒了两分。 这个人的气场很可怕,他睡着时人畜无害,醒着时却如此可怖,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逃离。 周如芸本能地选了个远离他的位置站定,怯怯地行了个礼,柔声说道:“王爷。” 沈承颐招了招手,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走近点,让本王看看你。” 她伺候自己许久,还从来没有好好瞧过她,他见到的她都是闭着眼睡着的样子,静静的蜷缩着像个乖巧的小兔子,令人生怜。 怎么醒了还是这般怯弱,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揽在怀中好好疼惜。 周如芸只得又走近了些,仍是低眉顺眼,柔弱无骨的样子。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周如芸抬眸,看到床上的人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深沉,而是蕴含了一抹柔情。 “能侍奉王爷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觉得辛苦。”周如芸恭谨且讨巧地回复道。 沈承颐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本王也不是故意欺瞒于你,只是时局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周如芸不说话,只静静听着,沈承颐十分喜欢她的性子,“不过本王之前确实身中剧毒,虽不至昏迷,但精神却是不济,被贵妃钳制在这王府中等死,若不是芸儿与王妃筹谋,帮本王躲过贵妃的视线请来神医,本王也许真的命不久矣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让贵妃知晓我已清醒,否则她一定会派杀手刺杀本王。”沈承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那抹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告诫。 “妾身自当守口如瓶,不叫第四人知晓此事,若有泄露,妾愿死无葬身之地。” 沈承颐很满意周如芸的承诺,好像是怕寒了人的心,温和说道:“芸儿不用如此赌誓,本王信你。” 周如芸内心怎会不知,宣王嘴上说信她,但他看向她的眼光充满了审视。 她从不信男人的情意,他的父亲曾赌天发誓爱自己的母亲,可却任由府中妻妾将他所爱之人踩在脚下,狠狠蹂躏。他甚至为了权势,将自己一向珍视的嫡女送去陪葬。他从来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只爱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权杖而已。 他所谓的爱,只是在不威胁到这些的时候,给的一些施舍,说取回就取回,世间男子,向来凉薄。 她的父亲还只是一个七品文官,便这般寡情薄意,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周如芸从不相信皇家会有真情。皇家给女人的只有宠爱。宠爱是什么,是把女人当宠物一样喜爱,如果这个女人不能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宠物,那便不会有所谓的“爱”了。 待两人谈完,神医便将自己方才写好的两张方子交给了周如芸,“子良其实已经帮王爷把体内毒素排出九成,剩下的一成,按照老夫这个方子继续吃上七天便可排尽,日后再用另一张方子继续调养半年,王爷便可恢复如常人一般无二。” 周如芸行礼道谢,神医看了眼沈承颐,他会意又躺了下去,装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见他躺定,神医提着药箱打开了门,周如芸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周若瑾忙上前询问,神医捋了捋胡子说,“老夫已为王爷施针排毒,并开了方子交给了这位夫人,只是王爷什么时候能清醒就只能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闻言周若瑾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她还以为这个神医真如外界所传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呢。 合着这神医和那些没用的太医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周若瑾心中不悦,也没了对神医的热情,但到底不能失了王府的体面,仍是命人备了诊金,又让周如芸代自己送神医出府。便带着自己的人悻悻离开了。 神医也不在意周若瑾的态度,见周如芸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头,开口说道:“老夫有一事,想和夫人单独聊聊。” 采香连忙说道:“主子,我去那边看着。” 说完便站到远处,帮自家主子望风。 “我这里有一本医术秘籍,是我毕生经验所得。这次带来原本是要传给子良的,但这小子说,当年受你与你母亲恩惠无以回报,又念你在这王府里步履维艰,有点傍身之术或能好过一些。因此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老神医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抄书册,递给周如芸。 周如芸本想拒绝,但看到老神医不容多说的眼神,还是再三感谢后收下了。 老神医临走时,深深看了眼周如芸说道:“那小子是个认死理的,你既已嫁了人,便与他无缘了,此番他将秘籍送了你,便算还了你的恩,往后,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周如芸如何不知老神医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说道:“神医请放心,芸儿心里有数。” 送走老神医,周如芸回到逸仙居,周若瑾正铁青着脸坐在桌旁等她。 见她回来,周若瑾扬手将桌子上的茶盅砸碎在周如芸的脚边,周如芸惊得一个踉跄,险些向后摔倒,好在采香反应快,扶住了她。 周如芸知道她为何动怒,连忙俯身屈膝行了一个半蹲礼,“王妃请息怒,婢妾知错,请王妃处罚。” 周如芸抢在她前面认了错,态度毕恭毕敬,倒是让她无法再找她的错处了。 周若瑾只得讪讪地说道:“倒也不能全怪你,如今王爷一直昏迷,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王爷哪天,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说完看周如芸一直行着礼,抬手免了她的礼,又说道:“虽然王爷还未清醒,但是经过医治和你的精心照顾,身体已然大好了,子嗣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周如芸听她这么说,想到宣王深邃的眼眸,她脸便烧了起来,她本就白皙,一红便十分明显。 “好妹妹,我知道这事有些难为你,但若不如此,我等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你放心,若得了孩子,我必不会忘了你的好,若是你不幸随了王爷去,我会照顾好柳姨娘的。” 第12章 本王还要那样喂药 周若瑾伸手扯住周如芸的手,轻轻拍了拍,状似亲密。 可周如芸知道,若自己真死了,她和白氏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母亲。 被她握着的手如被万千虫蚁爬过一般,让周如芸恶心,她很想甩开。 “是。”周如芸知道自己现在屈居她之下,要想好过,唯有对她曲意逢迎,处处谨小慎微。 周若瑾笑了,“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乖顺,那姐姐便等你的好消息,可别让我等太久了,我性子急你是知道的。” 周如芸没说话,福了福身子算做回答。 周若瑾满意地带着一群奴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主子,王妃这也太过分了,王爷都这样了,她还让你生孩子。”采香忍不住替周如芸抱怨。 周如芸苦笑,“若是王爷醒着,我便是想生孩子她也不会让我生的,只怕到时候我连王爷的面儿也别想见着了。” 采香知道周如芸说的是实话,她在宫里时,看那些后妃争来争去,不过是争着那点荣宠,争着能爬上皇帝的龙床,最好能霸着这龙床,然后把其他想爬上来的女人都踹下去。 周如芸知道屏风后的宣王醒着,便说了这句听起来像是不经意间说出的话。 希望日后他能看在她现在委曲求全的份上,护她一二。 入夜,因知道王爷是醒着的,再给他擦洗时周如芸就没有之前那么坦然了,她擦的很快,甚至忽略掉了他的腰腹处。 采香见状,语气中颇有些赞许,“主子,你不必那般劳心劳力的,王爷若是醒来也未必记着你的好,若是累坏了自己,也只有奴婢心疼。” 周如芸睥了一眼乱说话的采香,唯恐她再说出什么不敬的话,得罪了床上那位。 采香连忙住了嘴,又将神医开的药端了过来。周如芸轻抿了一口,这药倒比莫子良那副好喝的多,既不酸涩也不苦麻,只是正常的甘苦味。 于是周如芸便拿了勺子去喂,既然他是醒着的,且这药汁也不像之前那副难以入口,她想着王爷也不会再容忍自己再以那样的方式喂他。 没想到,喂进去的药汁依然顺着嘴角流出,一点也没有喝进去,周如芸以为他不知道这药不难喝,于是轻声哄道:“王爷,换药了,这次的不酸也不麻,而且一点也不臭,您自己咽了。” “主子,王爷又听不见。”采香见自己的主子跟一个昏迷的病人那么温声细语,打趣道:“若奴婢是王爷,即使能听见也要装听不见,自己喝哪有美人嘴对嘴喂的香甜,还可以趁机一亲芳泽。” 周如芸羞恼:“你再乱说话,我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采香吐了吐舌头说道:“主子才舍不得呢,主子对奴婢最好了。主子,您还是用之前那种法子喂,奴婢是看出来了,主子对王爷上心着呢,要是王爷少喝了药,主子指不定咋难过呢,主子难过奴婢也得难过。” 周如芸啐了她一口说道:“你这丫头,嘴皮子越发厉害了,你过来,看我不撕了你那张乱说话的嘴。” 采香知道她说着玩,笑嘻嘻说道:“奴婢就不碍事了,内务处今天发月例,奴婢去领月例。” 说完一溜烟就跑远了,她这腿看来是好透了。 见采香走远,周若云轻轻推了推沈承颐,恭谨地说道:“王爷,要不要婢妾扶您做起来喝,这药是新开的药方,婢妾刚刚尝了,不难喝。” 沈承颐闻言,睁开眼,自己坐了起来,周如芸也赶紧朝他背后塞了个软枕,让他能靠的更舒服些。 沈承颐趁势将她揽坐在自己怀中,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眼中情欲渐盛。这些日子,夜夜软香温玉在怀,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怎能不情动,只是碍于瞒着她装昏,他不得不苦苦忍着,忍得他饥渴难耐,现在只想把她生吞活剥。 周如芸看到他眼眸中的渴望,又感受到后背处,渐渐顶着她越来越坚挺的某物,她的脸羞红起来。 沈承颐见她一副娇羞可欺的模样,一刻也忍不下去,俯身就要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他不是没有尝过,只是之前都是就着那又苦又酸又麻的药汁,让他不能尽兴。 只是还没亲上去,胸口处就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抵住,让他不能继续,他微微有些愠怒,怎么她竟不愿意? 周如芸怯怯道:“王爷,您还没喝药呢,还是先喝药。” 说完,挣扎着从他的怀中逃离,端了茶碗双手捧在他面前。 沈承颐戏谑一笑,“不如还是芸儿喂本王喝药,本王刚起来,手脚还有些酸软。” 周如芸哪敢违抗,连忙用勺子盛了一勺药汁在嘴边轻轻吹了下,然后举到沈承颐嘴边。 沈承颐却不张嘴,反而捏住勺柄将药推到了周如芸嘴边,示意她喝下。 “就按那小丫头说的法子喂我。” 周如芸有些意外,又有些羞涩,面颊红的像枝头熟透的柿子。她纤长浓密的美睫随着眼眸的垂落,轻轻扫过沈承颐的心尖,让他心痒难耐。 见周如芸迟迟未动,沈承颐用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小嘴,然后将勺子的药汁递进她的嘴里,随后不等她反应,便用大手按住她的后颈,推到自己脸前,狠狠吻了上去。 直到吻的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沈承颐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后面的药,自然也是这么一口口喝下去的,喝的周如芸嘴巴红肿起来。 喝完药后的沈承颐,兴趣越发浓重,揽着周如芸便将她压在身下,伸手要去解她的衣带时,周如芸忙说道:“王爷,万一采香回来看到” 沈承颐才停住了动作,将她放开。 “今晚,你把那小丫头打发出去,不用她陪夜。”沈承颐的嗓音有欲求不满的烦躁。 “可采香一直都是和婢妾一起宿在这屋中伺候王爷的,若婢妾突然将她打发出去,恐怕她会起疑心。”周如芸对即将发生的事,隐隐有些恐惧,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不出去,你如何怀上本王的子嗣?本王的好王妃,你的好姐姐,不还等着呢。” 第13章 侍寝 一用完晚膳,周如芸便如坐针毡,采香见状担忧道:“主子,你怎么了?” 周如芸知道躲也躲不过,只得心一横,视死如归般说道:“采香,待会你备好热水,今晚你就不用守夜了,在偏房歇下。” 采香见周如芸小脸煞白,又让自己去偏房,猜到了什么。 在世人眼里,这种事上主动索取的女子,那都是勾栏妓子的行径。她很心疼自己的主子被王妃如此逼迫,但她也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主子。 采香小心翼翼道:“主子,您受委屈了,要不然就让奴婢留下来服侍,奴婢或许可以帮着您点。毕竟,毕竟王爷他行动不便,若是有有用得着人的地方,奴婢在,您也,也方便些。” 采香说的十分艰难,主子待她那样好,为了主子,她拼了。 周如芸真不知道采香是怎么想的,就算她以为王爷不省人事,但这种时候她在那杵着,不是更令她难堪嘛。 “我自己就好。”周如芸也不忍心斥责采香,她知道这小丫头也是好心,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即使妃嫔侍寝,丫鬟也要守在床边伺候的。 采香便也只能烧好热水,将浴桶准备好,才一脸担忧地关上门后离开了。 “把门插上。”沈承颐从床上坐起来,一头乌发顺着肩膀垂落在胸前,将养了这么久,他已经一改之前苍白消瘦的病态,面色红润康健,体魄精壮有力。 他长得其实很好看,星眉剑目,唇红齿白,虽然皮肤白皙,但却不过分柔美,俊秀中又有几分男子的刚毅之感。 周如芸依言将门栓插上,然后便站在门边久久不动。 沈承颐笑道:“你为何如此怕我,我又不能吃了你。” 周如芸腹诽,可之前你明明就是想吃了我的样子。 “过来,伺候本王沐浴。” “王爷要不先吃点东西。”周如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拖延什么,明知道躲不过,她还是要挣扎一下。 “晚膳前那丫头已经为本王吃过粥了。你不是也在么,怎么,本王的芸儿记性这么不好。” 周如芸只得慢慢挪到了沈承颐身旁,伸手帮他脱寝衣,沈承颐却也去拽她的衣带。 “王爷,不是婢妾伺候您沐浴吗?”周如芸吓了一跳。 沈承颐却并不停下,边解边说道:“本王不喜欢邋遢的女人,你随本王一起沐浴。” 不喜欢邋遢,那他之前是怎么忍受得了自己的那一身脓疮,日日躺在那恶臭中度日的? “所以本王记着芸儿的好呢,芸儿帮本王擦洗的那样仔细,本王怎会不记得,日后本王一定会多多宠幸芸儿的。”仿佛能看透周如芸的心思,沈承颐附到周如芸的耳边,轻声说道,说完还轻轻咬了下她红艳欲滴的耳垂。 周如芸吓的动也不敢动,被他咬了耳垂差点惊呼出声,她是真的受不住这些。 帮她脱了个干净,见她动作实在缓慢,沈承颐索性不等她了,直接自己脱了,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她,两人一起泡进了足以容纳两人的浴桶。 这个浴桶虽大,但沈承颐身量高,两个人在浴桶中还是有些拥挤的,几乎是紧紧贴着对方的,周如芸一动不敢动,哆哆嗦嗦的像个任人欺凌的小兔子。 她越是这样,沈承颐越是觉得想要一亲芳泽,将她圈在怀中,沈承颐假模假样地替她清洗起来,洗着洗着,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将周如芸翻转过去 第二天周如芸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就像被车碾过一般,特别是下半身,她稍微动一下便疼的她只皱眉。 想到昨晚王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她的腿就直发抖,他不是病了那么长时间吗,怎么还有这样的力气折磨她,一折磨就从戌时折腾到寅时,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放过她。 望着自己一身的红痕,周如芸欲哭无泪,真的有一种被人吃干抹净的感觉,还说他不会吃人,明明是个吃人还不吐骨头的主儿。 好在他还有幸存的理智,并未在她显眼的地方留下红痕,要不她如何向人解释一个昏迷的人还能如此这般折腾。 门口已经是第三遍传来采香的唤门声:“主子,您起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周如芸拖着沉重的身子,费力穿好衣衫,沈承颐大手覆上她的小腹,说道:“本王听说女人怀上孩子,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芸儿,今晚” 周如芸吓的浑身一抖,赶紧下床,“王爷,您躺好,采香还等在外面呢,婢妾要开门了。” “主子,这”采香看到一屋子的狼藉,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周如芸,见她一副在看我就去死的模样,采香连忙低下头,说道:“奴婢这就去收拾,决不能让王妃知道您,您这般骁勇,要不然以后王爷真的醒了,王妃肯定不会再让您侍寝的。” 周如芸被她一句骁勇羞的无地之容,明明那个骁勇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躺在床上装睡的人。 她恨恨地朝床上的人剜了一眼。 采香是个伶俐的,没多大功夫就将屋子收拾妥了。 幸亏她收拾的快,她刚收拾完,周若瑾便到了。 周若瑾这次只带了秦嬷嬷一个人,等坐定上了茶,她抿了一口,说道:“我让母亲托人帮你找了个方子,可助你怀上男胎。” 秦嬷嬷从拎着的小食盒中取出一碗黑浓的汤药来,周若瑾又说道:“往后我会日日命秦嬷嬷给你送来,你可不能辜负我的苦心啊。” 周如芸知道周若瑾还留了一手,之所以不把方子直接给她,而是煎好了药端给她看着她喝,一是为了监督她,二也是不想把方子给她,以防日后王爷醒了她用这个方子争宠。 周如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周若瑾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让秦嬷嬷递给周如芸一个小瓷瓶。 “这瓷瓶里的药可助你行事,只要将这个药水涂抹上去,只要不是断气了的男子,都”周若瑾没有说下去,她知道周如芸听得懂。 “你不要拖延,尽快行事,不要让我失望。”顿了一下又威胁到:“周氏族亲听说了柳姨娘出身青楼,觉得有辱周家门楣,要父亲将她赶出去呢,只是不知道柳姨娘被赶出了府,还能去哪里,左不过还是那些痷臜之地。” 第14章 又侍寝 周如芸知道,虽然王爷现在已经清醒了,自己不用再担心陪葬的事,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是却也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若瑾现在是还蒙在鼓里,一门心思的想要周如芸替她生个孩子保命。 因此缘由,她才那么上心的助她有孕,但若是有朝一日,王爷不用再伪装昏迷。周若瑾是绝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怀上王爷子嗣,她必然要亲力亲为,怀上嫡子,然后母凭子贵,坐稳王妃的宝座。 至于自己,一个会与她分宠的侍妾,她又怎么可能会容她好过。 况且寻常权贵家的后院还斗的头破血流,更何况自己依然身处皇家后院,自古以来,皇家后院里又有多少女子香消玉损,若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自己这样既没有母家庇护,又没有孩子傍身的侍妾,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了。 出身她改变不了,她现在所能做的便是赶紧趁王妃没有发现王爷清醒时,尽快怀孕生子。 到时候就算王爷可以清醒了,孩子已经生下了,而王妃也只会想着生自己的孩子,自然看不上她的孩子了。 有了孩子傍身,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王爷总会看在自己是孩子生母的份上怜惜一二。 想到这里,周如芸抬起头乖巧地说道:“王妃放心,婢妾一定不负王妃所望尽快怀上子嗣。” 她爽利的态度倒是让周若瑾愣怔了一下,方才笑道:“真是我的好妹妹。” 周若瑾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道:“秦嬷嬷,那个贱人答应的那么爽快,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难不成她想生了孩子不给我?” 秦嬷嬷:“小姐,您放心,她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妾,皇上和老爷都没把她看在眼里,她拿什么跟你争。” 采香再次被赶到偏房的时候,有些懵,“主子,虽然王妃着急让你怀孕,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呀,这要是累住伤了根本可就不好了。要不然您今天就歇歇,毕竟昨晚那般您一定累的紧。” 周如芸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虽然她决定了要孩子,但她真的没有那么着急啊,着急的是床上那位。 还没用晚膳,他就趁着喂药的功夫催促周如芸,赶紧把那个碍事的丫头赶出去。 听了采香的话,床上躺着的沈承颐决定,日后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个丫头发卖出去。 周如芸只得红着脸说道:“昨天没成,今天王妃带了药,我试一试。” 采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再说什么转身帮主子合上了门。 周如芸因为羞愧,站在门口懊悔自己找的破烂理由,正暗骂自己一时嘴笨的时候,身后有人猛地抱住了自己。 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还未走远的彩香闻声,立刻返回,好在周如芸已经插上了门栓,要不然门就被那小丫头给推开了。 “主子,你没事?”采香在门外焦急的问道。 周如芸连忙说道:“没事,踩滑了,差点摔住。” “主子,有没有扭住脚,你开开门,让奴婢瞧瞧。” 周如芸还未说话,沈承颐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个小丫头再敢打扰我们,我就让她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没有,你下去,明早再来伺候就行。”周如芸唯恐采香再来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赶紧吩咐她不必再出现。 沈承颐听到脚步声渐远,手便开始不老实地在周如芸的身上游走,直到周如芸被他的大手调教的开始浑身瘫软,才一把将人抱起,大阔步走向床榻把周如芸扔到了床上。 虽然床榻够软,但周如芸还是觉得摔得这一下有些狠,自己的后背隐隐有些疼,她委屈地看了眼沈承颐,沈承颐此刻欲火烧身,不顾她的嗔怪,欺身上前就要去扯她的衣衫。 “王爷,还没洗呢。”周如芸记得他说自己讨厌邋遢,连忙提醒。 沈承颐低头回了句:“顾不上了。” 他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只纵情的索取,昨天虽然已经经历过这种事,但周如芸还是不堪忍受,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感受! 又是折腾到了凌晨,周若瑾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同时身体上又布满了他蹂躏过的痕迹。 屋中炭火烧的旺,两人又特别激烈,现在浑身黏腻,沈承颐见周如芸迷迷糊糊,一副力竭的样子,心中柔情四起,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周如芸以为沈承颐还要再来,有气无力地求饶道:“王爷,婢妾真的不行了,饶了婢妾。” 沈承颐本已餍足,瞧了她这样子,听了她那带着娇喘的嗓音,下身一阵血涌,又要昂起。 周如芸吓得连连向床脚退去,沈承颐知道,他这小娇妾是真的不行了,便在心里饶了她,宠溺地笑道:“别怕,你身上脏了,我抱你去洗洗。” 周如芸想到昨晚浴桶里的一幕,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沈承颐见她不听话,伸手攥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到了自己身边,抱着她一起泡进了浴桶。 虽然水已经有些凉,但因屋中烧着炭火,倒也不是十分冰。 周如芸以为自己又会被折腾一番,没想到沈承颐真的是带她清洗,他不像做那个事时那般野蛮豪取,给她清洗的时候竟十分温柔细致。 原本应该周如芸伺候沈承颐沐浴的,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她连说话都懒得说,又见沈承颐很是享受帮她,便心安理得的靠在他的怀里任他擦洗。 不知不觉,周如芸就睡了过去,沈承颐望着怀中酣睡的小女子,知道她是累极了,又有些懊悔自己只顾自己享受,没有考虑她是否承受的住。 明明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失控的人,作为皇子,虽然还没有娶妻纳妾,但怎么可能没有沾过女人,他从未如此把持不住过,也从未如此急不可耐过。 难道是自己躺的时间太久了,又日日与她相依而眠,憋的时间太久了些才会这么如饥似渴。 摇了摇头,他将昏睡的人儿捞出,用浴巾仔细给她擦拭,上一次把她从浴桶里捞起时,就控制不住的想要侵占她,可终究还能忍得住。 想着想着沈承颐发现自己又有点想了。 第15章 周若瑾发疯 往后,采香再没守过夜,即使只拥着周如芸入眠什么也不做,沈承颐也不愿意在让那个聒噪的小丫头碍事。 采香有些担忧自己主子的身体,向周若瑾申请开小灶给自己的主子补身体,周若瑾也念着孩子的份上答应了。 自她知道周如芸真的在勤勤恳恳履行自己的职责,每天把自己关在屋中闭门造娃,她就看周如芸顺眼多了,觉得自己这个庶妹好像还是很拾抬举的。 幸好自己当初求皇上要的人是她,这若是换了家中别的庶妹或者庶姐,这事未必就会如此容易了,青楼妓子养出来的就是放荡些。 私下里沈承颐也通过周如芸联系上了他的心腹,那些人潜伏已久,早已蓄势待发。 周如芸不懂政事,沈承颐也不让她知晓具体事宜,只通过她递信而已。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周若瑾送的坐胎药日日灌进周如芸的肚子,却不见她的肚子有任何动静,而那躺在床上的王爷,日日汤药喂着,除了满身的褥疮康复了,没见半点要醒的迹象。 周若瑾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她嫁进王府已经快半年了,既没有盼醒王爷,也没有盼来孩子,她心里越来越着急,唯恐王爷哪天病情突然恶化,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她心中有气,憋了几天,终是忍不住了。 于是冲进了逸仙居,踢开门,看到周如芸正坐在王爷的床前,端着碗小心喂着药。 她气冲冲走到周如芸面前,一把将药碗扫落,药汁洒了周如芸一身。 周如芸连忙行了个半蹲礼,“王妃,若是婢妾哪里做错,还请王妃明言,婢妾一定改。” 周若瑾使了个眼色,秦嬷嬷将门关上,屋中只留了周如芸,采香,秦嬷嬷和翠薇。 “我问你,你和王爷到底有没有夫妻之实。”周若瑾严声厉色。 周如芸实话实说:“有。” 周若瑾又逼问:“一月几次?” 周如芸脸上飞红,她如何敢说实话,虽然最近王爷不似刚开始宠幸她的时候,一夜数次,但每天一次总是有的,算下来竟是满勤。 周如芸道:“次总是有的,婢妾不敢懈怠,知道要怀上孩子唯有勤恳才行。” 她怕周若瑾辱她放荡,解释道。 周若瑾拧眉,“次,明明那妇科圣手说过,喝了他的坐胎药,每月行房次便会如愿得子的,为什么你还迟迟不见动静。” 周如芸见她越说越恼怒,心中颤颤,“王妃,我会努力的。” 周若瑾没有理会她的承诺,又看了眼秦嬷嬷,那秦嬷嬷便开始翻箱倒柜找起来。 采香见状,就想阻拦,被翠薇拦住,一巴掌扇在地上,呵斥道:“大胆,王妃的命令也敢阻拦,看来上次的四十大板是没叫你长记性。” 采香的脸上登时红肿起来,周如芸连忙暗暗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上前。 找了不一会,秦嬷嬷便翻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是上次周若瑾赐给周如芸的,因为没有用武之地,周如芸便将它放在了柜子里,要不是秦嬷嬷翻出来,周如芸就要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王妃,看样子从未用过。” 接过秦嬷嬷手中的小瓶子,打开看了看,周若瑾的嘴角抖了抖,好似十分生气。 她走过来把瓶子掷在周如芸身上,而且她是故意冲着周如芸的头掷的,周如芸的额角被那小瓶子一下就砸破了皮,丝丝血迹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勤勉,这就是你说的努力!” 周如芸不知道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解释,她知道,周若瑾都会认为自己没有怀上是因为没有用那个药。 见她不说话,周若瑾更加觉得周如芸就是在匡骗自己,她肯定是不愿替她生子,她就想让她也一起陪葬。 她气急了,冲上去,连甩了周如芸两个耳光。 周如芸被她打的眼冒金星,敢怒不敢言。 可周若瑾似乎还嫌不够,打完周如芸后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心中的怨恨更深。 她走过去,指着沈承颐说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会如此落得如此困境。” 周如芸见她这样疯癫,出言阻止道:“王妃慎言,不可冒犯王爷,他可是我们的夫君啊。” 周若瑾转过脸冷笑了一下说道:“他算什么夫君?我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在我心里他不过是个死人!” “王爷早晚有一天会醒来的。” 周若瑾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抓住沈承颐的肩膀使劲摇了起来:“醒来呀,你醒来呀。” 见他双眼紧闭,周若瑾只觉得气愤难当,她真的好恨这个毁了她一生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睡着等死。 “啪!”的一声,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周若瑾竟然扇了沈承颐一巴掌。 见众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又哭笑着说:“看见了没?醒来?痴人说梦!他醒不来了。” 说完她又发了疯般,用双手乱砸在沈承颐的身上。 “你害苦我了,我恨你,我恨你呀!” 秦嬷嬷和翠薇连忙上前去阻止自家情绪失控的主子。 周若瑾哭的撕心裂肺,她捶打了一会后,也慢慢平静下来,失魂落魄地任由翠薇扶她离开。 秦嬷嬷在离开前警告周如芸主仆道:“今天的事,若是有半个字传到别人的耳朵里,王妃定会要了你们的命。” “主子,奴婢去给您叫府医。”采香顶着红肿的脸,心疼地看着周如芸。 她家主子长得那么好看,额头上若是留了疤可怎生是好。 “不必了,采香,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周如芸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口,神医的秘籍她闲暇时总会翻看,这点小伤她有把握不留疤痕。 采香怕周如芸想不开,迟疑着不愿离开。 周如芸不得不笑了下给她看,“我早就习惯了,你放心,我只是有点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自去找点冰敷一下你的脸,都肿了。” 采香本想先给周如芸也冰敷下脸,但她执意不肯,将采香推出门,插上了门栓。 第16章 王爷要清醒了 一关上门。周如芸马上疾步走到床边,扑通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婢妾罪该万死。” 沈承颐脸上铁青,极力忍着怒气,他已经坐了起来,此刻沉默着。 见周如芸跪在自己脚边,恭顺地请罪。 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对本王不敬的是王妃,你何罪之有。” 他说话的时候,周身散发着一种迫人的威压,他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把那个疯女人给碎尸万段! “婢妾没有及时拦住王妃,让王爷受辱,婢妾甘愿受罚。” 自己先表明态度,才不会被迁怒。 相处了近半年,她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个宽容温和的性子,他多疑,阴鸷,且心机颇深。 沈承颐伸手将周如芸扶起,“本王听到了,芸儿已经尽力了,你屈居她之下,螳臂当车自是阻拦不住。日后待本王醒来,定要让她给芸儿提鞋。” 周如芸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偎依在沈承颐的怀里,满眼心疼地轻抚沈承颐微红的脸颊。 “王爷,还疼吗,婢妾给您揉揉。” 她说的千娇百媚,她本就娇媚,此刻又添了几分故意的成分,听的沈承颐怒气消了一大半。 “芸儿的额头受了伤。”沈承颐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周如芸的伤处。 “芸儿这么美的脸蛋,若是留下疤痕,本王会心疼死的。为什么不让那丫头找府医看诊?” “婢妾顾不上,婢妾当时只想打发她出去,婢妾知道王爷定是气极了,婢妾担心您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周如芸讨巧的说着。 她得小心伺候好这个人,并不是因为这是她的夫,而是因为这个人是能决定日后她生死的人。 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处处算计,步步为营了。 就连周若瑾发疯时,她阻拦的那几句话,也都不是说给周若瑾而是说给沈承颐听的。 她如何不知周若瑾的性子,别说自己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是自己以死相护,她也不会停止。 但她总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她是护着王爷的,她是对王爷忠心的。 “本王知道了芸儿对本王真心,你放心,你对本王真心,本王就会多宠爱你的,等本王醒来,本王给你升位分。” 呵,宠爱!在他眼里,自己终究还是个像猫儿般的宠物。 “去处理下伤口,别叫本王忧心。”他连关心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周如芸乖顺地行了礼,然后从他怀中离开,听话的去处理伤口。 出了逸仙居,周如芸直接来到了王府药房,让府医给处理了下伤口,然后又跟府医要了几味药材。 “周姨娘懂医术?”那府医看她要的都是祛除疤痕的良药,略微差异。 大梁朝女子极少习医,懂医术的女子少之又少。 周如芸:“我母亲族中有医者,我有幸跟着学过一些。” 她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她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那是她积攒了好久的月银。 “我自幼喜习医术,却也只跟着族亲学得一二,现在自己想拾起旧时的兴趣,继续研习研习。还望医者日后能行个方便。” 说着便塞给了那府医。 王府中的主子有恙素来是请宫中太医看诊,即便不请太医,也会去府外寻找名医。 设置府医,一是为了应急,二是为了给府中下人瞧病。 所以通常府医的医术也不甚高明,酬劳相对微薄。 他不舍得拒绝那锭银子,却又怕周如芸提出过分要求。 周如芸那你说道:“日后我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医具,不会白拿府中份例叫您不好交差,我出府不便,您只需帮我买回即可。” 府医连连应允。 之后的日子里,周如芸过的还算安心,周若瑾自那次后没再发疯,只是请了那医科圣手给周如芸把了脉,得知她母体康健,是能怀孕生子的,于是仍日日命秦嬷嬷端助孕药,且又在逸仙居留了个丫头。 那丫头叫翠萍,也是她从周府带过来的。 周如芸明白,这是周若瑾派来监督她的。周若瑾始终怀疑她在诓骗她,和王爷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周如芸自己也很纳闷,为何她承王爷雨露那般频繁,自己母体也康健,却不能有孕。 神医留的秘籍,她虽研习的勤勉,只是她还是不能参透。寻常小病她已可以诊治,疑难杂症她还是没有头绪。 托府医找过莫子良。 莫子良传信说,王爷中毒伤了根本,目前在子嗣上会有些艰难,不过有自己师傅的方子,王爷将养一段,还是有望恢复如常的。 得了信的周如芸是有些失望的,若不能得个孩子,她日后的路会艰难很多。 沈承颐偶尔也会抚摸周如芸的小腹,“是本王还不够勤恳么,怎么芸儿还没有动静?芸儿给本王生个跟你一样乖巧懂事的女儿。” 每每他这样说,周如芸便会装作羞恼的样子,拿手轻捶他的胸口,“王爷讨厌。” 通常这个时候沈承颐便会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压住她说:“再试试,本王不信不能让你怀上!” 沈承颐也不是每次都不顾周如芸的感受,有时候他又极其温柔体贴,贴在她的耳边诉说着对她的眷恋,他总是在情深的时候一遍遍地叫着她,“芸儿”“芸儿”。 就好像他真的很在意她,真的很爱她。 可周如芸知道,清醒冷静时,他从未说过他爱她,他只说,我会宠你。 宠和爱,终究是差别很大的。 周如芸也从不把情动时他说的话当真,但却会记着他清醒时说的,会宠她。 这些就够了,她与他不一样,即使是榻上激烈情动时,她亦保持清醒,她从不肯轻易说,“我爱你”。 她这一辈子,从被嫡姐拉来给他陪葬开始,便再不会期待爱情。 要想活命,她唯有处处警醒,时时提防! 沈承颐终究是没有一直躺下去,又过了一个月,宫里传来消息,万贵妃倒台了,连同四皇子也因为谋害太子之罪被贬为庶民。 周如芸知道,是时候请神医入府了! 第17章 王爷清醒了2 这天周如芸交给承颐密信后,便拿起荷包绣了起来。 荷包是沈承颐要的,她绣了好几天了,绣的的鸳鸯戏水。 沈承颐从屏风后冲出来,他面色绯红,显得十分兴奋。 “芸儿,万贵妃倒了!四皇子也倒了!” 听他声音大,周如芸竖了食指在唇边,示意他小声。 “翠萍在门口守着呢。”周如芸轻声说道。 翠萍原本是要在王爷卧房的外间守夜的,她是领了周若瑾命要监督周如芸侍寝的。 但周如芸找了周若瑾,若是非要让翠萍在室内杵着羞辱她,自己宁愿一头撞死。 最终周若瑾妥协,命翠萍夜夜守在门外,时刻提醒周如芸不要懈怠。 倒也真让她听到了些动静,汇报给了周若瑾,周若瑾才放下心来,私心想着假以时日自己定能所愿成真得了孩子。 好在他声音虽有点大,却还是克制的,并没有叫翠萍听见。 “周姨娘,是时辰该安歇了,请周姨娘不要忘了王妃娘娘的嘱托,也不要让奴婢为难,不然王妃娘娘是定要奴婢进去督促周姨娘的。” 门口的翠萍见屋中始终亮着灯,且没有特殊的动静传出,又开始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两人对视一眼,忙走到里间小声说话。 “芸儿,是时候了,你明日便请神医入府,不必隐藏行迹,最好能让那些盯着王府的人知道,你请到了神医。”沈承颐的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隐忍了那么久,躺了那么久,憋屈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清醒过来,去争一争原本遥不可及的东西了。 第二日,周如芸便去找了周若瑾。 “王妃娘娘,昨日婢妾侍寝时,王爷有了清醒的迹象,婢妾听到王爷嗓子眼里有声音,附耳上去,才知不是幻听,王爷竟当真说了话了。” 周若瑾原本以为周如芸找她是她肚子有动静了,没想到竟是比那更让她欣喜的事。 她手中的茶盏嘭的一下掉在地上,似不敢相信般颤颤兢兢地问道:“王爷真的说话了?” 得到了周如芸的点头肯定,她瞪大了双眼,激动追问:“王爷说什么了?” 周如芸回到:“王爷要水喝。” “然后呢,王爷可是已经醒来。快,秦嬷嬷给本宫梳洗,本宫要立刻去见王爷。”她站起来,有些错乱,手忙脚乱指挥起来。 周如芸忙说:“王妃,请容婢妾把话说完。” 周若瑾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佯装镇定又坐了下来。 “回王妃,虽然王爷现在仍未清醒,但是王爷能要水喝,说明神医的药依然起效,相信不日王爷就能醒来,所以婢妾觉得应该再请神医入府一趟。”周如芸打量着周若瑾小心翼翼道。 周若瑾听到王爷并没有醒来,有一点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即逝,毕竟他离醒来也不远了,自己不仅不用死了,还真的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宣王妃。 她有些兴奋,这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如今都成了现实。 “对,快,命人悄悄请神医入府为王爷诊治。” “王妃娘娘,婢妾觉得此时您应该让外人都知道是您请神医为王爷诊治,王爷才能得以清醒的。” 周若瑾不是蠢笨之人,立刻明白了周如芸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这个时候请了神医入府,那外人便知是我救的王爷,而不是王爷自己醒的。” 周如芸点头:“正是,神医可不是谁都能请来的,但王妃请来了,所以王爷才清醒了,您说日后皇上和王爷会不记着您的好吗?但若是王妃仍命人悄悄请神医入府诊治,待王爷醒来,皇上和王爷只会认为王爷是太医治好的,就跟王妃娘娘没有一点关系了。” 周若瑾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自知自己待这个庶妹并不好,她怎会真心帮自己。 “你为什么帮我?”周若瑾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王妃与婢妾都是周家人,虽然你我姐妹二人之间是有嫌隙的,但是婢妾明白,对外,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求嫡姐念在如芸今日的提醒之情,日后能容如芸在这王府中有一席之地。” 听她这么说,周若瑾倒是放心了,轻蔑地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 大街小巷传出消息说,多年不见踪影的神医被宣王妃给请进了府中为宣王医治,并传出王妃为了求神医出山如何如何不畏艰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神医也被宣王妃对王爷的真情所感动,携千年人参以及各种灵丹妙药入府为王爷诊治。 而神医医术自然是高明的,当真是可以医白骨活死人,起死回生。 不日又传出,王爷依然清醒,并慢慢可以下床活动了。 宣王府中,王妃一脸喜气洋洋,端着药盏坐在宣王榻前,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着宣王喝药。 “王爷您终于醒了,臣妾,臣妾真是高兴。”宣王妃说着说着,忍不住拿帕子拭了拭泪。 秦嬷嬷忙接道:“王妃自进门起,日日夜夜守候着王爷,就盼着这一天呢,皇天不负有心人,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果真让王妃给盼到了。” 宣王脸上还有久睡不醒的虚弱之相,听到秦嬷嬷的话,眼神宠溺地看着宣王妃说道:“王妃辛苦了,听说是王妃不辞辛苦为本王寻来神医,本王才得以清醒,本王甚是感动,日后一定回禀父皇,请父皇好好赏你与周家。” 周若瑾:“只要王爷能醒来,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两人演的情深意切,竟让人有一种两人是真的伉俪情深的错觉。 周如芸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他们,心中波澜不惊,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侍妾,纵然做的再多,也不会被承认,站在低处的人,只能老老实实做别人往上爬的踏板。 可是她也会不甘啊,她不想再被人任意凌辱,而无任何反抗之力。 再抬起眼眸的时候,蓦地看到沈承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她看出了那里面有一丝安抚。 他终究也是知道她的委屈。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表现的更体贴,更乖巧。 她温婉一笑,看他微笑着继续与王妃演着情深意切。 第18章 皇帝属意的储君 沈承颐看着眼前虚情假意的女人,有些厌烦,他可没忘这个女人扇自己的那一巴掌。 以为自己病重,就那样侮辱自己,看自己康复就一脸谄媚。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动她,能成为储君的人,自然要是贤君,而贤君自然不能一醒来,就忘恩负义处理给自己冲喜,又给自己遍寻神医情深义重的妻子。 那他必会背上千古骂名,一向重视贤名的皇帝也势必会将他划出储君行列。 但周如芸,对他确实是情深义重,若不是她,他只能忍着一身恶臭的脓疮艰难度日,若不是她请来神医,他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康健,若不是她,他也无法及时与自己的心腹联络。 他私心想着,待时机成熟,他就给她升位分。 王妃周若瑾期期艾艾诉了许久衷肠,沈承颐听的也有些不耐烦了,虽面上没有表现出,但眼底已有明显不耐。 周若瑾自知自己与宣王没什么情份可言,再装下去,大家都尴尬,于是识趣地叮嘱了翠萍,采香好好伺候王爷,便带着秦嬷嬷等人告退了。 走到周如芸身边,她不动声色使眼色暗示周如芸跟上。 离开了逸仙居,周若瑾挥散众人,只留了秦嬷嬷翠薇和周如芸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 周若瑾坐在石凳上,一开始并不说话,只拿眼睛睥着周如芸。 默了一会,才神情倨傲地说道:“虽然王爷病着的时候你一直侍奉在前,却也是我给你的机会,你要时刻谨记你只不过是我陪嫁过来的侍妾,不要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生出非分之想。” 周如芸心中悲戚,但也只能低声应是。 周若瑾继续说道:“若你不自量力,告诉王爷一些有的没的,令我和王爷之间生了嫌隙,那就不要怪我容不下你了。到时候,父亲也不会放过你!” 周如芸知道周若瑾怕自己告诉王爷她发疯折辱王爷的事,也怕自己告诉王爷,根本不是她周若瑾没日没夜伺候他,也不是她周若瑾请来的神医,她怕自己抢占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功劳。 周如芸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本本分分的说道:“王妃说的是,婢妾一直谨记,王妃才是王爷的正妻,只有王妃安好,周家才能安好,周家安好了,婢妾和母亲才会安好。” 见已经起到了敲打她的目的,周若瑾又吩咐道:“既然王爷已经清醒了,那你也没必要再留在逸仙居伺候了,今日便迁出,就住在澜苑阁。逸仙居我自会安排妥帖的人伺候。” 还真是心急!把她安排在澜苑阁,王府最是偏僻的院子里,她是根本不打算给自己一点分宠的机会了。 可你却不知,我与王爷日日厮守已有半年之久,在你独守空房时,夜夜贪欢。 “王爷醒来不易,你搬到澜苑阁就替我和王爷抄经祈福,没事不要出来瞎逛。” 她竟变相禁了她的足,她是有多怕她抢了她的风头啊,也是,现下她一定是想独占王爷的恩宠。 这处处被人钳制的日子,周如芸受够了,她不是想争宠,她是不得不争宠,争得一世的自由。 见周如芸低头皱眉不语,周若瑾知道,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倒也不是一直让你待在澜苑阁,只要我与王爷圆了房,你便可以出来。只是在这之前,你还是不要出现在王爷跟前。” 即使周若瑾再不愿承认,她也知道,自己的相貌比不过周如芸。 她不能让王爷清醒后,先宠幸的不是自己。那样的话,她作为王妃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周如芸见她不是要永远禁闭自己,便也宽了心。她并不想要王爷的心和人,她只想要他能给的身份与地位,所以倒也不在乎一时的荣宠。 “婢妾知道了。” 打发走周如芸后,周若瑾转头对秦嬷嬷说:“让人给她诊脉,若是有了,想办法处理掉,这个时候万不能让她生出一男半女。” 秦嬷嬷领了命去府外找了那妇科圣手,日日端的助孕药也换了周若瑾喝。 好在周如芸没有身孕,免了吃苦头。 周若瑾终于在王爷清醒后的半月内,如愿以偿和王爷圆了房。 王爷身边伺候的,也换成了他自己的人。采香和翠萍又回到了周如芸和周若瑾身边伺候。 采香回去前被秦嬷嬷叫到周若瑾面前,耳提面命提醒一番。 周嬷嬷道:“你可不要忘记了,虽然你跟着的是周姨娘,但王府的女主人只有一个,你效忠的只能是王妃。” 采香点头如捣蒜,心中却不以为然,她打算好了的,虽然周姨娘位份低,但她却是个靠得住的。 只要自己忠心不二,她定不会弃了自己,王妃可就不会了,她对自己疑心重着呢,自己效忠她,是没有好下场的。 彩香是个有脑子的,虽然没读过书,但她惯会总结经验,像万贵妃那样的主子,是万万不能再效忠的,而王妃便是万贵妃那样的。 宫中皇帝知道王爷清醒后,十分高兴,他早就有易储的打算,太子资质平庸,但因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且又是皇帝的嫡长子,在幼时便册立为太子。 只是长大后,皇帝发现这个太子懦弱无能且贪生怕死不堪重任。 他动了易储的心思,二皇子虽颇有才能,但因幼年摔折了腿,走路一瘸一拐,与皇位无缘了。 五皇子因为受母妃牵连,被皇帝发配到边疆戍边了,也被排除在外。 六皇子还尚在襁褓之中,自然也不在储君的行列中。 于是皇帝就准备在三皇子和四皇子挑选储君,这两个皇子中他又更属意三皇子。 本打算多考察两人两年,三皇子却突发恶疾,一病不起,甚至有不治之象。 皇帝不是没有怀疑过万贵妃,但却无实据,再说了,三皇子已然不中用了,如果万贵妃再被冠上谋害皇子的罪名,那四皇子势必受到牵连,皇帝考虑再三,只命人暗自调查,明里却按下不提了。 第19章 你是不是在怨本王 谁知四皇子仍是等不及,竟暗地里遣人毒害太子。 调查下去才知,四皇子的背后万贵妃的母家,一直在暗处谋划,企图操控四皇子夺他沈氏的江山! 这是每朝每代皇帝的逆鳞,触了便无转圜之地。万氏一族连同四皇子被一并诛灭。 皇帝经历此事,本就不太康健的龙体也每况愈下,渐渐有了颓败之势。 就在皇帝郁郁寡欢,觉得后继无人时。 宣王府传来好消息,宣王妃为宣王寻来神医,病重将死的宣王一日日的康健起来。 听闻这个消息,皇帝的萎靡不振许久的精神头也立刻好了起来。 “宣王妃冲喜有功,且为宣王寻来神医,乃是我沈家功臣,朕要厚赏!” 于是宣了周若瑾和周父周延礼进宫受赏,这自然是无上的荣光。 周若瑾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面见圣颜,虽然她已经嫁给了王爷成为了皇室儿媳,但谁都知道,她这个儿媳和其他皇子妃是有差别的。 别的皇子妃是正经皇家儿媳,她周若瑾只不过是冲喜的陪葬品,从未被皇室真正接纳过。 但现在不同了,她不仅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室儿媳,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日后还有可能成为皇后。 “秦嬷嬷,你说我这头饰和吉服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到明天就要进宫觐见,她心中十分紧张。 她母亲白家是江南富商,从小她也锦衣玉食长大,只是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从未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到明天就要进宫,她终究是有些慌乱不安的,唯恐说错做错惹宫里的贵人不开心。 “王妃娘娘,您放心,都是按规制准备的,错不了。”秦嬷嬷宽慰道。 周若瑾想到这次进宫的名单中竟然还有周如芸,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贱人凭什么可以和自己一起进宫,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侍妾而已。 若不是自己当时为了让她替自己陪葬,而拉她一起嫁过来,就凭她,有什么资格侍奉王爷。 现在不仅要和她共侍一夫,还要和她一起进宫面见圣颜。 周若瑾气的牙痒痒,“那个贱人竟然能和本宫一起进宫,她凭什么!” 周如芸之所以能进宫,不过是皇帝高兴,给周家的恩宠,毕竟她也是周家之女。 秦嬷嬷还没回话,却听门外传来沈承颐的声音:“何事让王妃如此大动肝火?” 周若瑾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她可是在沈承颐面前一直扮演着温柔端庄,贤良淑德的。 她连忙调整心情,将狠厉掩去,堆上笑意迎上前道:“是臣妾那顽皮的猫儿,打坏了臣妾最喜欢的茶盏,臣妾刚刚训斥了它几句。” 沈承颐不说话,盯着周若瑾的眸子看,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正当她以为沈承颐是听到了她辱骂周如芸时,沈承颐却笑了。 “一只不通人性的猫儿而已,王妃何须动气。明天就要入宫面见父皇了,本王知道你没入过宫,定会紧张,所以来看看你。可准备妥当,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多问问教习嬷嬷。” 周若瑾见沈承颐是来关心自己的,心中愉悦。紧张也缓解了几分。 “听说当日随你嫁过来的还有一个侍妾,也是周家之女?”沈承颐状似无意间问起。 周若瑾连忙道:“是臣妾的庶妹,因不舍得臣妾一个人离家出嫁,便随了臣妾一起入府。”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怎么我从未在府中见过她?” 周若瑾咬牙道:“庶妹性子喜静,一直居住在澜苑阁,许是她不常出门,是以从未碰到过王爷。” “她既然是你的庶妹,本王岂能冷落与她,今日便由她侍寝,王妃也不必谢恩了,本王只是不忍王妃担忧庶妹。”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脸上再也挂不住虚假的逢迎。怕被看出来,她连忙垂下头,将头埋在深承颐的怀中,“王爷待臣妾这么好,臣妾真是无以为报!” 沈承颐看她憋闷的样子,心中只觉舒畅。只是若是这个女人能离自己远点就好了。 但他还是忍住心中恶寒,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要对你好,让你的庶妹做个侍妾终究有点不妥,不如就给她升一升位分,做个庶妃如何?” 怀中的人听了他的话,身子明显一僵,随即退出他的怀抱,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说道:“王爷爱中臣妾,臣妾自是十分欣喜,只是庶妹无功受封实在不妥,知道的会说王爷宽厚,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个肆意妄为的性子呢,若是影响了王爷的清誉,臣妾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沈承颐知道,若要给周如芸升位分,只能另寻他法了。 是夜,逸仙居。 沈承颐和周如芸再次酣畅淋漓十分尽兴。 不过只有半个月未尝到她的滋味,他竟想的如此厉害。 明明这期间周若瑾也在卖力伺候。可他却总觉意兴阑珊,每每和周若瑾在一起时,眼前浮现的却总是周如芸动情时迷乱模样。 也只有靠着这点臆想,他才能完成与周若瑾的情事。 他,是真的不喜他的王妃,甚至憎恶她,憎恶到只能靠想象才能和她圆房。 “芸儿,本王真的好想你!”他轻轻嗅着周如芸的发丝,动情地低语。 周如芸被折腾的累极了,明天还要随王妃进宫,她可不想顶着黑眼圈面圣。 “王爷,不早了,睡。”周如芸喃喃道。 “你可是在怨本王?”沈承颐提高了音量。 周如芸有些迷惑,见他语气中带着怒意,连忙打起精神认真说道:“婢妾为何要怨王爷呀?” “本王说过给你升位分的。你可是怨本王没有说到做到?” 周如芸很委屈,这人真的好没道理,自己说话不算数,还要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她真的很生气,她第一次忤逆了他。 她并没有回话,反而从他的怀中挣脱出,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沈承颐不喜欢她忤逆自己,将她掰正强迫她看着自己。 周如芸委屈极了,难道她连心里生气也不行了吗,她倔强地歪过头,就是不去看他! 沈承颐暴怒,他猛地再次掰正她的头,狠狠亲了上去。 第20章 入宫觐见 第二天一大早,王府中就开始准备入宫事宜。王妃早早就收拾妥当了,可王爷和周如芸却仍未起身。 王妃问了王爷身边伺候的阿秋,阿秋回禀:“回王妃娘娘,王爷昨夜劳累,恐是睡过了头,奴婢这就去伺候王爷洗漱。” “王爷睡过了也就算了,怎么周姨娘也如此懒怠,不过才侍寝一次,就这般娇纵,以后还了得!”秦嬷嬷恨恨道。 周若瑾亦皱眉,但在王爷房外,她不愿多说。要是叫哪个多嘴的听到学给王爷听,她贤淑的名声又会受损。 一刻钟后,王爷洗漱穿戴整齐,便到外院和早已守护在此的周延礼汇合,他们外男的那车会先行,内眷的马车稍晚出行。 王爷一离开,周若瑾便冲进了室内。 见周如芸还在梳妆,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掴掌她。却又怕留下印记不好解释,毕竟马上就要进宫面圣了。 周若瑾心中火大,怒道:“明知今日要入宫觐见。你还缠着王爷贪欢,这般狐媚惑主,果真是随了你那浪荡的娘!” 周如芸最是厌烦周若瑾侮辱自己的母亲,每每这时她就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停下梳头,转过头去冷冷的说道:“婢妾如何不知今日要面圣,原是劝了王爷早点歇息的,但王爷非要婢妾一遍遍的侍奉,婢妾不过一个小小侍妾,如何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周如芸说完又后悔自己逞一时嘴舌之快,周若瑾心胸狭窄,日后定会报复她。 但她是真的忍不了,侮辱她,她还可以忍,侮辱她母亲,她忍不了。 果然周若瑾脸色更加难看了。 “王爷最是克己复礼,从不贪男女之欢,定是你使了什么妖媚之术迷惑王爷,谁不知道你母亲最擅长的便是勾引男人,若不是她勾引父亲,父亲那样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会和你娘那个破烂货搅到一起?” 若瑾想到自己和沈承颐在一起时。他总是克制的,每次都只有一次,且全程都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庄重又威严。 一定是这个贱人用了什么污秽手段。 周如芸气急了,翻了白眼也针锋相对道:“婢妾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王爷一碰婢妾就失控了,还请王妃教教婢妾,如何才能在床笫之间让王爷克己复礼。” 周若瑾真想上去撕烂她的嘴。 秦嬷嬷见周若瑾落了下风,忙提醒道:“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切勿耽误大事,一切都等回来再论。” 周若瑾冷哼一声说道:“回来再收拾你,快点收拾,要是耽误了时辰,有你好看!” 一路无话。 到了皇宫,先去面见了皇上。 皇上显然十分高兴,不仅赏了周若瑾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破格给周延礼连升两级,官至五品,甚至给了周如芸长兄一个肥差。 “宣王妃对我儿情深意重,要不是宣王妃不顾生死为我儿冲喜,又寻来神医,我儿怕是至今仍然 昏迷不醒。你不仅是我皇室儿媳,更是我大梁的功臣啊!” 周若瑾俯首谢恩,喜不自胜,早间因周如芸顶撞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皇帝将所有不该赏的人都赏了,唯独没有想到周如芸,毕竟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还是太后,替皇上补全了皇室隆恩。赏了她一些符合她身份规格的首饰衣料以示嘉奖。 见完皇上,周延礼便被请出宫门在外等候。沈承颐又带着王府家眷入慈康宫拜见太后。 太后也免不了一番厚赏,只是她比皇上更细致些。 太后许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孙儿,待几人行完拜见大礼,忙命人扶起看座。 太后笑的眉眼弯弯,作为沈承颐的祖母,她是这后宫中唯一关心沈承颐的女人了。 “颐儿,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 太后冲沈承颐招了招手,一脸慈爱。 “病了这些日子,也没清瘦,可见王妃和你屋里的人伺候你尽心,本宫得厚赏。”说着赞许地看了看周如芸两人。 “都是可心的人,长的也个顶个的水灵,颐儿是个有福气的! 不过你屋里就俩人,始终是少了些,皇帝昨儿还说,要给你再选俩侧妃,这几日已经在选看了,想必过几日就能选定了。” 太后说话时一直看着周若瑾周如芸两人,见周若瑾一脸的不情愿,再开口就少了两分慈祥。 “宣王是皇家子孙,皇家最看重的便是子嗣。不管是王妃也好,侧妃也罢,姬妾也好,首要任务便是给王爷诞育子嗣,开枝散叶。作为王妃,也是王府的主母,除了养育子嗣外,最重要的便是能有一颗容人的宽厚之心。 若是善妒成性,容不下自己夫君身边有旁人,那又怎么能容下她人的孩子,若是存了这样的心,便会使些阴险法子,去残害孩子。 我也不是空口胡说,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便是我亲手处置的后妃也有两三个。” 她本就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上位者周身自带的威压让周若瑾几乎抬不起脸与她对视。 倒是周如芸,不论太后夸奖还是警示,她都一如平常,面色平淡却又十分恭敬。 太后挺满意宣王身边的这个侍妾,“你叫什么名字?” 太后看着周如芸语气和缓。 周如芸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跪下行了个大礼说道:”回太后娘娘话,婢妾贱名周如芸。” 她恭敬有加,却不卑不亢。 在与沈承颐耳鬓厮磨的日子里,曾听他谈起过,自己的这个皇祖母最喜欢的是性情坦荡,不卑不亢的小辈。 她最讨厌的便是攻于算计,卑躬屈膝的人。 太后眼底果然有欣赏之色,抬手免了礼,语气又添了几分慈爱,“是个懂事的,本宫喜欢,李嬷嬷,去把本宫的那对白玉莲花镯拿来,赏给王妃和周侍妾。” 镯子虽是赏给两个人的,可周若瑾知道,她是跟着沾光的,她堂堂一个王妃,被太后赏赐,竟还要沾一个低贱的侍妾的光,她怎么能忍! 她不能怪太后,但却要把这个账算在周如芸头上。 第21章 受刑 两人谢恩后,太后朝身后递了个眼神,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从她身后走出。 “这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庆云,是颐儿乳母之女,与颐儿自小便在一处,也是有十几年的情分在。这孩子妥帖,就跟着你们回王府,伺候颐儿,给个侍妾的身份。” 女子面色如常,显然是早已知道太后的打算,见太后说完,抬眸望了眼沈承颐,眸底隐藏着难以觉察的情愫。 那女子面上温柔似水,但周如芸却在她看向沈承颐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一闪而过的野心。 而沈承颐看庆云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同,周如芸看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怕再被太后指责善妒,周若瑾忙笑着说道:“太后身边的人,定是十分稳妥的,臣妾很是开心能和庆云妹妹一同侍奉王爷,日后定会待庆云妹妹如同自家姐妹。” 太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留几人吃了茶,太后脸上便有了倦色,几人也很有眼色起身告退了。 此次进宫对于周若瑾来说,收获颇丰。只是跟着回来的那个女人,着实让她上火。 可这人是太后塞进来的,她还不能明张目胆的为难她,还得好声好气的供着。 周若瑾本想讨好沈承颐,将林庆云安排在与逸仙居相邻的雅香轩居住。 “林姨娘就住曲径轩。”沈承颐并不理会周若瑾的曲意逢迎,淡淡说道。 听沈承颐这么说,周若瑾心里是窃喜的,曲径轩名副其实,是个和澜苑阁一样偏僻的所在。 她面上一副怜惜林庆云的样子,迟疑道:“可是,曲径堂如此偏僻,岂不委屈了林姨娘。” 沈承颐一副就这么定了的样子,并不搭理周若瑾的疑问。 林庆云闻言,委屈地看了眼沈承颐,低低的叫了声:“承颐哥哥。” 她这么叫,其实是逾矩的,不过若是王爷纵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沈承颐眉头微蹙,面露不悦,最终却没说什么。 只站起身,说了句,“本王还有事。”便带着心腹离开了王妃的馨香院。 周如芸和周若瑾自是猜出了林庆云和沈承颐之间不简单,或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过往。 周若瑾见沈承颐离开,让人带着林庆云先去了馨香院的西厢房安顿下来,等曲径轩收拾妥当再让林庆云搬过去。 周如芸行了礼也打算离开,却被周若瑾呵斥住。 “贱人!还不给我跪下!” 收拾不了那个林姨娘,还收拾不了她了! 周如芸深吸一口,无奈跪下。 “我竟没有发现,你这般会讨巧卖乖,勾引了王爷还不够,还要迷惑太后。显着你了?秦嬷嬷,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然明天就要骑到我头上去了!” 秦嬷嬷闻言,呵笑一声,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凶光。 她捏着一枚闪着光的银针,一步步走向周如芸。 翠薇配合地抓起周如芸的手,周如芸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想躲。 可翠薇却早有防备,抓的死死的。 周如芸眼看那针就要刺进自己的指尖,忙说道:“王妃,你不能对婢妾滥用私刑,婢妾并没有做错什么!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会认为王妃没有容人之量,苛待妾室!” 周若瑾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觉痛快,她笑道:“有谁看到我滥用私刑了?我只是在调教妾室,别忘了,我是王府的主母,就是王爷也说不得我什么的。” 秦嬷嬷举着那细长的银针,阴恻恻地说道:“周姨娘看清了,这银针可是特制的,扎进去疼痛异常,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说完她便狠狠朝周如芸的指头扎了下去。 十指连心周如芸立刻疼的冷汗直流。 不愿让周若瑾心中痛快,周如芸倔强地咬着牙不出声,她这样的反应明显刺激了秦嬷嬷。 还没有人能在她手下不吱声的,她可是最喜欢挑战硬骨头了。 秦嬷嬷拔出银针,又狠狠地连刺好几针,她很精明,为了不留痕迹,她没有逮着一根手指刺,而且挨个刺。 就在周如芸快受不了的时候。外面传来沈承颐心腹章平的声音。 “王妃娘娘,王爷说有事和周姨娘相谈,命在下来请周姨娘。” 屋中周若瑾主仆互视一眼,秦嬷嬷收了银针。 周若瑾走到周如芸身边,在她耳边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别忘了柳氏还在母亲手里,如今父亲可护不了柳氏了。” 翠薇上前拿帕子擦了周如芸额上的冷汗,又往她的颊上擦了点胭脂,让她看起来脸色没有那么苍白。 周如芸虚弱地点了点头,不是她不恨,只是她有软肋在她的手中,她必须想办法往上爬,爬到周若瑾头上。 看她一副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周若瑾心烦不已,摆了摆手,让她赶紧离开。 周如芸离开后,周若瑾气呼呼坐在圆椅中,“我原是小看她了,以为她是好拿捏的,没想到她只用了一晚就让王爷入了眼,王爷这个时候遣人来叫她,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去查查,若是馨香阁的,悄悄打死不用回报。” “周姨娘您没事?” 章平见周如芸脸色不自然,面颊明显不是正常的红润,倒像是故意掩饰地被抹了胭脂。 周如芸淡淡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没事,只是有些疲倦而已。” 进了逸仙居,沈承颐正在案前看公文,见章平带了周如芸来,免了她的礼,招手让她来自己身边。 “没想到本王的王妃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竟这么迫不及待地惩罚你,本王倒是高看她了,你身边的采香还算机灵,知道第一时间跑来找我。” “婢妾谢王爷疼惜,不过王妃倒也没有过分为难婢妾,只不过警戒了婢妾几句。” 沈承颐知道她没有道出实情,但他也不愿现在公开与王妃撕破脸,他还要与她扮演伉俪情深。 后宅不宁终会影响他储君的名声,而周如芸还不值得他弃名声而不顾。 她虽贴心柔顺,很是让自己称心,但终究是个侍妾而已。 “本王就喜欢芸儿这般懂事体贴。”他将她拉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摩挲起她纤细的腰肢。 周如芸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俯身送上香吻。 她要赶紧要个孩子。 第22章 把王爷迷的七荤八素 当沈承颐抱着周如芸往榻上走的时候,门外传来叩门声。 “王爷,林姨娘求见。”门外章平通报道。 沈承颐不耐烦地回了句:“让她明天再来!” 章平声音有些为难,“王爷,林姨娘端了鸡汤,说是亲手做的,要你尝尝。” 沈承颐歉疚地看了眼周如芸,将她放下后,又走回案前。 沉声说道:“让她进来。”嘴上这么说,但表情明显不太高兴。 林庆云用托盘端着一个精致的珐琅凤纹盖碗,缓缓走了进来。 进来后佯装讶异道:“周妹妹在呢?看来姐姐来的不是时候了。” 周如芸浅浅一笑算作回答。 心中却觉她虚伪,方才章平又怎么可能不阻拦她,势必会告诉她自己在的。 “承颐哥哥,云儿亲手给你做了鸡汤,你尝尝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林庆云语气亲密,时刻在彰显她与沈承颐非同一般的情谊。 说着从托盘上端了碗,揭开碗盖,盛了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送到沈承颐嘴边。 沈承颐皱眉,觉得在周如芸面前与林庆云这般亲昵,有点不自在,他伸出两根手指将勺子推开,说道,“放那,等会我再喝。” 闻言林庆云的眼圈就红了:“以前我做的不如母亲,总是不合承颐哥哥的口味,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定能做出合口的羹汤。” 沈承颐听她提起自己的乳母,心中悲戚,面上和缓了许多,端起碗饮了一口和声说道:“汤很好好,你有心了。” “承颐哥哥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看见她期盼的目光,沈承颐只得就着碗将汤喝完了。 喝完了汤,林庆云却不走,看到沈承颐坐在案边,又说道:“以前承颐哥哥温书时,母亲就坐在旁边亲手给承颐哥哥做衣衫,每每这个时候,云儿就帮承颐哥哥磨墨。只是,现在却云儿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说完哽咽着就落下泪来,她哭的很小声,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揪心。 周如芸看向沈承颐,果然见他脸上又多了几分怜惜。 他站起身,伸手握住她的手,“庆云,乳母是为我而死,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林庆云顺势就偎依到他的怀中,语气中又带了点撒娇道:“承颐哥哥不要骗云儿。” 沈承颐此刻对她有深深地歉疚,便不好再将人推开了。 周如芸知道自己再不走就不懂事了,只得起身告退。 沈承颐也没留她,点了点头让她离开了。 周如芸走出房间,采香见出来的人是周如芸,拧起眉头一脸的愤愤不平。 虽然知道她现在很是稳妥,不大会乱说话。但周如芸还是用眼神暗示她注意言辞。 回去的路上,采香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开口骂人,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忍得极其辛苦。 回到了澜苑阁,周如芸回头见她低着头嘴中无声咒骂的样子,终于还是被她逗笑了。 采香见周如芸笑,有点怒其不争,“主子,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笑呢!” 周如芸拍了拍采香的背。帮她顺气。心中却觉得暖融融的,自己身边这个小丫头不知何时开始,对自己真心相付了。 “主子,王妃她欺负你也就算了,她毕竟是王妃,咱身份不如她,斗不过。但林姨娘她凭什么呀,她也不过是个侍妾,明知道您在里面,还硬闯进去,这明摆着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周如芸何尝不恼,但刚刚那情形,若是自己没眼色,还硬要杵在那里争宠,恐怕自己刚在王爷那里积攒的一点好感也要被败光了。 旧时的情怀总是让人心软,林姨娘便是仗着这点,明张目胆的抢自己的宠爱。 周如芸冷眼看着她看出沈承颐对林庆云并没有太多情份,不然态度也不会那么冷淡,但他似乎对那些过往很在意,林庆云一提及她的母亲,沈承颐便会让步,妥协。看来沈承颐在意的不是林庆云,而是她的母亲。 太后说过,林庆云的母亲是沈承颐的乳母。这也说的通,乳母相当于半个生身母亲,特别是生母不在身边的皇子,与乳母的感情更是深厚。 沈承颐说他的乳母是为他而死,所以他才会因为歉疚而宠幸自己并不喜欢的林庆云。 虽然沈承颐是看在乳母的面上才宠爱林庆云,但林庆云很聪明,她敏锐的发现了,还很好的利用这点为自己争宠。 周如芸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劲敌。 “她到底是太后的人,又是王爷乳母之女。光是这两点便是我不能比的了。 采香,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但谋大事者,首先便是能审时度势,若是不能看清形势便胡乱争抢,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 在自己不得势的时候,最是需要沉下心来,修炼自我,徐徐图之。” 采香一点就通,听了周如芸的话也不气愤了,立刻转了心性笑了起来。 “我让你买的香料可买到了?那香料冷僻,鲜少有人买,寻常药房应该都买不到,若是实在买不到就算了。” 周如芸想到前两天吩咐给采香的事,于是问道。 采香得意一笑,说道:“主子有所不知,您和王妃还没嫁进王府的时候,我也算是王府中有头有脸的一等丫鬟,且又是贵妃亲派的,虽然后来被王妃责罚失了势,但还是有点人脉的。 诺,您看,这是什么?” 说着掏出一个小布包。将一小块香料举到了周如芸面前。 见周如芸皱了皱鼻子。采香又道:“也不知道这是啥香料,说它香,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周如芸笑了笑说,“别看它闻着不好,可若是和另外几种香料按比例混合在一起,便可制成一种失传已久的秘香,香味经久不散,且闻之可令人心心情愉悦。” 彩香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主子,奴婢这就帮你调制!看以后不把王爷迷的七荤八素的,让王妃和那心眼子贼多的林姨娘都捞不着见王爷一面!” 第23章 王妃娘娘,婢妾是来给您解忧的 第二天早晨,周如芸早早就来到了馨香院外,等待向主母周若瑾请安。 往日里只有周如芸一个妾室,但每天晨会定省她都勤勤谨谨从不懈怠。而且每次都来的很早,她不想落下口实,被冠上一个对主母不恭的罪名,也好让周若瑾抓不到她的错处。 可周若瑾却总要摆足主母的架势,总是要让周如芸等上许久才见她。 请安结束后,也不会轻易放周如芸离开,总是会故意拖着她听训磋磨一番。 周若瑾走出内室后,见只有周如芸一人,脸上便露出不快之色,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坐定了,慢悠悠喝起茶。 又等了半个时辰,林庆云才姗姗来迟。 秦嬷嬷待林庆云请了安后,从周若瑾身后跨出,她板着脸说道:“林姨娘,虽然你刚入府为妾,但你陪在太后身边那么些年,难道不知道请安的时间是耽误不得的吗?第一次请安就让王妃久等,这是对王妃的不敬,理应受罚。”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但王妃宽厚,又念在你是初犯,便免了罚,但下次若敢再犯,必严惩不贷。” 林庆云却并没被她的话震慑住,轻飘飘说道:“昨夜婢妾侍寝,睡下的时候太晚了,王爷心疼婢妾,非要让婢妾多睡会不必着急的,王爷说王妃一向宽厚待人,是不会介意的。 只是王爷却不知,王妃宽厚,身边伺候的奴仆却如此苛待他宠爱的人。明白人知道是奴才越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妃善妒,看不得王爷宠幸妾室呢。” 周若瑾顶着主母的名头,又要扮演宽厚贤淑。根本无法施展,只得暗暗吞下这个暗亏。 而且她也知道林庆云和周如芸不一样,她是有太后这个靠山的,自己一时半会也不能明着收拾他。 于是周若瑾假意笑道:“既是王爷体恤,本宫怎么会怪妹妹来晚了呢,妹妹代本宫伺候王爷尽心尽力,本宫欣慰的很。” 然后又看向两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身为王爷的侍妾,重中之重便是要给王爷诞育子嗣,开枝散叶。本宫身为主母,自然要照顾好你们的身子,好让你们能赶紧给王爷诞下子嗣。” 说完,看了眼翠薇,翠薇挥了挥手,一个小丫头便端了两碗汤药出来。 “这是本宫自己日常喝的助孕药,是本宫母亲花了大价钱找京中妇科圣手开的秘方。如今便赏给两位妹妹一起服用。” 翠薇从中端了一碗先送到了周如芸面前。 周如芸知道,不管林庆云那碗是什么药,自己面前这碗绝对是避子药。 前儿她侍寝完紧接着就进宫觐见了,周若瑾一直没有机会让她服下。 既然躲不过。只能听话照做,不然以周若瑾的性子,不是没有掰开她的嘴灌进去的可能。 好在,神医的秘籍里有避子药的解毒秘法。 周如芸端起碗一饮而尽用帕子擦了嘴起身福了福身子,谢了王妃的赏赐。 周若瑾非常满意周如芸如此识趣。有她起了头林庆云也不好拒绝了。 哪知林庆云却并不买账。 抬了抬眼皮说道:“王妃见谅,不是婢妾不信任王妃,只是婢妾喝不惯这些苦药,恐怕要辜负了王妃的好意了。 且婢妾听说,前朝的丽妃就是喝了皇后给的助孕药而无法怀孕的。皇后也是宽厚的性子,就连丽妃也是不信皇后会害她,后来仔细调查了才知道,竟是皇后底下的人,看不惯丽妃得宠给端的避子药,而且还加了足量的麝香呢。 婢妾不是不信任王妃,只是终究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一和丽妃一样着了恶奴的道,岂不是要和丽妃一样,一辈子再无子嗣指望。 王妃不会嘲笑婢妾胆子小?” 周若瑾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喝下,早已备了后手。 “妹妹自小生在后宫,自是谨小慎微点为好。翠薇,把药端给本宫。” 接过药,周若瑾也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林庆云说道:“妹妹见识过些腌臜龌龊之事,便觉得所有人都是如此,岂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本宫知道,你只是个妾室,自然不知作为一府主母,本宫根本不屑提防你们怀孕生子,倒是希望你们多生多育,你们生的孩子,都是养在我名下,叫我母亲的,你们是在替我分忧,我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你如此防备本宫,寒了本宫的心,那日后若是本宫有什么益处,恐怕也只会先想到亲近本宫的周姨娘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庆云再没有托辞,只能不情不愿的说:“婢妾谢王妃娘娘赏赐。” 翠薇便又端了一碗出来给林庆云服了。 “翠薇,可还有剩下的?”周若瑾明知故问道。 “如果有剩下的,盛一碗给林姨娘带着,既然林姨娘谨慎,不如还是带回去一些。查验查验,看看本宫是否真心。” 林庆云嘴上说着不用,但却还是带走了那碗碗。 回去后,林庆云也真的找了宫里相熟的太医验了,之后周若瑾送过去的药也验了几天,发现竟真的都是上好的助孕药方,虽然每天的药方都有调整,却看得出这药方所用的药材一比一日名贵了。 林庆云猜不透,只觉得可能是周若瑾以为越名贵的药材便是药效越好的。 她心中暗暗鄙视周若瑾到底是贱商之女,一股子铜臭味,怪不得沈承颐不喜欢她。 林庆云领了药,告退后便离开了,她显然不想与周如芸同行,毕竟她昨夜刚抢了别人的恩宠。 “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竟让林氏那个贱货给从王爷的床上赶了下来。本宫要是你,这种奇耻大辱,怕是要羞愤而死了。” 周若瑾见周如芸还不离开,忍不住又将对林氏的火气撒在了她的头上。 周如芸早已习惯了她的嘲讽,不动声色不气也不恼。 她留下来有她的目的,自然不会被周若瑾嘲讽两句,就忘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王妃娘娘,婢妾是来为您解忧的。” 第24章 林庆云撞墙 周若瑾听了周如芸的话,轻蔑一笑,不置可否。 她根本不信周如芸会真心为自己献计。 周如芸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道:“婢妾愿将此香献给王妃。” 周若瑾并没有接,显然是看不上一瓶小小的香料。 “王妃娘娘,此香为媚骨香,只需一点点,便可令人忘却烦忧,沉迷其中。” 周若瑾是聪明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婢妾斗胆献给娘娘,望娘娘不要嫌弃。” 周若瑾佯怒道:“放肆,你竟敢用这种腌臜之物秽乱后院,你可知这种东西是会损伤男子精魄的。” 周如芸连忙跪下解释道:“娘娘请放心,婢妾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这个香绝不会有损王爷玉体,且这个香料的香味十分淡雅,闻起来就是淡淡的兰花香味,并不会被察觉。前朝的丽妃便是用了这种香,令先帝神魂颠倒,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有损龙体。” 周若瑾明显已经心动,但她却不愿表现得太过明显。 周如芸又说道:“王妃娘娘,林氏的母亲是王爷的乳母,且婢妾昨日听说她还是为王爷而死的,林氏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自己的母亲,令王爷对其心生愧疚,故而为自己争宠。王爷昨日已经宠幸与她,若是任由她这般下去,日后若她先得了长子,恐怕会对王妃不利。” “当务之急,王妃娘娘应该先将王爷的心牢牢抓住,得了嫡长子才是。” 周若瑾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会这么好心助我?有这香,不自己用,却献给我?” “婢妾用了的,不然王爷也不会一夜连着宠幸婢妾数次,婢妾若不用此香,如何能从娘娘这里分得一丝宠爱。” 周如芸明着贬低自己,暗着恭迎周若瑾,这让周若瑾十分受用。 实际上这个香是周如芸连夜刚刚调制好的,自己根本没有用过。 但她要让周若瑾以为自己能够得宠也是靠外力而为,为此躲避周若瑾的记恨。 “且娘娘知道的,婢妾唯一的希望就是母亲安好。” 周若瑾听她这么说,才放心下来,若是她一无所求,自己则真的要担心她是别有用心了。 “婢妾被林氏抢了宠,怎能不嫉恨,但婢妾自知自己没有能力与她争宠,此番助娘娘也是为自己出口恶气。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姐妹。” 好说歹说周若瑾才信了她,收下了那瓶香料。 当晚周若瑾便涂了此香,端着点心去了逸仙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林庆云本打算乘胜追击将沈承颐的心牢牢捆住的,她花了心思做了自己母亲曾经常做的点心,也端着去了逸仙居,却不想被拦在了门外,被告知王妃在里面的时候,她是不在意的,本打算故技重施再闯进去的时候。 却听到屋中传来沈承颐刻意压抑着欲念的声音:“章平,请林姨娘先回去,不必等着了。” 随后屋中又传来了周若瑾难以抑制的呻吟声,林庆云听到这个声音,差点端不住盛着点心的碗,她脸色白了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瞬间滑落,将手里的托盘塞到章平手中,转身哭着跑走了。 只是周若瑾的那一声呻吟,像一道魔咒般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怎么也甩不开。虽然知道沈承颐不会只宠幸她一个女人,但亲耳听到他与别的女人欢爱,还是让她难受的心如刀割,不能安眠。 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却梦到王爷与周若瑾紧紧相拥在一起,周若瑾一边承宠,还一边嘲笑自己。 林庆云恨得牙痒痒,在心中不停咒骂着周若瑾。 第二天早晨。 周若瑾面色红润,心情愉悦,坐于上首。 看到林庆云眼底乌黑,面色暗沉,心情就更好了。 “本宫瞧着林妹妹眼底乌黑,可是有什么心事,没有睡好么?正好本宫这里有上好的安神茶,翠薇,给林姨娘端一盏饮用。” 林庆云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僵硬的行了个礼,“婢妾谢王妃娘娘体恤,安神茶还是留着娘娘自己喝,婢妾身子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周若瑾回复,转身便要离开。 周若瑾没想到她竟如此嚣张,眼底生出怒意,秦嬷嬷见状,上前一步拦住了林庆云的去路。 不由分说使足了力气甩了她三巴掌。 秦嬷嬷手劲很大,林庆云被她打的眼冒金星,脸也登时肿了起来。 她一脸不敢置信,她以为有太后在,周若瑾是不敢为难自己的,虽然周若瑾是王妃,但她从来没有看起过她,她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要不是给王爷冲喜,她这种小门小户的出身,做王爷的侍妾都不配,如今却做了王妃,她凭什么! 林庆云气愤极了,捂着脸怒道:“王妃未免太仗势欺人,你当众人面让奴婢掌掴婢妾,叫婢妾还怎么活,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推开秦嬷嬷,一头撞向秦嬷嬷身后的墙壁,当场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吓呆了,竟不知她如此刚烈,看着她满头鲜血,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 还是周如芸反应过来,上前扶抱住她,探了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象,“采香,快,快去请府医。” 见采香跑了出去,又转头看着呆滞的周若瑾道:“娘娘,快命人去请王爷。” 周若瑾方才回过神来,遣了人去请沈承颐。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惩罚林庆云有错,但毕竟人已经这样,若是她死了,自己就算能解释清,恐怕也会让王爷与自己离心。 想到这,她更加厌恶这个林庆云了。 见她面色铁青,周如芸说道:“娘娘放心,婢妾会帮娘娘作证的。” 沈承颐和府医一前一后赶到,经过府医的诊断,林庆云并无生命之危。 屋中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沈承颐命人将林庆云抬回西厢房令府医好生医治包扎,然后便沉着脸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林姨娘为何要撞墙。” 第25章 同时迎娶两位侧妃 秦嬷嬷忙跪下替她的主子解释道:“王爷,是林姨娘不敬娘娘在先,奴婢不过是替王妃警戒林姨娘一下,林姨娘便突然撞了墙。” 沈承颐似是不信她的话,看向周若瑾:“王妃,可是如此?” 周若瑾忙回到:“王爷若是不信臣妾,可问周姨娘,臣妾真的没有为难林姨娘啊!” 沈承颐又看向周如芸道:“王妃所言可属实?你将今日的事详细说与本王听。” 周如芸回了声是,说道:“今日婢妾和林姨娘一起来向王妃请安,王妃见林姨娘似是没有睡好,便说要赏林姨娘安神茶吃。 林姨娘不知为何,对王妃态度十分不恭,不仅不接受王妃的好意,还不经允许便要自行离开,王妃这才命人打了她三巴掌,林姨娘说王妃当众掌掴自己,不想活了,还不等我们阻拦,她就撞了墙,事情就是这样。” 沈承颐听了周如芸的叙述,默了片刻说道:“如此看来,便都有错处,虽然是林氏自己娇蛮任性撞了墙,但王妃令人当众掌掴妾室,处罚过重导致林氏轻生,你们二人便各打一板,每人罚没半年月例,闭门思过三日。” 周若瑾最不在意的便是月例,是以松了口气。 林庆云不到一天便醒来了,她并不是真心求死,不过是不堪受辱,以死逼沈承颐处罚周若瑾,没想到沈承颐连自己也罚了,甚至连看都不来看自己。 她委屈极了,却又毫无办法,只得捂着被子大哭一场。 之后的几天,沈承颐日日召周如芸到逸仙居侍寝。更是让林庆云懊悔,自己一番苦肉计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周若瑾仍日日遣人给周如芸送避子汤,周如芸也都当着秦嬷嬷的面饮下。只是等秦嬷嬷离开后,她便会催吐,然后再喝下自己调配的解毒汤。 周如芸通过府医又联系上莫子良,请求他帮助自己趁此机会怀个孩子傍身。莫子良虽万般不愿,却知周如芸若是没个孩子将永无翻身的可能。 他告诉周如芸,即使王爷现在因病导致生子艰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要在行房时,用手指按摩腰间一处穴位,便可刺激男子将隐在身子深处的精魄诱出,即使量非常少,也是有可能令女子怀孕的。 只是这个法子需要多次实施才有机会,偶尔一次的话则不太容易成功。 周如芸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不然等新人入府就更难了。 虽然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却知道一无所有的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她早已没有退路了。 沈承颐很喜欢周如芸侍寝时,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按摩自己的腰部,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难以自制地缴械投降,感觉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掏给她。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迷恋她了,为了不让自己耽于男女之情,他有时会控制住自己总想她一个人侍寝的想法,故意在别的女人身上转移自己对她的迷恋。 周如芸独享雨露没几天,宫中传来圣旨,皇上给沈承颐选了两个身份贵重的侧妃,一个是军功赫赫的王将军之女,一个是三朝元老张太傅的嫡孙女。 按两人的身份,原是要为人正妻的,但两家都知道,皇帝有意扶植宣王为储君,虽为侧妃,日后却是有机会成为贵妃甚至皇后。 宣王妃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皇上也只是看在她冲喜有功的份上,不好过河拆桥落人话柄。日后若宣王真的成了皇上,定会找机会废了她,另立皇后。 皇上又以沈承颐后院空虚为由让沈承颐自己选俩可心的庶妃。 这是皇上给他机会扶植自己的势力。沈承颐便从自己的嫡系中选了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庶妃。 两个侧妃身份贵重,皇帝特许沈承颐以正妃的礼仪一起迎娶。 为了安抚周家,皇帝再次给周延礼升官一级。周延礼便不再顾念自己女儿是否难堪,欣然接受了。 皇帝此举也是为沈承颐考虑,毕竟身为皇子,正妻家世也不能太低。 周若瑾听说沈承颐要以正室之仪迎娶两位侧妃,差点气晕过去。 但她只能接受,她怎敢违抗皇上的旨意,若是惹怒了皇上,不仅自己,恐怕整个周家都要遭殃。 不仅不能反抗,她还要亲力亲为张罗迎娶新人入府事宜。 两位侧妃都被安排在王府最奢华的宫室内,皇室还送来了比自己嫁过来时多了一倍的聘礼。 与周若瑾同样难受的还有林庆云,今后便又多了几个女人与她抢她的承颐哥哥。 周如芸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倒不是十分难受,只是在新人还未入府前,努力让沈承颐再对自己多点情份,这样日后也不至于因为新人将自己抛到脑后。 即使再不愿意接受,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两位侧妃被用八抬大轿抬进了宣王府。 沈承颐也不愧是端水大师,两个侧妃他不偏不倚,前半夜宠幸一个,后半夜宠幸一个。 第二日,两个侧妃也按规矩要向周若瑾这个主母请安敬茶。 周若瑾早早端坐在上首,虽然心中悲凉,但也宽慰自己两个侧妃即使家世再尊贵,也要屈居自己之下,自己就算家世再低微,也是王爷正儿八经的王妃。 两个侧妃在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端了茶行了礼。 周若瑾面含微笑喝了两人敬的茶。 随后便让人给两人看了坐。 周如芸和林庆云也按规矩给两个侧妃行了礼。 一切礼毕后,周若瑾笑着说道:“两位妹妹果真是品貌俱佳,难怪咱们王爷日日盼着妹妹们入府了。” 王侧妃闻言只淡淡一笑,张侧妃倒是回了句,“王妃谬赞了,嫔妾还未入府时便听说咱们王妃宽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周若瑾挥了挥手,采薇托着一个托盘走上前。 “这对赤金缠丝手镯是当日本宫大婚时皇上赏赐的,本宫今日便赏赐给两位妹妹。” 第26章 林姨娘发疯 两人站起来福了福身子,谢了赏,分别命丫鬟收了手镯。 然后又各自献上自己给主母的见面礼。 王氏献上了西域名贵香料,并没有多说话,面色冷然。她长相艳丽,眉宇间却又有几分寻常深闺女子少有的英气。 张氏虽不及王氏美貌,却更具女儿家的柔媚,她身姿妖娆,双目含情,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只见她亲自站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掀开障面,说道:“嫔妾听说王妃娘娘才貌双全,秀外慧中,是以嫔妾给王妃娘娘准备了墨宝阁的文房四宝,望娘娘笑纳。” “两位妹妹有心了,本宫很是欢喜。你们初来乍到,有什么都尽管给本宫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周若瑾一副宽厚贤淑的主母态势。 王侧妃闻言,站起来行了个礼说道:“王妃娘娘,嫔妾素来喜静,云舒院太过喧闹,嫔妾想换个僻静的居所。” “王侧妃,你可想清楚了,云舒院虽不算清净,但距离逸仙居却很近,且云舒院和雅香院是王爷特意命人给两位侧妃重新整修的。” 王侧妃不为所动,只淡淡地说道:“嫔妾喜静,望娘娘恩准。” 虽然周若瑾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她自己非要搬,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呢,即便是王爷问起来,也跟自己无关。 且王氏长的美艳,家世又在自己之上,若是她与自己争,自己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周若瑾又假惺惺地劝了她几句,见她执意如此,才十分惋惜地说道:“王府最是僻静的地方便是澜渊阁和曲径堂,只是这两处现在是周姨娘和林姨娘住着。” 周若瑾还没说完,就听林庆云说道:“王妃娘娘,曲径堂婢妾还没去住呢,正好王侧妃喜欢,婢妾就让给王侧妃,婢妾不嫌云舒院喧闹,婢妾最喜欢热闹了。既然王侧妃不喜欢,不如就让婢妾住。” 曲径堂其实早已收拾出了,但林庆云却嫌偏僻,一直赖在馨香院的西厢房不走。 唯恐周若瑾不答应,林庆云忙一脸谄媚地揪住王侧妃的衣袖道:“王侧妃姐姐,若是您不想住云舒院,就让婢妾去住,婢妾和承颐哥哥自幼就在一起,一定会把承颐哥哥照顾的十分妥帖的。” 她的话让屋中的女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还真是 王侧妃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对周若瑾说道:“王妃娘娘是不是过于宽厚了,纵的一个侍妾如此没有分寸。” 林庆云听她这么说,脸煞的白了。 “王侧妃,婢妾不过就是想住您不稀罕住的院子罢了,怎得就没分寸了,即便是您的位份在婢妾之上,也不能这般污蔑婢妾。” 王侧妃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她一向讨厌和又蠢又吵的人说话。 她走到周如芸身旁,问道:“你可愿住舒云院?” 周如芸也不假意推辞,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婢妾愿意。” 她看得出,王侧妃不稀罕争宠,甚至有避宠的嫌疑,她有显赫的家世,高贵的出身,一入府便是侧妃,日后若是沈承颐继承大统,即使她无宠,也能落个妃位。 她就算不争不抢,也不会有人敢欺她辱她,所以她才有不争不抢的资本。 可是她周如芸不行,她必须靠自己努力去争,努力向上爬,方能不被人踩在脚下啊。 “那好,我们换换,我去找王爷说。”王侧妃又转头向周若瑾解释了一句,“嫔妾以为这个事还是由嫔妾去告知王爷为好。” 周若瑾点点头,她开始喜欢这个王侧妃了,通透却不争宠。 林庆云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个王侧妃未免欺人太甚了,不给自己住就算了,还让周如芸那个贱人住,这不明摆着羞辱自己呢。 她忍不住上前道:“王侧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宁愿和一个青楼妓子生的女人换,也不愿意和我换吗?” 见王侧妃迟疑了一下,林庆云有些得意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周姨娘的母亲可是出身青楼的。你若是住了她的院子,再沾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啪!”周如芸一个巴掌把林庆云给扇懵了。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她气急败坏,跳起身就要去还手,采香忙上前挡住她,让她无法还手。 她够不到周如芸,怒道:“你个贱人,凭什么打我!” 周如芸一字一句说道:“就凭你满口喷粪,辱我母亲。” 林庆云怎么都推不开采香,着急了,便拉着采香泄愤,使足了力气扇了采香一巴掌,打不到她的主子,就先打了她再说。 周如芸见采香被打,再也忍不了这个疯子了,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枚银针,趁人不注意,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朝林庆云的某个穴位刺去。 林庆云只觉身上某处一酸,然后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可是太后的人,你们这些贱女人凭什么和我抢承颐哥哥!让我住鸟不拉屎的曲径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周若瑾你个贱货,你不就是怕我抢走成颐哥哥吗,仗着自己是王妃就欺负我。也不想想要不是给王爷冲喜有功,能轮到你当王妃,我和承颐哥哥可是青梅竹马,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放肆,你敢对王妃不敬!”几个嬷嬷连忙就要去堵她的嘴,却不想她竟出奇的灵活,几个闪身便躲过了那些壮硕的嬷嬷。 “还有你们俩,一个装清高装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个满肚子的坏水,八百个心眼子。嘴里嫔妾长,嫔妾短的,其实心里根本就瞧不起那个姓周的,恨不得马上就把她踢下来自己做王妃!” 周若瑾气的浑身发抖,屋中乱做一团。 就在这时,沈承颐带着章平到了馨香院,远远地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一片。 沈承颐和章平加快了脚步,一进正厅大门,远远一只绣花鞋就冲着沈承颐的额头砸来。 第27章 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沈承颐抬手抓住了那只绣花鞋,看了一眼,掷在地上。 只见屋中一片混乱,几个粗壮的婆子正在满屋子捉林庆云,而林庆云提着裙子正左躲右闪,丫鬟们拼命护着自己的主子不被混乱波及到。 惊呼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沈承颐连喊了两声屋中的人才听到。 嬷嬷们忙停在原地恭敬地行礼,几个妃嫔也忙在丫鬟的帮助下整理仪容后向沈承颐行礼问安。 唯有林庆云还自顾自跑着,见没人追自己了,好奇地转身打量。 一看见沈承颐来了,她明显兴奋起来,三两步就扑到了沈承颐怀中,娇嗔道:“承颐哥哥,这些贱妇她们都欺负云儿,你帮云儿报仇好不好?把她们都废了,让云儿做你的王妃好不好?” 沈承颐听到她的话,心中有些诧异,虽然林庆云仗着有太后撑腰娇纵了些,但也不该疯成这样。 他将林庆云从怀中揪出,自上而下俯视她,拔高了声音呵斥,“你发什么疯!” 林庆云还挣扎着想要去抱他,但她的力气怎能和沈承颐比,见抱不到他,林庆云扁着嘴委屈道:“承颐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一定是气云儿没有一直在你身边。 可那时候你都病成那样了,云儿总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太子说,如果云儿能留在太后身边帮他探听消息,他就会给云儿一个侧妃的位分! 虽然云儿那时答应了他,可是那也是因为承颐哥哥病了呀。” 她摆出一个自认娇美的微笑,邀宠道:“可云儿心中只有承颐哥哥,承颐哥哥醒了,云儿宁愿做承颐哥哥的侍妾,也不做太子的侧妃了。 承颐哥哥你怎么不感动呢?怎么也不给云儿升位份,让云儿做最低等的侍妾,还让云儿住的离你那么远!” 沈承颐眼底黑沉,面上的冷意渐盛,他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林庆云大放厥词。 屋中其他人皆敛声屏气,不发一言,此刻谁都不想先开口,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庆云将心中所想呼啦啦像倒豆子一般释放后,神智反而越来越清醒起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大惊失色。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到自己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她吓得瑟瑟发抖,哭了起来。 “承颐哥哥,不是的,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刚刚不知怎么了,我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不受控制。” 说到这,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大叫道:“一定是有人要害我,给我下了毒。一定是这样的!王妃,是不是你让人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毒,是不是你要害我?” 周若瑾见她胡乱攀扯,连忙说道:“若是本宫下得毒,为何她们都无事,偏你一个这般,你既敢胡说为何不敢认?还要在这里胡乱攀扯本宫!” “肯定是你让人只把毒下在我的茶里了。”林庆云认准了就是王妃要害她。 “够了!你给我住嘴!”沈承颐终于开口呵斥,若不是太后硬把这个女人塞过来,他绝不会招惹她半分。 以前要不是看在乳母待他极好的份上。林庆云这种女人他是有多远躲的远。 她能在自己,在太后面前蹦跶这么久,真得感谢自己有一个那么好的娘。可她,怎么跟自己的母亲差别那么大。 她的母亲有多讨人喜欢,她就有多讨人厌。 沈承颐烦躁地睥了林庆云一眼,冷声开口:“林氏疯癫无状,先关起来,无事不许放出。” 林庆云眼泪横流,摇着头哭喊道:“承颐哥哥,你信我啊,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带下去!”沈承颐听到她叫自己承颐哥哥就恶寒。 林庆云被带下去后,沈承颐坐在上座,看着一屋子的女人有点头疼。 她们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吗? “王妃,到底怎么回事?”沈承颐声音中带着不满。 周若瑾忙上前回禀:“回王爷的话,今天两位新妹妹来请安,王侧妃说自己喜静,舒云院喧闹,所以想换个僻静的居所。林姨娘不想住曲径堂,想和王侧妃换,可王侧妃更想和周姨娘换。 可能是林姨娘心里不好受了,没来由的就开始侮辱周姨娘的母亲,两人便起了争执。 于是恼了,林姨娘不仅骂周姨娘,后加又连着把屋里的人都骂上,臣妾觉得不能任由她撒泼胡来,所以才命人制止她,还没制住她。王爷您便到了。 事情就是这样。王爷,臣妾真的没有给林姨娘下毒,若王爷不信的话,还请王爷彻查还臣妾一个公道。” 沈承颐伸出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跟前,抚了抚她的手以示安抚,“本王自是信你的,林氏实在是不安分,就交给王妃处置。” 他知道把林庆云交给周若瑾处置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林庆云做了这样的事,即便是太后,也说不得什么了。 说完他又看向周如芸,语气温柔:“让你受委屈了。” 周如芸心中一暖,抬眸回道:“谢王爷关怀。” 最后他又看向王侧妃,面上平平,看不出喜怒:“既然你喜欢安静,那便搬过去,若是王将军问起” 王侧妃接道:“王爷爱重嫔妾,是嫔妾非要住在那里,父亲亦知嫔妾秉性,绝不会对此有任何怨言。” 听她这么说,沈承颐才点点头,对周如芸说道:“既然王侧妃这么说了,那你就搬到舒云院,把澜苑阁腾给王侧妃。” 周如芸再次站起来行礼谢恩。 沈承颐将周若瑾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对三女说道:“林姨娘以下犯上的事,本王不想再看到,王妃待本王情深义重,冒险给本王冲喜,又不辞辛苦寻了神医为本王医治,本王都记在心里了。” 沈承颐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周如芸。 他在暗示周如芸,周如芸为他做的一切,他都记着呢。 他接着说道:“本王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王妃家世低微,便不把王妃看在眼里,若是再有像林姨娘一样对王妃不敬的,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第28章 王爷也要吃芙蓉糕 周若瑾满脸感动地看向旁边的人,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有那么深的情谊。 而之前自己还那样对他,实在不该! 周若瑾想着,又看着男人俊秀的侧脸,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这个人,这一刻,她入了心了。 沈承颐感觉到周若瑾炙热的目光,转过头看到她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宠溺地对她笑了笑。 周若瑾感觉心跳的厉害,就连之前第一次侍寝。她都没有这样的悸动。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连着三天王爷都是留宿在王妃的馨香院中。王妃喜不自胜,面色都红润了许多,因着心情愉悦,对周如芸等人也更加和颜悦色了。 周如芸从澜苑阁搬到舒云院,最高兴的就是采香,她一边收拾着从澜苑阁搬过来的衣物书籍,一边兴奋地说道:“主子,您可终于熬出来了,舒云院离逸仙居多近呀,以后和王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容易得宠了。” 周如芸知道她是为自己高兴,温柔地笑了笑当做回应。 采香从包裹里掏出那本神医秘籍递给周如芸,又继续说道:“王侧妃看着也不傻呀,怎么就舍弃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去澜苑阁了?” 周如芸接过书,摊开放在案几上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王侧妃志不在此,她有她的打算。” “都住到那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能有什么打算。”采香不解。 周如芸放下书,“不管她有什么打算,总归她对我们没有恶意不是。” 采香点了点头说道:“主子,奴婢觉得咱们可以跟王侧妃交好,她看起来并不讨厌您,反而顺水推舟把舒云院让给你住而不是给那个林姨娘。” 周如芸从案几的小碟子中捏起一块芙蓉糕,:“不错,又长进了,过来,张嘴。” 采香见周如芸夸自己,喜滋滋地凑上前就着她的手张嘴咬了口。 “真甜!主子,奴婢没读过多少书,但有一句话奴婢还是知道的,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婢能有长进,还不是奴婢的主子厉害。” 周如芸将剩下的芙蓉糕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嘴,然后拿葱白纤细的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嗔笑着说道,“这小嘴厉害的,看以后哪个娶了你不得被你欺负死。” 采香听她这么说,故意板了脸说道:“主子这就想赶奴婢走了吗,奴婢才不想嫁人,男人哪有主子对奴婢好,奴婢在这主子还喂奴婢吃糕点,主子嫁了人,也没见王爷喂主子吃糕点。” “你不嫁人,杵在这本王还怎么喂你主子吃糕点。”沈承颐从门外迈了进来。 采香连忙跪下请安,心中暗道不好,只能心一横等罚。 等了会却并没听到王爷惩罚自己,抬头却看到他嘴角挂着笑绕过自己走到了周如芸身边。 王爷的心情似乎颇好,看来自己不会被罚了。 果然,就见王爷抬手免了采香的礼。 “你们主仆感情倒好,本王还没吃过芸儿亲手喂的糕点呢!” 采香打了个寒颤,这还是自家那个威严冷峻的王爷吗?怎么撒起娇来了。 “主子虽然没有喂过王爷吃糕点,但主子喂过王爷喝药,王爷您可能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喂的”采香努力想解释一下,省了这人乱吃醋。 “采香,你下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周如芸红着脸打断了采香。 待采香下去,沈承颐扬眉故意逗周如芸:“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本王还不知道芸儿怎么喂本王药呢。” 周如芸经不住逗,只得又捏起一块芙蓉糕举到沈承颐嘴边说道:“王爷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这么高兴。” 沈承颐张嘴吃了芙蓉糕,周如芸又端了茶递过去让他润口。 喝了茶沈承颐才说道:“父皇今日在朝堂上提出给我参政议政的特权。虽然因为太子党的反对未能如愿,但若父皇坚持,太子党又能拦到何时!” “太子资质平庸难当大任,您的才智和谋略都在太子之上,咱们皇上可是明君,自然知道要将江山托付给谁,王爷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周如芸握着沈承颐手,她想让他相信,自己是十分相信他的。 沈承颐抬手抚摸周如芸顺滑的秀发说道:“芸儿再等等,等本王在朝中站稳了,好好宠你,再不让谁欺负你好不好?” 周如芸嘴上说着好,但她心里知道,沈承颐对自己或许有情,却没有他说的那么深情,闺房里的情话和床笫间的承诺一样不值得期待。 他从不在第三个人面前给她承诺,即使是在采香面前都没有。 父亲便是这样,给母亲的承诺都是无人知晓的,所以可以轻易摒弃。 沈承颐贪恋地将脸埋在周如芸的脖领中,轻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清香。 第二天沈承颐走了后,周若瑾照例送了避子汤。 沈承颐从来不专宠哪个女人,一个月里他有四五天在周若瑾房里,四五天在张侧妃房里,还有两三天在王侧妃房里,周如芸那里他也会去两三天。 林庆云被周若瑾关了禁闭,并派了教习嬷嬷日日教习她规矩。周若瑾不是不想直接了结了她,但王爷只说交给她处理,并没有说要废了她。 若是自己处罚过重,日后王爷想起她的好来,便会怪自己太过狠毒。 就算她犯了大错,却也是太后送过来的,自己若令人打死了,太后就算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怨怼。 倒不如只是将她禁足请了人以教规矩的方式折磨她。 若是她受了罚,别人也只会她是学规则学的不用心罢了。 林庆云被关在馨香院里一间暗室里,整日整日见不到阳光,林庆云都不知自己已经在这里过了几天了,她只知道她来到了这里后,每天都会有一个妇人,拿着银针教她为人妾室的规矩。 她不知道银针扎断了几根,只知道她很饿很饿,她们总是不让她吃饱。甚至不怎么给她喝水。 她们也不给她恭桶,她蹲在自己的排泄物中,慢慢的她真的学会了该怎么为人妾室! 林庆云再也不是原来的林庆云了。 第29章 你周姐姐害羞呢 继两位侧妃入府一个月后,王府中又迎来了两个新人,文庶妃和萧庶妃。 两位庶妃都是沈承颐自己亲选的,她们都出自于一直追随沈承颐的嫡系党。 分别安排在晚香堂和邀月楼中居住。 入府后照例要向主母请安献礼,两人都很有规矩,不仅恭恭敬敬向周若瑾请了安,还十分妥帖的向两位侧妃行了大礼。 文庶妃年纪更小些,性子也更活泼些,见人总爱先笑一笑再说话,且她又长得清丽没有攻击性,周如芸一见到她,便觉得很是亲近。 萧庶妃年纪与周如芸相仿,说起话来柔柔的,眼睛清亮没有太多城府。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明艳动人,但却有南方女儿的温婉怡人模样。 周如芸觉得沈承颐十分会选,他选的这俩都是周如芸喜欢想与的。 加上还在学规矩的林庆云,王府中已经有了王妃,两个侧妃,两个庶妃,两个侍妾七个女人了。 周如芸知道,往后只会更多,沈承颐的后院也快热闹起来了。 文庶妃的晚香堂与舒云院相邻,所以她一住进来便和周如芸熟识起来,没事了便来舒云院与周如芸说话。 萧庶妃不太爱出门,除了晨昏定省,她几乎都会呆在邀月楼不出门,文庶妃和萧庶妃入府前就相识,她告诉周如芸,萧庶妃这个人没意思的紧,就喜欢闷头作画,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和她在一起闷都要闷死了。 张侧妃素来喜欢往王妃屋中跑,并不和周如芸等人有太多交流。 王侧妃虽仍是淡淡的,但却意外地与萧庶妃投缘,萧庶妃入府前王侧妃几乎不怎么出澜苑阁,但自从萧庶妃入府后,王侧妃倒是经常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去邀约楼,一呆就是一下午,据文庶妃说,俩人一个舞剑一个作画,半晌半晌的不说话。 周如芸自王侧妃入府后也提着食盒去澜苑阁拜访过王侧妃几次,虽然王侧妃并不厌烦,但却也不是十分热络。 她说:“我不讨厌你,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周姐姐,好闷呀,不如我们求王爷带我们出去玩!”文庶妃坐在案几旁,捏着一个棋子迟迟不落,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下棋上,已经连续输了周如芸三局了。 说完她就随意地落下棋子,周如芸又赢了一局。 “文妹妹,你再不专心,我可要赢你第五局了。”周如芸边收拾棋盘边说道。 “哎呀呀,输几盘赢几盘有什么打紧的,天天守在这个院子里,请安吃饭睡觉,再不出去逛逛我都要长毛了,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而男子就想去哪去哪?” 周如芸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声说道:“我的好妹妹,下次可别再说这种话,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听了。” 文庶妃扒开周如芸的手,说道:“这是周姐姐的院子,能被谁听去,再说了若是我在周姐姐这还要憋屈着自己,这不能说那不能说,那我可真在这王府待不下去了。” 周如芸看着跟自己完全不设防的文庶妃,心中有些触动,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对人不设防过,不管是在周家还是在王府,她都把自己裹着,轻易不让人接触真实的自己。 “怎么就在王府待不下去了?” 沈承颐大跨步迈过门坎,走了进来,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看向文庶妃的眼神中带着些宠溺。 文庶妃和周如芸见沈承颐来,都下了榻起身行礼,沈承颐一手一个将她们扶了起来。 “去晚香堂看你,你不在,本王就知道你一定在舒云院。” 文庶妃笑了笑说道:“以后这个时辰王爷再想见嫔妾,便直接来舒云院好了,一下子见了俩,岂不是赚了。” 沈承颐笑着点头说道:“本王的王府不好吗,你这丫头怎么就待不下去了?” 文庶妃也不隐瞒:“王府自然好,只是嫔妾自幼便被父兄当男孩子养,从没有拘束在闺阁中过,自从进了王府,嫔妾已经许久未出过门了。王爷,您来看看,您看嫔妾的手。” 说着便将纤细白嫩的小手举到了沈承颐脸前。 沈承颐疑惑地看向她的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的手怎么了?” 文庶妃苦着一张脸说道:“王爷看看嫔妾的手是不是闷得就快长毛了?” 沈承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笑的很爽朗,是周如芸没见过的那种轻松愉悦。 沈承颐痛快地说道:“好,本王现在就带你出去逛逛,芸儿,你也一起去。自从你嫁过来,还没出过府,今日咱们一起去。” 文庶妃高兴的眉眼弯弯。 为了方便出行,章平给周如芸和文庶妃找来了两身男装。 两人换上后,与沈承颐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三个富贵世家公子。 沈承颐带着两人悄悄从后门乘马车出了府,虽然他可以想带谁出去便带谁出去,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他觉得甚是麻烦,能避免就避免。 马车内还算宽敞,三人坐进去也不算很拥挤,车子一行到街上,文庶妃便挑起帘子,往外看去。 她将整个脑袋都伸了出去,周如芸怕她磕着,便起身想将她拉回来。 就在这时,车轮被路上石子绊了一下,周如芸一个趔列就跌到了沈承颐怀中。 她赶紧就要起来,没想到沈承颐却将她按住,轻轻在她的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才放她离开。 周如芸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恰逢这时文庶妃转回头,讶异道:“周姐姐,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烧了?” 说完拿手探了探周如芸的额头,奇怪道:“这也不热呀,怎的脸突然这么红?” 沈承颐嘴角上扬,心情很是愉悦。 “这车中拥挤,热的人难受。”周如芸用袖子假意扇了扇脸前,一副忍不了燥热的样子。 眼看文庶妃都要相信了,沈承颐却伸手搂住了周如芸的腰,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拽,然后说道:“你周姐姐害羞呢。” 第30章 怎么,舍不得了? 马车行到了一间酒楼处停了下来。 酒楼里的老板一见章平便亲自出来迎接。 老板亲自将四人领到了沈承颐的专属包厢中,沈承颐让文庶妃和周如芸想吃什么尽管点,文庶妃呼呼啦啦点了一大堆才想起来问周如芸的口味。 周如芸在吃食上不挑,笑着说自己都可以。 “本王记得你不喜吃辣,章平,嘱咐下老板,都不放辣子。” 周如芸有些意外他竟将她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平时和周姐姐一起用膳的时候,我看周姐姐让厨房送的都是辣的呀,怎么周姐姐竟不爱吃辣?” “那是你周姐姐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叫的。你这小丫头,若论起心细可跟你周姐姐差远了!” 周如芸听沈承颐这样说,心中一紧,唯恐文庶妃因此而不高兴。 没想到她完全不在意地说道:“若个个都跟周姐姐一般,怎还能区分人与人的差别。就是有嫔妾这种粗心的,才能让人晓得周姐姐这种有多么的难得不是?” 周如芸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就你会讨巧。” 沈承颐看着两人,情不自禁说道:“难得你们能像姐妹般相处。” “王爷,就算你再喜欢周姐姐,也不能厚此薄彼,只顾着周姐姐不顾冬儿,怎么着也得给冬儿单点两个辣菜!”文庶妃一副吃醋模样,只是她装的太不像了。 待所有菜都上齐了,文庶妃眼珠子提溜一转,说道:“美酒佳肴,佳肴有了,可惜没有美酒,人生憾事岂不是又多了一件!” 等两坛好酒上来后,文庶妃终于人生无憾了。 三人边吃边碰杯,没一会儿文庶妃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周如芸还以为她多能喝呢,原来是个一杯倒。 周如芸是有些酒量的,轻易不会醉。只是喝多了酒难免就要如厕。 茅房设在后院一处比较偏的地方。 周如芸虽没醉,却也有些晕乎乎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身着男装的事,直接进了女厕。 一声尖叫响起,周如芸从女厕中跑了出来。 “咚!”的一下她与人撞在了一起。 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男子身量不算高,瘦削身材,尖嘴猴腮。 张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大爷!” 周如芸知道是自己太冒失了,连忙拱手道歉。 那男子瞧见周如芸的长相后,便起了歹意,这人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男女不忌。 他见周如芸长的细皮嫩肉,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地仿佛能溺死人的模样,心中痒痒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将人办了。 他见周如芸身上衣料也不算华贵,想来也不是权贵家的公子哥,便大起胆子说到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哥?要不要跟哥哥走啊,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他边说还边伸出手,想去摸周如芸嫩白如玉的脸。 他色眯眯的眼神让周如芸浑身难受,开始犯恶心。 周如芸厌恶地挥开他的手就要离开。 还没迈出腿,就被人给拽了回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周如芸刚准备掏出银针把他扎个终生不举。就听到有人厉声喝道:“光天化日调戏民男,张虎山你还真是屡教不改!要不要再去大牢里待几天?” 说话的人是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那张虎山听了他的话,略略想了一下,恶狠狠地吐了口痰离开了。 青衫男子走到周如芸身边,拱了拱手说道:“此人就是个泼皮无赖,仗着家里有人在皇上面前得脸,便目无王法,经常调戏良家女子,咳,还有良家男子。小公子细皮嫩肉的最是被这些人惦记,以后可得小心些。” 周如芸拱手在此相谢,青衫男子回了个礼说道:“小人鄙姓东方,单名一个漠字。此次进京,是来赶考的,就住在悦来客栈。” 周如芸只得礼貌回道:“小人周如润,家住牌坊街。” 东方漠又说道:“我就在二楼雅间设宴,邀了几位同乡一起宴饮,不知可否有幸请周兄一起入席同乐?” 周如芸连忙摆手说自己还有同伴在等自己。 得知周如芸的同伴也在二楼的雅间,东方漠便与周如芸同行上楼,周如芸没有理由拒绝,只得随他。 因为后院偏僻,两人同行免不了要客套两句,一客套发现彼此还挺投缘,都喜欢柳相的诗,张彦的画还有李子玉的字。 聊着聊着便到了包厢门口,东方漠再次邀请周如芸入席。 周如芸正要拒绝,突然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沈承颐出来了就站在自己包厢的门外,隔着一个包厢的距离看着他们。 他一句话没说,但周如芸却觉得他仿佛要用眼神将自己与东方漠杀掉。 周如芸连忙告别,东方漠见沈承颐目光不善,下意识的问了句:“他是你什么人,为何这样看我们?” 东方漠打心眼里不希望周如芸是那种人,那种出卖色相卖笑的男子。 周如芸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东方漠问话的沈承颐就走了过来。 一把揽住了周如芸的腰,扬眉挑衅道:“你说我是她什么人?” 东方漠看了眼周如芸,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周兄如此有才,未必不能找到谋生的法子,何必要以色事人呢。” 说完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包厢。 周如芸被沈承颐揽在怀中,心中悲凉,若她是男子,那是不是就不用再这般附着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是不是自己就可以稍微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在这个时代,若生为男子总还是有点希望,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 但生为女子,她却只能一辈子依附在男人的身上。一辈子的荣宠都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她真的很不甘心,但她一个人,如何能与一个时代抗争,她所能做的,不过顺应,然后努力往上爬,爬到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所能企及的高峰。 “怎么,舍不得了?”见她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沈承颐有些恼怒。 第31章 初见容嫔 周如芸抬起头道,“王爷可是吃味了?王爷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个男子。” 说完便转身向屋中走去,沈承颐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又将她带回自己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将下巴垫在她的头顶,说道:“我才不信他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子,整个京城哪里去找你这样俊俏的小公子。” 周如芸很不喜欢他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他专属的宠物,而且她觉得他从没有尊重过自己。 背着他周如芸自嘲般笑了笑,转过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乖顺模样,“王爷可莫要说好听话哄骗婢妾了,婢妾怎会不知自己貌若无盐。” 然后毫无痕迹地挣脱出他的环抱,走到文庶妃身边,伸头去查看她的状况,见她睡的正香,又坐下来端起酒杯自斟了一杯。 还未送到嘴边,沈承颐走了过来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过去放在了桌子上,“别喝了,陪本王去个地方。” 周如芸看了看还在酣睡的文庶妃,沈承颐道:“章平会留在这里守护她。” 沈承颐没有再乘马车,而是带周如芸同乘一匹马,这是一匹汗血宝马,一出城便载着两人快速急奔起来,周如芸不知道沈承颐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她知道此时她应该做一个乖顺体贴的小女人,依偎在他的背上,让他感受自己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他们行了许久,周如芸饮了酒,马儿虽然跑的快,却跑的很稳,不知不觉周如芸便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如芸才缓缓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笑的很憨厚的妇人,正眨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见周如芸醒来,她连忙凑过来,笑呵呵开口:“醒了,小丫头醒了,你饿不饿呀?” 这个妇人大概有四十多,但看得出她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儿,细看去眉眼竟和沈承颐十分相似,难道她是,周如芸在心里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皇上的容嫔不是因为 触怒龙颜被打入冷宫后疯了吗,没有皇上的恩准,她如何出的冷宫? 可她为什么和沈承颐如此相像。 “大娘,我怎么在这里?和我一起来的男子呢,他在哪?”周如芸问道。 见她问自己,那美妇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纠正道:“小丫头不能叫我大娘,要叫我娘,我可是你婆母。你要找小宝儿吗?他去给我打水去了,很沉的,李嬷嬷老了,打水打不动。” 周如芸觉得这个妇人说话似乎像个未开智的孩子,结合她说的话,周如芸推测,眼前的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冷宫里的容嫔,一定是沈承颐偷偷将她带出来的。 想到这,周如芸环顾了下四周,这是一间很简陋的房子,房子外也很安静,偶尔有几声鸟语声,这里应该是个很隐蔽的所在,说不定是远离人烟的深山野林。 正想着屋中又走进来一个妇人,年纪看起来比眼前这个更年老一些,她相貌普通但却很面善。 见到她手里端的碗,那美妇人忙站起来,从她的手中端过来那个碗,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周如芸嘴边,然后用眼神示意周如芸喝,周如芸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的疼爱,不忍心拒绝,便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美妇人显然十分高兴,扭头对后面进来的妇人说道:“我就说这小丫头一定饿了,你看看她瘦的,小宝儿是不是经常饿着她?” 李嬷嬷走上前,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说道:“是的,主子说的都对。” 然后又歉疚地对周如芸说道:“周姨娘,容嫔娘娘她见着您,太高兴了,没吓着您?” 周如芸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这个美妇人果然是容嫔,只是她不知道沈承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见她。 容嫔显然是将周如芸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笑呵呵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周如芸好看,又说自己的小宝儿也好看,日后两人的孩子定是要比观音座下的小童子还好看。 说的周如芸都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容嫔拉着周如芸要给她量体,说要亲自给她做衣服的时候,沈承颐提着两桶水走了进来。 “母亲,您太偏心了,孩儿的衣服您可还没做出来呢,就想着给别人做了。”沈承颐放下水桶,走了过来,在容嫔腿边蹲下,语气中略带着撒娇的意味。 容嫔伸手抚了抚自己儿子的额头,一脸宠爱的说道:“小宝儿胡说,母亲明明给你做了好几身了,你都不穿来给母亲看!是不是嫌母亲做的不如李嬷嬷做的好看。” 沈承颐听了容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容嫔给他是做了好几身衣服,可那些衣服却都是小幼儿的,她给他做的是小时候的他能穿的衣服,在冷宫的日日夜夜,她就靠着给自己的小宝儿做衣服度过。 万贵妃知道后,带着侍女来到冷宫,告诉容嫔,她的小宝儿早就死了,给死孩子做衣服还不如给他做寿衣烧了去。 万念俱灰的容嫔再没有了念想,终于在冷宫彻底疯掉了。 沈承颐也曾想过接自己的母亲出冷宫,可每次一提起,皇上便阴沉着脸说容嫔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让沈承颐不要再提放她出冷宫的事,自己没有杀她,已经是看在沈承颐的份上了。 沈承颐如何能看着自己的母亲日日在冷宫受罪,在万贵妃倒台后,买通冷宫守卫冒险将容嫔接了出来,藏在京郊的一处深山中。 只待有朝一日自己顺利继位,再将母亲迎回宫中,让她成为万人敬仰的太后。 “母亲给颐儿也量量体好不好?”他将脸埋在自己母亲的腿上,眼角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周如芸自然听了出来,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母子俩,不忍出声打扰他们。 原来即使出身皇家,却也和她们母女一样,受尽委屈,若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算是皇子,也要努力往上爬,他想保护自己的母亲,唯有坐上那个至尊的位置。 第32章 被暴雨困在山中 容嫔摸着沈承颐的头发,笑的一脸慈祥:“好呀,母亲给小宝儿和小丫头一起量,哎呦呦,你们若是再给我生个小孙孙,我要做的衣服可就更多了,做不完可怎么办?” 容嫔突然焦虑不安起来,李嬷嬷忙上前来安抚她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帮娘娘做的,奴婢做的可快了,就算再多衣服娘娘也不用担心。” 容嫔才又平静下来。 沈承颐和周如芸陪着容嫔用了一顿晚膳,很简单的几个小菜和白粥。 容嫔总是要给周如芸夹菜,满脸的慈爱,周如芸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看了看沈承颐,他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周如芸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容嫔给她夹菜。 周如芸明知道容嫔不是正常人,她还疯着,可她慈祥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周如芸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在这个世上,真心待她的人太少了,所以只要是真心待她,她便总能轻易捕捉到,并且在心中泛起涟漪,她其实很容易感动,也很容易满足。 但若是其中掺杂了别的情愫,她也总能轻易感受得到,然后便将自己的心裹起来,不肯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对于沈承颐,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然后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她从不会因为他的一点恩宠就迷失自我。 晚膳后,两人便要离开,他们要赶在宵禁前回到城中,容嫔一听两人要走,摆了脸色闹了起来,她情绪稳定时,除了说话做事更加纯真外,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若是情绪激动,她便疯癫的厉害了。 沈承颐好声好气安抚,赌天发誓还会带周如芸来看她,她才泪眼婆娑地撒开了周如芸的手。 周如芸也跟着柔声细语宽慰她,答应下次过来给她带自己亲手做的芙蓉桂花糕。 结果容嫔却让周如芸答应自己,下次来就要让她抱上小孙孙。 周如芸还未回答,沈承颐便揽住了周如芸对容嫔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努力。” 好说歹说,才终于离开。 沈承颐将周如芸抱上马,这一次他却不让她坐在自己后面了,而是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同骑一匹马。 只是两人还未出山,却突然下起暴雨,下山的路变得泥泞不堪,马儿被暴雨打的也尤为烦躁。 因为路变得很难走,马儿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一个不小心马蹄子踩了滑,两人便被甩了下来。 沈承颐抱着周如芸将她搂在自己怀中护着,摔在地上时也是沈承颐用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周如芸才没有被摔晕。 只是两人都摔了一身的泥泞,不仅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子,就连脸上也不能幸免。 沈承颐见周如芸脸上沾了泥垢,下意识想帮她擦净,却忘了自己手上全是泥巴,于是,本来只有半张脸是泥的周如芸,在沈承颐的好心下,抹匀了,全脸都是泥了。 “哈哈哈!”沈承颐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如芸一脸泥垢,又被大雨冲刷,眼睛都快睁不开。 虽然已经入了夏,但黄昏时分的山中,加上又是暴雨天,周如芸还是冷的浑身打哆嗦,她现在觉得糟糕透了,见沈承颐还在笑,忍不住发了小性子,“王爷还笑,是不是婢妾的样子实在太丑,王爷要这样嘲笑婢妾!” 沈承颐见她浑身哆嗦,也不笑了,忙将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两个泥人在暴雨中拥抱在一起,身边还有匹骄傲的汗血宝马因为不能忍受自己摔倒爬不起来,而努力想要站起来,只是泥水太滑,它扑棱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倒是又溅了身边两人一身的泥垢。 “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我们还是回母亲那去过一宿。”沈承颐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周如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忙点了点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裹在身上特别难受,随着太阳下山,周身也变得越来越阴冷起来。 “阿嚏,阿嚏,阿嚏。”周如芸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沈承颐松开她去拉马儿的缰绳,试图将它拉起。 一离开沈承颐的怀抱,周如芸便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冷的更加厉害,她不由自主又主动贴上去,沈承颐被她紧贴着无法施展,拽了半天也没将马儿拽起。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即使马儿能站起来,恐怕也看不清路了。 沈承颐放弃了去拉马,转身又将周如芸搂在怀中,环顾四周,想起刚刚似乎路过了一个山洞。 “我们往回走走,那边有个山洞,先去躲躲雨,等雨小点了再回母亲那。”沈承颐说的很大声,因为雨太大了,若是不大点声,即使周如芸就在他怀中也不能听清。 周如芸冷的不愿多说话,只瑟缩着点了点头。 沈承颐又转头对等着他拯救的马匹喊道:“你要是不自己站来了跟我们走,就在这淋死算了,废物!” 那马仿佛听懂了一般,又挣扎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只是它的右后腿好像受了伤,走起来有点瘸。 两人一马,一步一陷地走得十分艰辛,雨下来一阵,山路被雨水浸透,踩上去便会陷进去很深,要拔出脚需要很费劲才行。 沈承颐拔了几次周如芸的脚,便放弃了,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瓢泼大雨中向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周如芸抬头看着满脸雨水的沈承颐,他,是不是可以让自己真心托付呢?如果他不是王爷,不是皇室中人,只是她周如芸的丈夫,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顾一切真心托付了呢? 可,母亲说过,父亲也曾真心待过她,父亲的真心终究短暂,留给母亲的是长久的伤害。 沈承颐对自己的好,又能持续几时呢?是不是一回到王府便要结束。 周如芸想不出结果,干脆不再去想,只将头埋在沈承颐胸前,暂时躲避暴雨的侵袭。 平时不到一刻钟的路程,两人一马走了两刻钟,马儿时不时滑倒,两人还要等它爬起来。 终于在沈承颐快要脱力的时候,两人一马才走到了山洞里。 第33章 她也该有个人可以娶她为妻 山洞不算太大,两人一马都进去就有些挤了,好在挤挤更暖和些,否则沈承颐一定会把那个巨占地的废物宝马给踢出去。 他踢了那马一脚,那马儿通了人性,哼哧哼哧卧倒,露出自己的肚子来。 沈承颐便把周如芸放在马肚子上取暖,然后环顾了下四周,想找点干草之类的生火,却发现这里空无一物,只得放弃,也一屁股坐下靠在热烘烘的马肚子上,和周如芸挤在一起取暖。 周如芸感觉缓过来了一点,不会再了冷的直打哆嗦了,脑子便也清晰了些。 她偎依着沈承颐问道:“王爷,这雨还能停吗,我们今天是不是要被困在这个山洞里过夜了。” 沈承颐感受到身旁这个小女人语气中的畏惧,伸出胳膊将她揽在胸前,安抚道:“不会的,入了夏的雨大多都是阵雨,下不久的,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回母亲那里去。” 周如芸担忧道:“文庶妃还在酒楼呢,我们要是不回去的话她怎么办?” “放心,章平见我们迟迟不归,会护送她回府的。” 周如芸便安心了些,若是让府中的某些人知道文庶妃夜宿酒楼,那她的名节可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即便是王爷不在意,也会有人故意拿此事做文章来害文庶妃。 松懈下来,她感觉极其困乏,便在沈承颐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小眯一会儿。 沈承颐怕她睡着受寒,没话找话说道:“我母亲很喜欢你,他把你当儿媳了。” 周如芸嗯了声,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终究她只是他的妾而已,还是他一众女人中位份最低的妾。 见她不说话,沈承颐又说道:“不论如何,这次回去本王会给你一个贵妾的位份。” 听到他要给自己升位份,周如芸苦笑了下,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不论如何,自己也向前进了一步不是吗。可为什么她听了他的话,就感觉有一股气憋在心中,堵得难受。 知道沈承颐在等自己的回应,周如芸低低的说了句:“婢妾谢王爷体恤,婢妾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就心满意足了。” 沈承颐搂紧了周如芸,这个女人总是能慢慢渗透他的心,让他慢慢的越来越在意她。 他带周如芸见自己的母亲容嫔是临时起意,他本想着有朝一日要带自己的妻子去见母亲的。 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他原是不打算将自己陷于情爱之中的,所以他对于身边的女人是谁都无所谓,女人对他来说就是用来生育子嗣,解决生理需求的。皇室之人,特别是要成为储君的人,万不可耽于男女之情,不然就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外面的雨下的快,停的也快,只是山路泥泞,太阳也下了山,现在一意孤行下山的话还是很危险的,两人只得牵着马又回到了容嫔的小屋中。 看到门外两人,容嫔讶异道:“小宝儿和小丫头去哪里玩了,一定很好玩,怎么不带我一起去,我要生气了。” 李嬷嬷见二人狼狈的模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连忙去烧热水好让两人清洗。 容嫔也不嫌两人脏污,拉了两人进门就要把两人往床上拉,她虽疯傻了,却仍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见沈承颐和周如芸都一脸疲惫的样子,她只想着让两人快快躺床上休息。 两人洗净后,着了中衣出来,沈承颐在这里有衣物,而周如芸则是穿了容嫔的,她们娘俩身材相似,倒也合身。 捧着李嬷嬷给煮的热茶,小啜了几口,周如芸觉得总算活了过来。 容嫔神秘兮兮地从里间拿出两件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出来。 “小宝儿,小丫头,看看这是什么?”容嫔拍了拍怀中的布包故作神秘道。 李嬷嬷见容嫔拿出的东西,脸上不自然地笑了笑,走过去想要从容嫔怀中拿走布包。 但容嫔岂能容她拿走,她生气地说道:“李嬷嬷,这是给小宝儿和他媳妇的,你起开。” 说着便将布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沈承颐两人看,那竟是两件喜服,都是正红色。周如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容嫔将那件新娘喜服抖开就往周如芸身上比量,“这可是我给自己缝制的嫁衣,我原打算嫁给别人当正室夫人的,只可惜被皇上看中,进了后宫,做了别人的妾。这件衣服我却再也没机会穿上,来,小丫头你比我有福气,我的嫁衣给你穿。” 周如芸望着一脸热切的容嫔,心中苦涩:你可知,我也只是他的妾。 李嬷嬷忙去哄容嫔,却怎么也哄不好,她执着地要往周如芸身上套。 周如芸如何敢穿,正红,从来不是妾室能奢望的。小的时候她也曾发现自己的母亲,在衣橱的深处给自己缝制了一件正红的嫁衣,她觉得好奇,又觉得那嫁衣十分美丽,忍不住拿出来披在身上,那时她刚刚被带回周府,还不知周府后宅女人斗争的凶险,没有将门插上,被一个小丫头给瞧见了。 小丫头转头就去告诉了父亲的正妻白氏。 白氏发了疯一般撕扯母亲的头发,斥责母亲想要取而代之,痴心妄想。 而母亲却只呆呆地流泪,任由她撕扯自己,扇自己嘴巴,看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嫁衣被她用剪刀绞的稀碎。 父亲这个时候也只是站在一旁,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母亲被打,甚至忍不住时不时斥责两句,一个妾莫要痴心妄想,不切实际。 见周如芸不穿,容嫔突然生气起来:“小丫头是不是嫌弃我做的不好看。” 周如芸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沈承颐,“王爷。” 沈承颐无奈只得走到容嫔身边,扳正她的身子,让她听自己说,“母亲,不要闹了,芸儿她只是儿子的侍妾,她穿不了这件嫁衣,你不要为难她。” 容嫔闻言,似是不敢相信突然就流起眼泪来,“你莫要骗母亲,这么好的小丫头你为何要这么对人家,你为何像你父皇一样!明明她也该有一个人,可以把她娶为他的妻!小宝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第34章 本王让你做庶妃 容嫔越说越激动,仿佛陷进了痛苦的回忆中,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摇头大哭。 沈承颐赶紧抱住自己的母亲,李嬷嬷也连忙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以防她情绪激动起来自虐咬自己的舌头。 周如芸吓的连连后退,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知道原来容嫔发起疯来这样恐怖。 她退到墙边,胆战心惊看着两人按住容嫔,让她不去伤害她自己。 但显然这次容嫔好像疯的更厉害了,她一直拼命挣扎,而沈承颐和李嬷嬷怕硬来伤害到她,也施展不开,眼看着她将自己的脸挠出了两道血印子,又从自己头上扯下来一小把头发。 周如芸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果断的走上前,掏出银针,趁着容嫔没看见自己的空档,朝着她后颈处的某处穴位扎了上去。 瞬间容嫔就失去了意识,瘫倒在沈承颐的怀中。 沈承颐和李嬷嬷都没有看到周如芸的动作,蓦地发现容嫔没了意识,都吓了一跳。 周如芸怕吓到两人,连忙出声说道:“王爷,别着急,容嫔娘娘没事,她只是一时睡了过去,没有大碍的。” 对上两人狐疑的目光,周如芸不得不又解释道:“婢妾刚刚趁容嫔娘娘不注意,扎了她一个穴位,让她暂时昏迷了,不然的话,婢妾怕容嫔娘娘会伤了自己。” 李嬷嬷忙向周如芸投去感激的目光,从沈承颐怀中将容嫔接过去,抱到了床上。 沈承颐蹙眉问道:“你会施针,你懂医术?” 周如芸不想将那本秘籍的事说出来,这牵扯到莫子良,她解释不清。 “婢妾幼时有幸结识了一位医者,婢妾的母亲有恩于这位医者,他为了报恩,便收了婢妾做关门弟子,只是在婢妾回到周府前医者就离世了,婢妾学的也不算精通,寻常也不敢人前卖弄,刚刚情急之下,想起师傅曾教过如何让疯魔的病人暂时昏迷以防误伤自己。所以才王爷恕罪!”周如芸编了个看起来不那么荒唐的理由。 “你之前没有在周家吗?”没想到沈承颐并没有怀疑她编的谎言,反而问起她幼时的事。 周如芸知道,现在她应该将自己的身世说的凄惨可怜些,男人一直都很吃这套,若是在王府她会毫不犹豫用柔弱博取同情,但是在这里,在容嫔的小屋子里,她突然不想事事都是筹谋了。 她淡淡地说道:“婢妾的母亲生下婢妾后,一直到婢妾十二岁才将婢妾母女接回周府。” 沈承颐见她不太想说自己以前的事,便也不再追问了,只又说道:“你可有秘方能医治母亲?将母亲接出来后,本王也找了不少医者来为母亲医治,只是都没有效果,本王是偷偷将母亲带出来的,所以也不能大张旗鼓找太多人来为母亲医治。” 沈承颐其实也没有抱希望,他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可能。 周如芸想到秘籍中记载的一个案例,与容嫔十分相似,神医在秘籍中详细地记载了她康复的过程及治疗方案。 “婢妾或可一试。”周如芸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她还没有为人诊治的经验。 没想到沈承颐却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眼中尽是欣喜:“真的吗?芸儿,你真的能治好母亲吗?” 周如芸连忙说道:“王爷,婢妾只是说可以试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承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之便消失不见了,留下的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没关系,芸儿,你尽管放心的治,本王相信你,若是能治好母亲,本王就让你做庶妃!” 一句话说的周如芸有种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她扯了扯嘴唇,强笑道:“谢王爷,一切都等婢妾试过再说。” 因为没有带医药箱,且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周如芸只能下次再为容嫔施针。 第二天,离开山中两人便去了药铺购买所需药材,沈承颐心情大好,便又带着周如芸逛了珠宝铺子买了些名贵首饰,然后又到成衣局给她挑了几件珍贵料子制成衣裙。 周如芸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自己是要给他母亲医治的,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他作为自己的夫君,给自己买也是应当的。 逛完后,两人又在酒楼饱餐一顿才回了王府。 回到舒云院,就见到文庶妃一脸愤懑地坐在桌前,她胭红的小嘴撅的老高,眉头拧在一起,显然十分生气,一旁的采香正陪着笑小心伺候着。 周如芸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和沈承颐将她扔给章平跑的无影无踪,她不生气才怪。 采香首先看到了周如芸,用口型暗示周如芸快躲躲。 见周如芸还往里走,有些不解,结果扭头就看到文庶妃正瞪着自己,鼻子出气。 “好呀,你们主仆合起来一起欺负我!” 周如芸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只是生气自己将她丢下,并没有真的和她生了嫌隙了,心中稍安。 “好冬儿,好妹妹,你听我解释。”周如芸讨好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如何醉的不省人事,叫也叫不醒,王爷才带了自己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吃野味并留宿了一晚。 沈承颐回来之前特意叮嘱周如芸不要将容嫔的事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两人是去了城外的庄子。 文庶妃听了周如芸的解释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好久不喝酒,酒量都下降了,嘿嘿。”文庶妃笑的娇憨。 “总之,我不管,你们把我扔给章平那个冰块脸,我就是生气,你要给我讲讲城外的庄子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好不好玩?”文庶妃眨了眨眼,又耍起了小赖皮。 周如芸点了点她的额头,从带回来的包裹中掏出一个别致的小簪子插在了文庶妃头上,“喏,我可是没有忘了你,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很适合你。” 采香很有眼力见地递给了文庶妃铜镜,文庶妃照了照很是满意。 周如芸又从里面掏出一块上好的料子递给采香,“给你的,这花色我想着你会喜欢。” 彩香本还以为是让自己收着的,没想到竟是给自己的,她还是第一次收到主子特意给自己买的料子,之前她也收到过别的主子赐的料子,但都是主子们不喜欢的,想扔没地方扔不如赐给下人收买人情的。 采香激动地抱着布料转圈圈。 三人正其乐融融之时,馨香院来了个小丫头传话,王妃召集众嫔妾到馨香院有事相谈。 第35章 升为贵妾 周如芸心中惴惴不安,文庶妃却翻了个白眼,“昨天章平送我回来,被那女人好一顿冷嘲热讽,给我定了好几条罪状,说我身着男装不合规矩,又说我不经允许偷偷跑出王府,还说我和章平一个外男单独相处不合礼法。一副秉公处理要把我就地正法的样子,若不是章平拦着,她就要让秦嬷嬷那老妖婆扎我了。” 周如芸能想象出周若瑾装大义泄私愤的模样。 “我说是王爷要带我出去玩,也是王爷让我穿男装,更是王爷让章平送我回来的,你要是非得罚个人玩,就让秦嬷嬷这老毒妇扎王爷去。 你是没看到,周若瑾被我气的嘴歪鼻子斜的。 她这个女人装都不会装,只在王爷面前装温柔体贴,一到我们面前就换一副小人嘴脸,只能说她段位太低,水平不行。” 文庶妃说的开心,手舞足蹈。 采香听到周若瑾吃瘪,也是一脸的兴奋,“文主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奴婢还从没见哪个能让王妃如此吃哑巴亏的呢。” “要说周若瑾和你家主子还是亲姐妹呢,俩人品行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采香也一副极其困惑的样子,“谁说不是呢!” 周若瑾带着采香,文庶妃文冬儿带着她的贴身侍女秀英来到馨香院的时候才发现,沈承颐竟然也在。 众人都依照规矩行了礼,落了座,周如芸位份低坐在最末位,文冬儿挨着她坐在旁边。 丫鬟照例先奉了茶,文冬儿用杯盖掩嘴悄悄伸头去和周如芸说悄悄话,“你那位姐姐在王爷面前演的多像,跟个女菩萨似的。” 周如芸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她却不理,又悄悄说道:“王爷一走就换皮变成女罗刹,蜀地的变脸就该她去演一演。” 见两人趁着喝茶的功夫一直嘀嘀咕咕,周若瑾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张侧妃。 张侧妃开口道:“两位妹妹感情亲厚,可真是羡煞姐姐了。听说王爷还悄悄带两位妹妹一起去城外庄子上玩,玩就玩了,王爷还和妹妹在庄子里过夜。这福气满府里也就两位妹妹有,王爷,您也太偏心了呢。” 沈承颐喝着茶笑了笑,没说话。 周若瑾却开口了,“张侧妃,不要道听途说才是,昨日文庶妃并未在庄子里过夜。” 说到这,她又一副不解的样子看向沈承颐,“王爷,倒不是臣妾多嘴,既然打算在庄子里过夜,怎得还遣人单独将文妹妹送回来,万一途中遇到点什么,文妹妹的清誉可就要毁了。” “嫔妾还以为两位妹妹都留在庄子里陪王爷呢,原来只有竟周妹妹有福气。”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极好,可屋中都不是蠢人,又怎么会听不懂这俩人明里暗里都在挑拨周如芸和文庶妃呢。 王侧妃向来看不惯张侧妃,哼笑一声说道:“张侧妃何必羡慕别人,你与王妃虽不是姐妹,但比起周侍妾,却更像王妃的亲姐妹,天天的,就差住在馨香院了。” 文冬儿将周若瑾和张侧妃的心思看透,偏不如她们的意,起身对周若瑾行了个礼说道:“嫔妾昨儿身子突感不适,想先行回府。王爷体恤并不强留嫔妾留宿,适才谴了章平护送嫔妾回府。章平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此人一向尽职尽责,且身手极好,断不会让嫔妾有半分闪失,又怎会清誉受损呢?还是说王妃怀疑王爷用人不善,最信任的人是个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草包?” 周若瑾没想到文庶妃竟敢当众与自己顶嘴,看向她的目光立刻狠毒了起来,但碍于沈承颐在场,只得继续装大度。 “文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也是担心你,为你着想罢了,妹妹可不要曲解了本宫的好意。” 说完便委屈地看向沈承颐道:“王爷,臣妾真的是为了文妹妹着想才那般说的。” 沈承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冬儿年幼,心直口快,王妃勿要见怪,都是本王纵的了,冬儿,还不快给王妃赔罪。” 沈承颐此番话虽是训诫文庶妃,可语气中却充满了对她的宠溺,周若瑾听到了耳朵里,难受到了心里,她原本并不在意沈承颐在意谁,只要不影响她正室的地位就行,但现在她很在意沈承颐的在意。 她现在不仅要他正室的位置,他能带给她的荣宠,他的人,她还想要他的心了。 文冬儿也不是蠢笨的,她虽有大小姐的脾气,却也有玲珑剔透的心思,见王爷这么说,便上前一步给周若瑾行礼道:“嫔妾知错了。” 说完便老老实实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周若瑾若是再揪着不放,便只会显得不能容人了,只得讪讪笑了下,将愤恨往心里咽。 “本王前儿去宫中给太后请安,太后在父皇面前聊起了乳母,还说若不是乳母舍身相护,本王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让本王看在乳母的份上宽恕林侍妾,且林侍妾经过王妃这些日子的教导规劝也肯定会痛改前非安分守己的。 父皇说宽恕肯定要宽恕的,但也不能太委屈了王妃,想到周侍妾是王妃亲妹,便令本王给周侍妾提一提位份,以作宽慰。 王妃觉得呢?” 沈承颐看向周若瑾,周若瑾心中在不愿意,可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她如何敢违抗。 “臣妾谢皇上太后隆恩。” “那便给她个贵妾的位份。”沈承颐说道。 周若瑾只得接受,她很怕周如芸受宠,别的人受宠她可以劝自己是她们的家室出身比自己好,但若是周如芸受宠,她就会难受的百爪挠心,现在周如芸被提了位份,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贵妾,与自己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她还是觉得很不爽快。 还不等周若瑾说什么,周如芸便起身对沈承颐和周若瑾分别行了个礼道:“婢妾谢王爷王妃厚爱。” 周若瑾狠狠剜了一眼周如芸,见周如芸看也不看自己,竟只顾着和沈承颐众目睽睽下眉来眼去。 周若瑾相信沈承颐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他的身边有太多女人了,沈承颐不在意的,她尚且还能容忍,但沈承颐在意的,她须得想办法一个个除掉才是。 第36章 你很怕本宫对她不利? 沈承颐不想周若瑾找周如芸麻烦,又拉着周若瑾的手关心了几句,并命下首一众嫔妾都要对王妃恭敬有加,不要让自己听到有对王妃不敬的事发生,给足了周若瑾面子。 随后便离开了。 沈承颐离开后,王侧妃便起身告退了,萧庶妃见王侧妃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周如芸本也想起身告退,却被周若瑾留住,表示自己有事要交代,文庶妃闻言,怕周若瑾为难周如芸,正想上前却被张侧妃叫住。 “姐姐院中近日养了几只会说话的鹦鹉,妹妹可有兴趣一同赏玩?” 文冬儿心中十分不喜欢张侧妃,但碍于张侧妃位份比自己高,不得不推辞道:“谢张侧妃诚邀,只是嫔妾对那些花儿鸟儿的实在不感兴趣,就不去了。” 张侧妃却说:“王妃的亲妹子升了位份,人家姐妹自有体己话要说的,咱们这些外人即便走的再近,还能越过人家真姐妹去么?” 文冬儿实在厌烦这个张侧妃,天天有事没事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但文冬儿自知,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理由阻止王妃留下周如芸说话,只得担忧地看了看周如芸。 周如芸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道:“婢妾早就听说张侧妃院中的鹦鹉有趣,不如文庶妃先去瞧瞧。” 周如芸不想文冬儿招惹上周若瑾,她知道周若瑾心胸狭窄,唯恐她嫉恨上文冬儿,赶紧想将文冬儿打发走,她自认自己可以应付周若瑾,无非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让周若瑾解解气。 文冬儿见周如芸如此说,稍稍放宽了点心,跟着张侧妃离开了。 周若瑾使了个眼色,秦嬷嬷和翠薇便上前架住周如芸,将她拎到内室丢了进去。 一进内室,周若瑾便长舒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凶恶狠厉的模样,“哼,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说,你是怎么哄的王爷独独只带了你一个去庄子逍遥快活的?” 周如芸被秦嬷嬷摔的生疼,听到周若瑾的话,抬起头回道:“王妃不是也知道王爷并不是只带了婢妾一个人吗,只是文庶妃刚好身体不适,回府了而已。” 周若瑾冷笑一声,又骂道:“别以为能瞒过本宫,昨晚你是不是又在王爷身上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迷魂香,不要以为你不说本宫就不知道,那种痷臜之地的脏东西最会迷惑男人,王爷只带你出去一晚,回来便升了你的位份,要说你没用什么手段,谁能信?” “婢妾是王爷的侍妾,侍寝自要尽心尽力,只是婢妾只有一瓶媚骨香早在之前便已经献给了王妃,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用它争宠,王爷升婢妾位份不过是看在王妃的面上,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要弥补王妃呀。”周如芸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没有能力反击的时候唯有委曲求全才能自保。 周若瑾捏起周如芸的下巴,令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见周如芸并不回避自己探究的逼视,甩开她的脸,情绪缓和下来。 “你当真没有使什么下作手段勾引王爷?”周若瑾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周如芸用委屈至极的声音说道:“王妃难道看不出来,王爷最爱重的就是王妃您呀,王爷并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也最看不惯宠妾灭妻的行为,宠幸妾室甚至侧妃,不过是为了延绵子嗣而已。” 周若瑾虽不信周如芸的话,但还是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 周如芸见她这么问,忙又说道:“不瞒王妃,婢妾也有过妄想,以为王爷多召幸婢妾几次就是把婢妾放在了心上,婢妾就与别的女人不同了。” 周若瑾忍不住讥讽:“就凭你?” 周如芸眼神落寞:“到底是婢妾痴心妄想,王爷的心始终都在王妃那里啊,毕竟在王爷的心中,是王妃不分日夜照顾王爷,也是王妃不辞辛苦为王爷寻得神医。王爷重情,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只怕别的女人永远也别想比过王妃了。” 周若瑾看周如芸落寞的样子,竟有几分信了她的话,“难道王爷跟你说过什么?” 周如芸故意装作不甘心的样子说道:“婢妾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企图在男人情动的时候要他们的真心。可即便是那种时候,王爷依然冷了脸,要婢妾不要痴心妄想! 王爷说,在他心中,从来就只有王妃一个人而已,若他不是皇家子弟,他愿一生一世只和王妃相守。但他却生在了皇家,才不得不与那些女人周旋。 可是,婢妾不甘心,婢妾虽不是王爷的妻子,但也是和姐姐一同嫁进王府的,冲喜的功劳也应该有婢妾的,王爷给姐姐的真心为何不能分给婢妾几分,婢妾不贪心,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也只求一点就行。” 周若瑾嘴角上挑,但却无法容忍周如芸不甘的眼神,警告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就别痴心妄想了,有空还是多想想你母亲,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告诉王爷他醒之前的事,休怪本宫对柳氏不客气。” 周如芸连忙上前揪住了周若瑾的裙角祈求道:“婢妾明白,婢妾不傻,既然无论如何都争不来王爷的情意,倒不如守护好婢妾的母亲。只要王妃不为难婢妾的母亲,婢妾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周若瑾嫌恶的扯回裙角,又说道:“那个文庶妃,与你倒是亲厚。可本宫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本宫瞧着王爷倒是很喜欢她。” 周如芸担心周若瑾对文冬儿出阴招。心中焦急,却又不得不压住对文冬儿的关心,只淡然说道:“婢妾不过是想找个依靠而已,只是婢妾位份太低,王侧妃和张侧妃又不肯理婢妾,也只能攀上文庶妃而已。 王妃娘娘根本不必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这个女人徒有其表,实在是个草包,毫无城府,王爷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把她当个鸟雀逗弄而已,长久不了的。” “你很怕本宫对她不利?”周若瑾却不上当,挑眉看向周如芸。 第37章 送张侧妃一个“大礼” 周如芸知道周若瑾没有那么好对付,只得又说道:“文庶妃对王妃构不成威胁,倒是张侧妃,婢妾觉得她是个有野心的,她家世高,心机深,王妃以为她会甘心一直屈居王妃之下吗?” 周若瑾不是没有忌惮过张侧妃,但张侧妃自入了府中便一直亲近自己,态度恭敬,让周若瑾慢慢就放下了警惕心。 见周若瑾蹙眉沉默,周如芸知道自己的话周若瑾听了进去,只要她能听进去便好办了,周如芸趁机继续说道:“文庶妃的位份低,且她心思单纯,根本不是王妃的对手,王妃何必花心思对付她,不如专心盯着更有威胁的张侧妃。” “呵,你为这个没相处几天的姐妹还真是费心了,放心,本宫暂时没心情动她,只是若你不老实,那柳氏和文庶妃” 周若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如芸本就没打算告诉沈承颐,如果能用这个换来柳氏和文冬儿暂时的安稳,周如芸觉得太值了。 “王妃放心!婢妾得不到王爷的心,便只想护住在意的人。” 周若瑾这才放心让周如芸离开。 采香见周如芸全须全尾地走出馨香苑,连忙迎上去,主仆二人互递了个眼神就快速离开了。 等离馨香院远了些,采香才拉住周如芸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周如芸反手握住采香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事,这次你主子我可是全身而退。” 采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然后她掏出一个银锭子展示给周如芸。 周如芸笑了笑,“她这是换了怀柔之术了。” 采香点点头,“那丫鬟说只要奴婢将主子和文主子的一举一动都随时汇报,以后少不了奴婢的赏赐。” 周如芸道:“既然她给,那你就收着,不然她怎么会安心。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就行,我信你。 走,咱们也去雅香院瞧瞧那会说话的鹦鹉去。” 到雅香院的时候,文庶妃已经回自己的晚香堂了,张侧妃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正厅喝茶,周如芸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张侧妃安好。” 张侧妃抬了抬眼皮,并没有立刻免了周如芸的礼,摆出了一副上位者的架子,“文庶妃早已离开,你还来干什么?怎么,还怕我能吃了她不成?” “婢妾不是来找文庶妃的。婢妾是特意来拜见您的。” 听她这么说,张侧妃才抬手免了她的礼,让丫鬟给她看了座。 “婢妾今日前来,是来向您投诚的。”周如芸开门见山。 张侧妃不屑的表情丝毫不做掩饰。她根本不需要一个小小妾室的投诚。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接受你的投诚。” 周如芸故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镯子道:“张侧妃可知只要婢妾侍寝,王妃娘娘定要给婢妾送上一碗助孕药?” 张侧妃不知周如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是王妃亲妹,纵然姐妹之间不算亲厚,王妃也是盼着你好的。” 周如芸摇了摇头,“张侧妃是聪明人,何必跟婢妾绕弯子,婢妾今日是真心投诚的,自然要送张侧妃一个投诚礼,王妃能给婢妾端避子药,自然也不会容忍其他女人先她一步生下王爷的孩子。张侧妃手上的镯子,婢妾觉得还是不要带了的好。” 张侧妃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手上的赤金缠丝手镯。 “婢妾的母亲便是带了嫡母赠的镯子,不仅失去了腹中已然成型的孩子,更是再也无法怀孕了。” 张侧妃脸吓的一白,忙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扔到了一边。 但她仍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怎知你母亲的孩子是因为手镯的原因而流掉的,说不定是你母亲自己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是胎儿本就不稳。” 周如芸打断她,“巧就巧在母亲的手镯不小心摔坏了,那竟是个空心镯,里面的东西婢妾不说,相信张侧妃也知道是什么了?” 张侧妃脸更白了些,额头隐隐冒出汗来。她不是没防着周若瑾,只是却没猜到她敢在御赐之物上动手脚。 想到她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麻痹周若瑾而日日戴着这镯子,张侧妃就心中发寒,若是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再想成为皇后就会难上加难了。 周如芸将她的表现都尽收眼底,走上前去将食指与中指放置在她的腕上替她把脉。 须臾后,周如芸才说道:“虽然母体受了些损伤,会比寻常女子在子嗣上艰难些,但却也还没到彻底毁了你做母亲的可能的份上。” 听了周如芸的话,张侧妃只顾上在心中咒骂周若瑾,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却没顾上探究为何周如芸懂医术。 “这个贱人,好歹毒的心,她竟如此害我!” 周如芸:“婢妾懂着医术,有把握帮您调理好身子,不知张侧妃可愿收下婢妾的这份投诚礼?” 张侧妃反应过来,狐疑道:“平白无故,你为何要帮我?” 她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了。 “因为婢妾不想再被王妃肆意揉捏了,不仅婢妾被王妃欺凌,婢妾的母亲也受尽了她们母女的折磨,但若要彻底摆脱,婢妾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除掉她!” 周如芸顿了下,仿佛再给自己鼓劲,又继续说道:“但婢妾人微言轻,根本没有力量扳倒她,所以才想借助别人的手来除掉她。” 张侧妃问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周如芸摇了摇头说道:“婢妾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您,婢妾先试探了王侧妃,但婢妾发现王侧妃并不是最佳选择,她对王妃之位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接受婢妾的示好。且婢妾发现王侧妃根本就没有带过那个镯子,婢妾也就没有机会送她投诚礼了。” 张侧妃恨恨地用拳头又砸了下桌子,“王氏那个贱人竟躲过了一劫。” “张侧妃不必此刻就回复婢妾,婢妾愿意等。”周如芸知道张侧妃冷静下来,未必会全然相信自己的话,不如给她时间让她查证。 第38章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了 三日后,张侧妃的雅香院中传出张侧妃突发旧疾,遣人汇报了王爷王妃后,张家派了府邸中的一直给张侧妃看顾身子的大夫上门诊治。 随后张侧妃便一直卧床休养,直到一个月后病情稳定了才能下床,只是却仍需日日服药,直到彻底恢复。 周如芸探望的时候,张侧妃一改在众人面前的虚弱模样,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脸上表情愤恨,咬牙切齿道:“那个毒妇果然在镯子上动了手脚,她好大的胆子,敢动御赐之物。她就不怕我识破后将这镯子交给王爷!” “可若是王妃抵死不认呢?若她反过来说是张侧妃故意诬陷她的又将如何?”周如芸缓缓问道。 “若是我诬陷她,那将王侧妃那只镯子也拿出验一验不就知道了,难道”张侧妃看到周如芸讳莫如深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冒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周如芸点了一下头道:“就怕王侧妃那只镯子并没有问题,到时候您要怎么替自己解释。以婢妾对周若瑾的了解,她是不会冒险用同一种方法对付您和王侧妃的。 她用这一招也是留了后手的。 首先若不是婢妾告诉您,您应该很难发现镯子中暗藏杀机,毕竟这是御赐之物,您不敢损坏,您也不会怀疑她敢做手脚,就这么天长日久的戴下去您必定不能再怀孕。其次就算镯子被发现了,您告发了她,就必定会查验王侧妃那只,若是王侧妃那只没事,她就可以以此反咬您陷害她,她仍可以全身而退,还可以借此获得王爷对她的怜惜。” 听了周如芸的话,张侧妃的手紧紧的攥着被角,脸上尽是恨意和后怕。 “可我真的很不甘心!”张侧妃眼底通红,死死盯着馨香院的方向,恨不得能立刻冲去那里将周若瑾撕烂。 “婢妾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徐徐图之除掉王妃。”周如芸见时机已到,忙趁机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如芸知道这两个人只是表面的盟友,实际上各怀鬼胎,但她们俩的位份都远高于自己,若是不先把她们之间这层虚伪的窗户纸捅破,若她们想对付自己或者文庶妃,那自己便无任何还击之力。不如先让她们狗咬狗,让她们没有精力对付自己,自己才好慢慢往上爬。 周如芸为表诚意,给张侧妃献上了一个调养的方子,她不怕张侧妃疑心,张侧妃定会找人核查这个方子,到时候她就会知道自己是真心献方的。 林侍妾被放出来后,像换了个人,再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话也是不肯多说,唯恐说错了哪句话就被人挑到了错处。 除了晨昏定省出门,整日里便只待在曲径堂抄经。 周如芸虽然升了位份,却也并没有多受宠,沈承颐仍是宿在王妃院中的次数最多。看起来王爷给周侍妾升位份倒也真的是看在了王妃的面子上。 太子那边最近又出了点问题,据说是太子最近纳了个妾,美艳绝伦且才情俱佳,太子被迷的神魂颠倒非要废了太子妃改立此女。 皇上龙颜大怒,将太子好一顿训斥,又冒出了废太子的念头,好说歹说才被群臣劝住,只是可怜了那个美艳的妾室,被皇上以狐媚惑主的罪名御赐三尺白绫吊死了,太子也被关了禁闭,又给太子妃的母亲封了一品诰命以示安抚。 因着太子的荒唐,坊间流传出了各个版本的太子宠妾灭妻的话本子,百姓纷纷表示对这个未来国君的失望。 这么一对比,大家纷纷觉得与正妻伉俪情深的宣王倒是比太子贤明的多。 民间一时间传颂的都是宣王的美名。 沈承颐不仅夜里留宿馨香院的时间多了起来,更是经常差人往馨香院送各种衣料首饰。时不时还会带着周若瑾出席各种宫廷宴会,并对她呵护备至,让其他王公贵族的夫人们都羡慕不已。 偶尔也会单独带着她去城外的各个庄园游玩,吃野味,打猎,游船。 夜间床笫间更是轻抚周若瑾的小腹,与她密语讨要一个小嫡子。 周若瑾原本还不太信周如芸那天的话,后来也慢慢信了,更是渐渐沉沦在沈承颐的深情中无法自拔。 有了这样的盛宠,周若瑾便也不是那么在意沈承颐偶尔宠幸其他女人了,毕竟他是皇家子弟,心都只在自己这儿了,自己作为主母,若是霸着沈承颐不让他碰其他女人,自是不行的。主母最忌讳的便是善妒。 因此周若瑾偶尔也会假惺惺地劝沈承颐为了子嗣着想,多去其他姐妹屋子里走走。 这日,周如芸和文庶妃正坐在院子里纳凉,采香刚端了冰西瓜想给两人解渴,便看到了大跨步走进来的沈承颐。 采香忙行了个礼通报。她心中欢喜,要知道王爷已经许久不来看自己的主子了,虽然主子不觉得有什么,但她知道见面三分情这个理。若是连面都见不到,主子和王爷上哪弄情去。 文庶妃和周如芸听到采香的通传,都站起来行礼,沈承颐抬手免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这是哪阵风把咱们王爷给吹来了呀,可真是稀客呢。”文庶妃胆子大,竟调侃起沈承颐了,周如芸有些担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沈承颐却并不在意,点了点文庶妃的鼻子说道:“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敢调侃本王了。” 文庶妃躲了下,笑嘻嘻道:“嫔妾又没说错,王爷可是许久都没来看周姐姐和嫔妾了,还不许人委屈下了?王爷也太霸道了!” 沈承颐笑道:“作为补偿,本王带你俩出去逛逛可好?” 文庶妃闻言眼睛一亮,抱住沈承颐的胳膊说道:“您可是王爷,说话要算数!这次可休想再把我一个人扔下!” 周如芸正好也刚刚将上次买的药材制成药丸,这药丸制起来比较麻烦,且她是第一次调配,手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才制成。 制成之后她便通知了沈承颐,没想到沈承颐隔天就来了。他是真的迫不及待了。 第39章 买药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沈承颐没有让两人换男装,且告知了周若瑾,周若瑾虽心中有些不快,但毕竟王爷也经常带自己出去,她实在没有理由阻止,只得大度地叮嘱两人照顾好王爷吃好玩好。 沈承颐本打算直奔城外的庄子,然后找个借口把文庶妃扔在庄子里,然后就带周如芸去母亲那里为母亲医治。 可文庶妃却在路过街市的时候,非要去逛下街,买点稀罕玩意把玩。 沈承颐本不同意,周如芸不想文庶妃失望,悄悄扯了扯沈承颐的衣袖,然后说道:“既是王爷答应出来逛一逛的,便不能这般敷衍我俩,正好婢妾也要买点药材,不如王爷就陪文妹妹逛逛街,让章平陪婢妾去买药。” 周如芸会点医术的事,并没有瞒着文庶妃,她经常在自己院中捯饬药材,文庶妃也是知晓的,所以她要买药材便一点也不奇怪了。 沈承颐本想让章平陪着文庶妃逛街的,但见周如芸悄悄摇了摇头,只得作罢,被文庶妃拉着走进了一家点心铺。 周如芸原本没什么要紧的药材要买,不过她突然想到媚骨香的事,思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提前备点那个药材的好。 周如芸在章平的陪同下一起进了最近的一家药房,她长得极美,又穿着华丽,一进来就吸引了药房里众人的目光。 “店家,请帮我抓点搩觳,五钱即可。”周如芸对药房掌柜说道。 旁边一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感觉有些耳熟,转过头看到周如芸又觉得奇怪,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姑娘,可为什么她的声音自己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周如芸见男子看自己,也看向他,周如芸的记性很好,她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上次搭救她的东方漠。 但她已嫁作人妇,轻易是不该与外男接触的,所以周如芸便不打算与他攀谈。 “姑娘可认识周如润?”没想到东方漠却认出了她。 周如芸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认识。” 东方漠哦了一声,也不多说,周如芸见店家已将药材包好,便转过身伸手去接。 “东方兄。”耳边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周如芸身子一顿,那个声音,是莫子良。 周如芸不可能躲开的,除非她现在俯身抱头离开,不然她势必要和他碰面的。 思及此,躲躲藏藏还不如大大方方相认更好些。 见她转过身,莫子良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又看到了跟在周如芸身后的章平,莫子良把要说的话又吞进了口中,他不打算与周如芸相认了,现在他还不能护她,就更不能害她了。 东方漠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问出声:“怎么,莫兄认识这位姑娘吗?” 章平不动声色向前走了一步,周如芸见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莫子良再否认,只会更令人怀疑。 于是,她缓缓施了一礼,柔声说道:“莫神医,妾身这厢有礼了。” 莫子良也连忙拱手回礼:“周夫人,有礼。” 东方漠也拱手回了个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姑娘也姓周?难道她是周如润的姐妹不成。那她为什么说说不认识周如润。 周如芸向章平介绍道:“这位是莫神医,王爷的病便是这位神医和他的师傅医治好的。” 章平一听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忙放下戒惕拱手向莫子良行大礼。 莫子良双手扶住了章平,表示作为医者,救人性命替人诊治都是医者的使命,让章平切莫行此大礼。 “神医真是让在下好找,王爷醒来后一直想当面重谢神医,只是苦于寻不到神医踪迹,不能如愿。” 沈承颐知道百草先生早已出世,便想着将莫子良收为己用,于是醒来后他让周如芸找过莫子良,但被莫子良拒绝了,后来周如芸表示自己也联络不到莫神医了。沈承颐经过自己中毒的事情后,知道身边有个医术高明之人的重要性后,并不放弃拉拢莫子良,便命章平留意莫子良的动向。 “鄙人现如今已弃医从文,劳烦大人替鄙人转达,让王爷不必多谢,王爷的心意鄙人心领了。” 周如芸听他说自己弃医从文,有些不解,但她现在也没什么立场去询问,见莫子良很怕章平缠上的样子,对章平说道:“既然莫神医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好强求,还是要尊重莫神医自己的意愿的。” 章平虽不甘心但也知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周如芸忍不住问道:“神医可是要参加今年的科考?” 莫子良迟疑了下,东方漠却代为回答道:“莫兄和小可同为今年的考生。” 周如芸笑了笑道:“那妾身预祝二位公子高中。妾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章平,我们走。” 章平仍不放弃地问了一句:“莫神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莫子良坚定地摇了摇头,若是跟了沈承颐,自己将永远没有机会带周如芸离开,还要日日看着周如芸做他人的妾室。他可不是自虐狂。 为了方便文庶妃和沈承颐好找,马车停在了他们下车的地方,那个地方距离这个药房有点距离,周如芸与章平两人方才便是步行过来的,回去时日头大,两人没走来时的大路,走了有阴凉地儿的小巷子。 “站住!”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带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章平本来是走在周如芸的身后,见状两步跨到周如芸的身前挡住了周如芸,厉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意欲何为?” 为首的男子一脸猥琐,嘿嘿笑道:“小美人,没想到还真叫爷又碰到了你,上次一别,害的爷天天晚上梦到你,搞得爷茶饭不思,魂牵梦萦的,今天可算是又逮到你了,没想到小哥儿变成小娘子了,啧啧,这小身段。” 那男子毫不掩饰地说着污言秽语,眼睛贪婪地追随着周如芸。 周如芸厌恶地皱起眉头,竟然又碰到了这个男人,而且他竟然还认出了自己。 第40章 遇到麻烦了 周如芸忍住胸中恶意,冷声道:“你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不想那男子却噗嗤一下笑出声,“大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认美人儿这事最在行,只要入了大爷的眼,绝对错不了。 小美人儿,你一进那药房大爷就认出你了,你说巧不巧,大爷刚去药房抓了那个药,与你同服,今晚咱俩肯定快活死。” 男子满脸淫色,竟直接就走了过来,他迫不及待想将周如芸搂在怀中一亲芳泽。 章平早就忍无可忍,见他竟敢走近,直接对着他的鼻子伸手就是一拳。 章平是练家子,这一拳力道不轻,登时就将那男子捶倒在地,鼻血横流。 男子身后的壮汉见章平竟敢当着他们的面打自己的主子,立刻冲了上来。 他们根本没把章平放在眼里。毕竟不管是在体型上还是人数上,他们都占优势。 坐在地上胡拉着鼻血的猥琐男一开始被章平捶晕了,这会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给我上!” 那些壮汉显然也是练过的,出手也十分狠辣。章平虽然身手极好。但毕竟以一敌六,渐渐就落了下风。 被六个大汉团团围住,一时冲不破包围圈。 男子抹了把鼻血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到了周如芸面前,淫笑着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尝到梦寐以求的美人的味道,他激动的鼻血再次哗哗乱流。 周如芸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瞪着那男子。 “那个小白脸可护不了你,不如你就识相点,痛痛快快跟了本大爷,本大爷最会疼小美人了,绝对能让你爽快。只要试一次你就再也离不开本大爷了。” 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捞周如芸的腰,周如芸一直警惕着他的动作,一个闪身没让他得逞。 他似是觉得周如芸躲躲闪闪更有情调,嘿嘿笑着摸了摸下巴。 “张虎山!你放尊重点,宣王的女人也敢动,你有几条命可活!”周如芸厉声喝道。 张虎山闻言有些顾虑,若她真是宣王的女人,那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碰的,但若这女人只是吓唬他的,放走了她,再上哪去找这么极品的尤物去。 张虎山又仔细盯着周如芸瞧了瞧,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是在骗他,宣王的女人不在王府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嘛,再说了王爷的女人出门,怎么会只跟着一个小白脸,身旁连个丫鬟婆子都不带? “你若真是王爷的女人,那大爷我就尝尝王爷的女人是什么味道。”张虎山认定了周如芸撒谎,根本不惧她的警告,复又走上前去抓周如芸的胳膊。 周如芸见自己的话不能震慑住他,转身就想逃,可张虎山也是有两下子的,纵身一跃便挡住了周如芸的去路。 周如芸不得不又转身向往另一边跑,张虎山也不急着追,等周如芸跑了两三步远他才又跃到她的前面。 “小美人,你往哪跑,还不乖乖听话,跟哥哥回家。”张虎山笑的一脸得意。 周如芸看了看章平那边,他仍被几个壮缠斗着,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周如芸知道自己必须靠自己,她手悄悄摸向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处,那里放着银针,只要她能掏出银针,近身后,这个男人便休想从她这讨得好处。 怎么会?!她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摸到自己的荷包。心中不免着急,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小美人,你找什么呢,是不是再找这个?”张虎山手上抓着的正是周如芸的粉紫色荷包,他将荷包放到鼻下,狠狠嗅了嗅,“真香呀,不知道小美人身上是不是也这么香,哥哥我真的要等不及了。” 周如芸只得从头上拔下银簪攥在手中防身,“你不要过来!” 张虎山觉得好笑,“一个破簪子就想吓唬本大爷了?” 他有点失去耐心了,这里毕竟是闹市,虽然这条小巷子不经常行人,但若是被人发现还是不太好,上次的事,他二伯已经警告过他,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又惹是生非,二伯肯定要生气的。 见他走过来,周如芸举起簪子就往张虎山身上扎去,张虎山一个劈掌就将她的簪子震落在地。 然后攥住了周如芸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太不听话的猫儿,本大爷可不喜欢,你要是再不听话,休怪本大爷对你不客气。” 周如芸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和他硬刚了,只能智取。 立刻软下态度,笑了笑忍着心中恶寒说道:“小女子不是蠢人,也不喜欢吃苦头,既然已经被擒住,再做无谓的反抗也只会对自己不利。小女子会乖乖就范的,还请不要为难小女子的家人,若大人放过小女子的家人,小女子心中感恩,定会好好服侍大人的。” “那也得等小美人伺候完了爷才能放他,不然他喊了人回来打扰爷开心就不好了,不过爷答应你,这要你服侍的爷开心,爷自然不会为难他。” 周如芸只得又说道:“那大人可否将小女子的荷包还给小女子,小女子患有心疾,刚刚被大人一番好吓,现在心口疼的厉害,若是不能尽快服药,恐怕大人待会就只能带个死人回去了。” 周如芸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悄悄用衣袖遮住另一只手在自己大腿外侧狠狠掐了两下,疼痛让她脸色顿时煞白。 张虎山可不想要个死人,他自认自己虽好色,但不变态,再美的死尸他也没有兴趣。 他拿周如芸的荷包只不过是为了逗她玩,并不认为一个女人的荷包里会有什么能伤害他的东西。 是以,他看也不看将荷包还给了周如芸,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好让她去拿药。 周如芸荷包里有给容嫔准备的药丸,她假装拿药的时候悄悄将隐藏在荷包侧壁的银针抽出,夹在两根手指间,然后倒出一粒药丸,用另一只手挡着嘴巴假装往嘴里送。 她的动作很慢,一直注意着张虎山的动作,张虎山见她真的在吃药,扭头看了眼章平那边的状况。 就趁这一瞬,周如芸立刻捏着银针往他的死穴上扎去。 第41章 敢欺负我,让你再也做不成男人 张虎山看到想挡的时候周如芸已经扎了进去,他恼极了用胳膊将周如芸一下子甩到了地上。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诡计多端,心中气恼,甩开周如芸的时候使足了力气,周如芸头磕在了巷子边上的石墩子,瞬间鲜血就从额顶流下。 她顾不上痛,爬起来又快速从荷包中抽出一枚银针朝着张虎山的某处狠狠连扎几针,直到张虎山痛晕了过去。 直到张虎山晕倒砸在了地上,旁边酣战的几个大汉才注意到这边,分出了两个去查看张虎山的状况。 见张虎山痛苦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倒在地上,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血渍的周如芸。 他们知道张虎山是有点功夫的,竟被这个小女子给撂倒且昏死过去,一时都呆愣住了。 周如芸故意拍了拍手,强装镇定说道:“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惹我。” 两个壮汉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女人使了什么花招,都不敢轻举妄动发。 “怎么可能?你用了什么暗器!”两人十分警惕,不敢向前,唯恐周如芸掏出什么暗器攻击他们。 周如芸冷哼道:“我可不会用什么暗器,用毒倒是会些的,你们要是不怕尽管上,我不介意让你们和躺着的那个一样,从此再不能做男人!” 两个男人虽不全信周如芸的话,但凭她手无寸铁就解决了张虎山,两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想怎样?” 周如芸道:“赶紧滚!” 两个男人互看了一眼,冲另外几个摆了摆手,然后抬起地上的张虎山便消失在了小巷子尽头。 章平嘴角挂了点血丝,看到周如芸满头鲜血,吓了一跳,等那几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周如芸腿下一软,撑不住了就要往地上倒。 章平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才没让她又一次摔到地上。只是周如芸却还是晕了过去。 章平只得将周如芸抱起奔向刚刚的药房。 “大夫,快来看看她。”章平一进药房就大声呼喊。 莫子良和东方漠刚抓完药准备离开,莫子良见周如芸一脸血昏迷不醒,心中一紧,一下就冲到了章平面前想要将周如芸接过去。 章平有些疑惑,但想到莫子良是神医,猜测他只是要查看周如芸的伤情。 “莫神医,您别急,待在下将夫人放下您再查看。” 莫子良也知道自己情急下失了礼仪。讪讪地让到了一边。 药房的伙计将章平往里间带。章平将周如芸放到了床榻上。 药房大夫正在给另一个病患诊脉,见状忙跟那人道声歉就要来看周如芸。 “这边我来即可,我也是大夫。您先忙那边。”莫子良对那大夫摆了摆手。 然后便娴熟地查看周如芸的伤口,又替她把了脉。 药房大夫见他确实像是个大夫,便又忙自己的去了。 莫子良忙活了一会发现周如芸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夫人没事?”章平也很紧张,若是周如芸出了事,自己没法和王爷交代。 莫子良一想到周如芸满脸血的样子语气就带上了几分怒意:“你是怎么保护你家夫人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章平也很自责,不想为自己开脱,干脆道:“是在下无用!没有保护好夫人,才让歹人伤了夫人。” “伤夫人的是什么人?夫人因何与他结了仇?”莫子良没注意到自己问的太多了。 章平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也没意识到莫子良越界了,老老实实回答,“在下也不清楚全貌,只听到他叫张虎山,见夫人貌美想对夫人行不轨之事。” 莫子良一听更是愤怒,暗暗记在心中。 “又是张虎山!”东方漠在旁咬牙切齿。 “你知道这个人?” 东方漠道:“这是个纨绔子,仗着家中权势滔天,经常欺男霸女,只要见到漂亮的,不论男女,都想霸占。” 莫子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还有这样的恶霸,怎得竟没人管了吗?” “他这人专挑无权无势的下手,那些人都不敢拿他怎样,即便是有人告官,也都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了,唯有上次他,他竟想对我下手,他以为我也是个好欺负的,却不知我族中亦有人在朝中为官,且为言官,我才能将他送到牢中,没想到他没待几天就出来继续为非作歹了,上个月我还碰到他调戏一个俊俏小哥儿,吓唬了他一顿,还以为他就此收手了呢。” 章平问道:“这个张虎山是什么背景?” 东方漠道:“张品良的侄子。” “你说的张品良难道是张太傅?” “正是。” 章平没在说话,东方漠便也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 张太傅是宣王侧妃张氏的祖父,那么这个张虎山便是张侧妃的堂叔,宣王目前还要依仗张太傅与王将军,他会为了一个小小妾室伤了和张家的情分吗。 莫子良为周如芸感到悲哀,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给周如芸清理了伤口包扎后,没过一会,周如芸便醒了过来。 几人又略微寒暄了下,便都离开了药房。 章平和周如芸回到马上时,沈承颐和文庶妃早已等在了车上,文庶妃买了很多稀奇玩意,正在车上摆弄。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一看到周如芸的头,文庶妃就扔掉了手里的玩意扑了过来。 她抱着周如芸的脑袋左看右看,满脸担忧与心疼。 沈承颐也担忧地问章平,“怎么回事?芸儿怎么受伤了?” 章平看了眼文庶妃与周如芸,不说话。 沈承颐下了车,随章平走到马车里听不到的地上站住,“说。” 回到马车上时,沈承颐脸阴沉的可怕,文庶妃知道章平不愿当着自己的面说,定是有不该她问的,她虽性格活泼些,但却不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心里有数。 虽然知道周如芸已经将那人收拾了一顿,但心中仍是不解气,只是不知那人是什么背景,想找出他可能会有点难,幸好周姐姐知道那人的姓名,她暗暗记在心中,思量着定要让哥哥替周姐姐报仇,不打断那人一条腿,难解她心头之恨! 第42章 叫芸儿过来伺候 到了庄子上,用膳的时候沈承颐不住地给文庶妃端酒,文庶妃看出沈承颐别有目的,又看出周如芸一脸歉疚的样子,明白两人有事瞒着自己。 心中虽有不解,但她却不怎么介意,只要两人都对自己好,其他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文庶妃有心多喝点,自然如沈承颐所愿又喝的不省人事了。 再次见到周如芸,容嫔早已不记得上次发作自残的事,又喜笑颜开的将周如芸两人迎进了屋中。像寻常人家的婆母一般关切地询问两人何时能让自己抱上小孙孙。 周如芸有些尴尬也有些羞赧,沈承颐倒是大大方方说道:“儿子和芸儿日日努力,母亲不必着急,就快了。” 容嫔听了自然高兴,又命李嬷嬷赶紧做些小衣服备上。 周如芸端了杯茶水给容嫔,沈承颐告诉容嫔这是周如芸敬的儿媳妇茶,容嫔高兴地端着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沈承颐将容嫔抱到床榻上,周如芸按照秘籍中记载的方法开始给容嫔施针,然后又将所制药丸交给了李嬷嬷叮嘱她要日日服侍容嫔服用。 容嫔喝了催眠茶一觉睡到第二天,再醒来时,沈承颐两人早已离开。 李嬷嬷发现容嫔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些许。 之后,沈承颐每隔月余便要找机会带周如芸来为容嫔医治,渐渐地容嫔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眼神也越来越清明,只是她也越来越沉默起来。 为了不引起王府中其他女人的嫉恨,沈承颐会轮流带她们也到庄子上过夜,不过每次带周如芸的时候必定会带上文庶妃,文庶妃因此酒量越来越好。 林侍妾安分守己,时不时带着自己誊抄的经文进宫献给太后,一日正好碰到皇上给太后请安,太后在皇上面前说起林侍妾近来日日为自己抄经念佛,实在辛苦,皇上念其孝敬,在沈承颐面前说了几嘴女人最重要的品性便是孝敬长辈,这样的人,理应厚待,沈承颐回去便给了她一个贵妾的位份。 张侧妃身体恢复之后,仍会时不时往王妃的馨香院走上一走,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似乎不似从前了。 周若瑾见张侧妃手腕上换上了一只翠玉手镯,问道:“妹妹怎么不带本宫送你的那只缠丝手镯了?本宫看着这翠玉倒不如那只衬妹妹肤色白嫩呢。” 张侧妃解释道:“嫔妾前儿不小心碰了下,将那手镯给碰坏了,所以才临时换了这个翠玉的。” 周若瑾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又关切道:“手镯损毁是否严重,本宫母家有能工巧匠最擅修饰首饰,不如妹妹把手镯拿来,本宫正好也有几个要修整的,正好一起送过去。” “先谢谢王妃娘娘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您了,镯子只是碰瘪了一点点,已经送去修了,来前刚修好,嫔妾忙着来给娘娘请安,还没来得及换上。” 周若瑾仍不放心,“这镯子是皇上御赐的,自皇上赏赐下来,本宫一次都未曾拿出,生怕磕到碰到。 后来见两位妹妹到来,欢喜的紧,自己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送妹妹的,才把这对手镯送给两位妹妹。 张妹妹有心,日日带着,本宫心中甚是感动。只是却从未见王妹妹佩戴,本宫却是有些伤心的。” 张侧妃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呀,依嫔妾看,王妹妹的性子过于傲慢了些,根本就不把王妃看在眼里呀,想来定是自恃家世显赫,便不可一世。” 周若瑾自然听出了张侧妃话中的意思,也挑拨道:“王侧妃看不上本宫家世微寒,来给本宫请安也不如张妹妹积极,本宫说了两句,王侧妃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张妹妹逢迎本宫,专行阿谀奉承之事,你说说,她自己目无尊上,倒还嘲笑起张妹妹你了。 按理说她父亲不过是有些军功傍身,论起官职家世,哪一样如你,却总是瞧你不起,本宫都为张妹妹鸣不平呢。” 明知周若瑾在不安好心的挑拨离间,但张侧妃一想到王侧妃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心中憋闷,周若瑾所说虽是为了挑拨俩人关系,但张侧妃知道王侧妃也确实是看不上自己,她不明白,王佳瑶那个贱人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两人从小便在春日宴上相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佳瑶就开始针对自己,经常拆自己的台。 两人竟还都被皇上赐给沈承颐做侧妃,真是冤家路窄。 张侧妃笑了笑没有说话,周若瑾看她的样子似是并未发现镯子的秘密,便也放心了。 经过自己的这番敲打,张侧妃定会再将缠丝镯戴上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堂上渐渐开始有了宣王更适合做太子的声音。 皇帝的态度也是更看好宣王。 但另一种声音也冒了出来,宣王成亲许久却仍无子嗣,不宜继承大统。 周延礼托人将此事告知了周若瑾,周若瑾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那些事,害了沈承颐。 沈承颐也怀疑自己有不可告人的隐疾,不然很难解释他每天辛勤耕耘,为何王府这么多女人,就没有一个有动静的。虽然知道周如芸医术高明,但他却不愿意让周如芸帮他诊断,也不敢让太医诊脉,万一真诊出他不能生育,那他就会失去和太子争储的机会。 他命章平从民间寻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然后乔装打扮出府看诊了。 只是回来时他周身都冷了几度,脸色铁青。 张侧妃端着鸡汤去逸仙居的时候,被沈承颐冷漠地打发了出来。张侧妃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心中有些委屈,虽然沈承颐最宠王妃,但对其他女人也是来者不拒,从不冷言冷语。 “王爷这是怎么了?”张侧妃问向守在门口的章平。 章平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恭敬却疏离的语气回道:“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张侧妃还是不要打扰王爷的好。” 张侧妃没想到章平对自己态度这般,有些不悦,但这个人是王爷最亲近的人,她不敢轻易得罪,若想获宠,她反而还要对他客气些才行。 她咽下不满,温和笑道:“那便劳烦章大人多多照顾王爷了。” “章平,叫芸儿过来伺候。”她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沈承颐的声音。 第43章 太子有了龙凤胎? 张侧妃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笑话,巴巴地送上门来却被人轰了出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要被王妃和王氏那个贱人给笑死。 好在章平这个人嘴比较严,虽然知道这不是周如芸的错,但却是因为她,自己才这么难堪。 就算她向自己投诚,帮了自己一次,但若是她敢跟自己争宠,那也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章平应了声是,匆匆跟张侧妃行了礼便去通传了。 张侧妃杵在原地,心中思虑万千,或许周如芸得宠对她来说是个好事,毕竟她现在是自己的人,得了宠也更有利于帮她除掉周若瑾这个贱人。 等周若瑾死了,就凭她一个小小妾室,对自己也根本构不成威胁,到时候若是她识趣,自己也不是容不下她。 想到这里,张侧妃算是自己把自己劝慰好了,这才施施然离开。 周若瑾早已找过周如芸,她令人将周如芸的避子药给撤了,眼下王爷十分需要一个孩子,如果自己一时半会儿生不下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也必须是从周家之女的肚子里出来的。 毕竟她自信是可以随意拿捏周如芸的,大不了到时候将孩子要过来自己抚养,周如芸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只不过她不知道周如芸喝了那么久避子汤,会不会有伤母体,她从周家找了那位妇科圣手过来给自己和周如芸诊了脉。 从圣手那周若瑾得知自己营血虚衰,经行不畅,若想有孕,还需多加调理。 反而周如芸身体康健,更易有孕。 周若瑾心中虽有嫉恨,但更多的是庆幸,若是周如芸也怀孕艰难,她就会更麻烦。 即便王府需要孩子,她也无法容忍别的女人比自己先有孩子,对那些女人用的秘密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停下的。 “本宫会多给你侍寝机会助你有孕的,不过,这个孩子既然是本宫给你的,那你就不要妄想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交给本宫抚养,对你对这个孩子都有好处。” 周若瑾的敲打周如芸听的很明白。到现在她还是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肆意蹂躏的棋子。 但那又如何呢,如果这可以助她,何乐而不为呢。 “王爷。”周如芸带着自己做的补品来的逸仙居。 沈承颐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见周如芸端着托盘微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 她一袭轻纱红衣,皮肤雪白。 沈承颐从未见过她穿这样亮眼的颜色,往常她都是素淡的月白色或者藕粉色,他觉得她是清雅的白莲,有淡淡的幽香。 可今天她就像冬日的红梅,燃起了他胸中的渴望,让他更加迷恋。 周如芸慢慢走到沈承颐的案边,将补品放在案上,绕到他身后,帮他轻轻捏着肩。 她的手指娇嫩灵活,竟捏的很舒服。沈承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享受着她的揉捏。她身上有淡淡的熏香,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在他心上挠痒痒。 他伸手将她捞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芸儿,你总是能让本王安心。那些女人她们总是想从本王这里索取,想要本王的心,想要本王的人,想要本王带给她们的权和势,只有你,唯有你,你只对本王好,却什么都不曾要过。” 他将头依在周如芸嫩白细长的脖颈上,轻轻摩挲。 周如芸不说话,只柔柔地抚着他的后背,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男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安静的拥抱,比在他身边说再多宽慰的话更有用。 “本王也不想争,可若是本王不争,那本王就护不住自己护不住母亲,以后也护不住你,有些事本王也不想做,可却不得不做,他们也做了很多不是吗?为什么偏偏本王要受到那样的惩罚?本王不服!”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将脸埋在了周如芸胸前,他既想有人能听听他压在心底的话,又怕有人听的太清轻看了他,此刻他是矛盾的,纠结的,又是可怜的。 周如芸猜得到他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他为何这般痛苦,但她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懂,她怕日后他想起自己曾被她看得那么透,会存有芥蒂,更害怕若是哪天他厌弃了她,想起自己曾在这个女人面前展示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而恼羞成怒。 “王爷,你怎么了?”周如芸将他的脸捧起,轻声询问。 “芸儿,你给本王生个孩子好不好?”他不信,他才不信那些庸医的诊断,一定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他怎么可能子嗣艰难,明明,曾经他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 他将周如芸抱起,正要往床榻上走,周如芸低低唤了声:“王爷。” 顿住脚步,他疑惑地看向怀中的人。 周如芸从他怀中下来,将案上的补品端起来送到他的唇边,“王爷,这是婢妾熬了一天的补药,饮用可,可” 她脸颊殷红,双眼因羞涩而躲避着沈承颐戏谑的视线。 “婢妾懂点医理,此补药定不会损伤王爷玉体。婢妾,婢妾也想要个孩子。王爷不怪婢妾心急?” 沈承颐端起碗一饮而尽,拉着周如芸急急往内室走去。 一夜春宵,沈承颐不知是那药的缘由,还是在紧要关头周如芸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腰间的揉捏,他觉得自己给她的比给其他女人的要多太多。 太子关完禁闭出来后,得知朝堂的变动,收敛了很多,与太子妃感情渐渐又和睦起来,没多久便传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过了月余又传出太子妃此胎为双生胎,且极有可能是龙凤双胎。 龙凤双胎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吉兆,太子在这个关头得了这样一胎,对沈承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皇上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着急将皇位下传,太子无能,他早就想易储,好不容易熬到沈承颐病愈,给他造了势,眼看着他羽翼渐丰可以委以重任之时,他却又被子嗣的事绊住,皇上也是很无奈,他也要长远考虑,若沈承颐真的不能生育,那皇位是万万不可传给他的。 第44章 回周府探病 沈承颐必须赶在皇上驾崩前得一个孩子,以证明自己是可以有子嗣的。 但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他的妻妾却仍无一人有喜。 宣王府里的大小主子都紧张起来,若沈承颐因为这个和储位失之交臂,太子继位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会是沈承颐,作为沈承颐的妻妾,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即使是一贯与世无争的王侧妃都在侍寝一事上重视起来,更不用说其他人。 时间久了,即使不明说,她们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或许她们的王爷真的命中无子。 朝堂中原本拥护宣王的人又摇摆起来,就连皇上都渐渐有了放弃他的意思。 沈承颐终于还是向周如芸开了口,“芸儿,你可还能寻到百草先生?” 周如芸躺在他的怀中,她累极了,每次侍寝他都会将她折腾到只剩一口气才肯罢休。 她懒懒地说道:“神医行踪不定,这世上唯有他的关门弟子莫子良能找到他。” “那芸儿可能联络到那个莫子良。” “上次在药房婢妾曾遇到过莫子良,章平也在。”周如芸怕沈承颐乱想,忙将章平抬出。 沈承颐似是不太在意这些,见周如芸知道莫子良的下落,有些激动,侧过身拉住了周如芸的手问道:“芸儿可知他在哪?” 周如芸微微皱眉,似是在仔细回忆,“上次碰到莫神医的时候,他说自己弃医从文了,要去参加科考,婢妾不方便与外男过多攀谈,便未详细询问莫神医在何处落脚。” 沈承颐有些失望地放开了周如芸的手,周如芸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打听了人家的住址,告诉了他,他这会子或许高兴,但日后想起定要疑心自己与莫子良的关系了。 “王爷不必如此失望,既然他要参加科考,那肯定就在京中不会离开,跟他同行的婢妾瞅着倒是很像一个人,如果能找到那个人,自然就能找到莫神医。” “芸儿快说。”沈承颐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婢妾瞅着很像在酒楼遇到的那个东方公子,他也是今年的考生。”说这话时,周如芸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承颐的脸,唯恐他又乱想。 果然沈承颐脸暗了一暗,酸味十足的说道:“芸儿记性可真好,仅仅一面之缘,还能记这么清。” 周如芸有些无奈,这个男人心眼真的跟针缝似的,跟他相处起来着实太累,倒不如跟文冬儿一起来的自在,自己在他的面前要处处小心,唯恐那句话不对,让他不痛快。 “还不是那次惹王爷吃味了婢妾才记忆犹新的。”周如芸满脸委屈推了推沈承颐的胸膛,然后佯装气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沈承颐将她又掰了回来,歉疚笑道:“是本王的错,错怪芸儿了。” 见他服了软,周如芸知道耍小性子这种事要适可而止,不然就变成作了。 “王爷可以派人去查下那个东方漠住在哪里,婢妾瞧着他是个活跃的,在考生圈子里应该也是有点名声的,应该很好查。 只要查到他,自然能查到莫神医,查到莫神医,王爷再想找百草先生就不难了。” 沈承颐点了点头,“芸儿是怎么认识莫子良的?” 周如芸心中一滞,之前沈承颐从未问过莫子良的事,她也没有太在意,现在她突然意识到,沈承颐好像从没认为过是周若瑾将神医和莫子良请过来的,他一直知道是自己请来的,若是她解释不清这件事,恐怕又会被沈承颐疑心。 心中迅速思量一番,再开口时周如芸镇定了许多,“婢妾的师傅曾得过百草先生的指点,因此才结识了莫神医。不过婢妾也只在师傅去拜访百草先生的时候见过莫神医一面,因着师傅也算是百草先生的外门弟子,和莫神医算是同门师兄弟,所以莫神医才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帮婢妾一次。” 只要撒了一个谎言,便要不停的用其他的谎言去圆,周如芸希望自己能圆过去。 她说的看起来滴水不漏,沈承颐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总觉得她和那个莫子良关系没那么简单。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沈承颐笑了笑,抱着周如芸,亲了亲她的额头,“芸儿不问问本王为何要找百草先生么。” 周如芸柔声道:“王爷要找自有王爷的道理,婢妾为何要问?婢妾只想问” 她从锦被下伸出纤细柔软的臂膀,勾住了沈承颐的脖颈,贴在他耳边低声娇柔道:“王爷心中可有婢妾。” 她不想让沈承颐去思考太多有关莫子良的事,故意又去勾起他的兴致,虽然她此刻只想早点就寝。 沈承颐被她嘴巴里的热气呵的耳根发烫,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天,周若瑾向沈承颐请求回周府一趟,昨夜半夜她收到消息,说白氏患了急症,虽不是危重的病症,但周若瑾仍是十分焦心,想回周府去探望自己的母亲。 沈承颐自然不会不同意,周若瑾谢了恩又道:“庶妹也好久未曾回周府了,母亲信里说柳姨娘也想念庶妹的紧,不知王爷是否恩准庶妹一起回去?” 沈承颐看了眼周如芸,周如芸也好久未曾见到母亲,怎能不想,连忙起身行礼,“请王爷恩准。” 周如芸回到舒云院,素日里她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要留着给母亲,她还为母亲调配了很多上好的补药,母亲身体素来柔弱,须得补补了。她收拾了好些东西,满怀希望地要将这些都带给自己的母亲。 姐妹俩乘着马车回到了周府,周延礼和白氏以及姨娘小姐和公子哥儿们都守在周府正门等候迎接。 周如芸扶着周若瑾从马车上走下来,周家人忙上前迎接。 只是她在人群中看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的母亲,心中有些疑惑。 “父亲,怎么不见姨娘?”待寒暄完,周如芸还是没有忍住,悄悄走到周延礼身后,扯住他的衣袖小声打听。 周延礼回头看了周如芸一眼,周如芸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怜悯之色。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周如芸心中恐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出了什么事? 第45章 人心险恶 正想再询问,周若瑾却将视线移了过来,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看向周延礼,周延礼一接触到她的目光赶紧回转过头,从周如芸手中扯过自己的衣袖,大跨步走开了,将周如芸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周如芸越发觉得不妙,但当着众人,她也不好失了分寸,只能将心中的焦急压下,紧跟着人群往府中走。 她的心中念着母亲,难免走的快了点,不小心踩到了前面人的鞋跟,周梓念回头怒视周如芸道:“你没长眼睛么,踩到我了。” 周梓念是周若瑾的嫡妹,也是白氏所出,比周如芸小一岁。 她对周如芸和柳姨娘也是十分不喜,仗着正室嫡女的身份经常欺辱周如芸母女俩。她自诩身份贵重,总觉得柳姨娘青楼的出身玷污了周家的门楣,不配与她们共处一室。 因为柳姨娘,众姐妹中她尤其看不起周如芸,她觉得周如芸生的那么美,就是因为她是妓子所出,她一遍嫌弃周如芸,一遍却又嫉妒周如芸生的比自己美貌。 此刻见到周如芸竟穿着比自己还好的锦缎衣裙,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如芸连忙道歉:“念妹妹,我一时心急,走快了,没踩疼?” 周梓念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愤怒突然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急什么?” 她意有所指的话让周如芸猜不透。 周梓念说完难得没有再为难周如芸,竟转身就走了。 周如芸跟着众人去看白氏,白氏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病了,看到周如芸她皱了皱眉,一脸的嫌弃。 终于熬到最后,周如芸向周父和周若瑾请示后,在采香的陪同下一起急匆匆向柳姨娘的居所走去。 “站住!”眼看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母亲,却在半路被秦嬷嬷拦住了去路。 “秦嬷嬷这是做什么?”周如芸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备地看向秦嬷嬷。 “绑起来!”秦嬷嬷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几个粗壮婆子立刻欺身上去,就要去捉周如芸,采香忙挡在周如芸身前,“你们要做什么?我家主子可是王爷的贵妾,岂能由你们说绑就绑?” 秦嬷嬷呵呵冷笑,并不理会采香的阻拦,用眼神示意几个婆子加快速度。 婆子们得了令,粗鲁地将采香推到了一边,采香哪里肯,又挤到了周如芸的前面护着周如芸。 周如芸知道自己和采香绝不是这几个婆子的对手,附到采香耳边小声叮嘱道:“你快走,想办法通知王爷。” 采香担心自己走后周如芸受苦,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被婆子再次推开的时候拔腿就想跑。 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秦嬷嬷带来的小厮给捉住。 秦嬷嬷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婆子我蠢呀,把这小丫头给我关起来。” 周如芸被几个婆子绑起来后塞住了嘴,她想不明白周若瑾到底要干什么?若是在周府解决了自己,她如何跟王爷交代。而且她没有理由突然要杀自己呀。 几个婆子将周如芸拎到了一个卧房中扔在了床上,随后便都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周如芸看着来人,总觉得有些面熟,想了许久想起,这个人是周若瑾的表哥白颢初,此人垂涎周如芸已久,白氏也曾答应过要将周如芸指给他做妾。 虽然他长的斯斯文文,却实在是个斯文败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虽然家中妻妾成群,却仍常常夜宿花柳。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 周如芸见他一步步走上前,蜷缩着往床里面缩了缩。 白颢初走到床前,伸手将周如芸嘴里的布条扯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旁。 见周如芸警惕地怒视着他,他挑眉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要恨就恨你父亲和你的好姐姐去。我只是来帮忙的。” 周如芸隐隐猜出什么,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帮什么忙?” 白颢初抬腿爬上床,周如芸尖声厉喝,“你不要过来!” 他被周如芸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住了动作回道:“帮你生个孩子。” 周若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心寒。 “你有没有想过日后若是被宣王发现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周如芸故作镇定。 白颢初虽不是正人君子,但在和女人周旋上却极有耐心,他很享受床笫间的互动,不爱火急火燎图快了事。 “周若瑾说了,有你姨娘在,你不敢说出去。再说了,若是宣王一直无子,他就无法争储,日后太子上位,自然不能放过他,你们这些后院的女人不死也要被丢到妓院去。 我帮你怀个孩子,就是帮了你们周家,也是帮了宣王府,他不来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他将歪理说的大言不惭,边说又边朝周如芸身旁挪了挪。 “你放心,我府中八个孩子,有六个都是男丁,你与我一夜夫妻保证给你个小皇孙。” 周如芸不吭声,一副被他说动了的样子,白颢初不喜欢对女人用强,他希望周如芸能心甘情愿与他共赴极乐。见周如芸这般,便耐心等她想通。 “既如此,那你帮我解开绳子,我不会再反抗的,你说的有道理,宣王府总要有个孩子的。” 白颢初一听她这样说,心中大喜,连忙帮周如芸解开了绳子。 “颢初哥哥,被绑了半天,我浑身没劲,您能帮我倒杯水么?” 白颢初被她一声哥哥唤的心里麻麻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转身便去倒水。 周如芸将银针捏在手中,只等白颢初倒完水过来给他一针。 白颢初双手端了水,体贴地替她吹了吹才递向她。 “颢初哥哥,你喂我好不好,我浑身软,拿不动杯子。” 白颢初只觉得这是周如芸在跟自己调情撒娇,丝毫不设防就靠了过去。 周如芸笑颜如花,软软地斜歪在软枕上,双眼含情,温柔似水地看着白颢初。 见白颢初靠近,她伸出右手,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勾他的脖子。 白颢初脖子像被虫蚁叮了一下,他刚想抬手去拍,却发现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了。 第46章 你这毒妇 周如芸迅速接住杯子,然后朝里面撒了点粉末进去。 揺匀后捏住白颢初的嘴给他灌了进去,怕他不咽,周如芸特意抬高了脚狠狠踩在他的脚面上,趁他喉头大开之际捂住他的嘴逼迫他咽了下去。 自从上次遇到那个张虎山,周如芸特意在自己中衣上缝制了很多暗兜,专门用来藏她特制的各种保命小物件。 她给白颢初撒的便是让他短期内再不能房事的药粉。 白颢初不知道周如芸给他喂了什么,还以为她要毒死他,立刻怂了,声音颤抖,“好妹妹,我错了,都是周若瑾逼我的,她是王妃,她给我施压我不得不从呀。” 见他一副欲哭的样子,周如芸心里很是瞧他不起,懦夫。 “你去把她叫来,不要被她发现异常,不然的话,你休想见到明日的太阳。”周如芸又在他脖子上戳了一针,白颢初感觉僵硬的身子又恢复了知觉。 他活动了下手脚,心中恶念丛生,看向周如芸的目光中蕴了歹毒。 周如芸收了针,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若你不想从今往后再不能人道,最好还是听话照做的好。” 白颢初仍攥着拳头不挪步,周如芸轻笑了声,“若你不信,不妨查验查验。” 白颢初闻言转过身去,窸窸窣窣一阵摆弄再转回时俨然已是煞白了脸。 “你,你这毒妇!”他颤抖着指向周如芸,想要上前去掐死这个面美心狠的女人,却又怕她冷不防再给自己一针而不敢上前。 “放心,只要你不节外生枝老实照做,我自会给你解药。去,我想你知道该怎么说,切记,不要让她带人来,我只想见她一人!” 白颢初听说有解药,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若瑾推门进来的时候,满脸的不情愿,“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 白颢初则跟在她身后,见她进了门,转过身将门插上。 随后便将她往里让,让到了桌旁。 周若瑾瞟了一眼仍被绑着塞着嘴拼命挣扎的周如芸,在桌旁坐下,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早就馋她的身子了,都送你床上了,不赶紧办事,非把本宫喊来作甚?有什么事不能回头再说?” 白颢初赔着笑,从桌上拿了杯子给周若瑾斟杯茶,双手举到周若瑾面前,“若瑾妹妹,你先喝口茶润润。” 周若瑾看着面前阿谀逢迎的表哥,想到往日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伸手接过了他端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下去。 “这茶是不是霉了?”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将茶盏搁下,若不是在她的地盘,又是自己表哥斟的茶,她真要怀疑这茶水有问题了。 “说,到底什么事,连秦嬷嬷都不让进来。”周若瑾喝完茶,又催促起来。 白颢初见她喝了茶,给了她一个歉疚的表情,也不回应她的催促,反而走到了床边给周如芸松了绑。 周若瑾一时弄不明白白颢初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竟荒唐到要请人观摩他的床事,还是他要让自己监督他完成下达给他送子任务? 白颢初帮周如芸松了绑,又极其殷勤地扶她下了床,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此番景象看得周若瑾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演什么戏码。只是不管演的什么,总归不是周若瑾喜闻乐见的。她看到白颢初恭恭敬敬搀扶周如芸的样子,极其的不顺眼。 这个白颢初是白家的嫡长子,素日里连他的姑丈周延礼也不看在眼里,更不用说周家其他人了,也就是周若瑾冲喜做了王妃,他才改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态度。 现下他竟对周如芸这个贱人摇尾乞怜,周若瑾怎么都想不通。 “你这是做什么?”周若瑾斥责道。 白颢初心中苦涩,他真是被周家这两个贱人害苦了,想他堂堂白家大公子,如今竟在两个女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他苦笑着不说话,退到了一边,只求这俩人之间的恩怨不要再波及到他,以后万不可再应允谁借子之事。 “王妃娘娘好胆量,皇家血脉也敢混淆,婢妾十分钦佩。”周如芸也走到了桌边,在周若瑾的对面缓缓坐下。 周如芸一改往日的做小伏低,柔顺谦卑的模样,还未与她行礼就施施然坐下,让周若瑾心中微怒。 “放肆,本宫让你坐了吗?”周若瑾怒拍了下桌角,想站起身来,却踉跄了一下又跌坐在椅子上。 “王妃娘娘,您没事?”她语气关切,面上含忧,眼底却无半分担忧之意,稳坐在椅子上动也未动。 周若瑾只觉胸口处沉闷异常,嗓子间又有一丝腥甜之味,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一会子才缓了过来。 前些日子,她总觉得疲乏,常常有胸闷的感觉,找了大夫诊脉说是她血气亏虚,开了方子让她好好将养便可,她却为了追求纤弱无骨的身姿而不敢过多进补,今日竟站也站不起身了。 “少在那惺惺作态了,本宫好着呢。周如芸,本宫不管白颢初缘何似个狗一般任由你驱使,你都要明白,这里是周家,本宫想做什么,还没有做不成的。让你借种怀孕是看得起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说着又斜睥了白颢初一眼,“若不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白家的血脉,你以为轮得上你?若是这个贱人能生个男丁,他便会是王爷的长子,王爷也会因他而重获夺嫡的机会,若是再由本宫抚养,那他就是宣王府的嫡长子,日后便会是皇上的嫡长子,甚至是太子。” 她看着白颢初,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之色。 转过头又对周如芸说道:“现在王爷必须要有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必须出自周家之女。” “王妃娘娘自己生一个岂不是更好,哦,婢妾想起来了,那医科圣手似乎说过王妃娘娘身子不易有孕,若非如此,想来定是轮不到婢妾来怀这孩子了。如此看来,婢妾不仅不应该怪王妃娘娘,还应该对娘娘感恩戴德了。” 第47章 蚀骨香 周若瑾如何听不出周如芸的揶揄,只是她从不在这个贱人面前服软,故意顺着她的话道:“既然你能想明白,还不跪下谢恩。” 周如芸却笑了笑,道:“王妃可知,为何您天天喝着助孕药,婢妾天天饮那避子汤,娘娘的身子反而不如婢妾康健?” 周若瑾本没想到这点,只觉得是自己身子亏虚所致,现在听她这样问意识到一定是她做了手脚,立刻瞪圆了眼怒视着她道:“是你?” “娘娘是否觉得经常胸闷气短,昏昏沉沉,身子懒怠无力?” 周若瑾的脸色随着周如芸的问话,愈发白了,她一向谨慎,吃食上尤为注意,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她盯着周如芸不说话,只是她微微颤抖的手告诉周如芸,她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 周如芸觉得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心中十分畅快。 “大夫是不是说娘娘这是气血亏虚所致,只需注意调理进补即可?呵呵,这种毒,寻常大夫最易被其误导,若是开了进补的方子,日日喝下去,恐怕是治不了病,反能催毒入肺腑。” 周若瑾腮骨微动,似是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她扣着桌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本宫因缘巧合却并未食那些个进补的,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周若瑾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她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动怒,怕体内的毒因着她盛怒而攻入心肺。 周如芸轻飘飘的声音与她隐忍着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可是,王妃娘娘刚刚喝下的那杯茶水却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呢,这剂药现在正领着娘娘体内的毒到处游走,不知娘娘能不能感觉到嗓子间的腥甜?” “你!”周若瑾怒急,忍无可忍站起来想去扇周如芸的脸,可她双腿绵软,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周若瑾直接就扑倒在周如芸的脚边。 她想起那杯茶水是白颢初递给自己的,她的表哥竟和这个贱人一起联合起来谋害自己。 她猛地转过头,双眼猩红地怒视着白颢初,白颢初不敢看她,别过脸盯着墙角。 她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难以控制的气流冲出胸膛,冲到她的喉间,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她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周若瑾看着地上喷溅出的鲜血,有些怕了,她知道自己曾对周如芸做下的事,足以让她杀了她,可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周家还要依仗她呢,她的兄长她的母亲以及白家还都要依仗她呢。 但若要让她跟周如芸低头,那又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 “本宫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不说父亲母亲,王爷也不能放过你!”周若瑾恨恨道。 “婢妾何时说过要娘娘的命了?婢妾只不过是要娘娘从今以后能好好听话而已。不然的话婢妾从一开始就会直接毒死娘娘,而不会给娘娘和婢妾讨价还价的机会。” 周如芸抬起周若瑾的下巴,言笑晏晏。她当然不打算杀她,就算王爷不介意,皇上那边也能圆过去,可白氏却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母亲也会有危险。 周若瑾别过脸不让她碰触自己。 “我能不能知道,你何时给我下的毒,我明明在吃食上很小心。”周若瑾很识相,她不再端着架子,不用本宫自称了。 周如芸也不再自称婢妾,“要不怎么说你才疏学浅呢,毒可以从口入,也可以从人的肌肤渗入,若是有人将毒药日日涂抹在自己的肌肤上,虽比吃进口中起效慢些,但时间久了,也是一样的效用。” 周若瑾想到了什么,原来她从那时起就开始筹谋了,自己一直知道她不是个蠢笨的,但却只以为就算她再精明,也不过是自己手拿把掐锁在笼中的小玩意罢了。没想到,她竟是个会咬人的狐狸。 “原来竟是媚骨香!”周若瑾喃喃道。 周如芸摇了摇头说道,“那香原名叫蚀骨香。你虽然谨慎,但我与你相识那么多年,怎会不知你最在意的是什么,你一直对自己的相貌和身姿不满,唯恐王爷因此而冷落你。又时常怀疑我是用了手段才让王爷痴迷,所以我便故意在那段时间日日用与媚骨香相似的香料熏身,让你深信我自己也是用这个香的,如此你才能放心用呀。” 周若瑾怒极反笑:“好手段!果然是我的庶妹。” “嫡姐也不必自谦,若我没猜错的话,就算王爷能生育,只要嫡姐没生,王府中其他女人谁也别想生出孩子来。嫡姐能做的让人丝毫不查,手段和妹妹我不相上下。” 白颢初着急要解药,出口道:“要不,你们说正事。” 两人同时给了他一个眼刀,白颢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这俩女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周如芸缓缓起身拿出两枚药丸,分别塞进了周若瑾和白颢初的嘴里。 白颢初咽下药丸,上前就要攻击周如芸,周如芸早有防备,闪身避开,手持银针朝他晃了晃,白颢初被扎怕了,一时不敢上前。 但嘴上却恶狠狠威胁道:“妈的,敢阴老子,老子弄死你。” 周如芸没想到这人如此蠢,不得不提醒道:“白公子自己蠢,还觉得我也如你一样蠢吗?你吃的解药只有一个月的效用,过了一个月如果没有下一颗解药,你就可以去后宫谋个差事做了。” 周若瑾也看着白颢初鄙夷道:“蠢货!” 周若瑾恨得牙痒痒,早知就不找这个蠢货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被他连累到如此境地。 周如芸的话半真半假,她给周若瑾下的毒是经过仔细筹谋的,但白颢初中的毒只是她临时起意用的,只要一个月的时间,不用解药也能恢复如初。 为了控制住白颢初她给他喂的所谓的解药,其实只是女人吃的缓解痛经的镇痛药而已,但经过她这番威胁恐吓,她相信白颢初那个蠢货肯定会认定自己中了和周若瑾一样,需要一直吃解药的毒。 第48章 林贵妾有孕了 白颢初只得压下心中恶气,如今人如刀俎他为人肉,只得低头俯首称臣。 他谄笑着走上前,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好妹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不要阉了我,要不然我家中娇妻美妾可怎么活。” 周如芸冷笑道:“还是白家表哥识时务,不知嫡姐怎么想?” 说着她又转身看向周若瑾,周若瑾呸了白颢初一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继而仰头看向端坐在她上方的周如芸,愤然说道,“周如芸,你到底想要什么?若是你要我的王妃之位,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即便是我愿意让给你,以你的身份和出身,只怕王爷和皇上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周如芸苦笑,“你问我想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想做什么!周若瑾,到底是谁把我拉进的宣王府?又是谁见不得我一点好,非要磋磨我,我不过是想自保而已!以后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为难我和母亲,我自不会害你性命。” 周若瑾闻言,心中有了思量,如她所想,周如芸还不敢动自己。只要控制住柳氏,她就不敢轻举妄动,她还是太在乎她了,有软肋的人,才好对付。 至于孩子,大不了她再从周府挑一个丫头,送给王爷做通房,然后想法子让丫头怀个孩子就是了。 “本宫安好,柳姨娘自然安好。”周若瑾用帕子擦了唇上几乎要干涸的血迹,站起身坐在了周如芸对面,“妹妹说是也不是?” 周如芸抿嘴一笑,并未答话,她何尝不想今日就将周若瑾解决了,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周若瑾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白家,有皇上和王爷,有周家。 周如芸知道自己还太渺小,她还需要蛰伏,等待某天,她真的有能力无视她身后的力量时,她才能真的扳倒她!到时候她就再不怕她用自己的母亲来威胁她了。 三天后,再回宣王府时,周若瑾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姿曼妙相貌清丽的女子。 同时也得知宣王府有了个天大的喜讯--林贵妾有孕了。 王府的女人们得知这一消息,都如鲠在喉,虽然大家都盼着王府有喜,如此便能帮王爷渡过难关。但她们都希望有喜的人能是自己,若是他人,这个喜讯于她们而言就变成了噩耗。 而且偏偏有喜的还是侍寝最少的林贵妾,这就不由得让她们多想了。 林庆云的曲径堂中,头一次这么热闹,几乎整个宣王府的人都聚在了那里。 小小的内室里,沈承颐坐在床边握着林庆云的手,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林庆云一脸娇羞想要坐起身,却被沈承颐按住,“躺着就好,不必起身。” 周若瑾一脸慈和地说道:“林妹妹好福气,承受雨露最少,却是第一个为王爷孕育子嗣的,我等都应该沾沾林妹妹的喜气,好为王府开枝散叶呀。” 一众嫔妾都俯首称是。 周若瑾又命令道:“正好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就在府中,秦嬷嬷快去请来为林妹妹诊脉,这是我宣王府的头胎,切不可大意了。” 转过头走到了沈承颐的旁边,跟他面对面也坐在了床边,从沈承颐的手中拉过林庆云的手拍了拍说道:“妹妹放心,这妇科圣手医术高明,本宫的娘家嫂嫂们的胎都是他看顾的,个个都安然降生,还都养的白白胖胖。” 林庆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但却恭恭敬敬地说道:“婢妾谢王妃娘娘关心,只是婢妾的胎已经托付给府医了,想来就不用麻烦那位妇科圣手了。” 周若瑾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张侧妃开口说道:“林贵妾何必拒绝,多一个人看顾不是多一分保障吗?王妃娘娘宽厚,一向待我们如亲姐妹般,怎么林妹妹还担心娘娘会害你不成?” 闻言,周若瑾面上一沉,但转瞬便又浮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并未叫人察觉。 林庆云咬了咬唇,看了眼沈承颐,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得说道:“婢妾可不敢如此揣测王妃娘娘,张侧妃多虑了,如此便麻烦那圣手了。” 周如芸坐在角落,看着林庆云与沈承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知道这满屋子的女人都在怀疑林庆云的胎。毕竟这个女人曾经做过的荒唐事不少,诈孕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周若瑾才要人给她把脉查验她是否真的有孕在身。 她真的是诈孕吗?为何她被怀疑的时候,要用那样的眼神望向沈承颐呢?她是想向他求救?沈承颐难道不是和她们一起刚刚得知她有孕吗? 周如芸和沈承颐相处了近两年,更有半年的时间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且周如芸私下里也常常会揣摩沈承颐的心思,所以她自诩还是比王府中其他女人了解沈承颐多些的。 他不是真的高兴! 虽然他表现出一副开心坏了的样子,但周如芸知道他真正高兴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她见过他真正高兴的样子--万贵妃倒台的时候。 虽然他拉着林庆云的手以示亲密,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抗拒林庆云的亲近。 不一会儿,秦嬷嬷便领着那圣手走了进来。 “陈大夫,麻烦了。”周若瑾让开了位置对那圣手说道。 那医科圣手躬了躬身子行了礼,便蹙眉闭眼仔细给林庆云把起脉来。 周如芸再次悄悄观察屋中众人,林庆云面色坦然,倒是周若瑾和张侧妃更加紧张些。 “贵人脉象如盘走珠乃是喜脉,只是脉沉细无力,濡养无源,胎像不稳,还需多加小心才是。”那圣手诊完脉如实禀报。 “那便劳烦圣手给开个安胎的方子。”周若瑾听了圣手的话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众人面前她自不可能发作,只能忍了强装关切。 没想到沈承颐却拒绝了周若瑾的好意:“不必了,本王会请宫中太医为庆云安胎,王妃事务繁多就不必操劳了。” 闻言周若瑾表情颇有些受伤,“王爷是不信任臣妾吗?” 张侧妃则撇嘴悄悄笑了笑。 沈承颐见她一脸委屈,拍了拍她的手道:“本王是心疼王妃,王府庶务繁多都要依仗你这个主母。本王瞧着这段日子你清瘦了许多,着实忧心,且照顾有孕之人最是劳心劳力,本王怎么舍得爱妃如此操劳。芸儿略通医理,素日里又很清闲,不如就让芸儿代替王妃替本王照应庆云可好?” 第49章 芸儿,你给本王生个孩子吧 宫中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刻派了太医来宣王府。 太医诊断如那医科圣手所说一般无二,开了安胎的方子交代了要谨慎小心之类的方才离开。 宣王不能生育子嗣的谣言也随着林庆云有喜的消息而不攻自破。 皇上龙颜大悦,很是重视这一胎,派了太医常驻宣王府看顾,太后也命人送来了各式各样的补品,沈承颐又给林庆云升了位份,直接抬为庶妃。 周如芸受沈承颐所托与太医一起照看林庆云,是以经常出入曲径堂。 此时的曲径堂已经与过去大相径庭。之前人迹罕至的院子,现在人来人往,不仅有后宫赏赐经常送来,沈承颐也是日日过来陪林庆云说话,用膳。 一开始周若瑾提议给林庶妃换个院子,方便王爷经常去看她。没想到这个提议一提出就被林庆云婉拒了,“嫔妾住在曲径堂惯了,且如今嫔妾胎像不稳,需要静养安胎,实在是不宜大动干戈的换居所,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就不必麻烦了。” 周若瑾哪里是真心想给她换院子,不过是想表现下自己的大度与体贴,见她坚持自然不会强求,轻轻笑了笑夸赞林庶妃懂事便作罢了。 周如芸每日早晚都要去曲径堂,盯着丫鬟婆子煎药,陪林庆云说话解闷,一开始林庆云对周如芸很是戒备和疏离,慢慢的见周如芸对她事无巨细的照顾,也没有任何想要害她的意思,这才慢慢的才放松了些。 “你不恨我吗?” 周如芸正给林庆云剥柑橘,听到林庆云的话,抬头道:“曾经确实恨过。” “那你为何还对我这么尽心?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敷衍了事应付差事。”林庆云很不解。 周如芸将剥好的橘瓣递给林庆云道:“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交恶,婢妾在这王府中无依无靠,若再处处树敌,岂不是自找苦吃。婢妾看得出来,近来您也变了很多,想来也不会再为难婢妾,只要婢妾好好照顾您和您腹中孩子,以后若是婢妾遇到难处,您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庆云自嘲地笑了下,说道:“我自顾尚且不能够,何谈帮你。” “林庶妃此话怎讲,您肚子里的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意义非凡,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无比重视这个孩子,您是孩子的生母,日后定是母凭子贵的。”周如芸说这话的时候,仔细打量着林庆云的反应。 林庆云眼神却飘忽起来,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处,嘴里含糊不清的唔哝了几个字。 她声音很小,周如芸听不清,模模糊糊中听到几个字。 周如芸眯了眯眼,难道这竟真的不是王爷的孩子,王爷知情吗? 周如芸按下心中疑惑,“林庶妃,您是不是累了,婢妾扶您到榻上歇息下,孕中不宜劳累,且您胎像不稳,需多卧床才是。” 林庆云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神情落寞,她并没有因为怀了王爷的第一个孩子高兴,反而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林庆云刚躺下没多久,沈承颐就来了,他穿着一身官服,想来是一下朝就过来了,连常服都没顾上换。 “庆云怎么样?”唯恐吵醒榻上的人,沈承颐问的很小声。 周如芸将他引到外间才说道:“刚睡下,许是要害喜,不怎么有胃口,人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辛苦芸儿了,满府里本王最信任的就是你,本王相信你绝不会戕害这个孩子。”沈承颐坐下喝了口周如芸递过去的茶水,然后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膝上,捏着她的下巴深情款款道。 周如芸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柔声反问:“王爷难道不信冬儿妹妹?” 沈承颐微微一愣,笑道:“本王自是信的,只是冬儿可没你细心,冬儿性子活泼,做不得这照顾人的细碎活儿。” 周如芸佯装气了他,故意扭过头去道:“王爷明明就是专挑婢妾使唤,怕累着其他姐姐妹妹罢了。” 沈承颐知道她是故意与自己玩闹,伸手在她腰间挠了挠,以做惩罚。他知道她最怕痒,这样的惩罚肯定能让她撒娇求饶。 周如芸因怕吵醒里间的林庆云,忍着不发出声音,巴掌大的小脸憋的红彤彤,而她那双勾人的杏眼也因忍笑而蕴起水雾,看得人心痒。 沈承颐闹着闹着便想将人就地正法,心中不住感慨,这个小妖精惯会勾人。 只是周如芸却不知自己只是憋个笑,就让某人起了反应,还兀自在他怀中扭来扭去躲避他挠痒痒的手。 “别动!”沈承颐突然喑哑着声音命令道。 周如芸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王爷?” 沈承颐附到她耳边,隐忍着一字一句道:“再动,本王现在就要了你。” 晚间,沈承颐便宿在了舒云院中。 抵死纠缠之间,沈承颐轻咬着周如芸的耳垂不断地重复着,“芸儿,你给本王生个孩子。” 周如芸被他折磨的欲生欲死,迷迷糊糊中也不记得自己是否应允了他。 待一切平静时,周如芸翻了个身打算睡去时又听到沈承颐的声音,“芸儿,本王十分想要一个孩子。” 周如芸懒懒道:“王爷不必心急,林庶妃不久就会给王爷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儿,长大了天天跟在王爷身后喊爹爹,爹爹的时候王爷可不要嫌烦。” 周如芸话还未说完,眼皮越发沉重,几乎就要睡着的时候,偏沈承颐不如她意,双手又将她掰过去与他面对面。 “王爷,婢妾好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周如芸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 “芸儿,今天本王去看母亲的时候,李嬷嬷说母亲已经三个月没有犯过病了,母亲也渐渐想起了些之前的事,芸儿,本王真的很感激你。” 周如芸抬眸,伸出双手捧着沈承颐的脸说道:“王爷,婢妾能为你做些什么是婢妾的福气,王爷不必言谢。” 沈承颐吻了吻周如芸的眼睫,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缓缓说道,“林庆云的孩子,不是本王的。” 第50章 林庶妃有喜 周如芸没想到沈承颐竟然直接告诉了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默了默才问道:“是王爷的主意还是林庶妃自己的主意?” 见她如此问,沈承颐表情有些受伤:“在芸儿眼中本王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周如芸有些赧然,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 沈承颐见她的面色,看出她还是真是这么想的,叹了口气,道:“芸儿,这件事真的不是本王的意思,虽然本王确实需要一个孩子渡过这一关,但本王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如若不然,日后本王继承大统,难道还要将江山拱手让给别人的孩子?” “王爷。”周如芸捏了捏他的手心,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 “庆云瞒着本王筹划了这一切,本王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了。她说她甘愿为了本王的大业牺牲,只求本王能看在她如此功劳的份上,日后不要厌弃她。本王有愧于乳母,如今她的女儿又为了本王这般,本王,本王真的” 林庆云竟然为了沈承颐做到这种地步,周如芸是没有想到的。她觉得林庆云大概是疯了,走这样一步险棋,虽然沈承颐现在很需要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到底是个私生子,他日后能容的下他,容得下林庆云这个怀了他人孩子的女人吗? 到时候这个孩子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林庆云可有想过,她这么做终究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周如芸轻轻抚平沈承颐紧蹙的眉心,像哄孩子般轻声说道:“既然林庶妃如此为王爷考量,王爷日后便好好善待她们母子,婢妾觉得,王爷您不必过于自责,这件事终究是林庶妃自己瞒着您做下的,您也不想的,但事已至此,皇上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至于以后,且行且看。” 周如芸将沈承颐最想听的话说给他,她知道他要的只是个心安理得罢了,既如此,几句话而已,给他便是。 沈承颐将周如芸又往怀里带了带,这个女人若不是出身卑微,他真的很想将自己的正妻之位给她。 林庆云有孕后,王府后院的女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各院落都飘着浓烈的药味,尤其是张侧妃雅香院最为浓烈。 每每侍寝后,第二日周如芸总是不能早起,去请安都会迟那么一会儿,好在其他人侍寝后的第二日出于各种原因都会迟到,周若瑾法不责众,也为了彰显自己对妾室们的关怀,并不责备她们,反而会命人上了茶,让其他人耐心等上一会。 周如芸到的时候,林庶妃还未到,她给屋中众人都行了礼后在最末位坐定,接过采香递过来的茶水将将饮了一口就听到张侧妃充满酸味的揶揄。 “林庶妃这才刚怀上,身子也不沉重啊,怎么请安竟一日比一日晚了呢。 嫔妾还未出阁之时,家中姨娘即便是孕后期,在请安上也是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的。嫔妾母亲也如娘娘一般宽厚,经常会劝孕后期的姨娘一切以自己个儿的身子和腹中孩子为重,迟了或者不舒服不去请安都不打紧的,但家中姨娘却都恪守着对主母的敬重,从不敢迟到的。” 她得知林庆云怀上了沈承颐的第一个孩子,私下里恼的牙痒痒。 周若瑾如何不恼,她和张侧妃是这个王府中最盼望有孕的两个人了,现在竟让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抢了先,她也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去撕了林庆云。 周如芸被沈承颐托付照应林庆云,自然要替她说话,“林庶妃这两日害喜,整宿整宿睡不好觉,想来定是这个缘由才起晚了点。” 张侧妃见周如芸替林庶妃说话,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刚好瞥见林庆云在贴身侍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脸色很不自然,虽扑了胭脂,却仍能看出脸色灰白,眼底都是血丝。 周若瑾忙命丫鬟给她看座,关切道:“怎么脸色看着这样差,可是没有休息好?” 林庆云刚要站起回话,周若瑾用手示意她坐着说话。 “回娘娘的话,嫔妾昨夜晚间开始便恶心反胃,头也晕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喝口水都要呕出苦汁来,好容易睡着又总是混梦缠身,扰的嫔妾一整晚都未休息好。这才请安来迟,望娘娘恕罪。” 说着便突然干呕起来,她的丫鬟捧了个袖珍痰盂忙上前接着。 张侧妃嫌弃地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文庶妃见状忍不住说道:“女人都有这一天,张侧妃倒也不必如此嫌弃。” 张侧妃被她呛了一嘴,有些气恼,“文妹妹可真是八面玲珑,之前怎么不见你护着林庶妃,还是说妹妹是看林庶妃怀了身孕,觉得她前途无量了。” 文庶妃不怒反笑,“是呀,若是张姐姐也怀个一男半女,妹妹我天天护着你可好?只是妹妹想不明白,为何张姐姐承宠比林庶妃多,却不如林庶妃先得子呢,岂非是福薄了些?” 张侧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文庶妃的鼻子斥道:“文庶妃,不要觉得王爷纵着你,你就僭越至此。” 文庶妃见她怒极,心中爽快了,便也不与她纠缠,恭恭敬敬行了礼,只是语调却仍有些漫不经心道:“是嫔妾僭越了,嫔妾知错,还望姐姐大人大量宽恕嫔妾逞口实之快。” “好了,都是姐妹,就不要拌嘴了。”周若瑾开口打了个圆场,若是任由她们闹下去,闹到了沈承颐那里,便又是她这个主母无能了。 张侧妃有些不甘心,故意挑拨道,“王妃娘娘,谁都知道承宠最多的就是您了,文庶妃分明就是说娘娘您才是福薄之人呀。” 周若瑾扶额叹了口气,这个张侧妃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己又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文庶妃的话外之意,还需她来提醒。 自己假装听不见,她却偏偏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周若瑾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从何时开始,开始针对自己了呢?她应该不知道那个镯子的事呀。 第51章 帮张侧妃? “本宫相信文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一个人福薄还是福厚,也不是仅凭是否有孕来衡量的,还是要多行善举才是。” 一向不怎么有存在感的萧庶妃难得接了个话:“王妃娘娘所言甚是,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张侧妃姐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文妹妹一般见识了。” 见萧庶妃开口,王侧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庶妃,她一向不在众人面前开口,如今竟愿意为了文庶妃得罪张侧妃。 张侧妃见众人都为文庶妃说话,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只得闭嘴不再说话。 这厢里林庆云还在呕着酸水,眼睛也因吐的难受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着实可怜。 周如芸早已站到了她身边,一下一下的替她拍着背。 王侧妃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周如芸身边,从自己的荷包中摸出一枚杏脯递给了周如芸,“我素来喜酸,常在身上带着些果脯,你拿去,看看能不能作用。” 周如芸感激地朝王侧妃笑了笑,接了杏脯轻声问林庆云是否尝尝,林庆云放在鼻下闻了闻,觉得可以接受,便轻轻咬了一点在嘴里嚼了嚼。 杏脯酸甜的口感让她的恶心感瞬间消了一大半,林庆云连忙又咬了两口将一个杏脯都吃进了嘴里,终于好受多了,因为干呕而煞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颜色。 只是没一会的功夫,她便又觉得头晕恶心起来,她抬头看向王侧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祈求,现在只要能让她不那么难受,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王侧妃见状,将自己荷包中剩下的几个果脯都一并给了她。 见她吃的开心,一向与人疏离的王侧妃难得展颜,“林妹妹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回头遣人给你送去可好?” 林庆云连忙点头,“谢谢王侧妃,嫔妾感激不尽。” “林庶妃这是害喜之症,虽无需用药调理,但害喜严重也委实折磨人,以后晨起请安就免了,待你平安生产后再说。”周若瑾关怀道。 林庆云这会也缓解了许多,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行礼谢恩。恭顺服帖的样子跟她刚来王府时判若两人。 林庆云是真的很怕周若瑾,她的阴毒比后宫中的那些嫔妃有之过而无不及,那些天暗无天日的折磨早将林庆云的棱角磨平。 请安结束,周如芸本就要去曲径堂照顾,便陪着林庆云一起往回走,文庶妃闲着无聊,也打算去曲径堂坐坐,三个人便带着各自的丫鬟一起同行。 张侧妃看着前面的众人,心中暗骂这几个人沆瀣一气,想到之前周如芸还口口声声说向自己投诚,除了告知自己镯子的事,便再也未见她帮过自己。 现在见林庆云得势,立刻巴巴的又跑上前去攀附,还真是个贱骨头。 但想到张太医的话,张侧妃又不得不放下对周如芸的怨恨,她给自己的那个方子张太医看了都赞不绝口,还说若自己真想调理得子,势必要找这个开方子的人。 原来她真的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但张侧妃又有些疑惑,若是她有助自己得子的能力,为何她自己却毫无动静,难道她不想凭此争宠吗? 张侧妃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前面几人。 “周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张侧妃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找周如芸,只是近来她总是见不到她,每次去她的舒云院,不是她不在去了曲径堂,就是王爷在舒云院不方便见她。 文庶妃怕她为难周如芸,站出来行了个礼说道:“张侧妃,嫔妾等还要陪林庶妃回去喝药呢,恐怕不太方便,要不改日。” 张侧妃绕开文庶妃,道:“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文庶妃还想上前,周如芸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应对。 “婢妾同张侧妃小叙片刻,文庶妃林庶妃要不你们就先回曲径堂,不必等婢妾。” 既然周如芸都这么说了,文庶妃就是在不放心,也只得带着林庶妃先行离开,只是她走了几步仍是担忧地看了回来,周如芸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她这才放心离去。 “林庶妃有孕是不是你在帮她?”张侧妃见人走远,将心中疑问说出口。 周如芸摇了摇头道:“是林庶妃自己有福,婢妾只是受王爷所托照顾她一二。张侧妃也知道,在此之前婢妾与林庶妃并不亲厚。” “我想不明白的是,周若瑾那个贱人怎么放过了林氏,还有为何她承宠这么久,也没有孩子?如果说林氏躲开了她的算计,那她自己为何也” 张侧妃看向周如芸,意有所指,周如芸懂医理,且她在自己面前也明确表示过对周若瑾的嫉恨。除非周若瑾天生难孕,不然一定是周如芸做了手脚。 “很好,林氏位份低,她先有孩子总好过让周若瑾先得了嫡子。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开个助孕的方子,日后若能顺利得子,我必不会亏待你。” 周如芸帮她把了脉,道:“您身子还有些虚浮之症,现下还不适合怀胎,不然定会对母体有大损,婢妾觉得张侧妃还是再调理一段为好。” “还要多久?” “三个月,不然的话,即便是怀上了也会不易坐胎。” 听了周如芸的话,张侧妃思考了良久,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放弃了冒进,对周如芸说道:“那我便再调理些许日子。” 送走了张侧妃,周如芸领着采香就往曲径堂赶。 “主子,您真的要帮张侧妃吗?看您帮这个帮那个,您最该帮的应该是自己个儿呀,别人的孩子照顾的再尽心终归是别人的。” 周如芸知道采香是为自己好,这段日子她也看出来了,采香是真的忠诚于自己,没有二心的,是以她也不再隐瞒她。 “张侧妃家世地位都比周家高,若想扳倒周若瑾,我须得借她的手,至于林庆云,我帮她完全是因为想讨王爷欢心,王府中的女人家世出身重要,但王爷的恩宠更重要,既然我没有她们那样的家世可依靠,那我就必须牢牢抓住王爷施舍的那点子恩宠,他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我就要最在乎什么,你明白吗?” 第52章 她也有孕了? 采香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有主意有脑子的,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两人快速走回了曲径堂,进了门,文庶妃正一脸焦急地拍着林庆云的背,林庆云吐的稀里哗啦。 “你们可回来了,怎么办呀,回来时林庶妃有些饿,喝了点白粥,便又开始吐,胆汁儿都吐出来了。这样下去,人都要吐没了。” 周如芸正要上前查看,突然胃里也翻江倒海直冲嗓子眼,她连忙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才没直接呕出来。 见林庆云看她,周如芸歉疚地说道:“婢妾,婢妾真不是故意的,这两天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胃里又顶又涨,见您那样吐,一时没忍住。” 林庆云正想说什么,又是一阵恶心席来,她不得不摆了摆手,又埋头呕去了。 周如芸见状,亦觉忍得辛苦,用帕子捂着嘴跑到了门外扶着廊柱也呕了起来,只是她晨起还未用早膳,除了几口酸水,她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采香跟着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问道:“主子,你这该不会是也有了?” 被采香这一提醒,周如芸也有些怀疑起来,自己这两天总觉得身子困乏,浑身无力,且总是犯困,不过反胃恶心倒是头一回,是以周如芸一开始从未怀疑过。 算了下,还未到月信的日子,所以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思及此,她连忙给自己把了下脉,脉像显示并未有孕。 想来应该是胃浅见不得人吐,又加上这两天肠胃不畅,看来得给自己开个方子调理下肠胃了。 周如芸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冲采香摇了摇头,采香本还一脸的骐骥,见她摇头,不免失望,心中怨起满天神佛,辜负了她整天的祈祷,怎么就不能给自己主子个孩子呢。 主仆两人回到房中时,林庆云已经将喝的那点粥都吐了个干净,现下肚腹中空空如也,吐也吐不出了。 她生的白皙,脸上的青筋因吐的厉害而尤为明显。 “你怎么样?”林庆云不等周如芸关心她,反而先关心起周如芸。 周如芸是有了吗,怎么可能呢,王爷不是。 周如芸走到了桌边,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恶心感回道:“婢妾没事,多谢林庶妃关心,想来应该是秋来寒凉,在吃食上未留意,肠胃有些不适。” 林庆云终是忍不住心中疑惑,试探道:“妹妹月信可准时?” 听她这么问,文庶妃也明白过来,上前急切道:“周姐姐可是也有了?” 周如芸摇了摇头,“刚刚婢妾已为自己把过脉,脉象显示婢妾无孕。” 文庶妃有些失望,林庆云却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周如芸真的有了孩子,那自己破釜沉舟走的这步棋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还是让太医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小问题拖着的话总归是不好的。待会太医过来诊脉,妹妹也一同让太医看看。”林庆云还是想确认下周如芸是否真的有孕,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周姐姐开的方子可不比太医差,我自小一受凉就爱咳,从小到大看过不少大夫,开了无数方子也不能根治,往年一入秋就会咳上几日,你猜怎么着,今年到现在了,也没再犯,就是吃了周姐姐给调配的药丸。 依我看呀,王爷把你的胎交给周姐姐看顾,那是妥妥的了。”文庶妃边说还边将自己荷包中的药丸掏出拿给林庶妃瞧。 “周姐姐调配的药丸一点不苦,之前那些个汤药或药丸都忒苦,给我吃怕了都,幸好有周姐姐,我这顽疾也给治住了。” “还不知能不能根治呢,万一不成,我岂不白白得了你这夸奖。” 正说着,门口的小丫头通报太医到了。 林庆云忙让丫头将太医领了进来,太医把了脉,又因着她开始害喜调整了下坐胎方子。 林庆云:“劳烦太医帮周贵妾把个平安脉。” 转头对周如芸道:“妹妹不可大意,都说医者不能自医,还是让太医帮你瞧瞧,若是妹妹身子有恙,还如何帮王爷看顾我呢。” 周如芸见她坚持,便也不再推拒,太医把完脉说道,“周贵妾肝胃气血不畅,是以才会有胸闷,恶心等症状,待微臣给周贵妾开个疏肝理气,调和脾胃的方子即可。” 林庆云听太医这么说才算彻底放心,周如芸看出她的担忧,倒也不怨她,她破釜沉舟走了这一步,自是不能接受他人轻易怀上王爷的孩子,否则她腹中的孩子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送走太医,看着林庶妃喝下药,三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林庆云就有些困倦了,周如芸和文庶妃交代了林庆云的贴身丫鬟几句,叮嘱她们一定要放心自己主子的身子,才起身离开。 沈承颐近日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有时会连着好几天不回王府,偶尔回来了也只去看看林庶妃和王妃,其他女人几乎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王妃从周家带来的女子,沈承颐也没顾上宠幸,只给了个通房的名份放在了周若瑾的院子里养着。 张侧妃渐渐疏远了王妃,除了晨昏定省基本不再往馨香院去了,倒是时不时的去舒云院坐坐。 文庶妃因这个原因,很是不爽,她不喜张侧妃,只要张侧妃去舒云院她便不去了,可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最不愿自己个儿待着。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要去找萧庶妃,只是萧庶妃和王侧妃却总是半天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文庶妃便一个人吃着点心找话题和那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 萧庶妃性子谦和,文庶妃说多了她也会适时搭上两句,王侧妃确实忍受不了文庶妃的聒噪,被她搅扰了几次,便回自己的院子躲着去了。 林庆云害喜越发严重,过了一个月,不仅清瘦了许多,精神看起来更颓败了,还在在太医和周如芸的精细照料下,胎像较之之前更稳固了些。 王侧妃时不时会亲自送些酸甜可口的果脯来,林庆云倒也爱吃,瞧着两人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周若瑾的通房也时常会代替主母送些瓜果点心,补品药膳之类的过来以示关怀。周如芸待人走后都会仔细查验后才敢让林庆云食用。 只是那通房每每过来身上都有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让周如芸有些莫名的不安,但林庆云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不止一次询问过她熏得什么香,每次闻了恶心感就会淡去几分,且脑中也会清明几分。 第53章 皇上亲封的宣王庶妃 那安姓通房被问得多了,后来再来时就带来了自己的熏香,送给了周如芸几人。周如芸带回去仔细查验也是没有问题的,燃了后也确实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沈承颐在朝中拥护者越来越多的时候,远在边疆戍守的五皇子却在这个时候被皇帝诏了回来,原来是太子帮五皇子的母妃洗清了冤屈,让她得以沉冤昭雪,当年她并未与人私通,是万贵妃嫉妒她恩宠比自己多,便设计陷害了她。 皇上愧疚自己盛怒之下赐死了五皇子的母妃,并牵累五皇子在边疆受了几年苦,召回五皇子后给他封王分府。 一时间朝堂中又有一波人开始押注到五皇子身上,五皇子感念太子帮他母妃伸冤,回京后与太子走的很近。 好在皇上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并未因为五皇子回京就对他另眼相看,依然是着重培养沈承颐,给了沈承颐很多历练的机会。 因为五皇子母妃的事,皇上不知怎么想的,又想到了自己的容嫔,对五皇子母妃的愧疚让皇上想在容嫔身上好好弥补,去冷宫寻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容嫔了。 皇帝震怒,将冷宫伺候的人都押入了慎刑司严刑拷打,沈承颐只得据实已报,承认是自己偷偷将容嫔送出了宫。 “放肆,你太让朕失望了!”皇帝气极,随手抓起案上的纸镇直直朝着沈承颐砸了过去。 沈承颐躲也不躲,那木质纸镇嘭的一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沈承颐额头被砸出个血口子,血迅速就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庞落到地上。 皇帝见状,眼中露出心疼之色,责怪道:“你为何不躲?” 沈承颐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父皇,母妃在冷宫日日受苦,儿臣身为人子,见母亲受苦便如剖心割肉般痛心,实在无法坐视不管,父皇要杀要剐,儿臣无话可辩,但儿臣绝不后悔将母妃接出冷宫!” 皇帝抖着手指着他连连后退,“你,你,你!” 皇帝的心腹太监康公公连忙上前搀扶皇帝,“皇上,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呀,宣王也是一片孝心,绝不是有意要气皇上的。” 皇帝在康公公的搀扶下坐到龙榻上,摆了摆手道:“罢了,终究是朕辜负了容嫔,害她在冷宫受苦了,颐儿,你将你母妃接回宫,父皇会好好善待她的。如今父皇身边的人不多了,新人都是些年轻不懂事的,父皇老了,总是念旧的。” 沈承颐这才抬起头,不是他不愿接母亲回宫,是母亲自己不愿意回来。可,她是父皇的妃子,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她终究要回来的。 “母妃她”沈承颐不知该怎么跟他的父皇说,自己的母亲已经不疯了,清醒过来的她,恨着皇帝,她不愿意回来了。 “容嫔她怎么了?无论如何,你放心,父皇都不会再厌弃她。”皇帝说的诚恳,他想起容嫔年轻时明媚的笑容,又想到她疯之前绝望的眼神,心中如针扎般,隐隐作痛。 “母妃她清醒了,只是她似乎对往事有些介怀,还望父皇能多加宽宥母妃。” 皇帝闻言有些激动,直了身子:“容嫔她清醒了?她清醒了……” “儿臣府中的周贵妾精通医理,是她给母妃诊治,母妃才得以清醒的。” “哦?朕记得她也是陪着王妃一起嫁过来的周家女,也是跟在你身边的老人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既如此,给她升升位分,别让人觉得我皇家无情。”皇上念起旧情,自是不吝惜这种随手赏赐的圣宠。 皇上的旨意传下来,言宣王府妾室周如芸,人品贵重,性行温良,医治容嫔有功,着即册封为宣王庶妃。 一道圣旨将王府中的女人们都搞懵了,都不知道周如芸何时入宫为容嫔医治的。 “周妹妹可真是闷声做大事,竟将我等都瞒的死死的,王爷偏心,何时带了周妹妹进宫却不带我等?”张侧妃言语中酸味十足。 沈承颐冷冷看了眼张侧妃,道:“父皇和本王要做什么,还需一一告知与你么?还是说张侧妃觉得应该将母妃的病症宣之于众,好让天下人耻笑?” 张侧妃从未被沈承颐用这样的语气训斥过,一时委屈的难以自已,眼泪憋了憋还是没忍住,声音也哽咽起来。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本王要带着你去给母妃医治?”沈承颐很不满张侧妃不分场合拈酸吃醋。特别是这件事又事关自己的母妃。 其他人见沈承颐动了怒,都不再言语,唯恐沈承颐迁怒自己。 周如芸知道此刻她必须说点什么,不然她和张侧妃刚刚建立起来的岌岌可危的情谊,又会因此而破裂,以张侧妃的性子,若不能做她的朋友,便都是她的敌人,周如芸不想树敌。 “王爷,今天是嫔妾的好日子,可不可以看在嫔妾的面子上,不要计较张姐姐的无心之失呢,张姐姐她也是因为爱重王爷,才会在意王爷是不是也把她放在心里的。” 沈承颐本就是想替周如芸立威,不叫张侧妃随意欺负了她,但见周如芸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驳了周如芸的脸面,便缓下面色,不再计较。 张侧妃也连忙蹲下行礼:“王爷,嫔妾再也不敢了,都怪嫔妾心中太过在意王爷,这才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王爷宽恕。” 沈承颐走上前,亲自扶起她说道:“你们的心意本王都明白,只要你们都能安分守己,恪守妇道,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们,但若是有谁整日里就会拈酸吃醋,搅的王府不得安宁的话,本王也绝不姑息。” 说这话的时候,沈承颐的目光扫视了整个院子里的女人,最后落到了周若瑾身上,目光中隐隐带了几分谴责之意。 作为当家主母,她却连这几个女人都管不好,果然是不配做他沈承颐的皇后。 第54章 容嫔回宫 沈承颐一番敲打下来,王府中的女人总算明白过来,他们的王爷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好相与,翻起脸来令人措不及防。 看起来他对每个女人都施以恩宠,雨露均沾,对王妃更是盛宠,可这一刻她们却有种他从未真正爱过她们任何一个的感觉。 或许,对于帝王将相来说,女人于他们而言,都只是为了绵延子嗣而已。 周如芸早已想通这点,所以她才不会期待,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不叫自己陷入情劫。 和她一样看透了帝王家男人冷漠无情的另一个女人,是容嫔。 清醒过来的她,很庆幸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她了,将她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中救了出来。 可跪在自己面前儿子,却又要将她送回去,将她送到那个毁了她一生,囚禁她一生的男人那里去,将她送到那四方高墙中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忘了,她的儿子首先是皇家之子,其次才是她容嘉的儿子。 “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也罢,母妃不叫你为难,母妃跟你回去。”容嫔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脸庞。让她回去还不如叫她去死,颐儿又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他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她对这个儿子是愧疚的,没能亲自抚养他长大。所以她不能不顾他,她得为他的前程考虑。 沈承颐悄悄将容嫔送回冷宫,皇帝用最隆重的规格将容嫔迎出冷宫,册封她为容贵妃,赐居永寿宫,紧挨着皇帝的养心殿。 太后见皇帝如此盛宠容嫔,劝解了两句不要专宠,便随他去了。毕竟皇帝身边也确实没几个老人陪伴了。万贵妃,先皇后,五皇子母妃淑妃,以及容嫔都是皇帝年少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只是现在却只剩容嫔一个了。 容贵妃出冷宫后的次月初八,是她的生辰,皇帝令内务府大办,也算为容贵妃洗尘。 内务府最会揣摩皇帝心意,知道皇帝在意容贵妃,很是用心。 宣王府的女眷,除了王妃身边的安通房,其他全都在宴会的邀请名单中,这是她们第一次拜见婆母,也是第一次参加婆母的生辰宴,所以个个都很重视。 她们都希望能得到婆母的认可,是以都绞尽脑汁准备生辰宴上要献给容贵妃的生辰贺礼。 林庆云绣工一绝,打算为容贵妃亲手绣一副屏面,距离容贵妃生辰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工期是有些赶的,更何况林庆云又怀着胎,时常害喜。对于她来说,这实是件艰巨的任务,周如芸劝她换个寿礼,可林庆云说自己家底不丰,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贵重物件,唯有在这心意上下下功夫了。 周如芸怕她累着,只得在她休息时帮她绣上一些,虽说她的绣工不如林庆云精湛,但却也不差,旁人竟是看不出是出自两人之手。 “周姐姐,你快帮我想想,我送什么好呢?”文庶妃夸了一番两人的绣工浑然天成后,就缠着周如芸给她出主意。 周如芸诚心逗她道:“林姐姐绣了屏面送给贵妃,要不你也绣个枕面好了。” 文庶妃皱了下鼻子,伸出小爪子做挠痒痒状:“人家都急死了,你还逗我,周姐姐你越发坏了,看我不挠到你求饶。” 周如芸最怕痒,自从这事被沈承颐不小心在文庶妃面前说漏了嘴,文庶妃便总用挠痒痒来要挟周如芸答应她一些无礼的小要求,比如要周如芸去求沈承颐带她出去骑马。 相处了近一年,周如芸已经将文庶妃当成了亲妹子看待。 周如芸忙求饶道:“我求饶了,你不要过来呀。” 文庶妃才不管,“周姐姐明知道人家女工上不得台面,还给人家出这样的馊主意,我不管,我就要挠你。” 说着就奔到了周如芸身前,周如芸吓的连忙往后躲。 林庆云看着两人打闹,无奈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在锦缎上飞速绣起来。 周如芸被文庶妃按在软榻上上下其手咯吱了好一会,她连连求饶,文庶妃却不依,嘻嘻笑着说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她们闹的厉害,都没发现沈承颐竟自走了进来,林庆云发现沈承颐站在旁边看她们闹得时候,想开口提醒,沈承颐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他走上前,掐住文庶妃的双腋将她从周如芸的身上抱了下来。 文庶妃猛地被人抱住,条件反射反抗,并用肘部狠狠击中了沈承颐的胸口,痛的沈承颐差点将她摔在地上。 待看清是沈承颐,文庶妃忙帮他揉了揉胸口,还恶人先告状地嗔怪道:“王爷怎得背后抱人,嫔妾背后可没长眼睛,还以为是歹人呢。” 沈承颐被文庶妃气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尖说道:“就你伶牙俐齿,打了本王你还有理了。你说说你,怎么跟个小野猫一样,挠完你周姐姐就来咬本王。” 文庶妃吐了吐舌头,躲到了林庆云身后,周如芸获了救,从榻上坐起身,理了理弄乱的衣裙和云鬓,站起身行了个礼。 “你有孕在身,原不该这般劳累,刺绣费神费力,万不可因此伤了身子。”沈承颐望着林庆云,温柔地说道。 林庆云莞尔一笑道:“哪就那么娇贵了,嫔妾无妨。” 正说着,林庆云皱了下眉头,又是一阵恶心涌上来,身边的丫鬟瞧见立刻从小碟子里拿了个杏脯递给了林庆云。 她接过吃了两口,仍觉不太够,又自行从碟子里自己拿了两颗吃。 “杏脯虽能缓解恶心,但还是不能吃太多,听芸儿说你吃的过多了。”沈承颐关心道。 林庆云刚递到嘴边的果脯又放了下去,有点为难道,“嫔妾实在是被那孕吐折磨的厉害,确实是贪嘴了,以后会注意的。” 沈承颐宽容地笑了笑道:“少吃即可,你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若是府中没有,尽可吩咐下人找章平去买。” 林庆云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感激之色。 “芸儿什么时候也喜食酸了?”沈承颐扭头看到周如芸也从碟子中捏了一个,正吃的滋腻。 第55章 喝不喝人参枸杞排骨汤 周如芸愣了一下,方回道:“嫔妾倒不是喜酸,只是这几日天天瞅着林庶妃吃,见她吃的香甜,忍不住也尝了尝,倒是颇合嫔妾胃口,是以这几天都会趁着吃两口。” 沈承颐亮起的眸子暗了暗,声音中略微带着点失望道:“是吗?那本王倒也想尝尝了。” 文庶妃说道:“嫔妾倒不觉好吃,昨儿嫔妾尝了一口,酸极了,王爷怕酸,还是慎尝。” 周如芸捏起一个举到沈承颐嘴边道:“哪有那么酸了,王爷你尝尝,嫔妾觉得很好吃。” 沈承颐张口将那杏脯一口吞下,嚼了两下,便被酸的眉头紧皱,但见周如芸期待地看着自己,又胡乱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怎么样,可还合口?” 沈承颐又吞了口口水才说道:“还,还可以。” 文庶妃却在旁捂着嘴偷笑。 “王爷,嫔妾实在想不出要送母妃什么,王爷可否帮嫔妾想一想?”偷笑完,文庶妃想起正事,又恰好逮着沈承颐,岂有不问的道理。毕竟也只有他知道容贵妃的喜好。 沈承颐仔细想了想说道:“母妃年轻时素爱抚琴,对书画也颇有兴趣,冬儿可想想要送些什么。” 文庶妃连忙从另一个小碟子里拿了块桂花糕递给沈承颐,“王爷,吃口桂花糕消消嘴里的酸味,嫔妾瞧着您要流涎了。” 沈承颐接过来,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这可是自己奉献了情报得来的报酬,吃着甚甜。 “芸儿呢,可想好送母妃什么寿礼了?”沈承颐又转头问周如芸。他知道母妃很喜欢周如芸,无论她送什么母妃都会喜欢,可他还是很好奇周如芸会送什么。 周如芸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王爷还是等寿辰那天再看。” “那周姐姐回头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王爷。”文庶妃朝周如芸眨眼。 沈承颐今日休沐,并不着急离开,便让周如芸和文庶妃都留在曲径堂用晚膳。 张侧妃在舒云院左等右等等不到周如芸,问了小婢子得知周如芸在曲径堂还没有回,便也带着贴身丫鬟去寻周如芸了。 到的时候见屋中四人一同用晚膳,心中生了委屈,但因着上次的事她再不敢表现出来,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就要告退。 “来都来了,就一起。”沈承颐道。 曲径堂的丫鬟忙去添了碗筷,张侧妃见沈承颐留下自己,心中的委屈这才压下去,捋了下鬓角的碎发坐下一起用了晚膳。 文庶妃见她在沈承颐旁边扭扭捏捏的样子便觉碍眼,悄悄斜了她好几次。最近这个女人总是缠着周如芸,文庶妃避免不了的常与她碰面,两个人谁都瞧不上谁,偏她的位份还比文庶妃高,遇到了文庶妃还需向她恭敬行礼,让文庶妃十分上火。 膳房今日做的汤似乎很合林庆云胃口,竟连喝了两碗,就在她要喝第三碗的时候,林庆云感觉腹中突然一阵绞痛袭来,她以为是自己喝撑了,便坐直了身子想顺顺食,没想到那绞痛越发厉害了,一阵接一阵,她只得勾起背,试图以此缓解那阵难忍的疼痛。 周如芸首先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切道:“林姐姐,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林庆云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她本能地摇了摇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也慢慢失去血色。 沈承颐忙放下碗筷,快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 周如芸也跟着上前去拉了她的手腕给她诊脉,周如芸没有从脉象上看出什么问题,她在号脉上并不十分精通,寻常病症她还能把出来,这种急症或是神医秘籍上没有记载的,她便很难诊出。 “快,去叫太医。”听了周如芸的命令,采香一溜烟便跑了出去,她腿脚极快,不一会就带着气喘吁吁的太医回来了。 太医仔细号了两三次,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看向众人问道:“林庶妃晚膳用了多少?” 林庶妃的贴身侍婢忙回道:“主子今日胃口好些,汤又合口便喝了两碗,其他的菜也比之前吃的多了几筷子。” 太医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林庶妃之前一直胃口欠佳,饮食偏少,今日猛地吃了这么多,肠胃受不了撑到了,以后若是胃口好了,加食也不可如此猛了,要循序渐进才行。” 这时林庶妃已经缓了过来,不那么痛了。听到太医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了里面。 众人都松了口气,倒是张侧妃似乎有些失望,她倒是希望林庆云就此失了这孩子,怕众人看出心中所想,张侧妃低了低头,调整了下面上的表情才又抬起头。 一抬头便看到文庶妃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自己,心中气恼,虽然自己很想林庶妃有事,但自己又没有真的做什么,她这个贱人凭什么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想到这里,张侧妃也挑眉回瞪了过去。 周芮芸见到两人又眼神打起架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医给林庶妃开了个消食的方子便告退离开了,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便命下人撤了。 张侧妃到床榻前关心了林庶妃两句,离开前对沈承颐说道:“王爷,嫔妾父亲前两日遣人给嫔妾送来了些上好的人参,嫔妾命小厨房煲了人参枸杞排骨汤,不知王爷可否到嫔妾院中饮上一盏,嫔妾瞧着王爷刚刚也没有用太多晚膳,不如” “如此,本王便去雅香院坐坐。”沈承颐知道张侧妃的意思,因为上次的事,他有心晾着张侧妃有些日子了,今天人都追到曲径堂了,他也不好一味的拒绝,再者说,张太傅昨日又上奏表扬了沈承颐,盼皇上能任贤使能给沈承颐更多权力。 张侧妃没想到沈承颐答应的那么痛快,心中欢喜,却不忘假惺惺邀请下周如芸和文庶妃。 “两位妹妹,要不也一起坐坐,喝盏参汤。”她此举只为在沈承颐面前表现一下,并无半分实意。 “好啊,张姐姐盛情怎能推却呢,刚好,妹妹最喜欢喝排骨汤了。” 第56章 本王夹的,是不是更香? 听到文庶妃如此说,张侧妃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周如芸知道文庶妃是故意气她,不想让两人结怨太深,“文妹妹说笑呢,刚刚还说要跟嫔妾一起挑寿礼,恐怕是没空去喝参汤了呢。” 说着便拉着文庶妃行了礼,送两人出门。 待两人离开,文庶妃依然有些愤愤的样子。 周如芸拉着她又回到了林庆云床榻边,准备说两句话也离开。 周如芸看着脸色依然惨白的林庆云总觉有些不妥,便又拉过她的手腕给她诊了下脉。 从脉象上看并不像是食积之症,虽然周如芸一时还没诊出病因,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庆云见她仍是担忧自己,颇为感动,安抚道:“周妹妹放心,这个太医是太后的人,与我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不会害我。” 既然林庆云这么说了,周如芸也就放心了。这才和文庶妃一起离开。 最终文庶妃准备了一本古琴乐谱,据说是文大人珍藏的孤本,为了女儿,忍痛割爱拿出来给容贵妃做寿礼。 林庆云第二天身体好了点又进了趟宫去看太后,太后留她用了午膳又赏了好些名贵补品才放她回府。 许是进宫一趟累着了,林庆云回来时看着神色恹恹,一句话也不说,喝了盏茶水就睡了。 周如芸本想和她说说话,也只得作罢。 周若瑾仍日日派安通房来送着羹汤补品之类的。 沈承颐仍是各个院子留宿,勤奋耕耘。 林庆云自上次去了趟后宫,回来后便沉默了许多,只闷头刺绣,问了只说赶工,不好躲懒懈怠,不然就没办法在寿辰当日送出这份寿礼了。 可周如芸却明明好几次都看到她绣着绣着便会出神发呆。 且自那次腹痛之后便像落下了病根似,时不时都会痛上一痛,好在每次也就须臾功夫,太医日日把脉,均告知正常,林庆云便也不甚在意。 周如芸本想多研究下神医秘籍里的诊脉篇,只是有些内容实在难懂,她一时也研究不透,加之近日她自己秋乏的厉害,精气神儿也不是特别好,每每翻开书,总是看不了几眼就呵欠连天,叫采香见了,便总要夺走她的书,架着她去休憩。 这天从曲径堂回来后,小婢子告知王爷差人传话要来舒云院用晚膳,采香兴高采烈地将周如芸按到了妆奁台前,说要给周如芸梳一个她新学的时兴发髻,绝对能迷倒王爷。 周如芸无奈地任她折腾,采香不仅仅给她梳了头,还硬是给她捯饬了个楚楚可怜娇艳欲滴的妆容。然后又从衣橱中掏出一件她从未见过的纱衣,周如芸看着那薄如蝉翼的粉嫩纱衣,哭笑不得。 “主子,这可是奴婢求了章平好久,他才愿意去蜜辛阁帮奴婢买回来的,京城中的夫人太太们,几乎人手一件。”采香小心翼翼将那纱衣展开,唯恐不小心挂到。 “你说你求的章平去买?”周如芸心中叫苦不迭,如此说来沈承颐岂不是也知道了。 采香猛点头,“是呀,王爷上次说可以托章平买东西的。” 周如芸扶额说道:“王爷是说林庶妃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遣人找章平去买,可没说咱们也可以托章平买这种东西。” “王爷同意的。” “你怎知王爷同意,采香,那是王爷给林庶妃的特权,不是给我们的。” “可章平说,这是王爷亲自给主子您挑选的呀。” 周如芸:“” 周如芸到底还是没有穿那件粉嫩纱衣,倒也不是她不愿取悦沈承颐,只是入秋了,若是穿的那样凉薄,势必要受寒的,她一向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 采香布好菜的时候,发现周如芸竟不知何时歪倒在榻上睡了过去,手里还握着一本医理典籍。 正要去唤醒她的时候,门外婢子通传王爷到了。采香忙小跑到门口行礼恭迎沈承颐。 见周如芸没有出门迎自己,沈承颐有些奇怪,采香忙解释道:“主子看书,看着看着又睡着了,奴婢刚想去唤醒主子,王爷您就来了。” 沈承颐朝房中榻上的周如芸看了一眼,果然见她睡得正香,小声问道:“又?你主子近来总是如此吗?” “主子最近照顾林庶妃辛苦,又苦心钻研医技,只要一回来,便拿着书看,不仅看,她还要誊抄,王爷给主子搜罗来的那堆医书,主子硬是快看完了。依奴婢看,主子就是太累了。” 采香也劝过周如芸,何必如此着急呢,慢慢看就是了,可周如芸却总是极为刻苦,神医的秘籍有些高深的地方她看不懂,为了某一个词某句话,她就会不吃不喝翻遍医书也要搞懂。 她的月例银子本就不算丰裕,又没有娘家贴补,却经常会为了买一本医书而宁愿花费大价钱,除此之外她还会从府医那里买上各种药材,有的药材又十分昂贵。这直接导致她日子过的很节俭,好在她生的美貌,即便戴着最简单素净的首饰也不失光彩。 沈承颐走上前,将带着自己体温的外袍轻轻盖在周如芸的身上,看着她熟睡的侧颜,他忍不住伸出手帮她将散落在脸庞上的碎发别在耳后。 他的手有些凉,周如芸醒了过来,睡眼蒙忪,迷怔了好一会才彻底醒转过来。 她软软地唤了声:“王爷。” 沈承颐只觉得她要将他的心都唤的化成了水。 “虽是初秋,但到了日暮后天还是有些凉的,往后要睡便去床上盖上被子睡,万不可再这样睡了,会受寒的。”沈承颐眼眸中的柔情像要渗出来一般,他话说的很轻,仿佛怕大声了点就会吓到她。 “王爷如此关心嫔妾,嫔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周如芸轻轻靠在了沈承颐的怀中,她还是觉得困乏,能靠着他,倒是比自己坐着舒服些。 沈承颐见她还是懒懒的,索性将人抱起,直接抱着她放到了餐桌旁。 然后亲自夹了块软糯香甜的红烧肉,“本王喂你。” 周如芸笑着将那红彤彤的肉块咬进嘴中,沈承颐望着她,“本王夹的,是不是更香?” 却见周如芸嚼着嚼着突然捂住了嘴,一副恶心干呕的样子。 第57章 有喜 采香慌忙捧了痰盂过来,周如芸将那块红烧肉吐了出来,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来。 沈承颐替她拍了拍背,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难道她真的有了? “去,叫府医过来,记住避开那个太医。”沈承颐吩咐道。 小婢子应了后急匆匆跑了出去。 采香反应过来,登时激动起来,“主子,您不会是有了?哎呀,奴婢怎么这么笨呢,怎么就没想到,你最近嗜酸又嗜睡,一定是有了。” 周如芸心中一动,她盼了那么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只要有了孩子,那她就能在宣王府立稳脚跟,她就终于能有个依仗了,虽说她也不想将孩子作为自己争宠的筹码,可她无依无靠,在这后院中也唯有这一个依仗了。 她颤抖着将手指搭在脉上,是滑脉!虽然还不明显,但她摸出来了,那就是滑脉。 抬头便对上了沈承颐期冀的眼神,周如芸咬着唇冲他点了点头。 沈承颐瞪圆了眼睛,胸口开始急促起伏,他猛地站起来,在房中激动地踱来踱去,踱了一会儿,小婢子就领着府医急匆匆赶回来了。 府医听命上前把脉,片刻后恭喜道:“恭喜王爷,周庶妃有喜了。”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沈承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两步走到周如芸的面前,想要将她狠狠揽在怀中,却又克制住自己,只轻轻抱了抱她,唯恐自己不小心会伤着她肚子中的孩子般。 “芸儿,太好了,你知道本王有多盼望这个孩子吗?”沈承颐的眼中隐隐有水雾腾起。 周如芸如何不知,毕竟林庆云肚中的并不是他沈承颐真正的孩子。 似是想起什么,沈承颐转头对府医吩咐道:“这件事,你要保密,不可让府中任何人知晓,若我发现你嘴不严,休怪本王不饶你性命。” 那府医连忙磕头承诺绝不外扬,沈承颐方才放心让他离去。 “芸儿,可能要委屈你了,你有孕的事,现在还不可公之于众。”沈承颐握着周如芸的双肩,商量道。 采香想不通这天大的好事为什么要隐瞒,这可是能让自己主子扬眉吐气的事,让那些看不起主子的人都后悔去。 “王爷,为什么?”采香不由自主问出口。 沈承颐道:“芸儿,这是对你和你腹中孩子好,相信本王好不好?” “嫔妾明白。”周如芸握了握沈承颐的手心,发现他的手心中竟渗出了凉汗。他竟如此紧张。 周如芸知道这个孩子对沈承颐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只有他们知道林庆云的孩子只能骗过别人,并不能骗过沈承颐自己,他曾经十分沮丧,还以为真的会断子绝孙,曾不止一次在周如芸面前问是不是他不被神佛原谅,所以才让他无子。 她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公布她有孕的事,他是想保护这个孩子,毕竟后院争风吃醋伤及孩子的事在皇家甚至是在大户人家都太常见了。 就寝后,沈承颐只搂着周如芸,并不碰她了,即使他还有冲动,他也可以忍耐着不碰她。 “王爷,你会怀疑吗?”周如芸终于还是问出口。 “嗯?”沈承颐没明白周如芸的意思。 “林姐姐的孩子不是您的,您会怀疑嫔妾吗?”周如芸必须将这件事掏出来,讲清楚,她怕沈承颐日后怀疑那么于她于这个孩子都将是灭顶之灾。 沈承颐反问:“本王为何要怀疑?” 周如芸循循善诱,“可若是哪天王爷厌弃了嫔妾,疑了嫔妾和这孩子,嫔妾便没有机会跟王爷解释了。倒不如现在说清楚更好,是不是?” 沈承颐怔了怔,轻抚周如芸的脸庞,语气中尽是怜惜:“芸儿总是这般贴心。有你这句话本王怎能不信。” 周如芸又往沈承颐怀中靠了靠,仰脸望向他又说道:“王爷如此为嫔妾和孩儿考虑,嫔妾自然也要为王爷考虑。” “不管谁送来的吃食,补品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尤其是王妃经手的东西。” “好。” 沈承颐亲了亲周如芸的额头,搂着她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实在太高兴了。 幸好不是张氏,王氏怀孕,那样的话,他会很为难。 周如芸除了吃油腻荤腥之食才会恶心,害喜并不严重,倒也很好隐瞒。其实就算沈承颐不说,她也会求沈承颐帮她瞒了这事,最不济也要等三月后胎像稳固了。 她这一胎不同于林庆云那一胎,不用再向朝堂证明沈承颐不会绝后。她觉得自己肚子的孩子来的很是时候,若是早于林庆云有孕,那沈承颐就算再想保护这个孩子,也会为了证明自己,给自己争取储君之位而将他公之于众,那么她就要面临很多危险,不管是王府中的其他女人还是太子那边,都不会希望她的孩子平安降世。 只是她的孩子来了,林庆云的孩子便失去了唯一的依仗,沈承颐又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他还会让他平安降世吗?当他没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是他的争储的希望,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他的耻辱。 如果可以,她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孩子,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有了这种想法,她再看向林庆云的目光中就不自觉地带上了怜悯,她以前恨过她,可她现在有些可怜她,为了一个男人,一个不可能对自己有真情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你看看,怎么样?”林庆云终于赶在容贵妃生辰前一天将那屏面完成了,她的绣工浑然天成,绣出来的花鸟像真的一般。 “真好看。”周如芸真心实意道。 “也不知道母妃喜不喜欢?”林庆云抚着屏面上的花样说道。 “母妃很和善,她若知道这是你亲手绣出来的,定会喜欢的紧。” 听了她的话,林庆云笑的很开心,只是笑着笑着她却突然又落寞起来。 周如芸看着她,知她心中苦涩,只是这终究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切后果也只能她自己担着了。 只是周如芸没有想到,容贵妃的生辰宴上会发生那样的事,原来林庆云竟 第58章 中毒 内务府将宴会厅装饰的很奢华,宴请的宾客按照官职与身份地位依次落座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皇帝端酒起了个头,众人一齐举杯祝福了容贵妃生辰快乐。 之后皇帝,太后各自赏赐了些生辰礼。 沈承颐送了容贵妃一幅名画,周若瑾张侧妃分别献上了一些名贵首饰,王侧妃则送了一对玉碗。文庶妃的自然是那孤本琴谱,容贵妃收到的时候特意叫人拿到自己面前翻阅一下,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林庆云献上她亲手绣成的屏风时,容贵妃笑意融融,挥手让其到自己身边去,拉着林庆云的手说了些辛苦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又叫人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镯子套在林庆云的手腕上,“本宫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只是为了腹中孩子,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劳心耗神的做这磨人的活儿了。女子怀孕本就辛苦,听说你又孕吐厉害,本宫实在心疼,这个镯子是本宫的嫁妆,就赐给你。” 林庆云心中欢喜,她可是王爷的女人中第一个得到容贵妃赏赐的人。 轮到周如芸的时候,她从采香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个蓝色小瓷瓶。 这是她专门给容贵妃调配的美颜养生丸,也是神医秘籍中记录在案的秘方,曾是前朝宠妃的密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失传已久,没想到竟被百草先生记在了他的秘籍里。 这个丸药久服有逆龄之效,美白嫩肤。 只是这个药丸调配起来很不容易,尤为耗调配人的精力,仅是一味药材的晾晒就要求极高,光线要足却又不可暴晒,入药时要干的,却又不能过干,这个准头极难把控,失之毫厘就得从头再来,失败率极高。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药丸这样珍贵。 容贵妃自然是极高兴的,即便她不屑凭借容貌再去争宠,可哪有女人不爱美的。 “你医好本宫的顽疾,又送本宫这么珍贵的药丸,本宫该怎么回馈你呢?” 周如芸忙跪下说道:“嫔妾既是王爷的妃嫔,照顾婆母乃是分内之事,不敢奢求母妃回馈。” 容贵妃命人将周如芸扶起,然后又拿出一个金钗插到了周如芸的发间:“这个金钗是本宫最喜欢的一件首饰,也是本宫的嫁妆,如今就赠与你。” 林庆云听了面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 周若瑾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嫉恨周如芸,林庆云是怀了王爷的孩子,容贵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送她一个镯子她能接受,但周如芸她只不过是自己陪嫁过来的侍妾而已,竟能让自己的婆母对她另眼相看,还将自己最喜欢的嫁妆送给了她,自己作为她的正经儿媳妇却什么都没有。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攥了又攥,终究是不甘心的。 张侧妃就坐在她的身侧,侧过身子靠近周如芸小声说道,“容贵妃可真是看重你们周家呢,给周妹妹回了这么重的礼,不过,婆母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媳妇,怎么竟没有给姐姐一个见面礼,反倒给了周妹妹呢?不过,想来也是一样的,周妹妹是王妃的庶妹,容贵妃肯定是觉得给谁都是差不多的。”、 说完也不管周若瑾什么反应,便轻笑着自顾自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小口,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周若瑾咬了半天牙,才又抬眸望向容贵妃那边。 “既是母妃最喜欢的首饰,嫔妾怎敢夺人之爱呢,母妃还是收回。嫔妾只要母妃开心即可。” 周如芸说着就要去拔头上的金钗。 “既然容嫔送你,你便收着,你这孩子朕瞅着也很喜欢,既然你善医术,那朕就赏你些医书可好?”皇上很欣慰周如芸治好了容贵妃,让他能有机会弥补对她的亏欠。 周如芸忙磕头谢恩,大太监康公公命人抬了些医书出来对周如芸说道:“这些可都是历代太医院院判所着,寻常太医都不一定有机会查阅,周庶妃大福啊。” 沈承颐也忙站出来,站在周如芸的身旁谢恩。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甚是般配,这个场合下,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正在跪拜父母。 周若瑾越看越觉碍眼,沈承颐身旁明明是自己的位置,周如芸这个贱人不仅抢了她的风头,她的赏赐,还要抢走她的名分吗? 其他人也一一献礼后,便上了歌舞表演,歌舞表演后宫女撤了点心瓜果,端上了正餐。 林庆云这两日孕吐不再严重,胃口也好了很多,她缓缓端起面前那盏看起来十分鲜美的羹汤,用调羹盛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了嘴中,很鲜。 御膳房的御厨厨艺越发精湛了,林庆云跟着太后许多年,太后对她很好,经常赏赐她自己的吃食,是以林庆云在吃上还是很讲究的。 她又连喝了好几口才将羹盏放下,又拿起银块夹了水晶蹄花,只是她刚吃了两口,突地眉头紧皱,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感觉腹中绞痛起来,这次比寻常发作都要严重。 她的贴身丫鬟吓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就用帕子去擦她嘴角流出的鲜血。这边的骚乱立刻引起了整个宴会厅的注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毒!” 吓得其他人端着碗的将碗丢出,拿着筷子的将筷子扔下。甚至有人开始去掏自己的喉咙,企图将吃进嘴里的都吐出来。 宫中侍卫忙将皇上,太后和容贵妃围了起来,另有宫人去宣了太医。 周如芸忙上前去查看林庆云的情况,给她把了脉,确是中毒症状,沈承颐坐的远,这时也奔了过来。 “王爷,林姐姐确实是中毒!”周如芸小声说道。 沈承颐看向林庆云面前的吃食,然后又看向周如芸,周如芸摇了摇头,她未带银针,也不善于验毒。 林庆云似乎有些难以忍受,豆大的汗珠自额前滑落,鬓边的发丝也被汗打湿贴在她的脸庞。她疼的厉害,沈承颐将她从侍女的怀抱中接过,搂着她给她安慰。 林庆云喘息着,费力地揪住沈承颐的衣襟,“王,王爷,是谁想害嫔妾,嫔妾不想死,救救嫔妾。” 第59章 皇家丑事 皇帝见并没有刺客袭击,撤了侍卫,太后一脸焦急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太后身边的侍女正想再去催促,几个太医提着医药箱匆匆从店外跑了进来,快速磕了头行了礼,为首的两个太医上前想先去给太后,皇上查毒。皇上摆了摆手让那个太医赶紧先去给林庆云瞧。 沈承颐抱着林庆云,太医上前把了脉确实是中毒的症状,另外一个太医查验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哪个吃食上下了毒。 其中一个太医拿出一个解毒丸塞进了林庆云的口中,林庆云吃进去后却没有半分缓解,沈承颐又将林庆云放平,方便太医给她行针施救,只是林庆云刚躺下,嘴中又吐了好几口血来。 两个太医一刻都不敢停留,唯恐她毒入脏腑。 “啊,主子她,主子见红了。”林庆云的侍婢捂着嘴,一脸惊惧,林庆云的身下已然流出一片鲜红。 “启禀皇上,林庶妃的孩子保不住了,若是强行保住孩子林庶妃会毒入脏腑,母子俱亡。”其中一个太医叩头回禀。 皇帝还未回答,就听太后和沈承颐同时说道:“保大人!” 皇帝也连连点头,只要沈承颐还能生,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保不住。 得了主子的首肯,太医又专心给林庆云行针施救了。周如芸见林庆云神志越发不清明,趁空搭上她的脉,这一搭着实惊到了她,林庆云快不行了,她脉搏极弱,俨然是回天无力了。 沈承颐见周如芸表情有异,用眼神向她询问,周如芸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林姐姐快不行了。” 太医也忙抽空去搭了下林庆云的脉搏,果真如此。 “王爷,事已至此,您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林庶妃说,微臣可以扎上一针,让林庶妃清醒过来,与您道别。”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沈承颐悲伤的样子,他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太后闻言,在嬷嬷的搀扶下也从上座走了下来,林庆云跟了她那么些年,她对她是有感情的,看着这个孩子这么凄惨的下场,她也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章太医,你施针,这孩子一定还有话要说的。”太后哽咽着命令道。 皇上,容贵妃和其他皇室家族成员也都围了上来。周如芸注意到,太子表情奇怪,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惋惜之色? “是!”太医在林庆云的穴位上扎了一针,林庆云的涣散的眼神又逐渐清明了。 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看到他们的神色明白了自己可能快不行了。此刻她感到好了些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她看到沈承颐眼中的悲伤,扯着嘴勉强笑了笑,伸手去抚平沈承颐紧皱的眉头。 “王爷,看到你为我难过,我真的很开心。” 听了他的话,沈承颐的眼眶湿润起来,最后汇成一滴泪,将将掉落在林庆云的脸颊上。 林庆云知道自己曾经负过这个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也和众人一样离开他,留他一个人孤单挣扎,可他后来却还是接纳了她,她终究是对不起他。 可这次她又骗了他,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要救他于生子困境才不顾一切怀了孕,她爱他,但却不愿那么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不是顺势而为罢了。 她愧对他!他却还是这样包容她。 她看了眼人群中的太子,他的眼中没有对她的担忧,有的只有惋惜,她知道他在惋惜什么,心中冷笑,都是这个男人,害苦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真正帮沈承颐一次,如此到了地府,见到母亲,她也能对她有个交代。 “王爷你别哭,我不值得你哭啊!”她从沈承颐怀中挣扎着起来,退到一边,费力跪在地上,对着皇上太后磕了个头。 太后忙上前去扶,“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磕什么头?” “启禀皇上,嫔妾有事要回禀皇上,望皇上恩准。”林庆云用尽了气力,将这句话喊的十分用力。 太子明显慌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敛正脸色。 皇上不明白林庆云要做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嫔妾腹中之子并不是王爷的!”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沈承颐,目光中全是探究。但沈承颐的眼中除了悲伤还是悲伤,一时竟看不出此事是不是他的筹谋。 林庆云见皇上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沈承颐,解释道:“王爷并不知道这个事。” 皇帝这才放心,随即怒拍了下桌子斥道:“放肆,你竟敢混淆皇家血脉?说,你肚子中的孽种是谁的?” 林庆云没有直接回答,但却看向了太子。 太子见众人都看向了他,明显一慌,但随后便怒冲到林庆云身边,趁人不注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妇,你休要血口喷人,父皇明察,岂会相信你胡乱攀扯?” 见众人仍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又指着沈承颐说道:“是不是你让这个贱人演这一出戏的,本宫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觉得这个女人反正是要死了,不如拉上本宫,如此你就可以当太子了,是不是!”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父皇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是要陷害儿臣呀。” 林庆云却忽然笑了起来,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费力走到太子身边,“太子殿下,到底是谁在演戏,您心里清楚!那日你醉酒后对嫔妾做过的事,难道你都忘了吗?” 太子猛的扑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本宫掐死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贱妇!” 沈承颐一个闪身跃到他身边,掰开他的手一手将他推倒在地上,另一手将林庆云搂在了怀中。 林庆云被他掐的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连咳了好几声。 皇上脸色铁青,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想替自己的儿子掩饰都不能。 第60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 林庆云倚在沈承颐怀中看着太子,凄然一笑:“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嫔妾进宫拜见太后,和太后聊的晚了些,太后便让嫔妾留宿后宫,嫔妾独自返回之前的寝房时,在路上遇到了醉酒的太子殿下,殿下拦住了嫔妾的去路,之后就强迫了嫔妾。 事后还威胁嫔妾,若要是将此事捅出,您便说是嫔妾勾引的您,到时候皇上自不会为了嫔妾一个小小的王府妾室就舍了他的亲生儿子,到时候死的就是嫔妾。 嫔妾很害怕,只得忍气吞声,默默承受,不敢告诉任何人。”说到这里林庆云抬头歉疚地看了眼沈承颐。 “王爷,嫔妾对不起您。” “这不是你的错。”沈承颐拍了拍她的背。 林庆云再次看向太子,眼神中尽是恨意。 “可后来,嫔妾就发现自己有了。” 皇上终于开口,但语气充满质疑,“那你如何确定这个孩子就是太子的?”就算太子强迫了这个女人,那也不能证明这个孩子就是太子的,他更希望这个孩子是沈承颐的,不然的话事情就难办了,到时候一下折损他两个儿子,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林庆云又说道:“因为王爷那段时间忙于公务,很少回府,即便回了王府也只宠幸过王妃,根本没有碰过嫔妾。” 皇上心中一沉,即便他有废太子的想法,但也决不能是这种方式,太子虽然无能,但他毕竟是他的儿子,是他和雅兰的孩子,他不能让他背上霸占手足妻妾的骂名。 “你可有证人证明是太子强迫的你?若是仅凭你一人之言朕就发落了太子,岂不是过于儿戏?”皇上此言表面上为求公正,但实际上却是有意偏袒太子。林庆云怎么可能找到证人,即使现场有第三人,也必定是太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出面替林庆云作证。 太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怒道:“说,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本宫的?若这孩子不是沈承颐的,怎知是不是你自己犯贱,和人苟合怀上的,被沈承颐发现后,你们便联合起来用这个野种陷害本宫,一定是这样的,父皇,一定是沈承颐想夺儿辰的太子之位,就让这个贱妇故意诬陷儿臣的!这个贱妇中毒说不定就是沈承颐干的,他肯定是无法容下这个贱妇和她腹中的孽种。他肯定是早已知道她腹中不是他的孩子,正好顺手拉儿臣下水!” 林庆云听他这么说,气的浑身发抖,又吐出一口鲜血出来。沈承颐忙去替她擦拭,继而用看死人般的眼神射向太子,“皇兄,你可是一国太子,这般狗急跳墙可真是让臣弟看不起你!” 林庆云哀怨地看向皇上,“皇上,嫔妾愿以一死作保,嫔妾所言绝无半字作假,那日嫔妾只身一人并无同伴,但太子身边确实跟着他的贴身侍从,只是他未必肯为嫔妾作证。” 皇上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 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皇上还是命人将太子侍从带了上来。 林庆云无助的看了眼沈承颐,沈承颐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太子此时已然神情放松,他知道皇上是站在他这边的。 那人被带上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道:“小人参见皇上,太后,各位贵人。” “太子可曾强迫过那边那个女人?你如实禀来!”皇上坐回龙椅上,面色威严,令人心生畏惧。 那人扭头看向皇上指向的林庆云,随即视线对上了沈承颐,沈承颐掀了下眼皮,薄唇轻启,“你可要据实禀报。” 那人又磕了个头回道:“回陛下的话,太子殿下确实强迫过那位贵人。” 太子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出卖了自己,先是一愣,继而便是盛怒,他冲上去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斥道:“狗东西,你竟敢攀咬本宫!”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跪行了几步又给皇上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听从陛下的命令据实禀告而已。” 众人都没有料到这人竟然直接背弃了太子,皇上也没料到,一时竟有点难以收场。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可确定,太子强迫的人就是宣王怀中之人。” 太子若是强迫了宫中哪个侍婢,他就还能保下他的名声。 那人连连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小人确定,那日太子殿下因思念先皇后,进宫准备留宿先皇后寝殿,晚上用膳时喝了酒,非要去御花园解酒,路上便碰到了宣王庶妃。 太子殿下还跟小人说,他心中憎恨宣王,就要睡他的女人解解气,还让小人去拦宣王庶妃的路,之后便” 太子气急,从身旁侍卫手中拔了剑就要去砍他脚下那个背信弃义的奴才。沈承颐一直盯着太子的动作,在此之前已经将林庆云交到了周如芸的怀中,此刻也拔了侍卫的剑替那人挡下了太子的剑。 “皇兄是想杀人灭口吗?”沈承颐挡在那人身前,防止太子再去砍他。 “放肆,都给朕把剑放下。”皇上知道太子的名声自己保不住了。 “既然你知道肚中孩子不是宣王的,又为何不悄悄将他打掉,反而又留下这个祸患,难道就是为了今日拉下太子?还是你要利用这个孩子为宣王争储?”皇上问的是林庆云,却看向沈承颐,太子的人反水,皇上没办法不怀疑沈承颐。 沈承颐并不惧皇上探究的眼神,反而坦荡地回视过去,这又让皇上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沈承颐真的是无辜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要留下这个孩子的不是嫔妾,是太子殿下啊!”林庆云见皇帝始终不放弃怀疑自己,怀疑沈承颐,心中委屈,哭诉道。 容贵妃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为何要留下这个孩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仅容贵妃想不明白,其他人也想不明白,当时沈承颐正处在不能生育的风口浪尖上,若是他府中一直诞不下孩子,他将永远失去争储的机会,这对于太子来说是个好事,没必要让林庆云留下这个孩子,好给沈承颐翻身的机会呀。 第61章 给本宫彻查 “嫔妾自知有孕后,便十分犹豫,心中虽十分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嫔妾又想要用他争宠,想让王爷因为孩子多看嫔妾几眼,只是后来嫔妾还是想通了,打算进宫一趟找熟识的太医要堕胎药,便以拜见太后的名义又进了宫。 没想到恰好在太医院碰到了太子的侍从,太子知道了这事,不让嫔妾打掉这个孩子,还承诺若是日后他当了皇帝,会想办法将嫔妾母子接回后宫,让嫔妾做贵妃。太子还说,即使他没有斗过王爷,嫔妾的孩子可是宣王的长子,日后是有机会做王爷的太子的,这样嫔妾也可以母凭子贵,做上贵妃。 嫔妾有罪,嫔妾心动了,嫔妾欺瞒了王爷,王爷真的不知此事,嫔妾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告诉王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啊,这样的事不要说王爷这样的身份,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儿也是忍不了的啊,嫔妾虽不聪慧,却也并不蠢笨,知道给王爷说了会是什么下场。” 林庆云哭诉道,一边说一边转向沈承颐,用眼神暗示让他不要说话,她已经要死了,有什么名声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帮到沈承颐,并让他全身而退她死而无憾。 皇上听了她的话,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还是不免对太子失望。 太子见林庆云将实情都抖露出来,气急败坏,嚷道:“你撒谎,沈承颐肯定知道,你们俩就是合起伙来利用这个孩子上位,林庆云你个蠢女人,你肯定是被沈承颐给耍了,利用完了,他怎么可能容下你和本宫的孩子,一定就是他给你下的毒,你这个蠢女人到死都还在维护他,活该你死,哈哈哈哈哈!” 太子说完就扑到了皇上的脚下,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才犯下了这样的错,林庆云她原来就是个贱婢,太后没指给沈承颐的时候,她就跟了儿臣破了身子,要是说起来还是沈承颐夺人所爱,儿臣,儿臣只是一时没忍住,这不是什么大事呀,全天才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不值得什么的!” 皇上听到他的话,气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废物,若不是念在她是雅兰唯一的孩子,他早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请皇上为颐儿做主!”容贵妃语气不容质疑,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你”皇上看着眼前的容贵妃,她面色坚决,她在逼他表态。她一向柔顺,自她嫁给他,从未忤逆过他,即便受了委屈也大都默默承受着,即便被他贬去了冷宫受了十几年非人的折磨,回来后她也都对自己有求必应。 “皇上,当年您不信臣妾硬是信了万贵妃的谗言,将臣妾打入冷宫,可怜颐儿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疼爱,养在万贵妃名下最后差点被她害去性命,吃了那样的苦头,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还要听信谗言再让颐儿心寒么?您也是颐儿的父皇啊,怎能如此厚此薄彼,臣妾不服!” 她怎能看不出皇上的想法,若是现在不趁热让皇上处置了太子,只怕等这个事过去后,皇上拖着拖着也就不了了之了。 皇上心中憋闷,只得说道:“你放心,查清真相朕自会给颐儿一个交代。” “皇上,臣有话启禀。”坐在下首的张太傅起身走到皇上座下跪倒,恭敬叩头。 “启禀皇上,不管宣王是否知晓林庶妃腹中孩儿之事。只论太子强占兄弟之妻这一点,便不是贤者所为,江山社稷怎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加上太子所做的其他荒唐事,臣请求皇上废太子改立他人。”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折道:“此折记录了太子这些年做下糊涂事,请皇上过目。” 康公公忙上前双手接住奏折,弓腰捧着送到了皇上面前,皇帝沉着脸拿起那份奏折快速翻阅着。 只是越看皇上的脸色就越差,他以为他只是无能,没想到他还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他倒是小瞧他了。 “啪!”奏折被皇上大力摔在了地上,皇上被气的连连捶着自己的胸口,要不是康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皇上,皇上险些要一头栽下去。 缓了好一会儿,皇上才顺了气,呼吸不那么急促了。 他低头看向吓呆了还在抱着他小腿的太子,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儿:“朕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可真出息了你,你竟敢私吞赈灾的银子,活活饿死了五十万灾民啊。” 太子连连解释道:“父皇,儿臣只不过才动了一半而已,可那也是为了给太后过寿啊,您就看在儿臣孝敬的份上原谅儿臣。而且张太傅就是故意夸大实情,儿臣了解过,根本没死那么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人而已,儿臣只拿了一半,算到儿臣头上也顶多就十来万了,其他的都是底下的人私吞的,跟儿臣无关啊!” “不过三十万而已?在你的眼中百姓的命就如草芥一般吗?”皇上是真的痛心,他实在没有想到太子是这样没有心肝的东西。 太子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不是的,父皇,儿臣” 还不等他说完,皇上就止住了他的话道:“够了!太子失德,私吞赈灾粮款致使五十万百姓惨死,在位期间结党营私,欺男霸女,罪不可恕,即刻废黜,不得有异。” 太子党虽有心维护,但事已至此已然没有半分转圜之地,只得放弃。 如果太子只是强占了一个女人,只能说他私德有亏,尚能一救。可现在张太傅拿出的密折才是让皇上彻底对太子失望的东西,太子党们都不敢出头,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在上面。 “林姐姐!王爷,林姐姐不行了。”周如芸急切的声音传来,林庆云倒在周如芸的怀中,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太医上前把了脉,摇了摇头,走开了。 沈承颐走到林庆云跟前时,她已彻底停止了呼吸。 “给本宫彻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家寿宴上下毒!”一直未开口的太后见林庆云咽气,厉声喝道。 第62章 扑朔迷离 宴席上林庆云吃过的饭食太医们反复查验也没查出问题。 “回禀太后,林庶妃的餐食并无问题。但林庶妃确实是中毒症状,由此微臣推测,林庶妃应该是在开宴之前就中毒了,只是在宴席上发作而已。” 太后站在上首,眼神凌厉,扫视了一圈后,将视线停在沈承颐身上说道:“颐儿,虽然庆云这丫头做了错事,但也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本宫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希望你能给本宫一个交代。” 太后说完,视线又转向了周若瑾,周若瑾面上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她又看向张侧妃,张侧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至于王侧妃,仍一副淡然的冷相。文庶妃倒是一脸愤慨,萧庶妃脸色苍白,眼角挂泪,似是被吓得不轻。周如芸仍抱着林庆云的尸身,低着头,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本宫累了。”太后早已厌倦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争斗,可她也知道,身处其中的女人也都是身不由己,若能岁月安好,谁又想步步为营劳心费神。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宴会厅。 容贵妃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被一场变故打乱,草草收场。 只是朝堂之上又开始对沈承颐能不能传承子嗣而议论纷纷。 经过林庶妃中毒事件后,太子被废,宣王也因子嗣问题再度被疑储。倒是让刚刚回京的五皇子渔翁得利,得到了很多朝臣的拥戴,俨然一副要继立太子的架势。 不过五皇子睿王本人却十分谦逊,依然对太子和宣王恭敬有加,对待文武百官也都十分谦和有礼,又常设棚施粥,在百姓中也颇具贤名。 只是皇上却并没有对五皇子另眼相看,依然把沈承颐当做储君培养。 皇上还让容贵妃携凤印掌管六宫事宜,多年空置的皇后宝座,怕是要让容贵妃坐上。 事实上皇上确实有意立容贵妃为继后,但却被容贵妃以自己德不配位给婉拒了。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根本不稀罕那个位置。 且树大招风,她们母子站的太高,终会招人嫉妒,只要颐儿能当上皇上,她何必在乎区区皇后之位。 沈承颐回府后召了宫中验尸高手,誓要将害死林庆云的凶手抓出。 “王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婢妾呀,婢妾可都是遵照您的命令行事的,您不是说这不会害人性命,只会悄无声息打掉林庶妃的孩子吗?婢妾若是知道会要了林庶妃的命,婢妾是万万不敢替王妃娘娘做那些事的啊!” 安通房哭的涕泪横流,跪在地上扒着周若瑾的裙角。 她一听说王爷在林庶妃房中发现了可疑的香料,就吓得站也站不稳了,哭哭啼啼跑到了周若瑾的房间。 周若瑾也听说了那香料的事,正心烦气躁中,又被这安通房哭的更加心烦。 她皱眉一脚将安通房踢到了一边,嫌恶地翻了她一眼。 秦嬷嬷会意,上前狠狠甩了安通房一巴掌,“娘娘何时让你做过这样下作的事了?现在被发现了,就准备赖在娘娘身上么?” 安通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若瑾。 “娘娘,你好狠的心,婢妾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如此对婢妾!既然这样,婢妾也不会替娘娘掩饰了,王爷若是问起来,婢妾一定会据实以报。” 周若瑾好整以暇理了理衣袖,冷笑道:“安翎是你弟弟,听说长得极为标致,水嫩的跟刚剥皮的鸡蛋似的,城南南风馆的老鸨可是跟母亲讨要过很多次了,出价可是一次比一次高呢。” 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通房,安通房没想到她竟如此无耻,她的弟弟才九岁呀,她们怎么可以这么禽兽。 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姐弟两人为了发葬父母自卖自身被白氏买入周府做奴仆,她只想老老实实干活护好弟弟,没想到白氏买她就是看中了她姐弟俩生的美貌,奇货可居。 她一入府就被周若瑾挑中,逼她去做王爷通房,只等王爷宠幸后再逼她与别人苟合怀孕,只不过周若瑾还没来得及逼迫她,就听说了林庆云有孕,且王爷也迟迟未曾宠幸她。 她还以为她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周若瑾又逼她去害林庆云的孩子,她本就不愿,可周家以弟弟相逼,她只得听话。 “娘娘,求您放过安翎,他还只是个孩子,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安通房妥协了,若是弟弟沦落到那种地方,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周若瑾满意地笑了,“好,既然如此,这个就赏赐给你,只要你听话,你弟弟自然无事,周家会好好善待他的。” 安通房接过秦嬷嬷递过来的东西,攥在手中,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坐在地,翠微不忍上前搀扶住她,安通房转过脸,眼神空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她拒绝了翠薇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周若瑾的房间。 她刚走出去,翠莲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妃娘娘,王爷,王爷让您立刻到逸仙居去一趟,听通传的婆子说,好像是为了那香料的事。” 周若瑾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调整了下心情,跟秦嬷嬷使了个眼色,在翠薇和翠莲的陪同下不急不慢地去了逸仙居。 逸仙居中,除了沈承颐和查案太医外,周如芸竟也在。 周若瑾走过周如芸身边的时候,暗自瞪了她一眼,才古故作轻松地说道:“王爷,是查出什么来了么?” 沈承颐打量着她,指着桌子上的一盘香料道:“王妃,你可知这个香。” 周若瑾走上前,捻了一点在手指上,搓了搓放在鼻子闻了闻,若有所思道:“这个味道很熟悉,臣妾好像在哪里闻过,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了。王爷,这香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说,这个香可使有孕之人流产,量大甚至可以夺人性命。”沈承颐盯着周若瑾慢慢说道。 “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林妹妹房里的?林妹妹是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这样的毒性,才误用了的?”周若瑾一副痛惜的模样。 沈承颐不动声色看着周若瑾,周若瑾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臣妾想起来了,这个味道臣妾在安通房身上闻到过,很清爽的味道,难道,不可能,安通房可是臣妾房里的人,臣妾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人,这恐怕有什么误会。” 第63章 蛊虫 沈承颐不回答,只静静地看着周若瑾,周若瑾见状一脸受伤了般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您为何这般看着臣妾,难道王爷竟疑心臣妾不成?安通房虽是臣妾房中人,可臣妾身为王府主母也不能天天看着安通房呀。” 沈承颐正想质问她,就听外面一阵喧哗,然后章平推门走了进来,拱手禀道:“王爷,安通房自戕了!” “什么?”周若瑾歪坐在地上,似是不敢相信般。 安通房小小的寝房中挤满了人。一众人议论纷纷。 沈承颐一行人走进房中,就见到安通房趴在桌子上已然断气,她口鼻中皆有黑血流出,手边是一个歪倒的茶盏。 她是服毒自戕的。 “王爷,这是安通房留下的。”章平将一张手帕奉给沈承颐。 沈承颐接了过来,手帕上实际是一封血书,看起来是安通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的。 手帕上明明白白写出了她是如何嫉妒林庆云有子,而自己生的明明比她美貌却连侍寝都捞不到,这才动了害人之心。眼见事情败露,不想受那刑罚的折磨,只得畏罪自戕。 还写到自己辜负了王妃的敦敦教导,没有好好做人,请王妃原谅自己的鲁莽,能帮自己照顾好年幼的弟弟。 凶手找到了,人也已经伏诛了,如此本可以结案了,可周如芸却觉得不对劲。 安通房或者说安通房身后的人很谨慎,一开始送过去的香料并没有问题,待自己和林庆云都放松了警惕之后,才又送来了有问题的香料。且只有林庆云的有问题,送给周如芸和文庶妃的依然只是普通香料。 可即便是有问题的香料,周如芸和太医也都查验了,这香只会让林庆云的孩子有事,并不会危及母体性命,林庆云的死另有其因,凶手绝对不是安通房! 周若瑾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期期艾艾道:“王爷,臣妾没有管教好自己房中的人,让她做了这样的混账事,臣妾有罪。” 她说着自己有罪,却用王爷冤了她的哀怨眼神看他。 “是本王错怪你了。”虽然沈承颐知道这事周若瑾脱不了干系,但他不能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定周若瑾的罪责。 “秦嬷嬷,好生安抚下你家主子,本王还有事,回头过来看你。” 周若瑾还以为沈承颐今天一定会留下来安慰自己,毕竟她是受了委屈的,不曾想沈承颐却带着周如芸离开了馨香院,并且留宿了舒云院。 周若瑾暗暗气恼,却不敢对周如芸有什么动作,毕竟她还需要每月一颗的解药续命。 “主子,王爷是不是还在疑心主子?难道安通房畏罪自戕还不能帮主子洗脱嫌疑吗?”秦嬷嬷见房中没有外人后问道。 周若瑾有个疑惑,只是一直没顾上仔细复盘,她命安通房送过去的香,并不会害人性命的,那么林庆云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还有人想害她?这个人是谁? 她把张侧妃,王侧妃,文庶妃,萧庶妃,和周如芸都怀疑了个遍,觉得她们个个都有嫌疑,反而无法锁定目标。 周如芸伺候沈承颐更衣后,两人躺在床榻上,都各自思量着。 “王爷,嫔妾觉得真凶并不是安通房。”周如芸说的小心翼翼,她有个猜测,但这个猜测让她很恐惧。 “你觉得是王妃?”沈承颐问道。 周如芸很想证实心中所想,“王妃或许想害林庆云的孩子,但那个香并不会害人性命,除非剂量很大,林庆云用的那一点根本不足以致命。只怕王妃反应过来后也会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沈承颐一直用手指绕着周如芸的发丝,闻言手指一滞。 周如芸特意紧贴着沈承颐,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变化,周如芸心中升起阵阵寒意,觉得枕边人竟那般可怕。 “那芸儿觉得凶手是谁?”他语气有些阴恻。 周如芸有些后悔将事情挑明,虽然她知道沈承颐会顾念她腹中的孩子,但她确不确定这个孩子的分量有多重。 “嫔妾愚笨,没有任何头绪,嫔妾只是害怕,如果不找出凶手,嫔妾怕自己和腹中孩儿也会步林庆云的后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如芸低头摸上自己的肚子,再抬眸,眸子中尽是担忧。 沈承颐也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说道:“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和孩儿出事的,既然芸儿想要找出凶手,那本王就让人再密查,以免打草惊蛇可好?” 周如芸搂住了沈承颐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嗯了声。 她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怯意。 安通房自戕的事传进了皇宫,沈承颐顺势而为默认了安通房的凶手身份,算是给了太后一个交代。 容贵妃担心沈承颐被不能生育子嗣影响,焦急万分,沈承颐便将周如芸有孕的事告知了她,她自是十分高兴,想立刻告诉皇上堵住悠悠众口。 “母亲,不可,林庆云就是前车之鉴,儿臣不敢让芸儿再冒险。”沈承颐拉住了激动的容贵妃。 容贵妃忙道:“是母亲鲁莽了,如此,只能委屈芸儿那丫头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万不能让芸儿和孩子有事。” 沈承颐渐渐点头,又交代了容贵妃不可告诉任何人才放心离去。 之后沈承颐因政务繁忙,离开了王府一个月,但临走时,他留下了章平保护周如芸,并协助她继续查凶。 周如芸和仵作悄悄解剖了林庆云尸体,发现她服用的那个毒竟也不是致命的,同样也是一副堕胎的药。 难道是那香和这个药相克才让林庆云丢了命? 周如芸和那几个仵作都不得而知,只得各自回去翻阅资料。 均未查出结果,只是在翻阅的过程中,周如芸从一本有关湘西蛊毒的古籍中发现,有一种蛊虫若是接触了林庆云服的那种药会性情大变,不受控制,变得极为嗜血,会集中到人的心脏中啃食心脏。 而这种蛊虫原本只是用来打胎的,它们进入人体后只会往女性子宫里钻,啃食胎儿来达到堕胎的目的。 且寻常医者是无法发现母体有恙的。 周如芸撂下书册,立刻冲进了暗室中,她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林庆云,暗暗说道,“林姐姐,此番是为了查出害你的真凶,请你不要怪妹妹破坏您的躯体,妹妹之后一定会给你复原,让你体面下葬。” 说完她便忍着惧怕亲自操刀查验。 果然! 林庆云的心脏已经被啃食干净! 心脏处密密麻麻都是蠕动的蛊虫。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她还是恶心的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第64章 牵连 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样。 那么王爷是下的毒还是下的蛊虫? 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这一切都让周如芸感到扑朔迷离摸不着头脑,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林庆云的真正死因,也知道了沈承颐没有真的想杀林庆云。 她忍着恶心反胃之感从林庆云胸腔中取出几个蛊虫装在了一个瓷瓶中,然后又从她的胃囊中取出一些残留药沫放入另一个瓷瓶中,将这两个瓷瓶小心翼翼收好。 接着便让仵作给林庆云又缝合好伤口,令人将林庆云妆奁好,放入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棺中,合棺下葬了。 林庆云下葬的那天,沈承颐没在,他有要事要忙,但周如芸还是觉得他应该回来看一眼的,虽然他说让周如芸给她厚葬,在后事上不要亏待她,可除了能给她陪葬些华贵的衣饰外,还能怎么厚葬呢?除了林庆云的几个服侍的人根本没人来送她最后一程。 那个男人终究是过于凉薄了些。 周如芸因为林庆云的事心情郁郁寡欢好些天,加上孕中疲累,她很少出门。文庶妃也蔫蔫的,不再嚷着要出去玩了,整日里陪着周如芸窝在院中写写字,看看书。 只是周如芸并没有过上几天的好日子,这日她正埋头在医书中苦思,就听外头小丫头急匆匆走进来说道:“主子,不好了,周家柳姨娘出事了!” 周如芸手上的书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采香怕惊着周如芸的胎,有些嗔怪地斜了眼不懂事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见采香斜她,知道自己太鲁莽了,有些怯怯的,并没有立刻回话。 周如芸急了,身子向前探了探催促道:“你快说呀,柳姨娘怎么了?” 小丫头菊红这才赶紧说道:“柳姨娘的丫头香儿说柳姨娘被周老爷捉奸在床,要被浸猪笼沉塘了,请主子想想办法救救柳姨娘。” 周如芸只觉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靠在采香身上晕了过去。 采香忙令那菊红去请府医,自己则在婆子的帮助下将周如芸抱到了榻上,掐着她的人中,想要唤醒她。 周如芸不一会就醒了过来,一醒过来眼泪哗哗就往下流,挣扎着起身要赶往周府救人。 幸好府医这时也赶到了,给周如芸吃了颗安神的丹药,又说周如芸受了惊,心绪不稳,需要卧床静修。周如芸却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身子,不顾采香的阻拦就要往外冲。 刚走到院中,就见周若瑾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见周如芸焦急的样子,周若瑾停住脚步道:“你去哪?” 周如芸看到周若瑾心中一动,母亲一向洁身自爱,是绝不可能与人有私情的,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而这个陷害她的人一定就是周若瑾。 她看向周若瑾的目光中充满愤怒,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狠毒的女人。 “嫔妾要回周家一趟。”周如芸说的咬牙切齿。 周若瑾唇角上挑,道:“正好,本宫也要回去,那便一起。” 周如芸心中焦急,想要走快些,偏周若瑾走的慢条斯理,碍于礼数,她又不能走在她的前面。 好不容易坐上马车,周若瑾又叮嘱车夫,慢点走,她怕颠簸。 看着周如芸憋屈的样子,周若瑾心中大快,她已经忍周如芸好久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妾室所生的庶女,竟也妄想和她争宠。 “若你将本宫体内的余毒彻底解了,本宫说不定会让父亲饶柳姨娘一命。”周若瑾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周如芸。 “我答应你。”周如芸一平静下来就想到了周若瑾的目的。她很后悔在没有救出母亲的时候就和周若瑾挑破了下毒的事,也后悔自己的大意,她以为只要自己按时给周若瑾解药,她就不会对母亲如何,她还是低估了她的恶毒。 只要周若瑾还愿意提条件母亲就还有救,只要能救母亲她就什么都可以答应。 周若瑾却说:“若让本宫知道你敢耍花样,再悄悄给本宫下毒或者不能帮本宫彻底解毒,那本宫可不敢保证下次柳姨娘会不会暴病身亡。到时候你可就连救她的机会都没了。” 周如芸咬着唇重重点头,然后承诺道:“只要母亲安好,嫔妾定当全心全意为娘娘解毒。” 她得赶紧想办法将母亲救出周府,她受够了被周若瑾拿捏。 到了周府,族中长辈和家主都在,柳姨娘已经被捆在猪笼里,只等着一声令下便沉入池中。 她蜷缩在笼中,遍体鳞伤,衣不蔽体,神色惊恐,显然是已经遭受过一顿毒打,两侧脸颊红肿,后背的衣服也被鞭子抽出了一道道血印。 周如芸心如刀绞,一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奔到了笼前。她扑跪在地上,从笼子缝隙中伸手想要安抚自己的母亲,可柳姨娘却像认不出她一般,吓得立刻躲开,瑟缩着浑身发抖,嘴里还在喃喃道:“别打我了,我认了,我都认了,别打我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仿佛怕再被打,伸出双手挡交叉着挡在自己的头脸之前。周如芸这才看到,她的双手十指的指甲都被人撬了去,血淋淋的手指上还有拶型的痕迹。 周如芸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上前轻轻握住了柳姨娘的手腕,她不敢碰触她的手指,她怕碰疼她。 “母亲,是我,我是芸儿啊!”周如芸忍不住哭泣道。 柳姨娘这才敢抬起头看她,确认了确实是周如芸后,她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只是转瞬即逝,她慌忙推开周如芸道:“芸儿,不要碰我,我是不检点的人,勿要牵累了你。你赶紧回去,回宣王府去,再不要回来了。” 周如芸不愿撒手,她见周如芸不撒手,又慌乱地扒着竹笼向周延礼的方向喊道:“老爷,芸儿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牵连她,我都认了,我这就受死。” 柳氏不知道那些陷害她的人想做什么,但她不过是个小小姨娘,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们一定是要利用自己对付芸儿,如果让他们利用自己威胁芸儿做些什么杀头的事来,她宁愿赶紧去死。只要她死了,芸儿就再也不用顾念自己了。 柳姨娘现在一心求死,上次周若瑾便是用自己逼迫芸儿做侍妾陪嫁,现在休想再利用自己逼迫芸儿做任何事了。 第65章 娘娘问你话呢 “果然是从青楼出来的浪荡货,这种下作事也做得出来!延礼,我早就让你把她赶出去,你还不舍得,这下好了,周家的脸都让这个贱蹄子给丢尽了呀!赶紧的,别磨蹭了,让人把她沉了省了碍眼。”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一脸嫌弃地命令着周延礼。 这人是周延礼的二爷周重二,仗着自己在族中的辈分高,对周延礼说话也不客气,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是啊,延礼,二伯说的对,咱周家门楣可不能让这个女人给败坏了呀,她自己都招了你还等什么,瑾儿也到了赶紧沉塘。”说话的是周延礼的叔父周望,他肥头大耳,眼露精光。其实他早就垂涎柳氏的美貌,在一次家宴上,把回房更衣的柳氏堵在屋中欲图不轨,被周如芸拿青砖狠狠地砸在了后脑勺,他气恼不已,却又不敢声张,只得忍下,现在自然要落井下石。 周若瑾其实是看不惯周家人的,一家老小都是穷苦出身,仗着自己的父亲做了官,一个个趾高气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想当初父亲还没做官的时候,周家人一个个如哈巴狗般奉承巴结自己的母亲白氏,祈求她看在姻亲的份上赏他们口饭吃。 但自从父亲考上功名,入京为官后,周家人就换了副嘴脸,开始对白家颐指气使起来,言语中经常嘲讽白家只是低贱的商户。除了对哥哥和父亲还有点好脸色,对自己和母亲都不屑一顾。 想到这周若瑾实冷着脸说道:“叔公,周家家主是你还是本宫父亲?” 周望没想到周若瑾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有些不悦,他依然仗着自己是长辈,说道:“瑾儿怎么这么跟叔公说话,太无礼了。” 他的话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周望只是个泥腿子,书也没读过几天,只知道小辈要尊重长辈,不知道皇权大于天,他以为即使周若瑾做了王妃,那她也还是他们周家的小辈,要对他这个长辈有恭敬之心。 周延礼忙说道:“叔父,不得无礼,瑾儿如今身份不同,她是皇家儿媳,对她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叔父还是跪下给王妃娘娘谢罪。” 周望没想到周延礼作为父亲不仅不管教自己的女儿无礼,反而让他一个长辈给小辈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周重二,周延礼的二爷也皱着眉道:“延礼,就算瑾儿高嫁了,也不能如此骄纵,你让望儿给一个小辈妇人下跪,这岂不是胡闹。” 周延礼绝望地闭上了眼,周家一家除了会仗势欺人外,竟没有一个知晓礼法的,这些人迟早会害了自己,倒不如 他冲周若瑾点了点头,得了父亲的首肯,周若瑾再没有了顾虑,命令道:“周望目无尊上,藐视皇室,赐二十大板以儆效尤,若有人胆敢再犯,决不轻饶。” 周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府丁拉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顿好打,直打的血肉模糊。 周重二指着周若瑾,气的胡子发抖,“你,你,你!” 周若瑾一个眼刀过去,老头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但却强装镇定,周若瑾语气冷若寒冰,“怎么?太爷也想尝尝板子的滋味吗?就您这身体,恐怕受不住?” 闻言,周重二只得闭嘴。 周家人终于通过了血的教训记住了天大,地大,皇权最大这个理儿。 周若瑾看了一圈道:“周家是皇室姻亲,万不可做那些屈打成招的事来。” 周延礼连连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父亲,柳姨娘当真与人有私吗,父亲可曾亲眼看到?父亲是朝中重臣,深得皇上的倚重,可莫要听信谗言,没有真凭实据,是不能妄断的。” 周延礼一切都是听从周若瑾的安排,之所以一直未曾动手,也是等着周若瑾的吩咐,见她这般说,立刻明白了。 “微臣确实未曾亲眼目睹,是柳姨娘房中叫果儿的丫头撞见了柳姨娘与人偷情,还说那男子衣衫不整的从柳姨娘的床上逃走,临走前还打晕了她。”周延礼回道。 “柳姨娘,本宫问你,你有没有与人私通,还是说你其实是被冤枉的?”周若瑾又问向柳氏。 柳氏一时有点不懂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但想到周若瑾有可能会拿自己威胁周如芸,她便下定了决心,一心求死,再不给他们要挟芸儿的机会。 周如芸看懂了她心中所想,在她开口前,忙拉住了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母亲,不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若是你死了,芸儿必不独活,势要跟你走了的。若是你能忍心芸儿和你的外孙追随你而去,那你便说。” 柳氏悄悄看向周如芸的小腹,周如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母亲,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你相信芸儿好不好,芸儿一定能救你出去的,你要是死了,你的小外孙就少了一个真正疼他护他的人啊。” 柳氏的灰败死寂的眸子又有了生的希望,亮了起来。她拍上了周如芸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坚定地说道:“回王妃的话,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从未与人私通过。” 周家仍有人看不清形势,不知死活道:“你之前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 柳氏看也不看那人一眼,仍坚定地说道:“妾身是被屈打成招的,请王妃娘娘明察。” “把那个果儿带过来!”周若瑾命令道。 不一会,府兵便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扔了过来。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行礼都说的磕磕巴巴。 “听说是你举报了柳姨娘与人私通,你可见到那人是什么模样,身高几许,是白是黑?”周若瑾声音很冷。 小丫头年纪小,不经吓,又看到周望作为周若瑾的叔公,仅仅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打了二十大板,而周若瑾看她的眼神又那么可怕,立刻就被吓哭了。 她哭的说不成话,周若瑾很不耐烦,秦嬷嬷再次上前给了她两巴掌,“娘娘问你话呢!” 第66章 撞柱 果儿被狠狠打了两巴掌,终于停止了哭泣,正要开口就听周若瑾声音中带着胁迫:“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有一字不实,本宫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果儿又抖了抖,猛地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哭诉道:“娘娘,奴婢,奴婢根本没有看到柳姨娘与人私通,是孙姨娘让奴婢这么说的。” 听了她的话,本还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孙姨娘愣住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孙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陷害别人的主谋,她看向果儿指着自己道:“我何时让你那么说了?不是你自己说你不小心撞破了柳姨娘的痷臜事吗?” 那果儿回避她的审视,只低着头辩解道:“孙姨娘一直嫉恨柳姨娘貌美,还经常跟奴婢们抱怨柳姨娘夺走了自己的宠爱,说有朝一日一定让柳姨娘好看。上次老爷本打算宿在孙姨娘房中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老爷竟又去了柳姨娘那,孙姨娘气恼,摔了半夜的东西。这事房中的婢子们都知道。 第二天孙姨娘就找奴婢,说让奴婢去诬陷柳姨娘与人私通,还说若是这事做的好,孙姨娘就抬举奴婢做大少爷的侍妾。” 孙姨娘听到果儿的话,又急又气,冲上前抬脚就将她踹倒在地,“你放屁,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是恨柳姨娘夺我宠爱,但我根本没让你做过这样下作的事!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秦嬷嬷和另一个婆子上前架住她,不让她再去踢果儿。 “孙姨娘可曾说过要让柳姨娘好看这样的话?”周若瑾看向孙姨娘房中的那几个小丫头,那几个都是十二三岁的,胆子很小,立刻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点了点头。 孙姨娘气极了,嚷嚷道:“老爷,您知道婢妾的啊,婢妾不是那种人,绝不会让那个贱婢做那种事的。” 周延礼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神情很是不耐烦。 果儿又继续说道:“奴婢本来不愿意,但是孙姨娘说若是奴婢不按她说的做,她就打死奴婢。” 说着果儿就掀开了自己的两个袖子,露出了两条布满伤痕的手臂,上面新伤旧伤都有,看着很恐怖。 柳姨娘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怪就怪在自己确实经常虐待果儿,这个贱蹄子总是在老爷面前有意无意卖弄风情,她是看不惯才打的她啊,根本不是让她去害柳姨娘打的。 她知道解释不清,但仍不放弃地重复着,“老爷,婢妾真的没有啊,您信我呀。” 周若瑾道:“如此看来,孙姨娘实在可恶,只因嫉妒便要致人于死地,这样恶毒的人怎能继续留在周家。父亲,您说该怎么处置她呢?” 周延礼也是一脸的厌恶,冷漠道:“念在并未伤及性命,打二十板子,就发卖了。” 孙姨娘连连摇头,挣脱开婆子的禁锢,跪爬到周延礼脚边,她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被卖了,一定会被卖到烟花巷柳里,受人凌辱,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老爷,婢妾承认,婢妾确实经常打果儿,那个贱婢肯定是因此嫉恨婢妾,所以才做这种事诬陷婢妾的,婢妾以后再也不随便打人了,老爷您就看在婢妾伺候您十几年的份上,不要发卖了婢妾,求求您了老爷!”她边求边重重地给周延礼磕头,三两下额头便磕破流出血来。 四小姐周昕惠是孙姨娘所出,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也连忙跪到了周延礼脚边一起求情。周延礼丝毫不为所动,周昕惠又跪爬到周若瑾脚边哭求,周若瑾却理也不理。 “果儿助纣为虐,陷害主子,必要重罚,不然以后都学着她去做这种事可就不好了,那就赐五十大板。”周若瑾说的轻飘飘的,众人却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十大板,这是要直接打死她啊。 果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王妃怎么会要她的命,夫人明明说事后会重赏她的,还说只要能扳倒一个姨娘,就抬她做大少爷的姨娘的! “夫人,夫人救救我!”果儿看向白氏,嘴里不停地嚷着让白氏救她,却见到白氏一脸淡漠,并不打算开口救自己。 “拉下去,行刑!”周若瑾命令道。 果儿见周若瑾母子过河拆桥要杀人灭口,发了狠,打算将实情和盘托出,只是还没能说出一句话,嘴就被秦嬷嬷用布条堵上了。紧接着就被府兵拖走了。 府兵想要去拖孙姨娘的时候,周昕惠忙上前护住自己的母亲,孙姨娘绝望了,若是她真的被卖到了那种地方,那自己的女儿以后就再也不能翻身,又有哪家愿意娶一个母亲在青楼的女子,她从恨毒了的眼神深深看了眼周延礼,然后又十分不舍的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儿,之后便带着无限的眷恋趁人不备冲向了不远处的石柱,一头撞在了上面。 周昕惠转过头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她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冲过去趴在孙姨娘怀中喊她,只是孙姨娘却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周如芸看着周昕惠的样子,着实不忍,她在柳姨娘眼神的鼓励下,缓缓走向她,蹲下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和这个妹妹关系并不好,之前在周家的时候孙姨娘很喜欢针对柳姨娘,两人因为各自母亲的原因,也是有些龃龉的。 周如芸早已将院中发生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周若瑾母子的计谋。她们这一招堪称精彩,打的是一箭三雕,利用被孙姨娘虐待的果儿先诬陷柳姨娘,让柳姨娘吃一顿苦头,然后再诬陷孙姨娘,将她发卖出去,最后再破案还柳姨娘清白,让自己给她解毒。 孙姨娘不过是她们计谋中的一环,是被冤屈的,可怜她还因此丢了性命,虽然周如芸一直不喜欢孙姨娘此人,但她却注意到了孙姨娘看向周昕惠的眼神,她知道孙姨娘是为了周昕惠才毅然决然地撞柱而亡的,她的怜子之心让周如芸很触动。 “四妹妹,人死不能复生”周如芸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她以为周昕惠一定会很恨自己,做好了被她埋怨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抬起头,眼中却没有半点对她的怨气。 她扑到周如芸怀中,抱着周如芸哭了好一会。 周如芸感觉自己肩头被她的泪水打湿一片,然后感觉她将嘴贴近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三姐,求你帮我报仇!” 第67章 我愿意 周如芸怔了一下,周昕惠又说道:“只要三姐姐能帮我报仇,以后妹妹的命就是三姐姐的,随三姐调遣,万死不辞。” 她竟是个看得清拎得清的,这么快就看出了她的仇人是谁,并立刻找到了唯一能帮她的人。周如芸感到很欣慰,她还以为这个妹妹就是个草包呢。 “好。”周如芸轻轻承诺道。 既然事情澄清了,柳姨娘自然被放了出来,周家的族人也都散了去。 周如芸将柳姨娘安顿好,帮她清理包扎伤口,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生肌丸喂了两粒给她。 “母亲,周家是待不下去了,白氏容不得人,她一定还会想法子再对你出手的。之前可能父亲还不会由着她胡来,但现在周若瑾做了王妃,父亲恨不得将她们母女供奉起来,根本不可能违背她们的意愿。况且周若瑾也一直容不下女儿,即便白氏不为难你,恐怕你也会被我牵累。” 周如芸拉着柳姨娘的手,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可我还能去哪呢?”柳氏何尝不想离开,但天大地大却没有她柳岑霜的容身之处。 周如芸下定了决心,她知道那么做有风险,但她忍不了了,当她看到柳氏一身是伤的样子时,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再想到被逼死的孙姨娘,她更是不想再多等一刻。 “芸儿,你千万不要为了母亲冒险,若是你出了事,母亲就算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柳氏看出周如芸眼中的不甘,她怕她的女儿为了她做什么傻事,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宣王的庶妃,但周若瑾可是王妃,她如何能和她抗衡。 柳氏看向周如芸的小腹,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也得替自己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周如芸不是不替他着想,只是在她心中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实在没法比过自己的母亲去。 她怕柳氏担心,释然地笑了笑说道:“母亲放心,您还不了解女儿我吗,我从来就不是冲动莽撞之人,不管做什么自会斟酌掂量清楚的。” 柳氏这才放心。 伺候柳氏睡下,周如芸才离开,周若瑾早已等的不耐烦,见周如芸进来,自是不愿给她好脸色。 “怎么这么慢?”她着急解毒,又觉得周如芸是故意让她心急。 周如芸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低头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一小瓶药丸道:“这个每日一粒,连吃三日便可将你体内余毒尽解。” 周若瑾却不接,命令道:“本宫信不过你,你自己吃一颗!” 周如芸道:“娘娘,只有三颗。” 周若瑾只得又说道:“好,三日后,本宫自会找医术最好的大夫为本宫诊脉,若是本宫的毒并没有解净,或者你又给本宫下了别的毒,你就等着给柳氏收尸!” 又拿她的母亲威胁她! “嫔妾自然不敢。”周如芸俯首说道。 “王爷还是要有个孩子的,既然你不愿意,本宫也不逼你,你觉得周昕惠如何?孙姨娘畏罪自杀,她总得做点什么替她母亲赎罪。”周若瑾笑着说道。 她笑的很和善的样子,但周如芸却打了个冷战。 “你已经逼死了孙姨娘,为什么连她女儿也不放过!”周如芸想救周昕惠,她不想让周若瑾利用她。 周若瑾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连自己和柳氏都护不住,你还想再护着她吗?周如芸,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周如芸攥紧了双手,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再也不叫谁这般威胁拿捏自己。 周若瑾见她不说话,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说道:“我会回禀了父亲,让她随我们一起回王府,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我看她似乎很信任你,抱着你哭了那么久,既然如此,本宫就把劝说她的任务交给你了,最好能让她乖乖听话,心甘情愿做那件事。” “有林庆云的事情在前,王妃以为王爷不会怀疑四妹腹中的孩子吗?”周如芸道。 周若瑾却不甚在意地说道:“你以为本宫不知道,王爷那天的反应,骗得过别人可骗不了本宫,王爷自始至终都知道林庆云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如今本宫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又不让他去做这个恶人,你猜王爷会感谢本宫还是气恼本宫呢?” 周若瑾咬牙,她还是不想放弃救周昕惠。 “可是,即便王爷现在不计较,但若是王爷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四妹和她的孩子该如何自处,二姐姐可曾想过?”她企图唤起周若瑾的一点点姐妹情谊,但显然周如芸高估了周若瑾对姐妹的感情。 “没用的人,没用的孩子,本宫为何要操那份心?”周若瑾反问。 在周如芸面前,周若瑾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狠毒,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伪装的和善。 也好,将周昕惠带到王府去,总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周府要安全的多。 “我答应你,不过即使四妹妹如愿怀上孩子,恐怕也会如林庆云般保不住。若要她平安生产,唯有将她安置在我的院中,你知道,我懂医理。”周如芸怕周昕惠再莫名其妙被害,不愿让她像安通房一样留在周若瑾房中。 “林庆云还不是你看顾的,怎么也出事了?”周若瑾揶揄道。 周如芸也不气恼,“林姐姐的事是我大意了,若王妃不答应,那便恕妹妹不能替姐姐劝说了。” 周若瑾并不在乎周昕惠的死活,且她自信又将周如芸牢牢控制住,相信就算她们两个捆在一起,也不能翻出一片天来,遂说道:“本宫天天瞅着她也心烦,你愿意让她去你那住随你的便。” 周如芸告退后,又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孙姨娘的院子,院子中冷冷清清,只有周昕惠的贴身小丫头陪着自家小姐凄凄哀哀的哭着。孙姨娘是畏罪自杀的,不配入棺下葬,周延礼令人用张破席卷了扔去乱葬岗,周昕惠以死相逼苦苦哀求也没有求得周延礼的一张薄棺,倒是白氏站了出来,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劝说周延礼念在十几年夫妻情分的份上,给她个体面,这才令人买了个最廉价的棺木。 周如芸到的时候,周昕惠正跪在棺木前默默流泪。见周如芸来了,她勉强挤了一个笑容,“三姐姐,你来了?” 周如芸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这个时候给她说那样残忍的事,她为难地揉搓着自己的帕子。 “三姐姐有事就直说,现在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周昕惠见她踟蹰,体贴地说道。 周如芸这才鼓足勇气将周若瑾的打算一一告知。她要让她做妾,还要她去和别的男人生孩子。这对于一个深闺小姐来说,是奇耻大辱。 “我愿意!” 第68章 忤逆 周昕惠不见半分气恼,淡定且坚决地看着周如芸道:“三姐姐,我愿意!” “你可知你要面临的是什么?”周如芸怕她日后后悔,不自觉又问道。 “知道,我不在乎。三姐姐你以为若是我不答应,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父亲现在一切都听从白氏母女的,我留在周府能有什么好前途,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倒不如冒险去搏一搏,说不定我就能大仇得报,就算不能,我也绝不让她好过!” 周昕惠恨恨地说道。 周如芸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生在这样的人家,成为一个庶女,她们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被命运推着走。 但周如芸不甘心,她总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到了宣王府我会想办法护着你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让你走到那一步。”周如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护住她,但她会尽力。 周昕惠感激地朝周如芸笑了笑,“便是走到那一步,也无妨,三姐姐不必介怀。” 周如芸回到柳姨娘处时她已经睡醒,她的十指指甲被撬,虽然已经被周如芸细心包扎好,但这会儿却又开始钻心疼痛起来,想来是放松下来便越发感觉到疼痛难忍。 香儿见自己的主子疼的满头大汗,急得快哭了出来,对于她来说,柳姨娘不仅仅是自己的主子,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姐外唯一对自己真心好的人。 见周如芸回来,柳姨娘怕她担心,扯出笑来,“做了个噩梦,惊了一头冷汗,还把香儿给吓了一跳。” 周如芸不忍心拆穿她善意的伪装,拿了帕子坐在她的床侧细心帮她擦拭着鬓边的冷汗。 “香儿,好久没喝你煮的糯米粥了,我想喝了。”周如芸看着一边欲言又止的香儿,她知道香儿想说什么,但她早已了然于心,自不必多说了。 香儿闻言,忙道:“奴婢这就去煮。”说着就退了出去,能为主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感到很开心。 “你把香儿支走,是有话要与母亲说。”柳姨娘道。 周如芸笑了笑,果然知女莫若母。 “母亲,我想到了把你救出去的法子了,但这个法子需要母亲受点委屈。”周如芸拉着柳氏的手,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她知道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却总觉得这能减轻母亲的疼痛,小时候她手受伤了,母亲这般给她吹,她就会觉得不那么痛了。 柳氏微微皱了皱眉道:“母亲不怕受委屈,但母亲怕你为了救我而冒险。”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救你出去不仅仅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你在周家,我处处受周若瑾掣肘,只有把你救出去,我才能更好地筹谋。” 周如芸怕柳氏为了自己不配合,连忙解释。 柳氏拧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我帮不上你什么,至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既然如此,你说,我要怎么做?” 周如芸又走到窗前看了看随后将门窗都紧闭,才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柳氏,柳氏虽仍有些不安,但她知道这才是更好的选择。 母女俩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门就被从外间推开,还以为是香儿煮粥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周延礼。 柳姨娘看到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他冷漠而又无情地命令府兵拔去她的十根指甲时,她就对他再没了期望,这么多年的情与爱到底是错付了。 周如芸感觉到了母亲的战栗,她捏了捏她的手心,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怕,她在呢,她绝不会再让他伤害她了。 周延礼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满脸都是虚伪的关切,“岑霜,你怎么样了?都是孙氏那个贱人,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其实我根本不信那个贱婢的话,你的为人我如何不知,只是当时她说的言之凿凿,又有那么多族亲在,纵然我再不舍得你受刑,我总是不好包庇你的,你会怪我吗?” 他说着撩起衣袍下摆也坐在了床侧,周如芸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和他坐在一起,让她觉得恶心。 柳氏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惧意,这让他很不满,“岑霜是在怪我吗?” 他语气骤然变冷,这个女人也太不识抬举了,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周若瑾让他过来稳住周如芸母女,他才不可能这般哄她。他现在已然位居五品,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须看这个妓子出身的女人的脸色,他早就厌烦了她,要不是她的女儿在王爷面前还算得脸,他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父亲,姨娘今日差点被冤沉塘,难道她连伤心一下都不行吗?”周如芸语气恭敬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有质问的意思。 周延礼没想到这个一向乖顺听话的女儿如今也敢质问自己了,更加不爽,不过就是做了宣王庶妃,就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样的女儿纵然她以后为妃,自己也别想从她那里得到好处,回头还是应该让他的瑾儿好生管教管教她。 “芸儿这是在指责父亲没有护好你姨娘吗?”周延礼不悦道。 周如芸冷笑,但语气仍然恭顺让周延礼无法发作,“芸儿不敢,只是芸儿听说母亲的指甲是父亲令人拔去的,拶行也是父亲的命令,甚至母亲后背的鞭伤也是父亲亲自行刑的,如此,芸儿和母亲难道还要感谢父亲没有下死手吗?” “你!”周延礼伸出手就要去扇周如芸。 柳氏见状忙将周如芸护在怀中,用自己满是鞭伤的后背挡在周延礼面前。她的鞭伤纵然是已经上了药,又换了新的寝衣,但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还是将寝衣浸染,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延礼即便是再狠心,仍是滞住了。 “芸儿,莫要惹你父亲生气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柳氏不想周如芸为了自己得罪周延礼,若是他一怒之下打了周如芸,吃亏的还是她的芸儿,万一再伤到她的孩子,就更不值得了。柳氏面对着周如芸,对她摇了摇头,用嘴型告诉她,不要被怒气冲昏了头。 第69章 本王不宠幸她 见周如芸听见了自己的话,柳氏又说道:“给你父亲敬杯茶认个错,为人之女,怎能这般顶撞自己的父亲呢。” 柳氏暗暗向周如芸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转过身说到:“老爷,芸儿也是看我受了伤一时情急才失了分寸,不是故意顶撞您的,您可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啊。” 周延礼见柳氏识趣,也不再冷着脸了,他本来也不是来为难她们母女的,又假惺惺关心起了柳氏,“身上的伤可还疼?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宫中贵人所赐,我心疼你的伤势,特意拿来给你用。” 周如芸本不想做的那么绝,但这些人欺人太甚,那就别怪她心狠,原本她还顾及母亲的感受,既然得到了母亲的首肯,她就再没了顾虑,至于那点子可以忽略不计的父女情,谁爱要谁要去。 她用身子挡着,从荷包中掏出一包药粉,用指甲挖了一点浸入茶盏,看着它化入茶水中。这药粉无色无味,且毒性极大,只需这一点点便足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转过身,周如芸又换上了往日的乖顺谦恭,双手端着茶盏,走到周延礼身边,缓缓跪下,俯首将茶盏举到周延礼面前道:“女儿不孝出言顶撞,希望父亲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女儿的鲁莽。” 周延礼满意地接过周如芸敬上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完全没尝出异常。 “你既是王爷的妃嫔,就要为王爷和王妃分忧,王爷因为子嗣的问题被朝中之人议论纷纷,为父的意思是,你四妹惠儿还算体贴,不如你和王爷说说,收了她做妾如何?” 呵呵,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周若瑾肯定是怕王爷疑心,索性让自己来跟王爷提,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好打算! 不过周如芸并不在意这些,或许由她提对周昕惠反而是件好事。 周如芸不动声色,为难道:“我已经与四妹说过此事,四妹虽然伤心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以后若是事发,王爷怪罪起来,女儿该怎么办?” 周延礼假意安抚,“芸儿放心,有为父和瑾儿在,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你要相信我们。” 周如芸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忙低下头道:“是,芸儿知道了。” 周若瑾本打算在周家小住几日,不想沈承颐忙完了正事,竟直接来了周府亲自迎接。周府上下受宠若惊,毕竟沈承颐还从未亲自接过周若瑾。 沈承颐哪里是为了周若瑾,他是怕周如芸在周家出事,虽然周若瑾还不知道周如芸已经有孕,但他知道她一直针对她,他怕她误伤了自己的孩子。 见周如芸好好的,他才松了口气。 周如芸提出要带自己的四妹回王府的时候,沈承颐有些意外,他不想再有安通房的事情发生,本想拒绝,但看到周如芸眼中的期待,他又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周如芸这是什么意思。 周若瑾怕沈承颐当场拒绝,没有回旋的余地,故意支开其他人,留周如芸和沈承颐独处。 “芸儿,你这是何意?”沈承颐见没了旁人忍不住问道。 周如芸不打算瞒着他,他喜欢她在他面前坦诚,“王妃也是想多一个人为王爷延绵子嗣,选中了嫔妾的四妹。” 沈承颐没有接话,他知道周如芸还有后话,“不过四妹与嫔妾亲近,所以王妃就让嫔妾来和王爷说了,希望能给四妹个贵妾的位份。” 沈承颐听她这么说,也猜到了周若瑾的意思,轻笑一声问道:“芸儿自己怎么想?” 周如芸道:“四妹是个可怜人,嫔妾想护她周全,但在周家她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她的母亲孙姨娘前几日刚刚被陷害致死,所以嫔妾想将她带在身边照顾。” 沈承颐将周如芸揽在怀中,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发丝柔声说道:“芸儿你怎么这般心善,谁都想护,你可知你最需要的便是护住你自己。” 周如芸听他这么说,心中升起了一些痴望,也许他愿意为了自己做那件事呢。 “王爷,嫔妾有个非分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如芸还是打算试一试。 沈承颐摸了摸她的小腹道:“芸儿你说便是。” “芸儿想将母亲接出周府。”周如芸道。 沈承颐也听说了柳氏的事,知道她受了委屈,道:“只要周延礼给她一纸休书,本王自会给她安排住处。” 周如芸有些失望,她知道沈承颐不愿为了她冒险,若是有了休书,她也不需要他帮忙了,可周延礼怎么可能放她母亲走,周若瑾又怎么可能放她母亲走! 见周如芸不说话,沈承颐又说道:“芸儿,这是周家的私事,即使我是王爷,我也不能强迫别人休妻。而且你知道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不能在这个事情上给人留下口实。” 他说的越来越严肃,声音中已经听不出一丝温存之意了。好在周如芸一直清醒,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如何伤心。 “嫔妾知道了。”周如芸低声说道。 “等本王当上皇上,本王一定会把周若瑾那个毒妇废了,给芸儿出气好不好?只是现在,本王每一步如履薄冰,相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到时候不要说柳氏,宣王府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本王知道芸儿你委屈,可若是本王不顾一切为你出气,那些盯着本王的人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参本王一个宠妾灭妻之罪。” 沈承颐不是看不出周如芸的委屈,他是喜欢这个体贴入微又对他情深义重的女人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替她出气的。 “本王虽然暂时不能将柳氏接出周府,但本王可以答应你,会尽力护住周昕惠,可好?”沈承颐不想让周如芸太失望,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周如芸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娇纵,挤出一个笑容道:“嫔妾替四妹先谢过王爷了。” “只要她入府后,本王不宠幸她,周若瑾就没办法逼她与别人生子,待拖到咱们的孩子出生,周若瑾自然也就放过她了。” 第70章 柳姨娘自戕 周昕惠成了沈承颐的贵妾,住进了舒云院的西厢房。 张侧妃听说是周如芸举荐的,气的跑到舒云院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最后还是周如芸跟她再三保证会给她调配生肌丸才作罢。 文庶妃觉得周如芸有些纵容张侧妃,让周如芸不要采她,周如芸笑笑不说话。 “我发现这个张侧妃有事没事就爱找周姐姐,得不到王爷的心,就要来跟我抢周姐姐。”文庶妃撇了撇嘴,故作生气道。 周如芸点了下她的鼻子道:“张侧妃就是跋扈些,倒也不是多坏。” 文庶妃不以为然,“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劲儿。” 周昕惠原就不太爱说话,经历了孙姨娘的事后她就愈发沉默了。 文庶妃因着她是周如芸带过来的,便对她也是十分的照顾。 “惠妹妹可喜欢猫儿狗儿的,我看妹妹不爱说话,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如姐姐我送你个宠儿玩玩。我娘家姐姐养了只顶顶漂亮的波斯猫,最近刚下了崽,个个都惹人爱的紧。妹妹想不想要一只?” 周昕惠很识趣,她知道文庶妃在跟她示好,微微笑道:“如此,便谢谢姐姐了。” 文庶妃立刻命人去给自家姐姐捎信,让她挑只最乖巧的送来。 没两天那只雪球般白乎乎软糯糯的小奶猫儿就送了过来,别说周昕惠了,周如芸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两姐妹给它起了个小名,唤作:“白团儿” 周昕惠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心中虽有滔天的恨意,却也不急于一时,只要留在王府,她就有机会给母亲报仇雪恨。 沈承颐虽时常留宿舒云院,却一次也没去过西厢房。 周若瑾虽然着急,但沈承颐不想做的事,她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经常把周如芸和周昕惠叫到身前,明里暗里让她们想办法,甚至让周如芸给王爷下点迷情药,然后把周昕惠送到王爷床上。 两人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却该干嘛干嘛。周若瑾若是责难,她们便在她面前哭着自责一番,然后再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搞砸。 自从王爷知道了周如芸懂医术,为了方便她研究医理,给了她每月出府一次采购药材的特权。 每次章平都会陪同护她周全,渐渐的,周如芸轻车熟路起来,直到有一次沈承颐办事必须带上章平,他本打算另派人跟着周如芸的。 周如芸表示自己带着采香就行了,反正出府去药铺的路早已是走熟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承颐仍不放心,毕竟之前出过那样的事,她又怀着身孕。 周如芸便退而求其次,“那就让采香自己去,她也跟着我去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 沈承颐自然同意。 采香只是一个丫头而已,出去买点药,自不会有人跟着。 只不过她出了王府,并没有直奔药铺,反而来到了一家客栈。 询问了掌柜房间号,她便带上披风的围帽上了楼。 来到门口,轻轻叩了三下,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谁呀?” 采香道:“莫神医,是我,周庶妃让我来找您。” 门立刻从里面打开,两人看了看没人看见他们,才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采香回来时故意在众人面前将买来的药都一一展示了下。然后又说自己路上碰到一个卖艺的,棍棒舞的,那叫一个绝。 周如芸斥责了两句贪玩,下次再敢耽搁,一定好罚。 文庶妃调侃道:“周姐姐就会嘴上说,可从来舍不得,都快把这丫头纵成小姐了。” 采香吐了吐舌头,又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糖人,文庶妃立刻闭了嘴,讨好道:“好采香,我错了,你可真是个贴心小宝贝。” 文庶妃没出息的样子,招的一屋子人笑。 院子中一个小丫头趁人不注意,悄悄跑了出去。 周如芸看到,不动声色笑了笑。 等夜间就寝时,周如芸房中只剩采香一人,她才从贴身衣兜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以及一封密信。 周如芸看完密信,放到烛火上燃尽,采香把纸灰处理干净。 “主子,瓶子里红色先服,黑色在红色食用后三天内务必服用,不然的话,就”采香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如芸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随后她又拉上了采香的手道:“现在你我主仆二人福祸相依,命运相连,若是出了差漏,你便也要受牵累,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采香忙说道:“主子,不说你救了奴婢母亲的命,单说你对奴婢这样好,奴婢就认定了你,这辈子都跟着您伺候您,绝不背叛您。” 周如芸很欣慰,自己并没有做很多,却得到了采香这样忠心的侍婢。可采香却知道她主子为了救她中毒将死的母亲,付出了多少心血。 第二天是采香的休沐日,一大早她便出了府,中午时分,她便化成了送菜婆子进入了周府后院。 趁人不注意,她摸到了柳姨娘的居所。好在柳姨娘住的偏僻,不然她还真的想想法子才能见到柳姨娘了。 柳姨娘一眼就认出了采香,这是她女儿的贴身侍婢,且女儿说过她是极忠诚可靠的。 所以当采香掏出那枚红色药丸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戒备,当着她的面就吞入腹中。 到了半夜时分,就听柳姨娘的丫鬟香儿一声尖叫,“柳姨娘暴毙了!” 根据柳姨娘留下的遗书得知,柳姨娘是因为前两日被污蔑与人有奸情,还被当众施刑,并被关进了猪笼中,越想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不开服药自戕了。 周府的人倒也没有怀疑,大家都知道柳姨娘虽然出身青楼,但却是个自恃清高的人。那日的羞辱于她而言确实难以接受,会自戕也在情理之中。 周若瑾也是想到了这点,怕她死了就不能挟制周如芸,是以事发之后安排了周延礼要经常来看她,还让白氏不要在这个事情上吃味。哪知这个女人竟还是寻死了。 周如芸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回了周府,哭到不能自已。 第71章 是巧合 周延礼面对周如芸的时候是有些愧疚的。 “父亲,母亲生前曾不止一次和女儿说过,她想回江南看看,女儿不孝,不能帮她达成心愿。如今母亲含恨而亡,女儿想让她归葬江南家乡,以了却她生前夙愿。”周如芸抱着柳姨娘的尸体,任谁来也不撒手。 周延礼想到柳姨娘生前的好来,竟也落了些泪来。 “为父不是不答应你,只是江南距京中甚远,只怕难以成行啊!”周延礼擦了擦眼角道。 周如芸心中冷笑,笑眼前这个男人的惺惺作态。 “女儿愿将母亲火化,然后再将她的骨灰送往江南老家。”周如芸坚定地说道。 周延礼有些震惊,在大梁,不是得了瘟疫或者是犯了大罪,人们是不会轻易选择火葬的,毕竟谁不想入土为安呢。 “你想清楚了吗?”周延礼其实并不在意柳姨娘的身后事,人活着时他尚且不在意,又何况死了的。 周如芸重重的点了点头,周延礼道:“那便随你,这也算是为父为你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既然周如芸要自己料理柳姨娘的后事,周延礼乐的轻松,见周如芸拒绝了周府帮忙联系焚化院,他也不再强求。 周如芸当天便把柳姨娘的尸身带走,暂时安置在城南的义庄。 当晚义庄上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给了义庄看守一袋子银钱,然后用一具和柳姨娘身型相近的女尸换走了柳姨娘的尸身。 采香将此事告知周如芸后,她一动不动出神了好久,之后才终于舒心一笑。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被周若瑾拿捏了,那便走着瞧。 沈承颐回到王府再见到周如芸的时候,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想到柳氏自戕的事,沈承颐甚至不太敢直视周如芸的眼睛。 那日她曾求过自己,她求他救救她的母亲。可他拒绝了,然后柳氏就自戕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心中却总觉得对周如芸有愧,以至于回府后有一段时间他不想单独面对周如芸。 周如芸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也不是不恨他的无情,不过相比自己心中所盼,他的那点情意周如芸并不看重,不看重,也就不会受伤,只要心不受伤,那她便是一个不容易打败的人。 既然他不来,那自己去就是了。 周如芸端着自己亲自熬煮的雪莲银耳粥,到了逸仙居。 沈承颐见她一脸温存,没有半分怨自己的意思,也放下心来,实际上在外面的时候他就想她了。 “王爷,公务虽忙,您也要注意自己个儿的身子呀,若是累坏了,嫔妾和腹中的孩子都会心疼的。”她笑的温婉,眸中水波流转。 沈承颐更加自责,她竟一点不怨他吗? “芸儿,你不怨本王么,若是当初本王能,也许柳姨娘就不会死。”沈承颐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周如芸忙用手捂住沈承颐的嘴巴,说道:“王爷别这么说,母亲刚走的时候,嫔妾确实怨过的,只是嫔妾却不怨王爷。嫔妾怨的是嫔妾的父亲,怨的是周家。 嫔妾虽然只是一个后院妇人,却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件事跟王爷无关,若嫔妾执意要王爷不顾非议也要强行救出自己的母亲,那便嫔妾不明是非无理取闹了。 且嫔妾现在还怀了王爷的孩子,自然也要为王爷考虑。您可是嫔妾的夫,孩儿的父,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嫔妾因为她的缘故而与王爷生分了的。” 周如芸一番话说下来,沈承颐只觉自己是祖宗眷顾,才能求得此女。 他在心中暗暗立誓,若是自己能坐上皇位,一定会加倍对她好。 他摸着周如芸还未显怀的肚子说道:“芸儿,有你是本王之幸。” “王爷,再过段时日,嫔妾的胎恐怕就瞒不住了。”周如芸仰头看向沈承颐。 沈承颐点了点头道:“好在过了三个月胎像也稳固了,芸儿自己又精通医理,轻易不会被害,只是总是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芸儿觉得谁最有可能害这个孩子?” 周如芸摇了摇头,有些话必须沈承颐自己来说。 “冬儿心思单纯,她不会害你的,有事你尽可托付。其他人本王一概不信。 周若瑾你了解,本王就不多说了,张侧妃此人心机不重但嚣张跋扈,她未必能容下你先她一步生下孩子。王侧妃冷傲,从不与人交心,本王也看不透她,虽然她没有动机害你,但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萧庶妃胆子小,但她与王侧妃走的很近,你还是小心为妙。至于你的那个四妹,本王不甚了解,你自己斟酌。” 沈承颐此番话也算交心了。 “嫔妾知道了,王爷为嫔妾想的如此周到,嫔妾很感动。” 说着周如芸又去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瓷瓶交给了沈承颐。 “这是什么?” “嫔妾知道王爷日理万机,所以上次林庶妃的事,嫔妾还没来得及给王爷汇报,这两个瓶子里是嫔妾在林庶妃体内找到的证据。”周如芸道。 沈承颐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他掩饰的很好,只不过周如芸太了解他了,他瞒不过她。 “一种是毒,一种是蛊虫。嫔妾推测这是两个人的手笔,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打掉林庶妃的孩子,而且他们都没打算要她的性命。” “难道还有其他人要害她?”沈承颐疑惑。 “是巧合,嫔妾查到这个蛊虫遇到那种毒,便会失去控制,变得暴虐嗜血,会都往心脏涌去然后啃食心脏,这才是林庶妃的死因。” 闻言,沈承颐似是不能接受般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周如芸道:“王爷,嫔妾想问您一个问题。” 沈承颐知道周如芸想问什么,但还是问道:“你想问什么?” 周如芸咬了咬嘴唇,似乎那个问题很难说出口,但过了一会她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沈承颐的眸子问道:“嫔妾想问,王爷下的是毒还是蛊虫?” 第72章 计谋 沈承颐深深地看了眼周如芸,才说到:“毒,本王没想要庆云的命,只是她的孩子留不得。” 周如芸没说话,她知道沈承颐还有后话。 “芸儿,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无情了,可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得不这么做。 若是让她生出来,她的孩子就是本王明面上的长子。有朝一日本王做了皇帝,那这个孩子很可能会继承大统,那我沈家江山岂不是要易主?就算他不一定能成为储君,可他顶着皇长子的名头,以后定是要和其他皇子争得头破血流。况且咱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这个孩子他就没有必要来到这个世界了,与其在他生下来后残忍的杀害他,不如就让他胎死腹中,本王觉得对他来说似乎更仁慈些。” 周如芸知道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上位者不可过于仁善,她没有立场指责他无情。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想到这的时候,周如芸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变了这么多,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觉得沈承颐太过冷漠,然后默默与他划清界限。但现在她竟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的心也慢慢冷了呢? “若嫔妾是王爷,嫔妾也会那么做的,人总要先护住自己,才能去护想护的人。王爷不必过于自责,嫔妾从不觉得王爷做错了,嫔妾之所以调查,只是不想步林庶妃后尘,防患于未然罢了。只是蛊虫是谁下的呢?这蛊虫不是我中原之物,寻常人不可能接触到,更不用说拿来害人了。” 沈承颐也皱眉思索了片刻,“我会命人暗中调查,不管结果如何,既然王府中已经混进来了这种东西,我们就需要多加防范了。现下你怀孕的消息还未曾公开,那个人不会轻举妄动,只怕到时候一公开,那人就会对你下手,所以我们必须在你有孕的事公开前,将这个人揪出来。” 周如芸点了点头道:“嫔妾恐怕瞒不太久,孩子一天天长大,嫔妾的肚子也会一天天大起来的。我们还需设个局引那人主动出击才行。” 沈承颐正有此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芸儿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周如芸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与了沈承颐听。 太子被废后,朝中就一直有大臣进谏,要求皇上册立新任太子,皇上一直压着不提。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册立五皇子,但沈承颐又一直无子,也让他很是顾虑。好在他的身子还算硬朗,便想着能拖一日拖一日。 但一些言官却总是在朝堂上给他施压,逼得皇帝放话说在年底一定将太子人选定下来。 沈承颐下了朝,在逸仙居喝的烂醉,然后就宠幸了一直未曾侍过寝的周贵妾,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个周贵妾似乎很招王爷喜欢,这日之后便连着一个月都让周贵妾随侍,甚至出门办事都要带着她随行。 这就让王府的女人们坐不住了,王爷从来不偏宠不专宠,即便当时盛宠王妃,也没有冷落过其他女人,不过也就是王妃侍寝比其他人多几次而已。 这周贵妾何德何能,让王爷半刻都离不开她了,一个月中竟然日日都宿在舒云院的西厢房,且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个女人。 周昕惠终于侍了寝,原本周若瑾是应该高兴的,可周昕惠专宠还是那样的盛宠是她所不愿见到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办那件事! 而且周昕惠得王爷这般看重,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若是她动了周昕惠,她不敢确定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放过她。 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愤怒,她仔细思索一番,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周如芸做了手脚,一定是她给了周昕惠什么迷情药,才让王爷如此反常宠爱一个女人。 她将周如芸叫进内室,气急败坏道:“说,你是不是给了周昕惠那个贱人什么?臜之物,才迷的王爷这般神魂颠倒。” 周如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道:“不是王妃说让嫔妾想办法,尽快让四妹妹侍寝的吗?” 见周若瑾哑口无言,她又说道:“怕王爷不喜欢四妹妹嫔妾才给她调配了一味催情香,之前也跟娘娘请示过的,娘娘说只要能让四妹妹尽快侍寝随便怎样都可以的啊。” “你!”周若瑾确实这么说过,可她也没说让王爷迷到这种程度啊,“本宫是说过,可本宫没说让王爷专宠她啊!你是不是故意与本宫作对!” 周如芸连连摇头道:“娘娘这就高估嫔妾的能力了,嫔妾何德何能可以操控王爷宠谁不宠谁呢,若是嫔妾有这本事何不让王爷专宠嫔妾自己,而是把王爷推给别人呢。那个香嫔妾自己也用过,只能让王爷稍微动情,根本不能让王爷专宠谁。若世上真有那种香,后宫中的娘娘岂不是都能专宠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让周若瑾无法再为难她,她恨不得立刻撕了周昕惠那个贱妇,可王爷却与她形影不离,让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周若瑾只能默默吃下这个暗亏。对于把周昕惠弄进王府这个事后悔不迭。 更让她悔的牙痒痒的是,周昕惠有孕了! 虽然她本就打算让周昕惠怀孕,但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贱人会有福气怀上王爷的孩子。况且她现在得了王爷专宠,肚子里怀的又是王爷名正言顺的孩子,她就有把柄在她手中了,而她也就没法以此要挟她听自己的话了。 周若瑾气得关起门来砸了好半天的茶盏和花瓶之类的方才泄了心中的恶气。 张侧妃自然也不甘落后,砸了更多。 只是很快王府中的女人就意识到了一个严肃性的问题。 那就是:王爷无子不是王爷出了毛病,而是她们出了毛病! 原本因为周昕惠有孕睡不着觉的一众嫔妃,此番就更加无眠了。 为了保护周贵妾和她腹中孩儿,沈承颐命令王府所有人要对她有孕之事三缄其口,若有人敢私自泄露而导致周贵妾和孩子有恙,沈承颐表示绝不轻饶。 第73章 南疆蛊虫 王爷原本是和周贵妾形影不离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贵妾也和林庶妃一般,害喜严重,便不能时刻陪在王爷身边了。 王爷在王府中时还能时时守着她,只是王爷终究有政事要处理,有时不得不出府办事,而周贵妾又吐的出不了门,王爷便只能将自己最得力的内侍拨给了周贵妾,并放了话,任何人若敢为难她,自己绝对会让她好看。 既然王爷如此宝贝周贵妾,王府中的其他女人自然也要表现一番,纷纷送上关怀。 周若瑾作为王妃且又是周昕惠的嫡姐,自然要多加关怀,每日都会准备上好的补品亲自送来。见舒云院西厢房简朴,还特意命人给她添置了很多摆件装饰。 张侧妃则是不情不愿地送来了两颗人参,那人参品相极佳,确实是好东西。 王侧妃本就冷清的人,送东西也不刻意,听说周贵妾孕吐厉害,就只带了果脯过来。 萧庶妃送了串辟邪佛珠,文庶妃则是偷偷送了些画本子,她说画本子有趣,可以让周贵妾忘却孕吐的难受劲儿。 周昕惠将礼物都收入库中,分门别类收拾了交给周如芸过眼,周如芸懂医术,又是周昕惠的庶姐,所以沈承颐仍让她来看顾周昕惠的胎。 也因为林庶妃的原因,沈承颐命周如芸务必仔细检查周昕惠的所有吃食。 过了几日后,沈承颐从府外请了神医百草先生的关门弟子莫神医来为周贵妾诊脉,神医不愧是神医,竟把出周贵妾肚中所怀是一男胎。 周昕惠不是矫情之人,并没有仗着有孕就恃宠而娇不参加晨起请安。 她一日都未曾落下,这日请安后刚坐下,她就突然腹痛起来,周若瑾忙令人将她抬进了内室,周如芸急道:“莫神医还未离府,快去请莫神医!” 腿脚快的丫鬟忙跑了出去,屋中人都紧张起来,怎么又来这一出,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默默怀疑对方。 莫子良到了后,二话不说凝神仔细给周昕惠诊了脉,而后又立刻给她施针,他的眉头一直拧着,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周如芸急道:“神医,周贵妾可有恙?” 莫子良将针从周昕惠腰腹处拔出才道:“周贵妾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腹中胎儿情况却十分凶险。” 文庶妃讶道:“莫非周贵妾是中毒了?” 莫子良摇了摇头,“虽然周贵妾的病症看起来像是中毒,但小人能十分肯定她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 若不是小人的师傅曾遇到过这种情形,小人也会误判,这实是南疆蛊虫所致。这种蛊虫入体后会直入女子宫啃食胎儿,胎儿被啃食后蛊虫便会离体,不会有伤母体。南疆那边曾用此秘术打胎。只是后来因此法过于残忍,便被禁了,没想到周贵妾竟是中了这种蛊虫。” 屋中的人都吓的捂住了嘴,萧庶妃胆子小,声音都有点颤抖:“周贵妾的孩子已经被啃食掉了吗?” 张侧妃看着床上的周昕惠,脸上表情复杂。 王侧妃虽仍是淡淡的,但眸子中却是多了几分可怜之色。 莫子良却又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我刚刚虽然施针阻止了蛊虫的啃食,但也只能阻得了一时,若要彻底驱除,便只能用秘术施救。” 周如芸担心周昕惠,上前给莫子良行了一礼求道:“还请莫神医快些为周贵妾施救。” 莫子良虚扶了她一把道:“此法凶险,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过若是成功,不仅可以救下周贵妾的孩子,还能将下蛊之人揪出。只是” 王侧妃道:“只是什么?” 莫子良又继续说道:“只是此法在进行过程中要全神贯注切不可被打断,一旦打断,不仅不能救周贵妾腹中之子,甚至周贵妾的命也会搭进去,而且蛊虫也会因此不再认主,那就再也找不到下蛊之人了。” 周如芸道:“神医放心。我们绝不会打扰您施术的。” 莫子良道,“如此甚好,那小人就去准备一下,馨香院中可留个丫鬟陪同避嫌,其他人还请王妃都遣离。务必确保一只猫儿狗儿都不要留下。” 周若瑾慎重地点了点头,示意秦嬷嬷按神医说的办。 一刻钟后馨香院中便只剩了周昕惠和她的贴身丫鬟,其他人都守在了院门外。 沈承颐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一句话不说,脸上尽是焦急与担忧之色,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慑感,张侧妃见他来,本想靠近他站着,却被他周身的冷意逼退。 周若瑾想要安慰他几句,可刚一对上沈承颐的眼睛,就被他眼中的探究给压了回去。他是怀疑她吗?周若瑾委屈,却又无从辩解,她知道安通房的事过后,她和沈承颐之间就好像有了道看不见的墙,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莫子良回去准备了些要用的东西匆匆赶了回来。 萧庶妃脸色青白,似乎还未从惊惧中缓过来,王侧妃见了,关心道:“妹妹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歇歇?” 萧庶妃点了点头,两人便跟沈承颐告退离开了。 周如芸使了个眼色,采香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莫子良进去后,院外的人便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影响屋中神医施术。 “喵,喵”一团白色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直奔馨香园中,众人都慌了,文庶妃忙用手势冲那猫儿摆手,那猫儿平时都很乖顺,此刻却像是发了性子般横冲直撞。不仅不听文庶妃的招呼,反而一下跃到了周昕惠所在的房间窗户。 文庶妃急的想要冲过去捉它,可她知道若是那样,动静更大。 现在就只盼着猫儿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莫神医,哪知猫儿却突然又开始疯了一般挠抓窗棱。 “主子!主子吐血了!”房中传来了周昕惠贴身丫鬟的惊呼声。 正当房外人不知作何反应时,馨香院外的竹林中也传出了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是她的声音! 第74章 性质变了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是王侧妃清冷孤傲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章平的告罪声:“属下得罪了!” 接着章平便扯着王侧妃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王侧妃脸上带着薄怒,扫了一眼众人,并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承颐沉声问道。 王侧妃抬眸看了眼沈承颐道:“嫔妾将萧妹妹安置好,闲来无事就想回来看看情况,只不过心中忧虑周妹妹的情况,所以才选了竹林中的近路,有何不可吗?” 沈承颐挥了下手,身边两个婆子便上前捉住了那只仍在抓挠窗棱的猫儿。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沈承颐问道。 王侧妃秀眉微蹙,似是很不解地反问道:“这是周妹妹自己的猫儿,发了疯寻它的主人,王爷问我作甚!” 沈承颐没有回答王侧妃,看了眼章平,章平会意,放开了王侧妃进了院子,不一会儿便带着莫子良出来了。 章平将那只仍然狂躁不安的猫儿从婆子手中接过,莫子良上前查验一番后点了点头道:“这只猫儿也被人下了蛊虫,所以才突然变了性子,被人操纵着进了院子。” 沈承颐看向王侧妃的眼神越加冰冷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爷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嫔妾所为?嫔妾自幼长在京城,根本没见过什么蛊虫。”王侧妃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回道:“王爷,小的们在王侧妃的院子中发现了这个。” 那小厮奉上一个做工极为精巧的木质盒子,王侧妃看到那个盒子,面上再也维持不住她一贯的冷然,她的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沈承颐正想打开那盒子,王侧妃却趁人不备扑上前去,迅速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抓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塞进了嘴里。 她本想将那纸吞进腹中,不想章平反应极快,在她闭嘴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张纸。 只是王侧妃显然很怕那张纸上的内容被公之于众,发了狠拼着要咬断章平手指的架势,也要将那纸团毁尸灭迹。 章平被她猛咬痛呼出声,却也不肯松手,周若瑾见状,大喝一声道:“王侧妃疯癫无状,秦嬷嬷快掰开她的嘴。她嘴里的一定是罪证!” 秦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得了令就忙上前去掰,但王侧妃却紧咬着死不松口,她使足了浑身力气,双眼因为用力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很是骇人。 秦嬷嬷见掰不开,心上一计,松了手改而去掐她的脖子。 秦嬷嬷手劲很大,片刻的功夫,王侧妃的脸就憋得没了血色,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咬紧的那一刻,章平迅速将那纸团夹了出来,只是他那两根手指已经被王侧妃咬的鲜血淋漓。 章平将那纸团交给了沈承颐,莫子良忙转身冲进房中拿出了他的药箱,开始给章平处理。 沈承颐没有立刻打开那个纸团,反而将纸团交给了周如芸。然后看向地上的那个木质盒子。 大家的视线都随着沈承颐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个木盒子摔在地上,倒扣着,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侧妃吃纸团那件事上,没有注意到这个木盒子里竟还有东西。 那些东西沿着木盒的边从底下爬出,密密麻麻有大有小。 “啊,这是什么?好恶心!”张侧妃大惊失色,连连往后退,踩在周如芸脚上差点倒在她身上。 沈承颐眼疾手快,忙伸手将周如芸护在怀中,而张侧妃也被沈承颐身边的嬷嬷接住,才不至于摔倒。 周若瑾瞧在眼里,心中一冷,眼中也淬了冰。 张侧妃站稳了,见沈承颐怀中护着周如芸,心中有些酸涩,看向沈承颐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 沈承颐也觉得自己当众护周如芸,可能会让周如芸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好责怪张侧妃,反而得安慰她道:“你没事?” 张侧妃见沈承颐关心自己,忙微笑道:“嫔妾没事,多谢王爷关怀。” 说完又看向周如芸道:“是姐姐不小心,踩到了周妹妹,没踩疼你?” 周如芸忙摇了摇头,道:“姐姐勿要挂怀,不疼,没事了。” 没看到张侧妃为难周如芸,周若瑾心中更不是滋味,她不明白,这两个人何时变得如此融洽了。 “这是虫子,难道这就是蛊虫?”文庶妃胆子比较大,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捡了一个树枝,蹲下身子,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肉虫子翻过来覆过去的挑拨着观察。 莫子良点了点头,劝道:“蛊虫有毒,文庶妃还是小心为妙。” “来人,将这蛊虫都用火烧了,一个不留。”沈承颐看到那一团围着木盒子乱转的蛊虫,只觉恶心反胃,他莫子良说过,要想彻底杀死蛊虫需要将之烧成灰烬。 莫子良在府兵烧之前,先在那些虫子身上撒了些药汁,那些虫子就好像被放在热锅上煎煮了般,剧烈扭动挣扎着,不一会便不再动弹了。 府兵将虫子连同那只木盒子一起用火焚尽,之后灰烬也被收拾进一个密封盒子中,被莫子良给收了起来。 王侧妃被人按着半跪在地上,她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周如芸手中的纸团,眼中尽是绝望。 沈承颐拿过那张纸团看了看,眼中先是摄人的冷寒,继而又闪过一丝狂喜,那狂喜一闪而过,在他开口之前,全然变成了震怒。 “贱妇!你竟敢私通五皇子谋害本王与本王的孩子!”沈承颐将那纸团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十分生气。 此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事怎么还牵扯到了五皇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内院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这种事再严重,也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 可若是五皇子也参与其中,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就从内宅的争风吃醋变成了朝堂中的明争暗斗了,皇子戕害同胞,这可是大罪! 第75章 双手染血 周若瑾将那纸团捡了起来,打开看完,脸上亦变了颜色。 张侧妃也凑了过来,周若瑾看完便皱着眉将纸团递给了张侧妃。 张侧妃快速扫了几眼,心中大怒,她把纸团塞给了周如芸,气冲冲地奔到了王侧妃面前。 她捏起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她,王侧妃却突地朝张侧妃吐了口唾沫。 张侧妃更加恼怒,甩开手就扇了王侧妃两巴掌,道:“你这贱妇,胆大妄为竟和五皇子私通,你还想谋害王爷,你就该被浸猪笼!” 她不关心王侧妃有没有戕害王爷的孩子,但她很关心王侧妃胆敢戕害王爷,这让她很恼火,恨不得将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撕碎。 王侧妃突然冷笑起来,“我和五皇子原就是彼此相爱的,是皇上拆散了我们,非逼着我嫁给他沈承颐。 沈承颐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在进宣王府前我就告诉过你,除了五皇子外,我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可你呢?你为了能得到我父亲的相助,你还是不顾一切娶我进门。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周如芸望着一言不发的沈承颐,原来他都知道,那他是不是早就怀疑过王侧妃。他由着她,是不是只是为了拿到五皇子的把柄?为了他的皇位,他是不是可以牺牲所有人,包括他的孩子。 周如芸不愿再想下去,她怕她越往下想就会越心寒。 文庶妃也看完了那张纸团上的内容,倒是没有像张侧妃一般气急败坏,她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看向王侧妃的眼神中没有恨意,反而是充满了怜悯。 周若瑾看了看沈承颐,知道他不愿亲自开口处置了王侧妃,便说道:“将王侧妃带下去,先关到地牢里等候发落!” “只是可怜了周贵妾,被那贱妇害了性命。”周若瑾朝屋中看了看,脸上写满了惋惜之色。 话音刚落,就听房中传出丫鬟惊喜的声音:“主子,主子醒了!” 莫子良第一个先冲了进去,众人都紧随其后。 只见周昕惠脸色虽极其苍白,嘴角也挂着血迹,但她的眼睛里的神采却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莫子良号了会脉道:“周贵妾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了,只是孩子却” 仿佛是为了印证莫子良的话,周昕惠的身下流出了一抹鲜红。 周昕惠委屈至极,低低唤了声:“王爷!”随后眼泪便顺着脸庞哗哗地往下流。 沈承颐忙坐在了她的身侧,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只要你人没事,本王就放心了。” 王侧妃的事让皇上大发雷霆,王将军吓得瑟瑟发抖,虽然女儿是他心头宝,但他知道现在根本保不住她了,只能弃了她。 “皇上,微臣教女无方,理该重罚,只是微臣真的不知道她与五皇子有私情啊,若是微臣知道,是绝对不可能把她嫁给宣王的,请皇上明察。” “微臣知道,小女犯了无可饶恕之重罪,作为她的父亲,不管知不知情,都应一并受罚,微臣只求皇上能饶了微臣一家老小的命,微微臣愿立刻赴死。”王将军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 “父皇,儿臣看王将军似乎真的不知情,所谓不知者无罪,儿臣希望父皇能饶他一命,且王将军是我大梁的肱股之臣,是栋梁之才,边疆之乱还需王将军带兵出战,若是这个时候杀了王将军,岂不是乱了边疆战士的心。且这件事只是王侧妃一人所谓,儿臣不愿连累王将军极其家人。” 皇上见沈承颐这般说,心中暗暗庆幸自己选对了人,“既然宣王不计前嫌要保你王家,朕自然也要给宣王一个面子,不然的话必要你王氏一族全部流放。” 王将军感激涕零,忙转身给沈承颐叩头道:“微臣叩谢宣王殿下不杀之恩,叩谢宣王殿下救臣全家。” 沈承颐双手将其扶起,他知道若他能在留王侧妃一命,王将军日后就会死心塌地忠于自己。 “将那孽子给朕押上来!”皇帝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押着五皇子走进了大殿。 “跪下!”皇上怒喝。 五皇子却像没听见一般,扬着头直直地站着不动。 旁边的侍卫自然也不敢踢他膝窝,迫使他跪下,他可是五皇子。但皇上命令了,他们也很为难,只得上前按着他的肩膀,企图让他跪下。 “滚开!”五皇子身手很好,两个侍卫也不敢与他对抗,均被他扫倒在侧。 “放肆!来人,给我把这孽子捆了!”皇上震怒,一拍案面站起身指着五皇子喝道。 “本王要看看是谁敢捆我!”话音刚落,五皇子便趁人不备,迅速夺了一个侍卫的剑,然后急奔两步,直冲皇上而去。 皇上的贴身太监高呼:“护驾!”然后就冲到皇上前面用自己的胸膛挡下了五皇子势如破竹的攻势。 而这时沈承颐也拿了侍卫的剑冲了过来,拦住了五皇子。 皇上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举着剑要杀自己。 五皇子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突然仰头冷笑道:“父皇,你很意外吗,难道你从未发现我有多恨你吗?” 皇上不说话,五皇子将剑从太监身上抽出,死死盯着皇上道:“既然你根本不打算给我希望,为何要把我从边疆叫回来,为何!为何!为何!” 最后的话,他喊得声嘶力竭,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负了我的母亲,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我以为你因为愧疚会补偿于我。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高估了你,你根本就是个无情的老东西,你对我根本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你只会利用我!你算什么父亲!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生在皇家,成为你的儿子,下辈子我宁愿做猪做狗做畜生,也不愿再生于皇家!成为你的儿子,让我觉得恶心!我恨你!” 说完他扬起手中的剑,决绝地使劲往自己的脖子上划去。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呆住的皇帝一脸,热乎乎粘腻腻的,皇帝伸手抹了一把,他颤抖着将手举到眼前,那双手可真是沾满了鲜血啊,这次是他儿子的。 皇帝只觉一口气上不来,仰面重重倒了下去。 第76章 入主东宫 皇帝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即便是沈承颐请来了百草先生为他医治却仍是无济于事。 神医只治得了病却医不了心。 而一向身子康健的周父周延礼也突发恶疾,一病不起,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却也如同废人一般无法自理。 周府中流出传言,说有丫鬟在孙姨娘和柳姨娘住过的院子里听见过女人凄厉的哭声。 还有人说周老爷肯定就是被这俩姨娘怨鬼缠身才生的病。 白氏求了神医上门,但神医见了却连连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昕惠谢谢姐姐替我姨娘出气!周延礼有如此下场简直是大快人心!”舒云院中周昕惠跪下向周如芸行了个大礼。 周如芸连忙从软榻上起身下去,双手将周昕惠扶起。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配合做戏,我也揪不出下蛊之人,王爷也就不能顺势扳倒五皇子了。” 一开始周如芸没想让周昕惠配合做这个戏,毕竟这事也是有风险的,好在沈承颐承诺会护好周昕惠,绝不会让人伤到她。而周昕惠自己也表示只要周如芸能帮自己为母亲报仇,她甘愿为周如芸做任何事。 周如芸将周昕惠拉坐在软榻上又接着说道:“林庶妃是被下了蛊虫才死的不明不白,若是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我便不敢冒险公布怀孕的喜讯。但形势所迫,王爷若还不能有个孩子傍身,恐怕就与太子之位无缘了。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招来做了这么一场戏。” 见周昕惠望向自己的小腹,周如芸点了点头,拉上她的手让她轻轻触摸自己的肚子。 “你有小外甥了。”周如芸淡淡笑道,“这事我和王爷秘而不宣,就是怕有人像害林庶妃的孩子一般害他。” 周昕惠轻轻摸上周如芸的肚子,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涟漪。 这个孩子也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已经失去了母亲,至于父亲,那种人渣不提也罢。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了真心待她的亲人。但自从来了王府,她才知道,原来周如芸还是把她当妹妹疼爱的。 只是在周府的时候,她并不亲近她罢了,她当时是有些看不上她的。 可她知道她错了,在舒云院的日子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除母亲之外的亲人的关爱。 所以她心甘情愿替唯一的一个亲人分忧解难。 不过是和王爷演场戏罢了,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三姐姐,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守护好这个孩子的。”周昕惠郑重其事地说道。 周如芸知道她的真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虽说王爷算不上良配,但你既然已经是王爷名义上的贵妾了,日后恐怕也不好另觅他人,不如我去跟王爷说说,找个机会让你侍寝。如此你也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总归是有些指望的。” 周昕惠连连摇头,“三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宠,只要能看到周若瑾和白氏遭到应有的报应,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侍不侍寝,我根本不在乎。” 周如芸也在相处中渐渐发现她这个四妹是个良善之辈,只是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让她无法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周如芸见她坚持,也不好勉强。 皇上一病不起,立太子之事便提上了日程。恰逢此时,宣王府周庶妃有孕三月的喜讯传来,经神医诊断,周庶妃腹中所怀的还是男胎。 皇上太后连忙派太医入王府复诊,太医们诊断与神医诊断结果一致。 钦天监夜观星象,确认此子乃是福星,皇上听闻后更是龙颜大悦,亲自赐名沈璟煜。 翌日便下旨册封沈承颐为东宫太子,周若瑾为东宫太子妃,宣王府一众家眷择日迁居东宫。 念在周如芸怀上皇嗣有功,且又是男胎,皇上亲自为其升了位份,成为了太子两位侧妃之一。 至于王侧妃,沈承颐并没有要她性命,而是命她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这个结局于王侧妃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王家一家对沈承颐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甚至又补偿性地送了另一个女儿给太子,太子欣然接受,只不过只给了一个贵妾的位份,王家却也十分满足。 做了太子的沈承颐更加忙碌了,皇上病重,太子代为监理国政,慢慢的原本对太子能力持怀疑态度的朝臣也渐渐改变了立场,对沈承颐开始追捧起来,一时之间沈承颐的威信达到了空前之高。 周若瑾对周如芸怀孕隐瞒之事虽有怨恨之心,但归根结底周如芸的这一胎确实来的是时候,不然的话,王爷可能也不能这么快坐上太子之位,她周若瑾也就不能当上太子妃。 白氏作为周家主母,周如芸的嫡母,自然是要来探望周如芸的,她一脸慈爱地坐在周如芸的床边,拉着周如芸的手说道:“芸儿可真是个有福的,怀上了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男孩,不仅是皇室功臣,也是咱们周家的功臣呀!你父亲听说你有孕,高兴得病都好了一大半,还说日后能起身了,一定要亲自来探望你和小外孙呢。” 周如芸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她本想客套一下,但想到这个女人的恶毒,她实在是没办法做到笑脸相迎,况且今非昔比,她其实也是有资本不再逢迎她的。 周如芸扯了扯嘴角道:“多谢母亲关怀。” 她的语气很是疏离,白氏嘴角的笑差点挂不住,她面上仍笑着,心中却早已将周如芸骂了个透。 但现在周如芸是太子和皇上看重的人,她怀着的可是钦天监盖棺定论的福星,又被皇上亲封为太子侧妃,虽然自己的女儿是太子正妃,但她终究是没有孩子傍身的,万一周如芸仗着孩子耍什么阴招鸠占鹊巢取代自己的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白氏故意忽略掉周如芸的疏离与冷漠,仍去扯住她的手,一副亲热的样子,“你父亲知道你怀了孕,很关心你的身体,这东宫中你是头一个,连个有经验的人帮衬着都没得,所以特意交代了让我来这里住一段照顾你直到你安全生产再离开。” 第7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如芸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她这是见自己势头正猛,怕周若瑾吃亏,来帮她了。 果然又听白氏说道:“你二姐姐自小就疼你怜你,所以才会非要将你也带进王府,又在这王府中对你多加照拂,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有这福气头一个给王爷孕育子嗣。只是芸儿啊,人呢,总要知恩图报的,你姐姐虽为太子正妃,但咱们家到底是家世低,不如那个张侧妃门楣高,甚至不如文庶妃和萧庶妃家里的官职高。这要再没个孩子傍身,恐怕日后就要被人家欺负了去。” 周如芸有些听不下去,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舔着脸说出这番话来的,她忍不住打断她:“母亲这是何意?” 白氏也不拐弯抹角了,她自信周如芸不敢不给自己面子,她到底还是她的嫡母。自己若是要求她生下孩子后养在周若瑾的名下,她就算再不愿意,也绝计不敢当面拒绝自己的。 “母亲的意思是,你腹中的孩子生下后,还是养在瑾儿名下更合适。虽然你如今也是太子侧妃了,但说到底也不是正室,孩子养在你的名下的话终归是庶出,若是养在瑾儿名下可就不一样了,这孩子就是正室嫡出了。且他还可以帮瑾儿稳固太子妃之位,让那些敢觊觎咱们周家太子妃之位的女人都死了这份心。再者说,你还可以报答瑾儿对你的提携之恩,岂不是一举三得。”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周昕惠忍不住冷笑出声,白氏见状伸出手就要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 周如芸快速握住白氏的手腕,道:“母亲这是作甚?” 白氏这才想起,周如芸和周昕惠已经不是在周府时那样疏离了。她听周若瑾说了,这俩贱人自从孙姨娘自戕后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但她觉得自己是她们的嫡母,是有权利训诫一下不尊长辈的庶女的。 “我只不过是教训下目无尊上的小辈罢了,你这是何意?”白氏也有些不满周如芸不敬的态度,她将她们踩在脚下惯了的。再说了她可是太子妃的生母,她们只不过是太子的妾室,周如芸怀着孩子就算了,难道周昕惠她还打不得了。 “母亲,这里可不是周府,我们也不仅仅是任你揉捏的庶女了,我们是太子殿下的妻妾,你这般肆意打她的脸面,岂不是根本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周如芸将白氏的手甩开,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周如芸并没有很用力,但白氏眼珠一转,故意歪倒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捂住胸口喊了起来。 周若瑾见状,腾的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她上前去搀扶白氏,白氏不起,暗自给了她一个眼色。周若瑾接收到,转过头去,一脸震怒:“周如芸,就算你怀了皇嗣,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母亲她可是你的嫡母,你竟敢动手打她?” 周昕惠急了,忙上前理论道:“三姐姐根本没有使劲,是她自己故意跌倒的,我看的真真的。” 周若瑾却不理会她,转头对秦嬷嬷道:“去告诉太子殿下,周如芸恃宠而骄,动手殴打嫡母。” “你简直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要先动手打人的,三姐姐不过是拦了一下而已。”周昕惠本就仇恨白氏母女俩,此刻更是一点也忍不了。 周如芸担心周昕惠吃亏,忙叫住她:“惠儿,过来!” 周昕惠只得走到了周如芸身边,周如芸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今天,姐姐帮你出一口恶气可好?” 周昕惠诧异地看了眼周如芸,但随即她就笑着点了点头,三姐姐定是想到了惩治这母女的法子了,自己就且等着看好戏。 “太子殿下到!” 沈承颐走进舒云院,一眼便看到仍趴在地上哎哟乱叫的白氏,他厌恶地瞥了一眼便走到了软榻上坐下。 一屋子人包括在床上半躺着的周如芸全都起身行了礼,白氏装作要行礼又起不来身的架势在地上蛄蛹了一会。 沈承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若起不来就趴着。” 他的眼神冷厉又不耐,让周若瑾有些不安起来。 “太子妃,怎么回事?”沈承颐扶额捏了捏眉心,似乎十分疲累。 周若瑾看这情形,有些犹豫起来,看来沈承颐是在朝政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早知就不去打扰他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原不该打扰太子殿下的,只是母亲好心来看望芸儿妹妹,却无故被芸儿妹妹推倒在地。母亲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这会儿竟站不起来了。芸儿妹妹怀着孩子,臣妾不敢私自处罚,但我大梁最重孝义,此事性质恶劣,是以臣妾才遣人去请了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为母亲做主!”周若瑾说着还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白氏配合地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一副马上要不行了的态势。 “芸儿,你可曾推过白氏?”沈承颐问向周如芸的时候,语气虽仍是疲惫的,却又添了两份柔和。 周如芸双眼立刻红了起来,跪下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嫔妾也是为了自保啊,母亲说是来探望嫔妾,实则却是来抢嫔妾腹中孩儿的。母亲说太子妃要想稳坐皇后的宝座,就必须要有个孩子傍身,而嫔妾的孩子是钦天监认定的福星,又是太子殿下的长子,若是能交给太子妃抚养,那就是嫡长子,是正宫嫡出,这对太子妃还是对嫔妾的孩子都是好事一桩。 可嫔妾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喜乐便心满意足了,根本不想让他成为嫡长子去继承大统啊!” 周如芸的最后一句话,让周若瑾大惊失色,若是沈承颐信了那就是周家谋逆的罪证了,皇上太子都还在世,她白氏就企图扶持幼子继承大统了? 周若瑾气恼地上前一步,揪住了周如芸的衣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母亲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第78章 容贵妃的敲打 随即她又转身,跪行到沈承颐的脚边,抱着他的小腿说道:“太子殿下明鉴,母亲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啊。周家对太子殿下,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白氏见女儿这么说,也吓的忘了演戏,白着一张脸,呆愣在原地。 沈承颐抬脚将周若瑾踢开,转头看向周昕惠。 周昕惠忙跪下说道:“嫔妾亲耳听到母亲要三姐姐报恩,说要不是二姐姐带她进王府,三姐姐怎么会有福气怀上太子的孩子。 她还要三姐姐生下孩子后交给二姐姐抚养,还说这是对周家最有利的,只要这个孩子以后听周家的,那大梁的天下就是周家的了,我们作为周家的女儿,自然要为周家着想才是。 但三姐姐不愿意,母亲跋扈惯了,不能容忍我们忤逆她,伸手就要教训三姐姐,三姐姐怕伤着皇嗣,因此才反抗了下,可嫔妾看得真真的,母亲是自己故意倒下去的,三姐姐根本没碰到她。” “你放屁!”白氏听到周昕惠满口胡言,竟将滔天大罪诬陷给她,利索地爬起身扑到了周昕惠的身上就去撕扯她的头发。 她指甲尖利,三两下就将周昕惠的额头抓出血痕来,沈承颐怒极,急忙站起身来抬脚狠狠踹了白氏一脚。 他正值壮年,又使了十足的力气,这下子白氏不用再装也爬不起来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栽赃陷害芸儿!扑上来抓惠儿倒是灵活的紧,既然你喜欢做戏,那本宫就成全你。”沈承颐将周昕惠扶起,交给了身边的嬷嬷。 “母亲!”周若瑾忙扑过去搀扶白氏。 白氏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她被沈承颐踢在了肚子上,很重。 “快宣太医!快呀!”周若瑾急道。 秦嬷嬷闻言,立刻就想往外走,却被章平挡住了去路。 周若瑾满眼泪水看向沈承颐:“太子殿下?” 白氏终于意识到沈承颐是不可能再信自己了,周如芸周昕惠那两个贱人联合起来,自己是着了她们的道了。 为了周若瑾,也为了自己的儿子以及周家,她不得不做一个决定。 她突然推了一把周若瑾道:“无用!你这个懦弱的女人,就只知道向着自己的夫君,眼里可还有我周家!若是你愿意听母亲的话,母亲何必如此做! 太子殿下,事到如今,妾身都认了!此事乃是妾身一人的主意,太子妃娘娘一直都不同意,是妾身一人所为,看在太子妃娘娘为您冲喜,给您遍寻神医的份上,还请您不要迁怒于她,妾身一人做事一人当!” 白氏再次提及周若瑾冲喜的功劳,就是希望沈承颐能看在这一点上不要迁怒周若瑾。 她知道沈承颐刚当上太子,若是立刻就休了太子妃,会被冠上忘恩负义的帽子,她赌沈承颐不敢轻易冒险。 沈承颐也确实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和周若瑾决裂,他留着她还有用。 “白氏疯癫无状,冒犯太子侧妃,本宫念及初犯,姑且饶她一回。责令回府禁闭,无召不得出府。” 沈承颐有意饶白氏一回,周如芸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一时。且白氏被禁足在周府,周延礼也卧床不起,周府再想作妖基本也是没有可能的了,如此一来,周若瑾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了。 白家知道消息后,意识到风向不对,立刻断了和周家的联系,举家搬迁又回了江南。 容贵妃自从知道了周如芸有孕,时不时便要摆驾东宫,亲自为周如芸作羹汤,小衣服更是一件又一件的亲手缝制,她总想把亏欠儿子的弥补到孙子身上。 “这是今年西域进宫的羊脂白玉耳坠,皇上赏了本宫三对,本宫心疼你们几个,想着你们年轻貌美,比本宫更适合,就都拿了过来。香莲,端过来给太子妃她们挑。” 香莲从容贵妃身后端了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有三对精致的羊脂玉耳坠,她向众人福了福身子,然后径直走向了周如芸,将托盘举到了她的面前道:“请周侧妃挑选。” 周如芸有些诧异,不由自主看向容贵妃,只见容贵妃微笑着鼓励她尽管选,丝毫不觉得应有主次之分。 周若瑾脸上有些难堪,容贵妃这是公然让她难堪,果然一抬头,她就看见张侧妃不怀好意的笑容,那笑容里的嘲弄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周贵妾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小口,嘴角上扬,眉目含笑。她心情颇为不错,白氏被禁足,周延礼苟延残喘,周若瑾也失了势,她心中爽快极了。 王贵妾自进了太子东宫,谨小慎微,规规矩矩从未有半分逾矩的行为,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沈承颐虽不过分冷落她,但也不是十分亲近于她,她不过刚及笄就被父母送进了东宫,因着自家嫡姐毒害林庶妃的事情,她总是战战兢兢,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一点上倒是跟萧庶妃有些像。 见容贵妃的丫鬟让周如芸先挑耳坠,她暗暗记在了心中,在东宫中看来最受宠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周侧妃。 周如芸挑了最中庸的那副,看起来并不出挑。 香莲见周如芸挑完了,这才将托盘端到了周若瑾面前,周若瑾早没了挑选耳坠的兴致,随意拿了一副,最后一副自然就是张侧妃的了。 只见她拿起那对耳坠道:“怎得还给嫔妾留了这么华贵的一副,周妹妹让给了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又让给了嫔妾,嫔妾可真是有福了。” 她用“让”这个字眼,故意再次强调了选耳坠的顺序,她知道周若瑾想要尽快选完结束这尴尬的场面,可她偏不,堂堂太子妃居然要排在侧妃后面选,真是够丢脸面的。 周若瑾紧咬后槽牙,才忍住了想要撕了张侧妃那张嘴的冲动。 容贵妃此番就是故意敲打周若瑾,自她清醒后,她看得清着呢,周若瑾不是个善茬,她很不喜欢。 虽然她人在后宫,但沈承颐却并不瞒她,周若瑾做的那些痷臜事,她桩桩件件都清楚着呢,既然一时半会还不能收拾了她,那弄她点难看,还是很轻松的。 第79章 入后宫为妃 周若瑾不愿坐以待毙,周如芸的孩子抢不过来,她便积极调理身子,打算自己怀上一个嫡子,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局势变化的让她猝不及防,她想不通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感觉到了沈承颐对她的厌恶,可是她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在此之前沈承颐都对她极其感激的,她给他冲喜,她给他遍寻名医,他承诺过会一直待她好的,这才多久啊。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能给他生个孩子吗?周若瑾觉得一定就是这样的,她好不容易从医科圣手那得知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怀上孩子的时候,沈承颐却再也不来太子妃的宫中留宿了,即使来了,也只象征性地陪她用个晚膳就匆匆离开。 她也曾端着亲手烹制的羹汤到太子的寝殿求见,却都被告知太子已经去了周侧妃的寝殿。 不久东宫又传出好消息,萧庶妃也有喜了。 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虽很是欣慰,但还是在三天后驾崩了。 大行皇帝丧期结束后,太子沈承颐登基为帝。 尊先帝嫡母为太皇太后,容贵妃为皇太后,册封太子妃周氏为皇后,侧妃张氏为从一品贵妃,侧妃周氏为正二品舒妃,庶妃萧氏亦为正二品纯妃,庶妃文氏为从二品昭仪,周贵妾为正六品玉贵人,王贵妾亦为正六品如贵人。 沈承颐随之又颁布了数十条新政,只不过进行的不是特别顺利,遇到了不少阻碍,尤其是有些顽固派更是不怕死地频频上奏。 沈承颐的皇帝做的极为辛苦,每日都在勤政殿批奏折批阅到子时,然后卯时又要起身上早朝。 前朝的事已然让他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是没有时间去后宫。 好在后宫中也有两个有孕的后妃,倒是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那么焦急了。 两人都经历过后宫中的争风吃醋,尔虞我诈,知道这俩孩子要想平安降生,还需万分仔细才是。 太皇太后的寿康宫中,皇太后和新帝的一众妃嫔都聚齐了。 各自行了礼落了座后。 太皇太后端坐上首,皇太后挨着太皇太后坐在下首的左侧,皇后坐于右侧,其他妃嫔也都根据各自的等级位份落了座。 “你们都是皇帝从宣王府带过来的老人了,也都是懂规矩的。但本宫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后宫中女人多了,免不了的争风吃醋,不过本宫最无法容忍的是有人把手伸向皇嗣,若是有人胆敢动本宫的皇曾孙,本宫绝计饶不了她!” 太皇太后说完扫了下首的众人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她不愧是在后宫中笑到最后的女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众人不寒而栗。 除了皇太后外,其他一众嫔妃忙都站起身来,行了大礼道:“臣妾等自当谨记太皇太后金口玉言。”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亲自挑选了几个婆子和丫鬟赏赐给了舒妃(周如芸)和纯妃(萧庶妃)。 嫔妃们的宫殿是皇太后亲自安排的,她将舒妃和纯妃的宫殿都安排在了距离皇帝的乾清宫最近的永寿宫和翊坤宫中居住。 皇后自然是在坤宁宫,张贵妃是景仁宫,文昭仪在承乾宫,玉贵人(周贵妾)和如贵人(王贵妾)住钟粹宫。 皇太后想着国丧期间新皇不能选妃,为了开枝散叶,她将这些东宫老人儿都安排在距离乾清宫不远的宫殿,也是希望她们都能得皇帝雨露,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怎知新皇一心扑在前朝,对后宫这些女人基本是十天半月也不见上一次,就算偶尔回了后宫,也只是在两个怀了身孕的后妃处略略坐坐,便又回自己的勤政殿去批折子了。 太后不是不知道新皇登基,要做的事有很多,但延绵子嗣对于皇帝来说同样是重中之重的一件事。 纯妃本就不喜外出,自怀了身孕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请安外,她便卧床不起,一心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如芸已经显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待在宫殿中总觉胸闷气短,所以她时常会到御花园中透透气。 文昭仪怕出意外,时常陪在她身边,太后和皇上也派了不少随从跟随,周如芸每次出行,身边总会浩浩荡荡跟着一行人,更是有暗卫在不远处监守,就算真有人想要暗害她,恐怕也是无从下手的。 更何况周如芸本就精通医理,在饮食上也极其小心,她的胎便平平安安保到了现在。 张贵妃仍时时找周如芸诊脉,周如芸明明给她调配的有上好的调理身子的药丸,但她的脉象却显示她在子嗣上似乎更加艰难了。周如芸不敢轻易告诉她事实情,她知道她性子急,而且周如芸怀疑对张贵妃下手的不是别人,这个人如果选择这么做,那么她不能和他公开作对。 就在周如芸快生的时候,乾清宫传来消息,皇上身边的掌灯宫女被册封为柔美人,赐居延禧宫。 据说这位柔美人生的娇媚无骨,身姿妖娆,脸蛋儿虽不是极为艳丽,但那双媚眼却极为勾人心魄。 皇帝原没注意到这个小丫鬟的,一日在勤政殿批奏折批的晚了,小丫鬟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就凑了上去,皇帝许久未曾亲近女子,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当即就在勤政殿的软榻上宠幸了她,第二日便册封为柔美人。 后宫中的其他嫔妾对这个宫女的勾引行为极为不满,奈何皇帝喜欢,虽赐其延禧宫,却仍将其留在勤政殿伺候,这个柔美人不仅不知收敛,后来还举荐了自己的姐妹一同伺候皇帝。 原来柔美人竟是双胞胎之一,她的姐姐被册封为凝美人,姐妹花一个善歌一个善舞。 沈承颐批阅奏折时,两人就一个捏肩一个揉腿,沈承颐歇着时,两人就一个唱歌一个跳舞。 侍寝时两人也是姐妹同心,将沈承颐侍弄的神魂颠倒,一时竟忘了后宫中还有一众旧人苦守空房。 第80章 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两位美人一时间风头大盛,她们所居住的延禧宫被各种各样的赏赐填满,内务府也上赶着巴结皇帝新宠,各式各样的新鲜物件也都往延禧宫搬。 太皇太后,皇太后虽都规劝皇帝不要专宠,但皇帝表面答应的很好,实际却依然我行我素。 好在是他虽宠爱两个美人,却并未耽误政事,仍是十分勤政的好皇帝,是以不管是太后还是朝臣也都说不了太多,这毕竟只是皇帝的私事。 渐渐地皇帝竟连两位有孕的后妃都冷落了,更不用说后宫其他妃嫔了。 两位美人虽然出身低微,但是皇帝的盛宠让她们渐渐骄纵起来。不仅经常有意无意挤兑玉贵人及和贵人,路上碰到文昭仪也敢不行礼,文昭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不与她们计较,却没想到两人以为文昭仪好欺负,再碰到文昭仪竟也敢以姐姐自称。 文昭仪不想拿这种小事麻烦沈承颐,但心中却也有不满,偶尔会跟周如芸抱怨两句。 周如芸产期将至,为了生产时能更顺利些,她每天都会在御花园散散步。这日给太皇太后请安结束后,她和文昭仪便想着去御花园散散步再回去。 因她月份大了,走的慢,等到了御花园时,柔美人和凝美人早已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着饮茶。 文昭仪正想上前让两人给周如芸腾地方,周如芸想着自己还不累,就摇了摇头,想着再转转兴许等回来的时候两人就离开了。 两人见到比自己位份高的舒妃和文昭仪,也不起身行礼,只笑了笑算作打了招呼。周如芸虽未发作,但已经有了些怒意。 等逛累了,回去时两人仍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周如芸和文昭仪便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径直走了进去,二人抬眸看了她们一眼,依然没有起身行礼,只淡淡道:“给舒妃,文昭仪请安了。” 文昭仪对两人的态度很是不满,怒道:“舒妃娘娘累了,要在这里歇息片刻。” 文昭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两人却好像听不懂一般,道:“可是,嫔妾还未喝完茶,要不娘娘先在外面等一下。” 周如芸忍无可忍,道:“放肆!小小美人如此猖狂,仗着皇上的宠爱,胆敢以下犯上,冲撞本宫,若是本宫不责罚你们,你们就恐怕就要踩到本宫头上来撒野了。” 两人见一向好脾气的周如芸发了火,心中也有些惧意,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道:“嫔妾给舒妃娘娘赔罪了。” 两人虽然碍于身份赔了罪,但心中却很是不服气,她们被那些巴结她们的人捧的太高了,还以为只要有皇帝的宠爱,位份什么的都是虚的,凝美人是个心眼小的,受了点委屈就想报复。 是以她离开的时候,便故意崴了下脚,佯装站不稳,直直就去撞周如芸的肚子。 好在文昭仪反应快,迅速挡在周如芸身前,将她推到了一边。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刻意而为。周如芸这次是真的怒极。 这俩人若只是骄纵也就罢了,小小美人竟如此歹毒,竟敢染指她的孩子! 周如芸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中怒火,才说道:“来人,凝美人妄图伤害龙胎,掌嘴二十。柔美人以下犯上,罚跪五个时辰,凝美人掌嘴完,与柔美人一同跪在御花园中,不跪到时间不许离开。” 凝美人刚想反抗,就被两个婆子按住,又有一个粗壮婆子直接开始行刑了。柔美人也被丫鬟从凉亭中扯出,采香特意给她挑了处没有一丝阴凉的地方。 凝美人的嘴被打的血肉模糊,周如芸命人给她上了药,确保不会留疤后,命人将她也丢到了柔美人身旁。 采香亲自看着两人,若是腰背敢不挺直,她就拿着戒尺戳到她们挺直脊背。 烈日炎炎,两人终究是没有跪够五个时辰,下了朝的沈承颐听说了此事,马不停蹄就冲到了御花园。 看见沈承颐的那一刻,原本还毫无晕厥迹象的柔美人眼一闭就扑倒在了凝美人的身上。 沈承颐见柔美人晕倒,顾不上其他,冲上去亲自将她抱回了延禧宫。 有机灵的小内侍忙跑去宣了太医。 延禧宫中清凉无比,原本两个美人的位份是不能用上那么多冰来解暑的,但皇上宠爱,那就是另一说了。 到了延禧宫,沈承颐早已是满头大汗,但看着怀中的美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他哪里还顾得上擦汗,不停地问太医何时能到。 不一会,太医就提着药箱赶了过来,正要行礼就被沈承颐吼住,要他赶快过来查看柔美人有没有事。 太医小心翼翼替柔美人把上脉。 “柔美人怎么样?”沈承颐焦急道。 太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转身跪下叩头道:“恭喜皇上,柔美人有喜了。只是柔美人在烈日下跪的有些久,隐隐有中暑之症,微臣这就去给柔美人开些解暑安神的药来。” 沈承颐见柔美人无事,又喜得一子,龙颜大悦,高兴之余重赏了延禧宫上上下下。就连洒扫的小丫头都被赏了二两银子。 “皇上还是不要待臣妾这样好了,臣妾怕承受不起。”柔美人醒转后,听说自己有孕,高兴了没一会仿佛想起了什么,捏着帕子抽抽涕涕道。 沈承颐见她落泪,心疼不已,忙揽住她道:“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柔美人眼泪就像是决堤了般,任由沈承颐如何擦都擦不完,“皇上的宠爱只会让臣妾姐妹俩招人嫉恨,今日就因为给舒妃娘娘和文昭仪滕让凉亭慢了点,就让舒妃娘娘发了大火,不仅当众掌嘴姐姐,还让臣妾姐妹俩在众目睽睽下罚跪,要不是皇上来的及时,臣妾的孩子说不定就没了呀,呜呜呜” 一旁的凝美人也跟着落泪,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道:“臣妾虽不及舒妃娘娘位份高,可到底也是皇上您亲封的美人啊,她竟叫人当众掌嘴,臣妾看,舒妃娘娘就是仗着有孕就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呀,呜呜呜” 第81章 舒妃受罚 两位美人一左一右哭的沈承颐心疼不已。 周如芸从前是那么的温柔贤惠,体贴入微,难道都是她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 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妃嫔她就原形毕露了? 沈承颐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自己心中抛开。 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陪过她了,自从他做了皇帝,他与她生疏了太多。 一开始是真的忙,可后来呢?他其实没那么忙了,但他却把时间都花在了两位美人身上。 也许她是生自己气了,所以才将火发在了两位无辜的美人身上。 见沈承颐若有所思没有立刻为自己出气,凝美人知道,舒妃在皇上的心中还是有不可撼动的地位的。 “皇上,臣妾的脸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如初了,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臣妾不想活了!”说着她就奔向了门框,一副要一头撞死的架势。 沈承颐忙将她拦腰抱住。 那边柔美人却又哭道:“皇上,姐姐若是死了,臣妾也不想活了。” 沈承颐也觉得周如芸做的确实过分了些,即便她心中有气,怎能如此羞辱比她位份低的嫔妃,看来自己之前是太纵着她了。 “来人,舒妃无故惩罚妃嫔,险些伤了龙胎,责令其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永寿宫半步!” 柔美人听了沈承颐惩罚了周如芸,心中却并不觉痛快,她和姐姐受了那样大的委屈,皇上竟就只是让她闭门思过而已。 看起来,这个舒妃并不好对付。 皇帝的贴身太监来传旨的时候,文昭仪及玉贵人也在永寿宫。 听到皇上的处罚,文昭仪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那俩贱人竟然恶人先告状,皇上竟然也信了她们!不行,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告诉他实情。” 周如芸也有些气沈承颐不信自己,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向宽以待人,自从做了舒妃,对下面的妃嫔可算是爱护有加,从不为难她们。 若不是柔美人二人太过猖狂,她又怎会处罚她们。 文昭仪求见的时候,柔美人扶着额头说自己晕的厉害,拉着沈承颐道:“皇上,您帮臣妾揉揉,太医开的药还不如皇上揉两下有用呢。” 沈承颐帮她揉了两下,正要站起身去见文昭仪。柔美人却突然又伸出双臂去勾他的脖领道:“皇上,你别走嘛。” 说着又把嘴凑到沈承颐的耳边,朝着他的耳朵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又叼着他的耳垂轻轻咬了咬。 “皇上,臣妾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吗?你摸摸,你摸摸,臣妾的心到现在还担惊受怕呢。” 她边说边拉着沈承颐的手往自己的胸脯上揉搓。 沈承颐眼底渐渐陇上一层欲念,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柔美人见状适时地吻上了他的唇。 房中不一会儿就传出了柔美人的娇喘声,时不时还忘情地喊上一句:“皇上,臣妾受不住了!” 她的声音尖细有穿透力,隔着门窗也能叫人听的真真切切。 小太监为难地看着文昭仪,文昭仪脸红了又红,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青天白日的就缠着皇上宣淫。 她跺了跺脚,本想在外等,奈何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传出的话语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不仅文昭仪,就连守在门外的小丫头们都个个臊的满脸通红。 她只得离开,回去的时候,永寿宫已经被封了宫门。 玉贵人自愿陪舒妃受罚,也被禁在了里面,这让文昭仪稍微安了点心。不然的话,舒妃一个人被关在永寿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难过? 只是她就快生了,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张贵妃得知舒妃被禁足的事,很是诧异,她不太信周如芸会无故处罚妃嫔。 况且这后宫除了沈承颐,谁不知道那两个宫女出身的美人有多猖狂。 定是她们惹极了她,她忍无可忍了才处罚了她们。 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能不信舒妃,反而信那两个小贱人呢! 虽然她很不愿意去承乾宫,她跟文昭仪一直不对付,但听说当时文昭仪也在,她一定知道真相。 张贵妃到的时候,文昭仪正坐在软榻上气呼呼地喝水。 丫鬟通传张贵妃到,她只得下了榻行参拜礼。 “起来!”张贵妃也不像往日有心情与文昭仪斗嘴了,一脸焦急地免了礼。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为何将舒妃禁足?她马上要生了,若是受了惊,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文昭仪忙将那天的事一一道来。 张贵妃性子急,听完了文昭仪的话,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文昭仪拽住她道:“贵妃娘娘是要去面见皇上吗?” “嫔妾刚刚去过了,不仅没有见到皇上,还被晾在门外听了半天” 文昭仪有点说不下去了。 “听了半天什么?”张贵妃有点不耐烦。 “就是,就是柔美人那个狐狸精,大白天就缠着皇上宣淫,还故意叫的很大声让嫔妾听。” 张贵妃一听,更是怒极,她早就看那两个宫女出身的贱人不顺眼了,这要是由着两人乱来,皇上岂不是就被她们给榨干了。 “你跟本宫一起去找太后!”张贵妃说完就快步走出了承乾宫,文昭仪连忙跟上。 太后还没听说这个事,此时正拿着一本琴谱研究。 见张贵妃带着文昭仪风风火火赶来,还有些不悦。 张贵妃将周如芸被禁足,柔美人缠着皇上白日宣淫的事告诉太后之后。 太后这才意识到,是时候该收拾收拾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之前到底是小看了这俩人,还以为不过就是宫女出身,再蹦也蹦不多高。 没想到这俩人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太后带着张贵妃和文昭仪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屋中竟还在激战,隐隐还能听到凝美人的声音。 太后脸色铁青,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荒唐到了这种地步! “给本宫把门砸开!”太后盛怒无人敢拦。 门被破开的时候,三人仍交叠在一起,其实太后为了照顾皇帝的面子,在破门之前太后已经屏退了左右,是以见到这个场景的也就只有太后,张贵妃,文昭仪以及两个破门的太监而已。 第82章 凌迟处死 太后见到屋中的情形,胸口像被石头压住了一般,压的她喘息不得。 她的儿子走到今天不容易,这两个低贱的下作胚子想毁了她儿子,她岂能放过她们。 沈承颐似乎还陷在情绪中不能自拔,即使被人破门而入却没有任何反应。躺在那里眯着眼睛,除了胸脯处随着他的喘息一起一伏,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个女人在第一时间就弹了起来,抓了衣服慌乱地去遮挡自己。 太后一个眼神,身后的李嬷嬷会意,跟另外一个嬷嬷一起一左一右将柔美人和凝美人从床榻上揪了下来。 两人见太后阴沉着脸,而皇上又不省人事,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太后看到凝美人那张通红的嘴,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何放着后宫众多嫔妃不亲近,偏要在这个时候还要宠幸一个刚受过刑的女人。 这俩女人虽生的妩媚,但论起姿色来,其实还不如文昭仪和玉贵人,更不用说舒妃和张贵妃了。 如果不是皇上中了邪,那就只能是这俩贱货给他用了什么下作东西。 想到这里,太后怒道:“宣太医!要是让本宫查出来你们胆敢给皇上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两人闻言,哭的梨花带雨,忙去看床上的皇上,她们寄希望于皇上能赶紧醒过来,然后能救下她们的小命。 可惜的是,她们今天用的药太多了,皇上现在还没清醒。 太医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穿戴整齐,皇上也在太监和丫鬟擦洗下收拾妥帖了,总算不至于太难看了。 太医诊脉后大惊失色,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向太后禀报。 太后凤眸微眯,危险意味十足,“说!皇上是怎么了?” 太医哆哆嗦嗦回道:“皇上食用了慎恤胶,且微臣推测,皇上恐怕最少吃了五粒,现在因肾血亏空严重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若是皇上迟迟不醒,恐怕,恐怕有性命之忧!” 柔美人和凝美人一听太医的话,吓得哭都忘了,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说不会有事的啊。” 太后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张贵妃一听沈承颐有危险,猛的上前两步,抬脚狠狠地踹向柔美人,“贱人!” 柔美人被她踹倒在地,不敢呼痛,她此刻只想有个大罗神仙能救自己的命。 张贵妃把她踹倒仍觉不解气,伸出手又去撕扯她的头发,她真的恨不得把这个淫贱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凝美人想护自己的姐姐,又觉得没脸护,踌躇着时被张贵妃用另一只手扯住了头发。 太后缓过气来,命人制止了张贵妃撒气的行为,冷冷道:“柔美人,凝美人,凌迟处死!两人族亲全部处死!” “太后,饶命啊,臣妾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后,臣妾怀了龙胎,看在龙胎的份上您就饶了臣妾一命!”柔美人连连磕头认错,凝美人则是吓得直接失禁了。 太后厌恶地看了一眼,恨恨道:“你这种卑贱的女人不配为皇家延绵子嗣,拉出去,即刻行刑!” 皇后此时也匆匆赶了过来,柔美人一看到皇后,绝望的眼睛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她挣脱了押送她的人,奔过去抱住了皇后的脚踝,“皇后娘娘救臣妾!臣妾不想死啊!臣妾已经怀上龙胎了!” 过来的路上皇后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知道两人已经不中用了,便甩开了她的手,厉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简直是作死!” 柔美人见皇后不愿救自己,索性大喊道:“既然皇后娘娘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太后娘娘,臣妾都是被皇后娘娘指使的,慎恤胶也是皇后给臣妾的。” 柔美人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皇后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皇后立刻跪下为自己辩解:“太后,柔美人想让臣妾救她,臣妾恨她害皇上不愿救她,她就胡乱攀咬臣妾,臣妾冤枉啊!”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皇后,然后问柔美人:“你可有实证证明是皇后指使的你?” 周若瑾毕竟是皇后,即便她贵为太后,也不能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随便听信一个一有罪之人的话。毕竟这个人为了活命,极有可能随便攀污。 柔美人这才意识到皇后的心机有多深,她从没留下任何证据让自己有机会攀扯上她。 她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反而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柔美人绝望地闭上了眼摇了摇头,随后便被人拉走了。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聚在乾清宫,他们个个都很紧张,如果皇上醒不过来,太医院的所有人恐怕都要遭殃。 妃嫔们也都在乾清宫外等着侍疾。 太皇太后听说这个消息后气急攻心也病倒了。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股肃穆的氛围中。 太后整日整夜守在沈承颐床前,便顾不上周如芸的事儿了,文昭仪见太后整日以泪洗面也不太好再因为周如芸的事烦扰她了。 皇上是在三天后才醒过来的。得知太后已经将两位美人凌迟处死,他竟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对那两人的痴迷就好像是做了个荒淫的幻梦一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至于梦中人梦醒之后也就记不清了。 得知那俩人竟是用迷情药害的自己差点丢了命,沈承颐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再把两人挖出来鞭尸。 皇上醒来后,想起自己因为那两个女人将周如芸禁闭在永寿宫的事,有些赧然。 他不顾太医的阻拦,硬是坐了辇轿亲自去了永寿宫解了周如芸的禁闭。 他以为周如芸会一如既往地体谅他一不小心着了狐媚子的道,还顺带着委屈了她。 没想到,他不顾身子还亏虚的几乎站不住第一时间来找她,她竟给他冷脸看。 她竟然给他冷脸! “你这是在生朕的气?”沈承颐从未被女人冷落过,语气也冷了下来。 周如芸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既然皇上认为臣妾做错了,那臣妾就是错了,皇上让臣妾禁足思过,臣妾还未想到错在哪里,这更是错上加错,如此便更不能轻易解了臣妾的禁足。” 第83章 保大还是保小 她虽说的毕恭毕敬,但他如何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都在埋怨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永寿宫好好想清楚你错在哪里!”沈承颐甩袖离开。 他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不过就是让她禁闭在永寿宫思过而已,她竟这般不依不饶。 永寿宫再次被封了宫门。 “三姐姐,你是不是对皇上动了心?”周昕惠有些不安,她知道后宫的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动情。 她看出了沈承颐的冷情,若是周如芸真的对他动了情,那她将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周如芸看出了她对她的担心,不忍瞒她,解释道:“以前我位份低,出身低,能拿得出手与其他女人拼的只有体贴入微和做小伏低,在他面前就要做一个听话懂事的金丝雀。 但是若我还想往上走,自然得有一些脾性的,不然的话金丝雀要怎么才能变凤凰?” 周如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说之前她是为了活命而不得不筹谋往上走,那么现在,她要往上走的理由就多了一个,她的孩子,绝不能再被命运捉弄。 她要为他铺好路,至少不要让他因出身低而被动接受他人的凌辱和欺压。 在这后宫中,向来是母贫子贵,也是子凭母贵。 那么为了他,她要尽可能的让自己站的更高。 在沈承颐心目中,周如芸是在和他使性子,他一开始是动了怒的,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周如芸使性子是件好事。 之前她的性子太好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确实不太合适。 且她跟自己使性子的样子,他觉得颇有一番风味,让他对她更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悦。 经过了柔美人事件之后,太皇太后将太后叫到跟前,两人商量着要给皇帝再选几个新人入宫伺候,以免再发生宫婢上位的事。 两人挑选了好久,长的太过艳丽,一看就狐媚的通通不要,只选温婉庄重,知书达理的。 挑来挑去,选了几个家中官职不算太高的女子入了宫。 都只给了美人,贵人的位份。 只是这些新人进了宫后,却好像都不受宠,有的只侍过一次寝就被晾在一边了。 周如芸虽有意与皇上斗气,却明白适可而止,在皇上第二次赦免她的时候,她便主动到乾清宫谢了恩。 第二日,沈承颐陪周如芸用晚膳的时候,周如芸突然感觉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破了一般,接着下面就感到一股热流涌出。 她是头次生产,吓了一跳,好在因为她临近生产,稳婆早已在永寿宫伺候着了。 “娘娘这是破水了,快,快把娘娘抬到里间的产房里。”稳婆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两个壮实的婆子正要上前抬周如芸,却被沈承颐挥手止住,他拦腰打横将周如芸抱起,急步走向了里间。 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他感觉他的手都在抖,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很紧张。 且,他也很紧张她,他怕她承受不住产子之痛。 他抚上她的额头,柔声说道:“芸儿别怕,朕会陪在你身边的。” 周如芸此刻还未感受到阵痛,反而安慰沈承颐道:“皇上,你手心里都是汗,身上定也是出了不少汗,臣妾听稳婆说,孩子生下来还早呢,要不您先回去沐浴更衣。” 沈承颐本不愿走,但看周如芸确实还没有任何迹象立刻产子,便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刚走没一会,周如芸就开始疼了起来。 太后,皇后及众嫔妃也都赶了过来,永寿宫的正厅里坐满了人。 太皇太后还在病中,但也遣了她心腹嬷嬷过来守着。 这可是后宫第一个孩子,满宫上下都尤为重视。 到了子时,周如芸的呼痛声越发凄厉了,沈承颐急得团团转,很想冲进产房中去陪着她,但产房男人不能进,这是规矩,皇上也不可破坏。 等到了卯时,周如芸终于十指全开,原以为马上孩子就会娩出,没想到稳婆却匆匆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太后,舒妃娘娘胎位不正,乃是臀位,恐怕是,恐怕是极为凶险啊!” 实际上几个稳婆也尝试了好几次帮周如芸转胎位,均以失败告终,孩子若是不能及时娩出,大人和孩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朕不管是不是臀位,朕不想听到凶险这两个字!若是舒妃和孩子有什么差池,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稳婆叫苦连天,只得又进去接生。 周如芸此时浑身就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浑身骨头散了架般疼,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孩子的下半身已经出来了,但他的手臂卡在了产道口,迟迟下不来。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放弃自己,更不可能放弃孩子,只是现在貌似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了。 周如芸闭上了眼,任由泪水流淌,她真的很不甘心。 稳婆再次跑了出去,趴在地上急道:“皇上,太后,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两个都保不住了呀!” 沈承颐心如刀绞,他此刻无比痛恨那个趴在地上逼他做选择的人。 太后也不知该如何取舍,孩子是她的孙儿,她不忍心,可周如芸是救过她的人,她同样不忍心。 见皇上太后都不做选择,那稳婆只得又转头问皇后:“皇后娘娘!再拖下去真的来不及了呀!” 周若瑾自然要保小,周若芸要是死了,这个孩子自然要交给正宫抚养,更何况她不仅是孩子的嫡母,也是孩子的亲姨娘。 于情于理她都可以白得一个孩子,但,柔美人的事已经让皇上太后对她起了疑心,她若要弃大保小,定会被他们忌惮。 这种无论怎么选都不对的难题,她不做! “两个都要救!”她违心道。 张贵妃见众人犹豫不决,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跨出一步,跪倒在皇上太后面前:“皇上,太后,看在舒妃妹妹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份上,保大!再拖下去舒妃妹妹真的要没命了啊!” 众人都没想到张贵妃敢说出这句话,保大就意味着弃小,那可是皇嗣啊,在后宫中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延绵子嗣,换句话来说,女人的命在皇家眼里是不如未出生的皇嗣重要的! 第84章 生了小皇子 文昭仪忙跪在张贵妃身旁说道:“皇上,太后,救救周姐姐!” 沈承颐看了看太后,太后咬了咬牙,狠下心点了点头,沈承颐这才说道:“保舒妃。” 稳婆领了命正要进去,皇后却突然问道:“可知孩子是男是女?” 稳婆顿了顿,为难道:“是个小皇子。” 她内心其实是偏向保大的,毕竟在永寿宫的这段日子,舒妃对她很好,也可以说舒妃对每个人都很好,稳婆不想看着舒妃去死。 至于皇子,她有些漠然,毕竟后宫夭折的皇子太多了,即使牺牲了舒妃的命去保住他,他也未必能在吃人的后宫中活下去。 她知道,不知男女的情况下,舒妃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刚刚皇上太后不问,她也就不打算提及孩子性别。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是个小皇子,那舒妃的命恐怕就难保全了。 果然沈承颐犹豫了,皇后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她知道碍于和周如芸的情份,他没法再反悔,即便现在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小皇子倾斜,可他却没办法开口,皇帝总要一言九鼎的。 周若瑾觉得机会难得,她要把握住,况且皇上也会因此感激她替他说了他不能说出口的话。 “皇上,臣妾知道你舍不得舒妃妹妹,但这个孩子可是皇上您的皇长子呀,如果您放弃了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且舒妃妹妹深明大义,即便你选择保小,她也绝对不会怪你的,反而若是你保大不保小,她肯定会怨您不救她的孩子的,毕竟哪个母亲受得了牺牲孩子保全自己呢。” 周若瑾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张贵妃和文昭仪想反驳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承颐不说话,他闭上了眼,眼角有泪痕划过。 周若瑾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保小,于是吩咐道:“本宫命你们拼尽全力保小皇子,若是小皇子有什么闪失,你们也别想活了。” 稳婆只得领命进去。 玉贵人是唯一在产房陪着周如芸的嫔妃,她紧紧攥着周如芸的手,焦急问回来的稳婆道:“皇上怎么说?” 她知道皇上未必肯保周如芸,但她还是想抱一线希望。 稳婆不想让周如芸伤心,不说是皇上的决定,只说是皇后要保小皇子。 但周如芸心中明白,自己在沈承颐心中到底还是比不上未出世的小皇子。 她并不觉得有多难过,毕竟她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况且就算沈承颐要保大,她自己也不会同意。经过十月怀胎,她早已对腹中之子有了天然且深厚的母子之情。 若是失去孩子,她宁可自己去死。 但周昕惠却不能接受,她哭的梨花带雨,使劲摇着头,紧紧地抓着周如芸的手,“他怎么能保小!他怎么能弃了你! 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要你死!” 周如芸此时十分虚弱,她吃力地吐出一句话,企图安抚周昕惠濒临崩溃的情绪,“以后皇儿也是你的亲人啊,你是他亲姨母,我会留封血书,把他交给你抚养。” 周昕惠如何不知周如芸的意思,她到临死还在为自己打算,把皇子交给她一个小小贵人抚养怎么比得上交给高位妃嫔啊,她这是可怜她在宫中没有倚仗罢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之前不争不抢,安心做个小小贵人,不过是因为仗着有周如芸护着。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母亲死的时候护不住母亲,姐姐要死了又护不住姐姐。 她发誓,若是这次姐姐有幸保住性命,她一定会努力强大起来,然后守护好她,守护好她的孩子。 周如芸有气无力地跟稳婆说道:“麻烦诸位再试一次,如果不行,请诸位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她想最后为自己争取下,她不怕死,只是她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 稳婆们都点了点头,她们又迅速进入了状态,周如芸也深吸一口气,使出了最后的力气。 “娘娘,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激动的无法自已,上苍保佑啊。 一个稳婆将孩子倒提着拍了拍他的脚心,孩子的啼哭虽然较寻常孩子弱了些,但稳婆们知道孩子没事了。 孩子出来的一刹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孩子身上。 没听到周如芸的回复,周昕惠忙转过去去看她,却发现她双眼紧闭,静静地躺着。 周昕惠的心狂跳,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悲痛冲上心头,她颤抖手伸到周如芸的鼻子,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她还有呼吸! 稳婆也忙去翻她的眼皮,见她瞳仁并未扩散,又摸上她的脉搏,才松了口气道:“贵人莫急,舒妃娘娘可能是脱力晕了过去,给她喂些参汤就没事了。” 周昕惠忙去端早已备好的参汤,拿勺子一点点的喂她喝。 稳婆抱着小皇子出去给外面的人报喜。 “恭喜皇上,太后,舒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稳婆俩孩子送到了沈承颐面前,让他看小皇子。 见众人面色凝重,稳婆才想起自己只顾着报喜,没有告诉他们舒妃没事。 忙又说道:“恭喜皇上,母子平安!舒妃娘娘也没事!” 沈承颐仿佛不能相信一般,继而心中狂喜道:“赏!统统有赏!” 太后也破涕为笑,走到了稳婆面前伸手去抱小皇子:“快,让本宫抱抱!” 周若瑾没想到周如芸竟然活了下来,很是失望,心中不由得怨恨苍天无珠,都这样了还叫周如芸这个贱人活了下来。 她在心中恨得牙齿痒痒,却不敢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张贵妃激动地差点流泪,咧着嘴笑,文昭仪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张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周姐姐!” 张贵妃有些诧异文昭仪的亲近,她们一直以来都互相看不顺眼,常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哪次见面不互相讥讽几句都是好的了。 她想抽回手,但文昭仪却握的紧,“张姐姐,我才知道,你其实并不讨厌。” 张贵妃邹眉,习惯性想反驳几句,话到嘴边,气势却先减了九分,只剩一成虚张声势道:“你才讨厌!” 众人正准备进去瞧周如芸的时候,另一个婆子匆忙跑了出来,大喊道:“不好了,舒妃娘娘血崩了!” 第85章 患难见真情 文昭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跌倒,好在张贵妃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殿前失仪。 “你说什么?”文昭仪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自主又问了一遍。 那稳婆只得又重复道:“舒妃娘娘血,血崩了!” 沈承颐想往里冲,被门口的婆子跪地阻拦道:“皇上,产房血腥,乃是污秽之地,您身份贵重,万万不能进去呀!” 沈承颐本想强行进入,门口丫鬟婆子俱跪在地上,“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进产房不吉,奴婢们不能放您进去。” 沈承颐只得放弃,冲着里间大声说道:“朕命你们务必保住舒妃性命,不然朕让你们全都陪葬!” 稳婆们根据里面的情况,不断地跟外面候着的太医们汇报着,太医们也紧锣密鼓地会诊给出诊疗方案。 可一盆盆血水端出,情况似乎越来越危急了,太医们纷纷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周如芸仍昏迷着,她的脸及唇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手也逐渐变冷。 周昕惠想起周如芸曾说过,神医曾给过她一本秘籍,也许这本秘籍能救她的命。 “采香!你家主子的秘籍呢?”虽然她说的没头没尾,但采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忙将那秘籍取了出来,交给了周昕惠。 周昕惠抱着秘籍,先闭上眼快速在心中祈求上苍,愿这个上面有能救她姐姐的方法,随后她便快速翻阅起来。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求,没翻几页,她竟真的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治妇人血崩的方子。 顾不上激动,周昕惠让稳婆立刻按照方子所写交代给太医,太医亲自取药煎药,再由采香将药端来,她亲自喂给了周如芸。 神医不愧是神医,喝了药后一炷香的功夫,周如芸就停止了出血。 随后太医们又赶紧给周如芸用上了千年人参以及最好的生血良药,这才将周如芸的性命从阎王那里抢了过来。 等周如芸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娘娘醒了,娘娘,娘娘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采香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周如芸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她的嗓子干的就要冒火了,见采香端了水,忙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咽下去,这才觉得嗓子好受许多。 玉贵人是第一个被惊醒的,她顾不上揉眼睛,连忙冲了过来,抓住周如芸的手就哭道:“三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可真要吓死我了呀!呜呜呜!” 文昭仪和张贵妃也都快步来到了床前,她们的脸上尽显疲态,看起来都像是熬了大夜一般。 “周姐姐,你醒了就好。”文昭仪说着也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张侧妃不满道:“周妹妹醒了是好事,你们哭什么哭!” 她还是这般凌厉的样子,只是如今房中人都知道,她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周如芸见房中光线昏暗,又燃着烛,这才发现现下还是夜半时分。 难道说眼前的这几人不去休息也要守着自己么。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采香说道:“张贵妃,文昭仪,玉贵人已经守了娘娘三天三夜,奴婢让她们回去歇息,她们怎么都不肯,非要等你醒来才行。” “其实皇上每天都会来看周姐姐,前两日夜间也和我们一直守着姐姐来着,只有今晚太后见皇上实在辛苦,才令人强行将皇上拖回去歇息了。周姐姐,皇上,他,其实心里是很看重你的。” 文昭仪本想替沈承颐说两句,只是想起周如玉生产那日,她觉得自己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信度了。 事后的深情其实真的不太值得一提。 张贵妃本想也替皇上说上两句,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虽然她仍深爱着他,但她也看清了在他的心目中,她们都是一样的,都没有多么重要。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之前自己针对他宠爱的女人是有多么可笑。 只是纵然她看清了他,可她悲哀的发现,她还是爱他。 周如芸看着身边的几个女人,她没想到她们竟对自己这样好,心中十分感动。 她冲她们感激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感觉好多了,阎王知道还有这么多人希望我活着,他怕他收了我,要被你们骂死,就把我放回来了。” 文昭仪这才破涕转笑啐道:“我们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逗我们,要不是看你还病着,我一定要挠你痒痒,挠到你求饶为止。” 周如芸笑道:“我现在就求饶!” 说完她又轻柔地替玉贵人擦了擦她仍挂在脸庞上的泪,“放心!我没事了,我还没见过孩子呢,孩子呢,孩子没事,健康吗?好看吗?” 玉贵人忙说道:“孩子跟着奶娘睡呢,一个时辰前我还去瞧过,吃的饱饱的,睡得很是安稳。三姐姐放心,孩子很健康,长的也好看,像你!” 文昭仪也连连点头道:“眼睛嘴巴鼻子脸蛋儿都像你,唯有眉毛像皇上。” 张贵妃见都被她们说完了,有些不高兴,加了一句:“白嫩也像你,皇上肤色略微有些黑。” 采香不忍她们继续熬着,忙说道:“各位娘娘,我家娘娘已经醒了,你们也放心了,赶紧回去歇息,不然的话熬坏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家主子还要忧心你们,可就养不好身子了。” 周如芸也催促她们赶紧回去歇着。 几人见她面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精神头也不错,这才放心离去。 “娘娘,奴婢真替你开心!”采香帮周如芸掖了掖被角由衷地说道。 “奴婢看得出来,她们是真心待娘娘好。在后宫中还能有这样的姐妹情谊,真的很不容易。” 周如芸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或许老天终于要补偿她了。 她却不知是因为她值得,她们才会付出真心。 即便是在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后宫,真心换真心也依然行得通。 第二天,得知周如芸清醒,太后和皇上都亲自来瞧了她。 皇上念她生子有功,当即晋封她为正一品贤妃。 只是舒妃晋封为贤妃的同一天,皇后却被废了! 第86章 姐妹密语 周如芸抱着刚出生三天的皇长子沈璟煜,他吃饱喝足了,此时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乳母在一旁跟周如芸小声汇报着他夜间吃奶的状况,一个劲的夸刚出生的小皇子乖巧可爱。 皇上太后都来探望了周如芸,赏赐了她无数珍宝,光内务府送礼物来的小太监就有十几个。 一时之间永寿宫成了最热闹繁华之所。 “娘娘,坤宁宫那边出事了!”采香从外面走进来,她眼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嘴角也是极力压着才没有勾上去。 周如芸将孩子交还给乳母,示意她抱着孩子退下。 采香还没来得及细说,门外丫鬟就禀报玉贵人到了,话音刚落,周昕惠就迈了进来。 她顾不上喝口茶,直直走到周如芸面前,激动道:“三姐姐,周若瑾那个贱人被皇上废了!” 她话刚说完,就泣不成声起来,压抑了那么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采香又是递手帕又是帮她拍背,周如芸知道她等这一天等的太辛苦了,自然要让她好好哭上一场。 她静静地等她平复下心情,周昕惠用帕子拭了拭泪,将心中委屈一并哭尽了,她才又笑了起来,恨恨道:“她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说说。”周如芸心中也是欢呼雀跃的,虽然她早知道周若瑾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扳倒了她,她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的。 “因为柔美人的事,皇上和太后对皇后起了疑心,一直在调查,不过周若瑾做事滴水不漏,查了好久也没查出蛛丝马迹。就在昨天,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翠薇,突然就去乾清宫求见圣上,供出了是皇后指使柔美人勾引迷惑皇上,给皇上过量服用可能会危及皇上性命的迷情淫药。并且还提供了实证,带着皇上的人在皇后的寝宫里搜出了柔美人给皇上服用的慎恤胶。 除此之外,翠薇还交代了在王府时,之所以各位妃嫔都不能怀孕生子,全都是皇后的手笔,皇后不允许她们有孕。皇后不能容忍别的女人比她先生下孩子,后来林庶妃怀上孩子,皇后大发雷霆,自己不好出手就派安通房去害林庶妃的孩子,给她下毒。事情暴露,皇后为了自保,又指使秦嬷嬷逼死安通房。” 周昕惠喝了口茶润了润口继续说道:“当初我假孕的时候,皇上一直将我护在身边,她无法下手,还在自己的寝殿砸了不少瓷器。后来三姐姐有孕,她本也不能容忍,但你这一胎很是特殊,关系着当时皇上能否成为储君,所以她也不敢下手,再加上三姐姐自己也精通医理又十分谨慎,她没有机会下手也就放弃了。但她不甘心你有孩子,怕你有了孩子之后,危及她的皇后之位,所以她着急了,本想自己尽快怀上龙胎,奈何皇上刚登基,勤于朝政,基本不怎么进后宫了。没有办法,她就又想到了借腹生子,找了柔美人姐妹,为确保让皇上喜欢上两人,她千方百计给两人弄来了慎恤胶,还交代两人皇上不易动情,可以多加药量。 她心太急了,想让两人早日怀上龙胎,便不顾皇上的身子,任由那两个狐媚子缠着皇上索取,差点将皇上榨干。” 周昕惠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觉得心中十分畅快,“周若瑾坏事做尽,老天有眼,让她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 采香忍不住道:“不是老天有眼,是我家娘娘有眼啊!” 周昕惠咦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三姐姐?” 周如芸这才点了点头道:“也怪周若瑾自己心胸狭窄,不然我也没机会策反翠薇。” 周昕惠道:“三姐姐别卖关子了,我都急死了。” 周如芸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告诉皇上,皇后身边的翠薇乖巧可人,是个贴心的,虽然皇上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再去皇后宫里的时候,难免就会多看她几眼,有时候还会和那丫头多说两句。而那小丫头也觉得皇上似乎是看上了自己,也做起了成为宠妃的的美梦,因此只要皇上一去坤宁宫,她就打扮的娇媚勾人在皇上面前晃悠。皇后表面宽容和善,其实最是善妒,她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丫鬟当着自己的面明里暗里的勾引皇上。主仆二人私下里会发生什么,猜也猜得到,皇后之所以没有除掉翠薇,可能觉得万一皇上真的喜欢上翠薇还能留着她固宠。 柔美人的事发生后,翠薇也看清了做皇后的棋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之所以会愿意帮我揭发皇后也是因为她的母亲,我答应了帮她母亲治病。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她的母亲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得了很重的病,倒也不难诊治,只是她找不到好的大夫,这才耽误了。” 周昕惠原本还觉得奇怪,为何周若瑾的贴身丫鬟会突然出卖她,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思及此她又想到了一件事,道:“这么说来,三姐姐在御花园惩罚柔美人她们,也是故意而为之了?” 见周如芸点头,她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不对劲,三姐姐一向好脾气,怎得就生了那样大的气。”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并不是荒淫之人,如此痴迷那两个女人,我很不解,猜测皇上肯定是被下了药,但那时候皇上根本不给我机会去核查,他也不允许任何人非议他的新宠。且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证,我也不敢贸然用自己的猜测去告诉太后,我怕若是我猜测有误,会失了圣心。只得故意重罚了两人,让他动怒罚我,让太后自己起疑,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那么快。” “三姐姐你受委屈了。”周如芸原本还有些担心周昕惠会觉得她满心算计,攻于心计,没想到她却只在意她受了委屈。 “你不会觉得我心机太深了吗?”周如芸小心问道。 周昕惠诧异,“三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这后宫中哪个没有心机,哪个不善于筹谋,你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又没有害人,我只恨自己蠢笨,空有恨意,却没有谋略去护自己想护的人。” 第87章 废后 姐妹两人一番掏心掏肺,从此之后感情自是更加深厚了。 相比较周如芸的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周若瑾此刻宛如身坠地狱。 她实在没想到翠薇会告发自己,她当着自己的面故意勾引皇上,她只不过是扇了她几巴掌,掐了她几下,她竟然就去告发她!当这个贱蹄子带着人闯进她的寝殿搜出那些慎恤胶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贱婢是存了心要害她了,这些东西在柔美人事发后她明明第一时间就让她秘密处理了的,她竟然偷偷留下来又藏在了她的寝殿里! 周若瑾简直要气疯了,她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冲上去撕扯她的头发,这个贱婢实在是太可恶了。哪知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红口白牙的又开始胡扯起来:“皇后娘娘,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您继续错下去了呀!这种东西差点害了皇上的命,您还让奴婢藏在寝殿中,要留着以后用来争宠。奴婢虽然是您的陪嫁丫鬟,理应一切听命于您,可您也不能让奴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若是皇上再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就是这天下的罪人了!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才告诉的皇上,您要是生气,您就打死奴婢!奴婢就是死,也不能再看着您继续错下去了。” 周若瑾生生将翠薇的头发薅下来了一把,仍觉得不解气,扬起手就要撕她那张乱说话的嘴时,她的手腕被后面赶来的沈承颐狠狠攥住。 他早就想将这个女人给处置了,现在也是时候了。 “皇后这是恼羞成怒了?”沈承颐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暖意,冷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虽是盛夏,周若瑾还是感到脊背发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作证,又实实在在在她的寝宫里搜出了物证,她想为自己辩解太难了。但她不甘心,她可是一国皇后,怎能被一个贱婢拉下水。 “皇上,臣妾没有,是这个贱婢诬陷臣妾!”她强自镇定,为自己开解。 沈承颐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她还在狡辩,忍不住冷笑出声。 周若瑾见他这样笑,心中颤颤,没来由的慌起来。 当她看到沈承颐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那一沓信件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为何心慌了。 那是她的家书,是她和周延礼的来往信件,里面是她嫁给沈承颐后写给周延礼和白氏的信。 她很谨慎,周延礼写给她的信,她收到看完就会烧掉。 她以为她的好父亲周延礼也会烧掉,他怎么会留着这些信,他不知道这会害了自己吗? 她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想到了,周延礼是个谨慎的人,不会想不到这些信能致自己于死地,可他依然留着,不过就是想要拿捏自己罢了。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却有意回避,她总是会告诉自己,父亲是爱自己的,把她送来冲喜也不过是被逼无奈,皇权大于天,父亲不敢反抗而已。呵呵呵,现在她明白了,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并不比周如芸强到哪里去。 她们在她们的父亲心中都不如权势,她们都是他攀龙附凤的棋子而已。 她笑着笑着,泪流满面,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被自己身边的人给算计了。 “沈承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既然已经这样了,周若瑾什么都不顾了,她直呼他的名字,大笑着问他。 虽然他曾经给过她盛宠,可周若瑾总觉得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她觉得他的爱总是浮于表面,他的嘴巴说爱她,他的身体也积极回应她,可唯独他的心,她觉得从未爱过她。 虽然她感觉到了,可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承认,她骗自己这就是爱,他也乐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对她的爱,终究不过都是演戏罢了。 沈承颐勾唇,露出一丝鄙夷,“你让朕觉得恶心!” 他怎么可能爱上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可是一刻没有忘掉过她嫌弃自己的样子,当时她有多恶心他,厌恶他,他就有多恶心他厌恶她!爱她?怎么可能! 每次和她的亲密接触,他都要忍着心理的不适,给她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还不配给他诞育子嗣。 周若瑾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竟厌恶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心中涌上了浓烈的不甘来。 好啊,既然你这般戳我的心,那就互相伤害。 她冷哼一声,又说到:“沈承颐,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我恶心!你以为是我自己愿意嫁给你的吗?要不是先皇逼迫,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如今你做了皇帝,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弃了我,怪不得别人说天家无情,我可真是感受的真真切切的! 你以为你身边的女人有多爱你,我老实告诉你,周如芸她根本不爱你,她也是被逼才嫁给你的!她是被我逼着才做了你的妾,她嫁给你之前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从小到大周若瑾就爱与周如芸比较,别人过得比她好,她可以忍,但是周如芸不能,人嘛,总爱跟身边的人做比较,这是人的本性。 所以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周如芸得意,她被废,她却生子又升位份,凭什么啊!她是嫡女而她只不过是个贱人生的庶女,她怎么能越过她去! 她故意说她心里有人,不管沈承颐信不信,都会让他心中留下点芥蒂。 沈承颐知道周若瑾疯了,他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话,转身写下废后诏书,然后令人将她凤冠摘除,收回凤印。幽禁于冷宫之中永世不得出。 他没有对她用刑,毕竟在外人眼里,即使她犯了那么些错,可她毕竟是他的结发之妻,他要做贤君,就不能在对皇后的问题上太过绝情。 中宫之位空缺,朝堂中又开始议论纷纷,有朝臣言,贤妃性行温良,勤勉柔顺,又是宫中唯一育有皇子的嫔妃,可继立为后。 也有人道,张贵妃位列妃首,理应册封为继后。 沈承颐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既没有立张贵妃为后,也没有册封周如芸。 皇后之位他另有打算。 第88章 继后之位 翠薇举报废后有功,被皇上封为从八品更衣。虽然成为了主子,但她的日子似乎并没有比做皇后的贴身大丫头舒坦,除了有人伺候外,她在宫中的日子越发难了。后宫嫔妃觉得她背主求荣,处处提防她,不肯与之结交,丫鬟们则嫉妒她能被皇上看上从奴才变成主子。 皇上封了她为更衣后便再也想不起她这个人了,只把她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后宫中人拜高踩低,她品阶低,又不得皇上待见,渐渐的,连她应得的份例都会克扣。 慢慢的宫中一些得势的丫鬟太监也开始明里暗里的欺她辱她,为了在宫中体面的活下去,她曾多次去永寿宫拜访贤妃,希望贤妃能在皇上面前替她说两句,给她一次侍寝的机会。 周如芸不是不想帮她,只不过她知道皇上厌恶周若瑾,恨屋及乌连带着根本不想看到她宫中的旧人,之所以会封她为更衣,不过是看着她举报的份上给她的回报而已。 看着她绞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周如芸只得宽慰她:“再等段日子,皇上对废皇后的余怒未消,你若是现在就急着获宠,本宫怕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翠薇经周如芸提醒,细细思量了一阵后也觉她说的在理,只是她真的有点熬不住了,现在的日子竟比做奴婢的时候还难。 周如芸知道那些奴才惯会的伎俩,看她脸颊黯淡无光,形容枯槁的样子,周如芸也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帮她扳倒了周若瑾,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的苦楚。 “翠薇妹妹,你且忍一忍,待皇上平息了对废皇后的怒气后,本宫定会助你,这段日子你若缺什么,尽管告诉采香,总归不要太委屈了自己才是。” 翠薇走后,采香朝着她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她平等的讨厌周若瑾宫中的每一个狗腿子,这个翠薇之前没少给过她脸子瞧。在主子势微的时候,她狗仗人势对主子也并不好。 没想到周若瑾都倒台了她却因祸得福做了主子,采香真的气不过,她恨恨的想,这个女人就该跟秦嬷嬷一样被乱棍打死。 “主子干嘛还对她那么好,让她自生自灭都算是便宜她了。”采香将一捧新荷放进屋中的瓷盆中,转过头对周如芸说道。 周如芸逗弄着乳母怀中的小皇子,略有些责备的说道:“采香,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个正经主子了,你不要对她这么不客气,若是被有心的人看到,还道是本宫容不下她呢。” 采香见周如芸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斥责自己,有些难过,悻悻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如芸见采香这般,向她挥手,将她招至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吓人而已,废皇后让她做什么她岂敢不从,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咱们也是从低处一步步走上来的,受制于人的滋味咱们也尝过,得绕人处且绕人,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这个时候咱们拉她一把,卖她一个人情,日后就算她不能帮着咱们,至少也不会再落井下石的了。” 采香这才转阴为晴,想开了这一点,她抿嘴一笑,悄悄对周如芸说道:“主子,刚刚奴婢听到消息说,朝堂上有大人力荐您继立为后,您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周如芸忙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采香也连忙捂住了嘴。 虽然她很谨慎小心,但心中还是对皇后这个位置抱了期待的,她是整个后宫里资历最老的嫔妃,也是唯一一个诞育皇子的嫔妃,虽然纯妃也快生了,但太医早已诊出纯妃所怀的只是个小公主。 周如芸私心想着,虽然自己的出身是有些低的,母家这两年也渐渐失了势,但她了解沈承颐,他不可能册封张贵妃为继后,他忌惮她的母家,张太傅虽然帮了他颇多,但他终究不是他的嫡系。 自己没有位高权重的母家,又有皇子傍身,沈承颐大概率会考虑将皇后之位给她。 小皇子沈璟煜是沈承颐的第一个孩子,是以他很是重视,百日宴也要大办。 文昭仪主动请缨,沈承颐便将皇长子的百日宴交给了她,她也是忙前忙后十分的尽心。 张贵妃在废皇后倒台后,便不再像之前一般与周如芸走的那么近,周如芸知道她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又要因为皇后之位破裂了。 百日宴这日,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周如芸自然是这个宴会的主角,风光无限,沈承颐私下里曾和周如芸说,要在这个宴会上送她一个大礼,周如芸心中猜测沈承颐要在宴会上册封她为继后。 宴会上,她一直等着沈承颐的大礼,直到宴会进行到尾声了,沈承颐才说他的大礼是追封她的母亲柳氏为七品诰命夫人,可享官祭。 他一副给了她天大殊荣的架势,等着她感激涕零。 周如芸晃了下神,片刻之后才在采香的提醒下谢了恩,虽然她极力掩饰了,但沈承颐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他不动神色,面色却沉了下去。 很多人都以为皇上会在皇长子的百日宴上册立贤妃或者张贵妃为继后,哪知皇上竟只字不提继后之事。 翌日,御花园小道上。 “兰芷姐姐,你说皇上为啥还不立后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好奇地问身旁的兰芷。 兰芷是伺候太后的,不过她也只是太后宫中的洒扫丫头而已,按理说这种事,她又哪里会知道。 可巧的是,皇帝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还真提起了这个事,太后的贴身丫鬟闹肚子,让她顶替守了会门。 她在门外虽听得不甚真切,却也是听到了点关键的。 “皇上觉得没有合适的人选。”兰芷以自己能知道这种秘密而洋洋得意。 小丫鬟惊讶道:“我觉得贤妃娘娘就挺适合的呀,贤妃娘娘待人宽厚慈和,又有皇长子。” 兰芷左右瞧了瞧,才又说道:“太后也提了贤妃,可皇上说贤妃的母亲出身青楼,这种人的女儿是不配做大梁国母的。” “什么?贤妃母亲出身青楼!”小丫鬟惊呼,兰芷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没想到,这种出身都能做宠妃,咱们也不比她差,却只能做奴婢,老天爷真不公平。” 兰芷愤愤不平,她觉得自己也不比周如芸差。 此时假山之上,采香看着自家娘娘双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恨不得下去将那俩丫头撕了。 第89章 姐妹情谊 但她知道,要是那样做的话,她家娘娘会更加无地自容。 周如芸本以为不论沈承颐做什么,她都不会真正受伤,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要陷入男女之情中,不动情,就不会被情所伤。她不想像母亲一样,被一个男子伤的体无完肤。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当她从那两个丫鬟口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胸口憋闷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这么不堪,仅仅是因为母亲的出身,自己为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抹除,周如芸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的冲动。 他可真是冷漠无情的! 周如芸一声不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面上平静,心中却如经历了狂风暴雨。 采香看着她,知她心中难受,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只能立在她的身侧,默默陪伴她。 良久,周如芸才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多了些采香看不透的情愫。 采香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但她总觉得她家娘娘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坚定了。 周如芸自然没有找沈承颐对质,她可没有那么蠢。 后宫主位空缺,张贵妃是后宫众嫔妃之首,便暂时执掌六宫事宜,太后怕她劳累,又命贤妃从旁协助。 张贵妃每次见到周如芸都会回避与她对视,周如芸知道她心中纠结,便总是以照顾孩子为由减少与她的接触。虽然两人是一起协理六宫,但周如芸总是说让张贵妃自己拿主意就行。 她表现的十分明显,张贵妃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终于还是借着探望小皇子为由,专门跑了趟永寿宫。 她抱了抱小皇子,又和周如芸闲聊了些家常,东扯一句,西拉一句。 周如芸看她辛苦,忍不住说道:“姐姐可是有话要与芸儿说?” 周如芸说的很亲昵,让张贵妃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了,“我母家让我争取皇后之位,可我知道,这个位置你更合适,毕竟你和皇上感情比我深厚,且又有皇长子傍身,而我却空有一个贵妃的虚名罢了!而且我也知道,你比我聪慧,更适合做皇上的贤内助。妹妹,如果我说,我其实并不想和你争,你信还是不信?” 张贵妃殷切地看向周如芸,她似乎是怕周如芸不信,眼神中带着些急切。 周如芸拉住了她的手,“我自然信。” 许是周如芸回答的太快了,张贵妃便觉得周如芸是说客套话,她气馁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刚进宣王府的时候确实是奔着皇后之位去的,那时候我心高气傲,总想做人上人,根本不屑做别人的妾室!被皇上指婚后,我也是不甘的,本来我不依,但他们都劝我,他们说周若瑾那样的家世根本不配做宣王也就是未来的皇上的妻,到时候皇后的位置就是我的。 我也坚信这一点,但是嫁进了宣王府我才知道,想做皇后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要和府中的所有女人为敌,可我发现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周若瑾是个厉害的女人,我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本事斗得过她,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早就被她给害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在张家的时候,我长门嫡女,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将我捧在掌心中,我根本不懂后院的那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慢慢的,我发现你是这个府中唯一对我真心的人,你帮我调理身子,给我调配药,你甚至还可以忍受我的大小姐脾气。我明明欺负过你,你却那么大度不与我计较,我还是很惭愧的。你让我觉得在这个王府也没有那么孤单了,所以后来我就挺乐意去找你说说话,解解闷的。 你有孩子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有些羡慕,但后来我发现我还是挺为你高兴的,我并没有像嫉妒别人一样嫉妒你,你为了生孩子差点丢命的时候,我简直害怕死了,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皇后被废后,我祖父找过我,他要我和你争皇后之位,我心里明知我不应该和你争,但我却无法对他们说不,我是张家之女,张家一族的荣宠都与我息息相关,我没有办法,我,我后来都不敢再见你。” 说到这里,张贵妃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周如芸知她良善,只不过有些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可她没想到,她竟然把她看得这么重要,周如芸有些赧然,她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对她很好,她对她的情谊,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她对张贵妃,对周昕惠,对文昭仪,对采香付出过的情谊,她们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唯独沈承颐,他的心是捂不热的。 “姐姐,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妹妹真的很感动,不瞒姐姐说,其实妹妹早就看出了姐姐心中的纠结,也知道姐姐其实并不想和妹妹争,只是” 周如芸叹了口气道:“其实,皇上迟迟不做选择,是因为他根本无意册封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张贵妃是没想到这一点的,所以她有诧异,“我还以为皇上迟迟不做选择,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周如芸摇了摇头,“皇上忌惮你母家位高权重,他是不愿立你为后的。” “那为何也不册立你呢?”张贵妃疑惑。 “他说我母亲出身青楼,所以他觉得我不配成为大梁国母。”周如芸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可自己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张贵妃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句:“妹妹,你,你别难过。” 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实在无法安慰人,她替周如芸难过的同时,也替自己难过,自己怎么就爱上了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她本以为他对周如芸与别的女人不同,她以为他是爱惜她怜惜她的,可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第90章 胎死腹中 周如芸反而又去安慰张贵妃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 张贵妃又觉得松了口气,如此她和周如芸便不再是竞争的关系,这些日子的纠结她就可以放下了。 自从经历了周如芸难产,沈承颐选择保小弃大的事后,张贵妃就不再执着于成为他的正妻了,虽然她看清了他的冷漠,但她还是爱着他的,只是终究没有那么热烈了。 她觉得后宫之于女人,其实就是一个冰窟,将她们困在这里,而皇帝看起来就像是唯一的火源,所有的女人都想凑过去争宠来取暖,等她们为了争宠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才发现皇帝的心比冰还要冷,还不如与身边的这些女人抱团取暖来的实际。 张贵妃其实也猜得到皇上对张家的忌惮,所以当周如芸说出来的时候,她也能坦然的接受并果断放弃了做皇后的想法。 只是她放弃了,张家却不愿放弃,时时暗戳戳提醒皇帝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张家功不可没,且整个后宫再没比张贵妃更适合做皇后的人选了。 张太傅声望高,整个朝堂上倒是两成的官员是他曾经的学生,皇上刚登基不到一年,根基不稳,不愿轻易得罪朝臣,只说张贵妃无子不好服众,立后一事还是等她诞下皇子后再说。 张家便开始往张贵妃的宫里送名贵补品,助孕的方子,反而张贵妃对求子一事没有那么执着了。 立后之事被暂时搁置了,眼看就到了纯妃的产期,纯妃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她素来不爱走动,又加上胆子小,自怀上身孕后怕有人对她不利,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临近快要生产之时,她竟胖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都臃肿不堪,再没了往日的秀美模样。 她不爱往人前凑,周如芸也忙,皇后被废后,太皇太后和太后喜静,也免了各宫的晨昏定省周如芸也是好久未见她了。 这一见只叫她心惊,若是胎儿巨大恐怕会引发难产,也不知太医和稳婆怎得都没提醒她。 “纯妃妹妹,算算日子也到了你生产的日子了,你可有什么感觉?”周如芸坐在她的榻边,关切道。 纯妃半躺着,微微笑了笑说道:“周姐姐百忙中还惦记着妹妹,妹妹感激不尽,这几日只觉得越发懒怠,走上两步便要气喘吁吁,腰也疼的厉害,想着也到了日子了,索性就直接躺着不下地了,没成想过了两三日了,也不见动静。” 周如芸又问:“可宣太医瞧了没?” 纯妃:“太医说,提前几天,晚几天都是有的,无需过于担忧。就是妹妹自己个儿有点受不住这孕中的苦楚了,总盼着孩子早点出生,好少些折磨她的娘亲。” 虽然纯妃说了没事,但周如芸还是搭在她的脉上替她把了下。 这一把不要紧,周如芸吓得脸色惨白,纯妃的孩子竟已经胎死腹中。 纯妃见周如芸面色异常,心中有些害怕,嘴唇打着颤问道:“周姐姐,怎么了,我的孩子有事吗?” 周如芸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又怕自己诊脉有误,忙给采香递了个眼色,采香会意,转身就去找皇上,又命了小丫头去宣两个太医过来。 “我拿不准,还是让太医再来看看更为稳妥,妹妹先别着急,兴许是我误判了。”周如芸怕吓着她,说的含含糊糊。 纯妃立刻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一直都很小心的啊,怎么就出事了呢,呜呜呜!” 她虽然还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看周如芸紧张的样子,她猜测定是孩子出了大问题。 很快皇上就赶了过来,纯妃一见皇上,哭的更痛了,已然泣不成声。 沈承颐猜到点什么,沉声问周如芸,“是纯妃的胎有异?” 周如芸将沈承颐带到距离纯妃床榻稍远处,才小声说道:“臣妾把出萧妹妹的孩子已然胎死腹中。” 沈承颐听到了周如芸这句话,显着站不稳,“怎么会?纯妃的胎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马上就要生了, 怎么会突然胎死腹中!” 因为震惊,沈承颐的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纯妃听到了孩子胎死腹中,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丫鬟大喊,“娘娘晕了过去。” 这时太医也赶了过来,两三个太医轮流给纯妃把脉,均是一脸的惊恐,趴在地上回禀,“回皇上,纯妃娘娘腹中之子确实已经胎死腹中了。” 沈承颐面色沉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是何缘由,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胎死腹中了?” 几个太医哭着脸道:“这,这恐怕只能问胡太医了,纯妃娘娘的胎一直都是胡太医看顾的。” “哪个是胡太医?”沈承颐喝道。 “胡太医今日不知为何,并未来太医院任职,微臣等派了人去胡府打听,人还未回来,就被宣来给纯妃娘娘诊脉了。” 为首的一个太医俯首回禀道,他吓得瑟瑟发抖,天子震怒,他们作为太医是最容易被迁怒的。 “去太医院等!”沈承颐仿佛是从牙缝中将这几个字挤出。 “既然胎儿确实是胎死腹中了,还是请各位想办法尽快帮纯妃将胎儿娩出,以免对母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周如芸看了看躺在床上晕死过去的纯妃,心中很是替她难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母女阴阳分隔,实在是令人心痛。 太医和稳婆忙上前去帮纯妃娩出死胎。 周如芸和皇上都到了外间去等候,太医施针让纯妃醒转,给她喂了催产的汤药,然后又让她含了片人参在口中吊着气。 之后太医们便也退到了外间,稳婆们开始给纯妃推拿,针灸助纯妃发动。 在药物和稳婆的努力下,纯妃很快开始了分娩,与正常生产不同的是,她的痛苦努力并不能迎来新生,这就让她的生产过程显得悲壮而凄凉。 孩子很大,稳婆们为了保住纯妃,不得不破坏了孩子的躯体,让这个可怜的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变得残缺不全。 当稳婆将没有气息的小公主用托盘端给太医检查的时候,几个见惯了生死的大男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孩子比一般新生儿都大,只是她的头已经她的脖子被脐带紧紧缠绕了四五圈,通身黑紫,看起来孩子是因窒息而亡的。 “皇上,小公主脐绕颈四五圈,通身黑紫,应是窒息而亡。只是微臣刚刚翻阅了胡太医为纯妃娘娘诊脉的记录,根据记录显示,小公主并不爱动,娘娘的羊水也不算多,胎儿又大,原是不应该脐带绕颈那么多圈的。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药物所致导致胎儿异常兴奋,活动旺盛才会引发这种情况!” 第91章 栽赃陷害 听到太医这么说,纯妃的贴身丫鬟像是回忆起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奴婢有事要回禀。” “你说!” “太医早已诊断出我家娘娘怀的是个小公主,平时小公主就不爱动,娘娘还说公主稳重点好,谁知前两天小公主突然动的很多力度也很大,奴婢怕公主有事,找了胡太医为娘娘看诊,胡太医还说一切正常,安慰娘娘说是因为小公主快要出生了,有些兴奋,让我们不用在意。皇上,胡太医为何要害我家娘娘呀?呜呜呜!” 小丫头心疼自家主子,也心疼已经死去的小公主,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沈承颐正想遣人去捉胡太医,就见侍卫带着一个人过来回禀。 那人正是太医院派去胡府打听的小厮。 “回,回皇上的话,胡府早已人去楼空了。” “嘭!”沈承颐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掷在了地上。 吓得那个小厮浑身发抖,差点尿裤子。 “给朕去查!势必把那胡太医给朕捉回来!”沈承颐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拱手领命走了出去。 周如芸拧眉问纯妃的丫鬟道:“纯妃这几日的饮食可与寻常有什么差别?” 她没听说纯妃受到过什么刺激,如果有人要做手脚也唯有从饮食上下手了。 那小丫鬟仔细想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向周如芸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她似乎很为难,不知道要不要说一般,踟蹰着。 沈承颐最不喜欢下人扭捏,喝道:“快说!” 那小丫鬟吓得一哆嗦,才哆哆嗦嗦说道:“近两日,贤妃娘娘宫里的玲儿来给我家娘娘送过几次梅子汤,说是解腻。奴婢仔细想来,好像我家娘娘就是从喝了那个梅子汤才开始胎动异常的。” 怪不得小丫鬟不敢说,怪不得她看向周如芸的眼神复杂。 采香听到这小丫鬟的话直指周如芸,有些气恼,她怕皇上信了这小丫鬟的攀污,忙说道:“你可不要瞎说,我家娘娘可从未让玲儿给你家娘娘送过梅子汤!” 那小丫鬟瞪大了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道:“这事怎会有假,有一次张稳婆也见了,皇上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张稳婆。” 那张稳婆见小丫鬟提到她,立刻屈膝跪下叩头。 “这丫头所说是否属实,你可曾见过玲儿给纯妃送过梅子汤?”周如芸问道。 那婆子忙道:“奴婢确实见过有姑娘给纯妃娘娘送梅子汤,只是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贤妃宫里的人啊!” “传玲儿。”沈承颐冷声。 不一会儿玲儿就被人带了过来。 “可是这个丫头?”沈承颐指着玲儿问张稳婆,那稳婆渐渐点头道:“就是这个姑娘。” 沈承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如芸,但他什么也没说。 周如芸看向玲儿,玲儿赶紧跪下叩头。 “本宫问你,你为何不经本宫允许自作主张给纯妃送梅子汤?”周如芸不知这小丫鬟为何要害自己,她自认自己一直待宫中下人不薄,为何这小丫鬟竟要恩将仇报害自己,她是有气的,一开口,语气中就带了些冷意。 玲儿不敢看她,只趴在地上回道:“若不是主子交代奴婢,奴婢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周如芸明白了,这事是冲她来的,这个玲儿显然已经被收买了。 “你!”采香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个小丫鬟明显是有备而来,周如芸怕采香冲动惹怒了沈承颐,她扯住了她,示意她先不要多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周如芸道:“那本宫交代了你什么?本宫自己竟都不知道。” 玲儿又说道:“娘娘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您怕纯妃娘娘生了孩子之后越过了您,毕竟您的出身低,自知比不过纯妃娘娘的家世,所以让奴婢把放了药的梅子汤给纯妃送过去,您还说纯妃信任您,不会起疑,奴婢不肯,您还说即便是事发了,孩子是脐绕颈窒息的,别人也不会起疑。让奴婢放心去做就是了。” 回完周如芸的话,玲儿又向沈承颐那边爬了爬求道:“皇上,奴婢只是个任人差遣的小丫头,主子下了命令,奴婢也不敢违抗啊,请皇上饶恕奴婢!” 沈承颐没有理会他,反而问向纯妃的贴身丫鬟:“那梅子汤可还有剩余?” 丫鬟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娘娘没喝完,剩了点还没倒掉。” 纯妃的丫鬟从房中端了剩的梅子汤出来,太医上前查验后,都敛了神色,“回皇上,这梅子汤里被人下了足量的五石散,这个药孕妇服食后确实会令胎儿异常兴奋,而且孕妇本人也会感觉身体发热,并会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且肌肤也会变得很敏感,容易破皮。” 纯妃的丫头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怪不得我家娘娘这两天总说热,这天早已入秋,怎会热呢?娘娘恶心呕吐胡太医说是胎儿大了压着了脾胃才会这般,至于皮肤,娘娘总说衣裙磨的慌,奴婢也看了,娘娘的皮肤这几天也是红红的。” 她的话更加坐实了纯妃是中了五石散的毒,而玲儿送来的梅子汤里又确实有五石散,玲儿是周如芸宫里的侍婢,一切好像都不言而喻了。 沈承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贤妃,你可有什么要替自己辩解的,朕不信你会戕害纯妃和孩子。” 周如芸知道,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信自己会做这样的事,但他并不是全信,他是存了疑的。 “皇上,臣妾没有指使过玲儿做这件事。”周如芸知道自己这句话并不能让人信服。 周如芸眼神凌厉看向玲儿问道:“本宫有个疑惑,害人这种事本宫为何要交给你去做,本宫又不傻,为何不把这么隐秘的事交给本宫更信任的采香去做,反而交给你?” 玲儿被周如芸的眼神逼视的立刻又低下了头,她磕磕巴巴说道:“奴婢只管听命行事,哪里会知道娘娘为何要交给奴婢去办,这不是奴婢要考虑的事啊。” 虽然她这么说,但她心虚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 沈承颐怎会看不出,“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如实回答,要是让朕知道你敢有一个字作假,朕就命人拔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然后将你活着喂狗!” 玲儿只不过是个洒扫的丫鬟,本就惧怕皇上,又听他这么吓唬她,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起来。 “可是贤妃指使你陷害纯妃和她腹中之子?”沈承颐扭住她的脸,眼神中像淬了冰,他很厌恶胡乱栽赃陷害的奴才。 第92章 幽禁永寿宫 太后得知了消息,带着一众嫔妃也赶了过来。 听说小公主已经不在了,太后坐在辇轿上只觉得头晕目眩,等通传的小太监说贤妃宫里的小丫鬟告发是贤妃指使的她毒害纯妃时,太后差点翻了白眼晕过去。 “这绝不可能!贤妃为人本宫清楚,她绝不会做这种事,定是那些个贱蹄子诬陷她!”张贵妃一听那小太监说完,忍不住开口维护周如芸。 文昭仪也忙说道:“是啊,太后娘娘,贤妃姐姐绝对是被冤枉的。” 太后缓过一口气,点头道:“本宫了解那孩子,放心,本宫绝不会冤了她的。” 玉贵人没说话,但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加快了,若不是不能超过太后的辇轿,她早就不顾一切奔了过去。 众人赶到的时候,沈承颐正捏着玲儿的脸质问她。 见太后到了,沈承颐甩开了她的脸,暂停了对她的审问,上前给太后行了礼,将太后扶到上座落座后,简单将情况跟太后汇报了。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诬陷主子是要被拔了舌头喂狗,然后再乱棍打死的!”张贵妃指着玲儿厉声喝道。 如贵人素日里和张贵妃交往甚密,见张贵妃动了怒,忙安抚道:“贵妃娘娘,您别动怒,让嫔妾来劝劝这小丫头。”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玲儿面前,弯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说道:“那梅子汤到底是不是贤妃指使你送过去的,你可要说实话啊,想清楚了,别犯糊涂。” 她语气和缓,不像沈承颐和张贵妃般带有威慑的意味,玲儿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眼神坚定地说道:“奴婢没有撒谎,梅子汤确实是贤妃娘娘交代奴婢送过来的,若皇上偏袒贤妃娘娘不信奴婢的话,奴婢贱命一条,愿意替贤妃娘娘顶罪。” 说着她猛地站起来,拔了头上的银钗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脖颈,顷刻间血喷涌而出,溅了如贵人一脸,吓的如贵人惊声尖叫扑倒在地。 太医忙上前去帮她止血,只是她决心赴死,那一下正好扎在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太医也回天无力。 玲儿抽搐了片刻就没有气息,她咬死是贤妃指使,不惜以死证明。 张贵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贱蹄子竟然用死来诬陷贤妃,定是受人指使,只是她看了一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指使的她。 玉贵人知道她这一死,周如芸就麻烦了,果然听到沈承颐说道:“贤妃,不是朕不信你,只是这个小丫鬟以死明志,朕不能视而不见,你可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若你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朕愿意信你。” 周如芸也很糟心,此刻她真的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臣妾绝没有指使玲儿毒害纯妃妹妹。只是臣妾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既然有人想要陷害臣妾,自然不会轻易让臣妾脱罪。” “是啊,皇上,您不能仅凭那小丫鬟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周妹妹有罪啊!”张贵妃急切道。 “臣妾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小丫头死之前说的话,臣妾觉得不像有假。”柔美人事件之后选进来的卫贵人开口说道。 “卫姐姐说的不无道理,臣妾也觉得这个玲儿死前说的倒像是有几分真意。”与她一起进宫的江美人也附和道。 她们进宫后一直无宠,心中对得宠的贤妃颇有怨言,总觉得是贤妃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雨露均沾。 张贵妃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这两人勾结玲儿陷害周如芸。 “母后怎么看?”沈承颐看向太后,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她。 太后虽然心中不信周如芸会做戕害嫔妃的事,但她作为后宫之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过于偏袒周如芸引起公愤。 她思量了一下,不如先将周如芸禁足在永寿宫,等找到那个胡太医查出事情真相的时候再还她一个清白。 见太后一直没说话,纯妃的贴身丫鬟绣文以为太后要偏袒贤妃,不打算处罚她,那对她家娘娘和小公主也太不公平了。 绣文与玲儿私交挺好,见玲儿以死明志,心中早就信了她的话,认定了是贤妃要害自家娘娘,虽然她胆子和她家主子一样小,但此刻她下定了决心,就算再害怕,她也要替主子讨一个公道。 “太后娘娘,皇上,小公主惨死,我家娘娘也昏迷不醒,你们可要替她们做主啊!” 纯妃宫中的其他侍婢和小太监见绣文这么说,也忙跪了一地,“请皇上,太后娘娘替我家主子做主!” 太后知道仅仅是禁足可能已经无法平息翊坤宫众人的怨气了。 周如芸也知道太后和皇上为难,只得站出来跪下说道:“皇上,太后,虽然臣妾并未害人,但既然臣妾有嫌疑在身,臣妾甘愿接受一切处罚,只盼事情水落石出后,皇上太后能还臣妾一个清白。” 说完周如芸自己拔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双手捧着举到了沈承颐的面前。 她的此番举动也让沈承颐为之动容,他的芸儿还是这般的体贴,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让他为难。 “贤妃,降为贵人,幽禁永寿宫。” 张贵妃松了口气,这个处罚看起来很重,但只要回头证明了她的清白,就没事了。只要不对她用刑,一切就还好。 文昭仪觉得处罚过重,想替周如芸说两句,被玉贵人拉住了,她不动声色的冲她摇了摇头,其实她也和张贵妃有相同的想法,只要不用刑,位份什么的,都不打紧。 纯妃醒来后,因为痛失小公主,又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处得知小公主的头在生产时被生生用剪刀给,她大受刺激,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整日抱着圆枕在自己的怀中哄着,逗着。 纯妃的母家也多次上奏,表达对周贵人的怨恨。 胡太医也迟迟未能抓捕归案,周如芸便一直不能洗脱冤屈。小皇子也被沈承颐交给了文昭仪抚养。 一开始宫里人都以为贤妃娘娘很快就能被放出来,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周如芸被关在永寿宫一关就是六个月,她失了势,又是受罚期间,若不是张贵妃照拂,她的日子将会特别艰难。 永寿宫和翊坤宫这两个宫殿曾经是最风光的两个宫殿,如今却被宫人认为是最晦气的两个宫殿。 有失势的,就有得势的,后宫向来是百花争艳的地方,一朵败了,便会有另一朵盛开。 在周如芸被关禁闭的第三个月,后宫中又出了一个宠妃。 第93章 夜访永寿宫 周如芸本以为胡太医很快就能捉拿归案,她也就能沉冤昭雪了,没想到没等到胡太医,倒是等来了皇上的新宠。 与旁人不同的是,这位容妃是沈承颐从宫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 容妃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侄女,当年容妃被先帝打入冷宫的时候,容家受到了牵连被贬到了沧州,在流放过程中,太后娘家兄长的嫡幺女不知所踪,后来太后被先帝从冷宫接出来后,容家大哥和容老爷子以及太后的小侄子已经客死他乡,只迎回了容家大嫂及容老太两个妇孺。 容老太回来后整日以泪洗面,又惦念起自己那个丢了的孙女,太后和沈承颐自然是全力帮她寻找。 找了那么多年,终于在周如芸被禁闭的第三个月找到了这个容家幺女。 为了弥补对容家的亏欠,沈承颐将她带进了后宫,封她为淑妃,仅次于张贵妃之下。 此女生的极为美貌,且性情温婉,进宫后与人为善从不树敌。便是对待下人也是和颜悦色,很是宽容。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生厌,沈承颐对她也是喜欢的紧,不仅宠爱她更是敬重她。 起先沈承颐总是招她侍寝,但她总是劝他要雨露匀沾,在她的规劝下,那些长久没有恩宠的美人,贵人都有机会侍寝了,甚至采薇也如愿以偿得到了侍寝的机会。 对于低位的嫔妃来说,拥有侍寝的机会,就拥有怀上龙嗣的机会,宫中的人就不敢小看他们,她们也就能在后宫中过的有脸面些。 因此她们都很感激淑妃,也都很亲近她。 张贵妃原本不喜欢她,毕竟她对于张贵妃来说,是个威胁,可渐渐地,张贵妃发现她经常在皇上面前劝皇上多陪陪自己。 张贵妃的兄长犯了点无伤大雅的小错,但皇上却动了怒,非要将他打入地牢,张贵妃向皇上兄长求情的时候恰好淑妃也在,淑妃不顾被迁怒的风险也要帮着张贵妃求情。在她的温柔攻势下,皇上最终平息了怒火,饶恕了张贵妃的兄长。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张贵妃彻底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把她也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文昭仪和玉贵人虽不像别的嫔妃一般亲近她,但也并不反感她,碰到了也会拉着手聊上几句。 张贵妃和文昭仪的母家一直在暗中寻找胡太医,只是那胡太医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贵人以小皇子想娘亲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为由。恳请皇上让她抱着小皇子进永寿宫见一见周贵人。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皇上也不忍心拒绝,便同意了,只是让她不要太过张扬,趁着晚上悄悄进去,不要耽搁太久。 两姐妹已经许久未见了,一见面周昕惠就红了眼睛,周如芸也是泪眼迷离。 小皇子许久未见母亲,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扭着身子不让周如芸抱,被周昕惠强塞给周如芸后,许是母子连心,又许是他认出了周如芸,没一会便粘在周如芸的怀中不肯出来了。 “三姐姐,那个胡太医一直寻不到,难道你要一直被关在这永寿宫了吗。刚开始璟煜见不到你夜夜啼哭,可把我的心都快哭碎了,姐姐,你若是再出不来,璟煜都要忘了你了啊!” 周昕惠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周如芸想起了莫子良,他弃医从文后准备参加科考,但不知什么原因临近科考的日子他又突然放弃了。 周如芸猜测胡太医肯定会隐姓埋名再次从医,想到这里,她立刻站起来让采香取了纸笔,给莫子良修书一封,信中交代了如何设计将胡太医给揪出来。 周如芸写完信,转而又想到这件事可能会给周昕惠带来灭顶之灾,毕竟后宫嫔妃与外男私相授受是大罪,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只顾着想尽快揪出胡太医,竟将周昕惠置于危险之中。 周昕惠正想去接那信,却见周如芸三两下又将那信撕了个粉碎。 “三姐姐这是作甚?”周昕惠诧异。 “我觉得三姐姐信中所写的方法可行,你为何将信撕了呀?” 周如芸郑重其事地说道:“刚刚是我想的不够周全,这件事不可行,既然皇上仍然在找胡太医,我们还是等等,总能找到的。” 周昕惠却不认同周如芸的说法,“三姐姐,皇上找了五个月了都一无所获,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啊!你把信撕了,是不是不相信妹妹?” 周昕惠猜到了周如芸怕她冒险,于是故意激她。 周如芸却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心中感动她对自己的情意,柔声说道:“惠儿,你不用激我,这件事风险太大,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听姐姐的,你不能有事,我还要指望你帮我照顾璟煜呢。” 周昕惠却打定了主意,她毅然决然地说道:“三姐姐,信里的内容我已经记住了,我回去了就自己写去,我相信莫神医不会不管的。” 周如芸见她铁了心,知道她不会放弃了,心中十分后悔自己考虑不周,让她知道了这个法子。 如果非得写这封信,那么还是自己写对周昕惠来说更安全些,这样的话万一被人发现了,周如芸还可以说是自己逼迫周昕惠做的这件事,她只是碍于姐妹之情才帮她送了信,或许还可以救她一命。 若是让她自己写了信,出了事,周如芸就没办法将她摘出去了。 “还是我来写。”周如芸又写了一封后交给了周昕惠。 周昕惠也觉得这封信由周如芸写更合适,只不过她想的是莫子良可能更认她的笔迹。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若是她知道了周如芸的打算,便不会坚持让周如芸来写这个信了。 她早已将周如芸当成了在这个宫中唯一的依靠,若是周如芸有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姐妹两人又说了会话,周昕惠才抱着沈璟煜离开。 只是小皇子刚和娘亲亲昵了一会儿就又要分离,扁着嘴又哭了起来,周昕惠和周如芸都疼他的紧,他一哭,两人都忍不住想哭。 好在他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周昕惠这才放心离开,毕竟皇上是让她悄悄来探视周如芸的,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总是个麻烦。 抱着沈璟煜从永寿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原是不大可能碰到人的,没想到她出去的时候,却还是被人给看到了。 第94章 皇上为何动怒 “更深露重的,周妹妹怎得抱着小皇子在外面闲逛?” 周昕惠刚出了永寿宫的宫门,就听到了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她将手中的宫灯举起,这才看到面前的人正是盛宠在身的淑妃。 周昕惠连忙屈膝行礼,“臣妾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忙上前扶住她,道:“周妹妹抱着孩子,快快免礼了。” “谢娘娘!”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淑妃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她是故意守在这里。 她不知道淑妃有没有看见她从永寿宫里面出来,如果她没看见她就说是孩子想念娘亲了,夜里哭的厉害,所以自己才抱着孩子来永寿宫门口转转,哄孩子睡觉的。 周昕惠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淑妃的问题,反而关切道:“娘娘怎得也未就寝?” “本来早就安寝了,只是本宫做了个梦,梦到一些不好的事,便睡不着了,所以便起来随便逛逛,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周妹妹,本宫瞅着周妹妹和小皇子怎么是从永寿宫里出来的,本宫记得周贵人现在还受着罚,任何人不得进出永寿宫的啊。” 周昕惠忙跪下求道:“娘娘,求您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小皇子太可怜了,夜夜啼哭想念娘亲,臣妾实在是不忍心,这才求了皇上让她们母子见上一见,虽然皇上也同意了,但这件事终究是不合规矩的,还望娘娘替臣妾和皇上守住这个秘密。” 她知道以自己和淑妃的交情还不能保证她会替自己保守秘密,所以故意搬出了皇上。 淑妃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周妹妹不说,本宫也不会乱说的,你放心好了。” 说着还凑近了慈爱地摸了摸小皇子的脸庞,“多可爱的孩子,也真是苦了他了,还这么小,就和母亲分开了。” 小皇子睡梦中被人摸了脸,睫毛微微颤了颤,咂了咂嘴巴又沉沉睡去了。 淑妃嘴角噙着笑意,眼神中尽是柔情,似是很不舍得将视线从小皇子身上移开。 “谢娘娘关怀。”周昕惠总觉得淑妃的眼神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她不动声色的将小皇子往自己怀中搂了搂,用自己的臂膀挡住了淑妃的视线。 淑妃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敛了神色,说道:“孩子都睡熟了,你也赶快抱他回宫。” 周昕惠应了声是,又行了告退礼,匆匆带着小皇子就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淑妃久久未动,站着站着,她的脸上就流下了一行清泪。 “娘娘,夜深了,咱们也回!”淑妃的贴身丫鬟九儿看着自家娘娘落泪,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是淑妃从宫外带来的,知道淑妃此刻的心情。 周昕惠把周如芸给莫子良的信混在了寄往周府的信中送出了宫,然后成功送到了莫子良的手中。 之后便是煎熬的等待,她很怕那个胡太医不上当,又怕他出什么意外早死了,那样的话,周如芸的冤屈便再也无法洗脱了。 她心中同时还怨恨皇上,他怎能不信三姐姐呢?若是他全然信她,又怎会在这几个月对她不闻不问的,到底在他的心中,对三姐姐是什么样的感情?还是说这个人他根本就是喜新厌旧,早已对她没了感情。 永寿宫中周如芸同样是心惊胆战,她在这里面没办法得知外面的消息,她很担心事情暴露,那样的话周昕惠就 好在一个月后,胡太医竟然真的被莫子良给找到了,多年不入世的神医百草先生突然出现,表示自己要举办一场讲医大会,要将自己行医百十年的宝贵经验贡献于世,但为了让真正需要的人受益,要参与这次大会也是有门槛的,那便是要有一定的医学造诣。 要想参加讲医大会,还需通过一次医学考核,考核通过了便可得到入会名帖。 百草先生名望颇盛,可以说是医学界的孔夫子,但凡从医的没有一个想错过这次的机会,胡太医也不例外,虽然他一直躲躲藏藏的生活着,但他实在太想参加那个讲医大会了,况且他觉得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快半年了,可能皇宫早已放弃寻找他了,于是他抱着赌一赌的成分,简单装扮下就去参加那个医学考核了。 然后就被守在那里的守在那里的张家以及文家的兵丁给捉了个正着。 胡太医是被秘密送到了皇上和太后面前审讯的,如此一来,暗中指使之人根本没有机会再恐吓威胁胡太医了。 胡太医没多久就招了个干干净净,他说自己早就发现了纯妃中毒,但和贵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不要声张,不管谁问起来都说纯妃无事,并保证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还会安置好他的一家老小,保证他过的比在太医院任职时还要滋腻。 胡太医因个人人品问题,在太医院与同僚关系紧张,本就不是很爽快,加上做太医实在是个时刻要担心掉脑袋的活,若是和贵人能说话算话,他自然不会不愿意。 至于是谁给纯妃下的毒,胡太医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听了他的供词,太后和皇上心中都已经有了数,立刻让人将和贵人传了过来。 和贵人被传召的时候还以为皇上要招她侍寝,装扮了一番才缓缓而来。 只是到了皇上的寝殿才发现,屋中还坐着太后,张贵妃,文昭仪和玉贵人也都侍立在侧。 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自我暴露的,她向众人都行了礼,“皇上,传唤臣妾可是有什么事?” 沈承颐阴沉着脸,冷冷道:“你可知罪?” 和贵人知道事情败露了,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从进了东宫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她早已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 她缓缓跪下去,不卑不亢地直着脊背,扬起头,淡淡道:“臣妾不知!” 沈承颐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怒气升起,随手将手中茶盏向她掷去,和贵人不躲不闪,那茶盏正好砸在了她的额角。 她皮肤细腻白嫩,被茶盏咚的一下砸出了一道血痕来,血珠顺着她的眉峰流过她的眼睛,滴在了她的手面上。 “皇上为什么要动怒?”她冷笑一声,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了沈承颐。 第95章 解封 沈承颐被气笑了:“朕为何动怒,你心里不清楚吗?胡太医找到了!” 听到胡太医这三个字,和贵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是面不改色,反问道:“所以呢?” “你这个毒妇,你害死朕的公主,逼疯朕的纯妃,还害贤妃被冤关在永寿宫六个月之久。你竟没有一丝愧疚之色!你怎么这么歹毒?”沈承颐咬牙切齿,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公主惨死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和贵人突然笑了起来,她边笑便说道:“我歹毒?是,我承认我歹毒,可若要是和皇上您比起来,我这算得了什么?您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了,除了你的皇位,你何曾在乎过其他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那个公主死的确实冤,我承认我对不起她,等我死了,我自会去向她赔罪,至于纯妃,她自己蠢,怪得了谁!贤妃被关六个月,她竟只被关了六个月,她就该去死,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她!她害死了你的孩子逼疯了你的妃嫔,你为什么还不杀死她啊!沈承颐,你太偏心了,我恨你!” 和贵人越说越激动,她目眦欲裂,眼中充满了仇恨。 “你姐姐犯了那么大的错,她不仅与人私通,还戕害朕的孩儿,本该处以极刑,朕免了她的死罪,只是让她削发为尼在佛前忏悔,你竟还不知足,竟存了歹心要报复朕,报复贤妃!”沈承颐怒道。 “你不要假惺惺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表面上说不杀她,背地里却又偷偷派人凌辱她,在佛祖面前让几个乞丐,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你若直接杀了她,她死的也不冤,可你竟,她含恨而死,死不瞑目!”若不是有侍卫拦着,和贵人一定会冲上去和沈承颐拼命。 沈承颐懵了,他何时做过那样的事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王氏已经死了。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沈承颐的语气不容质疑。 和贵人眼神中蓄满了仇恨,沈承颐的话她不信,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朕以大梁江山赌誓,朕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沈承颐看着和贵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和贵人瞪大了双眼,沈承颐作为一个皇帝敢用江山赌誓,那就说明他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她心中已经知道她可能真的恨错了人,想到无辜的公主和疯了的纯妃,和贵人崩溃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的,你骗我的。” 随即她又扑到了沈承颐身边,攥住了他的双臂,哭着说道:“你说啊,你说你是骗我的好不好,我不可能弄错的,我害了纯妃,我害了小公主,我以为是你做的,那她们就是替你赎罪,可是你怎么能告诉我不是你呢,若不是你的话,不是你的话,她们,她们”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一点点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沈承颐看着她,觉得她既可恨又可怜。 张贵妃几个完全没有揪出凶手的快意,她们看着她,总觉得她既可恨又可怜。 不管怎么说,她是害死小公主的凶手,沈承颐没法留下她的性命,就算沈承颐不杀她,纯妃的母家也不会罢休的。 “和贵人蓄意戕害龙嗣,间接逼疯纯妃,且又故意栽赃陷害贤妃,证据确凿,赐毒酒!”沈承颐命令道。 丫鬟将毒酒送到和贵人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她罪孽深重,到了地下,她要亲自去跟被她害死的小公主道歉。 她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如果可以,她希望再不要做女子,便是做了,也不要做这后宫中的女子。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周如芸当天便被解了封禁,位份自然也恢复了,只是她对沈承颐的心,又冷了些。 时隔半年,再次来到永寿宫,沈承颐只觉得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明明这里什么都没变,他却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觉得毕竟是他下令将她禁在这里半年之久的,所以即使她略微耍个小性子,他也不是不能容忍。 可她却没有任何怪他的意思,她依然是恭顺谦和,对他没有半分怨言,甚至比之前更加体贴入微。 可是他却总觉得她变了,她的心离他更远了,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冷了,他有些气闷,他觉得他对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了关了她半年又怎么样,他又没有亏待了她,关键是她说不是她做的,他也是信她的啊,是她自己找不到证据为自己开脱,他总不能不管别人的看法,只宠着她。 沈承颐心中有气,因此在她侍寝的时候,便发了狠的肆意索取,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他想让她求饶,他想要她低头,她像故意与他作对一般,一声不吭,默默承受,却绝不妥协。 一切归于平静后,周如芸起身默默走向浴桶,将自己全身都泡了进去,静静地搓洗。 她搓洗的并不用力,但他沈承颐却觉得十分碍眼,她嫌弃他? 偏偏周如芸什么都没有说,他连火都没地方发,他烦躁地揭开被子,走到浴桶旁,将周如芸从桶中揪了出来,把她又甩在了榻上,欺身再次压了上去,你不是要洗吗,来,我还要给你沾染上。 反正他心中的火发不出来,那就发泄下那里的火,都是你惹出来的,那就由你来承受。 沈承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这么在意周如芸的想法了。 他一边驰骋,一边咬着她的耳垂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周如芸觉得这个人很没道理,明明是他折腾人,她本不想理他,他却故意惩罚她,在她最是情深的时刻,故意晾着她,周如芸知道他的倔劲上来了,自己若是不低头,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只得捶了捶他的胸口,说道:“皇上你也忒不讲道理了,臣妾被冤枉关了那么久,璟煜都快认不出臣妾了,臣妾还不能生生闷气了吗?” 第96章 小公主可真漂亮 淑妃似乎很喜欢孩子,自周如芸解了禁闭之后,淑妃便时不时要来永寿宫看小皇子,她会亲手给小皇子做衣衫,做鞋袜,也会给他做些民间的小糕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慢慢的淑妃也成了永寿宫的常客。 宫中三个高位分的嫔妃,张贵妃,淑妃,贤妃竟处的十分融洽,常常一起聚在永寿宫逗弄小皇子。小皇子一岁多,吃的白白胖胖,像个小面团子,特别招人稀罕。只要他奶声奶气喊娘娘的时候,几人都会争抢着你搂搂我抱抱。 有时候张贵妃还会和文昭仪因为争着抱小皇子而斗嘴,往往这个时候淑妃就会出面协调,最后就变成了张贵妃和文昭仪理论来理论去,而小皇子却被淑妃搂在了怀中拍着手看两人拌嘴。 玉贵人这个亲姨娘只能无奈地叹气,虽然平时那几人都不会拿位份说事,但一到抢着抱小皇子的时候,她们就要拿位份压她。 太后看到这般景象,心里偷着乐,没想到自己儿子的后宫能相处的这般融洽,只是偷着乐的同时,太后和太皇太后又会为皇上子嗣稀薄而发愁,怎么一个个的都有宠,就不能争争气多生点孩子。 张贵妃怕太后,太皇太后再往后宫塞新人,万一新人是不安分的,再把这和谐的后宫搞得乌烟瘴气多糟心。 她思来想去,痛定思痛,决定放宽心胸,帮着众姐妹一起尽快为皇上开枝散叶。 这天,她难得不和文昭仪争小皇子,反而一脸严肃的凑到了周如芸面前。 “芸妹妹,咱们得想想办法多生几个孩子才是,不然的话太后可就要给皇上纳新人了,万一再弄来个不安分的,恐怕后宫就又没安生日子了。” 张贵妃之所以找周如芸,一是因为她精通医术,二是因为她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怀过龙嗣的人,也许她有什么生子秘方呢。 周如芸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后宫中若是再无所出,不要说太后了,就是前朝那些大臣也该坐不住了,势必要逼着皇上选秀,人多是非多,她自然是不希望的。 只是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后宫子嗣稀薄的根并不在她们这些后妃身上,而是因为沈承颐早期中毒所致,她能怀上小皇子也是经过了千般万般的努力才得来的,种子不行,土地再肥沃也是无济于事。 但她却不能将实情告知她们,这关乎着一个男人的尊严,况且这个男人又是一国之君。 她打算悄悄帮沈承颐调理身子,不管其他人怎样,她身边这几个女人,她们都需要一个孩子,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总要有一个傍身才行。 想到这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从今天开始,我亲自为你们调理身子,禁闭在永寿宫的这几个月,我闲来无事,日日研习医术,也是有些精进的,或许可以一试。” 她为几人把了脉,赫然发现张贵妃的身子竟越发亏虚了,她有些后怕,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张贵妃可能真的就无法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前她和这个女人还没有那么亲厚,她可以不管,但是现在,她也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妹,她不愿再坐视不管。 她不敢告诉张贵妃实情,她知道她还对皇上有情,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势必会受伤,而周如芸不想让她难过。 她以调理身子为由,要她以后所有餐食都要经过自己的同意再用,所有首饰都要让她核验之后再佩戴,宫中也不要再熏香,胭脂水粉也尽量少用或不用。 张贵妃自然不会不听。她认真记下了周如芸所说,并严格执行。 至于文昭仪,周如芸把了把,她身子康健,除了稍微有点内热,倒也没什么大碍,稍微调理下即可。 淑妃和周昕惠都有些气血不足,虽然会对受孕有些影响,但也都是很容易调理的,倒也不足为虑。 不过周昕惠没有身孕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她根本没有和沈承颐有过肌肤之亲,她和沈承颐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 在入宫之前,周如芸曾和她谈过这件事,问她可愿离开东宫,若她愿意,沈承颐会想办法将她送出去,周昕惠拒绝了,离开了周如芸她举目无亲,她只想和她的三姐姐相依为命。 周如芸针对她们的脉象给她们每人写了张调理的方子,然后又将她在禁闭时研究的助孕方子给她们每人誊抄了一份。 不仅如此,每次张贵妃来永寿宫她都要给她施针驱毒,张贵妃的身子也在她的精心调理下逐渐恢复康健。 至于沈承颐那边,她则是通过药膳来帮他调理,沈承颐隐隐约约也是知道后宫子嗣稀薄的原因的,是以他并不排斥周如芸的药膳,他自己也悄悄地喝着药。 况且他觉得周如芸做这些事,是因为周如芸在乎他,只要想到她这么积极地帮他调理身子,是因为她还想为他生孩子,他心中就有种满足感。 他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她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在乎他。 自打纯妃疯癫了之后,沈承颐便将她移到了储秀宫居住,翊坤宫现在的主人是淑妃。 周如芸在永寿宫禁闭的日子里就听说了纯妃疯癫的事,身为母亲,她十分理解她,若是她亲眼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惨死,她觉得自己肯定也会疯的。 所以解了禁闭的第二天周如芸就去储秀宫看了纯妃,皇上和太后都可怜她,对她很是照应,不仅拨了心细周到的宫女婆子伺候,每月还会多给她一份月例。 看得出伺候她的宫女非常尽责,即便是疯了,她也没有蓬头垢面,周如芸去的时候,纯妃穿戴整齐,正抱着一个十分逼真的布偶娃娃哄着。 她轻轻拍着娃娃的背,柔声吟唱着民间童谣,她唱的很投入,周如芸走到了她身旁坐下她都没有发现。 “小公主可真漂亮!”周如芸摸了摸那布偶娃娃的脸,笑着对纯妃说道。 第97章 皇贵妃 纯妃抬头,见她夸自己怀中的孩儿,显得十分高兴,她的小公主长得那么漂亮,可是那些宫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夸她的,眼前这个人可真是个有眼光的。 “你要不要抱一抱她?她很乖的!”纯妃望着她,眼眸中都是期待。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宫里的人看到她的小公主表情都那么奇怪,她们好像从来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尤其是绣文,只要一看到小公主,就总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她不喜欢! 皇上每次来,她抱着孩子让他看的时候,他总是回避,她的孩子明明很漂亮,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她呢? 后来,皇上渐渐也不来了,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公主,不是皇子,所以皇上不喜欢她,皇上不喜欢她,所以别人都不喜欢她了。 纯妃经常因为这个而悄悄地抹眼泪。 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人,她人可真好,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喜欢她的孩子,她还夸她漂亮。 她突然就很想讨好她,她还想让她多夸夸她的孩子。 周如芸小心翼翼地从她怀中接过娃娃,好像她抱得不是一个布偶,而是真的活着的孩子。 “这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孩子,也是最漂亮的孩子,她长得和萧妹妹一样漂亮。”周如芸也像她一样轻轻拍着布偶的背,眼神温柔。 纯妃笑了,这是她生了孩子之后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小公主睡着了,让乳母抱她回去睡觉?”周如芸给绣文使了个眼色,绣文忙上前抱住那布偶娃娃,将它交给了一个婆子,然后领着那婆子一起出去了。 纯妃不放心,站起身还想追过去,周如芸拉住了她说道:“妹妹,小公主跟着乳母睡,饿了就能吃奶,你放心。” 或许是周如芸的眼神让她感到安心,她竟没有坚持追过去。之前不管谁把那布偶从她身边带走,她都要大哭大闹一顿。 周如芸看了眼采香,采香会意,将掺了安身药的茶水端了过来,周如芸接过放在了纯妃的手上说道:“妹妹,说了这会子话,口渴了,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纯妃不疑有他,她也真的有些渴,端起来一饮而尽。 周如芸又陪着她聊了些育儿之道,纯妃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又加上喝了安神茶,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睡熟了,周如芸把绣文叫到了跟前,跟她说自己想试试给纯妃治一治她的疯症。 绣文想到自己之前还误会她害自家娘娘,哀求皇上惩治她,如今她竟还不计前嫌给自己娘娘治病,羞的满脸通红。 绣文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磕头如捣蒜。 周如芸将备好的药丸交给了绣文,交代她按时给她家娘娘服用,并表示自己每隔几日会亲自来给纯妃施针,让她最好能在自己过来之前哄睡纯妃,另外还叮嘱绣文,要储秀宫中的所有人都要把那布偶娃娃当做一个真正的小公主来对待,尽量哄着纯妃,不要让她陷入悲伤之中。这个病说到底其实就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段日子,除了卫贵人和江美人不太安分,偶尔耍点小心思,被张贵妃回禀了太后,罚两人抄经抄到手软,让她们不敢再蹦跶之外,沈承颐的后宫一片祥和。 后宫祥和,但前朝一些老臣却坐不住了,又提起了立后之事。 恰逢此时,淑妃被查出怀上了身孕,沈承颐一直都在等这一天,他将淑妃接进宫的第一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奈何淑妃无子,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淑妃有孕了,他便没了后顾之忧,在太医诊出淑妃怀的是个男胎的时候立刻起草了立后诏书。 张贵妃虽然与淑妃亲近,但皇上真的立了淑妃为后,她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后来她也想通了,就算不是淑妃,沈承颐也不会立她为后,这一点周如芸早已跟她点破。她早就没了做皇后的执念,做个贵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再有一个孩子就更好了。 周如芸觉得淑妃做皇后挺好的,她是太后的亲侄女,且她对后宫中的每个嫔妃都很亲厚,她做皇后,实至名归。 淑妃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激动的热泪盈眶,反而得知自己被册封为后的时候,表现得淡淡的。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做了皇后就变得高不可攀,除了因为怀孕变得更小心了外,她一如既往地亲和宽厚,对每个人都真心相待。 皇后怀孕后的第三个月,文昭仪也有了身孕,被册封为舒妃。 正当太后觉得后宫中能伺候皇上的嫔妃少了些,打算给沈承颐再选个可心的入宫时,一直与大梁有领土之争的邻国瞿东战败了,瞿东皇帝献出了自己最宠爱最貌美的小公主给沈承颐,以求大梁皇帝的宽容。 这位小公主生的宛如天人,且身姿婀娜,倾慕她的男子多如牛毛。 沈承颐虽不是贪慕美色之人,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还是心动了,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抬眸就抓住了他的心。 他明知道她是异族,却还是对她上了心。 他封她为德妃,没几日又破例升她为皇贵妃,这一举动遭到了太后,太皇太后,以及前朝众臣的反对,但沈承颐却一意孤行。 或许是因为远离家乡的缘故,皇贵妃有些郁郁寡欢,沈承颐便总是挖空心思想讨她欢心,不辞万里去瞿东请了厨娘为她开小灶,搜罗各种奇花异草装点她的宫宇。 他为她疏远了所有的后妃,在她进宫之前,沈承颐雨露均沾,她进宫后沈承颐便独宠她一人,后宫其他嫔妃难免不忿,卫贵人也就埋怨了一句,让皇贵妃知道了后,便生了气,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沈承颐知道缘由后,动了怒,竟直接将卫贵人打入了冷宫。 经过皇后和太后的规劝,沈承颐虽然将卫贵人放了出来,但也让宫中的女人都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在沈承颐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超过皇贵妃。 第98章 逐出皇宫? “贤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周如芸在永寿宫有个小药房,这日她正在调配张贵妃的补药,纯妃宫里的丫鬟绣文突然哭哭啼啼闯了进来。 一见到周如芸,就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哭求她救救自家娘娘。 周如芸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先别哭,你家娘娘怎么了?” 绣文抬起头满脸是泪,说的颠三倒四:“皇贵妃把我家娘娘关进了慎刑司,还说要砍了娘娘的手,贤妃娘娘,怎么办呀,呜呜呜!” “纯妃怎么惹上了皇贵妃?”周如芸不明白,纯妃向来不怎么出储秀宫,也和皇贵妃没什么瓜葛,怎么突然就得罪了她。 “今儿用了早膳后,我家娘娘说天气好,要带公主去御花园逛逛,没想到在御花园碰到了皇贵妃。 娘娘见了皇贵妃,心中欢喜,便抱着娃娃凑到了皇贵妃面前,嘴里还说皇贵妃漂亮,跟小公主一样都是个美人。 皇贵妃听了娘娘的话,当场就变了脸色,说娘娘羞辱她,把她和一个丑陋不堪的玩偶相提并论。 娘娘听皇贵妃说娃娃丑,也生了气,当着众人的面说皇贵妃才丑,是她见过的最丑的女人。 皇贵妃大怒,一把夺过娘娘怀里的娃娃掷在地上,并且狠狠地踩了上去,边踩边骂娘娘是疯子,还说娘娘的公主早就死了,天天抱着个死娃娃真晦气!” 周如芸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绣文又继续说道:“娘娘见娃娃被摔在了地上,抱着头尖叫一声就扑向了皇贵妃,奴婢们拦都拦不住,娘娘掐着皇贵妃的脖子死活不松手,还说皇贵妃杀了她的孩子,她要给公主报仇! 不过很快娘娘就被拉开了,并没有真的伤着皇贵妃,贤妃娘娘,我家娘娘是受了刺激才那么做的,求求您,救救她!” 周如芸知道此事可大可小,毕竟纯妃神智不清,且又受了刺激,并不是蓄意谋害。 但她知道沈承颐现在对皇贵妃姜清黎宠爱有加,若是姜清黎不依不饶,纯妃恐怕真的会受到惩罚。 “你跟我去见太后!”周如芸知道自己现在在沈承颐心中并不如姜清黎,她怕只有自己去求情,恐怕救不了纯妃,只能去麻烦太后了。 太后听说了此事,立刻便同周如芸一起去见沈承颐。 她也曾被逼疯过,所以对纯妃的遭遇她很是同情。 两人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姜清黎正扑在沈承颐怀中哭的梨花带雨,而沈承颐则心疼地揽着她轻声安慰着。 见太后驾到,沈承颐和姜清黎给太后行了礼,将她扶到了软榻上坐下。 沈承颐看了眼周如芸,有些不悦,她是要搬太后来压自己吗? 太后开门见山说道:“听说纯妃冲撞了皇贵妃,被关进了慎刑司?” 太后故意用了冲撞这个词,试图将大事化小。 姜清黎见太后有意偏袒,怒上心头,她是瞿东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从小养尊处优,从没受过委屈,就算是嫁给了沈承颐,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如今被一个疯女人给欺负了,她怎能容忍,而太后竟还偏袒那个疯子! 沈承颐见姜清黎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知道她是生了闷气。 “母后,纯妃疯癫无状,差点要了黎儿的命,这宫里是留不得她了!”沈承颐沉声说道,只要看到姜清黎脖子上暗红的掐痕,沈承颐就觉得后怕,若是失去了清黎,他一定会疯的! 沈承颐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在遇到姜清黎之前,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即使他对周如芸和皇后容婉儿与旁人不一样,但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喜欢,且她们乖巧听话,确实能让他很舒心。但是姜清黎却不一样,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爱她! 他听说纯妃要掐死姜清黎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个疯女人给宰了,姜清黎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自己尚且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她竟然要杀她! 若不是纯妃的母家对他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他一定要了她的命。 太后没想到沈承颐竟要将纯妃赶出皇宫,也动了怒,“后妃不得离宫,你把她赶出去,岂不是要她出家为尼?” 但凡被贬出宫的后妃,都是被皇帝所厌弃了的,就算到了寺庙,也没有清净日子可过,不仅缺衣少食,还会被指指点点受尽非议。神智正常的妃嫔被贬到那里尚且还会被欺凌,更何况纯妃这样疯癫的,沈承颐把她赶出宫,根本是不给她留活路。 “她差点害死黎儿,能饶她一命已经是儿子对她最大的宽恕了。”沈承颐坚定道。 听了沈承颐的话,太后眉头紧皱,她没想到沈承颐竟对纯妃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她对他十分失望。 太后还没说什么,姜清黎却开口了:“皇上,臣妾差点被她掐死,皇上就这样轻易饶了她?还是皇上觉得臣妾是异族,所以根本不在意臣妾的死活。后宫中其他人若是见纯妃差点掐死臣妾都没事,定是要轻贱了臣妾,到时候谁不高兴了,都来试着杀臣妾,反正只要杀不死臣妾,就不用付出代价,既然如此,皇上还不如直接赐死臣妾!” 她说的委屈至极,泪水止不住地流。 沈承颐被她哭的心疼不已,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她。 太后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这么厉害,语气又冷了三分,逼问道:“你非要置纯妃于死地吗?” 姜清黎委屈万分:“太后娘娘这话如何说起,臣妾可没动纯妃一根手指,要杀人的是她,不是臣妾!臣妾只不过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太后娘娘便这般咄咄逼人,是要逼死臣妾吗?既然如此,也不劳太后娘娘大驾了,臣妾自我了结就是了!” 说着拔了自己的簪子就要往自己心口去扎。 沈承颐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把抓住了姜清黎的手,震掉了她手中的簪子。然后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 姜清黎哭的稀里哗啦,在沈承颐怀中挣扎,“皇上,你就让臣妾去死!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好端端没招谁没惹谁的差点被人掐死,臣妾只不过想讨个公道而已,为何太后娘娘如此不能容下臣妾啊!” 第99章 三尺白绫 沈承颐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朕会为你做主!” 然后他挥了挥手,太监立刻上前听令。 “纯妃萧氏,疯癫无状,心思歹毒,以下犯上,肆意谋害皇贵妃,赐三尺白绫,即刻行刑!” “皇帝!”太后气的声音都在颤抖,她觉得沈承颐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他可知他若是杀了纯妃,萧家会多么失望,萧家可是在他还是宣王的时候就鼎力支持他,一路扶植他做了皇帝,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异族的女人就要杀了纯妃,他这样的行为会寒了那些忠臣的心啊! 周如芸比太后还要心寒,这个男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纯妃到底是因为谁才无辜受牵连,不仅孩子没了,自己也被逼疯,他可曾有半分愧疚? 他心疼姜清黎的时候可曾想过心疼心疼纯妃?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周如芸站出来,直直跪在地上。 沈承颐不悦,他不喜欢她这样桀骜的样子,他喜欢的是她听话,体贴,温柔。 “退下!”沈承颐冷冷道。 “让她说!”太后看着沈承颐,语气不容置疑。 沈承颐没法违背太后,只能用眼狠狠瞪向周如芸。 他觉得他一定是太纵着她了,让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敢用太后压他! “皇上只知道纯妃掐了皇贵妃的脖子,可皇上为何不问问纯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如芸盯着姜清黎的眼睛说道:“皇贵妃把纯妃视若珍宝的娃娃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踏它。纯妃受了刺激才发了狂。” 沈承颐不屑道:“不过一个玩偶罢了。” “玩偶?是,在别人眼里那是玩偶,但在纯妃的眼里,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和皇上您的公主,活生生的孩子,别人看到的是玩偶被摔在地上而已,但纯妃她看到的却是皇贵妃摔死了她的孩子,然后还踩到她的头上狠狠碾压啊!她是个母亲啊,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摔死,她的心得有多痛,她难道还不能反抗吗?若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那她还配为人吗? 况且,纯贵妃疯了,皇贵妃也是知道的,她把那玩偶看做是公主,皇贵妃也是知道的!可皇贵妃却还把她的孩子摔在地上踩,她就该知道会激怒纯妃的啊! 从纯妃的角度来看,是皇贵妃先杀了她的孩子,然后她为了给孩子报仇,才去反抗的,且她也并未真的伤到皇贵妃,皇上若要杀纯妃泄愤,臣妾觉得有失公允!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定会觉得皇上滥杀无辜,不是明君所为!” 周如芸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知道自己冲动了,她触了沈承颐的逆鳞,但一想到沈承颐要杀了纯妃,她就忍不住心寒,忍不住想要把心中的不忿全都发泄出来。 她不是单纯为纯妃心寒,她也是为自己,为后宫中所有女人心寒,她从纯妃的身上看到了她们自己的命运。 他喜欢了,高兴了就宠幸逗弄一番,不喜欢了,不高兴了就弃之如敝,甚至随意杀之。 “你!”他松开姜清黎,冲到周如芸身边,扬起手。 她仰起脸,冷笑,眼中尽是失望。 沈承颐也不知道为何,他竟下不去手,她说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他竟还下不去手。 太后见状将沈承颐一把推开,护在了周如芸的面前。 “颐儿!你敢打芸儿,本宫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在她眼里周如芸不仅仅是沈承颐的嫔妃,她还是救过她命的人,若不是周如芸,她的儿子说不定就被万贵妃给毒死了,若不是周如芸,她也还是个疯子。 沈承颐无情,她作为他的母亲,却不能也同他一般无情! 沈承颐不敢相信般后退了一步,他想不到母亲竟然说了那么重的话。 “求皇上饶恕纯妃,纯妃罪不至死!”周如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心中却对沈承颐再没了指望! 沈承颐定定地看向周如芸,她是从何时开始变了这么多,他竟不知她还有这般决绝的一面。 周如芸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若朕非要处死纯妃呢!”他其实已经打定主意饶恕纯妃了,但他却气周如芸与他对抗。 “那皇上就把臣妾一起赐死!” 沈承颐只觉心中怒火狂烧!他感觉自己被周如芸逼的无法转圜,恨恨道:“你以为朕不敢吗?” 周如芸也不知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为何就不能忍了,听了沈承颐的话,她竟笑着说道:“你是皇上,这天下哪有什么你不敢的?我不过是你圈养的鸟雀罢了,喜欢时就逗弄逗弄,不喜欢了,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周如芸又想到了他嫌弃自己出身卑贱不配做他的妻,笑着笑着笑的涕泪横流。 沈承颐听她这么说,心中竟像压了巨石般沉闷,他突然就想起了她和他在宣王府日夜相守的那半年了,那时候他也曾想过要好好待她的。 可她为什么要变成这般样子,她为什么要忤逆他,她为什么要逼自己! “好!那朕也赐你三尺白绫,你跟纯妃一起做个伴!” “皇上,不要!”皇后不知怎么得知的消息,挺着大肚子就赶了过来。 周如芸怕她动了胎气,纯妃的事是打算瞒着她的,到底是哪个多嘴的通知的她。 皇后快步走到了沈承颐身边,拽住了他的胳膊求道:“皇上,请您撤回成命。” 沈承颐正在气头上,如何会听她的话,他烦躁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皇后却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继续恳求着。 “皇帝!你不如也赐给本宫一条白绫,我们娘仨一起走,倒也不碍你眼了!”太后见沈承颐冥顽不灵,气道。 沈承颐烦不胜烦,偏皇后又一直抓着他,在他耳边不停地求着。 他气极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 皇后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道给甩到了一旁的花架上,花架被皇后撞到,皇后趴到了花架之上,肚子正正砸在了花架尖尖的棱角上。 第100章 皇后早产 “啊!”皇后痛呼出声,然后滚落在一旁。 沈承颐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将她抱起放在了软榻上。 太后以及周如芸也都跟了上去,围在她的身边,只见皇后双手捂着肚子,双腿蜷缩,嘴里是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她的脸也因为疼痛而五官扭曲。 “快宣太医!”太后焦急大喝。 周如芸忙拉出皇后的手腕,想要给她把脉,可是她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根本摸不住她的脉搏。 她急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皇后是那么喜欢孩子,自从知道了有孕,她便日日盼着小皇子的降生。若是这个孩子出事,她一定会难过死的。 周如芸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才终于摸到了皇后的脉。 只是皇后脉象却让她更加心慌。 “皇后怎么样?”太后颤抖着声音问道。 周如芸别过头,不忍开口。 太后心中一沉,知道情况不妙,随即便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沈承颐旁边的姜清黎。 姜清黎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中难免有些慌张,但太后用那种眼神看她,又让她觉得很委屈,皇后摔倒是她自己非拉着皇上,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怪也应该怪皇上,如何能怪到她身上? “娘娘见红了!”皇后的贴身丫鬟九儿突然惊呼出声,众人这才发现皇后下身的衣裙依然被血色浸染,只是刚刚并不明显,且众人刚刚都在关注着周如芸把脉的情况。 皇后距离生产之日还有两个月呢,此时见红,情况很是不妙。 周如芸心中惊慌,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去让稳婆也过来!”听到周如芸的吩咐,采香立刻就跑了出去。 太医来的很快,把了脉告知皇后情况确实不好,动了胎气,又见了红,要尽快将孩子娩出,不然母子都有性命之忧。 皇后脸色煞白,攥住了周如芸的手虚弱地问道:“孩子,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周如芸怕刺激到她,忙摇了摇头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满天神佛都会保佑您和孩子的,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 只是说着说着,周如芸差点就快说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见红,孩子真的会没事吗? 没一会的功夫稳婆也都到了,太医给皇后喂了催产汤,稳婆临时在内殿准备了个产房,便劝众人都先到外间等着。 皇后攥着周如芸的手不松开,“你陪着我好不好?” 周如芸自然不会拒绝,她本就有这个打算。 见周如芸答应,皇后顿觉安心不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周如芸拿着手帕细细地替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宫人和稳婆忙前忙后准备着热水,剪刀,而太医们就伺候在屏风之外,随时与稳婆保持着沟通。 李嬷嬷不停地安慰着太后,沈承颐则是不停地在外间走来走去,他心中慌乱没办法安静的坐在那里。 姜清黎此时已经不再慌张了,她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若是皇后难产而死,以沈承颐对她的宠爱,让她上位当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她能再生个皇子,日后立为太子,有她这个太后在,父皇就再也不用担心大梁的侵犯了。 想到这里,姜清黎便开始在心中默默祈祷皇后赶紧死。 里间开始传来皇后痛苦的喊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血水从产房中一盆盆端出。稳婆和周如芸都不停地给皇后鼓劲,只是她不是正常的生产,紧靠催产药的催动,似乎效果不佳,产力不足,加上她在产前又受到了惊吓,耗费了她太多心神,这时已经开始有些虚脱之迹。 太医令人准备了补气的汤药,周如芸亲自端着喂她,但皇后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撒的多喝进去的却没有多少。 更糟心的是,稳婆发现胎盘竟先娩了出来,如此一来,产房中的情形就更加凶险了。 稳婆焦急万分,偏偏皇后又一点力气都没了,她已经虚弱到抬不起眼皮,更不用说再使劲了。 周如芸连忙用银针扎了她的两个穴位,勉强给她提起了点精神,然后又趁着她清醒之际,哄着她将补气里力的汤药喝了下去。 “皇后娘娘你坚持住,不可以睡,要不然小皇子就真的有危险了。”周如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听到孩子有危险,皇后混浊的神志才变得清明了些,又开始配合稳婆使起劲来。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孩子却依然没能娩出,虽然稳婆能看到孩子的头顶,可不管她们如何努力,孩子就卡在那里不往下一分一毫。 皇后的力气再次被耗尽,周如芸却不敢再扎她穴位借力,这种法子不可多使,是很耗精气的,偶尔一次没有大碍,但是连续使用,无异于饮鸩止渴。 屏风外的太医此时也是束手无策, 稳婆见状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要出去回禀皇上,请示皇上保大还是保小。 周如芸一把抓住了稳婆道:“保大!” 稳婆吓了一跳,她不傻,若是私自听了贤妃的话,回头皇上怪罪起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苦着脸求道:“贤妃娘娘,这事咱们可做不了主,您就让奴婢去回禀皇上。” 其他稳婆见状也赶紧跪下哀求,周如芸知道这些稳婆是不会听自己的了,但若是让外面的人选,周如芸很怕他们会放弃皇后。 皇后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只是抬不起眼皮,说不出话了,稳婆和周如芸的话她还是能听到的。 她很想很想对周如芸说,不要为难她们,也不要冒险去保她,她努力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稳婆怕耽搁下去情况更糟,也不管周如芸允不允许了, 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启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情况很不好,孩子下不来,但胎盘却先出来了,皇后娘娘又脱力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还请皇上,太后决断。” 第101章 掌掴 沈承颐拍了下额头,怒道:“回回都要朕选,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都给我拉出去斩了!” 稳婆吓呆住了,哆嗦着连求饶都忘了。 太后知道皇帝是说气话,“皇帝,现在皇后和孩子要紧,你让人砍了她们,谁来接生?” 姜清黎走到沈承颐身边,抚了抚他的背帮他顺气,“皇上子嗣稀薄,若是再失了这个小皇子,恐怕会被朝臣非议,对皇上不利啊。” 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且小皇子还不足月,就算保小,孩子生下来也未必能成活,太后内心是不赞成保小的。 姜清黎明显是想趁机除掉皇后,好自己取而代之,太后冷笑一声,道:“皇帝,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况且龙胎也不足月,强行生下来未必就能成活。” 沈承颐深吸一口气道:“朕命你无论如何要保住皇后的性命!” 容晚意不能死,她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在沈承颐的心目中,她很重要,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只是她肚中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嫡子,要他放弃,他还是很不舍的。 姜清黎还以为是太后的话让沈承颐下定的决心,心中默默恨上了太后,如果不是她,皇上一定会听自己的,选择保小。 稳婆跑回去告知她们皇上要保大的时候,周如芸才总算舒了一口气,她庆幸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是沈承颐的表妹,不然的话,她觉得皇后一定会被放弃的。 床上的容晚意听到皇上的选择,心中不是不感动,只是她却并不希望他做这种选择,她要保孩子! 为了孩子,容晚意拼尽了全力抬起了手,周如芸见了,连忙凑上去。 “给我扎针,我有话要”她的声音极小,周如芸凑到她的嘴边才能勉强听清她的话。 “皇后娘娘”周如芸有些为难,她实在不想再给她扎,太伤身了。 似乎是看出了周如芸的想法,容晚意说不出话了,但她的眼神却那样的坚决。 周如芸知道,容晚意虽然看起来温柔好说话,但她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一旦她认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周如芸还是给她扎了两针,容晚意总算能开口说话了,她抓住了周如芸的胳膊求道:“好妹妹,求你,帮我保住我的孩子!” 周如芸连连摇头,可容晚意却挣扎着要起身,周如芸连忙按住她,“容姐姐你这是要作甚?” “你若是不答应姐姐,姐姐就给你跪下了。”容晚意很着急,多耽搁一刻,她的孩子就多一分危险,为了孩子,她顾不得其他的了。 周如芸哭了出来:“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保全了自个儿的性命,孩子还会有的啊!” “妹妹,我已经杀了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再杀这个孩子了啊,如果你们不帮我,我立刻就咬舌自尽。”容晚意决绝道。 稳婆见状,开口说道:“奴婢这就去请示皇上。” “站住!不许去!”容晚意自进了宫还没有如此强硬的命令过下人,她一向都是慈和有加。 稳婆为难地看着周如芸,希望周如芸能帮她解围。 周如芸泪如雨下,道:“听皇后娘娘的。” 那稳婆只得作罢,苦着脸站在了一边。 “妹妹,其实我在宫外的时候,已经嫁了人成了家,皇上找到我的时候,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可,可我却”容晚意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周如芸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小皇子时,眼神中经常浮出忧伤。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容晚意执意要保小,她把对那个孩子的歉疚和悔恨都化成了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周如芸别过头,她实在没法开口同意她的请求,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容姐姐,你再试试好不好,就再试最后一次。”周如芸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次,皇后和孩子她一个都不想放弃。 周如芸让几个稳婆把皇后扶了起来,让她站着生产,这样的话,孩子会更好下来。 容晚意此刻也有些力气,又在稳婆的指引下拼命使劲,只是努力了几次却仍是无济于事。 “芸儿,我不行了,求你了,别管我了,让她们救孩子!”容晚意喘着粗气哀求。 周如芸咬着唇,使劲摇头,可看着容晚意哀求的眼神,她揺着揺着慢了下来,然后绝望地闭上双眼命令稳婆救孩子。 稳婆只得听命,拿起了刀子。 孩子出来后,浑身乌青,已经有窒息的迹象,稳婆接连拍了好几下屁股都不见孩子哭。 容晚意已经奄奄一息,却仍睁大了眼睛望着孩子。 周如芸忙将孩子抱到了她的身边,自己却扭过头掉着泪,容晚意艰难地伸出手去抚摸孩子的脸庞,他静静的闭着眼一动不动,容晚意的手抚上了他的眼睛时,孩子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活了过来! 周如芸听到孩子的哭声,扭过头来,见那孩子面色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小皇子活了!”稳婆高兴道。 容晚意显然十分激动,她含着泪笑了起来,孩子没事就好,她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她感觉好累好累,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了,她想歇歇了。 “容姐姐!”周如芸摇了摇容晚意,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回应她。 周如芸抱着孩子从产房走出去的时候,其他嫔妃也都到了,和皇上太后一起候着。 沈承颐见周如芸抱着孩子出来,面上一喜。 “孩子也保下来了?”太后也高兴地问道。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注意到了周如芸面无喜色。 太后忙在丫鬟的搀扶下往产房里走。 沈承颐看着周如芸问道:“皇后她?” 周如芸像是被夺了魂魄般,并不回答皇上的问话。 周昕惠看出了她的异常,忙从她的怀中接过了孩子。 “晚意!呜呜呜!”产房内传来了太后的痛哭声。 “啪!”沈承颐狠狠地甩了周如芸一巴掌。 “朕说了保大,为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人保小的,绝对是你对不对,你安的什么心!” 第102章 临终遗愿 沈承颐怒极,他把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那一巴掌上,他打的很重,周如芸没有防备,被那一巴掌扇倒在地。 沈承颐本是一时冲动才打了她,打完心中就有些懊悔,但他是皇帝,自然不可能向谁低头认错。 周如芸抬起头,嫩白的脸上有明显的红肿指印,嘴角也流出血来。 她眼神犀利,直直盯着沈承颐反问道:“皇上认为臣妾安的什么心?害死皇后自己上位?呵呵,皇上也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一个青楼出身的妾室之女,怎敢肖想皇后之位,就算臣妾大胆肖想了,皇上肯给吗?” 说完她唇角勾起,冷笑一声,笑意中尽是轻蔑。 沈承颐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如芸,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莫名的心慌涌上了心头。 “放肆!你违抗皇命私自做主害死皇后不说,竟还敢顶撞皇上!不要以为你有皇子傍身就可以这般肆意妄为!”姜清黎走上前扶住沈承颐后喝道。 “皇上,贤妃妹妹与皇后娘娘一向要好,怎么可能会害她。一定是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小皇子,皇上您怎能问也不问就打贤妃妹妹啊!”张贵妃忍不住拦在周如芸身前。 张贵妃言辞并不激烈,但沈承颐却觉她的话像把刀子般锋利。 他是不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张贵妃见皇上不说话,转头问向跟着出来的一个稳婆:“产房中到底什么情况,还不如实向皇上回禀!” 那稳婆忙跪下将皇后坚持保小,贤妃也劝不通皇后最后只得放弃的情形都一一道来。 听完稳婆的话,沈承颐知道自己错怪了周如芸,张贵妃都能想到的事他却没有想到,周如芸的心中一定不好受。 想到这,他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将周如芸扶起来。 周如芸却没有拉住他,反而扶着张贵妃站了起来。 沈承颐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面色讪讪,尽量放低了姿态,说道:“芸儿,朕刚刚一时情急不小心打了你,你别怪朕好吗,还疼不疼?” 他伸出手想要去帮她擦一擦唇角的血迹,知道了是自己错怪她之后,再看她红肿的脸和嘴角的血,他觉得心里揪着的疼。 周如芸轻轻避开了他的手,说道:“臣妾不在乎有没有被错怪,皇上还是进去看看皇后娘娘,她是为了给你生孩子才丢了命的,臣妾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沈承颐知道她心中有气,但见她如此不识抬举,也有些生气,不想再哄她了,“你也累了,回去!” 说完他就带着姜清黎走进了产房。 张贵妃正想宽慰周如芸两句,就见她双腿一软直直朝后倒去。 好在周昕惠一直关注着周如芸,及时抱住了她,才没让她重重摔在地上。 周如芸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太后伤心过度也病倒在床,皇后的丧事交给了张贵妃去办。 后宫中丝毫没有因为二皇子的出生而增添喜气,沈承颐自二皇子出生,便没有再看过他一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对故皇后的情深义重。 姜清黎跟沈承颐要二皇子的抚养权,被他拒绝了,反而二皇子也记到了周如芸名下,理由是两个皇子一起抚养,可以加深兄弟之间的感情。 沈承颐之所以狠心拒绝了姜清黎并不是因为皇后的事恼了她,他并不觉得这件事跟姜清黎有什么关系,所以对太后的迁怒,他反而更加心疼她了。 虽然姜清黎是他最爱的女人,但她是瞿东公主,他不可能给她孩子,更不可能给她皇后之位。 至于张贵妃,她没什么心机,不会伤害孩子,若是皇后所生的是个公主,他倒是愿意把孩子交给她抚养。 可皇后所生是个皇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嫡长子,他只能把他交给位份高但没有母家倚仗的嫔妃。 周如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如芸自然也是愿意的,但皇后的遗愿她怎能不遵,于是一醒来,她便去乾清宫求见。 沈承颐还沉浸在失去皇后的痛苦中,他面容憔悴,由皇贵妃陪着饮酒消愁。 姜清黎见到周如芸的时候,轻声嗤了下,原本她觉得这个女人不足为惧,不管是位份还是宠爱都不如自己,可这两天她隐隐感觉皇上对这个女人似乎还是很在意的。 姜清黎看了看沈承颐,沈承颐见周如芸一醒来就来面见自己,很是高兴,他冲周如芸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周如芸跪了下去,说道:“臣妾有事要回禀皇上!” 沈承颐滞了一下,脸色下沉,敛声说道:“贤妃,你是还要跟朕置气吗?” 他以为她是来跟自己求和的,来向自己服软的,哪知她竟还是这般冷着脸来见自己,沈承颐心下立时就恼了她。 周如芸从袖中拿出一张血书来,“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临终遗愿,臣妾特来交给陛下。” 太监忙上前接了那血书交给了沈承颐,沈承颐拧眉展开那封字迹凌乱的血书,确认那就是皇后的字迹,血书很短,寥寥数语,皇后在血书中请求皇帝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张贵妃抚养。 沈承颐看完那血书,深深地看了眼周如芸,良久,他才说了句:“既然是皇后遗愿,那便依她所愿将二皇子交给张贵妃抚养。” 周如芸立刻俯身叩头谢恩。 姜清黎不甘心,这个孩子是皇上的嫡子,日后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谁能得到她的抚养权谁就有可能做皇后! 周如芸是白痴吗?竟然轻易地就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拱手相让! 血书在她自己手里,她若是不交出来,谁能知道! 姜清黎搞不懂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是装清高还是真的蠢。 难道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让皇上另眼相看吗? 周如芸从乾清宫出来后,又去了张贵妃的景仁宫。 张贵妃操办皇后丧事一天一夜没合眼,刚回了景仁宫小憩了会儿,便听丫鬟通传贤妃求见。 “好妹妹,你可吓死姐姐了!要不是太医说你没事,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张贵妃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后突然就走了,若是周如芸也出事了,那她在这宫中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虽然还有舒妃(原文昭仪)和玉贵人,但她和她们的情谊还是不如周如芸更深厚的。 “姐姐快别哭了,你一哭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原本我应该一醒来就去灵堂给皇后守灵的,只是我这有一封皇后就给你的遗书,不尽快交给你我不敢去见皇后娘娘。” 第103章 后宫阵营 周如芸又把另一封血书交给了张贵妃,这一封同样是字迹潦草,甚至有些字很难辨认。 周如芸看着那信,心如刀割,这封信是皇后在稳婆们取孩子的时候咬牙写下的,虽写的艰难,但信的内容她却写的那样温柔,“知鸢妹妹,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妹妹可否应允?我想把我的孩子交给你抚养,你是个软心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孩子交给你我放心,孩子的名字我想着就让你给他起,若是可以,我希望他长大后就做个闲散王爷平安喜乐就好,皇权是把双刃剑,我不想他去沾染,我知妹妹懂我,必不会负我。” 张知鸢将信紧紧捂在胸口无声无息却泪如雨下。 她知道皇后这是顾惜她才把孩子给她的,她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她知道自己盼孩子盼的太辛苦了。 “芸儿妹妹,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抚养二皇子!”张知鸢哽咽着说道。 “为何?”周如芸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母家被皇上所忌惮,二皇子记在我名下就等于与储位无缘了!” 听了她的话周如芸觉得皇后没看错人,“姐姐,皇后娘娘根本不希望二皇子与储位有任何瓜葛啊! 而且你是最适合做二皇子养母的人,我出身太低,若是出什么事身后根本没人能护二皇子,舒妃自己也有孕,恐怕照顾不好他,其他嫔妃的位份太低,且又不如你和皇后娘娘感情深厚,你放心把二皇子交给她们吗?” 张知鸢摇了摇头,这才承诺道:“我一定不会辜负皇后的信任,从今天开始我会用我自己的性命来护着二皇子的!” 周如芸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 周如芸感慨万千,她与沈承颐越行越远,却和他的女人们紧紧抱成了团。 皇后的丧礼办的很隆重,皇上在皇后殡天后消沉了很久,对皇贵妃也不像之前那么沉迷了,但皇贵妃依然是后宫中最受宠的那个。 皇贵妃在皇后丧礼结束后提过处置纯妃,皇上对皇贵妃的提议不置可否,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贵妃给二皇子取名沈璟晏,顺应皇后对他的期待,做一个安闲自在的人。 太后在这件事之后,便总是有事没事将皇贵妃叫到宫中听训,皇贵妃稍有差错便要严罚,不是抄经就是面壁或者禁食。 沈承颐知道太后心中有气,她把皇后的死都怪罪到姜清黎身上,便总是故意磋磨她。 姜清黎每每受了委屈,就要在沈承颐怀中凄凄哀哀哭上一场,沈承颐知道她委屈,每每这时都会极有耐心地哄着她,但次数多了,总有不耐的时候,姜清黎就会更加委屈,两人之间也因此有了些龃龉。 每当姜清黎赌气不理他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想到周如芸,他无比想念曾经乖巧懂事的周如芸,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他在她那里总是觉得很舒心很放松。 虽然对她没有对姜清黎那般热烈的情愫,但这些年他与她的情意细水长流早已深入内心。 每次走到永寿宫宫门前,沈承颐都会望而却步,自从皇后走后,她就恼了他,对他冷淡而又疏离。即便是侍寝,在做最亲密的事时,她的眸中也全是死寂,不论他如何努力,她都只是安静地看着床幔,若他恼怒,她便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她从来不大吵大闹,也不争不抢,她连生气都那么无声无息。 沈承颐有时候甚至想,若是她能痛痛快快大闹一场该多好,总也好过她这般无声地折磨他。 张贵妃自从有了二皇子,对皇上的情意也淡了许多,一心一意都扑在了孩子身上。有事没事便会带着二皇子去永寿宫,在永寿宫一待就是一整天。 吸取纯妃的经验教训,舒妃听从周如芸的建议,孕后期尽量控制饮食,也不犯懒卧床不起,她原本也不是能宅得住的性子,便也时常晃悠着到永寿宫逗弄两个小皇子。 大皇子已经两岁多了,虽是十分可爱,但却也是淘气了些,开始爬高上低不安分起来,周昕惠又是个操心的性子,对他紧张的很,尽管他的身边跟着一大群婆子丫鬟,周昕惠却还是亲力亲为地时刻盯着他,唯恐奴婢们不尽心,让他受了伤。 二皇子早产了两个月,所以也是很难带的,即便是有婆子丫鬟,但这些下人们却不敢做什么决策,唯恐有什么差池受牵累,因此关于二皇子的一切事宜,他们都事无巨细地请示张贵妃。 总之永寿宫每天都是在忙乱中度过的,几个女人围着两个皇子和一个孕妇,将后宫中不太圆满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又充实。 舒妃的孩子顺利降生,她的生产过程无比顺利,甚至就在预产期当天发动,而稳婆也早已做好了准备,皇上和太后听到消息,还在赶来的路上小公主就已经生了出来。 太后为小公主赐名沈嘉凝,皇上赐公主封号永清。 沈承颐很喜欢这个公主,公主出生后他便经常到承乾宫陪舒妃和永清公主。 永清公主百天时沈承颐还把文冬儿从正二品舒妃升为了正一品德妃。 而玉贵人也因照顾皇子有功被升为正五品玉嫔。 卫贵人和江美人等人不知从何时起愈发爱去翊坤宫了,两人也因此多了面见圣颜的机会,见面三分情,不久后,卫贵人擢升为正五品卫嫔,江美人擢升为正六品江贵人。 姜清黎从瞿东带来的一个名唤素月的丫鬟,被皇上宠幸后破格册封为正七品丽容娘子。 丽容娘子虽长相不算出众,但却很有异域风情,身姿曼妙,舞艺超群。 如此一来,后宫嫔妃便形成了两个阵营,贤妃,张贵妃,德妃,玉嫔四人关系亲密自不必说。皇贵妃,卫嫔,江贵人,丽容娘子四人也拧在了一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贵妃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想与其他四人抗衡。 毕竟周如芸她们位份高,又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而且她们感情又出奇的亲厚,这让皇贵妃姜清黎不得不警惕起来。 第104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五月十四是周如芸的生辰,嫔妃的生辰宴一般都是交给内务府去办的,内务府会根据嫔妃的位份按照规制准备,然后再给寿星准备上一份寿礼,一般都是一笔银子和一些首饰衣料之类的。 周如芸对生辰并不太在意,只不过一想到生辰,她就更想念自己的母亲柳氏了,自从母亲假死逃出周府后,周如芸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其实大梁后妃产子的时候,是可以让娘家母亲进宫陪产的,但柳氏对外早已不在人世了,自然不可能进宫陪产。 这件事是周如芸的平生的一件憾事,她真的很想再与母亲见上一面。有时候夜里无人时,她也会忍不住跟采香诉说对母亲的思念,说着说着主仆两人便会抱头痛哭一场。 采香见自家主子想念母亲的紧,也曾劝周如芸将此事告诉皇上,也许皇上会把夫人接进宫,母女俩就再也不用受着想念的苦楚了。 周如芸苦笑摇头,后宫中处处是危机,明争暗斗步步维艰,母亲是个胆小的,把她接进宫,她定会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况且万一自己哪天失了势,母亲岂不是也要跟着她受苦。 五月十四日周如芸的生辰宴设在了御花园的前院,虽不是十分盛大,但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心布置的,酒杯,餐具甚至是宫灯上都是周如芸喜欢的海棠花样,宴席更是设在了海棠花海中央。 后妃们不由得诧异,内务府的奴才们什么时候这般长进了。想起自己生辰时的布置,又纷纷在心中将内务府总管给腹诽一番。 “芸儿,朕知道你喜欢海棠,今日这些你可还喜欢?”皇上举着酒杯一脸宠溺地看着周如芸。 原来并不是内务府长进了,而是皇上偏心啊。 姜清黎听了沈承颐的话,心中泛起酸涩来,皇上不是说自己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吗,为何他对那个女人那么用心。 周如芸端起酒杯淡淡一笑,行了个礼,“臣妾谢皇上厚爱,臣妾喜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心冷之后的殷勤就如同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毫无意义。 她本不稀罕,但他是皇帝,她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冷了他的面子,行个礼道个谢于她而言算不得为难。 宴会进行一切如常,临近尾声的时候,沈承颐从高位上走了下来,走到周如芸的身边,然后执起她的手,将她从案几前拉了起来。 待她站起身,他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微微一笑说道:“芸儿,朕有惊喜要给你,你随朕来。” 周如芸满眼疑惑,沈承颐帮她理了理衣襟,柔声说:“芸儿吃了酒,朕扶着你走。” 周如芸望着他的眼睛,他眼神有些迷离,似是喝多了,“皇上,您醉了,不如让人扶您回宫歇息?” 沈承颐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摇了摇头,自皇后走后,她对他便冷如冰霜,即便是表面上一如从前对他恭顺有礼,但他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抗拒他,她与他的心越来越远了。 周如芸的变化让他不舒服,甚至有些心慌,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心死,然后再也不亲近他了,他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他想挽回他们之间的情谊,哪怕是摆低一点姿态。这次周如芸的生辰给了他机会,他自然要紧紧抓住。 “朕没醉,不要赶朕走。”若不是吃了酒,这种话他说不出口,他一贯高高在上。 姜清黎看着沈承颐揽着周如芸,只觉得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难受,父皇一开始说要把她嫁给大梁皇帝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她从小便立誓一定要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绝不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但后来为了父皇也为了瞿东,她忍辱嫁了过来,虽然早知道他有三宫六院,不可能独宠自己,但她还是把自己的心给交了出去,她爱上了他。好在她看得出来沈承颐也爱上了自己,他对自己和其他嫔妃是不一样的,其他女人只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延绵子嗣的,她安慰自己,他是皇帝,自己是不能独占他的身子的,那么独占他的心也行。 可自从皇后死了之后,她发现她连心也不能独占了,他的心中原来还有她周如芸的一席之地。 姜清黎不能接受,她要把他抢过来,所以当卫嫔找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与她们结了盟,不仅如此她还在自己的陪嫁丫鬟中挑出了一个最对沈承颐胃口的,将她送上了他的龙榻。 亲手将别的女人推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床上,她的心怎能不疼,每次她把他送到别的女人的怀中的时候,她总是会一个人默默流泪。不过她却总会安慰自己只要她们能帮她把皇上的心夺回来,自己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不仅没有回来,竟对那个女人越来越上心了。 姜清黎端起桌面上的酒杯猛地灌进口中,尤觉不够,一把抓过酒壶又给自己倒满,仰面又是一口喝下,随后便又连续喝了好几杯。 越喝越觉心中苦涩,眼中也蓄满了泪来。 卫嫔见状,忙走到她的座前,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再去斟酒。卫嫔是个通透的,她早看出了皇贵妃对沈承颐的心意,知道她此刻难受,怕她喝多了说出什么来惹沈承颐不高兴,连忙阻止她,“娘娘,您不能再喝了,这虽是桂花酿,饮多也是伤身呐。” 姜清黎已有些醉意,双眼也有些模糊,她歪着头定了定神才看出面前的是卫嫔,“这酒怎么这样酸呀,将本宫的心都给酸疼了。” 姜清黎说着,眼眶中的泪就滑落了下来。 张贵妃厌烦姜清黎,可算是逮到了奚落她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这桂花酿一点也不酸呀,臣妾喝着倒是觉得心中甜丝丝的呢,难道娘娘喝的是梅子酒,但梅子酒也不至于把娘娘的心给酸疼了呀,莫非是宫人粗心,给娘娘酒壶里灌的不是酒而是醋,娘娘喝了一壶醋,这才把心酸疼了?哎呦呦,若真是如此,倒也好笑呀!” 第105章 皇上的偏爱 姜清黎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张贵妃就要反击,只是她的手左指右指,就是指不住张贵妃,气的她对卫嫔喊道:“给我扶着!” 卫嫔哭笑不得,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双手托着姜清黎的右手。 “你胆敢讽刺本宫,本宫要让皇上处置了你!”姜清黎说完就晃着脑袋去寻沈承颐。 沈承颐正揽着周如芸往御花园南边走去,只留给了姜清黎一个背影。 姜清黎心中不甘,又醉了酒,不管不顾喊道:“皇上,你去哪里,为何不带着臣妾?” 说着就踉跄着想要追上去。 沈承颐听到她的喊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姜清黎笑了笑,眸子中都是期待,深情地望着他。 “都一起来。”沈承颐是对宴席上的所有人说的这句话,说完他又转回头,搂着周如芸往前走去。 姜清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怎么可以就那么走了啊。 卫嫔有些不忍,皇贵妃何时受过这样的冷待,她上前扶住了姜清黎道:“娘娘,今日毕竟是贤妃的生辰,皇上总要给她些体面的,并非是故意晾着娘娘您的,您别多想。皇上叫咱们过去呢,嫔妾扶您过去。” 姜清黎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任由卫嫔和丫鬟搀扶着跟上了皇上和周如芸。 她是第一次走在皇上的身后,这一刻她才知道看着心爱之人与别的女人相拥的背影是多么痛心的一件事。 沈承颐搂着周如芸穿过花海,绕过假山,来到了湖边,这里视野很开阔。 “皇上?”周如芸不明白沈承颐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沈承颐指向高处说道:“你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炸开了许许多多姹紫嫣红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将整个天空都填满了。 沈承颐在烟火下执起周如芸的手说道:“芸儿,许个愿!” 周如芸望着漫天烟火,双手合十,闭眼说道:“愿一生无忧,长乐未央,所盼皆安,所愿皆得。” 沈承颐双手握住了周如芸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芸儿,生辰吉乐!” 周如芸不是不感动他对她费的这番心思,若是能再早一些,她一定会扑进他怀里幸福地啜泣,可现在她的心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冷硬起来。 姜清黎被清风一吹,酒也醒了三分,看着沈承颐搂着别的女人,她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见沈承颐吻周如芸,她只觉心中一阵恶心,然后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卫嫔见状,就想喊皇上来看看姜清黎,张贵妃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去打扰周如芸和皇上。 “卫嫔要去哪?” 卫嫔面色略显焦急道:“皇贵妃娘娘吐了,玉体有恙,嫔妾找皇上来瞧一瞧娘娘。” 说着就要绕过张贵妃,直奔皇上而去。 张贵妃岂能放她过去,又跨过去拦住她道:“皇上正陪贤妃看烟火,此刻若是被打扰定会不悦,到时候怪罪下来,动了怒,觉得你行为冒失,再把你好不容易升上来的位份降一降可就不好了。” 张贵妃是拿准了卫嫔这个人最是在乎位份,拿这个威胁她,最是有用。 果然听了她的话,卫嫔犹豫了下,说道:“可万一皇贵妃娘娘” 张贵妃接过她的话说道:“皇上又不是太医,身子不舒服找太医就是了。况且皇贵妃喝了那么多,吐了也是正常的,你还是赶紧带着皇贵妃回宫,让太医瞧瞧,给她喝点解酒汤也就是了。” 卫嫔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了去喊皇上。 姜清黎见卫嫔并没有把皇上喊过去,冷了脸,骂了句“废物!”便打算亲自去找皇上。 张贵妃见她还不放弃,便又想拦她,可姜清黎本就恼她刚刚的羞辱,现在又怎么会理会她的阻拦。 她走过去对挡在面前的张贵妃喝道:“让开!敢拦本宫,本宫就治你一个以下犯上僭越之罪!本宫倒要看看在皇上心中是你重要还是本宫更重要!” 刚好这时烟花也结束了,又加上她因为气愤而明显提高了音量,她的这声怒喝成功的将在场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皇上和周如芸自然也听到了。 沈承颐见姜清黎大怒,第一反应便是想去安抚她,但又想到今日是周如芸的生辰之日,若是自己抛下她,去安慰别的女人,那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功夫了吗。 “皇上,您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臣妾看皇贵妃面色苍白,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周如芸心中早就盼着赶紧结束,沈承颐对她表现得越深情越是让她别扭难受,她回应不了,又装不下去,早已是身心俱疲了。 沈承颐欣慰极了,他的芸儿,还是那般的体贴入微,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让自己为难。 他握了握周如芸的手,说道:“那芸儿陪朕去看看清黎,然后朕陪芸儿回永寿宫可好?” 周如芸想说,要不皇上还是跟皇贵妃回翊坤宫,她还要回去陪沈璟煜呢,生辰宴设在晚上,皇子入睡早,并没有参与。 方才御花园燃放的烟花那样的响,万一吓到沈璟煜,他醒来一定会哭着寻自己的。 可这话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终究还是要皇上的恩宠的,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要为她的孩子,为了她在意的人去讨他欢心的,毕竟在这个皇宫中,皇上的恩宠大于天。 周如芸点了点头,也回握了握他的手。 见周如芸回应他,沈承颐心中欢喜又说道:“朕还有惊喜给你,待会回了永寿宫你就知道了!” 磨蹭了这会儿,两人走到姜清黎身边的时候,太医也刚到,正要给她把脉。 姜清黎见皇上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语气却带着点委屈,凄凄然唤了声:“皇上~” 太医敛眉仔细给皇贵妃把了会儿脉,喜上眉头,跪下叩头贺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姜清黎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皇上,你听到了吗,咱们有孩子了!” 沈承颐面色复杂,眉头微微皱起,拉着周如芸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第106章 皇贵妃有孕 周如芸手被捏的有些痛,蹙眉看向沈承颐,他眸子里闪烁着的情绪意味不明。 姜清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欣喜,她有些错愕,心中泛起委屈。 “皇上,我们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从前沈承颐对她百依百顺,总是变着法的哄她开心,让她习惯了被捧着的感觉,他却突然又去宠爱别的女人,一向有恃无恐的骄傲公主,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沈承颐,失去了往常盛气凌人的气势,她很不喜欢如今的自己,这般卑微的样子。 沈承颐笑了笑,安抚道:“朕自然高兴,朕只是更担心你的身子,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 他极其自然地放开了周如芸的手,走到姜清黎的身前,满脸的担忧。 姜清黎听他那么说,心中好受了些,娇嗔道:“臣妾还以为皇上满心里都是贤妃妹妹,眼里已经看不见臣妾了呢?” 贤妃不过是比她多了一个孩子而已,若是自己也能平安诞下皇子,贤妃如何能比得过自己。想到这里姜清黎因为皇上对贤妃的偏爱而升起的醋意也平息了大半。 沈承颐拍了拍姜清黎的手温柔地说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劳累不得,宴席上又吃了那么多酒,不如早点回宫歇息?” 姜清黎抿嘴笑着点了点头,只听沈承颐又对她的贴身丫鬟和随身侍从吩咐道:“照顾好你家娘娘,步辇抬稳着些,皇贵妃如今受不得颠簸,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姜清黎疑惑而又委屈地看着沈承颐道:“皇上不陪臣妾回宫?”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刚刚查出有孕,又吐得稀里哗啦,他竟然不陪陪自己,他竟然只让宫人送自己回去。他这是嫌弃自己碍眼了吗? 再看站在沈承颐身后的周如芸,越看越觉得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是在嘲笑自己,姜清黎既委屈又气愤,她很想质问沈承颐是不是根本不爱自己了,但她不能,她也不敢,若是只为自己她便什么也不顾了,但她却不能如此任性,她的身后还有瞿东,如今瞿东能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全仰赖着她姜清黎能不能在大梁皇帝面前得宠。 “你是朕的皇贵妃,要识大体明事理顾大局,今儿是贤妃的寿诞,朕不能抛下她,朕答应了贤妃今晚会陪她的,朕不能食言,你先回去好生歇息,朕明天就去陪你。”沈承颐说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承颐这番话说的言之凿凿,姜清黎纵然又千般万般委屈也无法再说什么了,只能哀怨地看了眼沈承颐。 沈承颐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其实看到她委屈求全的样子沈承颐心中也是很难受的,她是他最想守护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他难以自制爱上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舍得她难过,只是,他不是寻常男子,能什么都不顾全心全意爱一个女人,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除了这个女子,他还有一国的国民要守护,他做不到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顾。 若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他那么爱她,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会高兴的疯掉,可她偏偏是敌国的公主,心中还惦念着她的母国,他又怎么会高兴她生下会对大梁不利的孩子。 自她嫁进大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命人准备了避子药,没想到她竟还是怀了他的孩子,这让他很为难,他很怕伤害她,可他知道,为了大梁,他势必要伤害她,她肚中的孩子,他不会允许她生下来的。 沈承颐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她越是充满期待,越是满心欢喜,他便越是不忍心看她,他选择逃避,狠下心来不去陪她。 周如芸从他的眼神中早已读懂一切,在他身边这几年,因着他所说的体贴入微,乖巧懂事,她日日揣摩他的心思,如今倒也能通过他眸子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猜透他心中所想。 这个男人还真是如她所料,即使是对姜清黎他也是狠得下心的。 沈承颐转过身拉上她的手,她也只能跟着他离开。 “啊!” 身后传来了姜清黎的轻呼,随后又传来了她身边丫鬟焦急的声音:“娘娘的脚崴了,娘娘!” 沈承颐松开了周如芸的手,快步折返了回去,三两步冲到了姜清黎的身边:“你们这起子蠢货,连皇贵妃都扶不住!” 姜清黎的脚踝已然红肿起来,看起来伤得不轻,好在太医就在身边,检查了下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韧带损伤,只是因着她怀有身孕,跌打损伤的药膏不能轻易使用,只能冰敷缓解,是以还算挺严重的。 见沈承颐第一时间冲过来关心自己,姜清黎觉得即使脚上再疼些也无妨了,心中宽慰不少。 沈承颐上前扶住她,姜清黎顺势依靠在他怀中娇柔低喘道:“皇上,臣妾的脚好疼,头也好晕,您别怪罪她们,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头晕眼花又恶心,踩到了鹅卵石才扭伤了脚踝的,臣妾没事了,让他们把臣妾抬回去便是了,您还是赶紧去陪贤妃妹妹,不然臣妾又要落得一个不识大体的名声。” 她话虽这么说,身子却紧紧贴着沈承颐不离开,沈承颐为难地看向周如芸。 周如芸还未开口,张贵妃便走到了姜清黎和皇上的身边,向皇上行了一个礼道:“皇上,您就把皇贵妃交给臣妾,臣妾定会着人好生将皇贵妃护送回翊坤宫的。” 姜清黎在沈承颐的怀中狠狠地剜了张贵妃一眼,张贵妃只当没有看见上前就要去搀扶姜清黎。 “今日皇上送给臣妾的生辰礼臣妾非常喜欢,已是心满意足,若是再霸占着皇上不放,岂不是过于骄纵了,且皇贵妃脚踝伤的如此严重,身子又这般不爽利,若是皇上不能陪着皇贵妃回翊坤宫看顾,臣妾的心中也不能安宁。” 听到周如芸这么说,沈承颐这才松了一口气,虽说他有意回避姜清黎,但看到她的脚肿成那般,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107章 皇上的惊喜 沈承颐将姜清黎打横抱起,宫人忙将辇轿抬了过来,沈承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上面。 姜清黎伸出手,沈承颐忙握住她的手,道:“朕不走,朕陪你回去。” 姜清黎这才放心地收回了手,沈承颐转过头,周如芸冲他笑了笑,和其他人一起跟他行了礼,看着他也上了辇轿离开。 既然皇帝走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 回宫的路上,周如芸没有坐辇轿,宴席上吃了酒,走一走正好醒醒酒意。 舒妃的下人通传小公主闹觉,提前先回了宫,张贵妃有话要说故意留下来与周如芸同行,玉嫔自然也是要同行的。 “芸妹妹,我知道你对皇上冷了心,但姐姐还是想劝你一句,这后宫中若是没了皇上的恩宠便会寸步难行,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皇子考虑考虑,宫中不仅仅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这一说啊。恩宠,该争还是要争一争的。” 张贵妃说的真心实意,如今她自己也对皇上没了之前的那种期待,但自从有了二皇子,她便又燃起了斗志,之前是为自己争皇上的真心,现在是为了孩子争皇上的恩宠所带来的好处。 她看得出这段日子皇上对周如芸很热忱,这是好事,她觉得周如芸应该抓住,不然这宫里就没有人能和姜清黎抗衡了。 周如芸知道张贵妃是为自己考虑,但她只要一想到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纯妃,更是为了那个女人间接害死了皇后,她就心寒。 “张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张贵妃见她并没有真的听进去,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人若是轴在了一处,轻易是不容易走出来的,唯有她自己想开了才行。 “那姐姐也不多说了,璟宴容易夜醒,醒了就要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和张贵妃告别后,玉嫔扶着周如芸继续往永寿宫走。 周如芸还以为周昕惠也会劝劝自己呢,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陪着自己。 周如芸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周昕惠停住脚步认真说道,“我不认可张贵妃所说,三姐姐,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已经是妃位了,除了姜清黎这宫里也没人会欺辱咱们了,只要三姐姐不和她争宠,咱们就过好咱们的日子也就是了,皇上那般冷情,心像是石头做的捂也捂不热,既然如此,倒不如躲远点。” 周如芸也认真听了她的话,在心中思量了良久才说道:“走,不说这些了,璟煜还在等我,你也回你的寝殿去,不必再陪我了,不然你又得多走些路了。” 周昕惠点了点头,交代了采香照顾好周如芸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周如芸望了望星空,看了眼那近乎圆满的月亮,只觉自己有这么几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姐妹,人生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走到永寿宫宫门口,有丫鬟在外等着,见到周如芸回来,忙迎上前去行礼。 “可是大皇子醒了?”周如芸问道。 那丫鬟是周如芸宫中的大丫头,上前扶住周如芸的另一只手神秘兮兮道:“娘娘,有大惊喜等着您呢,快随奴婢来!” 周如芸这才想起沈承颐似乎说过还有惊喜来着,她本没在意,想着左不过就是些珍贵玩意,她向来不太稀罕那些东西,这会儿见采莲这般模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周如芸进了宫门,远远看见正殿开着门,正对着门的位置一个人背对着她们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背影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曾经挺拔的脊背如今竟也略略有些佝偻了。 周如芸紧张地不敢呼吸,手心也出了薄汗,待到走近一点,她却又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她怕这只是自己的梦,走近便会把梦给打破。 那里坐着的是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啊! “娘娘,您快过去呀!”采莲见周如芸不走了,小声催促道。 听到声音,那个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 采香惊呼:“夫人!” 刚刚她便觉得这身影有点熟悉,只是她只见过柳氏几面,并不能一下子认出她的背影。见柳氏转过身,她才认出这人竟是她家娘娘日思夜想的母亲柳氏。 想到娘娘终于见到了夫人,采香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忙去看周如芸,只见她傻了一般立在那里,似乎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景象。 柳氏从正殿中走了出来,唤了声:“芸儿!” 周如芸的眼泪哗的一下便流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迎了上去。 母女俩先是拉住手,随即相拥在一起,都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柳氏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周如芸的怀中退了出来,屈膝就要给她行礼,周如芸见状连忙拉住柳氏不让她给自己行大礼。 柳氏却坚持道:“娘娘,礼不可废,妾身给您行礼了!” 周如芸心中酸涩,却也不得不让她行了个半跪礼。 “娘娘,夫人咱们还是进去说话,采莲,命人把宫门关上!”采香上前扶住了柳氏,采莲扶住了周如芸,另有宫人阖上了宫门。 周如芸经采香的提醒,知道自己太激动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几人进了正殿,采香又命人将正殿的门关上,这才放下心来。 母女俩又是抱头一阵哭,许久才平复了心情。 看到母亲真真实实就坐在自己面前,周如芸觉得这个惊喜比烟花那个要惊喜太多了。 高兴之余,周如芸突然想起,沈承颐并不知道母亲假死的事,也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他是怎么想到要把母亲接过来给她惊喜的? 想到这里,周如芸又起了一身冷汗,是谁告诉的皇上母亲还活着,这个人有何目的? 皇上知不知道是莫子良帮自己救出的母亲,又帮自己照顾母亲这些年? 他会不会怀疑自己与莫子良不清白? 虽然周如芸问心无愧,可皇上的女人,怎么能和外男往来如此频繁,这是大忌。 第108章 母女重逢 “本宫要与母亲说说话,你们都安歇了,只留采香伺候就行了。” 周如芸吩咐道。 除了采香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一齐告退了。 周如芸脸上的喜悦之情褪去,一丝愁绪拢上眉头。 柳氏见状担忧起来,“芸儿,怎么了?” 周如芸将心中疑惑道出,“母亲,你假死之事,皇上并不知情,此事唯有我,采香,惠儿和莫大哥知晓,所以我怀疑有人暗中做局,日后有可能会利用此事陷害于我。” 柳氏胆小,闻言脸上便有了惧色,她茫然地看了眼采香,采香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没有娘娘的允许奴婢是不会告诉皇上的。” “那会不会是惠儿不忍你我母女分离,所以才告诉皇上,让皇上接我进宫的?”柳氏又猜测道。 周如芸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惠儿,她对皇上颇有微词,不会帮他想办法哄我开心。况且惠儿知道若是将这件事告知皇上,就等于告诉了皇上我和莫子良关系亲近,一直都有联系,皇上若是细究起来,定会龙颜大怒,惠儿她不会这么做。” 柳氏没想到这一层,听周如芸这么说,也觉得后怕起来,方才与周如芸重逢的喜悦也荡然无存了。 “这可怎生是好啊?”她很是着急,心中懊悔为何没有藏的再紧密一些,皇上找不到自己也就不会给女儿徒增危险了。 见她快要急哭出来,周如芸忙安抚道:“母亲莫急,这也只是女儿自己的推断而已,做不得数的,且今天寿宴上皇上对我百依百顺,并没有半分恼我的意思,想来是我想多了。估计就如你所说,是惠儿不忍我母女分离才告诉的皇上,母亲切莫担忧了。” 周如芸忽略了柳氏胆子小,又因为采香和柳氏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因此便直接分析了起来,等看到柳氏将哭欲哭的样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吓着母亲了。 连忙改口安抚她,实则她心中已然确定了,后宫中已经有人暗自在皇上那里埋了雷,这雷是关于她和莫子良的,只是那个人似乎还没想点爆,不过周如芸知道,她终究是要点爆的。 也许那个人只是还没准备充足,她是在等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柳氏赶了一天路,虽然她一路坐着马车,但到底是旅途劳累,周如芸又安抚了她几句,便唤了采莲服侍她就寝了。 “采香,你想办法通知莫子良,让他这段时间能躲就躲一躲,不要被皇宫中的人找到。还有,让他尽量与母亲撇清干系,母亲在宫外居所的邻里能打点的尽量打点。” 采香连连点头,“娘娘,会不会是皇贵妃那边?” 周如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与莫子良联系并不频繁,又很谨慎,自入了宫唯有冷宫那次经惠儿给莫子良带过一封信,让他帮忙找出胡太医,莫子良将胡太医交给了张家和文家的人,由他们的人出面交给的皇上,皇上并不知道莫子良参与过这件事。皇贵妃入宫晚更不可能知道了,其他嫔妃也都深处深宫,想来也不会知晓的才是。” “那,是不是舒妃或者张贵妃无意中知道知道了娘娘的母亲还活着,所以想给娘娘一个惊喜才告诉了皇上。”采香猜测道。 周如芸心中一团乱,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难道真如采香所说是张贵妃和舒妃无意中得知了柳氏的下落,若是张贵妃,倒也说得通,她本就要缓和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告诉皇上,让皇上接柳氏进宫给自己惊喜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只是以后要更加谨慎了才是,万一不是张贵妃,是别有用心的人,那么接下来,她或他肯定还会有动作的。 “采香,永寿宫中伺候的人可还可靠?”周如芸突然问道。 “娘娘是怀疑是咱们宫中的人背叛了娘娘?”采香道。 周如芸也只是有些隐隐的担心罢了,她现在草木皆兵,想的便多了。 “自从出了玲儿的事,奴婢把永寿宫伺候的人都好好盘查了一遍,有些不安分的早都赶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自王府就跟着娘娘的。 娘娘平日里待下人极好,她们个个都受过娘娘的恩,特别是近身伺候的,娘娘待她们如再生父母,不仅给她们体面,还帮衬着她们家里人。她们个个都对娘娘感恩戴德,奴婢觉得她们是不可能背叛娘娘的,况且她们也并不知道夫人的事啊!” 第二日,周如芸把采莲叫进了内室,询问了皇上送来柳氏都说了什么。 “娘娘,皇上说大梁宫规,外戚不得在宫中居住,若夫人要留在宫中陪伴娘娘,恐怕只能受些委屈,扮成娘娘的乳母方可。若是娘娘觉得不可行,那皇上就在宫外挨着皇宫的地方给夫人购置一处房产,然后再给夫人买些奴仆伺候,什么时候娘娘想夫人了,夫人进宫看望娘娘也方便些。” 周如芸垂眸思量,母亲若是一个人住在宫外,岂不是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她们若是想拿母亲来威胁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自己不仅落于下风,母亲也时刻都在危险之中。 不行,她绝不能让母亲一人住在宫外,如此就只有委屈母亲了,最起码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护她一二,而且母女还能相守在一起。 周如芸让采香关了宫门,然后将永寿宫中的所有宫人都叫到了正殿中。 她让采香给每人都发了一锭金元宝,宫人们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元宝,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家娘娘从不苛待下人,不仅月例给的多,平时赏赐也比别的宫中要多的多,而且娘娘从来不会不把她们这些下人不当人看,对她们向来都是和颜悦色,关怀备至,就连他们的家人遇到了难处,娘娘也会伸手帮一把。她们很知足,也很感激,都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对娘娘尽忠尽责,绝不背叛。 对于玲儿,她们私底下都暗骂她狼心狗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们看着手中的金元宝,有些惴惴不安,唯恐这是娘娘给他们的遣散费,毕竟宫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打发宫人之前要给笔遣散费,她们可不想离开永寿宫,不想离开自家主子啊。 “把你们都叫进来,是因为本宫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着本宫。” 第109章 怎么回报朕 一众宫人自是连连应允。若是能帮到自家主子,那真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这位夫人正是本宫的母亲,是皇上将她接进后宫来陪伴本宫的,但大梁宫规外戚是不能在后宫居住的,所以从今往后本宫的母亲就以本宫乳母的身份留在永寿宫了,虽是皇上应允的,但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本宫希望你们都能严守这个秘密,不要告知给永寿宫以外的人知晓。” 周如芸的语气不似平时那般亲和,反而很是威严。 宫人们从未见过周如芸如此严肃,都在心中暗暗重视了这件事。 “奴婢们绝不会乱说!”宫人纷纷保证着。 周如芸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们都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你们也要知道本宫最看中的不是你扫地扫的好不好,也不是你桌子擦的干不干净,本宫最看中的唯有忠诚二字。永寿宫是一个整体,咱们永寿宫不论主子还是奴婢,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本宫希望永寿宫不要再出一个玲儿!” 说完这些她又缓了缓语气说道:“好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只要你们忠心于本宫,本宫保证有本宫一杯羹就有你们一碗汤。” 在周如芸的恩威并施下,一众宫人都散了去,周如芸看得出她这一番话这些人都听了进去。 她转头又拉着柳氏说道:“母亲,从今往后就只能委屈你先以乳母的身份留在永寿宫了,你的行踪已经暴露,在让你出宫去,女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柳氏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母亲不在乎,也不觉得委屈。” 母女又拉着手说了些体己话,就听到殿外宫人通传皇上驾到。 母女俩忙起身出殿迎驾,沈承颐刚下早朝,心情似乎很好,满脸笑意。 免了母女的礼,沈承颐道:“芸儿,见到你母亲心中可还欢喜?” 周如芸忙跪下说道:“臣妾不是故意隐瞒皇上的,只是当时情势所迫臣妾又不想让皇上为难,才出此下策让母亲假死脱身。” 沈承颐怔了一下,扶起周如芸,柔声说道:“芸儿莫慌,朕知道你是个有情义的,自然不会看着母亲蒙难而不管不顾,朕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 周如芸诚惶诚恐的样子让沈承颐有些心疼,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这么怕自己,是自己待她太不好了吗? 姜清黎便从来不会如此,即便她真的有错,她也都是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耍着小性子等着自己去哄。 而周如芸在他的记忆中,却总是隐忍的,恭顺的,让人心疼的,心疼?沈承颐蓦地想到,他好像很少心疼她,在他心中她是能忍的,那便是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可是如今他却突然觉得很心疼她,这个女人陪他这么久,受过那么多委屈,为他付出那么多,却从没向他求过什么。 唯一开口求他救他的母亲,他本可以顺手救下的,可那时候的他,却残忍地拒绝了。 那时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又该多么无助啊。 想到这里沈承颐只想把周如芸搂在怀中,好好抱抱她。 周如芸见沈承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便想抓住这个机会,道:“臣妾昨晚回宫见到母亲时,还以为是在梦中,臣妾欢喜的快要疯了,心中万分感激皇上,这个惊喜臣妾着实喜欢的紧。皇上费心了!” 沈承颐笑道:“以后每年芸儿的生辰,朕都像这次一般给你准备惊喜可好?” 周如芸福了福身子再次谢恩道:“那臣妾自是喜不自胜了,不过,” 周如芸故意说了半截看向沈承颐。 果然见他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皇上是怎么想到给臣妾送这样的惊喜的?”周如芸问的很自然,但心中却如揣了只兔子般突突乱跳! 沈承颐心中都是对周如芸的亏欠,此刻对她自是有问有答:“朕见你这些日子总是郁郁寡欢,又知你不在意那些珍宝首饰,本想着问问你身边人你可有什么心愿,那日朕本想传采香探问的,又怕这丫头跟你亲近忍不住告诉你,便传了采莲,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给朕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沈承颐说完又对身边的小公公说道:“采莲有功,重赏!” 周如芸没想到猜来猜去,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身边人,只是采莲是如何得知母亲的下落的,她又知道多少,她知不知道莫子良? 周如芸迅速在心中思量着,沈承颐见垂着眸不说话,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芸儿准备将柳夫人留在宫中还是?” 周如芸听他称呼母亲为柳夫人,知道沈承颐也是承认了母亲不再是周延礼的妾室了,从此便与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再无瓜葛了。 “皇上还是叫母亲柳嬷嬷,臣妾再也不想和母亲分离了,皇上同意母亲留在宫中,臣妾感激不尽!” 说着就又要俯身行礼,沈承颐微微皱了皱眉,她的芸儿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却还像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动辄就要给自己行礼。 沈承颐揽住她,不叫她得已成礼,周如芸在母亲面前被他揽住,羞红了脸,微微推了推他,沈承颐嘴巴贴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朕送了你这样的惊喜,你要怎么回报朕?” 周如芸知道他的意思,脸更红了,好在沈承颐立刻就松开了她。 却在离开前又在她耳边轻语了句:“今晚,朕宿在你的宫中。” 周如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 两人闹够了,沈承颐才对柳氏说道:“柳夫人,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不能随意破坏规矩,所以还需委屈你以嬷嬷的身份留在宫中。” 柳氏忙道着不委屈,因沈承颐也是刚下朝,便留在永寿宫用了早膳。 用早膳的时候,沈承颐命柳氏也坐下来一起,让她不必站着伺候,还跟周如芸交代,在永寿宫里,柳氏可以不用拘礼。 本以为可以其乐融融用一顿早膳,没想到吃到一半,就听丫鬟进来回禀说,皇贵妃宫里的人来请皇上到翊坤宫用早膳。 第110章 食铁兽 沈承颐挥了挥手说道:“告诉她,朕已经在贤妃这里用了,就不过去了,让皇贵妃不用等朕自己用。” 小丫头得了令便出去了,没一会却又进来说,“皇上,明夏姐姐不愿走,定要求见皇上。” 沈承颐皱了皱眉,道:“让她进来。” 柳氏闻言,放下筷子,站在了一旁,沈承颐赞许地看了柳氏一眼。 周如芸也歉疚地看向柳氏,心中暗暗心疼母亲,柳氏知道周如芸的想法,悄悄给了她一个无妨的眼神。 明夏是姜清黎的贴身丫鬟,对皇贵妃忠心耿耿,走进永寿宫后恭恭敬敬地给沈承颐行了礼,待给周如芸行礼的时候就稍显敷衍。 沈承颐看在眼里,眸色略微沉了一下,他虽宠爱姜清黎,可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的下人对周如芸如此不敬。 再开口时,沈承颐的声音便冷了三分,“什么事定要见朕?” 明夏感受到了沈承颐的不悦,却又不知是何原因,还以为是周如芸惹了皇上,心中喜悦,想着若是那样岂不正好,皇上恼了贤妃,一定会回去陪自己娘娘的。 “皇上,我家娘娘晨起后便觉头晕心慌,吃不下饭,太医瞧过了说娘娘是因忧思所致食欲不佳,我家娘娘一定是又思念瞿东的双亲了,奴婢想着若是娘娘什么都不吃,定会对龙胎不利,若是皇上能去翊坤宫看看娘娘,娘娘心情好了,身体爽快了,也就能吃得下了。” 沈承颐知道,姜清黎又在使小性子了, 晨起他起来上早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看起来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迹象。 从前她也常常这般把自己从别的妃嫔处请走,只是以前沈承颐总会觉得那是她不同旁人的小性情,不仅不让他厌烦,反而会让他觉得那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现。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沈承颐却觉得有些烦躁。 周如芸此时并不是十分在意沈承颐陪不陪自己用完早膳,但姜清黎这明摆着是要欺负自己,若她一味忍让,安知她不会变本加厉,变成下一个周若瑾。况且现在母亲也进了宫,若是自己不变得更强大,又要怎么护着母亲,护着大皇子? 至少不能让姜清黎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见沈承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知道他是打算去翊坤宫了,周如芸也放下了筷子,说道:“皇上,要不您还是去翊坤宫陪皇贵妃用膳!” 沈承颐见周如芸如此说,歉疚道:“朕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又要委屈芸儿了?” 周如芸微微一笑说道:“皇贵妃自进宫以来就得皇上独宠,早已习惯了皇上的陪伴,现下又怀了身孕自然更想皇上能时刻陪伴左右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臣妾能能理解的。 皇上也不必担忧臣妾, 臣妾不打紧的,虽然臣妾也想皇上能时刻陪伴臣妾,但臣妾知道宫中姐妹众多,都盼着能见到皇上呢。臣妾作为高位嫔妃就算心中思念皇上的紧,但为了后宫和谐,也为了皇家子嗣,让更多姐妹有机会为皇上开枝散叶,也不能总是霸占着皇上的。 况且,臣妾心中爱重皇上,也不忍心皇上为难啊。” 说着说着她眼圈微红,微微转了身子又低声说了句:“皇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人,她若是难过了,皇上便也会难过,皇上难过了,臣妾又怎会好受。” 周如芸没想到自己竟可以把这般话说的那么真切,原来演的久了,便也能以假乱真了。 沈承颐只觉心中隐隐地疼,他不忍心再让她受委屈,他将她扳正,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芸儿为何总是这么懂事,懂事的让朕心疼。” 周如芸眼角的清泪恰到好处地滴了下来,滴到了沈承颐的心中。 “臣妾自知在皇上心中比不过皇贵妃,能让自然要让的,昨天臣妾生辰况且都能让皇上走,再让一次也没有什么的。” 沈承颐抚上她的脸庞,用拇指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身对明夏说道:“朕就在贤妃这里用膳,你回去!” 明夏在心中暗骂周如芸,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采香挡住,“明夏姑娘没听到皇上的话吗,还是说听到了却想抗旨?皇贵妃若是知道她的人这么没规矩,岂不更吃不下东西了。” 明夏咬了咬牙,终是不敢再说什么,行了礼就告退了。 明夏走后,沈承颐亲自将周如芸按到了凳子上,又命采香给周如芸和柳氏都盛了碗汤,“这个汤朕刚刚喝着甚好,你们也尝尝。” 早膳用罢,沈承颐竟没有离开,反而兴致颇高地表示今日得闲,可以多陪陪周如芸,弥补生辰当晚他没有陪伴到最后。 “巴蜀进贡了一只食铁兽,据说十分威猛,倒是值得一看,不如朕陪着芸儿和璟煜去瞧个新鲜去?” 周如芸知道柳氏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喜欢热闹,便让采香留下陪伴柳氏顺便给她好好讲讲宫中的情况。 然后又命乳母将大皇子带了出来,这才跟着沈承颐一起来到了养牲处,这里是皇宫中专门饲养宠物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食铁兽正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中抱着竹子吃的开心,脆嫩的竹子被它吃的咯吱作响,大皇子看见这个与他而言算是庞然大物的猛兽却并不害怕,看了会儿便兴奋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喊着要摸摸。 他离笼子不远,伸手就要去够,驯兽师见状大惊失色,大皇子何等尊贵,若是被食铁兽给伤着了,他也要跟着遭殃了。 “大皇子,危险!” 沈承颐心中一紧,急奔两步一把将大皇子捞到了自己的怀中,随即就去检查他的手是否受伤,见他胖乎乎的小手完好如初,这才松了口气。 大皇子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沈承颐见他哭的伤心,心疼极了,抱着他转着圈哄着。 周如芸也连忙走到了沈承颐的身旁,轻声去哄大皇子。 皇上的贴身太监洪公公是个伶俐的,笑呵呵说道:“皇上和贤妃娘娘抱着大皇子的样子可真是温馨感人,不如就让宫中画师画下可好?” 第111章 皇上留宿永寿宫 沈承颐欣然同意,抱了大皇子揽着周如芸同坐在长凳上让画师临摹下来。 皇上鲜少跟嫔妃一起画像,这还是第一次,画师画技高超,将三人画的惟妙惟肖,沈承颐十分欢喜,重赏了画师后命人将画像挂在了他的书案之侧。 这件事让后宫嫔妃暗自羡慕不已,毕竟这样的恩宠是贤妃独有的。 皇贵妃知道后,气的摔了好几个花瓶。但她是有些傲气的,皇上没有主动提及与她画像,她便也不自己个儿提出想要,只是陪驾的时候只要一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像,再看画像中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心中便不爽快,心里不爽快了,面上难免就带了情绪。 皇上不知她是因为画像的原因心中难受,还以为她平白无故就耍小性子,对她的迷恋也慢慢被她的任性消耗了许多。 宫中画师技艺高超,画像并不需要被画之人长久地摆着姿势不动,只需要摆好姿势将大致轮廓勾描出来,便可凭着记忆自行画出了。 是以三人并不需要一直坐在那里等着他画好,大皇子心中还惦记着食铁兽,虽受了惊吓,但一双大眼睛却还是盯着食铁兽看个不停。 再看笼中的食铁兽此时已经丢掉了竹子,靠到了笼子的边缘,用头轻轻顶着笼子,样子很是委屈,似乎在说自己根本不会伤害大皇子一般。 周如芸见它毛茸茸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特别是她看得出它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食铁兽似乎很是享受她的抚摸,竟躺到了地上翻出肚皮四脚朝天舒舒服服地拱了拱。 沈承颐一把将周如芸揽到怀中,担心道:“小心,有没有伤到?这食铁兽看起来蠢笨呆萌,实际却很是凶猛彪悍,你可别被它的外表给骗了,离得远些。” 笼中之物张嘴,不满地呼哧着。 周如芸摇了摇头说道:“这头食铁兽很有灵性,也很亲人,它似乎很喜欢臣妾。” 仿佛是听懂了周如芸的话,那笼中之物竟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沈承颐看向驯兽师,驯兽师道:“兽类将自己的肚皮露出,表示它对来人很喜欢,是示好的表现。此时只要来人没有恶意,它是不会发起攻击的。如娘娘所说,这头食铁兽是真的很喜欢贤妃娘娘!” 大皇子一听驯兽师这么说,挣脱了沈承颐的怀抱,跑到了笼子旁边。 食铁兽见是大皇子,好像知道他是个小奶娃,不敢吓到他,特意将自己的爪子往后收了收,只把头伸过去蹭着笼子,似乎在说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来试试。 大皇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很舒服地用头顶了顶他的小手,大皇子高兴地拍着手蹦。 沈承颐见这头食铁兽如此乖觉听话,也走过去伸手捋了捋它头上的毛,哪知它竟嫌弃地躲避了一下,不屑地瞥了沈承颐一眼,又拱向周如芸和大皇子。 沈承颐从未被任何人如此嫌弃过,更不用说只是一个畜生,语气中颇有些委屈的意味:“芸儿,它是在嫌弃朕吗?” 驯兽师吓的瑟瑟发抖,唯恐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把这食铁兽给处死了。 洪公公见状,忙陪着笑说道:“这食铁兽是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真龙之气,心生畏惧,是以不敢靠近,它不是嫌弃,它是对皇上敬畏。” 洪公公一番话说下来,皇上虽知他是逢迎之术,但却也觉十分受用。 见周如芸母子都很喜欢这个通人性的食铁兽,沈承颐便直接将它赏给了她们,令人抬去了永寿宫。 “皇上,虽说煜儿喜欢,但他还小,莫要将他惯坏了才是。”周如芸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大家伙,但她不想让沈承颐给沈璟煜过多的宠爱,以免他被人嫉恨,成为众矢之的。 “朕喜欢煜儿,他是朕的长子,朕宠着他有何不可,况且有芸儿这样知进退的母亲教导,朕相信煜儿绝不会被宠坏的。”说着沈承颐又将大皇子抱到了怀中,唧一口亲到了他软乎乎的小脸蛋上。 “父皇的胡子扎扎。”沈璟煜小脸蛋皱成一团。 沈承颐哈哈大笑起来。 回永寿宫的路上,沈承颐都是亲自抱着大皇子的。不久宫中就有传言说皇上最近又宠起贤妃,对大皇子也是极尽宠爱,大概是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了,那贤妃岂不是有机会做皇后? 张贵妃,舒妃听说了食铁兽的事,已经带着二皇子和长公主等在了永寿宫,他们本就没见过食铁兽,又听说这只十分通人性,更是好奇,便纷纷来瞧个新鲜。 大皇子亲自给这只食铁兽起了名字,唤白猫儿,舒妃表示这东西长得巨硕,怎么看都不像个猫儿,唤作白熊儿还差不多。 气的大皇子撅着嘴跺着小脚说道:“白猫儿可爱,白熊儿不可爱。” 张贵妃指着舒妃笑道:“你这都当娘的人了,怎得还是这副性子,还跟个孩子争高低,羞也不羞!” 舒妃啐了她一口,抱着长公主拿长公主的小手手捶打张贵妃,“你张娘娘欺负娘亲,娘亲打不过她,你替娘亲报仇。” 沈承颐看着几人斗嘴打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来。 白猫儿虽然很通人性,对人都很友善,也愿意让众人都摸上一摸,但它似乎还是更喜欢大皇子,唯有大皇子跟它互动的时候,它会高兴地咧着嘴,好像在笑一般。 再次期间,沈承颐抱了抱三个孩子之后便离开去忙政事了, 晚间回到永寿宫的时候,几人还未散去,于是便一起用了晚膳。 用膳期间,皇贵妃再次遣人来请沈承颐到翊坤宫用晚膳,还说皇贵妃亲手做了莲藕排骨汤,等着皇上过去品尝。 丫鬟禀告的时候,张贵妃悄悄拔了头上的凤钗逗弄着二皇子,二皇子咯吱咯吱笑出声来。 大皇子被二皇子的笑声吸引,跳下凳子跑到了张贵妃身前,他很喜欢这个弟弟,见他笑的可爱,忍不住捧着他的小脸趴上去唧唧亲了起来。 沈承颐看着屋中的三个孩子,直接打发了丫鬟说明日再去看皇贵妃。 晚膳后,张贵妃和舒妃都借口孩子困了,要回宫了,实际上嬷嬷怀中的两个孩子眼睛都还瞪的大大的,十分精神。 沈承颐自然是留宿永寿宫的,自从姜清黎进了宫,沈承颐便很少宠幸别的妃嫔了。瞿东民风开放,瞿东的女子向来比大梁的女子放得开,姜清黎在情事上亦是如此,每每留宿在她宫中,总是要将沈承颐要到腰酸腿软,一两日都无法再宠幸别的妃嫔。而过了一两日他就又会控制不住往翊坤宫跑。 说起来,沈承颐已经很久没有和周如芸在一起了,他想念的紧,待人都走了,迫不及待就拉着周如芸回内殿,屋中小丫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羞红了脸往外跑。 第112章 她是什么时候变的 不同于姜清黎的热情似火,周如芸在这个事情上总是柔情似水。 沈承颐很想念她意乱情迷时颤栗忍耐的模样,她咬着嘴唇的样子甚美,美的让他沉迷。 只是皇后走后,她就恼了他,再侍寝时便总是僵着身子不给他回应。 后来他便也不再来永寿宫了。 他将她拉到内殿,却并不急于让她侍奉,反而神神秘秘掏出一枝木雕的海棠花簪子。 说实话,这支簪子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陋。 周如芸心中一动,“莫非这是皇上亲手雕制?” 沈承颐点了点头,拉出周如芸的手将簪子放在她的手中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海棠花,朕第一次做,芸儿不要嫌弃。” “皇上”周如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她知道,她不能再与他别扭了,一个皇帝,肯为一个妃嫔做到这种地步,若是她还不领情,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矫情也要有个度,周如芸知道这个理儿。 “皇上,臣妾很喜欢。”周如芸往沈承颐的怀中靠了靠,环住了他的腰。 沈承颐亦将周如芸揽在怀中,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相拥。 过了好一会,沈承颐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红鸾帐中,是久违的和谐,沈承颐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极致的快乐,只是这次他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只顾自己享乐,他时刻关注着她的感受,配合着她的节奏,他想让她也能体验极致的欢愉。 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周如芸窝在沈承颐怀中,浑身酸软,此刻她没有任何力气,只想沉沉睡去。 沈承颐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耳垂,不叫她睡去。 “皇上,臣妾睁不开眼了。”周如芸一张口,声音竟是嘶哑的,意识到这一点,周如芸羞红了脸,连着耳垂都红透了。 沈承颐故意逗她道:“芸儿嗓子怎么了?” 周如芸恼羞着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他捉住了手腕翻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周如芸感受到他的炙热,吓得一动不敢动,她是真的不成了,再继续下去,她明天就说不出话来了,她会被张贵妃她们给笑死的。 “朕不许你推开朕!永远都不许!”沈承颐说的很认真。 如果说他对姜清黎是一见钟情,那他对周如芸就是日久生情,他已经意识到,他其实早就爱上了她,只是以前他并未发现而已。 但他发现的太晚了,这个女人已经被他推得越来越远了,他知道,他伤害了她。 可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他要弥补。 周如芸怕他再来一次,一想到他有这个想法,周如芸腿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受不住了,这个男人有那么多嫔妃,精力怎么还那么充沛啊! “臣妾听话,皇上饶了臣妾!” 沈承颐见她可怜兮兮地求饶,满意地又躺了回去,只是却不许她躺在一旁,非得将她紧紧箍在怀中,箍的周如芸呼吸都不畅了。 “芸儿,朕想起在宣王府的时候,你与朕也曾无话不谈,如今却” 周如芸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她很想说无论何时,她都不敢跟他无话不谈。 她和他从不对等,又怎么可能无话不谈? “皇上想说什么?” “朕不想要清黎肚子里的孩子。芸儿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朕也不想伤害她,可,她是瞿东的公主,你懂吗?”沈承颐眸子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愫。 周如芸只想冷笑,他给自己表了半天的深情,转脸就告诉自己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算计,还真是可笑至极。 周如芸心中仅存的对他的期待,也瞬间瓦解,与帝王谈情,最终只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罢了。 她突然就无法将姜清黎当做对手了,她才是输得最惨的傻女人,竟毫无防备的爱上沈承颐。 见周如芸半响不回他,沈承颐又说道:“芸儿,朕爱她,也爱你,可朕也爱大梁的子民,若是让清黎生下这个孩子,难免瞿东不会去父留子,让沈家子孙成为他们统治大梁的傀儡。” 周如芸忍不住说道:“这只是皇上的猜想,未必就会如此。” “可朕不能冒险!”沈承颐道。 “皇上跟臣妾说这些,想让臣妾做什么?”周如芸隐隐猜到了什么,心沉到了谷底。 “朕不能亲自动手,若是将来被清黎知道了,以她的性子,她是决计不会原谅朕的,那朕和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朕不能失去她。”沈承颐声音沉闷,说的艰难。 周如芸原本以为自己忍的住,却没想到她还是冷笑出声:“呵,皇上还真是好打算,皇上就不怕她知道是臣妾,一气之下杀了臣妾?” 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法在呆在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起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大言不惭说出这些话来的。 沈承颐也坐了起来,竟还直视着她说道:“芸儿,朕不会让她伤害你的。你和清黎都是朕最爱的女人。” 好一个最爱的女人,他让一个女人去害另一个女人,还说自己最爱这两个女人! 他怎么说得出口? 似是看出了周如芸眼中的嘲讽,沈承颐攥住了她的双肩说道:“芸儿,这件事算朕求你可好,你若爱朕,就帮帮朕。” 周如芸私心里也不想姜清黎生下孩子,她已经决定了去争那个位置,若姜清黎生下皇子,对她来说自然就是最大的阻碍。 可她,不想去害无辜的孩子,这是她的底线。 “皇上,臣妾不愿!”周如芸斩钉截铁道。 沈承颐默了默道:“你可知她若生下的是皇子,对璟煜就是最大的威胁。” “臣妾知道,但臣妾也是一个母亲,这种事,臣妾做不了,还请皇上不要为难臣妾!”周如芸说的斩钉截铁,异常坚决。 沈承颐没想到一向柔顺的周如芸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他,他以为就算她不愿意,她也会委婉的说出来。 她是什么时候变的? 第113章 是不是你告诉的皇上 沈承颐看着周如芸,他封她做贤妃,便是因为她贤良淑德,温婉可心,如今她竟这般顶撞自己,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怒意来。 他神色晦暗地睥着周如芸,周如芸不再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地垂眸服软,她抬起头,坚定地回望他。 不知怎得,沈承颐看着她,看着看着像突然泄了气般,轻叹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时候不早了,睡。” 周如芸恭恭敬敬道:“谢皇上体恤。” 周如芸恭敬地给沈承颐掖好被角,才自己躺了下去。 她是他的妃子,侍奉他是她的职责,她从不会忘,也不会叫人挑出错来。 只是,她躺下去的位置却离他那样远,明明睡在一个被窝里,两个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碰触。 “你可是生气了?”沈承颐忍不住问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问,他没费心思哄过她,他只哄过姜清黎。 “没有,臣妾只是累了。”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他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做着仿佛爱自己的事,却一直在做着伤害她的事,她又何苦与他多说。 沈承颐被堵的哑口无言,他气闷的睡不着觉。 身旁的周如芸却呼吸均匀,不一会儿竟睡熟了。 沈承颐看着她的睡颜,她竟这么快就睡着了?她是从没在意过自己吗? 他又仔细回想了他们说过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害了她? 沈承颐越想越烦躁,周如芸她到底在气什么?难道她自己不想除掉那个威胁吗?她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自己到底是孩子的父亲,他怎么能亲自动手,她以前不是都会主动替他排忧解难的吗?他给她一个向他表忠心的机会,她为何不要? 沈承颐很想把周如芸扯起来问个究竟,即便是姜清黎也没这么让他心烦意乱过,偏他看着周如芸睡熟了的样子,却又生出了心疼之意,他竟不忍心斥责她了!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也许真的伤到她了。 想到这,沈承颐一腔怒意全都化成了似水的柔情。 他侧过身,伸手将她往怀中揽,她在睡梦中拧了拧眉,推开他的手往另一侧拱了拱。 她离他更远了,她本能的抗拒让沈承颐的心揪了一下,微微的疼。 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自己,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永永远远都会待在自己身边的。 他试着想象了下,若是姜清黎离开自己,他会怎样,他会很不舍,会难过,他想她是他爱的第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那若是周如芸离开呢,他应该也会不舍和难过,不!不是的,他绝不允许她离开!她休想离开! 他发现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呼吸困难。 想到这里,他不管周如芸的抗拒,猛的就把她捞进自己的怀里,他的女人,休想离开他! 周如芸口鼻都被他捂在胸口,本能地往后撤,“皇上,你闷死臣妾了,好热,你放开臣妾。” 沈承颐稍稍松了点,却仍是不放开,霸道地说道:“朕绝不会放开你。” 周如芸以为他又起了欲念,心中有些惧意,况且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再与他亲密,只得乖乖地不再乱动,任由他搂着。 “芸儿,朕以后不会再为难你,朕不能失去你。”沈承颐觉得人在深夜时总是会多愁善感起来,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脱俗。 周如芸只想快些睡,胡乱应付着他。 第二日周如芸起身的时候,沈承颐已经去了早朝。 她坐在梳妆台前,采香边给她梳头边说着皇上起床时,特意交代服侍的下人动静要小点,不要吵到她。 “娘娘,皇上好像变了,以前对娘娘虽然也是宠爱有加,却不如今天这么细心周到。皇上还命御膳房准备了娘娘最喜欢的红枣银耳莲子羹。” 周如芸把梳妆台上那只木质海棠簪子随手放进了抽屉中,淡淡应了声,就转移了话题道:“惠儿昨日可曾见过母亲了?” 采香愣怔了一下,随即回道:“见过了,俩人好一通哭呢,玉嫔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倒是把夫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般。” 周如芸想到周昕惠也是眼睛一红,“你去把采莲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采香狐疑地看向周如芸,周如芸点了点头,“是她,你先不要声张,只把她带过来就是了。” 采香啐道:“还真是永寿宫的!” 说着转身就去带采莲,周如芸知道采香气归气,却是个有分寸的。 不一会儿,采香便领着一脸茫然的采莲走了进来。 “娘娘唤奴婢来有什么吩咐?”采莲见采香把门带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周如芸选了一只素色步摇插在了发间,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采莲。 “采莲,你来跟着本宫多久了?”周如芸状似无意地问道。 采莲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些,惴惴不安道:“在宣王府奴婢就跟着娘娘了!” 周如芸又问道:“那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自是极好的!”采莲忙回道。 “那你为何要出卖本宫!”周如芸声音拔高了三分,吓得采莲忙趴着叩头。 “娘娘,奴婢没有啊,奴婢没有出卖娘娘,要是奴婢做过出卖娘娘的事,就天打五雷轰,叫奴婢不得好死啊!”采莲既害怕又委屈,哭诉道。 采香见她死不承认,站出来怒道:“你还不承认!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当时你被王妃责难差点没命的时候,可是娘娘不顾自己被王妃记恨从王爷那把你要过来的,要知道当时娘娘自顾不暇都还救你出火坑,你爹爹病重将死,也是娘娘赐药才得以活下来的。你怎得如此没良心,恩将仇报学玲儿做白眼狼呢!” 采莲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是的,采香姐姐,我没有啊!娘娘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出卖她!” 周如芸见她说的真切,心中纳闷起来,难道不是她? “你先别哭,我且问你,夫人没死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的皇上?”周如芸问道。 第114章 你可愿做朕的妻子 采莲蓦地一滞,怯怯道:“是,是奴婢告诉皇上的。” 采香一听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还说你没出卖娘娘!” 采莲似是无法接受采香那么说她,摇了摇头,跪行到周如芸脚边扯住她的裙角说道:“娘娘,奴婢是告诉了皇上夫人没死,可奴婢并没有出卖娘娘啊! 那天皇上突然传奴婢过去,问奴婢娘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皇上说他要送娘娘一个惊喜,奴婢这才告诉皇上娘娘你最想要的是见到夫人,奴婢和皇上一样,都想给娘娘一个惊喜,并没有出卖娘娘啊!” 周如芸俯下身子,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夫人的事的?” 采莲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 采香道:“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人指使你去告诉皇上的?” 采莲一听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有一天奴婢起夜路过娘娘窗前,听到屋内娘娘在哭,奴婢担心就停下听了听,才听到娘娘和姐姐在屋中说想念夫人,还说夫人一个人在宫外也不知过得怎样,心中实在挂念。采香姐姐还说夫人就在谷丰村,离皇城也不算远,若是娘娘十分想念,采香姐姐就想办法托人捎个信。”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奴婢后来留了心,发现娘娘时不时就会因为想念夫人而哭泣,所以当皇上问起什么能让娘娘惊喜的时候,奴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夫人。奴婢也是想让娘娘开心不再难过才告诉皇上的,奴婢没想出卖娘娘啊!” 采香简直要被她蠢哭,怒道:“娘娘不告诉皇上夫人的事自然有娘娘的道理,你是娘娘的人,不经允许就把娘娘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皇上,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采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会害了娘娘的事,她心中升腾起恐惧来,她不想害娘娘,娘娘待她那么好,若是真的因为她让娘娘受到了伤害,那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她哭着说道:“娘娘,对不起,奴婢对不起您,都是奴婢的错,你杀了奴婢!” 她不是没想过娘娘不告诉皇上的原因,或许娘娘是怕皇上怨她没有告诉他实情。 她一开始也不想告诉皇上的,可当皇上问起时,她立刻就想到了深夜里娘娘的哭声,她不想让娘娘再难过了,脱口而出了娘娘想夫人了。 皇上却说都怪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帮娘娘一把,害的夫人自戕而亡,皇上落寞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要告诉皇上。 周如芸知道她是无心之失,她不想责罚她,只是她也确确实实不再适合伺候自己了,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事告诉皇上,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也是她不能容忍的。 “本宫不怪你,你也是为本宫好。”周如芸说。 采莲眸子亮了亮,却听周如芸继续说道:“你的本意虽好,但你的行为却让本宫不得不忌惮,本宫身边留不得偷偷探听本宫秘密,还要将之转告他人的人。不过你无需害怕,本宫不会责罚于你,你不适合留在宫中,不如就出宫去,你放心,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确保你后半生无忧。你认为可好?” 采莲其实并不想离开自家娘娘,但她知道,她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事,可即便这样娘娘却还给她想好了后路,给了她最好的安排。 采莲重重地给周如芸磕了三个头,“谢娘娘宽恕,采莲无以为报,只求来生做牛做马回报娘娘的大恩大德。” 宫中不少宫女都想提前出宫,早点出宫便能早点婚嫁,早点婚嫁也能找到更合适的夫君。不然的话等到二十五六再放出宫,她们便只能做人继室或找死了老婆的鳏夫。 采莲走后,采香又继续给周如芸梳妆,“娘娘,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周如芸笑了笑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把采莲当姐妹,若我真处置了她,你怕不是又要难过了。” 采香忙表态道:“奴婢自进宫就跟采莲在一处,确实是与她感情深些,可她竟做这种事,奴婢怎能容她,娘娘即使是打她几板子,奴婢也不会觉得她冤屈了的。” “她到底是无心的,放出去也就是了。知道了是她,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然若是别人,咱们可真就是如履薄冰了。好了,吃一见长一智,以后就算是在自己个的宫里说话也得注意些了,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何时就能炸出个惊雷来。” 所有人都以为皇贵妃怀上龙胎后会更加得宠,也会更加不可一世,毕竟她未孕时便是盛宠,整个皇宫中也只有她一人敢与皇上耍小性子。 没想到怀了龙胎的皇贵妃却变得不再跋扈,反而柔顺贤惠了起来,只是皇上似乎并没有因此更加宠爱皇贵妃,反而又想起了冷落许久的贤妃,下了朝便往永寿宫跑。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而流言通常又是围着宠妃转的,有传言说,皇上因为喜欢大皇子所以才又宠了贤妃,也有传言说,皇上是在为立后和立储做准备,也有传言说,皇贵妃性子太差,终是惹怒了皇上,皇上这才想起了温柔贤淑的贤妃,皇贵妃见了,这才转了性子学贤妃贤良淑德的样子,好来挽回圣心。 又一日,沈承颐抱着大皇子逗弄完白猫儿,净了手,又将大皇子交给了嬷嬷让她们带着玩。 他转身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撩起袍子坐在了周如芸身旁。 周如芸正拿着一本医书看的入迷,见她未发觉自己,他伸出手覆在她正在看的那一处。 “这医书竟比朕还能勾芸儿的心,朕都坐这许久了,芸儿都未察觉。” 周如芸放下医书,掂起茶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双手奉上说道:“诺,臣妾以茶谢罪。” 沈承颐笑了笑,接过茶盏,啜了一口,细细品了,说道:“芸儿,朕想立璟煜为太子,立你为后,你可愿做朕的妻子?” 第115章 这个皇后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周如芸愣了一愣,随即站起身福身行礼道:“皇上,臣妾惶恐,皇后之位关乎天下苍生,臣妾自知才疏学浅,难以担当此重任。臣妾愿在陛下身边默默守护,以臣妾微薄之力为陛下排忧解难,只是皇后之位还请皇上三思,另选贤能之人,共治天下造福万民。 且臣妾深知太子之位乃国之重器,非德才兼备者不能胜任。璟煜年龄尚小,虽秉性纯良,但却不足以担此重任,臣妾愿他日后能在皇上和师傅的悉心教导下茁壮成长,日后若有幸能为国家效力,定当竭尽全力,望陛下收回成命,另择他选。” 沈承颐伸手将她扶起,敛了笑,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道:“芸儿,你可以拒绝做朕的皇后,但不要拒绝做朕的妻子可好?” 周如芸望着他,他面容俊郎,眼眸深邃,他承袭了先皇和太后所有的优点,长的甚是好看,若是她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心中没有沧桑和疮痍,若他只是普通矜贵人家的少年郎,能将一颗真心付出。那她一定会沦陷在他此刻的柔情中。 只是,周如芸知道他不是,不管他如何深情款款,她时刻谨记他是皇上,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八百个心眼子的薄情虎。 “皇上,臣妾自然愿意做皇上的妻子,只是臣妾心中惶恐,怕臣妾日后行差踏错,或是皇上厌弃了臣妾,到时候皇上再后悔让臣妾成为你的妻子,臣妾怕到时候自己受不住,不如就安安分分做好皇上的贤妃,只要能守在皇上身边,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妻子的名份。” 周如芸眼圈红了又红,忍着不让徘徊在眼底的泪水流出。 倒也不全是做给皇上看,她是真的为自己心酸,心酸即便是生了皇子,位居妃位,却还只能小心翼翼揣摩枕边人的心思。 她突然有点羡慕姜清黎,她敢和皇上使性子,无非是因为她知道,他爱着她,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 而她呢,与他在一起永远都是小心翼翼,谦卑恭顺,看着他的脸色去揣摩,精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却无视,他不在乎她能不能感受到爱。 沈承颐伸手拭去她将将就要滴落的泪珠,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她隐忍着的模样从前他只觉得小家子气,今日映在眼中落在心里,却让他隐隐的心疼起来。 以前,他很少心疼她,可最近他却总是频频心疼起她来。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他说。 他并没有说什么,可周如芸却觉得这句话像是击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线,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往下流,沈承颐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索性双手捂住了脸,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他却无视,她好恨他,她都已经为自己装甲上最坚硬的盔甲了,她觉得不管他拿刀斧还是利剑,他都不会再伤到她了,可他却用一句软软的话,让她溃不成军。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的单薄。 沈承颐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道:“芸儿,你答应朕,做朕的妻子可好,朕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再过半年,柔嘉皇后周年满了之后,朕就下旨册封你为后。” 周如芸在沈承颐的怀中点了点头,皇后,她自然是要做的。 只是现在璟煜却还不能做太子,他还太小,这个时候就做了太子,无疑是成了众矢之的,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冒这个风险,况且她知道,太子立了也能废,一切全凭皇上的心意罢了。 她要让她的煜儿先平安长大,然后再靠自己的学识与能力去赢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认可,如此方能长久。 她从来不是急于一时,只看眼前利益的人。 “皇上,臣妾觉得煜儿还小,若是皇上仅仅因为喜爱煜儿就立他为太子,恐怕会让煜儿这个太子名不正言不顺,为人所诟病,倒不如先将立太子一事搁置,等孩子们都大了,能为皇上分忧了,皇上再从中择优而用岂不更好。” 沈承颐闻言,若有所思,随后抬眸,笑了笑,道:“好。” 皇上有意立贤妃为后的消息不胫而走,周如芸还以为姜清黎会忍不住跟沈承颐闹,没想到,翊坤宫竟也能风平浪静。 给太后请安碰到的时候,姜清黎竟还能拉着周如芸亲切的妹妹长妹妹短的唤着。 周如芸看着她的笑,总觉得脊背发凉。 张贵妃早知道沈承颐不会立自己为后,但中宫不能空,周如芸做皇后她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也会有一点点失落,但却并不影响她与周如芸之间亲厚的情谊。 舒妃从不在意名份,有了女儿后更是整颗心都扑到了公主身上,知道沈承颐有意立周如芸为后,真心实意为周如芸高兴了许久。 唯有玉嫔周昕惠,自知道周如芸要做皇后之后就愁眉不展,连带着柳氏都跟着茶饭不思。 周如芸实在没忍住问她们:“怎么了这是?” 周昕惠声音小的几不可闻,“皇上的前两任皇后,都没当几天,一个去了冷宫,一个死于非命。安知他是不是克妻之命。” 周如芸听到了她的话,吓了一跳,好在屋中只有周如芸,周昕惠和柳氏以及采香四人。 采香走到了门口,守在那里不叫其他人听到几人说话。 柳氏看了采香一眼,放心地说道:“芸儿,娘亲也觉得你做贤妃就挺好的,做皇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啊,娘亲和你四妹妹都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就好。” 周如芸心中暖暖的,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是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她们只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安好康健。 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往上走,不然的话,她便不能确保自己在乎的人是否安好。 后宫中,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不争了,身份太低,任人欺压不得反抗,身份高一些得了宠爱的更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争,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母亲,四妹,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何尝不想平安喜乐度过一生,只是,这个皇后,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第116章 笼中之鸟 “为何?”周昕惠不解,“我看得出张姐姐其实是有意皇后之位的,三姐姐何不跟皇上推荐张姐姐。 张姐姐有张氏一族给她撑腰,若是被人挑出错处,也有人能保住她,况且张姐姐与咱们亲厚,做了皇后也会庇护你我,三姐姐你何必要去做这个皇后啊!” 柳氏也赞同地频频点头,她从不奢望女儿能做一国之母,只求她平安一生。 周如芸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我非做不可,而是咱们圣上生性多疑,张贵妃和皇贵妃他一个都不会选。她们身后的势力正是皇上忌惮她们的原因。张贵妃收养了二皇子,皇贵妃又怀了身孕,舒妃只有一个公主,这个时候他要立后,便只有我可以选。 先前他是看不上我的出身的,他千辛万苦从宫外找来了容姐姐,立她为后,一是因为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女,二就是容家也没有男丁了,既不会功高震主也不会改立新君。 所以容姐姐走了他才会那么气愤,因为容姐姐是他选中的最称心如意的皇后。” 周如芸正是因为这点才在心中恼了沈承颐,她恨他的薄情,恨他失手害死了柔嘉皇后。 周如芸一直对柔嘉皇后存有歉疚之心,若不是为了救她,柔嘉皇后也不会贸然前来,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死了。 周如芸见两人都神色沉重,话语一转又说道:“即使皇上没有选中我,我自己也是想争一争的,我受够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曾经我独自一人,万事都可忍,但现在我最亲近的人都在宫中,我必须强大,方能护着你们。至于你们所担心的,即便我不做皇后,该来的也总会来。” 正说着,就听门口突然传来采香略显慌张的请安声:“皇上万福金安!” 三人忙敛了神色,起身相迎。 “芸儿,你看这是什么?”沈承颐大跨步走进来,免了三人的礼,兴冲冲地拿着一个盒子对周如芸晃了晃。 “这是什么?”周如芸走上前好奇道。 “你猜猜?”沈承颐见她伸手要打开,躲了一下故作神秘道。 周如芸拧眉想了想道:“步摇?耳坠?手镯?” 她一连猜了好几个都被沈承颐摇头否定了。 “臣妾猜不出来。”周如芸放弃了。 沈承颐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在芸儿心中朕就那么庸俗吗,送礼只知送那些俗物?” “今日既不是臣妾生辰,也不过年过节,皇上怎想起送臣妾东西了?” 沈承颐把盒子放在她的手上,说道:“朕想送你礼物,还需要挑日子吗? 打开看看,你一定喜欢。” 周如芸将那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古籍,那是早已做古的医届泰斗瑶池圣手的手稿,传言早已绝迹,即便是神医百草先生都想得到的手稿竟然就在她面前的这个盒子里。 周如芸惊呆了,定定的站在那里,心潮澎湃。 周昕惠见周如芸楞在那里,也凑上前去看盒子里的东西,发现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手稿,不明白周如芸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三姐姐,你怎么了?”周昕惠轻轻推了推周如芸。 周如芸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周昕惠,若不是怕失了规矩,她都想要抱着周昕惠转着圈蹦了。 “这可是瑶池圣手的手稿啊,瑶池圣手有起死回生之术,你知道这个手稿是多少医者梦寐以求的吗?”周如芸白嫩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芸儿,是朕送你的礼物,你却抱玉嫔。”沈承颐说起酸话来一点不怕失了他九五之尊的体面。 周如芸觉得沈承颐变了,她眼中的他一直是冷面王者模样,浑身散发着泰山压顶的威严,何时起竟变成这般,像邻家少年郎撒娇无赖起来。 周昕惠和柳氏识趣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周如芸从盒子中将手稿拿出,坐在软榻上小心翼翼地翻着,里面的内容很是深奥,虽然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参透,但她还如饥似渴地翻看着。 沈承颐还等着周如芸投怀送抱好好感谢自己,没想到竟被晾在那里无视了。 他轻轻咳了两下,想提醒那个不自觉的人,奈何人家压根没听到。 沈承颐只能自己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把手稿拿开,“朕的芸儿可真没良心,朕费尽千辛万苦给你找到的,你都不好好感谢朕吗?” 周如芸这才发现自己还未谢恩,赶紧就要行礼,却被沈承颐抱住未能成礼。 周如芸疑惑地看向沈承颐,这人不是要她谢恩么,“皇上?” 她刚张开嘴询问,便被他的唇给堵住了,然后深深地吻了她,他向她讨要了一个吻作为谢礼。 周如芸被他吻的意乱情迷,他之前也吻过她,但以前他的吻是霸道的,带着掠夺的意味,但今天,他却吻的那么温柔,带着怜惜的意味。 许久,久到周如芸以为自己就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终于放开她。 然后却又重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呢喃道:“芸儿,这才叫谢恩。” 周如芸耳朵又红了起来,轻轻别过头去不理他。 “芸儿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不过,芸儿害羞的样子,朕觉得甚美!” 周如芸有些受不了他青天白日的一直对她说情话,红着脸推他,企图让他不要贴着自己。 沈承颐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说道:“好了,朕知道你得了心心念念的手稿,现在一定急着看呢,去,朕还有事,就不烦扰你了。晚上再来看你。” 沈承颐走后,周如芸又拿出了手稿翻看了起来,刚刚翻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处要紧的方子,是治情志病的。 她一直没有放弃给纯妃治疗,只是却一直没能治好,她听说瑶池圣手的手稿中有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案,于是就跟沈承颐提过一嘴,没想到他竟真的给她找来了。 难道他?不,他不会,周如芸,你不要多想,你难道忘了不久前他还曾求你替他做那样的事。你于他而言,就像是那笼中之鸟,喜欢了逗弄逗弄,不喜欢了就弃之一旁。 他只是想逗笼中之鸟开心罢了。 第117章 望皇贵妃恕罪 周如芸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容易动摇,暗自期待沈承颐是真心待自己的,这让她觉得很烦躁。 她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驱散,专心翻看起瑶池圣手的手稿来。 手稿很是晦涩难懂,好在她这几年闲暇时光总是书不离手,进宫后也经常与太医探讨,看这个手稿倒也不算太费力。 她一坐便是一天,饭也顾不上吃两口,柳氏心疼她,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糕点,在她研究手稿的空隙就塞一个进她的嘴中去。 柳氏厨艺精妙,做出的吃食色香味俱全,自她来到永寿宫,大皇子沈璟煜肉眼可见的吃的更圆了,柳氏性子和善,经常会多做些点心糕点分给永寿宫服侍的宫女太监,整个永寿宫上上下下都十分喜欢这个柳嬷嬷。 周如芸唤采香拿了纸墨笔砚,仔细研读后又勾勾画画到半夜,终于弄出了一套专门针对纯妃的治疗方案。 沈承颐哀怨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周如芸时而皱眉研读,时而拿笔记录,时而又凝神思考起来。 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美不胜收,便是她皱眉的样子,都尤为好看。 以前便知她美,没想到她竟美的这么动人心扉。 沈承颐不由自主又拿她和姜清黎比较起来,姜清黎是明艳的动人心魄的美,而周如芸却是润物细无声的美,沈承颐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人。 “整个后宫也就只有芸儿侍寝的时候敢把朕晾在一边。”他语气哀怨,双目含情。 周如芸闻言,放下笔,将誊抄好的方案拿起来,轻轻吹干了墨迹。 “皇上,臣妾有把握治好纯妃妹妹的病了,你快看!”周如芸拿着那张纸,走到床榻边,坐在一侧,给沈承颐展示她的成果。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语速都比往常快了几分。 沈承颐知道,她是真的高兴了。 沈承颐将那纸放到了一边,伸手就环住了她的腰肢。 不一会儿,粗重的喘息自罗帐中响起,伴着女子压抑的呻吟,交织成动人的吟唱。 沈承颐一向持久,周如芸经常被他折腾得飘飘欲仙,在这个事情上,周如芸觉得,沈承颐确实令她满足,就在她濒临昏迷之际,沈承颐凑到她的耳边,运气魅惑,“芸儿,芸儿,再给朕生个孩子!” 周如芸本就每隔几日去储秀宫看纯妃,有了治疗方案后,她更是日日去给纯妃行针,送药,顺便还带上了大皇子,大皇子每次去了,都会扑到纯妃的怀中好一番撒娇打滚,嘟着小嘴巴要纯妃亲手喂他吃糕点。 纯妃竟真的一日比一日清明起来。 这日周如芸带着沈璟煜从储秀宫回来,沈璟煜一进永寿宫就满宫里找柳氏,他现在和柳氏关系顶顶要好,几乎每时每刻都想粘着柳氏,可他跑了一圈都没见到柳氏。 三两岁的孩子,委屈不得,立刻瘪嘴就要哭。 柳氏喜静不爱热闹,自进了宫后就很少出永寿宫,她不在永寿宫旁让周如芸心中莫名一慌。 “习秋,柳嬷嬷呢?”习秋也是永寿宫的大丫头,采莲走后,她便替了采莲的缺,成为了永寿宫仅次于采香的大丫头。 “回娘娘的话,今儿翊坤宫的明夏姐姐来永寿宫传话,说皇贵妃听说柳嬷嬷厨艺精湛,特来请柳嬷嬷到翊坤宫去给皇贵妃做几道可口的饭食。 柳嬷嬷本不想去,但明夏姐姐说皇贵妃害喜严重,不思饮食,越发消瘦了,翊坤宫上下都十分着急。 之所以来请柳嬷嬷也是因为皇贵妃什么都吃不下,竟然能吃下宫女银心献上的糕点。细问之后才知,这糕点出自永寿宫柳嬷嬷之手。 明夏姐姐恳请柳嬷嬷看在皇贵妃受苦受难的份上,务必去翊坤宫一趟。柳嬷嬷拒绝不得,只能跟着明夏姐姐去了。” 周如芸心中不安,忙问道:“柳嬷嬷去了多久了?” 习秋道:“早膳用完就去了。” 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做一顿吃食怎么会用五六个时辰? 周如芸的心中像揣了一窝兔子,吩咐乳母看好大皇子,带着采香就往外冲。 她心中焦急,母亲自进宫后就特别安分守己,基本不怎么出永寿宫,她以为只要她母女俩不张扬,母亲在这后宫中就不会有事,可,周如芸暗自懊悔,怪自己大意了,若是母亲有什么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或许会没事的,皇贵妃也许真的只是听说母亲厨艺好,想让她做点吃食而已,她又不知母亲的身份,不会对母亲怎样的。 可周如芸蓦地就想起姜清黎的笑来,那让她脊背发凉的笑。 脚步不自觉地就又加快了几分,采香几乎要跟不上,只能一路小跑着让周如芸小心脚下。 周如芸还是在进入翊坤宫的大门时被绊了一脚,若不是采香伶俐,扶的及时,周如芸定会结结实实摔一跤。 翊坤宫的守门宫女,捂着嘴偷偷笑了下,这才假模假样上前来搀扶,周如芸狠狠剜了她一眼,小丫头却也不在意,转身进宫去通传了。 采香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小丫头都敢对她家娘娘不敬,安知翊坤宫上下私下里会怎么编排自家娘娘呢。 周如芸进入翊坤宫后,被请到了正殿上了茶,周如芸如坐针毡,问那丫头怎得不见皇贵妃。 那丫头道:“皇贵妃娘娘累着了,此刻正在歇息,还请贤妃娘娘等候片刻。” 说完就行了礼退了出去,一点不给周如芸问话的机会。 周如芸知道,翊坤宫这是有意而为之,想到这她更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姜清黎的内殿走去。 明夏不知从哪冒出来,拦住了周如芸的去路,“贤妃娘娘,皇贵妃害喜少眠,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囫囵觉,娘娘还是静坐守候,不要扰了娘娘休息,动了胎气才好。” 周如芸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寒意逼人,“本宫有要事求见皇贵妃,打扰皇贵妃安眠也是无奈之举,望皇贵妃恕罪。” 第118章 你不能带她离开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若是姜清黎真的睡着了,想必也会被喊醒了。 为了母亲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即便是皇贵妃治她一个僭越之罪,她也甘愿承受,只求她能赶紧出来见自己。 说完她就拂开了明夏的手,仍要往前走。 明夏如何能依,忙伸出双手上前阻拦,“贤妃娘娘,您不能进去!若是惊到皇贵妃,您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周如芸却不顾她的阻拦,仍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明夏虽是皇贵妃的贴身丫鬟,在翊坤宫乃至整个后宫都很有脸面,但她到底只是个下人,自是不敢碰触周如芸的,所以她虽伸开手臂挡,却仍是被周如芸逼的步步后退。 不管她说什么,周如芸都丝毫不为所动。 正当明夏一无所措之时,只听内殿中传来姜清黎慵懒的声音,“外面是谁,怎得这么吵?若是惊了本宫的胎,仔细你们的脑袋!” 听到了姜清黎的声音,周如芸才停下了脚步,扬声道:“臣妾周如芸,有要事求见皇贵妃,打扰娘娘休息实在是迫不得已,望娘娘恕罪!” “原来是周妹妹,周妹妹且先在正厅稍后,姐姐我梳妆更衣后便出来见妹妹。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周妹妹说。” 只是茶都喝了三杯,却迟迟不见姜清黎出来,周如芸暗暗咬紧了牙关,她已经不能再去催她了,唯有忍耐与等待。 姜清黎明显是故意磋磨她,逗弄她。周如芸气极,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她第一次知道度日如年的滋味,分分秒秒对她都是凌迟一般。 终于在周如芸几乎要爆发的时候,姜清黎由宫女搀扶着走了出来。 只是看到她,周如芸更气恼了,用了那么久,她连发鬓都没有梳,甚至还穿着寝衣。 那她这么久都在做什么?坐在床榻上想象她有多着急吗? 周如芸看向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除掉她的念头。 有些人是不值得怜惜的! 姜清黎对她仇视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然坐下,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小口,这才开口说道:“贤妃妹妹怎么想起来我翊坤宫了?是来探望姐姐我的吗?” 周如芸忍着心中的怒意回道:“听说臣妾宫中的柳嬷嬷被皇贵妃叫到翊坤宫做吃食,臣妾见她久久未回永寿宫,大皇子又粘着她一刻离不得她,此刻正在永寿宫中哭闹不休,这才来翊坤宫求见皇贵妃,望皇贵妃能放柳嬷嬷随臣妾回宫。” 姜清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个嬷嬷,也值得贤妃如此紧张,这么大费周章气势汹汹地闯到我翊坤宫要人,不知这嬷嬷与贤妃妹妹是何干系呀?” 她看着周如芸,眼中有戏谑之意。 “柳嬷嬷是臣妾的乳母,自小陪伴臣妾,与臣妾感情深厚,臣妾紧张她也是人之常情。” 姜清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长。 随后她似是十分为难道:“那可怎么办呀?柳嬷嬷冲撞了本宫,已经被本宫交到慎刑司发落了。” “什么!”周如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周妹妹,你这个乳母大概是被你宠坏了,本宫不过是让她给本宫做两道吃食,她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情不愿就算了,还故意把热汤撒在本宫身上,吓得本宫差点就摔倒,这要是摔坏了龙胎,你说她有几条命可赔的?” “不可能,柳嬷嬷性情温良,断不可能如娘娘所说!”周如芸脱口而出。 姜清黎脸上怒意渐升,“贤妃妹妹是说本宫扯谎,故意构陷一个嬷嬷吗?本宫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罢了,犯得着让本宫去诬陷吗? 她差点害了本宫的龙胎,本宫就是即刻要了她的命,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本宫仁慈,看在她是永寿宫的人,只不过是打发她去慎刑司罢了,妹妹不感谢本宫,怎得还怨本宫?” 此刻周如芸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慎刑司最善逼供,不把人屈打成招,决不罢休的。 况且姜清黎既然使了这种阴招,就一定会跟慎刑司交代,一定会把残忍的刑罚都用在母亲身上的。 她顾不上与姜清黎多说,带着采香飞一样离开了翊坤宫。 周如芸让采香去找皇上,她则直接奔向慎刑司。 她在心中祈求慎刑司的人不要与姜清黎沆瀣一气,希望他们还没有用刑。 可到了慎刑司,看到奄奄一息的柳氏,周如芸知道,祈求是没用的。 周如芸到的时候,狱卒还拿着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地抽着柳氏。 周如芸大喊:“住手!” 可那狱卒却装作听不到一般又抽了一下,周如芸扑过去生生替柳氏挡下了这一鞭。 霎时间,蚀骨钻心的疼痛自脊背袭来,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背的衣衫也瞬间被血色渗透。 狱卒见他竟抽了未来皇后,吓得扔了鞭子,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贤妃,贤妃娘娘,是您自己冲过来的,这不怪小人呀!”他哆哆嗦嗦辩解道。 周如芸顾不上理他,她搂着浑身是血的柳氏,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她颤抖着手不敢去查验她的伤势,急呼吸几次才稳住了险些崩溃的情绪,只是她却控制不住泪流。 她伸着手,不敢去探查她的鼻息,好在柳氏此时忽地咳了一声,周如芸这才像回了魂儿一般,搂住了柳氏大哭起来。 边哭她边替柳氏把脉,幸好幸好她来的及时再晚一刻,若是那一鞭子再落到柳氏的身上,她恐怕就真的会离她而去了。 好在周如芸有随身携带救命药丸的习惯,即便是做了贤妃,这个习惯她也没改,此刻她无比庆幸她有这个习惯。 她从荷包中掏出一颗续命药丸,可以吊着柳氏命,然后她费力地将柳氏抱了起来,颤巍巍地要往外走。 哪知刚走一步,另一个狱卒却拦住她为难地说道:“贤妃娘娘,此人涉嫌谋害皇贵妃,您不能带她离开这里!” 第119章 慎刑司 此人涉嫌谋害皇贵妃,即便是贤妃娘娘也不能让她随便把她带走,这事关皇嗣,没有皇上发话,他们怎敢放人,况且他们还拿了皇贵妃的银子。 周如芸着急带柳氏回去医治,谁敢阻拦她,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滚开!”她声音凄厉带着肃杀的意味。 那人还要阻拦,就听身后传来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沈承颐满脸焦急,额角挂着汗,微微有些气喘。 一走进周如芸所在的刑房,便大跨步走了过来,“芸儿!” 采香找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御书房接见朝臣,听说柳嬷嬷被皇贵妃送进了慎刑司,周如芸已经赶去了慎刑司他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若是柳氏死在了慎刑司,那他和周如芸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也会随之倒塌,她将会恨死自己。 沈承颐当即放下了手头上的事,驱散了正在议事的朝臣。 虽然他们议论的并不是急事,但众朝臣还是大吃一惊,皇上可从未因为哪个后妃耽误过政事,即便他盛宠皇贵妃,前朝也从不干涉他,毕竟皇上从未因为宠爱皇贵妃就疏于朝政。 如今却为了贤妃宫中一个嬷嬷受刑就将他们驱散,可想而知贤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怪不得皇上竟要选一个毫无家族依靠的宫妃为后。 见周如芸费力抱着柳氏,沈承颐忙命身后强壮的婆子将柳氏接了过去,随行而来的太医也连忙上前诊治。 沈承颐不忍看周如芸戚然悲伤的样子,走过去想给她一个拥抱安抚她。 没想到刚一抱住她,就听她倒吸冷气,浑身抖如筛糠。 沈承颐只觉搂住她后背的手好像摸到什么,黏黏腻腻的。 他皱眉抬手,蓦地看到手上猩红一片。 这不是柳氏的血,不然的话他怀中的人儿不会倒抽冷气。 想到竟然有人胆敢伤害周如芸,他怒从心来,他翻过周如芸的背,去查验她的伤势。 入目的赫然是触目惊心的一道长而深的血口子,将她轻薄的宫衫都抽烂了,血肉连着衣衫,正不停地往外渗着血水。 狱卒这一下是使了十足的气力的,看到贤妃找来,这一下他打的比任何一下都要重,皇贵妃可是交代了的,不要让这个奴婢活着出慎刑司。 即便这是贤妃的人,可皇贵妃位份在贤妃之上,又涉及龙胎,想来皇上也不会保一个奴婢,是以他才发了狠,拼着得罪贤妃的风险也要巴结上皇贵妃。 沈承颐没想到周如芸竟伤的这么重,他心疼不已,“是谁!” 虽然是盛夏,但沈承颐如淬了冰的声音,还是让整个刑房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坐在地上的狱卒哆哆嗦嗦跪下,上半身几乎是贴着地面的趴俯着,他不敢抬头,但求生的欲望让他连连求饶道:“皇上,这不怪奴才呀,是贤妃娘娘自己冲过来的,奴才,奴才不是有意伤到贤妃娘娘的,求皇上开恩啊!” 沈承颐一脚将他踹翻,是谁给他的胆子敢滥用私刑的,即便是柳氏有谋害龙胎的嫌疑,也该审查核实之后再用刑的。 “是谁允许你们滥用私刑的?”沈承颐语气威严,睥睨着屋中跪了一地的狱卒。 狱卒长心中恶寒,皇贵妃让他们动刑的时候,他们哪里会想到皇上会过问一个小小奴婢的案子。 况且还是被高位后妃送来的有谋害龙胎嫌疑的宫人。 狱卒长不得不颤抖着爬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哭腔,“皇上,是,是皇贵妃交代奴才们要好好拷打,誓要问出是谁指使这个婆子谋害龙胎与皇贵妃的,可这婆子嘴硬,死活不说,奴才们也是为了完成差事,这才用了重刑。” 他不得不将皇贵妃搬出,企图让皇上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饶过他一屋子的兄弟。 皇上美目微眯,危险意味十足,“差事?慎刑司何时起听命于皇贵妃了!” 狱卒长恨不得抽烂自己那张坏事的嘴!他怎么能触碰皇上的底线,说出这般话来,完了,全完了,他知道私自处罚宫人罪不至死,可越过皇上听命于别人却足已让他们死上一百次。 果然就听皇上冷冷道:“拉出去,全部杖毙!” 瞥了一眼地上被踹翻的狱卒,指着他说道:“这个凌迟处死!” 众人纷纷哭诉求饶,那个被沈承颐指着的人更是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太医要帮周如芸处理伤势,周如芸却抱着柳氏让太医诊治,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口一直流血。 太医简单帮柳氏清理了血渍后,她身上的伤口显现出来,一道道,一条条那么的触目惊心,竟足足有二十道,横竖交错着,血肉模糊。 周如芸简直要疯了,她只受了一鞭子就疼的牙齿打颤,母亲可是生生受了二十鞭,那鞭子上还涂了辣椒水,让伤口更加疼痛难忍。 “芸儿,太医说没事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你让太医看看你伤势好不好?”沈承颐不忍直视周如芸哀痛欲绝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疼的无法呼吸了,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痛,但一时间他无法疗愈她心里的痛,只能让太医先给她处理身体上的伤。 “皇上,柳嬷嬷不会谋害皇贵妃的,她是冤枉的,你知道她的,她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向与人为善,性子最是柔和的,她怎么可能冒犯皇贵妃,又怎么可能故意用汤泼她的肚子!” 沈承颐自然是知道柳氏的性子,他也不信柳氏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只是若是翊坤宫那边咬死了是柳氏要谋害龙胎,就算他是皇上,也没法偏袒柳氏。毕竟在这后宫中,与龙胎和皇贵妃相比,一个小小的嬷嬷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便是冤了她也没什么不可。 “芸儿,朕知道,先让人把柳嬷嬷带回永寿宫可好,这里环境脏乱不堪,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再说可好?” 沈承颐极有耐心地哄着她,她现在太激动了,他怕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 “皇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差点就伤到龙胎,皇上就不为臣妾做主了吗,怎么贤妃说放就放!难道在皇上心中,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子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奴婢吗?” 沈承颐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了姜清黎的声音。 第120章 不如打死了另换忠心的 姜清黎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也走了进来。 她刚刚有孕还未显怀,却已然一副孕后期的做派,只见她一只手由明夏搀扶着,另一只手却抵在了自己的腰后,似乎那平坦的小腹已然高高隆起一般。 沈承颐见她进来,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了口气。 “皇上若就这么放了她,臣妾可不依。”姜清黎在明夏的搀扶下走到了沈承颐身边缓缓行了一礼。 沈承颐伸手扶住了她。 周如芸一看见她,心中的悲愤让她红了眼,恨不得将这个狠毒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贤妃妹妹这是作甚,好像要吃了本宫一般?怎么,你宫里的人谋害本宫,本宫还罚不得了?” 周如芸冷笑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姜清黎说道:“皇贵妃好筹谋!本宫的乳母柳嬷嬷本好好的待在永寿宫,就是想要害皇贵妃也根本没有机会。 倒是皇贵妃,趁臣妾不在非把人拘到翊坤宫,强迫柳嬷嬷给自己做吃食,谁人不知翊坤宫的小厨房厨艺精湛,皇贵妃素来谨慎,在吃食上分外留心,怎会这么一反常态要吃臣妾乳母做的吃食,安知是不是皇贵妃故意栽赃陷害!” 周如芸素来柔顺,鲜少这般咄咄逼人,但此事涉及柳氏,柳氏伤的那么重,她绝不善罢甘休。 姜清黎自小便是众星捧月,即便是嫁到了大梁,也没人敢这么顶撞她,她心中憋闷,怒目而视,“放肆!你敢污蔑本宫!本宫堂堂皇贵妃,犯得着污蔑一个微不足道的嬷嬷吗?皇上,贤妃这么说,明摆着是欺辱臣妾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姜清黎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沈承颐见她哭的伤心,忍不住拿帕子帮她擦拭。 不过他的心中却早已有了定论,因此他虽帮姜清黎擦泪,却并不打算替她说话。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让柳嬷嬷去你翊坤宫?”沈承颐语气关怀,可问出的话却让姜清黎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偏袒周如芸,对周如芸便更加嫉恨了。 皇上明明最爱的是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周如芸长的不如自己,又只是个妾室生的庶女,她只不过是比自己多了一个孩子而已,如今他自己也有孩子了啊,为何皇上他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不甘心,她可是瞿东最尊贵的公主!她不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官员的妾室之女。 “皇上这是不信臣妾吗?”姜清黎满脸受伤。 沈承颐回避了她的视线,只等她回答他的问题。 姜清黎只得回道:“臣妾害喜严重,听说柳嬷嬷做的吃食极好,这才请她到翊坤宫给臣妾做点吃食,并没有为难于她,臣妾也不知她会因此怀恨在心,竟直接把热汤往臣妾身上泼!” 周如芸很是后悔曾经觉得她是可怜人,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如芸听完她的话,忍住心中怒意说道,“臣妾问过永寿宫的宫女,当时明夏到永寿宫请柳嬷嬷的时候,柳嬷嬷原是不想去的,她胆小怕事,唯恐给臣妾惹事,一向谨慎稳妥。她之所以会去,完全是因为不忍皇贵妃害喜受苦。 再者说,柳嬷嬷又不痴傻,即便有心要害皇贵妃,又如何会选在翊坤宫动手,她难道不知在那里她不仅伤不到皇贵妃还极有可能被当场抓住,就算是三岁小儿尚且惜命,臣妾不信柳嬷嬷会因一时之愤就连性命都不要了,不管不顾地发脾气对皇贵妃泼热汤!皇上,柳嬷嬷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永寿宫都有目共睹,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啊,您信柳嬷嬷会那么做吗?” 沈承颐还未回话,姜清黎却急急辩道:“后宫不乏愚忠的奴才为了自家主子不顾身家性命的,又怎知她是不是因为怕本宫生下皇子而威胁到大皇子,所以才做出这等出格之事来!” 周如芸道:“皇贵妃所说全凭猜测,那臣妾是不是也可以猜测皇贵妃故意把柳嬷嬷叫到翊坤宫,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她。” 姜清黎没想到周如芸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怒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本宫栽赃陷害她!” 周如芸反问:“那皇贵妃有何证据证明柳嬷嬷谋害你?” 姜清黎脱口而出,“整个翊坤宫都看到了,还要什么证据!” 周如芸却说:“皇贵妃当我傻吗?翊坤宫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还不是和你长着同一张嘴巴!” 说完周如芸就跪在沈承颐面前说道:“皇上前几日给臣妾的瑶池圣手的手稿中有一套针法,名为“吐真言”,顾名思义,被施针之人在施针之后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能实话实说,不能有半分作假。还请皇上恩准让臣妾在翊坤宫的宫人身上一试还柳嬷嬷清白!” 听到周如芸的话姜清黎面上明显闪过一丝紧张。 “皇上,既然有什么“吐真言”,想必也会有“扯谎话”这种针法,万一贤妃故意耍手段,岂不冤屈了臣妾!” 沈承颐沉思片刻道:“那本手稿是朕给贤妃的,确确实实是医届泰斗瑶池圣手亲手所书,里面的针法也不会有假,若是皇贵妃怕贤妃做手脚,那就让宫中太医照着手稿施针就是,皇贵妃不必担心。” “皇上!”姜清黎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承颐打断,“皇贵妃不必多言了,朕以为此法甚是可行。来人去宣太医院院使亲自施针。” 周如芸也命令采香回永寿宫去取瑶池圣手的手稿。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周如芸在采香离开后又说道。 见沈承颐点头应允,周如芸继续说道:“等院使施针求证后,若柳嬷嬷真是冤屈的,臣妾恳请皇上重罚翊坤宫的宫人,虽说奴婢要忠于主子,但后宫中真正的主子却只有一人就是皇上,他们不说实话就是欺君,这种欺君罔上的奴才怎能留在后宫,不若打死了另换一批忠心的。” 第121章 皇上一定会杀了她的 沈承颐明白周如芸的意思,扫视了一眼翊坤宫的宫人,点头说道:“陷害他人,欺君罔上确实该死,一经证实,格杀勿论。” 姜清黎悄悄拿眼警示自己的宫人,实则她自己也很慌张,但她不太相信真有什么“吐真言”这种邪乎的针法,她觉得这一定是贤妃诈她的手段。 明夏这种大丫头能成事,倒也稳得住心神,只是等级较低年龄较小的末等丫头却早已吓得抖如筛糠。 “皇上,奴婢什么都说绝不隐瞒,求皇上饶奴婢不死。”一个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她小脸苍白显然吓得不轻。 姜清黎见这个小丫头竟敢背弃自己,恼怒不已,上前一步抬脚踢了过去,将她踢倒在地。 “你竟敢背叛本宫!”姜清黎咬牙切齿怒喝。 小丫头连忙摇头,她抱着被姜清黎踢痛的手臂,泪如雨下。 周如芸缓步走到她身边,蹲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她哭花了的脸,然后柔声说道:“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宫定会求皇上饶你一命。” 这个小丫头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小丫头跪地求饶道:“皇上,贤妃娘娘,奴婢也愿意据实以报,求皇上贤妃娘娘饶奴婢不死。” 沈承颐伸手指了指这个小丫头道:“你说!” 小丫头忙磕了一个头道:“是,皇上。柳嬷嬷是冤枉的,她并未谋害皇贵妃! 她一来翊坤宫就去小厨房给娘娘准备膳食,做好后柳嬷嬷要回永寿宫,可娘娘不允,又命柳嬷嬷服侍她用膳,柳嬷嬷只得听命。 娘娘要喝汤,柳嬷嬷便盛了一碗端给娘娘,娘娘嫌汤太热,说柳嬷嬷不安好心要烫死她,明夏姐姐就走过去推了柳嬷嬷一把。 那碗热汤全都撒在了柳嬷嬷手上,并未沾染娘娘一丝一毫。 明夏姐姐说柳嬷嬷惊到了娘娘,扇了她几耳光,然后就让人把柳嬷嬷送进了慎刑司。 之后明夏姐姐出来训话,让我们记住,柳嬷嬷心怀不轨,企图拿热汤泼娘娘谋害皇子,已被移交慎刑司处置。 奴婢就知道这些,奴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求皇上饶奴婢不死!” 周如芸面前的小丫头也连忙应和道:“奴婢可证明惜花姐姐所言属实,奴婢当时也在,并未看到柳嬷嬷泼娘娘,是明夏姐姐推了柳嬷嬷,汤才撒了,娘娘并未被溅到。” “好,虽然你们一开始助纣为虐,陷害柳嬷嬷,但本宫知道,你们只是奴婢而已,自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所以本宫不怪你们,念在你们知错能改,本宫愿意宽恕你们,向皇上求情。”周如芸给了两人一个宽慰的眼神,两个小丫头喜极而泣,连连给周如芸磕头谢恩。 周如芸转向沈承颐,款款施了一礼道:“请皇上开恩,饶这俩丫头不死。” 沈承颐看了眼万念俱灰的姜清黎,默默点了点头。 见皇上点头饶了那俩背主求生的丫头,其他原本犹豫不决的宫人也纷纷跪了下来,表示自己也可证明柳嬷嬷是无辜的。 只有姜清黎从瞿东带来的包括明夏在内的几个丫鬟不为所动,她们对那些背弃主子的人怒目而视,心中暗骂大梁的奴婢真是毫无骨气。 姜清黎悲愤欲绝的同时又因这几个人的不离不弃而感到些许的宽慰。 明夏在姜清黎的身侧,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颓败的主子,这是她们瞿东最骄傲的小公主,是瞿东万千男子求而不得的女神,委曲求全嫁给了大梁皇帝作妾,他竟不知珍惜,就算他不能做到一心一意,至少也要像之前那般盛宠自己的主子。可他呢,他竟把主子丢在一边,去宠一个卑贱的妾室之女。 她的主子原来也是一个明艳爱笑的女子啊,自进了大梁后宫,她却越来越愁容满面,哀凄凄苦了。 她答应了皇上皇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不叫她受到伤害,她不能辜负皇上皇后。 明夏是那么的不舍,她自小便服侍公主,公主也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妹,她要是离开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她真的很不放心啊。可,她却不得不那么做。 “皇上,此事与娘娘无关,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 奴婢不甘心娘娘的宠爱被贤妃抢走,机缘巧合得知柳嬷嬷的身份,便想替我家娘娘出口气,自做主张请了柳嬷嬷到翊坤宫,奴婢一开始就是想羞辱她,在汤洒了后又临时起意想置她于死地,毕竟她若是死了,贤妃才会更痛。 娘娘用了膳就回内殿休息了,是奴婢假冒娘娘的名义将柳嬷嬷送进了慎刑司,事后才告知了娘娘。 娘娘知道了后痛骂了奴婢,本打算立刻去慎刑司救人的,也许娘娘是被奴婢气到了,还未出宫门,便觉得头晕眼花,没办法只得又回到内殿休息,娘娘睡前反复交代奴婢赶紧去慎刑司救人,奴婢出于私心并未执行娘娘的旨意。 贤妃娘娘找来的时候,娘娘都还未醒,刚刚娘娘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她想要保护奴婢,不惜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奴婢怎么能一味躲在娘娘身后,奴婢自小便服侍娘娘,娘娘重情,早把奴婢当成了亲姐妹,奴婢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娘娘因为自己蒙冤! 一切都是奴婢恨毒了贤妃,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跟娘娘无关,请皇上明查,不要迁怒娘娘!” 明夏跪在地上,眼神坚定,说完后对着皇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时,额头赫然已经磕破,血已经流进眉尾,滴到了睫毛上。 姜清黎扑过去抱住了她,摇着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不要听明夏胡说八道!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做臣妾的主。这事是臣妾的主意,是臣妾自己嫉妒贤妃。” 她才不要明夏顶罪,这个小丫头她知道什么,她会没命的啊!就算皇上怪罪下来,她顶多就是被降位份关禁闭,她毕竟是瞿东的公主,皇上是不会要她的命的。可若是明夏是主谋,皇上一定会杀了她的! 第122章 妾身有一事相求 “娘娘!奴婢知道你想替奴婢顶罪,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奴婢还是懂的。你已经为奴婢做的够多的了,是奴婢一时糊涂自掘坟墓,死不足惜,娘娘不必再为了奴婢而自陷其身。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此生已了,惟愿来生再侍奉娘娘左右。” 姜清黎知道明夏是铁了心,她心痛至极,唯有将她紧紧拥住。 明夏趁机在她耳边低语道:“公主,求您了,不要说什么了,奴婢答应了皇上皇后,要护好你的,奴婢不能食言。你不能有事,你是瞿东的公主,瞿东的安危还要倚仗你!” 说完她轻轻推开了姜清黎,又伏在地上说道:“奴婢愿以死谢罪,求皇上成全。” 接着她又说道:“只愿皇上顾念瞿东与大梁两国之间的情谊,不要怪罪娘娘包庇奴婢,毕竟娘娘还怀着龙胎,受不得罚。” 周如芸如何看不明白她们主仆两人演的这出好戏,明夏是个厉害的,轻而易举就把姜清黎给摘了出去,不仅如此,她还用瞿东与大梁的情谊来做姜清黎的挡箭牌,还真是个难得的忠仆。 周如芸有些意冷,事已至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清黎洗脱嫌疑,她太了解沈承颐了,即使他也如自己一般看出了什么,但大局为重,既然已经有人以死认罪,他是不会为了自己的母亲,追根究底伤了两国情谊的。 果见沈承颐道:“贤妃,事情已然大白,这个歹毒的丫头害你乳母柳嬷嬷差点毙命,为平息你的怒意,朕就将此人交由你处置,至于皇贵妃,她虽有包庇之错,但念及她怀有龙胎,不易重罚,不如就让她亲自登门致歉,并罚俸一年,你觉得如何?” 周如芸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表情,淡淡道:“好,那就让明夏也尝尝柳嬷嬷所受的苦楚,就赐她鞭刑,至死方停!” 周如芸只要一想到母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她心中不断闪现着各种酷刑。可她知道,明夏并非主谋,她只是听命于人,若她当真处以极刑,沈承颐又会觉得她心狠手辣,对明夏用极刑除了泄愤毫无用处。 明夏对姜清黎又磕了个头便被人拉去了另一个刑室。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明夏凄厉的叫喊声。 姜清黎听的胆战心惊,想到明夏一路从瞿东跟随着自己而来,如今却命丧于周如芸之手,她就恨得牙痒痒,发誓一定要将周如芸除之后快。 周如芸并没有在慎刑司等着明夏咽气,她并不享受这个过程,即使他们再痛,也无法缓解柳氏的伤痛。 沈承颐陪着周如芸一起回了永寿宫,柳氏已经被安置在内室,由四五个太医一同救治。 周如芸忍着悲痛冲进了她的小药房,将这些年来她收藏的千年人参和顶级灵芝取出,又找出了一些其他名贵药材,调配好,亲自煎了一碗大补的汤药。 或许是周如芸的这碗药起了作用,一碗药喂进去后,过了一刻钟,柳氏竟悠悠醒转。 看到周如芸,柳氏眼泪噙在眼眶中,强忍着不落下来,张口说的却是:“娘娘,奴婢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周如芸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的母亲,差点命都要丢了,却还在担心会不会给她惹麻烦,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受了那样大的苦楚,却一句怨言都没有,心中只想着她。 沈承颐也是于心不忍,眼圈微微泛红,他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了出去。 周如芸这才抱着柳氏哭出声来,“母亲,是芸儿不孝,没能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的苦楚,差点丢了命。你骂骂芸儿可好,你骂了芸儿,芸儿心里才会好受些。” 柳氏怜爱地替周如芸擦去了泪水,微微笑了笑说道:“说什么傻话呢,母亲没事,这伤势也就看着吓人,其实真的不怎么疼的,你看,这不没事了吗。” 她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周如芸越是心如刀绞,她怎会不知疼不疼,她也受了一鞭子啊。 “母亲,是我不好,都是我牵累了你,你离开皇宫,离的远远的好不好?” 柳氏摇了摇头说道:“母亲不走,芸儿,你可知这几年母亲是如何度过的,我日日都在想念我的芸儿,我担忧你过的不好,担忧你受人欺辱,我日日夜夜因思念和担忧而备受折磨,整日惶惶不安,如今我终于能守在你和大皇子身旁,母亲觉得很幸福,受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芸儿,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孤苦终老。” 周如芸何尝想和母亲分离,可她真的也无法承受再遇到一次这种事情,听明夏话中的意思,她们似乎已经知晓了母亲的真正身份,所以才会如此设计陷害。 “芸儿,柳夫人已然清醒,你的伤不可再拖了,先去让太医处理一下,听话。”沈承颐心疼的紧,但他知道周如芸在意柳氏,在柳氏清醒前周如芸根本顾不上自己。 柳氏大惊,“芸儿,你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待看到周如芸背上的鞭伤,她蓦地想起她模模糊糊记得在她受刑的时候,看到周如芸冲自己扑了过来,替自己挨了最重最狠的一鞭。 正是那一鞭,让她五内俱焚心疼不已,才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见周如芸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她还以为那只是她神志不清时的一个梦罢了,没想到,她竟真的替她受了那一鞭。 她怎么能受得了啊,那鞭子上涂了辣椒水啊,她该有多疼。 柳氏心疼不已,那些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她尚且还能忍受,但落在她女儿的身上她却觉得痛的无法呼吸。 她是个很能隐忍的女子,从不对旁人提什么要求,但这次她却毫不犹豫地开了口,“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允准。” “你尽管说。”对于柳氏,沈承颐是有愧疚的。 第123章 姐姐以为为何 柳氏挣扎着就要起身行大礼,只是她身上的伤太重了,稍微动一下就让她疼的丝丝抽着冷气。 沈承颐忙抬手免她行礼,周如芸扶着她重让她趴了回去。 “妾身求皇上无论如何不要辜负芸儿。芸儿是个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跟着我受苦,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我只能靠给人浆洗衣物来谋生。 芸儿六七岁的年纪便知道了心疼人,非要帮我一起洗,寒冬腊月时她的一双小手经常被冻出满手的冻疮。 后来被接回周府,又因我出身青楼,被院里的人看不起,芸儿也跟着受了许多委屈。 妾身自知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护好芸儿,让她受了这么多苦楚,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也为皇上诞育了大皇子,妾身别无它求,只求皇上能护她一生平安顺遂,不要轻易就厌弃了她。” 柳氏说完殷切地看向沈承颐,她不是不知道后宫中百花争艳,皇上是不可能专心待一个女子的,但她还是想替周如芸争取一个承诺。 可周延礼也是给过她承诺的,到最后不还是背弃了她。 沈承颐搂住了周如芸,给了柳氏一个安心的眼神道:“好,朕允你。” 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应允柳氏的,他也是自信以后都会对周如芸好的。 周如芸仰头望了眼与她紧紧相依的沈承颐,恰好与他的视线相交,他看她的眼神缱绻迤逦。 周如芸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低头回避。 在周如芸的悉心照料下,柳氏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这让她感到很欣慰,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向沈承颐求了一个恩典,允许柳氏不受其他妃嫔的差遣。 太后知晓了这件事后,竟亲自驾临永寿宫探视柳氏。 这事在后宫引起了一番不小的波澜。太后竟然屈尊降贵探视一个后妃的乳母,大家这才意识到,贤妃是真的要做皇后了,太后这是在给她做足了脸面,帮她立威呢。 姜清黎自明夏死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那些背弃过她的小丫鬟被沈承颐调到了涣衣局,又从内务处选了些妥帖老实的送到了翊坤宫,姜清黎虽然都留用了,近身的事却并不让她们插手。 这件事之后,后宫表面上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实际上永寿宫和翊坤宫却是正式撕破了脸。 沈承颐对姜清黎冷了几天,亲自带她到永寿宫给周如芸认了错后,恰逢瞿东来使送上朝贡,慢慢的又对她恢复了之前的宠爱,十天半月里总有三四天是歇在姜清黎宫中的。 姜清黎也温顺了许多,竟再也没有耍过性子,因着自己怀着身孕不便,陪驾的时候,她常贴心地唤来丽容娘子作舞相陪。 沈承颐很满意她的变化,之前她桀骜不驯的样子他是喜欢的,只是他更喜欢她柔顺乖巧。 永寿宫也变成了沈承颐惯常留宿的宫殿,与翊坤宫平分秋色。只是周如芸却总会时不时提出让沈承颐也去看看张贵妃和舒妃,以前周如芸也是如此,沈承颐总觉得她大度温良,如今却有点恼了她的大度。 他有一种被她推给别人的错觉,她就不吃醋吗? 他以前似乎没有在意过她是不是吃醋,他觉得嫔妃吃醋是善妒的表现,最是要不得,可现在他却希望她能吃吃醋,耍耍性子。 转念又想,一国之母不就是周如芸这般贤良淑德,敬上恭谨,育下宽和的样子吗。 虽然他是经过多方考量才选她做自己的皇后,但沈承颐觉得她的的确确是配得上做他的妻子的。 从前他嫌弃过她的出身,可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他觉得好像出身也不甚重要了。 但他的朝臣似乎并不这般认为,自传出他属意周如芸为后之后,就总有人上奏,劝他三思。 在他们眼中同样抚养皇子的张贵妃似乎更适合做大梁的国母。 他们认为,张贵妃出身尊贵,膝下养育的又是皇上的嫡子,位份也在贤妃之上,皇上怎可仅凭宠爱就一意孤行册立贤妃为后。 有些大臣言辞委婉,有些却言辞犀利不留余地。 虽然张太傅的折子上从未对立后之事发表过任何言论。但那些力挺张贵妃为后的朝臣与谁交好,沈承颐的暗卫却也是查出了蛛丝马迹。 沈承颐念及张贵妃照顾二皇子尽心,特嘉许她回府省亲,并在她离宫的前一晚留宿了张贵妃的景仁宫,将自己要立周如芸为后的事亲口又跟她说了一遍。 张贵妃虽性情直爽,却也不是愚笨之人,怎会不知沈承颐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自己说这个的用意,后宫中早已知晓他要册立周如芸,他特意又告诉自己不过就是想让自己此次回府省亲的时候,能好生劝慰自己的祖父罢了。 不消他说,张贵妃早已写过家书,表达过自己无心皇后之位的想法,可家中却委婉地将她谴责了一番,怨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族的荣辱着想。 可张家已然是大梁朝除皇家以外最显赫的存在了,若是再争下去,怕是就 一个女子又如何能改变一个家族的意志,张贵妃的省亲之旅并不顺利,带着一腔愁苦又回了宫。 她无人可诉,终是去找了周如芸,如今这个世上,她能倚仗的也就只有这个异姓姐妹了。 她将她的担忧毫不隐瞒告诉了她。 “祖父虽无谋逆之心,却不知收敛,他以为只有我做了皇后,才能确保张家世世代代昌盛不衰,却不知皇上现在最忌惮的便是张家昌盛啊,我虽极力相劝,却被冠上了不思进取的名头。 周妹妹,你说我要如何才能保住张家啊!”张贵妃无奈叹息。 周如芸感念张贵妃对她全然的信赖,见她还当局者迷,狠了狠心,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姐姐的祖父张太傅可是三朝的元老,姐姐能想明白的事,张太傅如何想不明白呢。你我后宫妇人尚且懂得暂避锋芒,张太傅怎会不懂,他执意那么做,姐姐以为为何?” 第124章 最合适的人选 张贵妃眼眸慢慢瞪大,红唇微张,她的表情很受伤,似是不能接受周如芸所说的话。 周如芸有些不忍心,但她知道张贵妃必须要面对这一局面。若她还傻傻的以为张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那她受的伤将会更重。她嫁的不是寻常人家,她所处的也不是普通勋贵家的后院,她是皇上的嫔妃,是皇子的母妃,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知鸢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以接受,可” 周如芸踟蹰着,她终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张贵妃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宽慰的笑,“我知道,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祖父在我心中一直是忠君爱国的,他为了大梁鞠躬尽瘁,倾尽全力辅佐君王,我不愿相信他有那样的心思。他那么疼我怜我,我不愿相信他会不顾我的处境,只把我当做他筹谋的棋子。”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两行清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是张家的女儿,为了家族的荣宠,我愿意去争宠,去讨皇上的欢心,我也想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啊,心揪着疼,疼的我忍不住就想哭了,我不爱哭的,从前我不爱哭的。”她双手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周如芸亦是心中酸涩,她懂她的痛,她也是被所谓的家人伤过的,只不过周延礼要比张家更加赤裸裸。 周如芸走到了张贵妃身前,伸手将她搂住,让她在自己的肩头哭个痛快。 良久张贵妃才终于止住了哭泣,她的眼睛已然哭的红肿,却还是挤了一个笑容道:“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都被你瞧了去,你可不许笑我。” 周如芸见她这样说,知道她是已经想通了些,这才放心了下来,“姐姐就算是哭肿了眼也是个大美人,我想笑都没得机会。” 虽然痛哭了一场,心中舒服了些,但问题却并未解决,张贵妃知道她必须阻止张家自掘坟墓。 两人知道要想阻止张太傅走出那一步,就必须弄明白一向忠诚的张太傅为何变了心思,在此之前张太傅无疑是忠诚的,精明如先皇,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把新皇托付给他。那么必然是沈承颐做了什么让张太傅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周如芸心中有了猜测,她向张贵妃求证,“皇上最近可曾降过张家族亲的官职?” 张贵妃不甚在意前朝的事,经周如芸提醒,她拧眉沉思道:“皇上非但没有降张家族亲的官职,反而给我父兄以及几个堂兄弟都升了官职,我记得是在我抚养二皇子之后没多久的事,妹妹的意思是?” 升了官职?那为何张太傅却还恼了沈承颐,还是说他以为沈承颐是抬举他,觉得沈承颐是可以被他拿捏的,所以就动了那种心思? 周如芸没有说话,只在心中细细思索。 蓦地张贵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难道是” 她歪着头,似乎是不太确信自己的猜测,见周如芸探究地打量着自己,又继续说道:“我这次省亲,我母亲在我耳边抱怨过几嘴,说父兄他们明面上看起来是升了官,可却都是品阶高无实权的官职。” 原来如此,沈承颐阻止不了柔嘉皇后将孩子托付给张贵妃,他就留了这一手,慢慢的将张家移出权力的中心,妄图边缘化他们,却不知正是他的这番举动,彻底寒了三朝元老的心。 周如芸和张贵妃亲厚,经常听她讲述自己祖父的为人,她感觉张太傅并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只不过他确实是个很在意家族利益的人,只要沈承颐能确保他的子孙官运亨通,他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张贵妃也明白了,事情的根源还在于皇上的猜疑,是皇上的猜疑让他做出了过河拆桥明升实贬的举动,也正是他这个举动,让张家寒了心做出了反抗。 “芸儿妹妹,我必须阻止那样的事发生,张家是没有胜算的可能的,虽然他们,可他们终究是我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况且我也不能让他们牵连璟晏,我不能辜负晚意姐姐的托付。” 张贵妃拉住了周如芸的手,急切道:“芸儿妹妹,你帮帮我!” 周如芸亦不愿张家犯糊涂,她在意的人是张贵妃和二皇子沈璟晏,这俩人和张家紧紧捆绑在一起,若是张家犯事,沈承颐绝不会留张贵妃性命,就连沈璟晏都极有可能被他厌弃。 “姐姐别急,咱们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周如芸先安慰了她一句,又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先打消皇上对张家的猜忌。二皇子是个关键,皇上就是从姐姐收养二皇子开始对张家下手的,姐姐恐怕是不能再继续养育二皇子了。” 张贵妃知道周如芸分析的在理,可她早已将二皇子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儿,养了这么久,她怎舍得将他送与他人啊,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再继续抚养沈璟晏,张贵妃就觉得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只能如此了吗?”她明知故问,却还是想问出个不一样的答案。 周如芸定定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张贵妃对沈璟晏的感情极深,把孩子从她身旁带走无异于是在剜她的心,可她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张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妹妹以为把璟晏交给谁最合适?” 周如芸摇了摇头,“我一时还没想出,你让我好好想想,我身边已经有了大皇子,交给我恐怕会让姜清黎更加忌惮,我怕她会对璟晏不利,舒妃的公主还小,她没有太多精力,玉嫔,你觉得玉嫔如何?” “惠儿是我庶妹,与我一样身后没有显赫的母家,咱们多疑的皇上也用不着忌惮。而且她也抚养过煜儿,在养育孩儿上颇有些经验,姐姐自可放心。” 张贵妃知道周如芸说的没错,虽然万般不舍,但玉嫔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125章 如何回答 “把璟宴交给玉嫔抚养最好由张太傅提出。”周如芸道。 张贵妃点了点头,若是她自己提出,皇上未必会打消对张家的猜疑,可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张太傅去提。 他现在恐怕就指着二皇子做张氏家族的倚仗呢,如何肯轻易让出。 “祖父只怕不肯。”张贵妃道。 周如芸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来,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张贵妃附耳过来。 张贵妃听了她的话,犹疑道:“这怕是不太好,我” 周如芸握住她的双肩,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张氏一族覆灭吗?” 张贵妃忙急急摇头,她自是不愿意的,她咬了咬牙,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日周如芸带着沈璟煜从储秀宫回来的时候,又到了晚膳时间。 一进永寿宫,就看到了正殿外的小喜子,小喜子是洪公公的徒弟,也是近身伺候沈承颐的,看来皇上此刻就在永寿宫。 周如芸拉着沈璟煜施施然走了进去,就见沈承颐正眼角含喜喝着柳氏亲手做的酸梅汤。 “父皇!”沈璟煜已经三岁出头,见到沈承颐便飞奔了过去。 沈承颐将沈璟煜抱到自己膝上,端起酸梅汤喂他喝了两口。 小家伙受不得酸,喝了两口挤眉弄眼逗的沈承颐哈哈大笑。 周如芸行了礼,净了手后坐在沈承颐对面也喝起了酸梅汤,夏末虽不算太热,但她从储秀宫走回来还是有些燥燥的,喝上几口酸梅汤倒是解渴的紧。 她喝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啜饮。她在等沈承颐开口,他有事要跟她说,且是件让他心悦的事。 “芸儿,今天张太傅上了道折子,话里话外都是心疼自己孙女养育孩儿辛苦,想让朕再为二皇子另择一位养母。” 自从沈承颐表达了要立周如芸为后,他便时常会与周如芸聊些前朝的事,偶尔周如芸也能帮他略解忧惑。 周如芸略显惊讶道:“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出这茬了?” 沈承颐意味深长道:“张太傅还没老糊涂!” “朝政上的事臣妾不懂,不过臣妾与张贵妃亲厚,张贵妃倒是经常与臣妾说起张太傅。”周如芸道。 “哦,张贵妃都说过什么?”沈承颐将沈璟煜从自己的腿上放了下去,让他去逗‘白猫儿’玩。 周如芸道:“张贵妃说上次省亲的时候,张太傅就劝她把二皇子交给她人抚养。虽然张氏一族都对皇上忠心耿耿,但张太傅怕有心之人挑拨离间,说张贵妃收养先皇后嫡子是别有居心。张家三朝元老,一直忠于皇室,愿为沈家鞠躬尽瘁,为了不让皇上疑心,还是应该避嫌才是。 张贵妃说张太傅老泪纵横,直言张家承蒙皇恩浩荡,惟愿子孙后代都能成为朝廷栋梁,忠心报国,若是被有心人挑拨了君臣关系,岂不痛哉。 只是张贵妃实在舍不得二皇子,并未当场同意张太傅的提议。 后来张太傅更是频频家书相劝,张贵妃终是忍痛割爱,答应了他老人家的请求。 看来,老太傅是得了张贵妃的信马上就给皇上上了折子,他定是怕张贵妃反悔了呢。” 沈承颐微微眯了眯眼,“芸儿可知前朝那些阻挠你为后的折子都是谁嘱意的?” 周如芸知道沈承颐不好糊弄,继续说道:“臣妾知道,张贵妃与臣妾无话不说,并未瞒着臣妾。张太傅最疼爱张贵妃,自然希望她能为人正室,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怜子之心让他起了私心,想替自己的孙女争取一下,臣妾觉得人都有私心,这无可厚非。” “可朕怎么觉得张太傅前后矛盾的紧,不顾一切争夺后位,又忍痛割爱让出嫡皇子的抚养权。”沈承颐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叩着。 “臣妾以为正是因为张太傅想要为孙女求得皇后之位,才会忍痛割爱让出嫡皇子的抚养权,有所求必然会有所失,在张太傅的心中,他已然做出了选择。”周如芸知道沈承颐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她想传达给他,张太傅在意的是他的宝贝孙女能否幸福,而不是嫡皇子能给张家带来的机会。 沈承颐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张太傅舐犊情深,朕甚是感动,只是皇后之位朕属意芸儿,朕不会改。至于他的奏折,朕倒是可以允准,芸儿觉得谁来抚养二皇子比较合适?芸儿可愿亲自抚养?” 周如芸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已有煜儿陪在身侧,不敢贪心再抚养二皇子,皇贵妃又怀有龙胎,恐怕也是不便,永清公主年幼,舒妃妹妹恐怕也法分心照顾二皇子,玉嫔倒是有照顾孩儿的经验,皇上以为如何?就是玉嫔位份较低,不知会不会委屈了二皇子?” 沈承颐其实也是想把二皇子交给周昕惠抚养的,她细心谨慎,又没有争宠的心思,不会利用皇子争宠,她会是个好母亲。 “芸儿果然懂朕,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至于位份,芸儿不用担心,朕会册封玉嫔为玉妃,皇子的母亲位份至少要在妃位才是。” 周如芸忙起身行了大礼,“臣妾替玉嫔谢皇上隆恩。” 沈承颐笑意盈盈,周如芸趁机说道:“皇上把嫡皇子给了玉嫔抚养,但张太傅所求的皇后之位皇上也无法应允,皇上若不能有所补偿,臣妾唯恐张太傅会生了怨怼之心。” “芸儿以为要如何补偿?”沈承颐心情愉悦,随口问道。 周如芸走到他的身后,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柔声说道:“臣妾深宫妇人,哪里懂得了太多,只知道男儿志在四方,大抵都会在意仕途是否顺遂的。皇上若要补偿,不如就给张氏家族男丁一些报效朝廷的机会,让他们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岂不双赢?” 沈承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口:“可是张贵妃抱怨过朕将她家族之人都调到了虚职之上?” 周如芸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没想到该如何回答。 第126章 冷漠至此 沈承颐却伸手捉住了她揉捏他太阳穴的手,轻轻握住,背对着她叹道:“芸儿,朕知你重情重义,与张贵妃情同姐妹,只是,朕还是希望你不要与她交往过密。” 周如芸不敢猜测他话中的意思,一时竟愣住了,却听沈承颐又说道:“朕会让他们官复原职的。”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可周如芸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他想做什么? 沈承颐扭过身子抱住了周如芸,他的眼中似有柔情,“芸儿,朕不希望你有事。” 周如芸望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亦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也相处了几年,可周如芸还是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 周如芸轻轻推开他,尽量弯起唇角笑着与他交谈,心却愈发排斥着他的靠近。 “皇上,臣妾恐怕不能如皇上所愿,皇上也说臣妾与张姐姐姐妹情深,既是姐妹情深,又如何能彼此生分呢?”周如芸语气轻柔,却有种不容分辩的意味。 沈承颐定定地打量了周如芸须臾,方才说道:“芸儿,你变了。” 周如芸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她只是没有从前那么听话了而已,她道:“皇上,人哪有一成不变的,斗转星会移,世事尚变迁。” “也罢,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性子太软了怕是无法御下。” 玉嫔擢升为玉妃,赐居延禧宫。她还成为了嫡皇子沈璟晏的养母,让同在嫔位的卫嫔嫉妒的牙痒痒。她自诩比周昕惠美貌,恩宠也比周昕惠要多,皇上却把二皇子交给周昕惠抚养,一定是贤妃搞得鬼!恨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姐姐,能这般时时想着自己的妹妹。 这也让她意识到,她似乎是站错了队,表面上看皇上依然很宠爱皇贵妃,可皇上却放话把后位给位份更低的贤妃,仅凭这一点就可知皇上更在意的其实是贤妃。二皇子的事,也一定是贤妃吹得枕旁风。 卫嫔将最信任的丫鬟侍画叫到跟前,低声交代了她几句,侍画的脸上充满疑惑之色,迟疑道:“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只管听本宫的吩咐即可。” 周昕惠到景仁宫接二皇子的时候,张贵妃躲在了内殿,命乳母抱着二皇子跟周昕惠走,她自己却不愿出门相送。 “张姐姐。”周昕惠抱着二皇子走进了内室,张贵妃闻言转过头来,她的眼已然是哭过的,又红又肿。 周昕惠心中一酸,她和周如芸一样,知道张贵妃盼望孩子。自从有了二皇子,她更是疼的紧,二皇子闹觉的时候,她不辞辛苦亲自抱着在内殿晃着哄着,常常晃到半夜三更,胳膊酸痛,也不愿假手她人。 这叫她如何把二皇子从翊坤宫带走啊,带走了他怕是要带走张贵妃的魂魄去了。 周昕惠不是个爱哭的,她自以为在人情上颇为冷淡,却还是忍不住喉间酸涩,眼圈微红。 “张姐姐,景仁宫和延禧宫比邻而建,你可随时来延禧宫看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二皇子的。”说着说着周昕惠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怀中的婴儿仿佛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情绪,亦焦躁不安地扭动起来,他哼哼唧唧的声音终于让张贵妃忍不住冲了过来。 二皇子已经到了认人的时候,见到张贵妃,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边哭他还便伸着奶呼呼的小圆手要张贵妃抱。 周昕惠忙将二皇子递给张贵妃,张贵妃一抱住二皇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又簌簌地掉落下来,掉到了二皇子软糯糯的小脸上。二皇子一到了张贵妃的怀中就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她发鬓上斜插的步摇。 张贵妃紧紧地将他抱住,用自己的脸蛋轻轻蹭着他的脸蛋,二皇子许是觉得好玩,竟咯咯咯笑了起来。 张贵妃的泪却流的更汹涌了,她不停的闻着他的额头。虽然延禧宫就在景仁宫的隔壁,可她却不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了,他晚上睡不好的时候,也轮不到她抱着哄了。 好在,她还算了解周昕惠,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这让她心中略微有些宽慰。 张贵妃知道自己终究要与他分离,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二皇子又塞回了周昕惠的怀里,别过头去捂着嘴说道:“你快带着二皇子走。” 二皇子一离开熟悉的怀抱就又开始哭了起来,哇哇哇地冲着张贵妃伸手。 周昕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她知道多说无益,狠下心告退后便带着哇哇哭叫的二皇子离开了。 沈承颐果然又寻了个理由将张贵妃父兄调回了原来的职位,之后上奏力劝沈承颐不要册封贤妃为后的折子也渐渐消停了。 纯妃也在周如芸的诊治下渐渐恢复如初,沈承颐或许是对她存有愧疚之心,又或许是萧家长兄又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沈承颐往储秀宫去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康复了的纯妃胆子变得更小了,每次沈承颐去的时候她都吓得瑟瑟发抖,这让他觉得颇为无奈。 “朕总觉得对纯妃有亏欠,就想着弥补一二,再给她一个孩子,可每次待要就寝,她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哆哆嗦嗦让朕实在无法与之同床共枕。”沈承颐坐在床榻前,而周如芸则坐在梳妆台前自己卸着耳饰。 今天他原本是打算在储秀宫过夜的,可纯妃依然是怕他怕的紧,他想不明白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在她疯之前她也不是没有侍寝过,他们又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怎得病好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臣妾知道皇上是好意,但请皇上想想纯妃妹妹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失去了她的孩儿,恐怕她现在并不想再要孩子了。”周如芸将耳坠放进了首饰盒中,转过头来认真道。 沈承颐微微有些诧异,“为何?” 周如芸还以为她把话说的那样明白,沈承颐定能听得懂。她禁不住为纯妃叹息,她嫁给他,为他生育子嗣受了那么多苦难,沈承颐却根本不肯为她费神细想。 是不是所有的君王都这般冷漠无情,对于不喜欢的嫔妃,可以冷漠至此! 第127章 明秋 “皇上,恐怕一提到孩子,纯妃就会想到她那个惨死的公主,疯了的日子里她一直以为孩子是活着的,但清醒过来的这段日子其实才是纯妃妹妹最难熬的时候。 对于我们来说,那个公主早已离去,可对于刚清醒过来的纯妃妹妹,公主就好像刚刚离开一样,纯妃妹妹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还望皇上能多多体谅纯妃妹妹的丧子之痛。” 周如芸其实还想说,纯妃妹妹清醒后,记得她疯掉时候的所有事情,你是怎么对她的,她全知道,她怎么可能不怕你啊。 沈承颐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怜悯之色,说道:“苦了纯妃了。” 两人正准备就寝,就听有太监慌慌张张来报,玉妃被人投了毒,此刻性命堪忧。 两人忙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朝延禧宫赶去。 撵轿上,沈承颐见周如芸一脸急色,不停的催促着轿夫,心中不忍,出声安慰道:“芸儿,玉妃不会有事的,太医会救活她的!” 周如芸只看了他一眼,便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 到了延禧宫,太医正在给玉妃催吐,她双眼紧闭,面色灰白,嘴角,鼻孔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渍,周如芸忙给她喂了一颗千草还魂丹又喂了一颗百消解毒丸。 她顾不上难过,指挥着太医给周昕惠行针逼毒。 折腾了许久终于保住了周昕惠的性命。 沈承颐大怒,问了延禧宫的宫女才知,在周昕惠饮食以及二皇子的鸡蛋羹里都被投了毒,只是二皇子还没来得及吃,才逃过了一劫。因为延禧宫小厨房的厨娘休沐,今日的餐食都是御膳房送过来的。 大梁宫规,御膳房的膳食出御膳房之前都会由专门的验毒公公验过再由各宫宫女端回各自的宫中,若要投毒便只有端膳食的宫女最有可能。 那宫女早已跪在殿外等候审问,此人正是玉妃最信任的贴身丫鬟绿娆。 “皇上,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玉妃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可能会给娘娘投毒啊,奴婢愿用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起誓,若奴婢有心要害娘娘,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被人带到了皇上和周如芸面前,绿娆忙指天发誓道。 周如芸也不信绿娆会害周昕惠,她是周昕惠从周家带过来的,与周昕惠一同长大,最是忠心。 周如芸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从御膳房到延禧宫的路上,你可曾碰到过谁,或者是让谁碰过这些膳食?” 绿娆略微回忆了下,急道:“奴婢途中突然想去恭房,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碰到了承乾宫的一个宫女,她见奴婢着急,就说要帮奴婢端着膳食让奴婢先去解决内急,奴婢想着我家娘娘与承乾宫的舒妃娘娘一向交好,便没多想,难道?” “你可知那宫女叫什么?”沈承颐问。 绿娆懊悔地摇了摇头,“是奴婢大意了,奴婢该死,奴婢急着去恭房,就没问,求皇上责罚!” 沈承颐也顾不上罚她,挥手让洪公公去承乾宫将所有的宫女都带过来。 洪公公离开前,沈承颐想起什么叫住了他叮嘱到:“不要惊到舒妃和公主,话缓着点说。” 洪公公点头应了,回来时除了带回了承乾宫的所有宫女,舒妃也一脸阴沉地跟着来了。 进了门她行了礼便先去内殿看了周昕惠,见她虽仍未清醒,但面色尚可,这才稍稍宽了心。 “皇上,臣妾将宫中所有宫女都带来了,若真有人敢害玉妃妹妹,臣妾定要亲自动手,为玉妃妹妹报仇!” 舒妃说的坦荡,丝毫没有被怀疑的慌张之色。 绿娆一个个仔细辨认,却没有见到她遇到的那个宫女。 “啪!”沈承颐猛地拍了下桌子,吓了众人一跳,见他动怒,屋中齐刷刷跪了一地。 “给朕查!现在就去把今天当值的所有宫女都带到这里让绿娆辨认!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不仅敢毒害嫔妃和皇子,还企图污蔑给别人!” 洪公公办事,自是周全,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宫中的宫女都带了过来,就连干杂役的粗使丫头都包含在内。 很快绿娆就认出了她碰到的那个宫女,她是翊坤宫的宫女,也是姜清黎从瞿东带过来的几个丫鬟之一。 在排队等候辨认的过程中,大家早已知晓,这是在找毒害玉妃的凶手。 所以当明秋被揪出来的时候,她连忙否认道:“奴婢没有,皇上奴婢冤枉啊!” 沈承颐神色晦暗不明,走到明秋身边问道:“你说你是冤枉的,朕且问你,你今日可曾出过翊坤宫?” 明秋心中一沉,但随即就立刻摇头道:“奴婢今日都未曾出过翊坤宫。” 周如芸看向满院子的宫人,问道:“今日可有人在翊坤宫外见过明秋,若有人敢存包庇之心,一但让本宫知晓,定要重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 “奴婢,奴婢今日本和明秋姐姐约好了要去太医院拿些药膏的,奴婢本来都快见到明秋姐姐了,却因为卫嫔娘娘临时有差事要奴婢去做,奴婢就跟着红意一起回长春宫了,想着明秋姐姐等不到奴婢自会回去。”说话的是一个卫嫔宫中的侍画。 “你不是说你没有出过翊坤宫吗?”沈承颐声音带着威慑。 明秋忙爬到了沈承颐的脚边说道:“奴婢,奴婢不想被怀疑才那么说的,侍画可以为奴婢作证,奴婢只是去太医院拿药的,根本没下毒啊!” 周如芸冷哼一声道:“明秋姑娘是以为本宫不知道太医院就挨着御膳房吗?” 明秋又返回去拉侍画的手臂道:“侍画,你告诉他们,咱们是去太医院拿药的,你迟迟未到,我就直接回翊坤宫了啊!” 侍画小声说道:“奴婢走的早,并不知道明秋姐姐是何时离开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翟太医却突然说道:“微臣有一事禀报。” 见沈承颐点头,他又说道:“微臣想起两个月前明秋姑娘曾来太医院要过毒鼠灵。” 第128章 投毒 文舒妃(为了跟之前周如芸的舒妃区分,后文都会写成文舒妃。)问道:“玉妃所中之毒莫非就是毒鼠灵?” 翟太医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经微臣核验玉妃和二皇子的饮食中确实被投了毒鼠灵。且玉妃娘娘口鼻出血伴有流涎,瞳孔微缩,四肢抽搐正是中了毒鼠灵后的症状。” 文舒妃指着明秋怒道:“你这贱婢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秋摇着头哭道:“奴婢两个月前确实找翟太医要过毒鼠灵,可那是因为翊坤宫闹了耗子,奴婢真的是为了毒老鼠才去太医院要的毒鼠灵,并非是为了毒害他人啊。” 周如芸见她死到临头还要抵赖,走上前去质问道:“皇贵妃恨的人是本宫,玉妃和二皇子与皇贵妃无冤无仇,她为何命你毒害他们!” 明秋刚想否认,就听文舒妃恨恨道:“正因如此她才会加害玉妃,如果加害你岂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她做的,关键是贤妃姐姐你精通医理,她想给你下毒难度太大。而玉妃是你的亲妹妹,又抚养了二皇子,听说皇贵妃因为不能抚养二皇子私下里早就恨上了玉妃。毒死她们让你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不是比直接害你还要痛快吗?” 明秋像是无法忍受有人敢置喙她的主子,一时情急口不择言道:“你胡说!” 说完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见皇上脸色果然更加冷肃了。 “掌嘴!”沈承颐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本想给姜清黎一个面子,事情没有明确之前他不想责罚她的下人,这毕竟是她从瞿东带过来的宫女,算是她娘家的人。但这个宫女似乎并不知道收敛,竟僭越至此,想来是姜清黎平时太纵着她了。 几巴掌下去,明秋白嫩的小脸立时肿了起来,鲜红的掌印纵横交错布在脸上,看着就让人心惊。 她的身后,一众宫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有些宫女的脸上却露出了窃喜的表情。明秋在宫中的人缘并不好,她经常仗着翊坤宫受宠肆意欺凌品阶较低的宫女,此刻见她受罚,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宫女都在心中暗喜。 周如芸跪在沈承颐面前道:“求皇上为玉妃和二皇子做主,严惩心思歹毒之辈。” 文舒妃也跪到了周如芸旁边同求道:“皇贵妃投毒害人居心叵测,人证物证俱全,求皇上为玉妃和二皇子做主。” 沈承颐只得命人去传皇贵妃,明秋却还要阻拦道:“皇上,这两日皇贵妃娘娘身体欠安,胎像不稳,现在定然已经歇下了,若是现在派人通传,皇贵妃若是因此动了胎气,恐怕对龙胎不利啊!” 文舒妃道:“皇贵妃胎象一直稳固,难道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心虚到不敢出门了?” 明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又顶撞道:“你们这是陷害,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家娘娘。” 文舒妃被她气笑了,“我们可没翊坤宫的本事,你们栽赃陷害柳嬷嬷的事后宫中可是人尽皆知啊。” 明秋哑言,却仍不甘心地瞪着眼怒视文舒妃。 沈承颐挥了挥手让洪公公去翊坤宫走一趟。 过了许久姜清黎才到延禧宫,下了辇轿,她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延禧宫正殿。 她走的缓慢,眉头微皱,脸色也极差,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周如芸原本还以为是明秋的借口,现在见到她,才发现姜清黎的状态是真的不好。 周如芸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沈承颐,沈承颐却避开了她的眼神,淡淡说了句,“给皇贵妃看座。” 姜清黎有气无力地谢了恩,道:“皇上深更半夜将臣妾叫来延禧宫可是有什么要事要问?” 沈承颐不由得关切道:“你怎么了?朕这两日没去看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宣太医瞧过了?” 姜清黎点了点头道:“瞧过了,太医说是因臣妾思乡情切,哀思过重所致的胎像不稳,不过皇上不必担心,太医已经给臣妾开了安胎的方子,想必过几日就好了。” 她又转过脸看到跪在地上的明秋,明秋脸上的红肿让她明显吃了一惊,诧异道:“皇上,明秋犯了什么错,竟受这么重的责罚?” 洪公公走出来,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皇上,臣妾没有,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姜清黎激动道,声音也高了几分。 “人证物证俱全,皇贵妃还要抵赖吗?”文舒妃逼问道。 姜清黎瞪了她一眼,转头又对沈承颐说道:“皇上,臣妾没理由要害他们啊,就算臣妾因为恨毒了贤妃而害玉妃,臣妾也没有理由害二皇子啊,皇上您知道的臣妾很喜欢那个孩子,臣妾自己还想抚养他,又怎么会命人下毒毒害他呢?” 周如芸不等沈承颐回答抢先说道:“皇贵妃莫不是为腹中之子做打算?” 这话让姜清黎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指着周如芸的鼻子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若要这么说,那本宫是不是也可以说贤妃故意设计陷害本宫,一石二鸟既能除掉本宫这个眼中钉,又能替你的大皇子除掉二皇子这个嫡皇子替你的孩子铺路!” 文舒妃见状也插嘴道:“玉妃是贤妃姐姐的亲妹妹,贤妃有什么理由害她?谁都能看出来你嫉恨贤妃姐姐,你没本事除掉贤妃姐姐,退而求其次就先除掉她身边的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果真是异族,养不熟的白眼狼,亏得皇上对你那么宠爱,你竟要毒害他的女人和孩子。” 姜清黎气的脸更白了,嘴里嚷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就要扑过去。 文舒妃毫无惧意继续惹火道:“皇贵妃这架势谁看得出来身体欠安,本宫看着倒是比母老虎还要厉害!” 文舒妃哪里肯放过她,柔嘉皇后,纯妃,柳嬷嬷的事,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她早就想扳倒她了。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到一起。 “啪!”的一声巨响,沈承颐怒摔了一个茶盏,茶盏应声着地,发出的巨响镇住了两人,也镇住了满屋子的人。 第129章 开撕 “够了!都给我闭嘴!”沈承颐怒道。 好在洪公公早在姜清黎到来之前就将满宫里的闲杂人等驱散了,不然的话以皇贵妃和文舒妃的身份,如此毫无形象互撕,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文舒妃扁了扁嘴,走到了周如芸身旁坐了。 “皇贵妃,你可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沈承颐自是不愿相信姜清黎会做这种事,可翊坤宫有陷害柳嬷嬷的先例,他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心中对姜清黎多少有些失望。 姜清黎满眼的受伤之色,反问道:“皇上是不信臣妾吗?” 沈承颐咳了一下,干巴巴地说了句:“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不是朕不信你。” 姜清黎凄然一笑,道:“臣妾是厌恶贤妃,也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烟花女子所生的庶女,凭什么和臣妾平分秋色,臣妾可是瞿东最尊贵的公主啊!皇上说过会永远宠爱臣妾的,却被她这个贱女人抢了去,臣妾如何不恨!臣妾明明比她的位份高,她只不过是比臣妾多了一个皇子,可臣妾也有孕了啊,而且太医说臣妾这一胎也是皇子,皇上你为什么还要立她为后?她到底哪里比臣妾好!” 姜清黎看向周如芸的眼神中像淬了毒,“你根本不爱皇上,你不配做他的皇后!” 周如芸淡淡地看着她道:“配与不配终究是皇上说了算。” 仅此一句,姜清黎就如泄了气般溃不成军,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向了沈承颐道:“臣妾是恨不得杀了贤妃,但玉妃中毒之事跟臣妾无关,臣妾不认!就算明秋去太医院领过毒鼠灵,就算她今天去过御书房附近又能怎样,这就能证明是明秋下的毒吗?” 文舒妃见她耍赖,忍不住又说道:“若她不是有意谋害,怎得就那么殷勤要帮绿娆端膳盘?定是她趁绿娆去如厕的时候下的毒。” 明秋突然想起什么爬到了姜清黎脚边,哭道:“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在回宫的路上是碰到了绿娆没错,可奴婢与她并不相熟,根本没有上前攀谈,更没有帮她端着膳盘啊!” 绿娆急忙上前争论道:“你撒谎,是你冒充承乾宫的宫女骗取我的信任,我才将膳盘交给你的。” 明秋与绿娆两个都各执一词争论了起来。 姜清黎不再理会两人的争吵,转头对沈承颐说道:“皇上为何信绿娆而不信明秋?皇上又怎么能保证绿娆没有说谎?” 沈承颐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仔细琢磨姜清黎的话,一开始他确实有点先入为主了,并没有细究这个细节。 “皇上,卫嫔娘娘有要事求见。”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回禀道。 沈承颐点了点头,卫嫔带着之前离开的侍画一起走了进来。 见到卫嫔,姜清黎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些,文舒妃知道卫嫔是姜清黎的人,定是要来帮姜清黎的,上前一步想跟沈承颐说什么,被周如芸悄悄拽住,周如芸趁人不备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文舒妃说的太多了,再说什么难免会让沈承颐不悦。 卫嫔俯身行了礼后说道:“臣妾此番前来,是带着臣妾的侍女来向皇上请罪的。” 沈承颐道:“说。” 卫嫔瞪了一眼身边的侍画,斥道:“还不将你见到的据实禀报,再有隐瞒本宫也保不了你。” 那侍画连忙跪在地上回禀道:“奴婢再也不敢有所隐瞒了,奴婢包庇了明秋姐姐,请皇上处罚!” 侍画的话让屋中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姜清黎和明秋,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她们还以为卫嫔是来解救他们的,没想到她竟会来这么一出。 沈承颐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仔细了说!” 侍画又磕了几个头才说道:“奴婢之前撒谎了,奴婢亲眼所见明秋姐姐掀开了食盒向里面倒了一些药粉进去。” 文舒妃气极问她:“有人下毒你竟不去告发,你就眼睁睁看她毒害玉妃和二皇子吗?” 侍画道:“奴婢看到的时候只有明秋姐姐一个人,并不知道那个食盒是延禧宫的,奴婢当时也不知道明秋姐姐撒进去的是什么,还以为是糖霜或是盐巴之类的,奴婢不想多管闲事,加上红意也在远处一直催促奴婢,奴婢没有多想就赶着回去办差了。 后来事发,奴婢才知道明秋姐姐竟然向延禧宫投毒了。可我家娘娘与皇贵妃娘娘一向亲厚,奴婢和明秋姐姐也走的近,奴婢这才起了私心,包庇了明秋姐姐。刚刚奴婢回宫后把这件事说给了我家娘娘听,我家娘娘骂奴婢糊涂,她说虽然她和皇贵妃娘娘亲厚,却也不能欺瞒皇上,立刻带了奴婢前来认罪!”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明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撕扯道:“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敢陷害我。” 侍画也不还手,任由她厮打,只哭着劝道:“明秋姐姐,我也不想把你供出去的,可你害的是皇妃和皇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若是你生气,你就打死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放肆,给朕拉开!”沈承颐怒喝。 三个小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明秋从侍画的身上揪了下来,侍画的脸已然被她抓花,头发也被她揪下了两缕。 小太监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她一动能动,却还拼命用眼瞪向侍画,恨不得吞了她。 姜清黎虽比她冷静一些,却也是怒急,看向卫嫔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何意,本宫素日里待你不好吗?” 卫嫔不去看她,正色道:“娘娘待嫔妾自是极好的,正是如此嫔妾才更不能看着娘娘自甘堕落,一错再错,娘娘害人终害己啊,您就收手!” 姜清黎怒极,扬起手就要去扇她,却在半空中被人攥住了手腕。 周如芸甩开了她的胳膊道:“皇贵妃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竟要在天子面前掌掴无错的嫔妃,你是不是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第130章 无情 姜清黎目光错愕,周如芸竟敢如此对她。 她扫视了一圈,忽地笑开了,“周如芸,你真是好计谋,本宫从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真是够狠,为了设计本宫,连亲妹妹的命也不顾,好,好,好!” 周如芸冷漠道,“娘娘谬赞了,臣妾愚钝,不如娘娘心思灵巧,如此这般了娘娘还能冷静自如倒打一耙,仅凭此点,臣妾就自愧不如!” 说完她又对沈承颐说道:“皇上,皇贵妃毒害嫔妃和皇子,其心当诛,罪大恶极,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还玉妃和二皇子一个公道。” 文舒妃也站出来说道:“皇上二皇子可是柔嘉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您的嫡子,您可不能姑息啊!” 沈承颐深深地看了姜清黎一眼,姜清黎冲他摇了摇头,“朕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指使明秋给玉妃和二皇子下毒?” 姜清黎见沈承颐不肯信她,心中也起了怨怼之意,反问道:“皇上以为呢?” “娘娘,这事确实是奴婢做的!明夏是奴婢的亲姐姐,她被贤妃害死,奴婢恨死贤妃了,所以就想也害死她的亲妹妹,一命换一命!奴婢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奴婢就是觉得对不起娘娘,连累娘娘被皇上疑心。” 明秋说完恶狠狠地看向周如芸道:“贤妃娘娘,太可惜了玉妃竟然被救过来了,没有让你体会到我的痛,我可真是太不甘心了,早知道应该再多撒点毒的。” “你!”周如芸气恼地指着她,手微微有些颤抖。 “啪!”的一声,明秋的脸被扇的偏了过去,周如芸望着一脸怒意的婆子,有些诧异。 打明秋的婆子是姜清黎的乳母马嬷嬷,也是姜清黎从瞿东带来的。 只见那婆子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姐姐自作主张差点害了公主,你不以此为戒,竟再次做出这样的祸事,你们姐妹是不是想害死公主才甘心!你们对得起皇上皇后对你们的信任吗?你们对得起公主吗?公主待你们恩重如山,如果没有公主,你们姐妹俩早就死了,怎么能恩将仇报陷公主于不义!” 明秋懊悔不已,哭着爬到了姜清黎脚边求道:“公主,对不起,奴婢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发现,没想连累你的,求公主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马嬷嬷却又骂道:“你还有脸求公主救你,公主被你连累至此,如何救你,你简直就是作死!” 姜清黎面色复杂,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许是气愤至极,姜清黎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明秋却以为姜清黎弃了她,放弃了哀求,转而厉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都是你逼得,你口口声声说待我和姐姐如姐妹,可姐姐被贤妃害死了,你却不了了之了,你可是东瞿的公主,为何不能为姐姐报仇,既然你不肯,那我就自己为姐姐报仇!” 姜清黎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明秋却不再理会她,转过去对皇上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只恨没能毒死玉妃,至于二皇子,顺手的事,我本想一起毒死的,可惜啊太可惜了!大梁士兵杀我瞿东那么多百姓,我若是能毒死大梁的皇子,也算善事一桩!” 沈承颐气极,上前一步抬腿将她踹翻,怒道:“毒妇!给朕拉下去,五马分尸即刻行刑!” “皇上!”姜清黎拉住了沈承颐的手,她手心里已然冒出了冷汗。 “这个贱婢差点害死玉妃和二皇子,还差点连累你,你还要为她求情?”沈承颐死死盯着姜清黎,他眸底的冷厉让她心生惧意,不由自主松了手。 马嬷嬷上前扶住姜清黎道:“娘娘您还怀着身子,要注意着些,可不能动气,明秋自作自受,娘娘就不必再为她挂怀了。” 明秋虽知自己肯定活不了了,但听到皇上要将自己五马分尸,还是吓得浑身乱颤,竟失禁了。 皇上对这件事零容忍,为了以儆效尤震慑人心,杜绝这种事再发生,他让人把刑场设在宫内最宽阔的公道上,责令后宫所有宫人和嫔妃都要观刑。 明秋的脖子,四肢上都套了绳索,五匹马朝着五个方向,只待一声令下。 沈承颐大手一挥,五个太监扬鞭抽在了五匹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就往前冲。 宽阔的宫道瞬间被鲜血染红,人群中早已有人呕吐出来,姜清黎在看见那残忍的一幕的瞬间,就因惊惧而晕厥了过去。 “娘娘!”她这边乱成一团。 还不及沈承颐看过去,就又听到另一边大喊:“娘娘!” 周如芸竟也晕了过去。 等周如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天,她晕过去的时候是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是早晨,让她有种很恍惚的感觉。 张贵妃和舒妃以及纯妃都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都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如芸想起了明秋,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嗓子一紧,就干呕起来。 张贵妃替她拍着背,采香捧了干净的痰盂过来。 “芸妹妹,太医说你又有了,不过你这孕吐怎么来的这样早?”张贵妃语气略显诧异。 周如芸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舒妃叹了口气道:“芸姐姐应该不是孕吐,昨天那场面确实是,不过那恶奴罪有应得,不值得可怜,玉妃差点就被她害死,她还想害二皇子五马分尸都便宜她了。” 见周如芸似乎不想说这件事,张贵妃悄悄拿眼示意舒妃住口,然后说道:“姜清黎的孩子掉了,她本就胎象不稳,皇上却还坚持让她观看自己宫里人受刑,也不知道咱们皇上是怎么想的,平时不是挺在意她的吗?倒是可怜那个无辜的孩子了,唉,有时候我真觉得皇上忒无情了些。” 舒妃忙伸手捂住了张贵妃的嘴,警惕地朝门外看了看,才说道:“姐姐可不要妄议皇上。” 周如芸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咱们皇上是什么人,文妹妹现在” 第131章 你当真不爱朕吗? 舒妃没回答,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纯妃怯怯道:“贤妃姐姐,你在刑场受了惊,太医说你需要好生修养,勿要多思多虑。” 周如芸冲她笑了笑,道:“放心,我会顾念自己的身体的,你也想开些。” 纯妃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端了桌子上的药碗道:“药都凉了,我让人去热一热。” 说着就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就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承颐,纯妃向后退了两步才向他施了一礼,沈承颐已经习惯了她的闪避,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 见他进门,张贵妃和舒妃都站起身上前迎接,沈承颐照旧挥手免了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周如芸身边坐在了床边。 他捉住她的手,满面喜色道:“你醒了?芸儿,太医说你又有了,朕真是太高兴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之色,仿佛姜清黎的孩子与他无关。 张贵妃和舒妃识趣地告退离开,屋中只剩沈承颐和周如芸两人。 周如芸勉强挤了个笑道:“臣妾没事了,谢皇上挂怀。” 沈承颐并未在意她笑的僵硬,还以为她是身子不爽快,他伸手拿了个软枕放在床头,然后扶她坐了起来道:“朕若是知道你有了,绝不会让你再去观刑,害你受了惊,要是孩子因此有什么问题,朕真是不能原谅自己。” 周如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看起来脸色还是很差,刚刚说话的时候便有气无力的,沈承颐满脸心疼,又道:“待会朕亲自喂你喝药,就像你当初照顾朕一般可好?” 正说着,就听门口有人轻轻叩着门,纯妃端着药碗站在门口,唯恐打扰两人。 沈承颐挥手让她进来,纯妃缓步上前,走到了沈承颐面前,恭恭敬敬将药丸递到他的手上,就立刻告退离开了。 沈承颐叹息一声,“纯妃这性子,朕着实不喜,朕又不能吃了她,何至于怕成这样?” 周如芸强压心中不悦说道:“皇上既然不喜纯妃妹妹的性子便少去储秀宫,皇上和纯妃妹妹都还年轻,好日子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沈承颐愣了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勾唇笑道:“芸儿是醋了吗?其实朕也不是非去不可,朕只是看她可怜,又加上她兄长刚立了功,朕不想让萧家寒心,才多去她宫中瞧瞧她,既然芸儿这么说了,朕以后少去就是了。” 沈承颐盛了一勺汤药举到周如芸的唇边,示意她张口。 周如芸心想误会就误会,她知道纯妃并不想沈承颐靠近,只要他不去招惹她,让自己顶个善妒的名头也没什么不可。 她张嘴一口口将药喝了个干净,沈承颐很满意她乖乖听话将药喝完,放下药丸,他将宽大的手掌抚到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上,面色柔和道:“你再给朕生个皇子,他一定会和煜儿一样乖巧聪慧。” 提到孩子,周如芸小心翼翼问道:“皇上,皇贵妃的孩子” 沈承颐顿住,垂下眼眸,良久才抬起头道:“芸儿,你都猜到了对不对?” 周如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猜的对不对。这是她第一次猜不透他,以前她总是揣摩他的心思,能猜个大概,可现在她觉得她也猜不透他了。 “你是不是觉得朕太凉薄了?”沈承颐眼含期待的望着周如芸,他以前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现在他开始在意周如芸对他的看法了。 周如芸并未回答,却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让沈承颐如坠冰窟。 他双手圈住了她的肩膀恳求道:“芸儿,朕也没办法,朕是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只能这么做,朕也不是铁石心肠,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朕的心也很疼,很疼!可朕无处可说,幸好还有你,芸儿,朕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把朕想的那么不堪好不好?” 沈承颐眼圈微红,竟有泪光闪烁,周如芸也有些震惊,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他一向冷厉,从不示弱,即使他满身脓疮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他也是冷静自持的。 “可是皇上,你也会那么对臣妾。”周如芸虽有些不忍,却还是毫不犹豫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他听得懂,这句话此时无疑是在剜他的心。 沈承颐眉毛拧的更紧了,他低下头,周如芸看到有一滴晶莹垂落。 他低着头,声音喑哑,自下传来,有些不真实,“芸儿,不要对朕这么残忍。” 周如芸不说话,她说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她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知道了答案。可,她竟不觉得有多难过,周如芸觉得这或许也不算坏事,至少不会轻易受伤。 沈承颐抬起脸,周如芸看到他那双睥睨天下的眼,此刻竟如此的空洞无神。她从他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渺小了。 周如芸对着他眼中的自己,淡淡一笑。 沈承颐见她笑,心中有些许的宽慰,伸手又将她搂在怀中,“芸儿,你不是她们,你不一样的,朕以后都会好好待你,你看,朕把皇后之位都给你了,在朕心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过你。” 周如芸良久才回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睡一会。” 沈承颐等了半天等到这样一句话,颇有些失落,“好,你睡,朕陪着你。” 他体贴入微地帮她抽出背后的软枕,待她躺下,又细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一如从前她照顾他。 周如芸睡了一天了,其实并没有睡意,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魂落魄又无比脆弱的沈承颐,他冷漠自大的时候,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可这样的他,却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真的很不愿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索要真心,她给不起,也不愿给,他愿意给,那是他的事。 周如芸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睡着,慢慢的竟也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承颐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抬手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仿佛在看一件珍宝般,说道:“芸儿,你当真不爱朕吗?” 第132章 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周如芸再醒来的时候,沈承颐已经离开了。 她竟又睡了半天,又到了午膳的时间,周如芸每次有孕虽然不怎么孕吐,但总是异常的困乏。 柳氏亲自下厨给她准备了她爱吃的膳食,欢欢喜喜的看着周如芸吃下,这才带着沈璟煜去找“白猫儿”耍。 “采香,收拾一下随我去趟延禧宫。”周如芸放下筷子道。 采香端来了净手的瓷盆,听到了周如芸的话迟疑道:“娘娘,照太医所说,玉妃娘娘还不该醒来呢。” 周如芸将葱白的手伸进了瓷盆中,“无妨,我既然醒了,没道理不去瞧她,别人也说不得什么。我晕倒的期间有没有人去过延禧宫?” 采香道:“都去瞧过了,不过绿娆机灵都只让人远远的瞧上一眼。” 周如芸洗净了手又拿帕子擦干,眼神蓦地暗了一下,采香看到知道她在想什么,忙道:“娘娘不必自责,后宫中一贯如此,你若不掌握主动权,就永远会被人踩在脚下,翻不得身。” 周如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话虽如此,可” 采香知道周如芸是觉得明秋死的太惨烈了,心中不忍,她家娘娘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便是心肠太软,这在后宫中最是要不得。 “娘娘,你忘了夫人差点死在谁手里吗?若你不反击,等着咱们的又会是什么?卫嫔可是亲口告诉了您,皇贵妃正在密谋除掉您啊!只可惜这次没能扳倒她,竟又让她躲了过去,咱们日后得更小心才是。况且那个明秋死的不冤,娘娘有所不知,她的身上可是背着几条人命呢。” 见周如芸低头沉思,采香又说道:“只可惜皇贵妃有心防着卫嫔,并没向她透露皇贵妃想怎么害您,不然咱们还可以想好应对的手段。” 周如芸却说:“卫嫔未必不知,若姜清黎有意隐瞒怎会还让她知道那一星半点。” 彩香恍然大悟道:“卫嫔还留了一手,这女人可真是狡猾,奴婢还以为她是真心投诚的。” 周如芸嗤道:“背信弃义的人,有什么真心可言,这种人比姜清黎之辈还要难以对付。姜清黎是明枪,我们还好躲,这种人要是有心害人就是暗箭难防了。 为了向我卖乖,她不惜背刺昔日盟友,在那件事上可谓是不遗余力的要按倒姜清黎呀。若没有她带着侍画作证,翊坤宫害人的罪名就无法做实,我们也有可能会暴露。” 采香有些后怕,她们是第一次主动出击,到底还是不够周密。 主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延禧宫。 周如芸只带了采香一人进去,绿娆令人将其他宫人都带到了偏殿吃茶。 “三姐姐,你来了。”周昕惠从床上坐起,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却没有中毒后的虚弱之相,若是忽略面色,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 周如芸忙关切道:“虽然那药于健康无损,但你这脸色我看着怎么还这么苍白。” 周昕惠安抚道:“我怕被人看出,特意让绿娆给我涂的粉。” 周如芸感激道:“难为你了。” “三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亲姐妹,在这宫中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周昕惠真诚道。 “只是,恨只恨还是没能扳倒姜清黎,她这种人,身边竟然有那么多誓死追随的人!”周昕惠又咬牙切齿道。 “明夏,明秋就不说了,她们以死护主的决心让我佩服的紧。江清黎身边的那个马嬷嬷也是个厉害的,她不仅忠心,还极有脑子,与明秋配合的天衣无缝,三言两语就把姜清黎给摘了出去!”周如芸攥紧了拳头,重重捶在了床边上。 周昕惠道:“以我看姜清黎本人倒也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她身边的这几个人,只要除掉了这些人,姜清黎孤立无援,便不足无惧了,此番虽然没能扳倒她,但除掉了她一员大将也不算赔本。” 周如芸认同地点了点头。 却见周昕惠突然又黯然道:“听说,姜清黎的孩子掉了?” 虽然她们都恨姜清黎的毒辣,但孩子是无辜的,周昕惠有些愧对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周如芸自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她的孩子原本就保不住的,且她的孩子会掉也是因为皇上强迫她在刑场观刑,受了惊吓才掉的,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话虽这么说,周如芸自己其实也很替那个孩子惋惜,不过就算没有这个事,沈承颐也已经动手了,无非是提前了解了而已。 “皇上?”周昕惠没有再问下去,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瞧着皇上近来对三姐姐甚是上心,事无巨细关怀备至,可妹妹还是想劝姐姐一句,皇上凉薄,姐姐若是被他迷了心,恐怕” 周如芸接道:“恐怕就会万劫不复,你放心,我不会的,这么多年,我早已看透了他!” 周昕惠突然又说道:“那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肯离开他吗?” 周如芸苦笑,她早就受够了这里的尔虞我诈,要时时刻刻,处处提防,每一分每一秒的活的那么累。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找一处人烟稀少的山脚,建一座小院子,带上柳氏,沈璟煜,周昕惠一起过安然自在的清悠日子,哪怕吃糠咽菜,哪怕粗布烂衣,最起码心是自由的。 可她是现实的,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她做了他的侍妾开始,她就知道,除非她死了,她这辈子都被困在了他的后院。 周如芸摸了摸周昕惠的额头道:“也不发烧,说什么胡话呢,咱们既然成了他的妃嫔,除非死了被抬着出去,否则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好了,快别赖在床上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母亲亲手做的,你最喜欢吃的百合酥。”周如芸说着就从床边起来,指挥着采香把食盒放在案几上。 周昕惠看着她的背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也许真的能离开呢,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第133章 流言 姜清黎小产后,消沉了很久,宫里都传皇贵妃宫里的人不安分,连累皇贵妃受皇上厌弃,丢了原有的恩宠。 之所以有这样的传言,也是因为自姜清黎小产后,沈承颐便很少去翊坤宫了。 周如芸倒是在姜清黎小产之后带着上好的补药去看了她。 彼时她面容枯槁地躺在床榻上,昔日明艳动人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如今却瘦的不成样子。她原本饱满红润的脸庞也凹陷了下去,一双大而明亮的双眸,空洞无神,嘴唇苍白。 周如芸见到她的样子,既解恨,又莫名生出一种悲凉之感。 “哼!你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本宫被你害的有多惨吗?周如芸,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是谁设的局!”姜清黎见到周如芸,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颓势。 周如芸挑眉道:“皇贵妃这话从何说起,臣妾听不懂。你宫里的人差点害死臣妾的母亲以及妹妹。臣妾不计前嫌特来看你,皇贵妃娘娘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姜清黎冷笑:“说,你来我翊坤宫有什么目的?你以为本宫真的傻到会相信你只是来探望本宫。” “这后宫中还有谁比娘娘聪明,臣妾确实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娘娘。” 姜清黎一副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样子看着她。 “臣妾希望娘娘以后不要再动臣妾身边的人,有什么都冲着臣妾来就是了,不然的话,臣妾怕娘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娘娘已经失去了左膀右臂,可要小心着了。”周如芸又笑了笑对扶着姜清黎的人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马嬷嬷?” 那婆子讪讪道:“奴婢蠢笨。” 周如芸道:“既知自己蠢笨,就该安分守己才是,不要因为自己的蠢害了自己的徒弟不说,还牵累你家娘娘受皇上不待见!” 马嬷嬷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周如芸的视线,片刻之后就败下阵来。 她自恃老谋深算,在瞿东后宫待了几十年,不会轻易被谁看透,没想到竟然被她给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个贤妃看起来温温柔柔很好对付,没想到竟这么难对付,她不仅没有算计到她,反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到底是她轻敌了。 “周如芸,本宫绝不会放过你,本宫一定要为本宫的小皇子报仇,你就等着!”姜清黎恨恨道,她的眼睛也因仇恨而血红血红的,她直直地盯着周如芸,企图用眸光杀死她。 周如芸看她恨之入骨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蠢女人,恨都恨不对人,她才不想白白承受她的恨意,于是她冷冷撩了句:“你可真是蠢的可以,跟你说实话,若不是你自己作死偏要惹我,我未必不能容你。你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只要你老老实实做好你的皇贵妃,你的孩子我也是容的下的。至于是谁容不下你的孩子,你长点脑子好好想想。” 姜清黎睁圆了眼道:“不可能!你胡说,你分明是不怀好意故意挑拨离间!你就是嫉妒我!” 周如芸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为何要自欺欺人呢?你难道从未想过你是瞿东公主,他是大梁皇帝,你们之间可是有家国仇恨的,你怎么还会傻到相信他是真心爱你的。” 姜清黎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起来。 马嬷嬷见状忙帮她抚背顺气,嘴上还央求道:“贤妃娘娘,求您快别说了,我家娘娘刚小产,身体还虚着呢,受不得刺激啊,您这是要逼死她吗?” 周如芸听了马嬷嬷的话,笑了一笑,俯身趴到了姜清黎耳边又说了一句话。随后便带着采香离开了。 她们刚走出内殿,就听姜清黎凄厉的声音传出,她似乎在砸什么东西,屋中噼里啪啦一阵响,中间还夹杂着马嬷嬷的哭喊声。 周如芸站住,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疯了好,疯了还能留条命。” 采香好奇道:“娘娘最后说了什么?” 周如芸又转头回望了一眼,没有回答,自顾自往前走。 只是周如芸还是低估了姜清黎,她竟没疯,反而振作了起来,这是周如芸始料不及的。 周如芸想着,希望她能学聪明点,自己已经把话给她说的很明白了,若她还是执迷不悟,那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虽然姜清黎挺了过来,但周如芸去翊坤宫闹事的事还是传开了。 “你一向仁善,她又刚失了孩子,你何必那个时候再去刺激她?”沈承颐的语气中略有不满。 周如芸将怀中的沈璟煜放下,叮嘱他去找柳氏,才说道:“臣妾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她三番五次的害臣妾最亲近的人,臣妾难道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若是臣妾不去那一趟,怕是就要憋屈死了。” 沈承颐解释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她失去了孩子已然很可怜了,你不该这个时候去,再者说那些都是她宫里的人做的,虽然她御下不严也有责任,但终究不是她的错。” 周如芸不再说话,沈承颐也有些气闷,又说道:“朕也不是偏袒清黎,朕也是为你考虑,你是要做皇后的人,自然要有容人的度量,不然的话便会被前朝那些迂腐之人指摘,落人话柄。” 顿了顿他又说道:“朕也是顶着很大压力才能立你为后,这段日子你且先忍耐忍耐,朕不想再出什么岔子,朕要你做朕的皇后,朕的妻子。” 周如芸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会注意,只要皇贵妃不招惹自己的人,她绝不再踏入翊坤宫一步。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周如芸觉得日子清静了那么几天的时候,后宫中却又被一些流言给搅得天翻地覆。 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全是针对周如芸的,比如说贤妃娘娘私德有亏,一边享受着皇上的恩宠,一边还和宫外的野男人有密切的联系,再比如说她宫里的那个柳嬷嬷其实是她的生母,出身青楼,被周家老爷收入房中生下了贤妃,后来竟私自逃出周府,而帮她逃出去的就是贤妃的野男人。还有贤妃被关禁闭的时候,也是那个野男人帮贤妃抓到的胡太医。 第134章 他现在很在乎你 宫中的流言很快就传到了宫外,前朝那帮重臣又开始对周如芸继立为后的事议论纷纷。 周如芸以为沈承颐会质问自己,却不想他只是很平静地问她,“你和莫神医还有联络?” 周如芸不再隐瞒,“偶尔联络过两次。” 沈承颐哦了一声,状似无意道:“你是何时结识的莫神医?” 周如芸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问。 周如芸:“臣妾幼时与莫神医是同乡。” 沈承颐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他淡淡问道:“那时你怎么没告诉朕你早就认识他?” 周如芸站起身缓缓行了一礼道:“是臣妾疏忽了,只是刚请到莫神医为皇上医治的时候臣妾并不知晓皇上已然清醒。后来臣妾是想告诉皇上来着,但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巴巴的跑到皇上面前说莫神医是臣妾的同乡,岂不是有献媚卖乖的嫌疑,皇上知道的,臣妾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沈承颐定定地看向周如芸,周如芸也不回避,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不傻,看得出莫子良的心意,所以之前不想让皇上知道,以免为两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她对他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他们之间的交往也并没有逾矩,所以她可以很坦荡地回答出这些问题。 沈承颐将她扶起,又说道:“后宫流言总是纷纷四起,前朝那些朝臣也开始蠢蠢欲动,芸儿,以后你还是断了和他的联络,朕会想办法将这件事平息掉,不会影响你继任为后。” 周如芸怎敢不答应,莫子良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害了他。 “皇上,臣妾绝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的。”周如芸保证完又说道:“请皇上容许臣妾将流言所涉及的事情都解释清楚,臣妾不想皇上心中有所疑虑。” 沈承颐点点头,他也不想和周如芸之间存有嫌隙,原本他是不想问的那么仔细,他怕伤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既然她要说,他自然是乐意听的。 “在皇上病情恢复后,臣妾联络莫神医两次,均是万不得已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他。第一次是为了救母亲逃出周府,若放任不管母亲会没命的,而当时能帮臣妾的也没其他人了。 第二次臣妾是为了自救,若是抓不到胡太医,臣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踏出永寿宫,也不知道还要承受不白之冤多久。况且那个办法也只有百草先生能帮上忙。 臣妾知道身为后妃,要恪守妇道,不能与外男互通有无,因此除此二次以外臣妾从未与莫神医再有联络。” 沈承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将头埋在周如芸怀中,他沉闷的声音自周如芸的怀中传出:“芸儿,不要离开朕,朕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周如芸伸手抚上他的头,轻轻摩挲着,她知道他的孤单,但却不能共情他的孤单。 曾经爱过他的女人是他亲手一个个推开的,又怨得了谁呢? 沈承颐传了旨,晓谕六宫,严查流言传播者,宫中若有人胆敢继续编排贤妃,不听辩解即刻责打二十大板。 在打了几个宫女太监后,宫中再没了周如芸的流言。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不愿做的事。当他不在意你的时候,一点小事他也会觉得为难,可当他在意的时候,再为难的事也会变成小事。 “总算清净了,娘娘可算能睡个好觉了。”采香将剥好了皮的柑橘递到周如芸的嘴边,“听说翊坤宫那位气的鼻子都歪了,挨打的几个宫女太监几乎都是翊坤宫的,咱们皇上明摆着是向着娘娘你的,那位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周如芸张口将橘瓣吃了进去,或许是橘瓣有些酸,她眉头微皱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未必就是她做的,姜清黎进宫晚,原不应该知道莫子良的事。她背后告密的到底是谁?” 采香没想到这点,听周如芸这么说只觉得脊背发凉。她本来还以为事情就算过去了,未曾深究这一道。 “可是玉妃娘娘是绝不可能告诉皇贵妃这个秘密的啊,若是周若瑾还在,倒是有几分可能,但是她在冷宫不可能出来的。难道皇贵妃为了害你特意去冷宫找了周若瑾?”采香凝眉猜测。 周如芸喃喃道:“周若瑾,是周若瑾吗?”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眸说道:“翠薇!” 是啊,翠薇是周若瑾的贴身丫头,周若瑾知道的她都知道,况且周若瑾在进冷宫前的最后一句话,翠薇一定是听进了心。 周如芸想到翠薇曾经求过自己,希望自己能帮她争取皇上的宠幸,可周如芸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内心里还是很讨厌这个卖主求荣的女人的。 莫非她因此怀恨在心,于是暗地里投靠了姜清黎? 周如芸立刻让采香想办法去看看敬事房的留档。 果然翠薇竟每月都有侍寝的机会。 若不是姜清黎在沈承颐面前提携她,以周如芸对沈承颐的了解,他是不会宠幸翠薇的,他极其厌恶背叛者,无论是背叛他还是为了他背叛别人的人,他一概厌恶。 见周如芸满脸严肃,采香安慰道:“幸好娘娘已经给皇上解释清了,没让奸人的奸计得逞!” 周如芸总觉得心中不安,“皇上虽说严惩了流言传播者,却并未追究流言的始作俑者,他不会不知道这种流言背后一定有别有用心的人。 况且姜清黎和翠薇她们既要害我,又如何会只放出几条流言?她们必然还有后手!” 采香也有些慌,却又想安慰周如芸,“凭她们用什么下作手段,反正皇上是全然信娘娘您的。” 周如芸摇了摇头,“皇上未必是全然信我的。皇上只是不想再与我生分了,他不想成为孤家寡人罢了。况且,他也不想在立后之前出岔子。” 采香忍不住说道:“娘娘,其实奴婢觉得,皇上变了很多,他对您跟以前不一样了,奴婢觉得他现在很在乎您。” 第135章 找到了能治你于死地的东西 周如芸不置可否,只淡淡笑了笑。 此刻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早说过,迟到的深情比草贱,如今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她的母亲,张贵妃,纯妃,甚至姜清黎,但凡毫无保留将真心交出的,又有哪个不是遍体鳞伤。 采香知道,她主子看起来清清冷冷什么都不甚在意,其实心思却最是细腻,谁对她好,她会十倍奉还,但若是真让她寒了心,再想暖回来却也是不太容易的。 “你去把翠薇叫过来,趁着晌午人少的时候,注意别让翊坤宫那边看到。” 采香去请翠薇的时候,翠薇明显有一丝慌张,推说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贤妃,又说待自己好些了,一定到永寿宫给贤妃请安。 采香如何看不出她的打算,直言贤妃娘娘精通医理,正好带她过去让贤妃娘娘瞧一瞧,还省了传唤太医。 翠薇见推脱不掉,只得老老实实跟在采香后面准备去永寿宫。 “怎么刘更衣的侍婢竟不陪同吗?”采香见翠薇暗中给她的贴身丫鬟使眼色,停下来问道。 “我房中服侍的人少,她还有活要做,就不让她跟着了。”翠薇回道。 采香认真道:“那怎么能行,您好歹是个正经主子,身边没人伺候可不行,咱们大梁可没这样的规矩。” 采香知道翠薇想让她那丫头去给姜清黎通风报信。是以,她故意拿大梁的规矩来压她。 果然翠薇脸白了一白,强笑道:“如此,百合还是跟着我去永寿宫给贤妃娘娘请安。” 到了永寿宫,周如芸正在院中赏花,见翠薇到了,热情招手让她过去同赏一朵并蒂花。 翠薇上前行了大礼,周如芸浅笑着免了她的礼。 “翠薇妹妹可是许久都没来永寿宫了呢,可是病了吗?” 翠薇忙应道:“嫔妾偶染风寒,一直未愈,太医开的药不知喝了多少也不见好。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想着等病好了再来永寿宫给娘娘请安,没想到再也不好了,娘娘勿怪。” 说完,她又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 周如芸听了她的话,脸上充满担忧之色,“太医院的御医当真无用,连妹妹的风寒都治不好。若妹妹不嫌弃本宫卖弄,不如让本宫帮你瞧瞧可好,本宫于医理上还是略通一二的。” 翠薇如何不知周如芸的医术了得,她乃是装病,自然不敢让她瞧。 “娘娘事务繁多,嫔妾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就不劳娘娘大驾了。” “我们同是皇上的嫔妃,自然如亲姐妹一般,翠薇妹妹还是不必客气了,随本宫进内殿,本宫帮你诊一诊脉象。”周如芸说着就伸手去牵她的手。 周如芸位份远高于她之上,她不敢违抗,只能被周如芸拽着往殿内走去。 百合见状就要跟上前去,却被采香拦住道:“娘娘诊脉不喜人多,劳烦百合姑娘在殿外等候。” “习秋,给百合姑娘倒杯茶水润润口。” 采香说完便自顾自也去了内殿。 内殿中。 周如芸正一脸凝重地给翠薇把着脉,翠薇则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妹妹身体康健,为何要骗本宫?”周如芸的声音平淡如水,让人听不出喜怒。 翠薇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嫔妾,嫔妾是怕娘娘怪嫔妾长久没来永寿宫请安,这才撒了谎,求娘娘恕罪。” “妹妹可是忙着去翊坤宫喝茶,所以才没空来给本宫请安?”周如芸的这句话音量提高了三分,语气也隐隐含着愠意。 翠薇心中慌乱,她不敢说话,只垂头求饶。 “良禽择木而栖,你选择投靠姜清黎本宫不怪你。本宫只是想告诉你,下次选盟友的时候可得仔细这点,万万不能再选一个会只把你当替死鬼的人。” 翠薇这才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娘娘这话是何意?” 周如芸道:“那些流言是你放出来的?想必你也清楚皇上的态度,仅仅是传谣的宫女太监都打个半死,你说若是皇上抓到了散布者会如何?” 翠薇身子抖了一抖,不敢说出口。 见她仍不吐口,周如芸又说道:“被打板子的宫女和太监大多都是翊坤宫的人,皇上和本宫理所当然会怀疑是皇贵妃要害本宫。那么,你猜本宫为何要把你叫过来?” 翠薇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愿承认还是真的猜不出。 周如芸只得又说道:“她可不想被皇上疑心,虽然她是皇上的宠妃,皇上不会因这件重罚她,但皇上势必要冷落她一段。 她不愿,于是故意透露给本宫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你刘翠微。 可她却也不想想,你位份低又无宠,罪名若是落你身上,会有多重,以皇上现在对本宫的宠爱,一怒之下很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啊。” 翠薇吓得跌坐在地上,随即就爬了起来拽着周如芸的裙角哭求,“求娘娘开恩,饶嫔妾不死!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和皇贵妃同盟,嫔妾再也不敢了呀!求娘娘不要告诉皇上!” “你想让我饶了你,自然要拿出你的诚意来。难不成本宫被你们害的名誉尽毁,仅凭你的几句哭喊,就饶了你,你当本宫如此好欺辱的吗?” 翠薇疯狂摇头,立刻承诺道:“娘娘,嫔妾什么都说,只要娘娘饶嫔妾不死,娘娘想知道什么,只要嫔妾知道,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周如芸命采香拿来纸笔,道:“本宫知道你会写字,你先将如何跟皇贵妃勾结陷害本宫的实情写出来。” “娘娘,嫔妾若是写了,皇上不是还是饶不了嫔妾吗。” 周如芸道:“你放心,本宫说了会保你就就不会食言的,本宫不是姜清黎,不会弃了你的。” 翠薇犹疑了下,咬了咬牙还是抓起笔写了。 采香收好后,周如芸又问:“接下来,你们是什么打算?” 翠薇知道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道:“我们找到了能治你于死地的东西。” 第136章 夜访咸福宫 “什么东西?”采香激动上前,忍不住问道。 周如芸心中亦是后怕,若不是提前一步,自己又要被动入局。 心中虽这么想,但她脸上却强做云淡风轻,镇静道:“哦,说来听听,本宫倒是很好奇有什么可以将本宫置于死地。” 翠薇谨慎地看了眼门外,翠香立刻说道:“刘更衣放心,今日你所说的话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翠薇这才点点头说道:“皇贵妃知道莫子良的事后,认定此人与娘娘关系不一般,定要在这个事上扳倒娘娘,所以她花了重金雇了探秘阁的掮客。” 翠薇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观察着周如芸的神色。 “娘娘与莫神医清清白白,便是它探秘阁的掮客也查不出能治娘娘于死地的东西来。”采香气道。 翠薇没有理会她,看着周如芸说道:“娘娘,那掮客从莫子良的住处搜出了许多娘娘的画像,以及写与娘娘的书信,书信里言辞亲密,好似与娘娘早已私定终身,情意绵绵。且那莫子良还唤娘娘为“娘子”!” 周如芸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 采香也急道:“定是皇贵妃有心陷害娘娘,做的假证。” 翠薇道:“嫔妾其实也怀疑那些都是皇贵妃伪造的,嫔妾虽然知道娘娘与莫子良之间有些往来,但并不能确定娘娘与之有染。嫔妾想着,皇上多疑,只需要将嫔妾知道的事在宫中传开,就可以让皇上对娘娘生出猜忌之心,然后皇贵妃再给皇上吹吹枕旁风说不定就能让皇上冷落了娘娘。 没想到嫔妾和皇贵妃低估了皇上对娘娘的信任,皇上不仅不理会这些传言依然对娘娘情深义重,还重重责罚了传谣的宫女太监,这让贵妃娘娘大受刺激,她对娘娘您和皇上都更加怨恨了,当着嫔妾的面说一定要找到娘娘与莫子良奸情的实证,就算找不到也要想办法弄一个出来。 后来皇贵妃就花重金在探秘阁找了一位黑衣掮客,也就是昨儿,皇贵妃兴冲冲的告诉嫔妾,她真的找到了那些能置娘娘于死地的证据。说要找个机会在众人面前承给皇上,她不仅要治你于死地,还要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周如芸迅速在心中思量,不管她手里的东西是真的还是伪造的她都要先把那些东西弄到手,她和沈承颐都能认出莫子良的字迹,他们现在还有当时莫子良给沈承颐开的药方,周如芸并没有扔,都当做诊疗案例保存了起来。 若是伪造的,是可以比对出来的,只要确保不是真的,周如芸就不怕她继续伪造,可以任由她去作死,到时候再治她一个栽赃陷害之罪,这一回,看她还怎么逃脱。 “本宫与莫神医清清白白,姜清黎这么做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宫已经看到了你的诚心,若是事发,本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保你不死的。” 周如芸冲采香使了个眼色,采香会意,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翠薇。 “这里面的药,你回去想办法给你那侍女服下,你不必担心,这不是毒药,只会让她失去这两天的记忆而已。” 翠薇接过去,道了谢便领着自己的侍女百合离开了。 “主子,贤妃娘娘没有为难你?”翠薇选择了一条无人的路往自己宫里走,路上百合忍不住开口关心。 翠薇道:“没有,贤妃只是叫我去喝喝茶聊了两句。” 百合狐疑:“贤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咱们要不要告诉皇贵妃娘娘?” 翠薇停住了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百合,随即说道:“不用了。” 百合却又说道:“主子,这不好,奴婢觉得还是应该跟皇贵妃娘娘说一声的好,贤妃这个时候突然把你叫到永寿宫闲聊,这太可疑了。” 翠薇心中升起怒意,却不动声色道:“也好,不过咱们先回宫,晚间我亲自去向皇贵妃汇报。” 百合听到翠薇这么说,这才高兴地扶着翠薇往回走。 到了咸福宫西偏殿,翠薇让百合去煮些茶,然后将瓷瓶中的药按进糕点中。 “百合,过来,这块糕点就赏给你吃,奖励你今天提醒了我,不然的话我可能还没想到贤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百合喜笑颜开吃了糕点,之后便犯了困,翠薇体贴地让她回去歇着,百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记得今日之事了。 这边翠薇走了后,周如芸就开始筹划如何才能从翊坤宫将那些东西弄到手。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且她还得尽快筹谋,中秋夜宴快到了,周如芸猜测姜清黎定是要在宴席上发作的。 思量许久,周如芸才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不尽完美,但当下也只能如此了。 采香听了,虽有些担忧,但也觉得时间紧迫,迫在眉睫,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二天晚上,咸福宫外,周如芸和采香等了没一会,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翠薇亲自开了宫门,将两人放了进去。 咸福宫算是比较偏远的宫殿,目前主殿空置,并没有一宫主位入住,翠薇独自一人住在西偏殿里。 三人走进西偏殿,屋中姜清黎和马嬷嬷以及百合均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 “娘娘,嫔妾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皇贵妃迷晕,接下来还需要嫔妾做什么?” 周如芸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半夜邀皇贵妃和马嬷嬷来咸福宫没有引起怀疑?” 翠薇回道:“娘娘放心,皇贵妃觉得翊坤宫人多口杂,特别是新换的那批宫人她不能全然信任,所以与嫔妾商议事情的时候,都是和马嬷嬷两人来嫔妾这咸福宫,您也看到了,这里清净的很。”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本宫会记着你的好的,这里本宫和采香在就行,还要劳烦你帮本宫守着咸福宫的大门,莫要叫不相干的人进来了。” 翠薇出去后,周如芸和采香对视一眼,采香先用绳子将三人都捆了起来,然后又用布条将马嬷嬷和百合的嘴堵住。 这才拿出一粒小药丸塞进了姜清黎的嘴里,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吞了进去。 第137章 拿到信件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姜清黎就悠悠醒转,她抬了好几次眼皮才将眼睛彻底睁开。 看来翠薇将采香给她的迷药全都给她们用上了。 姜清黎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脑中的浑浊不清都揺掉一般。 她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死死地捆在身后无法动弹。 待看到周如芸就站在她的身前的时候,她双目欲呲,气急败坏道:“周如芸你这个贱人,你是疯了吗,竟敢如此对待本宫!” 周如芸上前一步缓缓行了一礼道:“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姜清黎呸了一声道:“有你这个贱人在,本宫寝食难安。” 姜清黎又看了看四周,发现马嬷嬷和百合也被人捆着,嘴巴里还塞了布条,而翠薇却不知去向,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翠薇那个贱人,竟敢背叛本宫,和你合起伙来对付本宫!”姜清黎恨不得立刻宰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自己对她那么好,经常劝皇上宠幸于她,她竟然这么对自己! 周如芸嗤笑道:“是皇贵妃自己蠢,狗急跳墙什么人都信,卫嫔的事还不能让你长长记性吗?” 姜清黎怒道:“你就不怕本宫告你个僭越之罪,你竟敢在宫中软禁比你位份高的嫔妃,你是不想活了吗?即便皇上再偏袒你,也不能包庇你此等大不敬之罪!” 周如芸不理她,走到了她身边,蹲了下来。 姜清黎猛地大叫道:“你不能杀我!你在这里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皇上一定会查出真相,若他知道是你杀得我,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没想到周如芸却并未如她想象中掏出匕首结果了自己。 她只是伸出手在她的身上搜索着,摸了好一会却一无所获。 “你找什么?”姜清黎问。 “那些信!” 姜清黎焕然大悟,她不再慌张,悠然道:“原来是为了那些信,你死了这条心,你在我身上是找不到的那些信的! 我说呢,翠薇这个贱人为何要我带着那些信来咸福宫,还说有万全的把握能扳倒你。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并未听她的。原来是你指使的。” 周如芸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很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计划不算周祥,姜清黎不带在身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幸好她还有第二手准备,她放开了姜清黎,转身走到了马嬷嬷身边,拿掉了她嘴上的布条塞进了姜清黎的嘴里。 姜清黎气的满脸通红,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采香又拿出一颗药丸,捏着马嬷嬷的嘴塞了进去。 过了片刻,马嬷嬷也醒了过来,见到屋中情况,马嬷嬷大惊,对着姜清黎大喊:“娘娘,娘娘你没事!” 然后又对周如芸怒目而视,厉声骂道:“就算皇上要立你为后,但现在你仍屈居妃位在我家娘娘之下,你竟敢捆绑我家娘娘,我要向皇上太后告你对娘娘大不敬之罪!” 周如芸只想尽快拿到那些信,没耐心听这个婆子叽叽歪歪,一巴掌甩了上去道:“闭嘴!吵死了!” 马嬷嬷被她打懵了,虽然她只是个奴婢,可不管在瞿东还是来到大梁后,都没人敢对她不敬,就算是皇上也因着姜清黎的原因,对她很是亲和。 贤妃这个贱人竟敢打她! 她气极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见采香上前又猛甩了她几耳光道:“没听到我家娘娘说让你闭嘴吗?虽然你是皇贵妃的奴婢,但你要记住不管你主子是谁,你都只是个奴婢,你竟敢违抗我家娘娘的命令,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马嬷嬷被打的两眼一抹黑,虽然采香手劲极大,但马嬷嬷的脸却只有点肿,并不见多红。 采香拍了拍手,不由自主感叹道:“不愧是马嬷嬷,脸皮够厚,竟都打不红。” 采香这连打带骂,气的马嬷嬷差点晕厥过去。 “采香,去把本宫的银针拿过来!”周如芸也有意纵着采香,她早就对这个马嬷嬷忍无可忍了,采香此举让周如芸心中顿感畅快。 采香转身从银针中挑出了最长最粗的那根递给了周如芸。 “你要干什么!就算你是娘娘,也不能肆无忌惮随意刑罚奴婢!奴婢不服!”马嬷嬷使劲蛄蛹着往后退。 周如芸三两步走到了她身边,照着一个穴位就扎了下去,趁她张嘴之际,又向她嘴中扔了一粒药丸。 须臾,马嬷嬷的眼神就从清明变浑浊,随后又变得空洞,最后竟又恢复了清明。 在此期间姜清黎一直在旁边“唔唔唔”个不停,烦不胜烦。 周如芸让采香给马嬷嬷松了绑,然后对她说道:“你去把那些信拿来给我,不要让人发现异常!” 只见马嬷嬷一改常态,恭恭敬敬给周如芸行了礼道:“奴婢遵命!” 说完就走了出去,姜清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唔唔唔”的更厉害了。 马嬷嬷顺利地取回了那些信。翊坤宫的宫人没人敢过问马嬷嬷的事。 姜清黎简直要气吐血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东西,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周如芸给抢走了,她太不甘心了,她把扳倒周如芸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信上了。 姜清黎猛地冲向周如芸,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要抢回来。 周如芸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撞到,幸好采香眼疾手快挡了一下,纵是如此,周如芸还是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桌子上。 采香忙去扶住周如芸问道:“娘娘,你没事?” 她还怀着孕,万一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姜清黎还要上前,周如玉忙对马嬷嬷喊道:“拦住她!” 马嬷嬷得了令,手脚麻利地就挡在了姜清黎身前,不让她接近周如芸。 姜清黎痛心疾首地望着马嬷嬷,太糟心了,她的心腹竟然成了她的阻碍。 周如芸缓了一会儿,给自己把了脉,知道自己的胎并无大碍,便将打开了马嬷嬷带来的信件看了起来。 这些信,竟然真的是莫子良的手笔,是他的字迹没错,这些信竟然是真的! 第138章 笼络男人的工具 周如芸心中大为震撼,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那些信。 信中莫子良口口声声唤她娘子,诉说着与她的情意,缱绻缠绵,就好像周如芸也在热烈回应他浓烈的爱,就好像他们是一对被拆散了的怨偶,彼此在通过信件来诉说思念。 最后几封信甚至提到他已经想到办法救周如芸出宫,叫周如芸再忍耐一段时日。并且他还说要带上沈璟煜一起走! 周如芸看得目瞪口呆,偏偏那些信写的就好像她也一直在给他回信一般。 若是姜清黎当真在中秋夜宴上拿出这些信,那她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皇家最在意的便是天家颜面,妃嫔与外男有私情,还打算私奔,并要带上皇子,不,说不定沈璟煜还会被污蔑为野种,周如芸不敢往下想了,她只觉双腿发软,双脚虚浮,几乎站立不住。 采香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惊惧,忙扶住了她,“这都是她们胡编乱造的,您不必介怀,可别气到了自己个儿,不值得的。” 周如芸反手抓住了采香的手臂道:“采香,这确实是莫子良的笔迹,并非她们编造的!” 她把信塞给了采香,示意她自己看,姜清黎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畅快极了,若不是嘴巴被塞着,她一定要好好奚落她一番。 采香快速翻阅了一遍,亦是觉得荒唐无比,这莫神医莫非是得了失心疯,臆想症。 “莫神医为什么要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娘娘何时与他有情了?他这不是害娘娘吗!”采香气愤地将信扔到了桌子上。 周如芸知道莫子良对她有情,但她早已和他说过,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她以为他会慢慢放下这份心意,没想到他竟越陷越深。 “娘娘,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这里没有娘娘一封回信,他们不能仅凭这些就认定您与莫神医有染。 若你真与莫神医通信,这些信也不该从莫神医那里搜到,这明显是他自己写了没寄出去的。”采香愤愤道。 周如芸又拿起那些信翻了翻说道:“姜清黎又不傻,她只需告诉皇上,这些信出自永寿宫即可将我按死,更不用说信中还提到要把煜儿接出宫,仅此一句话,便可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可是混淆皇家血脉的大罪!” 采香急了,“可大皇子真的是皇上的孩子啊!” 周如芸怎会不知,只是信中写的模棱两可,怎能不让人多想,况且又有林庆云的事在前,沈承颐更易多想。 “皇上只怕不会信我,采香,你速速回永寿宫一趟,把“忘忧”拿过来。” 听了周如芸的话,采香立刻明白了周如芸的意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幸好咸福宫与永寿宫相差不远。 采香走后,周如芸走到了马嬷嬷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 马嬷嬷频频点头,随后便自顾自走到了桌边,拿起了纸笔快速写起了什么。 姜清黎心中不安,挣扎着爬起来想看看马嬷嬷写了什么,周如芸见状也不阻拦她,任由她一点点挪腾到了马嬷嬷身边。 待看到马嬷嬷写下内容后,姜清黎大惊失色,她想要阻止马嬷嬷,可她的双手被捆着,她的嘴巴也被堵着,她只能不断地拿身体撞马嬷嬷。 马嬷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腿就踹到了她的肚子上,恶狠狠道:“滚开!” 马嬷嬷使了十成力气,姜清黎捂着肚子扑倒在地上,巨痛让她蜷缩着久久不能爬起身再去阻止马嬷嬷。 马嬷嬷写了许久,足足写了一沓纸,周如芸一张张翻看过去,微微皱了皱眉。 她将这些纸仔细规整好,然后放进了马嬷嬷从翊坤宫带来的木盒中,那木盒原本是用来盛放莫子良那些信件的。 姜清黎看出了周如芸的打算,嘴里“唔唔唔”着试图爬起来,但马嬷嬷那一脚她还没缓过来,扭了半天她也没能爬起来。 马嬷嬷却已经在周如芸的命令下抱着盒子离开了咸福宫。 马嬷嬷刚走,采香就拿着药走了进来。 周如芸让采香将姜清黎嘴里的布条取出。 “周如芸,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放过我,你和莫子良的事我就当不知道,那些信你拿走,我也绝对不会向皇上提及,可好?”姜清黎满脸恳切,她再也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周如芸笑了,“你当我傻吗?这些信早就在我手里了,还需要与你做交易?” 说着周如芸就将那些信一张张放到了烛火上点燃,扔进了铜盆中。 姜清黎看着那些信化为灰烬,万念俱灰,却仍不死心道:“我看过那些信,我可以自己告诉皇上你与莫子良的奸情,皇上,皇上他一定会信我的。” 话虽这么说,姜清黎却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自信。 她和皇上的情谊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她根本不敢保证皇上会信自己,但她不想在周如芸面前示弱。 果然就听周如芸说道:“你以为皇上还会轻易信你吗?” 姜清黎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簌簌落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皇上一片真心,根本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我没有啊!我那么爱皇上,我怎么可能害他!倒是你,周如芸,你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比我更爱他?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对他都是虚心假意,你只不过是在曲意逢迎罢了。 我不甘心,我真心真意深爱着他,他却要立你为后,你根本不爱他,你怎么能做他的妻子,你怎么能当好他的皇后! 我才是他的妻子!唯有我才配做他的妻子啊!我可是瞿东最最尊贵的公主,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之女。” 周如芸也不恼,只看着她说道:“尊贵?恐怕也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瞿东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只不过是他们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纵然你是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和我一样,只不过是家族用来笼络男人的工具!” 第139章 陪太后和太皇太后 瞿东公主的身份是姜清黎最后的骄傲,听到周如芸这么说,她像是被人在心上扎了一刀般叫喊道:“不是的!他们也是为了瞿东的安危,我身为瞿东公主,有责任救瞿东于水火之中。” “可他们却不顾你的安危,还让你做那些事,他们就不想想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要如何自处?” 姜清黎喃喃低语,“可我没有按他们说的做啊,我为了皇上违背了父皇母后的意愿,皇上怎会忍心怪罪我?” 说着说着,她突然激动起来,“不会的,皇上他那么爱我,他会信我的,若是他不信我,那就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他不信我!” 周如芸看着因激动而满脸通红的姜清黎,摇了摇头,这个女人疯了,她竟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彻底迷失了自己。 可恨,可悲,可叹,却不可怜。 见周如芸摇头,姜清黎更加激动,歇斯底里嚷道:“周如芸,你个贱人,你又不爱皇上,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啪!” 姜清黎的喊叫戛然而止,周如芸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太吵了! 姜清黎白嫩娇美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周如芸,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周如芸烦不胜烦,捏住她的嘴塞了一颗药丸,姜清黎猝不及防就吞了进去。 随后她便极力干呕,试图将那药丸吐出来。 只是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呕出,又过了片刻,她停止了干呕,眼神浑浊后又恢复了清明。 “给她解开!”周如芸见她安静了下来对采香说道。 采香刚给姜清黎松了绑,马嬷嬷就风尘仆仆回来了。 “你们过来,把这个吃了,然后就回翊坤宫。” 周如芸手上是“忘忧”,只要姜清黎和马嬷嬷吃了这个药,她们就会把今晚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姜清黎和马嬷嬷老老实实走到了周如芸身边,又老老实实将药给吃了,吃完又老老实实携手回了翊坤宫。 采香看着姜清黎的背影,说了句:“皇贵妃这么听话,奴婢就好像见了鬼一般。” 周如芸笑了笑没说话,她心中觉得姜清黎确实活的像个鬼一般。 之后几天,翊坤宫都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给太后请安遇到,姜清黎看向周如芸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中秋夜宴沈承颐原本是想交给张贵妃操办的,姜清黎极力自荐,沈承颐念及她刚失了孩子,不忍拒绝她,便让她来操办了。 原本张贵妃只打算宴请一些皇室中人,毕竟中秋夜宴只是家宴,姜清黎却在宴请名单上加上了不少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这使得这次中秋夜宴规模空前盛大,原有的预算自然不足,姜清黎自掏腰包补上。 “中秋夜宴乃是家宴,往年都只宴请皇室族亲也就是了。倒也不必将那些臣子及其家眷也请进宫,舟车劳顿不说,他们也有亲族要聚的。况且宴请的人多了,花费自然也会超支,皇上登基不久,还是要节俭一些才是。” 太后坐于上首,说起中秋夜宴的事,明显对姜清黎有些不满。 姜清黎不卑不亢站起身行了礼回道:“回太后,虽然中秋夜宴是家宴没错,但朝中重臣若是有幸被宴请,定会觉得万分荣幸,认为皇上是把他们当成家人一般看待,自然就会更加忠诚于皇上。 至于超出预支的花费,翊坤宫全数补齐,臣妾娘家每年都会给臣妾一笔丰厚的补贴,臣妾愿拿出补贴中馈。” 姜清黎此番话一出,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张贵妃悄悄捂着嘴转头问一边的周如芸,“姜清黎发什么神经?以前可不见她这般大方。” 周如芸笑了笑说道:“大约是近来被皇上冷落,急了,想趁机表现一番。” 张贵妃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姜清黎瞥了两人一眼,又说道:“臣妾还有一件喜事要回禀太后。” “你说。”太后颔首。 姜清黎看了眼丽容娘子,丽容娘子走了出来与姜清黎站到一处。 姜清黎拉了她的手,笑着对太后说道:“回太后,是丽容娘子有喜了。” 太后自然欢喜,赏了丽容娘子又关心了一番。 姜清黎表示昨晚已经告诉了皇上,今早特意来回禀太后。 “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姜清黎语气迟疑有些为难的样子。 太后心情愉悦,没有不允的,说道:“你说便是,只要本宫能做到,没什么不能应允的。” 姜清黎这才又说道:“臣妾想请贤妃妹妹看顾丽容娘子这一胎。” 她笑着看向周如芸道:“贤妃妹妹医术高明,且又和我等同为女儿身,倒是比那些太医更方便些,况且贤妃妹妹又生养过,也是极有经验的。而臣妾刚刚小产过,钦天监御史说翊坤宫现在不利养胎,不如就让丽容娘子暂时先搬到永寿宫居住。” 周如芸不解,姜清黎这是何意。 中秋夜宴眼看就要到了,既然姜清黎笃定能一举扳倒自己,又为何多此一举把丽容娘子塞到自己身边。 她是怕自己会害丽容娘子的胎,所以特意把她安排在自己宫里,从而保住丽容娘子的孩子吗? “芸儿本就有了身孕,又有大皇子在身边,恐怕”太后有些为难,她不知道姜清黎有什么打算,但她本能地想拒绝,只是刚刚的话已经说出口,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太后,大皇子三岁多,正是顽皮的时候,贤妃妹妹的胎也还不足三个月,胎象仍然不稳,若是被大皇子冲撞了就不好了,不如先把大皇子挪出永寿宫,等贤妃妹妹胎象稳固了再搬回来。 丽容娘子住进去也能陪贤妃一起说说话,不叫妹妹那里冷清了岂不两全其美?” 姜清黎话音刚落,张贵妃便忍不住说道:“皇贵妃好打算啊,那是不是还要把大皇子挪到翊坤宫才最合适?” 姜清黎白了她一眼,对太后道:“不如就先把大皇子挪到寿康宫陪太后和太皇太后。” 第140章 为龙胎着想 张贵妃性子直爽,站起身对太后行礼道:“臣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太后。” 姜清黎不悦,“张贵妃,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没看见本宫正在跟太后商议丽容娘子龙胎的事吗?张太傅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太后睥了姜清黎一眼,似是不悦,“皇贵妃,这里不是翊坤宫。” 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虽慈善,但不代表姜清黎可以越俎代庖在她的面前训诫嫔妃。 姜清黎见太后有了怒意,也不敢再说什么,讪讪道:“臣妾鲁莽了。” 太后转过头对张贵妃道:“你且说来听听。” 得了太后首肯,张贵妃瞥了姜清黎一眼说道:“丽容娘子怀有龙胎自然是喜事一桩,也理应特殊照顾。但是臣妾不明白,丽容娘子的胎要紧,难道还要紧的过贤妃娘娘的胎和大皇子吗?一个小小娘子怀了身孕,竟然要让已有皇嗣的妃位屈尊降贵去照料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丽容娘子是仗着怀了龙胎就恃宠而骄,目无尊上呢。 皇贵妃不仅要贤妃娘娘在自己的龙胎胎像还未稳固的时候,就劳心劳力去伺候一个小小的娘子,为了照顾好丽容娘子,还要把大皇子挪出永寿宫给她腾位,这,臣妾想不明白,难道这丽容娘子竟比贤妃娘娘和大皇子还要尊贵吗?还是说在皇贵妃的眼里,我大梁的皇子皇妃还不如瞿东一个侍婢尊贵?” 姜清黎刚想反驳就听张贵妃又说道:“皇贵妃明知贤妃妹妹胎像还未稳固,如此这般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居心,还有她让大皇子给丽容娘子腾位置,臣妾觉得她就是想让大皇子给丽容娘子肚子里的那个腾位置!” “你血口喷人!”姜清黎指着张贵妃的鼻子怒道。 文舒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皇贵妃你可真是好打算。” 姜清黎见文舒妃也横插一脚,气到:“你们何必故意歪曲本宫的意思,丽容娘子肚子里可是皇上的孩子,本宫自然要重视!本宫只是觉得贤妃医术高明,又是生养过的有福之人,定能护佑丽容娘子的胎平安降生。本宫未能保住自己的孩儿,自觉福薄,因此才想着让丽容娘子去永寿宫居住,沾沾福气。至于大皇子,本宫一是怕孩子活泼好动,惊了她和贤妃娘娘的胎,毕竟若丽容娘子住过去,永寿宫就有两位妃嫔怀着身孕,自是要小心点的,二也是怕贤妃怀了身孕还要照顾大皇子,体恤她而已。” 张贵妃差点被她的强词夺理气笑,正欲继续与她缠斗,就听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沈承颐下了早朝,也来给太后请安。 各自行了礼,得知众人正在因丽容娘子的胎争论一事,沈承颐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既然皇贵妃觉得翊坤宫是福薄之地,丽容娘子怀了身孕不宜再居住,那就搬了。” 太后愣了一下,眼神晦暗。 张贵妃急道:“皇上!” 沈承颐摆了摆手道:“丽容娘子为朕开枝散叶有功,擢升为丽贵人。” 姜清黎忙拉着丽容娘子谢恩。 太后忍不住提醒道:“皇帝,贤妃的胎不足三月,胎象仍不稳固。” 沈承颐道:“儿子知道,为了让贤妃安心养胎,儿子想给贤妃也升升位份,不如就升贤妃为贤贵妃。” 太后点了点头,“是该给贤妃升一升位份了。” 周如芸心中却并未觉得十分高兴,这个位份升与不升,她原也不甚在意,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便可继立为后。 皇上这个关头突然提出升她的位份,无非就是给她点甜头好让她答应姜清黎的要求罢了。 周如芸淡淡谢了恩,感到有人眼神灼灼看着自己,周如芸对视过去,才发现姜清黎双眼怨毒地看向自己。 她勾出一抹无畏的笑,眼含鄙夷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 “丽贵人就迁到咸福宫住,咸福宫的刘更衣细心体贴,是个会伺候人的,且皇贵妃对刘更衣照顾有加,想来刘更衣一定会知恩图报,尽心尽力伺候丽贵人的。”沈承颐看向翠薇,淡淡道。 翠薇咬了咬唇,站出来行了礼道:“臣妾定尽心尽力照顾好丽贵人,不辜负皇上的嘱托。” 俯身行礼的那一瞬间,她委屈的差点流出泪来,她以为只要她能侍寝,皇上就不会再把她当奴婢看,可皇上竟当众说她是会伺候人的,这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特别是看到其他嫔妃鄙夷的眼神,她更是心中刺痛难忍,第一次生出了对皇上的怨愤之心。 丽容娘子有些不能接受,皇上怎么能把她安置在咸福宫那个偏僻的地方,她可是怀了他的龙种啊,昨晚皇上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明明很高兴的啊,她不甘心! “皇上,臣妾舍不得娘娘,臣妾不想离开翊坤宫。”去咸福宫,还不如留在翊坤宫,留在翊坤宫她还能经常见到皇上,若是去了咸福宫和那个奴婢出身又不得宠的刘更衣一处,她岂不是要被呕死,恐怕她十天半月也休想再见皇上一回了。 “刚刚怎么不见丽贵人说舍不得皇贵妃,本宫瞧着丽贵人哪里是舍不得皇贵妃,丽贵人怕是舍不得翊坤宫的荣宠。”张贵妃讥讽道。 丽贵人急了,“皇上,臣妾没有,皇上知道的,臣妾和娘娘感情深厚,自然是舍不得娘娘的,张贵妃怎能这么说臣妾呢,呜呜呜。” 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丽贵人捏着帕子抽噎起来。 沈承颐微微有些不耐烦:“既不舍得离开翊坤宫,做什么又非要挪出来,永寿宫朕是不会同意你去住的。 你怀了朕的孩子,朕愿意抬举你,但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与贤贵妃和大皇子比。 让大皇子给你腾位,让贤贵妃伺候你? 谁给你的脸!” 沈承颐声音冷厉,吓得丽容娘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臣妾也是为了龙胎着想啊。”她哭求着,偷偷又用眼神求助姜清黎。 第141章 张贵妃会是个好母亲 沈承颐手指敲着桌面,沉声道:“为皇嗣着想?难道贤贵妃腹中所怀不是皇嗣,大皇子不是皇嗣?便只有你肚中的才是皇嗣?” 丽贵人知道多说多错,无助地看向了姜清黎。 姜清黎忙上前说道:“皇上,让丽贵人去永寿宫都是臣妾的主意,是臣妾考虑不周,皇上要怪就怪臣妾,丽贵人她刚怀上孩子,若是受了惊,动了胎气,孩子只怕也会保不住。那臣妾的翊坤宫就可以改名叫不保宫了。” 说完她抬眸看向沈承颐,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责怪意味。 沈承颐莫名心虚起来,他想起了那个孩子,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他本打算留下丽贵人这个孩子的,是个公主最好,若是个皇子,只要姜清黎不提出养在她自己名下,那么他是可以给翊坤宫一个孩子的。 姜清黎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她想要的那一抹不易觉察的愧疚,足够了,她赌赢了,她就知道他对她是怀有愧疚之心的。 沈承颐道:“皇贵妃也是好意,你起来,不过皇贵妃刚小产过,丽贵人确实不适合再住在翊坤宫,搬是一定要搬出来的,但永寿宫朕不会答应,除了永寿宫你想去那个宫?” 丽贵人从未设想过这个问题,皇上这么一问,着实把她给问住了,“这,臣妾不知。” 姜清黎以为沈承颐会因愧疚而答应自己的这个请求,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周如芸在沈承颐心中的份量。还有太后,她明明打听了的,说太后十分喜欢大皇子,自己让大皇子挪到这里让她含饴弄孙不好吗,这个死老婆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姜清黎气急败坏,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故意刁难周如芸,她坚信到了中秋那天,周如芸会被沈承颐处死,但她不甘心让周如芸那么轻易死了解脱,她还要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磋磨她一下,她要让她体会一下母子分离的痛苦。 况且姜清黎也怕丽贵人的孩子会和她的孩子一般下场,她坚信只有周如芸有能力保住这个孩子,要让周如芸保这个孩子,唯有正大光明托她看顾丽贵人这一胎才行。 因此她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本想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没想到她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就先住在咸福宫,待孩子平安降世你再搬回翊坤宫就是了。”姜清黎俯身去扶丽贵人,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 丽贵人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抗姜清黎的命令,老老实实接受了。 姜清黎不想与沈承颐抬杠,若是以前她还会使点小性子,但现在她却不敢了,沈承颐已经不是以前的沈承颐了,或者说他一直如此,只是他对她的感情淡了,他的心被周如芸勾了去。 没关系,反正周如芸也嘚瑟不几天了,若是让他看到了她的真面目,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甚至连他一向疼爱的大皇子都是她与别的男人苟合来的野种,姜清黎不相信沈承颐还会爱她,只要他认清了她,他就会知道自己的好,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待自己,他就不会在辜负自己伤自己的心了。 丽贵人当天就搬进了咸福宫,咸福宫因只有翠薇一个人住,且又不得宠,自是不能与华丽的翊坤宫相比。 就算是咸福宫主殿也是缺东少西的,丽贵人对皇上和皇贵妃的决定不敢违抗,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翠薇的身上,她当真把翠薇当成奴婢对待,即便翠薇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地服侍她,她却仍是挑三拣四,动辄打骂。 对翠薇的侍女百合都比对翠薇要客气。 她原本就看不起翠薇,翠薇舔着脸巴结姜清黎,姜清黎又不肯让她分自己的恩宠,便让翠薇分了丽贵人的恩宠,导致丽贵人每月两次的侍寝变成了每月一次。 翠薇无法,又不敢明着向周如芸求救,毕竟明面上她是和姜清黎交好的,她只能忍耐。 但周如芸却还是看出了她的窘迫。 御花园假山后,采香把一个烫伤膏交给了翠薇道:“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娘娘看到刘更衣手上红肿,便命奴婢来给你送一瓶她亲手调配的生肌膏,对烫伤是极好的,用的都是名贵药材,保证不出三天刘更衣的纤纤玉手就能恢复如初。” 翠薇接过药膏向着永寿宫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道:“有劳采香姑娘替我谢过贤贵妃娘娘,娘娘庶务繁忙,还能关注到嫔妾受了伤,嫔妾万分感激。” 采香扶了扶她又说道:“娘娘知道刘更衣受苦了,若是你忍不了,可随时来永寿宫求助,就看刘更衣愿不愿意了。” 翠薇摇了摇头道:“我从前跟错了太多主子,也做错了太多事,如今已经决定要痛改前非,我知道娘娘现在还不能全然信我,但我想努力一下,从今往后只要娘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愿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回到永寿宫,周如芸正在侍弄草药,采香把翠薇的话说给了周如芸,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翠薇之前那么害您,您真打算原谅她了吗?”采香接过周如芸手中的药袋子放到一侧问道。 周如芸摇了摇头道:“她是做了不少让我无法原谅她的事,不过她也确实帮过我几次,功过相抵,若她能诚心改过,我也不是不能容她,她所求简单,不过是要些恩宠,给她就是。” 周如芸说完又说道:“告诉她,不要动丽贵人的胎,务必保住那个孩子。” 采香不解:“娘娘,若是丽贵人没福气保不住那孩子不是正好吗?左右不过是她们之间的事,娘娘正好坐享其成,何必再特意交代她。” 采香知道她家娘娘心善,定是觉得孩子无辜,可这是皇宫,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就算娘娘您保得住那孩子,待中秋夜宴过后,翊坤宫所有人恐怕都不得善终,那孩子也未必能保得住了,娘娘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那个孩子我一定要留,张贵妃会是个好母亲的。” 第142章 中秋夜宴 很快到了中秋这天,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宫人们忙前忙后准备夜宴事宜。姜清黎在给太后请安时,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嘴角压也压不住的上扬。 以至于太后都忍不住问姜清黎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 姜清黎只说是为着中秋佳节,而倍感喜悦。 虽然太后是不大信的,并隐隐觉得姜清黎似是没憋好事。 待请安散了的时候,太后特意留下了周如芸,交待一番。 “芸儿,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姜清黎一直与你不睦,此番又这般积极筹备中秋夜宴,甚至自掏腰包只为宴请更多宾客,这两日喜不自胜的,本宫就怕她是要在中秋夜宴上有什么大动作,或许会对你不利啊。 你还是小心为妙,如若不行,今日的夜宴你就称病躲避。” 太后对周如芸与其他嫔妃不同,除了柔嘉皇后,太后最在意的嫔妃便是周如芸。 至于周如芸和姜清黎之间的龃龉,太后自然也是了解的,她对姜清黎的厌恶与日俱增,奈何皇上喜欢,姜清黎又是瞿东和亲的,关系着两国之间的邦交,不然的话太后早就出面废了她打入冷宫了。 周如芸很是感激太后的关怀,她不想让太后担心,宽慰道:“太后娘娘,中秋乃是亲朋相聚的大节,臣妾若是称病不出席恐怕于礼不合,倒是会给她一个置喙臣妾的契机,且臣妾相信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陷害他人之人必遭反噬。” 太后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又命李嬷嬷从内室取来了两匹江南进贡的浮光锦给了周如芸。 “今年一共也就四匹,咱娘俩一人两匹,你拿去做衣裳,本宫瞅着你穿的太素净了,这两匹颜色艳丽,正适合你现在的年纪。 本宫知道你对皇帝寒了心,本宫看在眼里,知道你心中的苦,不过,皇帝现在和之前其实还是有所改变的。他是你的夫君,也是你孩儿的父亲,你们又即将生下第二个孩儿,不如你试试接纳他,这样的话,你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周如芸没说话,太后叹了口气,便让她告退了。 这次的中秋夜宴一部分朝臣受邀入宫与皇上太后同乐,自是无上荣耀,他们都早早盛装候在午门外,待到申时三刻,再由专人领入宴会厅。 这还是沈承颐登基以来,大臣们可以携家眷参加的第一次宴席。 朝臣的家眷都极力打扮,唯恐被人比了下去。 皇上和太后坐在最上席,皇上的左侧下首第一个位置便是姜清黎,而右手第一个位置也是周如芸。 姜清黎一身正红宫装尤为华贵,将她娇美的容颜衬得更加艳丽夺目。 而周如芸则是一袭素雅的藕色宫装,搭配简单大方的发髻,端庄是端庄,只是与姜清黎一比,倒是不如她更能惹人注目。 太后见了周如芸的穿着,微微无奈摇了摇头,待见到姜清黎的装扮,则是眉头深锁,面露不虞。 沈承颐见太后如此反应也随着太后眼神看过去,姜清黎逾矩了! 若是平常,她耍耍性子,沈承颐也会纵她一纵,只是今日文武百官到场了不少,她这般不知规矩,是会被言官讨伐的。他对她的失望又添了一分。 姜清黎见沈承颐望向她,勾唇冲他妩媚一笑。 姜清黎以为沈承颐定会回她一个宠溺的微笑,没想到他却冷了眸,转过脸不看她。 姜清黎黯然神伤,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马嬷嬷见状忙转移她注意力说道:“娘娘,咱们今晚终于能给明夏明秋报仇雪恨了!” 姜清黎一听马嬷嬷说起,眼神中的落寞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终于能把周如芸扳倒了,连带着她那个深的君心的大皇子,一起从她的眼前消失! 只要周如芸倒了,她就是沈承颐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个后宫位份最高嫔妃,皇上没理由不立她为后。 这么想着姜清黎便也不觉得被沈承颐冷落了有多难受。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姜清黎突然离席走了出来,跪在太后皇上面前道:“臣妾要告发贤贵妃私通外男,并生下孽种!”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大厅中鸦雀无声,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姜清黎,又看了看皇上,最后又看了看周如芸。 沈承颐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开了口,只是他声音低沉,冷的吓人:“皇贵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此刻是动了怒的! 姜清黎恨周如芸他是知道的,姜清黎的宫人已经诬陷过周如芸两次了,她还要再来一次吗? 这次甚至选了这样一个场合,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姜清黎感受到了沈承颐继续控制不住怒气,她看到他眸底通红,有些心慌。 她告诉自己沈承颐越是愤怒,周如芸就会死的越惨,她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臣妾知道!臣妾愿以瞿东全国百姓起誓,臣妾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沈承颐没想到她竟用瞿东百姓起誓,心中大为震撼。 太后怒拍了桌子斥道:“休得胡言乱语,皇子身世岂容你随意编排。” 姜清黎却不惧太后发威,道:“太后娘娘还未听臣妾禀明,就斥责臣妾,未免有失偏颇。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喜欢贤贵妃,不过太后娘娘还是听臣妾把话说完,再看看贤贵妃值不值得您这般偏爱!” 沈承颐本以为姜清黎是故技重施陷害周如芸,却不想她竟拿瞿东百姓起誓,心中慎重起来。 沈承颐看向周如芸,他心中疑惑重重,他自是不愿相信姜清黎的话,只是她用瞿东百姓起誓,却又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周如芸觉察到沈承颐疑惑的目光,回眸看过去,她震惊自若,仿佛姜清黎要告发的是别人并非是她。 沈承颐见她这般淡定,心中松了口气,转首又看向姜清黎道:“若你胆敢污蔑贤贵妃与大皇子,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这种场合公然污蔑皇妃与皇子,给皇室抹黑,即便沈承颐想保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第143章 中秋夜宴2 姜清黎却不理会沈承颐的暗示,仍道:“贤贵妃身为皇上的后妃,不守妇道,自入王府起便与名医“百草先生”座下弟子莫子良纠缠不清。两人系幼年相识,有青梅竹马之谊,早已私定终身。 即便贤贵妃入了宣王府为妾,两人依然勾勾搭搭,皇上还是王爷时,身患重病,连当时的王妃都请不来的神医,贤贵妃作为一个小小侍妾竟三言两语就请到了百草先生。 且臣妾查证过,贤贵妃在入王府之前并不懂医术,却在之后突然无师自通了,而百草先生经常游历在外,根本不可能教习贤贵妃,那教导贤贵妃医术的又会是谁呢? 据王府跟过来的宫人所说,每每莫神医入府为皇上治病的时候,整个逸仙居就只有皇上,贤贵妃和莫神医三人,后来虽然多了个采香,却听人说,采香也经常被打发到院子中守着。 要知道皇上那时候还昏迷不醒啊,谁知道贤贵妃和莫神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 周如芸知道沈承颐那时候其实是醒着的,所以她并不担心姜清黎的这番话会让沈承颐怀疑自己。 她淡淡道:“还有吗?” 姜清黎没想到事到如今周如芸竟还能淡然处之,不由得佩服起她。 “皇上重病刚好,身体还未全然恢复,所有人都怀不上孩子,偏贤贵妃就有了,还有的那么及时,难免令人起疑。”姜清黎继续道。 张贵妃早已忍不住道:“一派胡言,只因别人怀不上,就能证明大皇子不是皇上血脉了吗?皇贵妃未免太武断了!” 太后是绝不信周如芸私通的,是以也悬着一颗心,唯恐她被姜清黎用奸计坐实了罪名。 只是她是太后,她不能表现得过去偏颇哪个嫔妃。 见张贵妃这么说,太后也开口说道:“凡事讲究证据,皇贵妃所说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测罢了,怎么能只靠猜测就断出真假,定人罪名,岂非儿戏?” 姜清黎见太后和张贵妃都替周如芸说话,有些气恼道:“臣妾没有信口雌黄! 宫中之前就有传言贤贵妃与莫子良互通有无,只不过皇上偏宠贤贵妃,不信罢了。 可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刘更衣曾亲眼目睹过贤妃娘娘与莫子良在王府后院勾勾搭搭,且刘更衣还说贤妃的母亲私逃出周府也是莫子良策划的,莫子良若不是与贤贵妃有奸情,为何会帮贤妃做这般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来! 贤贵妃人在后宫,竟还能指使宫外的莫子良帮她捉拿胡太医,胡太医可是皇家亲兵悬赏捉拿了好久都不见踪迹的,却被莫子良给捉到了,可见他为了贤贵妃有多尽心尽力,若是说他对贤贵妃无情,谁信呢! 一个男人怎会无缘无故为一个女人做这么多,又如此尽心?” 姜清黎的话音落下,大厅中便有了窃窃私语之声,众人再看向周如芸的目光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真阳长公主是沈承颐的姑母,最是痛恨不忠之人,性情也很是直爽,听了姜清黎的话,立刻露出了鄙夷之色,“皇上,皇家血脉不容混淆,皇上可不能姑息啊!” 沈承颐扶额,他是不信周如芸会背叛自己的,可现在他却也觉得莫子良必然对周如芸有情。 这个人留不得! 文舒妃也坐不住了,急道:“皇上,贤贵妃绝不会背叛于您!臣妾敢做保!” 周如芸走出座席,看向席末的翠薇道:“刘更新,本宫问你,你有没有亲眼目睹本宫与莫神医在王府后院勾勾搭搭?” 翠薇忙走了出来,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姜清黎道:“不要怕,你只说实话便是!” 翠薇身子抖如筛糠,银牙紧紧咬着下唇,似是陷入了巨大挣扎中。 姜清黎有些不耐,似是气恼她上不得台面,愠道:“你实话实说有什么可怕的!” 翠薇眼中憋着泪,终是下了决心般说到:“臣妾不敢撒谎,皇贵妃娘娘,臣妾不能帮你做这个伪证,臣妾根本没见过贤贵妃与莫神医在王府后院勾勾搭搭,臣妾也没说过其他的,臣妾在王府的时候是先王妃的侍女,王妃与贤贵妃虽是姐妹,但却实在不睦,臣妾又怎会知道贤贵妃那么多事!” 姜清黎没想到翠薇会在紧要关头背叛自己,晌午她还说会好好配合自己,将周如芸扳倒的。 姜清黎忍受不了被背叛的愤怒,一把将她推倒,怒道:“是你自己找到我,向我告的密,如今你却说你不知道?” 翠薇哭着爬了起来,跪行着爬向沈承颐的方向道:“皇上,臣妾也是被逼的,皇贵妃位份远高于臣妾之上,臣妾不敢不听,臣妾认罪,之前宫中的流言也是皇贵妃逼迫臣妾传开的,臣妾也不想的,求皇上开恩,宽恕臣妾!” 姜清黎上前一把揪住了翠薇的头发,“你住口,再胡说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 沈承颐见众目睽睽之下,姜清黎竟像个泼妇一般去薅翠薇头发,只觉心中堵塞,怒道:“住手!你,你,你可还有一点皇贵妃的样子!” 姜清黎这才收了手,她是气极了,想到自己堂堂瞿东公主竟被一个贱人逼迫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规矩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刘更衣肯定是被贤贵妃收买了,她明明亲口与臣妾说过的!你知道,臣妾从不妄言!” 沈承颐冷冷道:“朕不知!” 他声音冷,眸色更冷,冷的姜清黎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这才稳住了心神。 她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强撑着说道:“皇上竟如此不信臣妾!您可太伤臣妾的心了!” 沈承颐不理她,只失望地看着她。 姜清黎也第一次真的对他寒了心,她冷笑道:“皇上既不信臣妾,那臣妾就让您看一样东西!马嬷嬷,把那些信呈给皇上!” 马嬷嬷得了令,把早已备好的木盒开了锁,捧着交给了洪公公,洪公公亲自取出,将里面的一沓信纸捧给了沈承颐。 第144章 中秋夜宴3 沈承颐快速翻阅着,越看他的脸色越加黑沉,待到看完最后一张,他眼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将手中的纸烧着。 姜清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不屑地看了周如芸一眼,“皇上,就算您不信臣妾,看到这些信,总该信了?” 沈承颐捏着那塌纸,从座席上走了下来,他走到了姜清黎身旁,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眼神犀利,看得姜清黎心里毛毛的。 “皇上,难道你怀疑这些信是臣妾伪造的?”姜清黎有些接受不了沈承颐一而再再而三的猜疑,她颇为受伤。 沈承颐将那些纸甩在她身上,喝道:“朕倒是希望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姜清黎心中刺痛,他竟爱她那么深,事实摆在面前了还不愿相信,竟还要迁怒自己! 姜清黎心中也生出怒意来,自从来到这大梁,她事事忍让,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若不是因为爱他,她又怎会卑微到如此地步,她也曾是不可一世尊贵无比的公主,是被整个瞿东捧着的公主啊。 她将那些信从自己身上挥袖扫开,昂首站了起来,冷冷道:“既然皇上不信臣妾,臣妾亦是无话可说!臣妾对皇上失望至极,求皇上废了臣妾的皇贵妃名份,将臣妾遣返瞿东!”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姜清黎扬着的脸上。 她杏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承颐。 沈承颐指着她道:“朕可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还封你做朕的皇贵妃!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还想回瞿东,你做梦去!来人,把她给我关进地牢,翊坤宫所有瞿东跟来的奴婢全部杖毙,即刻行刑!” 姜清黎大惊!就算沈承颐有心袒护周如芸,不想处置她而迁怒自己,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不对,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她的视线蓦地落在了地上的信纸上。 那些信纸上竟是瞿东的文字,而且那信上的字迹,她是那样的熟悉!那是母后的字迹! 她慌忙趴下,跪在地上将散落的信都捡了起来,这些是母亲写给她的家书,虽然大多都是对她的思念,却也有父皇和母后对她的期待,期待她能悄悄毒死大梁皇子,让大梁皇帝后继无人。 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大梁皇帝最好,若是不能,就尽快怀上皇子,争取做大梁皇后,扶植自己的皇子做太子,然后去父留子垂帘听政,瞿东再想拿下大梁,便易如反掌,不费一兵一卒,彼时姜清黎便是瞿东最了不起的公主! 姜清黎疯狂摇头,不是的,这些信不是真的,她母后确实写过这些信,可她看过之后都已经烧了啊,这些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拒绝了他们的,虽然父皇母后后来也试图劝说她,但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的,他们知道自己爱上了沈承颐,便不再让她做那些事了。 她盯着手中的信件仔细看,不对,这些信纸不对,当初母后写写着信的时候,用的是瞿东的生宣,而这些纸却是大梁特有的熟宣,这些信是伪造的! 马嬷嬷也趴了下来,等看到信纸上的字迹后,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信上的字迹是她的,是她模仿瞿东皇后的字迹!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写过这些,可她又百分百确信这些信确确实实出自她手,因为她专门练过皇后的字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确切地说是没人能区分出两人的字迹。为了区分,她会故意在某个字上做个记号,这个习惯她保持了一辈子,几乎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的。 姜清黎见她如此反应,瞬间明白了为何她烧掉的信会又冒了出来,只是她想不明白马嬷嬷为何会写这些信并把它们放在盒子里呈给沈承颐。 她不相信马嬷嬷会背叛自己,她就像自己的母后一般疼爱自己,甚至比母后对她还要好。 马嬷嬷见姜清黎看向自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好在姜清黎的目光里并无半分的审视。 她是全然信赖她的,即使铁证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信马嬷嬷会害她。 “去把瞿东皇帝的求和书拿来,上面也有瞿东皇后的笔迹,给朕仔细比对!” 沈承颐看着趴在地上的主仆,她们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们。看起来这些信上的内容都是真的,只是她们好像没想到盒子里的会是这些信。 或者这盒子中原本盛放的是她们用来构陷周如芸的东西。 那到底是她们不够谨慎拿错了盒子,还是有人故意让她们拿错了盒子,如果是后者,那个人又是谁? 沈承颐微不可察地瞟了周如芸一眼,难道是她觉察到了姜清黎要害她,所以将计就计让她们掉进自己设的陷阱中? 周如芸冷眼看着姜清黎主仆,并没注意到沈承颐的目光。 张贵妃则极力压着唇角,唯恐当场笑出声来。 文舒妃和玉妃均拿着帕子捂着嘴,想来那帕子下的唇角定是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就连纯妃,眼睛里都闪着大仇得报的痛快之色。 文武百官只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他们也不想探听皇家密辛,他们只是来参加中秋夜宴的。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些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纷纷私自猜测,能让皇上如此愤怒的,定然是与瞿东有关,皇贵妃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了。 朝臣的女眷们则纷纷感叹后宫的纷争果然是比她们的后院争斗还要激烈。 “皇上,经过臣等仔细比对,信上字迹确实是瞿东皇后字迹无二。” “朕不想冤了你,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承颐目光灼灼望着地上一脸颓败的姜清黎。 姜清黎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她知道这一定是周如芸设的计,可她却找不出证据来。 就算她告诉皇上,这些信不是她母后写的,是马嬷嬷模仿的她母后的笔迹,就能改变现在的局势了吗? 她万念俱灰,可却不愿眼睁睁看着马嬷嬷被杖毙,“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臣妾这个盒子里原本放的是莫子良写给贤贵妃的情信,是有人换了盒子里的信件!” 第145章 中秋夜宴4 沈承颐双眸微眯,俯身逼视着她,“别的暂且不说,朕只问你这些信里的内容可是事实?瞿东皇帝派你过来,就是要你来杀朕的是吗!” 此话一出,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姜清黎被他浑身散发的威压震慑住,那是为君者才有的势压。 她心里慌的厉害,面对他的逼视,她溃不成军,甚至没有办法不说实话,她放弃了抵抗,实话道:“不是的,一开始他们是真的臣服于大梁的,祈求通过送我和亲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可后来他们得知我不仅成为了你的皇贵妃,还是你最宠爱的妃嫔,你甚至为了我不惜赐死无错的妃子,他们便以为你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以为我可以拿捏得你。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动了让我除掉你的心思,可你梁国杀了我瞿东那么多将士,我瞿东土地被你梁国割占那么多,百姓也因为你们的侵略而流离失所,他们恨你难道有错吗? 虽然他们极力劝我,但我并未有过害你的想法啊!我是爱你的,怎么忍心伤害你,我并未答应他们,我为了你背叛了瞿东,背叛了我父皇母后,他们亦为了我不再强求于我,他们也放弃了那种想法,他们现在依然是臣服你的!” 说着她又伸出手想要去拉沈承颐的手,却又被沈承颐眸中的怒火逼退。 “姜清黎,朕以前还不信你会谋害大皇子,当真信了是你的侍女自作主张,朕甚至都舍不得迁怒你!”沈承颐眸子通红,已然出离的愤怒了。 姜清黎想到信上她母后让她毒害皇子的话,连忙摇头辩解道:“不是的,那是个巧合,我真的没有毒害大皇子!” 沈承颐咬牙切齿道:“你的侍女做的还是你做的有什么不同!” 姜清黎急了,她指着周如芸道:“是她,是她诬陷臣妾的,明秋是怕皇上您误会我才含冤承认的,可其实根本不是她做的,是周如芸自导自演的!” 沈承颐见她指着周如芸攀污,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甩到了地上:“贤贵妃为了诬陷一个婢女,眼睁睁看着玉妃中毒身亡?玉妃可是她亲妹妹!” 姜清黎百口莫辩,仍不死心道:“周如芸心狠手辣,若不是使苦肉计又如何能取信皇上,皇上您被她骗了,是她害死了明秋,皇上却来置疑臣妾!” 沈承颐被她的强词夺理气笑了,“朕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率性的,没想到你心机如此深!明明是你为了完成瞿东皇后的命令毒害皇子失败,却还死不承认赖在贤贵妃头上,朕可真是瞎了眼!会对你这样的毒妇用情!” 姜清黎心中恨意滔天,若不是周如芸设计陷害她,她又怎么会无法澄清。 自己明明没有毒害皇子,若不是周如芸害她,皇上又怎么会怀疑她,又怎么会不信她真的没有答应父皇母后的要求。 都是周如芸,都是她!她不仅害了自己,她也害了瞿东! 姜清黎眼含怨恨,猛地冲向了周如芸,将她撞倒在地,拔了自己头上的钗子就刺向周如芸的心脏。 她的这个钗子是她的母后命人给她特制的,是让她用来防身的利器,钗柄上有个小小的机关,按下去钗头就会渗出毒液,钗头本身也是极其锋利,若能扎入心脏,定能一击致命! 她的动作十分快,采香虽立刻冲了过去,却还是来不及制止她,眼看那钗子就要扎进周如芸的心脏,沈承颐却最先冲了过去,用手挡住了姜清黎的致命一击。 姜清黎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她将对周如芸所有的恨都转化成了扎她的力量。 沈承颐的手掌几乎被那锋利的钗子贯穿。 他痛喝一声,同时用另一个手掌把姜清黎从周如芸身上揪了下来。 宴会厅乱成了一团,侍卫太监丫鬟都奔到了三人身边。 太后也大惊失色,大叫着传唤太子,在李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周如芸被姜清黎扑倒重重摔在地上,又被她压在地上不能动弹,此时脸色惨白,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 沈承颐看出了她的痛苦难耐,紧张道:“芸儿,你没事!” 周如芸痛的无法回答他的问话,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眉头紧锁。 沈承颐想把她抱起来,却因手掌受伤而无法用力。 一个壮硕的嬷嬷立刻上前将周如芸抱起,往内室快步走去。 姜清黎被侍卫按住,沈承颐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先把她关进地牢!马嬷嬷和其他瞿东跟来的立刻杖毙!” 周如芸被嬷嬷放在了厅内的暖阁上,采香却眼尖地发现了嬷嬷衣服上的血迹,她心下一沉,颤抖着伸手去摸周如芸的裙下。 嬷嬷身上的血是周如芸的,不是皇上手上的血溅上去的。 “皇,皇上,血,我家娘娘她见红了!”采香盯着手上的血喃喃道。 沈承颐大惊,刚想说话却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洪公公惊声叫道:“皇上!” 立刻拿了帕子去给沈承颐擦嘴。 太后刚好赶来见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一众嫔妃也都惊叫连连,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内殿一片混乱。 洪公公和其他小太监忙将沈承颐也扶到了暖阁的软榻上躺下。 然后又把惊慌失措的嫔妃和朝臣请到了殿外,好让太医能安静的给周如芸和沈承颐诊脉治疗。 周如芸的胎终究是没有保住。而沈承颐也因中毒昏迷不醒。 这个中秋佳节过得人心惶惶,惊心动魄。 周如芸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得知沈承颐为了救自己手掌被扎穿,且因中毒至今昏迷不醒,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心中百感交集,他竟然为了救自己不顾自己的安危,她怎么不感动。 又得知孩子也未能保住,周如芸终是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柳氏搂着周如芸,陪着她哭了许久。 周如芸哭完挣扎着去看了沈承颐,他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如她初见他的样子,脸色也是灰白的。 第146章 让皇上陪她一起上路 周如芸突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她走上前去。 张贵妃眼圈红红的,见周如芸过来,忙放下了药碗过来扶住了她。 “芸妹妹,你怎么来了,你刚刚小产,见不得风的,这一路上” 周如芸打断了她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张贵妃叹了口气,“太医说皇上中毒太深,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三天还不能醒来,恐怕就” 说着她的声音就再度哽咽起来,她压抑着不叫自己哭出来,眼泪却夺眶而出。 闻言周如芸只觉胸口憋闷像是压了一颗大石般,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走到了床榻边上坐下。 她掀开被子,从里面拉出他的手,刚好拉到了他裹着纱布的那只。 这只手替她挡了姜清黎的致命一击,毫不犹豫,几乎被贯穿。 周如芸想替他号脉,却见他的整个手臂都是乌青的,怪不得他一直醒不来,那钗子上的药竟是剧毒。 若不是太医救治及时,若不是皇宫有最名贵的解毒良药,恐怕沈承颐现在已经没了。 周如芸有些不敢摸上去,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却又不肯收回去。 终于,她还是落了下去,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手指按上了乌青发黑的腕部。 周如芸把的心惊胆战,他的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太医恐怕说的乐观了,除非有大罗神仙给他解毒,否则他根本没有三天可活。 “芸妹妹可有法子医治皇上?”张贵妃抓住了周如芸的手,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周如芸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她知道张贵妃心里还是很在意沈承颐的,哪怕是他曾那般辜负她,她被冷了心,却还是不能全然将他放下。 “太后怎么样?”周如芸错开她骐骥的眸光,低声问道。 “太后得知皇上情况凶险,晕了过去,现在只怕还未醒呢,纯妃妹妹和舒妃妹妹都在守着太后呢。”张贵妃提起太后,脸上更是增添了愁绪。 “你还没说呢,你可有法子医治皇上?”张贵妃又急切道。 周如芸避无可避,只得垂着头低声道:“张姐姐,只怕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张贵妃微微愣怔了须臾,随即突然笑道:“芸妹妹,别胡说,太医说了皇上睡醒就没事了。” 周如芸本还强忍着,见她这般,眼泪哗一下就落了下来。 张贵妃见她哭,忙拿了帕子去擦她的泪,“芸妹妹,不许哭,皇上又没事,你这么哭,我很怕啊,你别哭了!” 她劝着周如芸别哭,自己却哭的比周如芸还要伤心。 一旁的玉妃虽也是一脸悲戚,却还算冷静,她走上前,“三姐姐,张姐姐你们先别哭,一定有办法的,咱们再想想办法,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张贵妃用手背抹了把眼泪道:“对对,咱们再想想办法。” 玉妃对周如芸说:“百草先生正好在京中,如果能把他请进宫为皇上医治,说不定皇上就有救了!” 周如芸来不及细想周昕惠怎会知道百草先生的行踪,连忙写了手信,令人尽快去请。 去请百草先生的是沈承颐的贴身护卫章平,他会轻功脚程亦快,骑着汗血宝马很快就到了百草先生的落脚处。 百草先生接过周如芸的手信匆匆看了一眼,脸色突变,转身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药箱,莫子良原本要跟着他一起进宫,却被他拦住,要他不许跟去。 临上马的时候,百草先生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回了屋中,从一个木盒中拿出一枚黑亮的药丸放进了药箱,这才跟着章平一起快马加鞭奔向皇宫。 百草先生到的时候,照例把了脉,又施了针,最后让丫鬟化了那枚药丸喂给了沈承颐。 “我也只能阻止毒素继续深入脏腑,若要救活皇上,还是要找到此毒的解药才行!刚刚我给他服下的药可以多留他几天性命,若是始终找不到解药” 百草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屋中氛围很是沉重。 “只要找到解药,再把体内余毒排出,便可痊愈。”百草先生默默收拾了药箱,退了出去。 “我现在就去地牢,那个女人肯定有解药!”张贵妃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周如芸也站了起来。 张贵妃看她苍白的脸,说道:“地牢脏污不堪,又昏暗潮湿,你刚小产,不适合去那种地方,你就在这里歇着,我一定会把解药拿回来的。” “是啊,三姐姐,地牢那种地方邪气重,你又是虚弱之体,去不得的,我陪张姐姐去就行。”周昕惠将周如芸又按了下去,转向采香,“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别落下病根。” 周如芸这才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句:“勿要惹恼了她,把解药拿回来最最要紧。” 两人走后,周如芸交代采香,让她遣人带百草先生也去给太后瞧一瞧。 “娘娘放心,奴婢刚刚已经命人带百草先生去瞧太后了,太后不会有事的,这是百草先生给我的补血丹,娘娘你先吃了,你的脸色太差了,奴婢看着心里难受的紧。” 周如芸醒来的时候脸色便是惨白一片,折腾了一天,那是越来越差了,因着皇上的病情凶险,采香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干着急,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周如芸其实早就感到有些虚脱之象,只是她一直在苦苦强撑。 吃了丹药,周如芸又稍微睡了半个时辰这才感觉恢复了些气力。 她刚醒没一会儿,张贵妃和周昕惠就回来了,只是她们并没有带回解药,反而带回了一肚子气。 “那个贱人竟然不愿意交出解药,她疯了,她竟然说要让皇上陪她去死!”张贵妃气急败坏道。 周昕惠道:“姜清黎不愿交出解药,张姐姐就命人对她用刑,谁知她竟是个硬骨头,被打的奄奄一息也不改口。还说皇上负了她,她就要皇上陪她一起上路!” 第147章 在后宫,爱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早知道就先不杀那个马嬷嬷了,我看姜清黎那个贱人很在意那个贱奴,留着她说不定还能换来解药。”张贵妃语气中尽是懊悔。 经她提醒,周如芸突然想到一个人,问道:“丽贵人可还活着?” 周昕惠立刻明白了周如芸的意思道:“原本是要一起诛杀的,可她怀了皇上的孩子,刘更衣请示了太后,太后说等她产下孩子再做处置,因此她才得以苟活。” 张贵妃对手下人吩咐:“去把丽贵人带过来!” 然后对周昕惠道:“待会咱们带着丽贵人再去地牢一趟。” 周如芸问她,“你打算如何跟姜清黎说?” 张贵妃道:“自然是威胁她,如果她不交出解药,就把丽贵人也杀了给皇上陪葬!” 周如芸摇了摇头道:“姜清黎并不笨,若其他人都死了,她怎会猜不到丽贵人还活着就是因为她怀了龙胎。如此的话你根本威胁不到她。” 张贵妃疑惑:“那芸妹妹为何提起她?” 周如芸道:“因为我要带着她去地牢会会姜清黎。” 阴暗的地牢中,姜清黎浑身血污躺在肮脏的地面上。 见周如芸到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努力了半天却只能勉强坐起身,她半倚在墙上才能不让自己颤抖。 狱卒恭恭敬敬地给周如芸开了门,又搬了软椅给她。 姜清黎倚在墙上冷笑,“贤贵妃好大的架子,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周如芸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坐在了软椅上。 姜清黎无法忍受周如芸的眼神,恼怒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周如芸你不配!你以为你赢了吗?看他拼死也要救你,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可是那又怎样?他就快死了,为了救你就快死了!哈哈哈哈,大梁皇帝被你害死了,周如芸你就是个祸水,是你害死了他!你是大梁的罪人!而我,我是瞿东的公主,我死了还能拉着大梁皇帝,不亏!” 周如芸看着她疯狂的模样,不发一语,就静静地看着她,用鄙夷,不屑以及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姜清黎更加愤怒了,她想冲过去挖出那双让她厌恶的眼睛。 可她站不起来,张知鸢那个贱人差点让人打断了她的腿,她能坐起来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因为只要动一下她就钻心蚀骨的痛,可她不愿在周如芸面前示弱,她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你说完了吗?”周如芸淡淡道。 她越是平静,姜清黎就越是无法平静! “没扎死你,我可真是死不瞑目啊!”姜清黎发了狠般怒视着周如芸。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拼死了也不能伤我一丝一毫。”周如芸勾唇轻笑。 “可是你还是要来求我不是吗?你要求我给你解药!”姜清黎语气一转说道。 周如芸回道:“我确实是来拿解药的,却不是来求你的。” “想拿到解药?你做梦去!你们就等着给沈承颐收尸!”姜清黎发狠道。 周如芸挥了挥手,一个披着斗篷戴着帷帽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公主,您就把解药给贤贵妃!”那人脱了帷帽扑通跪在了姜清黎面前。 她一跪下就哭着给姜清黎磕起了头。 “素月?你还没死?” 姜清黎看清来人,略显惊讶,但随即她就了然般说道:“是了,你肚子里有他的种,太后那个老女人是不会杀你的。” 丽贵人仍哭着求道:“公主,他们说了只要你交出解药,他们就会留你一条性命,把你送回瞿东,你还是给他们!” 姜清黎冷了眸色,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话!我瞿东没有那种孬种,我更不是!他沈承颐既要负我,那就休怪我也不讲情面!用瞿东一个公主换大梁一个皇帝,岂不是很划算!” 素月疯狂摇头:“不是的,公主,不是的,他们说只要大梁皇帝死了,他们就会立刻出兵攻打瞿东,瞿东,瞿东现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啊公主!” 上一战瞿东大败,得力战将死的死,残的残,损失惨重。且主战场是在瞿东的疆土上进行,百姓也因战乱而流离失所,这两年才刚刚开始重建家园,根本经受不住再来一场大战。 瞿东还因战败赔了几十万两黄金,现在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而大梁则兵强马壮,国库充足。 正因如此,瞿东才把姜清黎送来和亲,并和大梁签订了停战协议。 “不会的,大梁和瞿东签了合约的,约定了十年内不会再向瞿东发兵,大梁泱泱大国,怎能不讲信用!”姜清黎喝道。 “公主,你若是不交出解药,那便是瞿东公主刺杀了大梁皇帝,大梁出兵有因啊!”素月竭力劝着姜清黎。 “若皇上死了,我大梁将士必将踏平瞿东,杀尽瞿东土地上所有活物,为我大梁皇帝报仇雪恨!”素月的话刚说完,就听周如芸冷淡如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若你还执迷不悟,她就会成为第一个祭我大梁皇帝的亡魂!”周如芸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剑,她拔出了剑,用剑尖指着丽贵人。 素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不敢再说话,只用祈求地眼神望着姜清黎。 锋利的剑散发着摄人的冷光,姜清黎抬头看了看周如芸。 周如芸眼神冷厉,不容置疑。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姜清黎败下阵来,她可以死,但她不能不顾她的父皇母后,她也不能不顾瞿东的百姓,她不能成为瞿东的罪人! 她是公主,享受了公主的尊贵,自然也要承担公主的职责,她终于想起,她是来和亲的,是来祈求大梁宽恕瞿东,给瞿东一个喘息的机会的。她怎能只因她一人的情爱就害瞿东跟着她遭殃啊! 她犯了大错,她根本没搞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怎么能爱上沈承颐呢! 若她只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妃子,不去奢望情爱,就不会如此嫉妒周如芸,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更不会害的瞿东那么被动! 说到底,是她自己太贪心了,贪恋那最不值得留恋的真心,从而迷失了自己。 “周如芸,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他?”姜清黎问。 周如芸眼前蓦地就闪过了沈承颐脸色灰白躺在榻上的样子,她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从未奢望过他爱我,我一直都知道在这后宫,爱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第148章 姜清黎之死 姜清黎突地就笑了起来,一开始她只是浅笑,继而她笑的越来越大声,直到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停止。 “好,我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姜清黎猛抽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 周如芸问:“你先说什么事?” 姜清黎怔了一下才又说道:“若是旁人怕是问也不问就答应我了,周如芸,你根本不爱他!” 周如芸有些烦躁,难道离了情爱便活不得了吗? 见周如芸表情不耐,姜清黎看了看丽贵人道:“跟着我来大梁的应该就剩她一个了?” 周如芸不想瞒她,点了点头。 姜清黎又继续说道:“我把解药给你,你保她生完孩子不死!” 周如芸默了默说道:“好。” 丽贵人闻言却猛地摇头哭道:“不,公主,贤妃娘娘答应我的,只要你交出解药他们就送你回瞿东,你回去好不好?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姜清黎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你们抛却至亲远离故土随我来到大梁,我却没有护好你们,如今就剩只你一人了,你要是也死了,我一个人回去算什么?” 她又看向她的肚子,“你死了,他怎么办?关键是我差点害死他们的皇帝,大梁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若我还能活着回到瞿东,日后势必成为他们发兵瞿东的理由。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用整个瞿东的安危换我一人苟活!你明白吗?” 丽贵人自然明白,可她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公主去死,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不要,公主,不要。” 姜清黎狠心不再看她,从自己的脖领上取下随身佩戴的项链,项链上坠了三颗浑圆的珍珠,她取下中间的那颗递给了周如芸。 “我没有力气了,捏不破。这珍珠是空心的,里面裹着的就是解药。” 周如芸并没有当场打开,她拿了药,转身离开,她知道姜清黎已经没有必要再骗她。 “周如芸,我不恨你了,只是下辈子还是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了!” 姜清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周如芸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驻足。 人啊,活好这辈子便是了,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 周如芸听说姜清黎当晚就死了,她用那支毒钗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听狱卒说,她虽是自杀,眼睛却怎么都不愿被阖上,睁的大大的,甚是可怖。 沈承颐服了解药,虽没有立时醒过来,面色却不再那么惨白,手臂的乌青也越来越淡。 百草先生又帮沈承颐施针排清了余毒,之后更是名贵药材轮番上阵,终于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沈承颐是在服药后第三天醒来的,见所有人都围在他的床前,沈承颐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便开始用眼神寻找起来。 待看到周如芸,他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关切道:“芸儿,你怎么样,没事?” 周如芸见太后也在,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臣妾没事。” “我们的孩子,也没事?”沈承颐想起姜清黎把周如芸撞倒在地,甚至死死压在她的身上,便担心不已。 他的话一问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低沉的可怕。 沈承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双手握住周如芸的肩膀,将她掰正让她面对自己。 “芸儿,你告诉朕,我们的孩子没事,他还好好的对不对?”沈承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没得到证实之前,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周如芸别过头不去看他,还未开口眼圈却先红了。 太后不忍,开口劝道:“皇帝,孩子还会有的,你和芸儿都还年轻,以后定会多子多福的。” 沈承颐很盼望周如芸这个孩子,得知孩子真的没了,他心痛的无法呼吸,可待看到周如芸隐忍着的面庞,他还是忍住了满腔的怒火,他温柔地抱住了周如芸,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芸儿,没事的,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没事就好,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朕要杀了那个毒妇!” 周如芸终于还是哭出了声,她原本是不想哭的,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什么,只会向别人展示你的软弱,于事情上却无半分益处。 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异常的委屈。 “芸儿,你刚小产,还在小月中,切莫如此伤怀痛哭,哭坏了眼睛可如何是好?”太后虽这么说着,却也拿着帕子悄悄抹着眼泪。 得知姜清黎已经自杀身亡,还是用那样惨烈的方式,沈承颐默了好久好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到了最后,他的眼角还是滑落了一滴泪。 他恨恨道:“她竟敢当众谋杀芸儿,还差点害死朕,自杀都便宜她了!” 可他的眼眸中闪过的悲伤,周如芸还是捕捉到了,他终究是爱过姜清黎的,听说她死的那么惨,又怎么会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呢。 后来,沈承颐命人将姜清黎的骨灰送回了瞿东,瞿东皇帝虽悲痛欲绝,但他知道,姜清黎谋害皇帝失败,这样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瞿东皇后哭天抢地,姜清黎是她唯一的女儿,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姜清黎的死是他们逼得,是他们一遍遍写信逼她谋杀大梁皇帝的,他们早就弃了她了,如今又怎么有脸为她难过。 丽贵人留了下来,却也被沈承颐软禁在咸福宫里,只待她生下孩子,就将她打入冷宫,他答应了周如芸不要她的命,可他不可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皇上虽已清醒,身体里的余毒也已经排尽,却仍需卧床休养。 而周如芸也被百草先生提醒,说她小产时失血过多,实在不宜再操劳了,要求她要卧床坐足小月才是。 周如芸也是很在意自己的身子的,这几天下来,她也是硬撑,如今皇上已无大碍,她也总算可以心无旁骛的修养了。 张贵妃,舒妃,纯妃都要留在皇上那边侍疾,玉妃被太后特别恩准留在周如芸身边照顾她。 第149章 此生不见 永寿宫。 周昕惠和柳氏都坐在周如芸的床榻边,柳氏这几天因担心周如芸吃不好睡不好,眼下生生黑了一圈,她本就瘦削,这几天下来,更是瘦的脱了相。 周如芸心疼不已,“母亲,这里有惠儿,你不必忧心了,要不,你先回房歇着。” 周昕惠也说道:“柳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三姐姐的。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眼圈黑了一圈,再不去休息生了病,三姐姐又要伤心了。” 柳氏听她这么说,唯恐周如芸再给周如芸添麻烦,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茶水刚冷好,柳姨娘嘴唇都干了,润润口再去。”周昕惠说着捧起了桌子上的茶盏递给了柳氏。 柳氏温柔地笑了笑,喝完了茶就离开了。 周昕惠又坐回了周如芸的床边,“虽说这皇宫是最富贵繁华的地方,却也是最吃人的地方,在这里又有几个女子能善终,便是有幸活着,也过得十分辛苦,倒不如在宫外觅到一个知心的人清贫一生过得自在。” 周如芸知她对姜清黎的事有颇多感慨,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若能得一生安乐自在,谁又愿被困在深宫满腹筹谋呢!” 周昕惠眸光微闪,恰在此时采香端着药送了进来,周昕惠起身去接。 采香欲言又止,周昕惠微微皱了眉,采香终是将药碗交给了她。 “三姐姐,药好了,喝药。”周昕惠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放在唇边仔细吹凉了,才送到周如芸嘴边。 周如芸宠溺地笑了笑,张嘴一口口喝着,直到把那碗药都喝完。 她心中暖暖的,即便在这宫里再难熬,她的身边总有她们陪着自己。 周如芸想着,姜清黎一死,这宫中便没有人再是她的对手了,位份高的几个嫔妃,全都与她交好,至于那几个有异心的,又实在是不成气候。 只是,后宫终究还是要进新人的,若还是姜清黎那般,她是不是又要打起精神继续战斗,想到这里,周如芸便觉心累。 周如芸索性不再想了,她觉得有些困了。这几天太累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三姐姐是不是累了?”周昕惠放下了药碗贴心地问道。 周如芸眼皮沉得不行,点了点头。 周昕惠扶着她让她睡倒,然后帮她掖了掖被角道:“累了就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周如芸困得紧,胡乱应了声便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睡熟了,周昕惠推了推她轻声试探,“三姐姐?” 周如芸是个睡眠极轻的人,往常这么一推,她就能醒转,可现在她却毫无动静,仍紧闭双眼睡得香甜。 采香也走到了床前,“玉妃娘娘,这能行吗?” 她满脸担忧,看向周昕惠。 “放心!”周昕惠道。 周如芸这一觉睡得很是餍足,她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只是为什么她的床这么的颠簸,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并不在永寿宫,反而置身于一辆宽敞的马车中。 她环顾四周,发现车中还躺着柳氏和沈璟煜。 而百草先生就坐在马车的最前头,不断地催促着马夫再快些。 周如芸大惊,坐起身来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百草先生回过头,见她醒了,脸色有一丝的尴尬,说道:“去一个皇上也找不到的地方,子良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周如芸被他的话惊的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为什么? 难道?怪不得周昕惠会说那些话,周如芸又想起许久之前周昕惠也说过类似的话,而自己也确实告诉了她,自己想离开。 所以她为了她,竟真的策划了一个逃离皇宫的计划吗? 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她,柳氏和沈璟煜? 周昕惠和采香呢? 周如芸担心起来,难道她们并没有一起跟过来? 这么大的事,皇上知道后岂会饶了她们! 想到这里周如芸再也忍不住,她爬到了马车前面,问道:“百草先生,惠儿和采香呢?她们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百草先生叹了口气道:“是玉妃娘娘帮忙掩护,不然的话咱们这辆马车是出不了宫门的。至于采香姑娘,咱们这马车实在是挤不下了呀!” 虽然这马车不算小,但躺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后,百草先生尚且都快挤不开,更遑论再添一个采香了。 周昕惠打掩护让马车离开的?那不就坐实了她助歹人掳走皇贵妃和皇子的罪名了吗? 不行,她会死的! 她为了给她自在的人生,竟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她又怎能舍她而去! “回去!掉头回去!”周如芸猛地大喊,将柳氏和沈璟煜也吵醒了。 两人迷茫地揉着眼睛,不知自己为何睡在一辆奔驰的马车上。 百草先生仿佛猜到了周如芸会如此做,他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周如芸。 周如芸虽然很疑惑,但她知道这封信定然很重要,她快速展开信纸。 这是周昕惠写给她的。 “三姐姐,原谅惠儿私自做了这个决定,并非惠儿主意太大,不和你商量,只是机会难得,惠儿怕错失了就再也没可能了。 惠儿知道,三姐姐根本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你要的始终是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生,在后宫中,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那惠儿就帮你出宫便是。 至于惠儿,惠儿的一生没有什么大的愿望,惟愿在乎的人都能达成所愿。 三姐姐,璟煜和柳姨娘便是惠儿活在世上最在乎的人,若是你们能出得宫,过上自在的日子,惠儿此生便无憾了。 你原谅惠儿的胆大妄为,也原谅惠儿的自做主张好不好。 你放心,皇上只要一日找不到你们,他就会留我一日的性命。所以,三姐姐,你们离的远远的,不要让他找到,好不好? 采香你也放心,我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勿念。 此生不见!” 第150章 出宫了 周如芸看完了信,久久不能平静。 周昕惠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拼尽了全力也要成全她。 她知道如果她能出宫,她才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她只要和她在乎的人,平安相守到老。 可是傻惠儿,她在乎的人里也有惠儿啊。她不仅仅是只在乎生她的,以及她生的这两个人,她还在乎她的这些姐妹们。 周如芸将信塞到了柳氏手里,毅然决然对百草先生道:“掉头回去,我不走,我要回宫!” 百草先生摇了摇头,道:“玉妃娘娘说若是你还是不愿跟老夫走,就让老夫给你这个。” 说着便又将手伸进了袖袋里,周如芸俯身准备去接。 百草先生趁其不备迅速在她的鼻前撒了些白色粉末,自己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周如芸一个呼吸间便觉头晕眼花,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又失去了意识。 “曾老,您这是何意?”柳氏接住了周如芸,不免震惊道。 百草先生原本姓曾,只是鲜少有人知晓。 百草先生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我答应了玉妃一定要把贤贵妃送走的,我不能食言。你放心,那只是普通迷香,并不会对身体有害。” “若是我们不回去,惠儿那丫头她”柳氏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低了头垂下泪来。 “玉妃找到老夫求我带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她竟跪下来哀求与我,若我不答应,她便长跪不起。 那孩子可真是倔强的紧,拐带皇妃与皇子可是要脑袋的大罪,我们逃出去只要不被抓到便还能保全性命,可她留在宫中,天子震怒她即便不死,也绝不会好过,甚至会比死还要难熬,可她竟丝毫不惧,誓死也要求我将你们带出去。” 百草先生说着又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不算小的箱子。 “那里面是玉妃这些年的积蓄,我看了,足够你们在外面过得体面。” 柳氏打开了那个箱子,箱子里竟塞的满满的,不仅有金银更是有不少名贵首饰。 柳氏拿出一副镯子,那镯子是皇上赏给周昕惠的生辰礼,她又拿出了一对东珠耳坠,那是太后的赏赐。 她竟把所有值钱的好东西全塞进了这个箱子中,只为了让她们在宫外也活的更舒坦些。 柳氏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心头酸酸的。 百草先生见状说道:“还是不要辜负了那孩子的一片苦心。” 柳氏咬了咬牙,泪水划过点了点头。 马车快速驶离,奔着与皇城相反的方向驶去。 皇宫中,在采香和周昕惠的掩饰下,没有人发现贤贵妃与大皇子已然出了宫。 皇上在静修,贤贵妃也在静修。 沈承颐发现周如芸离开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而这个时候,周如芸已经在距离皇城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安顿了下来。 这个小村庄处在两座大山的山脚下,几乎算是与外界隔绝,可以说是个很隐蔽的地方。 周如芸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村子里,莫子良说要她们先在这里避一避风头,等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他再带她们回江南去。 周如芸心中百爪挠心,她无法安然处之。她必须要回去,即便周昕惠的信上说皇上找不到自己不会杀她,可周如芸知道,皇上不会杀她,但却会让她生不如死! 皇上怎能容忍他们带走皇子,那可是皇家血脉,她们这么做,是在公然藐视皇权,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他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他一定会百般折磨她,让她交代出她们的去向,然后再把他们捉回去。 她不怕被他捉回去,她也不怕被捉回去后将要面临的酷刑。 可她怕周昕惠宁死不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尽酷刑。 她必须回去! 但莫子良和柳氏却不许,他们将她看的紧紧的,他们让她不要辜负了周昕惠的一片苦心。 他们将她困在了那山下的村落里。 沈承颐自然是震怒的,当他查出是周昕惠和采香将周如芸和大皇子送出去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掐死她们。 可他知道他不能,她们不能死,不然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周如芸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去她。他以为他只会失了她的心,没想到他竟连她的人也弄丢了。 他知道以前他伤过她的心,可他现在已经在改变,已经在弥补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开? 仅仅两天的时间,沈承颐却颓废的像老了十几岁一般。 原来失去了她,他竟真的无法呼吸,就像是离了水的鱼,艰难地喘息着,苟活着。 他眼底黯淡无光,形容颓败,一脸丧气地坐在周昕惠的面前。 他虽震怒,却并未为难她,他想,若不是她自己要离开,周昕惠又怎么能送的走她。 她一定是很想离开自己的,所以才会走的这么突然。 “你告诉朕,她在哪?只要你告诉朕,朕就不杀你,也不罚你,朕还会赏你,你告诉朕!”沈承颐死死地盯着周昕惠的眼眸。 仿佛他能在她的眸子中看到周如芸的去向。 周昕惠别过头去不说话,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即便他对她用极刑,她也绝不会透露三姐姐的行踪。 沈承颐又看向采香,“你说!” 采香抖了下,他眸中摄人的冷意让采香发自内心的颤栗。 采香眼一闭,心一横,重重叩头道:“求皇上赐死奴婢!”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死她都不会说的。 沈承颐怒火溢满胸腔,他猛地站起来,捞起桌上的杯盏狠狠地掼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直到桌子上摔无可摔。 他的胸脯急促起伏着,脸也因怒极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周昕惠闭了闭眼,看着一地的碎片,不发一语。 采香无声地往周昕惠身边靠了靠,与她跪在一起。 她们都以为,盛怒下的沈承颐定会对她们用刑,逼她们交代周如芸的行踪,甚至杀了她们泄愤。 等了许久,却只听到沈承颐了无生气的声音,“你们再好好想想,再想想。” 随后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有关她们禁闭。 第151章 他竟这么快找了过来 沈承颐像失了魂一般,他从未如此消沉过,即便是在被万贵妃害的重病不起,他也仍是斗志昂扬的。 他一向勤政,从不曾因为任何事耽搁过朝政,而如今他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却提不起精神来处理。 早朝上也是心不在焉的,周如芸失踪的事被他下了封口令,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后宫里大部分人都以为贤贵妃还在静养中。 而朝臣们还都以为沈承颐的消沉是因为中秋夜宴的变故。加之他们知晓贤贵妃小产,想着皇上定是因此而郁郁寡欢。 是以没有十分紧要的事,他们也不会来烦扰沈承颐。 沈承颐甚至没有告诉太后,他还要她做她的皇后,他不能让她背上叛逃出宫的罪名,除了永寿宫的宫人以及周昕惠,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张贵妃等人到永寿宫探望,被堵在了永寿宫门外,说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叨扰贤贵妃休养。 忙完正事,沈承颐就立刻到延禧宫去,即便周昕惠见了他只会跪着一言不发。 他就等着她开口,他不信她永远不说。 周昕惠便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待到他醉了的时候,他便拉着她一遍遍地说着等周如芸回来的时候,他会给她办最盛大的封后典礼,他再也不会伤她的心,他会好好待她。 可有的时候他又会突然说起从前,说起在王府的时候,有半年的时间他们两人日夜都守在一起,那时候她帮他掩饰他早已清醒的事实,后来他会瞒着所有人带他去见自己的母亲,母亲高兴地喊她儿媳妇,而她如今真的快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可她却走了,她抛弃他,带着他们的孩子走了! 周昕惠有时候会忍不住插嘴,她说,“皇上,三姐姐当时那般待你,你若是有心便不会那么冷漠,你明知周若瑾如何待她,你只当看不见,由着你的正妃欺她辱她。 后来你做了皇上,你又是如何待她的呢?你宠完这个宠那个,即便三姐姐足够坚强,也受不住你一刀一刀的往她心尖上捅啊!你说太后在病着的时候喊她儿媳妇,可曾经你却那么嫌弃她的出身,你打心底的觉得她不配做你的妻子,你甚至都不屑掩饰自己的嫌弃之色,你只当她的心不是肉长的,任你践踏却不会痛,或者是痛死了你也不会在意!” 虽是醉着,可听到周昕惠的话,沈承颐依然会觉得心痛。 周昕惠却似看不见他有多难受一般继续说道:“若你真心爱她,那便放她走,不要再找她。” 沈承颐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周如芸,心中就憋闷的难以呼吸,他倔强地摇头:“她是朕的皇后,她不能走!” 周昕惠见他耍赖,便不再理会他。 沈承颐将她从地上拽起,揪着她的衣襟吼道:“朕命令你,立刻把芸儿的行踪告诉朕!” “臣妾并不知道她们在哪,臣妾只知道她们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周昕惠面对沈承颐的暴怒,毫无惧意,就那么直直地与他对视。 沈承颐冷了眸,发了狠道:“你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周昕惠却并不惧他的威胁,“臣妾既然敢送三姐姐离开,自然不怕死,皇上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沈承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拿周昕惠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能杀她,亦不能动她。 若他杀了周昕惠,周如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不仅不能杀周昕惠,他连采香都不能动。他知道周如芸有多在意她们。 他放开了周昕惠,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延禧宫。 他照例来到了永寿宫,这两日他都宿在没有周如芸的永寿宫。 院子里的食铁兽“白猫儿”蔫了唧地趴在笼中,似乎也在思念着沈璟煜。 沈承颐拿了竹子喂它,它却只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将头缩回去,眼睛瞅着永寿宫的大门,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沈璟煜一蹦一跳跑过来与它戏耍一般。 晚上沈承颐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他望着空着的那一边,似乎看到周如芸就躺在那里冲他浅笑,一如那年在王府的样子。 而这边周如芸亦是度日如年,莫子良见她心焦,在第十日的时候给了她一封密信。 信来自皇宫,是写给莫子良的,很简单,只有一行字,“玉妃与采香安然无恙。” 周如芸惊诧于莫子良竟然在皇宫有眼线,他何时与皇宫中的人有联络的? “如此你可能放心些?”莫子良看着她,眼中的情意仿佛要溢出,周如芸不是看不懂,只是她不愿懂,她对他没有这种心思,便不想给他希望,她不想辜负任何人。 周如芸不解,即便沈承颐不介意她私逃出宫,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她们带走了沈璟煜,他可是皇家血脉,他怎么可能不追究。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莫子良又说道:“皇家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在意皇子,沈承颐还年轻,他还会有更多的皇子,皇家一向冷漠,你又怎会不知?” 周如芸的心隐隐作痛,她不期待沈承颐有多在意她,可她无法忍受沈承颐不在意沈璟煜,他是他的生身父亲,她希望他是爱他的! “这信”周如芸不信,就算她信沈承颐没有她想象中的在意沈璟煜,她也不信沈承颐会对他们失踪的事绝口不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她认为这信说不准是莫子良为了安抚她而伪造的。 莫子良却坚定地说信是真的,周昕惠和采香安然无恙。 信是真的,莫子良也确实在皇宫中安插了眼线。 他本不愿在这种时候联络眼线,可看着周如芸因担忧周昕惠和采香而寝食不安,他实在没忍住。 当他看到沈承颐带着大队人马将他们包围在这小小的村落的时候,他知道,他还是小看了沈承颐。 他以为他那样消沉,那样难过,是不可能发现一个小小的宫人有什么可疑的行径,他竟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第152章 你还要回去当他的金丝雀吗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被沈承颐带着皇家军围的密不透风。 他骑在马上,俯身注视着前方的一座小院子。 章平揪着那名宫人扔在了沈承颐的马前。 莫子良独自一人走出了院子,冷冷道:“不知皇上陛下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章平道:“大胆刁民,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沈承颐微眯眼眸,薄唇轻启,“把她们交出来!” 莫子良似是不明白沈承颐话中的意思,“皇上要草民交出谁?” 沈承颐心中一慌,跳下马背,快步就要往院子里走。 章平紧随其后,莫子良闪身挡在了他们身前道:“皇上,草民的娘子身子虚弱,此时尚在休息,烦请皇上不要惊扰了她。” 沈承颐闻言看了眼章平,章平识趣退了几步没有继续跟上来。 而沈承颐却并未停住脚步,推开莫子良仍往前走。 莫子良被他推开,不放弃地又追了两步再次伸手挡在他面前。 “即便你是皇上,也不能私闯民宅,况且草民娘子卧床未起,也不方便见客,皇上这么闯进去,有辱我家娘子清白!”莫子良语气强硬的紧,没有半分敬重之意。 沈承颐听他口口声声叫着屋内人娘子,心中早已怒不可遏,又见他多番阻拦,抬手一掌将他击翻。 大梁所有皇子均会习武,一则是强身健体,二则也是为了自保。 沈承颐心中有气,对着莫子良打出的这一掌使了十成的力。 莫子良被他一掌击飞,正正砸在了屋子门板上,将门直接给砸了下来。 莫子良捂着胸口坐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 屋中传出惊叫声,沈承颐听出那是柳氏的声音。 她就在里面! 沈承颐迫切想要见到周如芸,跨过地上的莫子良就要进屋查看。 只是他刚迈过门槛,就被人抠住了咽喉,莫子良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目光凌然,全然不复刚刚被重创的虚弱之像。 章平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就要冲过来。 “站住,你再过来一步,我立刻掐断他的脖子!”说着手上便使了劲,沈承颐只觉有一瞬间的窒息感让他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 章平不敢再上前,莫子良掐着沈承颐的脖子将他拽进了屋。 章平挥了挥手,人群中几个将领会意,悄悄绕向院子后方。 而房间中,沈承颐终于见到了周如芸,她抱着沈璟煜就坐在床榻之侧,而柳氏则拿着一把扫帚横在身前一脸警惕地护在两人身前。 柳氏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沈承颐很不舒服。 他绕过柳氏,看向周如芸,见她眸中并不像柳氏一般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芸儿,你跟朕回去,朕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朕都不会追究。” 沈承颐看着周如芸,语气中带着仔细觉察的恳求。 周如芸正要回答,就听柳氏求道:“皇上,你就放过芸儿!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妾身只想她平安顺遂,不求她荣耀加身。她身后没有显赫的母家倚仗,纵然皇上允了皇后之位,她又怎么可能不因此遭受嫉恨呢。姜清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若皇上还怜惜芸儿,就请你放过我们!” 柳氏在宫中这段日子过得胆战心惊,虽然周如芸恩宠不断,却依然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被人给设计陷害了。 她是真的怕了,如果能出宫,她希望周如芸永远都不要回去了。 沈承颐如何肯答应她的要求,索性不予理会,他仍看着周如芸殷切道:“芸儿,你放心,朕定会护好你,不叫你再受任何委屈!朕知道,以前是朕有负于你,你再给朕一个机会,让朕弥补你好不好? 朕知道你担心玉妃和那丫头,朕把她们都带来了,她们都好好的,朕给你看看!” 说着沈承颐又高声对外面命令道:“让玉妃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采香就扶着周昕惠走了进来。 周昕惠脸上尽是不甘之色,没想到她费尽心机到头来仍是个这样的结局,她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一看到周如芸她这十几天来的忍耐便全都化成了委屈,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皇上呵斥她威胁她的时候她尚且没有落泪,如今见了周如芸,她却再也忍不住,这泪水里不仅仅是委屈,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沈承颐见她哭,竟有些慌道:“朕没有难为她!” 周如芸知道周昕惠为何哭,她从柳氏身后走了出来,拉住了周昕惠的手道:“傻惠儿,以后可莫要再这么冒险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说完她将周如芸和采香拉到了身后,走到了沈承颐身前,对他说道:“皇上,臣妾愿意跟你回去,但臣妾有个请求,不知皇上能否应允?” “芸妹妹!”莫子良看着周如芸摇了摇头道:“他在我手上,我们可以离开的!” 周如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莫大哥,谢谢你!” 沈承颐忍受不了莫子良看周如芸的眼神,打断道:“芸儿,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要你的命,要你的江山你也答应吗?”莫子良恨恨道。 沈承颐恨不得将莫子良碎尸万段,他不愿理会莫子良,仍殷切地望着周如芸。 周如芸看了眼众人道:“臣妾想求皇上答应臣妾,以后绝不再追究这件事,放过莫大哥!” “我不需要他放过,我不许你用这个交换你的自由!我宁愿死也不让你再跟着他离开了!你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他之所以追过来根本不是因为爱你有多深,他只是不能忍受你离开他罢了,那是他可怜的自尊心作怪。 芸妹妹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既然逃出来了,你又何苦要再回去? 芸妹妹,你听我的,我拿他做质,让他们备好马,你们骑马离开,到了陵川镇会有人接应你们!不要回去,皇宫于你来说就是个牢笼,你还要回去当他的金丝雀吗?” 第153章 拉钩钩 金丝雀? 周如芸听到这几个字,蓦地怔住了,不,她不愿意。 她看向沈璟煜,原本她想为了他回去,毕竟他是大梁的皇子,而沈承颐又是他的父亲,她想让他父母双全。 可如果他的父亲只把他的母亲当做金丝雀,那倒不如没有这个父亲。 且她又想到了太子和五皇子,他们的下场不可谓不惨。做皇子又有什么好的,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的事太多了。 见周如芸拧眉沉思,沈承颐急道:“芸儿,你不要听他胡说!” 周如芸抬眸看向沈承颐道:“皇上,曾经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妻子,我想告诉你,如果有的选,我不愿意!从前我总是没得选,现在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想跟你回宫!” 沈承颐想上前抓住她,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怎么能再放她离开。 莫子良狠狠掐住他的脖颈,又将他往后拖了两步,让他离周如芸更远些。 沈承颐想要挣脱,可莫子良的内力也不容小觑,以前他竟未发现他也是习武之人,且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 莫子良掐着他的咽喉威胁道:“让你的人备马!” 沈承颐置若罔闻,深深地看向周如芸,他不信她对他没有半点留恋。纵然他以前对她不算全心全意,他们总归是有感情的。 周如芸不愿与他对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冒险争一争,争取掌握自己的命运。 沈承颐的脸因为莫子良越来越紧的禁锢而涨红起来,可他固执地不愿开口放他们离开。 “快说!”莫子良见他不为所动,有些急了,催促道。 沈承颐翻了个白眼,仍不开口。 莫子良只好放弃逼他,他抬起左腿,伸手从靴筒中拔出备用匕首,抵在了沈承颐的脖子上,将他拉到了门口。 然后对着外面喊道:“备一辆马车,让开路,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他!” 章平怕他真的伤了沈承颐,自然不敢不从,迅速令人准备好了马车。 周如芸几人收拾了细软上了车后,莫子良拖着沈承颐也上了车,见无人赶车,他又扫视了下众人指着洪公公道:“你,上来赶车!” 洪公公连忙爬了上去,能陪着皇上,死他也是愿意的。 章平悄悄上前挪了两步,却立刻被莫子良感觉到,猛地扭过头喝止他,“你再敢上前一步,小心你主子的脖子!” 说完,莫子良警示意味十足地用匕首划破了沈承颐的皮肤,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洪公公大惊,想要上前又怕莫子良划的更深,他只得跪趴在马车前方,一个劲地求莫子良不要伤到皇上。 章平见状只得立刻后退几大步。 莫子良对章平及众人喝道:“都不许跟来,一个时辰之后我自会放了他,我听力极佳,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敢悄悄跟上来,休怪我鱼死网破杀了他!” 章平知道莫子良所言非虚,刚刚他只是悄悄挪了两步,那种嘈杂的环境中,他竟都能立刻觉察到,可见他内力十分深厚,是以才会有如此耳力。 若他们想用轻功悄悄跟上去,只怕行不通。 莫子良说完,用脚踢了踢仍趴着求他的洪公公:“起来驾车!” 洪公公哪敢不从,站起来,指着莫子良的匕首说道:“山路颠簸,大人注意匕首啊,别伤到皇上啊!” 莫子良不耐道:“别废话,快离开!” 洪公公伸出手,试图将匕首往外挪挪,被莫子良一记犀利眼光瞪了回去,老老实实坐在前面牵上辔绳架起车来。 这个马车很大,车里很奢华也很舒适,是沈承颐为了接周如芸特意准备的。 所以即使里面挤了六七个人,却也不觉拥挤。 沈承颐自周如芸说要离开,便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坏人!你是坏人!”沈璟煜见莫子良拿刀抵着沈承颐的脖子,挣脱了周如芸的怀抱,扑到了莫子良的大腿上狠咬了一口。 “你是坏人,你把父皇弄流血了!呜呜呜,父皇你疼不疼?”沈璟煜咬完莫子良,又扑进了沈承颐的怀中,肉乎乎的小脸上写满了心疼。 沈承颐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用宠溺地语气问道:“煜儿,可想父皇了?” 沈璟煜仰着小脸儿奶声奶气道:“煜儿想父皇,天天都想父皇,煜儿不仅想父皇,煜儿还想皇祖母,想张娘娘,玉娘娘,舒娘娘还有纯娘娘,煜儿还想白猫儿。” 沈承颐捏了捏他的小脸道:“那父皇接煜儿回家好不好?” 沈璟煜扭头看了看周如芸问道:“那母妃呢?煜儿也不想离开母妃。” 周如芸挥手让沈璟煜回去,沈璟煜却说:“母妃,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皇宫,我想天天和父皇在一起。” 说完他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周如芸,沈承颐亦满含期待地望着她。 周昕惠将沈璟煜拉进了自己怀中哄道:“煜儿乖,煜儿是不是想玉娘娘了,你看玉娘娘给你带了什么?是煜儿最喜欢的桂花糕。” 沈璟煜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欢呼雀跃,往常周如芸怕他吃甜食太多,总是控制着他吃零嘴,所以他见了这些小吃食总是很激动。 可现在,他却没有立刻大快朵颐,反而拿起桂花糕举到莫子良面前,“莫叔叔,煜儿给你吃桂花糕,你让母妃跟父皇回去好不好?” 莫子良不知该作何回答,索性不答。 周如芸心中隐隐作痛,但若要让沈承颐带走沈璟煜她也是不愿意的,只是她仍未想好该怎么与沈璟煜解释他们不会再回皇宫这一事实。 周如芸正在心中天人交战,却听沈承颐坚定清朗的声音传来:“煜儿放心,父皇一定会带煜儿和母妃一起回去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不分开。” 沈璟煜听到了沈承颐的承诺,很开心,伸出小手指道:“父皇,拉钩钩!” 沈承颐宠溺地刮了下他鼻头,伸出小手指与他拉了钩结了印。 “你们下去!”莫子良叫停了马车,将沈承颐往外推。 第154章 银针扎章平 莫子良本打算一个时辰之后再放了沈承颐和洪公公,但若再继续让沈承颐呆在这里,他怕他就带不走周如芸了。 沈承颐被赶下车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周如芸,视线落到莫子良身上,他的眼神中起了杀意。 莫子良亲自赶车,速度自是比洪公公要快。 马车绝尘而去,沈承颐脸色阴沉,望着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远方。 洪公公拿了帕子小心翼翼给沈承颐擦着脖颈上的血迹。 “皇上,还追吗?”洪公公问道。 沈承颐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道:“追,一队去陵川镇,一队去仙竹镇!” 大队人马半个时辰后赶到,章平耳力好,听到了莫子良离开前说让周如芸等人先行骑马离开去陵川镇,虽然后面莫子良又要了马车一同离开,但他分析他们肯定是去了陵川镇。 他不明白为何皇上还要派人去仙竹镇。 “皇上,莫子良已然说漏嘴,我们为何还要朝仙竹镇追?”章平忍不住问道。 “莫子良不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漏,他是故意的!”沈承颐回道。 章平仍是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派一队人去陵川镇?” 沈承颐暗了眸光低语,“朕怕她真的在陵川,朕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章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未见过皇上这般落寞,他向来果断,如今却 这边马车却直直奔向了陵川镇,莫子良知道沈承颐多疑,他确实是故意说漏嘴,可他说的却是真的目的地,他笃定沈承颐会去仙竹镇。 他把那车驾的飞快,虽然他认定沈承颐会去仙竹镇,但两个镇子并不算太远,沈承颐发现上当会立刻折返,他们需赶紧与那些人汇合,马车目标太大,而周如芸她们又都不会骑马,他必须先到陵川镇,找到那些人,再分别带她们逃离。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到陵川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追兵,莫子良将马车停在了一个酒楼前,众人下了车后,便有一个中年男子上了马车,架着马车又出了镇子。 莫子良在酒楼的后院等到了他要等的人,那三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见了莫子良均抱拳唤了声师弟。 来不及过多解释,约定好汇合时间地点后,三人便分别带了周昕惠,采香和柳氏骑上马分别逃离了。 莫子良则带着周如芸和沈璟煜骑了马朝南方奔去。 沈璟煜还在闹脾气,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哭着喊着要回去找父皇。 还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不得已莫子良只得减缓行进速度。 三人刚出陵川镇就遇到了带着小队人马寻来的章平。 章平似是有些意外,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命手下包抄三人马匹。 莫子良亦是反应迅速,立刻调转马头朝反方向奔去。 只是他还要分心照顾周如芸和沈璟煜,唯恐她们抓不牢掉下马去。 相比之下章平及手下就毫无顾虑了,他们很快就追上了莫子良,将他团团围住。 “莫子良,还不束手就擒!”章平喝道。 莫子良却不放弃,突地扬手冲章平甩出一些白色粉末状药粉。 章平连忙掩住口鼻,却仍然还是吸入不少,而他身边的将士也因来不及掩住呼吸,纷纷中招追下马。 莫子良趁机冲出包围,扬鞭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的飞快。 章平懵了片刻,带着剩下的手下紧追不舍。 贤贵妃现在可是皇上的命,他必须要带她回去。 周如芸紧紧抱着沈璟煜,唯恐他掉下马,也避免因他乱动让莫子良分心。 章平在追赶的过程中还不忘令其中一人去竹仙镇给沈承颐报信。 莫子良的马匹带着三个人,自然不如章平他们单人单马,很快他的速度就落了下来,章平等人再次把他包围起来。 莫子良扫了一眼,带上章平追上来的一共只有四个人。 之前他撒的那把药粉撂倒了章平十几个手下,剩下来的包括章平在内的都或多或少的吸进了一些药粉。 这个药粉不致命,却会让人浑身瘫软,使不上劲。 即便是少量吸入身体也会有所影响,习武之人很难使出内力来。 刚刚为了逃脱,莫子良将随身携带的药粉一次性全撒了出去,即使他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却也吸进了一些。 刚刚在路上,他就让周如芸从他的药袋中找出了解药,两人都嚼了一颗。 莫子良在心中默默衡量了一番,章平四人因吸入药粉可以说是没有太多战斗力了,他以一敌四应该也是可以的。 他要赶紧趁着他们援军没有到来之前把他们撂倒,不然就很难逃脱了。 莫子良脚上猛地一使劲,纵身一跃飞向章平,准备趁其不备将其击翻下马。 章平反应敏捷,虽浑身无力,却也极力苦撑与其对战,另外几人见状,纷纷上前协助章平。 五人纠缠在一起,莫子良武功虽高,另外四人也都中了他的毒,可他们到底都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即便中了毒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莫子良一时半会竟不能将他们给解决了,反而渐渐落于下风了。 周如芸瞧的着急,她很想帮忙,但她的贴身药包里并没有可以制敌的药粉,至于药丸她又没信心能掷进那几人的嘴巴里,何况他们打架的时候都是闭着嘴的。 她唯有将人引至自己身边,然后用银针迅速扎进他们的穴位方能制服他们。 想到这,她试着调转马头,然后使劲拍打马屁股道:“快跑!” 马儿很通人性,拔腿就跑。 章平在打斗过程中也关注着周如芸这边,见她竟抛下莫子良独自驱马离开,忙抽身出来,骑上自己的马去追。 莫子良也想去追,却被另外三人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章平骑马挡在了周如芸的马前,将其拦住。 周如芸的马猛地停住,而周如芸又是第一次自己骑马,没有抓稳缰绳,眼看就要跌下马背。 章平连忙上前抱扶。 说时迟那时快,周如芸捏着银针朝着章平的某个穴位就狠狠地扎了上去。 第155章 莫子良背后中剑 章平吃痛皱了皱眉,随后便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如芸,他的眼神中尽是诧异之色。 章平对周如芸一向尊敬有加,周如芸扎了他,心中有很是过意不去,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周如芸见他不动,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治住,没有一个时辰他是无法动弹的,于是就拉着沈璟煜牵着马准备往回走,她还要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帮莫子良制服一个。 谁知那马儿竟拉也拉不动,周如芸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章平扯着缰绳的另一端,马儿根本无法动弹。 周如芸诧道:“你为何能动?” 章平扯着缰绳往后拽,“娘娘,卑职穴位与常人略有偏位,娘娘没扎准。不过卑职知道了娘娘有这心思,定会仔细防范,娘娘就不要想着再扎卑职了!” 周如芸显得懊恼不已,“怎会有人穴位偏位,你定是在诓骗我。” 章平忙解释:“卑职确实,唔唔唔。” 周如芸趁他张口说话之际,迅速朝他嘴里塞了一把药丸,然后死死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吐出来。 章平不敢与周如芸有肢体接触,慌乱之下吞进去了好几粒。 虽然周如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堵他的嘴,可男女体力终究是有差异的,章平很快就挣脱了周如芸。 他将嘴里剩下的药丸呸呸呸吐了干净,瞪着周如芸道:“娘娘给卑职吃了什么?娘娘,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咳咳咳!” 生吞药丸让他的嗓子十分难受,忍不住咳了起来。 周如芸愧疚地帮他拍了拍背道:“这是强力迷惑药,一颗就能让人睡三天。” 章平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娘娘你竟然要给卑职吃一把!娘娘是再也不想让卑职醒了吗?你想要卑职的命你就直接禀明皇上好了。” “我不是怕你又与常人不同,一颗万一撂不倒你岂不麻烦。这药生效快,要不你先躺地上,不然待会猝不及防摔倒把脑袋摔傻了就不妙了。”周如芸小声劝道。 章平正想指责周如芸手段不磊落,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然后咚的一声仰倒在地上。 周如芸顾不上查看他有没有摔伤,将沈璟煜抱上马,牵着马就往回走。 这边莫子良已经打趴了两个,还剩下一个与他苦苦缠斗,只不过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周如芸把马儿放在一边,交代沈璟煜不要乱动,然后径直走向了两人。 莫子良怕两人拳脚刀剑不长眼伤了周如芸,喊道:“芸妹妹不要过来!” 周如芸置若罔闻,而另一人同样怕伤到她,亦喊道:“贤贵妃娘娘,刀剑无眼,你且站在一边,待卑职制服这歹人,就带你回去见皇上。” 眼看周如芸走近,两人不得不停下缠斗。 周如芸走到了那人面前停住,那人不知她有个意图,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听周如芸问他:“你的穴位偏位吗?” 那人不明白周如芸为何这么问他,懵怔道:“不偏,啊!” 他刚说了不偏,就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虽不是很疼,但因为没准备,还是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他想抬手摸一下是什么刺的自己,却发现已经无法动弹了。 周如芸知道他想说什么,贴心解释道:“一个时辰后你就能动了。章平就在前面不远处。” 说完她又走到了躺在地上力竭的两个人身边,给每人扎了一针。 “咱们赶紧走!”周如芸对莫子良挥了挥手,莫子良看向逆光而立的周如芸,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灵动的少女。 她本该如此,而不是困在如牢笼一般的后宫中,被磋磨地越来越没有生机。 他将周如芸扶上马,刚要上去,却见远处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若他们一起骑马逃,肯定逃不掉。 周如芸见他不上马,伸出手道:“我拉你上来!” 莫子良微微笑了笑,“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说完用狠拍了下马儿的屁股道:“不要停!” 那马儿通人性,扭头看了眼莫子良便扬蹄急奔起来。 周如芸坐在马上回头,这才看到远处的追兵。她瞬间明白了莫子良的意思。 他要给她争取逃离的时间,他打算一个人面对追来的人。 周如芸猛拉缰绳想要让马儿停下,可那马却丝毫未减速。 沈承颐离开时看向莫子良的眼神里有杀意,他对他起了杀心。 周如芸是看到了的,她不能让莫子良一个人回去,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死。 她焦急地拉着缰绳,可那马却仍在往前跑,她时不时回头去看。 只见莫子良一个人站在路中央,而那些追兵也距他越来越近。 她快急哭了,虽然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她和他一起长大,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马儿跑的很快,她几乎快看不清那边的状况,隐约看到他已经和那些人对打起来。 可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他根本撑不太久。 周如芸看到了沈承颐的身影,他挥了手,他的身后飞出了好几人包抄莫子良,可即便是莫子良已经有些吃力,他仍极力阻止有人想要越过他去追周如芸。 可他仅凭一人如何能抵挡得了大队人马,一两个回合,就有人越过了他朝周如芸追来。 莫子良忙转身去拦,他身后的人趁机一剑从他的背部贯穿从前胸刺了出来! 仿佛有感应般,胯下的枣红马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调转过头。 周如芸看到莫子良被剑刺穿的一刹那,惊到无法呼吸。 她呆呆地任由枣红马驮着她往回跑,反应过来后她大喊了一声:“不要!” 刺莫子良的那人猛地抽出了剑,血喷涌而出,距离那么远,周如芸却感觉那些血好像都溅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不然的话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眼前鲜红一片。 莫子良见枣红马又返了回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不要回来,走啊!” 他声嘶力竭,却阻挡不住枣红马和它背上的人奔向他的急迫。 第156章 永远不要提他,也不要想他 待离的近了,周如芸又看到他被刺的地方是在右胸,她虽慌乱着,但仍在心中抱了希望,只要能止住血,她和他的药袋里也有很多吊命的良药,他未必就会死。 她刚这么想完,就见莫子良身后的人挥剑又刺穿了他的左胸。 而那个位置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周如芸瞪大了双眼,她分明看到是沈承颐示意的,他就那么冷冷的挥了手,那个人便刺穿了莫子良的心脏。 那人拔出剑的时候,枣红马刚好跑到了莫子良的身边,这一次那血是真的溅到了周如芸的眼睛里,将她通红的双眼染的更加可怖。 她像是也被击穿,直直跌下马背,沈璟煜见她跌下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沈承颐纵身一跃,又连奔两步,却还是没能接住她。 周如芸重重跌落在地上,沈承颐将她扶起,想要查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周如芸猛地推开他怒道:“走开!你不要碰我!” 她暴怒之下,力气竟大的惊人。沈承颐竟被她推倒在地,洪公公等人忙上前搀扶沈承颐。 周如芸腿摔折了,一时无法站起,她挣扎着爬向了莫子良。 这个邻家大哥哥,为了她就要死在她的面前。 她的泪簌簌流下,和着脸上的他的血,就像是一道道血泪,令人不忍直视。 沈承颐想要上前抱住她,却被洪公公抓住了衣袖。 洪公公摇了摇头,小声劝道:“皇上,别去,不然贤贵妃娘娘永远都不会原谅您的。” 周如芸爬了过去,将莫子良抱在怀中,掏出了两人药袋里的续命药丸就往莫子良嘴里送,她的手抖啊抖,送进去的还没有撒的多。 莫子良满口血,却仍带着笑任她往自己嘴里送药丸,听话的艰难地吞咽着。 他知道她在意他,即使这些药丸现在起不到任何作用,又怎样,他愿意配合她。 周如芸喂完药,又抖着手去堵他的伤口,可血却仍从她的指缝中往外涌,怎么堵也堵不住,她呜咽着又扯着自己的裙摆去堵,可那血却像源源不尽的泉眼,一个劲的往外涌。 “不要流,不要流了!啊啊啊啊!”周如芸大叫了起来。 莫子良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庞,去擦 她的泪,可那泪也像是流不尽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淌。 “芸妹妹,别——哭,我,我终究,还,还是,没能,救出——你!” 他的手终究没有擦尽她的泪,垂落在她的手臂上,再也不动。 “莫大哥!”周如芸凄厉的哭声响彻云霄。 随即她两眼一黑,也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周如芸又回到了永寿宫,她的床前围满了人。 “芸儿妹妹,你怎么样,腿还疼不疼?”张贵妃见她睁开双眼,脸上闪过一抹欣喜,随即关切道。 经她提醒,周如芸才感觉到自己的腿确实很疼,只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何。 “张姐姐?”周如芸又看了看周围环境,确定她又回到了永寿宫。 她有点疑惑,她怎么就回来了?她记得她和莫子良刚刚和周昕惠以及柳氏分开,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她一点也记不得了。 她的腿又是怎么了? 她又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昕惠和柳氏。 难道只有她被捉了回来,那莫子良呢?他是不是被下了牢狱,皇上会不会杀了他! 想到这她忙在人群中寻找沈承颐,刚刚她似乎没有看见他。 “芸儿妹妹,你找谁呢?”张贵妃见她双眼不停地搜索着,忍不住问道。 “皇上呢?”周如芸问。 沈承颐也在屋中,只是他并没有坐在床前,他既担心周如芸怨恨自己,同时又生周如芸的气,她竟真的与那个莫子良有感情,甚至还打算私奔,他快气疯了,特别是看到周如芸因为莫子良死了而伤心的晕了过去,他更是忍无可忍!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俩人,理智告诉他,周如芸背叛了他,他应该废了她,她不守妇道,合该受罚。 可他却舍不得,只要她愿意回来,好好的做他的贵妃,做他的皇后,他愿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那个男人,他竟敢觊觎皇帝的女人,还胆大包天想要将她拐带走,他没让人把他五马分尸都是对他的恩赐。 沈承颐没想到周如芸醒来竟然如此的平静,他走上前去,走到了她的床边。 周如芸开口道:“皇上,莫子良呢?” 沈承颐诧异周如芸为何这么问,她不是亲眼看着他死掉的吗?难道她竟还想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沈承颐因嫉妒而生出了怒意,他沉了脸,不答。 周如芸担心莫子良的安危,又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跑了,这件事跟莫子良无关,是臣妾逼他那么做的,臣妾保证以后绝不与他有任何联系,若臣妾食言,就让臣妾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沈承颐听她这么说,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如芸知道,沈承颐一定是误会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她必须解释清楚,不然沈承颐绝不能容下莫子良,那天他下马车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 周如芸抓住了沈承颐的手求道:“皇上,莫子良与臣妾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半分男女私情,若是皇上因此杀了他,臣妾有愧于他的师傅,也对不起他死去的爹娘,必将自戕以此谢罪。” 周如芸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的话连求带威胁,她赌沈承颐还是有些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出宫寻她,虽然她知道他极有可能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忍受不了她背叛他,才不顾一切追回她。 “你很在意他,不惜为他去死。”沈承颐道。 周如芸气恼他曲解她的意思,“臣妾只是不想让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枉死。而且若是皇上处死了他,岂不是坐实了臣妾与他有染,臣妾亦不愿被冤,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就把臣妾也赐死!” 周如芸虽然嘴上强硬,其实心里却慌乱的紧。 这一次沈承颐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探究地看着她,好像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有没有说谎。 良久,沈承颐才道:“好,朕放了他,只是朕要你永远不要再提起他,也不要再想他,你可能做的到?” 第157章 朕要的不是贤后 周如芸如何不依,忙点了点头。 周围众人都有点懵怔,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周如芸很想问问周昕惠和柳氏的去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众人识趣地告退,只留沈承颐与周如芸独处。 周如芸这才问道:“我母亲和惠儿她们?” 沈承颐摇了摇头道:“朕只碰到了你们,至于他们逃到了哪里,朕也不知。” 听他这么说,周如芸知道她们定是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了那里见不到自己和莫子良会做何反应。 他们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担心,她们会不会回宫来找自己,还有那三个人会不会来宫中营救莫子良。 周如芸满腹心事,再抬头就见沈承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眼神复杂,既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又有似怒非怒的嗔怪。 他将周如芸揽在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 直到又把周如芸揽在怀中,他才有种她真的回来了的真实感,找不到她的那几天,他还真的以为他就这么失去她了呢,若不是捉出了那个与莫子良通信的宫人,他真的快疯了。 只是亲眼见到她与那个人在一起,他又嫉妒的要发疯。 他本不明白她为何非要离开,找到她后才知道她竟是为了他,他原谅她一时糊涂,他甚至低声下气求她跟自己离开,只要她肯,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依然待她如初,依然让她做自己的妻子。 可她宁愿抛弃一切,名份,地位,她都不要了,她不顾一切也要跟他走,这怎能让他不恨,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人! 他知道如果杀了莫子良,她会恨自己,但他企图夺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如何能忍。 他宁愿她恨她,也必须杀了他。 当他看到她因为那个人的死而伤心欲绝时,他突然又后悔了,他其实很害怕她恨他。 那个人死了,她承受不了晕了过去,他将她带回了宫。 在她醒来之前,他甚至都不敢靠近,他甚至以为她醒来会要为那个人殉情。 他第一次那么怕一个女人会离开自己,他曾经以为他最爱的是姜清黎,如今才明白他爱的一直都是周如芸,只是曾经他一心扑在夺嫡以及朝政上,于情爱这件事上他刻意回避,因此做过一些冷了她心的事。 他想弥补,这一年他一直在努力,想走进她的心里。 周若瑾早就告诉过他,她的心里有别人,他却还不信,直到他亲眼看到,他才信。 好在,她竟把他的死忘记了,这是上苍的馈赠,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心中有种苦涩的欣慰。 “皇上,如果惠儿她们不回来了,你还会派人捉拿他们吗?”周如芸被他禁锢的很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想让朕派人捉拿她们吗?”沈承颐低头问道。 周如芸摇了摇头,“臣妾不想。” 她希望她们能在宫外过恣意畅快的日子,周昕惠和采香还不到二十岁,她们还有大好人生,不该困在深宫高墙之下,或许在宫外,她们还能碰到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幸幸福福过完后半生。 至于柳氏,周如芸相信周昕惠和采香都会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对待,她的晚年待在宫外或许更合适。 在这宫里她们都会和自己一样,每天都像在针尖上行走,步步惊心,满腹筹谋。 “那朕便不去找她们。”沈承颐只想把周如芸留在身边,至于其他人,想走便走。 永寿宫没了采香和柳氏,周如芸很不习惯,她提了习秋近身伺候,习秋很是尽心,但周如芸总觉她不如采香可心,但要让她说习秋哪里做的不好,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二皇子又交还给了张贵妃抚养,只是名义上却仍是玉妃之子,张贵妃只是代为抚养。 至于玉妃,沈承颐对外公布的是暴毙身亡。 采香和柳氏不过是永寿宫的下人,对外只说放出去了,也没人会过于在意。 沈承颐的后宫便只剩下了贤贵妃,张贵妃,纯妃,舒妃,以及几个低位且不受宠的妃嫔。 没有了姜清黎,周如芸的日子过得顺遂安逸,她的腿养了很久才彻底恢复,只是每逢刮风下雨,曾经折了的地方总会隐隐作痛。 沈承颐说她的腿是从马上跌下来摔折的,且她跌下来不仅仅摔折了腿,还磕到了脑袋,导致她忘了之后的事。 周如芸信以为真,不然她解释不了为何自己会缺失一段记忆,同记忆一同缺失的还有她对医术的热忱。 她也不知为何,醒来后只要一看见自己的药袋就心里憋闷的难受,那感觉就如同有数百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血肉一般,后来她便不愿再碰那个药袋,连同医术她也不是那么热忱了。 虽然没有柳氏,采香和周昕惠的陪伴,但一想到她们在宫外或许过得很好,她就很满足了。况且宫里还有张贵妃一众姐妹作伴,她也不觉得日子多难熬。 沈承颐自她回来后,便喜欢黏着她了,除了上朝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她捆在自己身上,周如芸很不高兴,她其实更乐意跟张贵妃等人一起喝茶唠嗑,或者一起下下棋投投壶之类的。 沈承颐每晚都要宿在永寿宫,其他嫔妃处他去也不去了,周如芸想着自己马上要做皇后了,怎能天天独自霸着皇上,岂不是要让世人诟病。 她极力劝说沈承颐宠幸其他嫔妃,要为了皇家子嗣着想,要雨露均沾。 每每她这么劝,沈承颐总要落寞道:“芸儿越来越像个贤后了。” 周如芸不懂他为何不高兴自己做贤后,难不成他还想让自己做妒妇不成? 沈承颐却总认真道:“朕想要芸儿做朕的妻子,在意朕会吃醋的妻子,而不是把朕推给别的女人的贤惠皇后。” 第158章 冷宫那位 周如芸是不理会他的这些话的。他最近总是如此,她习惯了,却不往心里放。 和帝王谈真心? 她怕她会落个姜清黎一样的下场。 她只管做好她分内之事,即便是侍奉他,她也只当是她作为嫔妃的分内之事。 皇上的变化有目共睹,宫中都在传皇上现在变得很专情,眼里就只容得下贤贵妃一人了。 慢慢的就传到了百姓的耳朵里,又经说书先生的加工创作,把沈承颐和周如芸之间的爱情描绘的感天动地,缠绵悱恻。 张太傅等着张贵妃肚子显怀,直到张贵妃坦诚她并未怀孕,张太傅才知她竟骗了他,但张太傅也渐渐意识到了,如果张贵妃不配合,他们做什么也是白费力,况且如今皇上对张家也不算薄待,也就慢慢放弃了那种不切实际的肖想,安分守己,尽心辅佐。 很快到了封后之日,周如芸一大早便被嬷嬷喊起,穿戴整齐。 大典之上,沈承颐与周如芸并肩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众人的朝拜,沈承颐执着她的手,与她对视,眼中满含深情。 洪公公站在一侧高声念着封后诏书,周如芸置身其中,想到几年前自己还只是个陪嫁的侍妾,如今短短几年,竟成了这大梁的国母,这不由得不叫人唏嘘。 不过做皇后总归是比做侍妾要好的,她做了皇后不仅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周如芸亦微笑回视沈承颐,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释怀,既然逃不掉,那就积极面对。 早在封后典礼之前,沈承颐便命内务府好生修缮坤宁宫,坤宁宫内一应装饰摆设全部遵照周如芸的喜好重新布置,周如芸喜欢海棠,沈承颐便命人拔了院中的牡丹,全部改种海棠。她不喜奢华之风,沈承颐便让内务府改成大气的素简式样。 周如芸搬进了唯有皇帝正妻皇后才能居住的坤宁宫,并执掌凤印,正式成为了中宫之主。 只是还没住进去几天,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沈璟煜失足落水了,若不是伺候他的宫人通晓水性,沈璟煜便极有可能会溺水而亡。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个意外,可周如芸却觉得事情很是蹊跷。 沈璟煜平时并不喜欢在池塘边戏耍,那天却非要去看鱼,跟着他的宫人也被他命令不许跟上前,说是怕他吓到了池中的鱼儿。 宫人想着池子边缘都有护栏,就没有硬跟上去,远远看着也是能看到大皇子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突然走上前找那个宫人搭话,说是有东西掉在附近了,问那个宫人有没有看到。 宫人表示没注意,那太监便请求宫人与其一起在附近找一下,宫人虽然拒绝了他的要求,表示自己还要看顾大皇子呢。 那太监也是赶紧致歉,表示自己不知道宫人还在当值,随后便自己在附近寻起东西。 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宫人再看过去,已经没有了大皇子的身影。 宫人忙上前去寻,却怎么也寻不到大皇子,直到绕到了假山后面,才看到大皇子已然落水。 这个区域水很深,因此还修建了护栏,只是有一处护栏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竟腐朽断裂了,大皇子正是从那处掉落的。 宫人二话不说立刻跳进去将马上要沉入水中的大皇子救了上来。 大皇子因呛水过多,又加上天寒地冻受了寒,当天就发了高烧,后来高烧退去却又陷入了昏迷状态,躺了两天仍未醒来。 沈承颐震怒,问明来龙去脉认定是宫人玩忽职守这才导致大皇子落水。 宫人当场打了三十大板几乎断气,沈承颐本想直接处死他,被周如芸拦了住,她认为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要皇上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周如芸找到了那个太监,太监坚持自己当天真的只是掉了东西,才问了一嘴那个宫人。 周如芸怀疑这个太监是故意岔开宫人的视线,可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她并没有实证。 原本她想给他扎一针,让他吐露真言的,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应该扎哪个穴位了,她本以为她只是失去如何回宫那一小段 记忆,却没想她还遗失了所有医术的学识。 偏偏百草先生的秘籍以及沈承颐为她寻来的神医手稿又都被采香装放在了周昕惠给她们的首饰箱子里带出了宫,几人分头逃离的时候,是采香抱着的。 周如芸实在想不明白这宫中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害沈璟煜,宫中基本上没有嫔妃与她敌对,她做了皇后之后,对她们并不苛待,甚至可以说待她们是极好的,张贵妃几人自不必说。 就连卫嫔和江美人等人她都不计前嫌,厚待她们,她想不通到底还有谁要跟自己过不去。 本以为这个事找不到突破口了,还是刘更衣提醒了她。 “娘娘,听说冷宫那位知道您做了皇后,天天在冷宫里咒骂您,有人还听到她嚷嚷着要让您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所以臣妾怀疑,大皇子落水之事恐怕跟她有关。” 冷宫里的人疯疯癫癫,经常会各种啼哭咒骂,原不会有人在意,看守冷宫的太监也有的是法子整治她们。 若不是刘更衣提醒,周如芸都快忘了那个人还活着,她本以为以她那样的心性,到了冷宫一定会受不了,就算不死也会疯掉,她做皇后时,没少苛待下人,宫里肯定会有人收买冷宫看守,多给她颜色看的。 没想到她竟还顽强地活着,周如芸想到她的狠毒,料定她是做的出这种事的。 只是她人在冷宫,是如何筹谋这件事的? 刘更衣看出她的疑惑道:“皇宫中总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愿意做,白氏最不缺的就是钱。” 周如芸迷乱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刘更衣给理顺了。 她立刻遣人去查,果然查出白氏近几日在宫墙外转悠过。 至于她是如何与宫里人联络筹谋的,周如芸已然不想再细究。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愿放过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容不下她们了。 第159章 她不想死 第二日周如芸就去了冷宫,她要去会会她的嫡姐,那个将她拉入泥潭的人——周若瑾! 她去的时候,周若瑾正蹲在太阳下,抱着一个脏污的破碗,碗里有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她捻起一块,举到面前视若珍宝般仰头吞下,然后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唇齿间的肉香。 她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因着过年的缘故,冷宫这个时候是会有一顿红烧肉可吃的,虽然每人只有几块,但她们已经很满足了。通常都不会一次性吃完,她们会留着吃好几顿,即便后面冷了,冻成冰块一般硬,她们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周若瑾亦是不舍得一次全吃完,她吃完了一块,便不再吃了,小心翼翼捧着那个破碗看。 她身边一个女人,看起来精神有点失常,狼吞虎咽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几块肉,抹了抹嘴,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左右瞅了瞅发现周若瑾碗里还有,眼睛顿时亮了。 她扑了过去,打算抢周若瑾的肉吃。 周若瑾发现了她的意图,立刻护住自己的碗,那疯女人就像是饿急眼的凶兽,力气大的惊人,见周若瑾不给,她上去一把薅住了周若瑾的头发。 周若瑾尖叫一声,也伸着手往上乱抓,抓了好几下也扯住了那疯女人的头发。 周如芸身边的婆子王嬷嬷本想喝止她们,觉得她们揪着头发互相问候对方祖宗的行为实在是粗鄙不堪,没的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 她刚要开口,就听周如芸说,“随她们去。” 周若瑾最终还是抢回了自己的红烧肉,只是她的脸被那女人抓了好几道血痕,看起来甚是可怖,但她似乎丝毫不介意般,捧着自己的破碗开心不已,仿佛那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周如芸轻咳了声,周若瑾这才扭过头去。 一身华服的周如芸站在脏污不堪的冷宫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面色冷然,在一众婆子和丫鬟的簇拥下,显得尊贵无比。 周若瑾揉了揉被太阳刺痛的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谨小慎微被她刁难也无力反抗的周如芸。 她将碗放在了一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摆,站了起来。 即使她落魄至此,她也不想被周如芸俯视,她站起身,挺直了脊背。 她语气不善:“看到我这么惨,你是不是很得意!” 王嬷嬷见她如此不敬,厉声喝道:“放肆,罪妇周若瑾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跪下回话!” 周若瑾冷笑:“皇后娘娘,你也配做皇后娘娘!皇上疯了吗,封你为后?” 她原以为周如芸顶了天能得个贵妃的位份,连皇贵妃都休要肖想,她的出身如此粗鄙不堪,皇上怎么会让她做皇后! 她觉得皇上一定是被她下药了,皇上定是疯了! 她虽和沈承颐的夫妻缘分已尽,但她是了解沈承颐的,他是看重出身和门楣的,他心中其实是看不起周如芸的,他对她只有宠,并没有几分真情,他怎么可能不顾一切给她皇后名分。 周如芸这个贱人,怎配做他的妻子,怎配做大梁的国母。 周若瑾妒火中烧,她干枯发黄的脸颊写满了妒恨,她不甘心。 “周如芸,你是不是给皇上下药了,皇上疯了吗他封你为后,他为什么要让一个娼妇之女做他的皇后,他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周如芸没想到事到如今她的嘴依然这么恶毒,她冷了眸,走上前,扬起手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两巴掌。 “啪!啪!” 周若瑾常年吃不饱,如今骨瘦如柴,周如芸两巴掌扇下去,直接把她甩在了地上。 周若瑾趴在地上捂着酸胀的脸颊,冷宫中其他的废妃都围了上来,她们与周若瑾关系恶劣,见她被打,都幸灾乐祸地嘲讽她。 “这个贱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终于有人收拾她了,太畅快了!” 另一个女人也说道:“这女人毒辣的紧,昨儿贞嫔不小心踩到她,她竟把贞嫔头发都薅下来一大把!” 冷宫中的女人大多都是先帝的废妃,年龄要比周若瑾大些,在冷宫被磋磨的时间更久,体力上自然不如周若瑾,经常被周若瑾欺负。 周若瑾恼怒周如芸当众打她的脸,又被那些女人嘲弄,更加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去撕扯周如芸。 还未碰到周如芸的衣角她就被两个粗壮婆子揪住,两个婆子怕她伤到周如芸,将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周如芸冷哼一声,抬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周若瑾的两个胳膊被婆子钳住,她就伸出腿去踹周如芸。 两个婆子反应迅速,将她往后扯了一把。 其中一个婆子抬脚狠狠踩到周若瑾的脚面上,然后又左右碾压起来。 周若瑾痛呼尖叫起来,她感觉她的脚上的骨头都要被那婆子踩碎了。 周如芸险恶地捂了下耳朵,太吵了! 想当初,她让人用针扎进自己指甲的时候,她也不像她这般吵! 婆子收回脚后,周若瑾再也不敢乱踢乱踹了。 她枯黄的脸颊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甚是丑陋。 “周如芸,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臣服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周若瑾仍发着狠咒骂。 “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周如芸甩了甩手,满脸嫌恶,“你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打的本宫手都痛了!” “刚刚那两巴掌是你不尊皇上,这两巴掌是你不尊本宫。若是你再敢口出恶言,本宫就立刻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周若瑾有些害怕,却仍强横道:“你敢!皇上只说把我打入冷宫,并没有说要对我用刑!” 周如芸想起了沈璟煜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仍然昏迷不醒,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她伸手扼住了周若瑾的脖子,狠狠掐了上去。 周若瑾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她不想死。 第161章 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相劝,就见周如芸松开了手。 周若瑾猛吸一口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她怨毒地看着周如芸,却也不敢再开口咒骂。 “不骂了?”周如芸淡淡问道。 周若瑾警惕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如芸突然来了冷宫,她知道肯定与那件事有关,但看周如芸现在的反应,那些废物定是没有成功,白瞎了她的一番筹谋。 “周若瑾,你为何要谋害煜儿?”周如芸声音冷如冰霜。 周若瑾觉得周如芸这么问很可笑,难道她不知道她恨她入骨吗?她日日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受苦,而她却享受着荣华富贵受人尊崇,凭什么? 她就是要让她在最得意的时候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感觉,只要能让周如芸痛苦,那么就算事情暴露了,她会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周若瑾冷笑,“怎么?你的孽种死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老天有眼啊!” “白氏已经交代了。”周如芸道。 周若瑾听周如芸提到白氏,明显有一丝慌张,“我母亲又不在宫中,你儿子的事与我母亲有何干系,周如芸我知道你恨我,可就算你再如何恨我,也不用拿我母亲出气!” 周如芸知道她在意白氏,就看着她,嘴角挂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周若瑾等了须臾,也不见周如芸回话,见她满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周若瑾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白氏谋害皇子,皇上震怒,下旨凌迟处死。”周如芸抬头看了下天色问身旁的王嬷嬷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王嬷嬷回道:“回娘娘的话,现下已经巳时三刻了。” 周如芸“哦”了一声又看向周若瑾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行刑了。” 周若瑾瞪大了眼睛,一时接受不了周如芸的话。 周如芸继续说道:“本宫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想让本宫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本宫尝过了,甚苦!如今本宫也想问问你,这滋味怎么样?” 周若瑾无声地摇着头,胸口钝痛,痛的她无法开口。 周如芸对她的痛苦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本宫知道白氏不是主谋,但她为了救你,把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若瑾大喊道:“不是的,我母亲身在宫外怎么可能害得了大皇子,你不要诬陷她!” 周如芸看了一眼王嬷嬷,王嬷嬷会意走上前去,“奴婢听说这次行刑的可是宫中技术最好的刑官,割下的肉比纸还薄,不仅能让犯人感受到极致的疼,还不会让她晕死过去。据说上一个犯人被活活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在痛苦中死去。” 周若瑾听的浑身打哆嗦,焦黄的脸庞也变白了几分。 王嬷嬷乘胜追击继续描述着刑官通常会先从哪里割起,犯人会有什么感觉。 周若瑾捂着耳朵不愿听,但王嬷嬷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般从她的指缝中钻入她的耳朵。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周若瑾抱着头哭求道。 “周如芸,不是的,不是我母亲做的,是我,是我嫉恨你,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母亲只是帮我出钱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是我在冷宫活不下去,所以送钱进来让我打点的。她没有害你的孩子,都是我,求求你去跟皇上说,让他放了我母亲!” 周若瑾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哭求着。 “来不及了!”周如芸冷冷道。 “来得及,我这就给你写认罪书,你拿去给皇上看好不好?”周若瑾左右看了看,低头扯开了自己的破棉衣,将自己浅色的里衣撕下了一片,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迅速写了一封认罪书。 她将那块布塞到了周如芸的手中,催促道:“还有一个时辰呢,还来得及的,我求求你了,只要救下我母亲,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周如芸接过那块布,展开看了两眼,慢条斯理地交给了身后的王嬷嬷。 周若瑾十分焦急,一把抓住了周如芸的手腕说道,“我都交代清楚了,只要你救下我母亲,你亲手凌迟我都可以。” 周如芸拂开了她的手,“不必着急,本宫还有话要与你说,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周若瑾有些恼怒,冷宫偏僻,距离行刑只有一个时辰了,她竟还要耽搁!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根本不想救自己的母亲! “周如芸,你好歹毒!你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之人惨死吗?她好歹是你的嫡母,你怎能如此蛇蝎心肠!”周若瑾破口大骂道。 “我歹毒?”周如芸被她气笑了,“周若瑾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中没数吗?还有白氏,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她歹毒的,她无辜?她手上有几条人命,你们数得清吗?” 周若瑾自然知道白氏做过什么事,只是不管她做过什么,白氏终究是她的母亲,罪不至死。至于那些被她害死的人,不过就是些丫鬟小厮以及侍妾庶子庶女罢了。他们身份低微,死就死了,他们的命如何能和自己母亲的命相比。 “那些人命比草贱,死就死了,难道还要我母亲偿命不成。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枉死,那个陈侍妾仗着自己貌美就不敬主母,她可知她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母亲娘家给的,那时候父亲的俸禄连他自己都不够用,府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都是母亲出的,她竟还敢顶撞我母亲,打死她都便宜她了。”周若瑾恨恨道。 周如芸听了她的话,直犯恶心,她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在你的心中,人命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周若瑾心中着急白氏的事,不想再和周如芸继续耗下去,见冷宫大门开着,她转过身直接往门口冲去,她要自己去找皇上解释。 只是她刚一到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侍卫给按住了。 周若瑾不甘心,拼命挣扎,嘴里大喊着:“放开我,我要去救我母亲,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162章 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周如芸本想问问她,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为何要揪着自己不放,但听了她刚刚的话,周如芸已然知道了答案。 她走到了她的身边,“白氏现在还在周府,不过她很快就能和你重逢,让你们一起上路,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宽容。” 周若瑾停止了挣扎,将周如芸的话细细一想,反应过来,恨不得撕了她。 “周如芸,你个贱人,你卑鄙无耻,你竟利用我的母亲诓骗我,你不得好死!”周若瑾凄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周如芸舒了一口气,带着王嬷嬷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冷宫。 沈承颐看了血书,自然不会饶过周若瑾,他本念在她是他的发妻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可她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怨不得他无情了。 至于白氏,谋害皇子的从犯自然不是周若瑾三言两语就能摘清的,更遑论她还违抗皇命私自出府。 沈承颐的降罪圣旨下达周府的时候,周延礼已经病的奄奄一息,得知周若瑾与白氏因为谋害皇子被降罪处死,他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当场毙命。 行刑的前一天,周若瑾在冷宫凄厉地喊了一整晚,十句有九句是在骂周如芸,剩下一句则是对沈承颐的控诉。 第二天硬是打翻了三杯毒酒,不愿饮下,监刑的人不敢用强,毕竟她曾经也是做过皇后的人。 当下面的人来报的时候,沈承颐和周如芸正在给刚刚清醒的沈璟煜喂药。听了来人的话,看着沈璟煜苍白的小脸,沈承颐冷了眸,不耐道:“既不愿自己就死,那就差人勒死。” 那人领了旨退了出去。 周如芸虽不可怜周若瑾,但沈承颐当着沈璟煜的面让人勒死周若瑾,她还是觉得很不妥的。 沈承颐见她脸色有异,问道:“芸儿是不是觉得朕太过无情?” 周如芸将药碗交给了王嬷嬷,站了起身,随后走到了外间暖阁的软榻上坐下。 沈承颐刮了下沈璟煜的鼻梁,轻声哄道:“乖乖吃药,等你病好了,父皇带你出宫去玩。” 沈璟煜一听高兴的不得了,也不嫌药苦了,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 虽然上次出宫他觉得不好玩,还觉得很吓人,但沈璟煜觉得那是因为没有和父皇一起,若是能和父皇一起肯定不一样。 沈承颐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转身也离开了内间。 “皇上不该匡骗小孩子的,不然的话,以后再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了。”周如芸道。 沈承颐坐在了她的一旁,道:“朕何时匡骗他了?” “你说带他出宫玩,虽然只是一句戏言,是为了哄他喝药,可小孩子会记在心上,到时候会很失望的。” 沈承颐认真道:“君无戏言,朕不是哄煜儿的,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太多事,朕想等开了春暖和点,带你和煜儿去皇城外的灵云寺祈福。灵云山景色秀丽,到时候可以在那里小住几天,可好?” 周如芸想到上次出宫只顾着躲藏,根本没顾上欣赏山中美景,她其实是很喜欢大山的,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她都很少有机会能上山游玩。 听说灵云寺很是灵验,她也想去替周昕惠他们祈福,希望他们在宫外能过的顺心如意。 虽然她很担心她们的安危,但莫大哥是个细心周到的,且他的武功又那么好,他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周如芸很想和她们联络,可皇上不许,她知道为什么,皇上终究是介怀她和莫大哥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愿惹怒他,惹怒了他对谁都不好。 周如芸温婉一笑,“好,臣妾也想欣赏山中美景。” 沈璟煜好的很快,不久就恢复如初了,于是便天天催着沈承颐兑现承诺。因为还要在那边小住几天,灵云寺需要重新修缮住所,且帝后同行,宫中也要有所准备,便将出宫日期定在了一个月后,那个时候正是最好的季节,花红柳绿,宜出游。 自从周如芸入住坤宁宫后,后宫最热闹的地方就从永寿宫变成了坤宁宫。 不仅皇上日日来,其他嫔妃更是快将坤宁宫的门槛给踏破了。 张贵妃,舒妃,纯妃自不必说,就连卫嫔和江美人几人也是会时不时过来请安。 周如芸看在刘更衣看顾丽贵人的胎辛苦,给她升了位份,涨了月例,这让刘更衣感激不尽。只是周如芸对她终究是介怀的,与她并不十分亲厚,她知道自己做过很多错事,很想弥补,便更加尽心侍奉丽贵人的胎。 后宫一片祥和,只是因为皇上子嗣凋零,许久不问事的太皇太后将太后叫到了床前,语重心长地强调了一番子嗣与社稷的关系。并提点太后是时候给皇上选几个可心的新人进宫伺候,免得皇上独宠一人,导致子嗣稀薄。 太后有些为难道:“母后,皇上刚刚册封芸儿为后,这个时候就选新人进宫恐怕不妥,臣妾怕伤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 太皇太后冷了脸道:“帝后感情深自是好的,只是皇后一人终究不能承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担,这里是皇宫,子嗣比什么都重要,宫里的那几个嫔妃,一个两个的连一个皇子都没有,都是不中用的!若是你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叫户部去选。” 说完太皇太后便剧烈嗑了起来,太后忙帮她抚背顺气,太皇太后止了咳后又说道:“尽快去办,哀家这身子恐怕也没几天可活了,若是颐儿一直这般龙嗣单薄,哀家死后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太后只得应承下来。 从太皇太后的寝宫一出来,太后便命人传召沈承颐。 沈承颐虽不想选妃,可太皇太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他不管不顾,恐怕又要落得个不孝之名。 沈承颐沉思了许久,道:“母后,这件事儿子需和皇后商议后才能给您答复。” 话虽这么说,但沈承颐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跟周如芸开口,封后典礼才过去没多久,就要大肆选妃,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第163章 选妃 坤宁宫中,沈承颐委婉地表达了太皇太后的意愿,他既怕她生气又怕她不生气,沈承颐觉得自己矛盾的紧。 周如芸沉默了片刻,沈承颐的心也跟着悬了好久。 “既然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都决定选妃,臣妾自是没有意见的。”周如芸语气淡然,并无不悦之色。 她的心中自是不愿后宫再进新人的,平静的日子才过几天,万一选进来个不安分的,又要闹开。 但她现在是皇后,是沈承颐选中的贤妻,贤妻哪有不为皇帝子嗣着想的道理,是以她只能没意见。 沈承颐听了她的话,心中莫名有些苦涩,哪怕她的话中有一丝丝委屈之意他也会觉得好受许多。 她这么不在意他要选妃,她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莫子良?沈承颐心中升起怒意来,气她,更气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她,变得这般拧巴。 周如芸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在心中仔细揣摩了下自己的回答,难道沈承颐是以为自己不情愿,起了妒意,故意说赌气的话。 从府邸的时候她就习惯了揣摩他的心思,十有八九是能猜出他的意思的,只是最近周如芸却觉得他越来越难猜了。 “皇上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有随时都可迎进宫中,臣妾会命内务府做好准备,新妹妹入宫绝不会委屈了她们。”周如芸想着,皇后需得有皇后容人的度量,只要新人不作妖,她自会厚待她们。 “朕有没有皇后会不知道吗?朕一下朝不是来看你就是去看太后,其他嫔妃朕许久都没去瞧她们了,朕怎会有合适的人选!”沈承颐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烦躁地转来转去。 周如芸微微有些诧异,沈承颐这种反应,难道是在气自己不吃醋? 她歪头去看沈承颐的脸,见他似乎气的不轻,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她确定了他可能真的是在生自己的气,周如芸有些想笑,堂堂大梁皇帝,何时变得这般幼稚了。 她只得哄道:“皇上,臣妾并非不在意您,只是为皇上选妃纳妾延绵子嗣也是身为皇后的职责所在啊。” 沈承颐这才缓了脸色,拉住了周如芸的手道:“朕知道,世间女子都希望她的夫君能只专情她一人,可朕是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与子嗣昌盛,朕没办法做到只有你一人,但朕向你保证,从此之后,朕的心里只容你一人,可好?” 沈承颐眼含期待,等着周如芸给他一个回复,也等着周如芸的承诺。 周如芸微微笑了笑道:“好。” 沈承颐略略有些失落,他不死心问道:“那芸儿呢?”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周如芸的心,“芸儿这里是不是也只有朕一人?” 周如芸想了想,她这里好多人,母亲,煜儿,惠儿,张贵妃,舒妃 至于沈承颐,他是她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夫君,她的心中自然也是有他的。 她不想再惹他不开心,点了点头依着他说道:“嗯,不过” 沈承颐一滞,紧张道:“不过什么?” 若她要说出那个人,他一定会疯的。 周如芸笑着说道:“可不可以把煜儿也放进来,皇上就算再霸道,也要给煜儿留一块地儿不是。” 沈承颐松了一口气,揽住她说道:“你耍赖,你明白朕说的什么意思。” 周如芸捂着嘴笑,沈承颐这才又说道:“这次选妃,就让户部去选,选上来的人都由你过眼。” 沈承颐的意思很明显,周如芸也明白,这是他的一种示好,她自然是领他这个情的。 周如芸欣然接受了这个差事,“皇上想何时让新人入宫,臣妾好着手去办。” “从灵云山回来再说,太皇太后再着急也不至于等不得这十天半月。”解决了选妃的事,沈承颐心中轻松畅意了许多。 “若是芸儿再给朕生个小皇子,说不定太皇太后就不念叨着选妃的事了。”沈承颐伸手抬起了周如瑜的下巴,眼眸火热起来。 周如芸轻轻推开他的手,闪身挣脱他的怀抱:“若是皇上勤去看看张姐姐她们,宫中的小皇子会更多,臣妾也不用受累再给皇上挑新妹妹进来。” 周如芸这句话故意说的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沈承颐却不觉厌烦,反而觉得有几分甜蜜袭上心头。 他再次将周如芸捉进怀中,搂着她深情道,“若朕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人,朕一定会为了你遣散后宫众人,只守着你和璟煜,过简单幸福的日子。” 周如芸自是不信的,若他真成了普通人,指不定要怎么艳羡皇帝可以拥有三宫六院呢。 自周如芸做了皇后,沈承颐便专宠于她,不管周如芸如何相劝,沈承颐都以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为由赖在她的宫中不走。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宠幸其他嫔妃,不然的话他怕太皇太后对周如芸会更有意见。 此次的选妃便是太皇太后在发泄对周如芸的不满,她看不见沈承颐赖着周如芸,只凭自己臆断是周如芸霸着沈承颐。 说什么皇上自己不愿去别的妃嫔宫中,若她真心相劝,皇上又怎会专宠她一人! 太皇太后原本是挺喜欢周如芸的,觉得她是个贤惠又识大体的,若不是真的喜欢她,她也不会同意沈承颐立她为后。 可她怎能恃宠而骄,眼看着皇帝自封她为后之后,便只往她的坤宁宫跑,别的妃子想见皇上一面都难了,这还如何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即便她再喜欢她,可太皇太后更在意的还是皇家的子孙后代是否昌盛,既然她不自觉,那她就只能通过选妃这件事敲打敲打她了。 若是她因此和皇帝闹,那正好落下口实,她更是可用善妒的名义迫使她给其他嫔妃点侍寝的机会。 只是让太皇太后傻眼的是,周如芸不仅没闹,还高高兴兴地督促户部各地挑选合适的人选,甚至和其他嫔妃开会仔细研讨了应选秀女应具备的品行。 第164章 灵云寺 周如芸一边安排户部着手选妃事宜,一边命内务府准备去灵云山的事项,日子过的也算充实。 虽然周如芸多次与沈承颐商议去灵云山也带上张贵妃她们,却都被沈承颐回绝了。 张贵妃和纯妃对于出宫兴致不算太大,但舒妃却是极其想一同前去,虽然生了小公主后她收了些好玩的性子,但她仍是时常期待能出宫耍上一耍。 “皇上,你就带上臣妾一同前去,臣妾保证不打扰你和皇后娘娘,臣妾可以自己玩。”舒妃见周如芸没说动沈承颐,自己亲自端了羹汤来坤宁宫给皇上请安。 沈承颐道:“下次,朕答应你下次一定带上你。” 舒妃知道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不死心道:“想当初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常常带着臣妾打掩护,生生把臣妾酒量都给练了上去,现在用不到臣妾了,就把臣妾丢一边儿去了。” 周如芸亦帮腔道:“文妹妹是最爱热闹最爱玩的性子,以前去庄子上便是咱们三人同去,不若这次还带上文妹妹,一如当年可好?” 舒妃忙点头道:“甚好甚好。” 沈承颐埋怨地看了眼周如芸,这个傻女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他是真心不愿别人打扰,他原本是想好好在山中陪她母子几天的,难得最近朝中无事,可以偷闲几天。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得点头应允。 舒妃高兴地一口将自己带过来的羹汤喝干,然后喜滋滋地告退回去了。 沈承颐望着被喝干了的汤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没办法生她的气。 周如芸很高兴此次出行有舒妃陪同,舒妃会吃又会玩,和她在一起总归是不会无趣的。 转眼到了出行的那一天,将宫中事宜交给张贵妃后,又拜别了太皇太后和太后,沈承颐他们便出发了。 帝后同乘一辆马车,其他人有各自的马车,就算是沈璟煜亦被嬷嬷抱着上了别的马车。 宽大豪华的马车里一应俱全,有可供小憩的软榻,也有可供消遣的棋盘,亦有各种点心瓜果。 周如芸想下棋打发路上的时光,沈承颐却只想抱着她粘着她时不时就要在她的额头,薄唇上轻啄几口。 周如芸一度怀疑沈承颐中了毒,脑子不大清醒。从前清冷矜持的皇上变成了磨人的狗皮膏药一般,只要一有机会就贴在自己身上,扒都扒不开。 好在他除了在她面前这般,在其他人面前仍是威严的帝王模样。不然的话,让其他人看到他与她独处时的模样,一定会被别人认为他们的皇上被夺舍了。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沈承颐在周如芸面前的样子,那一定是“腻歪”这个词最为贴切。 到灵云山下,天已经擦黑,山下有个镇名为灵云镇,灵云镇有现成的皇家别院,皇上皇后等人便在此安歇一晚,第二天再行上山。 皇上到灵云寺祈福的事,是封锁了消息的,但皇帝仪仗浩大,还是会有不少百姓知晓后传了出去,第二天祈福的时候便会有百姓自发围在灵云寺外瞻仰天颜。 对于这种事,大梁皇帝都不会明令禁止,他们会顺其自然与民同乐,甚至会给围观百姓分发赏银,以彰显天家对百姓的恩赐。 别院依山傍水,很是雅致,开了窗子就是山景,若是白天定是极美的景色,周如芸与沈璟煜正坐在房中用晚膳,沈承颐还有政事要处理,并未和她们一起用膳。 周如芸刚夹了一块豆腐放进沈璟煜的碗中,就听他叫了声:“玉娘娘。” 周如芸见他望着窗子,用眼神示意了王嬷嬷,王嬷嬷会意,立刻走到窗子那里伸出头左右看了看,窗子后面便是院墙,院墙后面就是山。 “娘娘,窗外什么都没有。”王嬷嬷走回了桌前回道。 这里可是皇家别院,把守尤为严,即便周昕惠他们听说了皇上皇后出宫了,也进不来的。 “煜儿是不是想玉娘娘了?”周如芸柔声问道。 沈璟煜点了点头,瘪了瘪嘴几乎哭出来,“煜儿很想玉娘娘,她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喜欢煜儿,是不是因为煜儿不乖,所以玉娘娘才不回来的?母妃,煜儿以后都乖乖的,你让玉娘娘和柳嬷嬷都回来好不好,还有采香姑姑,煜儿好想他们啊。” 他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以为只要他不哭,他就是乖孩子,他想念的人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看着沈璟煜极力忍耐的模样,周如芸亦红了眼眶,她将沈璟煜抱坐在膝头,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煜儿很乖,玉娘娘她们都很喜欢煜儿,她们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她们有更好的去处,她们在那里很开心很幸福。煜儿一定也想要她们幸福对不对?” 沈璟煜懵懂地点了点头道:“煜儿想要她们开心!” 周如芸很欣慰沈璟煜的懂事,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煜儿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忍着很难受的。” 沈璟煜却摇了摇小脑袋,“父皇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哭的,男子汉要坚强!父皇还说以后要让我当太子,太子不能懦弱。” 周如芸不赞成沈承颐的话,但她也不想在沈璟煜面前否定他的父亲,于是说道:“父皇说的没错,男子汉是要坚强,也不能懦弱,但是哭并不是不坚强也不是懦弱,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难受了都可以哭,难受了憋着会生病的。” 沈璟煜自然是一知半解的,但他知道母妃不会骗他。 沈璟煜趴在周如芸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窗外的围墙外,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落下泪来。 第二日,沈承颐和周如芸等人在皇家侍卫的护送下上了山。 一路上的百姓很多,但都自觉地站在了两侧,伸着脑袋想要一睹皇上皇后的真颜。 坊间流传皇上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皇后倾国倾城凤仪万千,且帝后感情亦是夫妻典范,两人伉俪情深,十分恩爱。 但看皇上凝望皇后的眼神便知,他的眼里已是容不下其他人的。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瞻仰天颜的激动中时,人群中几人对视了一眼,从随身携带的香筐里取出各自的武器,脚尖轻点,驾着轻功就冲向了帝后所在的位置。 第165章 行刺 虽然侍卫反应迅速,但几人轻功极好,被侍卫拦截的时候已经跃到了帝后十步开外处。 他们很快就和侍卫打成一团。 有一人功夫尤其好,轻易就突破了围堵他的几个侍卫,直直就向沈承颐和周如芸冲过去。 贴身护驾的是章平和几个身高马大的侍卫。 这人一上来就对着章平几人撒了一把白色粉末,章平暗道不好,却还是中了招,熟悉的感觉袭来。 后面几人只集中精力应付他的刀剑,亦是疏忽了。 那人本就武功高强,又加上章平几人中了药,很快就落了下风。 远处的侍卫想要过来帮忙,但围观的群众乱成一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半会竟不能挤过来。 距离近的侍卫又被其他几人缠住,章平比其他几人耐力更好些,强撑着与那人对招,另外几人却已经开始双腿发软接不住招了。 只是章平亦是强撑罢了,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以剑撑地半跪着挡在沈承颐身前,他喘着粗气,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人。 那人轻笑一声,剑头直指章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要章平让开,不然的话他就要杀了他。 章平自然不会同意,强撑着站起身,伸出双臂护住了沈承颐。 “章平,你退下!”沈承颐的声音从章平身后传出。 他知道章平已经力竭,若对面人下死手,章平极有可能丧命。 沈承颐走到章平身侧,拿过他的剑,侧头对章平道:“保护好皇后娘娘。” 章平不放心,沈承颐喝道:“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章平这才不得不扯住了周如芸往后退。 周如芸一心想着沈璟煜,人群冲散了他们,她看不见沈璟煜在哪,心中焦急的厉害,已然顾不上沈承颐了。 “章平,你有没有看到煜儿?”周如芸抓住章平的胳膊,全然忘了章平刚刚一直在对敌,根本顾不上探查大皇子的去向。 “皇后娘娘别急,大皇子有专人守护,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末将猜测那些人是冲着皇上来的,应该不会行刺大皇子。” 章平刚说话的同时也在四处打量,百姓如受惊四散,往哪里跑的都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场的百姓也散的差不多了。 周如芸这才看到远处王嬷嬷正抱着沈璟煜站在悬崖边上,她的身前是几个侍卫的尸体,一个刺客正举着剑向她们走去。 王嬷嬷再往后退两步就会掉下悬崖。周如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不敢贸然出声,唯恐那人加快脚步。 可他们距离那边又太远,想要跑过去救他们根本来不及。 周如芸焦急万分,眼看那人就要走到王嬷嬷身前,举起了剑就要往两人身上刺。 周如芸极力往那边跑着,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瞬移,章平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他虽说会轻功,但因为中了毒,此刻根本施展不开,他甚至跑的不如周如芸快。 周如芸万念俱灰,若是沈璟煜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就算死她也要拖着那人一起死。 眼看那人就要刺到两人身上,突然从一旁窜出一人来,她伸出双手挡在了两人身前,用自己的身躯替他们挡了那人一剑。 那人见有人冲过去,下意识收了势,却仍是刺到了来人。 好在看起来刺的并不深,且也不是致命部位,行刺的人背对着周如芸,周如芸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相貌,但周如芸看到他似乎是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两步。 虽然被刺的那个人是面对周如芸的,但行刺的人身量比她高,将她挡的很严,周如芸只隐约看到是个女人的身影。 她以为是宫里的哪个宫女,心中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厚赏她。 她没有停住脚步,仍然往那边跑着,她不敢保证刺客不会再发起攻击,她得抓紧时间去救他们。 想到自己没有武器,她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她打算偷袭那人,从背后刺进他的心脏。 可她忽略了练武之人耳力都是极好的。 在她跑到他十步开外的地方,那人就突然转过了头。 周如芸见过那人!那人是他们在陵川镇会面时那三人中的一个,他是莫子良的师兄。 那莫大哥也来了吗? 难道他们还没有放弃要救自己出宫? 可若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杀沈璟煜? 周如芸心中疑惑重重,谁知那人一看见她,却像是见了仇人一般,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周如芸,还我师弟命来!”那人说着就要拿剑来刺周如芸。 周如芸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下意识闪避,可她如何能躲得了习武之人的利刃。 那一剑差一点就刺穿周如芸的胸膛,却只划破了她的衣衫,并未真的伤到她。 “周昕惠你放开我,我要给师弟报仇!”那人对抱着他手臂的女人吼道。 他不是甩不开她,只是她受了伤,他怕使劲甩开她会碰到她仍在不停流血的伤口。 “惠儿?你怎么在这?”周如芸诧异地看着抱着那男子手臂的女人。 周昕惠死死抱着那男子往旁边拖,“三姐姐,你带着煜儿快走。” “那你?”周如芸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出了那男子不会杀周昕惠,他看她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心疼与眷恋。 “三姐姐你放心,他不会伤我,你快走!” 那男子气的脸色铁青,却仍是不忍直接把周昕惠拍开,只能怒斥道:“你放开我!” 周如芸抱了沈璟煜转头就往回跑,王嬷嬷赶紧跟上。 那人气急败坏地仍想往前追,却被周昕惠一句,“好痛!”给生生绊住了脚步。 因百姓都四散奔逃了,沈承颐那边也等到了远处的侍卫救驾,只是他的身上挂了彩,手臂被对战的那人划伤好几处,腹部也被划了一道口子,虽不深,却仍是染湿了他明黄色的龙袍。 周如芸抱着沈璟煜跑回去的时候,那个人正被几十个侍卫围攻,虽然他武功极好,却也不能以一敌百,再也不能冲破重围,近沈承颐的身。 第166章 行刺2 另有两个侍卫正在给沈承颐做简单的包扎,洪公公则满脸担忧地在旁边拿手帕给沈承颐擦着血渍,一边擦拭一边叮嘱那两个侍卫小心点。 见周如芸抱着沈璟煜往这边跑来,沈承颐忙要站起身去迎她们,只是他猛地一动,一下就撕裂了伤口,疼得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洪公公忙代替皇上奔上前去将周如芸三人迎到了沈承颐身边。 “你们没事?”沈承颐关切道。 周如芸摇了摇头,看到他身上伤痕,拧紧了眉头。 “朕没事,皮外伤而已。”沈承颐怕周如芸伤心安抚道,可随后他就看到周如芸的衣衫也被划破了,并且上面隐隐还有血迹。 他心里慌张,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紧张道:“芸儿,你受伤了?” 周如芸忙解释道:“只是衣服被划破,那血迹不是臣妾的。” 她又说道:“皇上,快去救惠儿,是她拖住了刺客救了臣妾和煜儿。” 沈承颐疑道:“玉妃?她怎么也在这,章平,叫你的人去救她!” 章平领了命,带了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就赶往了周如芸指向的方向。 被围堵的刺客见刺杀已然失败,从怀中掏出一个口哨,快速吹了三下,然后挑出围堵最薄弱之处猛攻,随后又利用他高超的轻功逃脱而去。 其他刺客死了一个,被俘一个,剩余的也都逃了去。 被俘的那个周如芸也认识,他也是当初的三人之一。 周如芸走到他身边,“你为何要刺杀皇上与本宫?” 那人看到周如芸,眼中尽是恨意,他对着周如芸啐了一口道:“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我师弟命来!” 周如芸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刚刚那个人也是这般骂她。 莫子良不是安全回去了吗?难道他被放了后并未与他们会合,所以他们还以为莫子良在皇宫被杀了吗? “皇上已经放了莫大哥,难道他没有回去找你们吗?”周如芸说着又看向了沈承颐。 他说过,已经放了莫子良的,他是一国之君,她从未怀疑过他会说谎,他若不想放他,要杀他,他完全可以直说,又有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沈承颐回避了周如芸的视线,沉着脸不说话。 周如芸瞬间明白了过来。 “皇上,你答应臣妾会放了莫大哥的,为什么他们说莫大哥死了?莫大哥是不是还被你关在地牢里?你还没有杀他对不对?”周如芸问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她不敢问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她仍抱有希望。 “呸!你这女人可真会做戏!当初你若是想回宫,你告诉我师弟便是,他这个人从不为难别人,自会送你离开!你为什么非得要他的命!” 周如芸不理会他的质问,只揪着沈承颐的衣袖问,“皇上,你告诉我,莫大哥还活着吗?” 沈承颐却冷了眸,捏住了她的手腕冷冷道:“莫子良胆敢觊觎朕的女人,他死有余辜!” 周如芸摇着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不是的,你是皇上,皇上都是一言九鼎的,你怎么可以骗我,你说会放他出宫的!你为什么骗我!” 沈承颐见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忍不住怒道,“你是在为他难过吗?你是朕的嫔妃,你们竟背着朕私奔,你们还想让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朕本该把你们都杀了的!可朕舍不得你,周如芸,朕舍不得杀你,纵使朕心中再愤怒,朕还是忍着,不忍苛责你,朕想着只要你能忘记他,朕就还像以前一样宠你,爱你。 你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了!不然的话朕真的会后悔没有杀了你!” 沈承颐也是气极了,最后一句话他脱口而出,但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杀了她,他现在是那样的在乎她。 他又连忙缓和了点语气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 周如芸甩开他的手,仍坚持问道:“你当真杀了莫大哥是吗?” 沈承颐还未回答,就听被俘之人嗤道:“周如芸,你装什么好人!你怎会不知我师弟为了护你,早已在你回宫当天就死了!你把他的尸体扔在林中,任由野狗啃食,就那么高高兴兴跟着狗皇帝回宫当你的皇后去了! 你可知他的脸,他的身子都被啃成了什么样! 你可知举国上下都在庆贺你继封为后,夸赞帝后伉俪情深之时,我师傅和百草先生是何等滋味!” 周如芸本就白皙的脸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唇角颤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这不是真的!” 周如芸只觉得头异常的疼,脑海中蓦地闪现出莫子良被一剑穿心的画面来,随后便是他被野狗啃食的画面。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她想把那些画面都从她的脑中甩掉,却发现越甩越多,她的头也越来越疼。 她抱住了头,差点晕厥,沈承颐忙上前抱住她。 她猛地推开他,喊道:“是你,是你让人杀了他!莫大哥只是为了帮我而已,是我自己想逃出宫,你要恨要杀,你就杀我好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沈承颐看着眼前的周如芸,既心疼又恨她。 “三姐姐!”周昕惠跟着章平跑了过来。 她扶住了周如芸,眼底情绪复杂。 周如芸见到周昕惠,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惠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莫大哥真的” 周昕惠点了点头,“我们找到莫大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我们在汇合地儿一直等不到你们,折返回去找的时候就发现莫大哥已经” 周昕惠说不下去,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是我害了莫大哥,如果不是我请他帮忙,他也不会死的那么惨!我对不起莫大哥!” “不是的,是我,是我害了他。”周如芸也跟着流泪。 沈承颐烦躁道:“他死有余辜!” 周昕惠蓦地抬眼看向沈承颐,眼神怨毒,但仅仅一瞬,她就将视线移开,并没有人注意到。 第167章 行刺3 洪公公知道皇上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怕两位娘娘再继续说下去,皇上会一时冲动做出日后会后悔的事来。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皇上,先让侍卫给你包扎完,你这伤口还流着血呢。” 洪公公心中其实也是怨周如芸的,皇上受了伤,她怎么就不知道安慰皇上一句,就连他都心疼的不得了,皇后娘娘怎么就知道责问皇上,那个莫子良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 “娘娘,无论如何,皇上龙体为重,其他的事先暂且不提。” 他这话也算是给被情绪控制的周如芸一个提醒。 周如芸虽然知道现在她不该再和皇上揪扯莫子良的事,但只要一想到莫子良死的那么惨她就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控制不住想要责问沈承颐。 同时她又十分后悔,当初沈承颐找过来的时候,她应该第一时间就跟他回去,那样的话,或许莫子良就不会死了。 她和沈承颐一样,都是害死莫子良的凶手,她有何脸面再去怨恨沈承颐呢。 她抬眸看了沈承颐,他的脸上仍带着怒气,见她看他,眼眸中似又闪过一抹期冀。 周如芸张了张嘴,却仍未能说出关怀的话,她转了身,走向了沈璟煜那边。 她知道只要她能向他服软他们就还能回到从前,可她做不到,她对莫子良的死产生了深深地负疚感,让她无法那么做。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承颐看着她转身离开,心中失望至极,她果然还是在意他,他身中数剑,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却为了那个男人伤心欲绝。 “惠儿,我有些不舒服,你代我照顾下皇上。”周如芸走了两步,停住脚步,只是她却始终未曾转过头。 周昕惠应了声,看向沈承颐,果见他脸色愈加难看了。 他呼吸很重,极力在忍着满腔的怒意。 “哈哈哈!狗皇帝,看来你的皇后也不怎么在意你啊,你是不是特希望她现在安慰你两句?失望了!看来你在她心中狗屁不如,她现在心里只有我师弟,恨你都来不及呢!爽!简直是大快人心!”地上被按着的男子故意拱火道。 他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是绝不可能生还的。 死之前能膈应膈应这狗皇帝也不亏,让他们帝后离心,如果能让狗皇帝一怒之下杀了周如芸,也算为师弟报仇了。 “闭嘴!”周昕惠厉声喝道。 虽然她之前也是怨周如芸的,莫大哥因她惨死,她无法理解周如芸回宫后为何还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心安理得地做沈承颐的皇后,她甚至还经常听到坊间流传,帝后之间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感情如胶似漆是人间夫妻典范。 那时候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怨愤,这次他们刺杀行动她便非要跟着一起来,若是成功了她想当面问一问她,为何她对莫大哥那般狠心,他为了她可以命都不要,那么好的人,纵然是她不爱他,也不该这般冷漠的。 周昕惠是爱莫子良的,她和皇上没有夫妻之实,沈承颐知道她入王府是无奈之举,也知道她只是为了陪伴她的三姐姐,所以他从未碰过她。 周昕惠和莫子良是那次为了抓胡太医而有的往来,后面她为了救周如芸出宫,暗中一直与莫子良有联络。 她也不知道是何时动的心,但她知道莫子良爱的是周如芸,所以她愿意成全他,她想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她觉得周如芸只要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沈承颐她就一定会爱上莫子良的。 所以她策划了那次出逃计划。 可莫大哥却因此丧了命,当她看到莫子良的半残的尸体时,她真的很想随他而去。 若不是陈大哥发现了她有轻生的念头,死死看住她,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后来她听说周如芸做了皇后,又听说帝后感情羡煞旁人,她又存了一个念头,她要替莫大哥当面问问周如芸,她为何要那样对他。 原来她竟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就知道三姐姐不是无情之人。 “皇上,臣妾扶你去那边包扎!”周昕惠知道那人惹怒了沈承颐,她怕沈承颐会当场杀了他,赶紧上前想把他拉走,然后想办法平息他的怒火。 那人也是莫子良的师兄,姓李,虽然她与他交情不深,接触也不如陈大哥多,但她很佩服李师兄的义胆侠肠,他是会为兄弟两肋插刀死而后已的人。 她虽知道落到了皇帝手里,他是不可能再有命回去的,但她还是想要救他。 沈承颐甩开了周昕惠的手,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再敢胡说八道,朕要你生不如死!” 沈承颐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道。 那人却丝毫不惧他的威胁道:“若不是两情相悦,我师弟如何会冒死救她出宫,若是她不爱我师弟,她又怎会不愿跟你回宫。她失忆了是不是?你想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失忆?因为她接受不了他离开,因为他才是她的最爱!” “你放屁!”沈承颐一把把他扔在地上,转身拔了剑就朝他刺去。 他要让他永远闭嘴! 周昕惠来不及阻止,剑已经扎进了那人的心脏,周昕惠瞪大了双眼,她站的很近,那人的血溅了她一身,有一些溅到了她的手上,还是温热的。 沈承颐拔了剑,冷冷地看向那人。 那人口吐鲜血,张开嘴大笑,洁白的牙齿也被血染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的笑就像一把利刃扎在了沈承颐的心上。 他受不了这声音,抬起手举起剑又狠狠地刺了上去。 终于那个声音停止了,那人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剑捅过得伤痕,他仰面倒了下去,身下鲜红一片。 周昕惠站在一旁急促的喘息着,衣裙上溅满了鲜血,她微张着唇,眼睛里都是恐惧。 洪公公有些不忍,轻声安抚道:“玉妃娘娘,您别怕,这人是自寻死路,死不足惜。小德子,娘娘受惊了,过来扶娘娘去那边坐下歇歇。” 第168章 行刺4 小德子忙不迭上前想要搀扶周昕惠,周昕惠却已经稳住了心神,她脸上的惧色褪去,侧脸对洪公公道:“谢洪公公关心,我没事。” 说完她脸上挂上了担忧之色,走到了沈承颐身前,柔声道:“皇上,这人已经死了,切勿动怒动怒有损龙体。臣妾扶您去那边包扎!” 沈承颐深深看了她一眼,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你想救他?” 周昕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皇上,他胆敢刺杀皇上,死有余辜!臣妾怎会想救他,臣妾是认识他,因为他是莫神医的师兄,是见过一面的。 只是这一面还不足以让臣妾不顾一切想救他。况且他敢污蔑三姐姐,臣妾恨他还来不及,怎会想救他! 臣妾这些日子时时都在后悔自己做的这般错事,害死了三姐姐不说,还因此让柳姨娘与三姐姐分离,臣妾自己也不能再陪伴三姐姐。 臣妾后悔莫及,听说皇上和三姐姐要来灵云寺祈福,就赶了过来,想亲口跟皇上认错,请皇上处罚,只要能让柳姨娘和采香回到三姐姐身边,臣妾愿以死谢罪。” 周昕惠说的很是恳切,说完又重重叩了一个头,面对沈承颐探究的目光,她亦能坦然处之。 沈承颐踱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默了片刻才伸出手,他示意她可以拉着他的手起身。 这代表了他相信她的话,且愿意原谅她。 周昕惠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站了起来。 周昕惠和沈承颐一起走到一处干净之处,侍卫立刻上前继续为沈承颐包扎,周昕惠亦搭手帮着缠裹。 沈承颐有一处伤是在腹部,包扎便要绕着他的腹部围绕一圈,周昕惠胳膊不够长,只能绕到他的身后帮他打结。 她与沈承颐贴的很近,两名侍卫见状,默契地都后退了两步。 周昕惠悄悄摸上了怀中匕首,迅速拔出站起身就向沈承颐的脖颈处扎去。 她扎的极快,又是在沈承颐的背后,加上侍卫也有几步距离,她本可以成功的。 却在扎下去一瞬间被沈承颐一掌击飞。 沈承颐转过身,眼神冷漠,他早有防备,他根本不信周昕惠的话。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怨毒和杀意。 他想给她机会,可她不要,甚至想杀自己,那就怪不得他了。 沈承颐这一掌使了全力,他本就怨恨周昕惠胆敢拐带周如芸出宫,之前只不过是为了周如芸不杀她,并不代表他不想杀她。 周昕惠被他一掌击飞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她刚想抬起头就被侍卫给按住了。 她知道她失败了,她的下场不会比陈师兄好多少。 她握着匕首用手背擦了一把嘴上的血渍,凄然一笑,“就差一点就能杀了你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边的动静很大,周如芸看到周昕惠被击飞就立刻走了过来。 “惠儿!”她扑了过去,想要去搀扶周昕惠。 奈何那两个侍卫却拿刀架在周昕惠的脖颈处,并不让开。 周如芸喝道:“让开!都给本宫让开!” 侍卫看了看沈承颐,沈承颐点了点头,那侍卫这才放开周昕惠。 周如芸抱住了周昕惠,看向沈承颐道:“皇上这是何意,为何要对惠儿大打出手?” 沈承颐指了指周昕惠手中的匕首道:“你自己问她!” 周如芸这才注意到周昕惠手里还握着匕首。 她震惊不已,“惠儿,你” 你可知这么做你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啊!弑君可是大罪,即使未遂也要处死的。 她没有说下去,周昕惠明白她想说什么,道:“我爱上了莫大哥,三姐姐,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想给莫大哥报仇!” 周如芸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悲凉。 她转过头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知道惠儿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她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一时糊涂做了傻事,求皇上开恩饶她一命!” 说完周如芸就重重地磕起头来,边磕边不断求道:“求皇上饶她一命!她绝不会再犯了!” 她磕的很重,才磕了三个她的额头就红肿起来。 周昕惠一把拉住她道:“我意已决,三姐姐不必求他,只要我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 周如芸知道周昕惠这是一心求死,她拼命摇头,眼泪肆意横流。 “你说什么胡话!”然后转过头对沈承颐道:“皇上,你别信,她疯了,臣妾会把她关起来,不让她伤害到你的。” 沈承颐看着她哭求,心中越发凉了起来。她从来只为别人考虑,从来不曾考虑他的感受。 周昕惠拼尽最后的力气,一跃而起,扬起手举着匕首就奔向了沈承颐。 周如芸情急之下反身挡在了沈承颐身前,周昕惠那一刀直直扎进了周如芸的肩头。 周昕惠见自己扎的人是周如芸,吓呆了。 周如芸吃痛,拧着眉对周昕惠道:“惠儿,你收手。” 然后费力侧过头要继续求情。 沈承颐抱住周如芸,沉声道:“你不许再求情!” 周如芸意识到什么,却被他用手掌捂住了嘴。 她听到沈承颐对王嬷嬷道:“带大皇子离远些,不要让他看到也不要让他听到。” 周如芸挣扎起来,可沈承颐却紧紧地搂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捂着她的嘴,让她无法开口。 “周昕惠弑君未遂,重伤皇后,赐绞刑!” 她听到了沈承颐淬了冰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又看到周昕惠释然的笑,她轻轻说道:“三姐姐,永别了!” 侍卫得了令,在周昕惠的脖颈处套上了绳索。 周如芸亲眼看着周昕惠一言不发被勒死在自己面前。 她想要大哭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她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脑中关于莫子良死时的片段连了起来,她终是全部想了起来。 莫子良苍白的脸与周昕惠苍白的脸重叠在一起,周如芸心疼的厉害,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疼,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第169章 回宫 周如芸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舒妃,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见周如芸醒来,她脸上露出一抹强笑,关切道:“芸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周如芸张口想说话,却感觉嗓子干痛,发不出声来,只能捂着脖子咳了两声。 舒妃忙令下人端了茶水来,她替周如芸试了温,温度刚好,这才端给了周如芸,“姐姐,你烧了一天一夜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周如芸接过茶水猛灌了几口后,才觉得嗓子不那么干涩,终于能发出声音来。 “文妹妹,惠儿她?”周如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如刀割,她昏迷前是看到周昕惠被用了刑的,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皇上能手下留情,并没有对她下死手。 舒妃闻言,终于撑不住垂下泪来。 “芸姐姐,玉妃她,她已经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过于伤怀了。太医说你又怀了身孕,伤心不得,需,需,呜呜呜,芸姐姐,玉妃,玉妃她怎么这么糊涂啊!”舒妃强撑着本要安慰周如芸,却终于还是崩溃哭了起来。 她与周昕惠的感情不比与周如芸浅多少,她早已把周昕惠也当做了姐妹,原以为可以在后宫中相互扶持一起到老,却不想她竟在这花一样的年纪就凋零了。 舒妃哭的痛心,她是哭周昕惠,却也是哭这宫里每个苦命的女子。 若她们都没有嫁进宫,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是不是就能平安终老呢? 周如芸的期望落空,看着舒妃哭的伤心,她竟一滴泪也落不出来了,原来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地方,仔细看过去,她的眼神空洞无神。 知道舒妃哭累了停了下来,看到她仍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伸出手小心翼翼推了推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舒妃有些害怕起来,她怯怯道:“芸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说句话好不好?” 周如芸像听不见一般,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 舒妃急了,她双手握住周如芸的双臂,轻轻摇着她:“芸姐姐,我知道你难受,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你别憋在心里,你别吓我好不好。” 周如芸终于回过神,她看到舒妃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心疼,张口想要安慰她,却不想一张嘴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来。 血喷了舒妃一身,她的月白色的宫衣前襟都被鲜血溅湿,舒妃被吓傻了,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周如芸忙用手去擦她的胸前,可她忘了,那是血,她怎么可能擦干净,只会越擦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她终于哭出声来。 都是姐姐的错,是姐姐连累了你,是姐姐没有护好你,是姐姐无用! 舒妃看着眼神混乱的周如芸,大叫道:“太医,快叫太医!快啊!” 随太医而来的还有沈承颐,他本是恼了周如芸的,赌气并未守在她的床前,后来听太医说她又有了身孕,他对她的怒气便消了一大半。 他本想晾她几天,再与她重修就好,他是皇上,他也要面子,这种情况下他做不到立刻就去哄着她,供着她。 但他听到小丫头通报她吐了血,还是放下了所谓的骄傲立刻赶了过去。 她拒绝了太医把脉,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腿,她拒绝所有人接近,拒绝喝药。 沈承颐皱了眉,走上前,一把将她从床角捞起,他把她固定在怀中,拽出她的手臂示意太医给她把脉。 周如芸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便也随了他,老老实实让太医把脉,但她眼神中的死寂却让沈承颐心乱如麻。 太医细细把了脉,又问了舒妃周如芸的情况,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沈承颐,沈承颐放开了周如芸,随太医到了外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走了进来,见桌子上放的药周如芸一口未喝,他轻声说道:“把药喝了,你还怀着身子呢。” 此刻相比孩子来说,他更在意的是周如芸,可他怕她不听,便用孩子来劝她。 周如芸木着脸,抬眸瞥了他一眼,她分明看向了沈承颐,却蓦地又看到了周昕惠,她看到她痛苦地面庞,又看到她被他下旨勒死的那刻。 周如芸猛地揺起头,不要,不要再看了,不要! 沈承颐见她疯狂摇头,怒意再起,他端起碗,另一只手强行捏来她的嘴巴,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周如芸不配合,差点被呛到,沈承颐又后悔自己的粗鲁,放下药碗,搂住了她,帮她拍背。 周如芸挣扎,但她越是挣扎他就搂的越紧。 周如芸崩溃大哭,他就搂着她任她哭,她捶打他的背,她咬他的肩膀,他吃痛皱眉,却也任她捶,任她咬。 知道她打累了,咬累了,哭累了,他仍是不松手。 周如芸渐渐平息下来,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搂抱着,沈承颐终于也红了眼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次的祈福郊游之行因为这一变故,也很快结束,等周如芸情况稍好一些,御驾就摆驾回宫了。 沈承颐派人去调查了当天刺杀的另外几人,那是个武林门派,名为来去门,为首的便是莫子良的师傅,其他几人均是他的师兄,这个门派不算大,算上莫子良也才不到十人。 但这个门派却全是侠义之人,经常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当地百姓一说起他们门派全都是赞许之色。 章平带人找过去的时候,整个门派已经人去楼空了,只剩下柳氏和采香两人。 章平便将两人带回了皇宫,细细盘问了才知,周如芸回宫后两人和周昕惠一直都住在来去门。 这次他们刺杀皇上的事两人并不知道,她们只知道事发的前两天周昕惠便和来去门的掌门人以及几个师兄一起出了门,说有重要的事要办。 过了几天回去的时候,周昕惠和一个姓李的师兄没有一起回去。 她们问了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去行刺皇上了,并且还失败了,周昕惠和李师兄也被捕了。 第170章 从未 几人知道皇帝一定会找过来,打算出去躲一躲,柳氏和采香不愿同行,她们早就想回到周如芸身边了,所以就在此处等着皇上的人。 至于那几人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并未告知她们。 沈承颐知道,他们怕两人会泄露他们的行踪,断不可能告诉她们。 沈承颐知道柳氏和采香跟那些刺客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理应悄悄处置了她们。他不能确定这两人会不会像周昕惠一样包藏祸心。 但想到这几天周如芸那哀莫心死的样子,他又犹豫了。 他想若是她见到这两人,大概会高兴的。 他把她们带到她的坤宁宫的时候,她正望着院落中的牡丹发呆。她看的出神,盯着那还未盛开的花骨朵,都未听到宫人的通传声。 柳氏和采香站在宫门口,看着周如芸憔悴的模样,迟迟不敢上前。 她们原以为到了坤宁宫她们会立刻冲到她面前,却不想到了宫门口竟踟蹰起来。 柳氏唇角颤抖,半天挤出两个字来:“芸儿!” 周如芸恍若未闻,仍呆呆地看着那株牡丹,柳氏捂住了嘴泣不成声。 良久,周如芸才缓缓转过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柳氏两人,“母亲?” 她揉了揉眼,确定柳氏真的站在那里,她猛地站起来,奔向了柳氏。 她一把抱住了柳氏,嘴里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柳氏哽咽着道:“是我,芸儿,是我,我来陪你了。” 采香亦走上前去,“娘娘。” 周如芸笑着抹了把眼泪,拉住了采香的手。 自灵云山回来,周如芸便像失了魂一般,整天整天地对着一处发呆。 她没有闹,很安静,安静的让沈承颐害怕。 他让张贵妃几人陪她,却都被她客气地请出了坤宁宫,她说她想静一静,这一静,她就静了一个月。她完全封闭了自己。 沈承颐每天都要来坤宁宫盯着她用膳,喝药,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就像从来都看不见他一样,对他视若无睹。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周如芸的冷淡让他气恼,也让他无可奈何。 如今他看到她的笑,心里亦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意感。 他悄悄离开了坤宁宫,把空间留给了三人。他和她还有的是时间,他们都还年轻。 柳氏和采香回来后,周如芸总算恢复了一些人气儿,不再眼神空洞,一个人沉默不语的坐在院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坤宁宫也再次成为了后宫嫔妃最爱待的地方。 只是她与沈承颐之间却并无进展,她对他疏离而又冷漠。 这日沈承颐下了早朝,他再次来到了坤宁宫,带着他亲手为她雕刻的木簪,这支是他练习了好久,也费了很大功夫才制成的。与她生辰送她的那支不同,这支他镶嵌了宝石,工艺繁杂,却也是真的玲珑精致。 他兴冲冲走进坤宁宫,周如芸正在喝安胎药,掀起眼皮看到他,她放下药碗,缓缓起身,施了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语气淡漠,眼神疏离。 沈承颐的一腔热情,因她的态度凉了两分。 但他不死心,挂着笑要去扶她,她却避开他的手,兀自站起身。 沈承颐的笑滞在脸上,冷了眸色。 他掏出那支簪子,展示给周如芸看,“芸儿,这是朕亲手为你做的,朕做了好久,你可喜欢?” 周如芸看也未看道:“谢皇上,臣妾簪子很多,戴不完,恐怕要辜负皇上的一番辛苦,不如皇上就送给其他姐妹。” 沈承颐忍着不快又说道:“这是朕特意为你而制,怎能转赠他人,来,朕帮你插上。” 他伸手要去拉周如芸,想为她插进发间,周如芸却再次闪身躲开。 沈承颐的手伸在半空中,僵了僵,眸底怒意渐盛。 采香看出了沈承颐已经在愤怒的边缘,忙上前道:“皇上,娘娘孕中身子不爽快,难免有点脾气,奴婢最了解娘娘的,这簪子娘娘定然喜欢,要不奴婢先帮娘娘收起来。” 沈承颐不理会采香,只冷声问周如芸:“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为了那个男人,你要与朕决裂吗?” 周如芸不回答,仍低着头,她越是沉默,沈承颐便越是愤怒。 他将那簪子用力掷在地上,簪子一分为二,断裂开。 “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肆意妄为!是,朕是杀了莫子良,但那是他自找的,他企图拐带朕的皇妃皇子,朕为什么不能杀他。至于周昕惠,她刺杀朕,朕杀她有何不可?” 沈承颐怒不可遏,他一把攥住周如芸的手腕,把她拉到了铜镜前,“你好好看看!你是谁!你是朕的皇后,是大梁的国母,你一天到晚为一个野男人和一个想刺杀皇上,刺杀你夫君的女人要死要活,你还要朕怎么样!” 周如芸看向铜镜,她看到了面目狰狞的沈承颐,也看到了心如死灰的周如芸。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他们之间隔了生死,隔了两条人命。 “这皇后我不做也罢。” “你再说一遍!”沈承颐咬牙切齿,周如芸只觉她的手腕快被沈承颐拧断了。 “痛!”她拧眉痛呼出声。 沈承颐松了手,道,“你再说一遍,你不做什么?” 周如芸迎着他的眸子毫不畏惧道:“我说这个国母我不做也罢!” 沈承颐仿佛受了莫大的伤害,他眼圈竟红了起来,微微拢上了薄雾。 “沈承颐,我恨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嫁给你,我是被周若瑾逼的!那件事跟她们无关,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你,我早就想离开你了!他们只是想帮我逃离而已,却都因此丧了命,你要我如何不自责,你要我如何原谅自己?”周如芸亦拔高了声音哭道。 沈承颐退后了一步问道:“即便你是被逼的,朕想问你,你可曾真心爱过朕?” 她爱过他吗,这个问题周如芸也不知道,她太清醒,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他,她怕爱上他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她应该是从没爱过他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然道:“从未!” 第171章 帝后决裂 沈承颐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周如芸。 周如芸倔强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沈承颐突然就软下了态度,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声音哽咽,“芸儿,别闹了。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周如芸闭上眼,脑海中却全是他下令勒死周昕惠时冷漠的模样。 她做不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仍与他相敬如宾你侬我侬。 她别过头,不答他。 沈承颐的心彻底冷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冷静冷静!” 说完甩袖离开了坤宁宫。 他走后,周如芸仿佛虚脱了般,瘫软在地上。 采香忙上前搀扶,“娘娘,你这是何苦啊,就算你再难过,你也要为大皇子想想啊。” 周如芸冷笑了下道:“帝王无情,我不想煜儿变成那般模样,他不必争储。” 采香本还想说,就算不争储,皇子也不能失了圣心啊,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她家娘娘现在听不进去。 周如芸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她不想再给他生孩子,可孩子是无辜的,她只能说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就在帝后关系势如水火之时,户部呈上折子,备选秀女已经选好,请示皇后娘娘何时选看。 周如芸如今全然没了帮沈承颐充实后宫的兴致,她让采香将来人打发了,说这事让皇上决定即可。 沈承颐没有心情选妃,看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官员道:“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回去后自由婚嫁便是。” 户部官员为难地看了看皇上身边的洪公公。 洪公公知道皇上最近因皇后的事被寒了心,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后宫了,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寝宫里生闷气,或者是不停地批折子处理政务,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 眼看着他日渐消瘦,洪公公心疼不已。 他是想着若皇上能再得个可心的人儿,便不会这么消沉了。 “皇上,要不您还是看看,若没有合适的和太皇太后也好有个交代,不然的话恐怕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依啊。” 洪公公边说边偷偷打量着沈承颐的脸色。 见他皱了眉头,他赶紧乘胜追击道:“秀女们来都来了,若未经选看就遣了回去,恐怕秀女的家族会认为皇家是在戏耍她们啊!” 沈承颐握着笔的手顿了一顿,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让母后和张贵妃过眼即可,不用再问朕。” 洪公公连忙应了,跟着那户部的官员一起退了出去。 户部那名官员对洪公公千恩万谢,头起听到皇上那句话,他心里真是叫苦不迭,那些应选的秀女可都是有头有脸轻易得罪不起的主儿,有的还悄悄给他塞了银子。 若连皇宫门都踏不进去就原封不动遣返回去,虽不影响姑娘家的清誉,但却势必会被有心之人嚼舌根,日后再议亲也会被嫌弃。 她们不敢怨皇上,但却会怨户部不会办事,是以一听到皇上那么说,这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洪公公帮了他的大忙,他自然是感恩戴德。却不知洪公公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见到那些秀女,洪公公再次庆幸自己的劝住了皇上。 他喜滋滋地从秀女中选了六个品貌俱佳的,然后就带着这几人去见了太后和张贵妃。 太后和张贵妃看着殿中并列而立的六个秀女,当看到最中间的那个时,都被她的长相给惊到了,这女子竟和周如芸有九分相像。 不仅是长相,就连她的神态,说话的语气及其声音都是极为相似的。 若不是张贵妃和太后极为熟悉周如芸,她们险些会以为站在面前的那人就是周如芸。 太后与张贵妃对视一眼,她微微摇了摇头,张贵妃亦如太后所想,指着那女子开口道,“这个你带回去,其他留用了。” 那女子有些诧异又有些委屈,眼里含了泪。 她无助地看向洪公公,洪公公还指着她安抚皇上,自是不愿她被遣出去。 他头一次自作主张道:“太后娘娘,林姑娘是皇上留用了的。” 太后又看了看那女子,想到周如芸与沈承颐两人之间的龃龉,她虽百般不愿留下这个女子,但也不能当众驳了沈承颐的面子,只叹了口气道:“既是皇上留用的,那便一起留下。” 太后都发话了,张贵妃也说不得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擦了泪连连谢恩。 新人都被安排在东六宫的钟粹宫,景阳宫中。 新人入宫后,沈承颐并未宠幸任何一人,洪公公便领了林贵人到御前伺候。 沈承颐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 她很像她,且更像他初见时的她,温婉动人。 林贵人跃升林贵嫔,宠冠后宫,侍寝一个月后便查出了身孕。 三月后太医诊脉,林贵嫔腹中所怀为龙凤双胎,林贵嫔因此又晋升为林昭仪,赐居永寿宫。 那么多宫殿空着,他偏偏赐她入住永寿宫,后宫嫔妃聚在坤宁宫告知周如芸的时候,周如芸只淡淡一笑,却并不说什么。 沈承颐自那次与周如芸决裂后,便没再进过坤宁宫,他甚至要把协理六宫之权转交给张贵妃,张贵妃本不愿接受,但周如芸也以自己有孕不便操累为由央求张贵妃暂时帮她代理。张贵妃这才勉为其难接了凤印。 这样一来,一些重要场合需要周如芸出场的时候,也可由张贵妃代劳。 因此帝后更是许久不见了。 周如芸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她做了一个清闲皇后。 只是慢慢的常去坤宁宫请安的嫔妃就只剩下了张贵妃,纯妃,舒妃,以及刘更衣。 其他嫔妃以及新进宫的嫔妃除了日常晨昏定省外,很少再进坤宁宫。 林昭仪从未拜见过皇后,自她承宠后,皇上便下了令,林氏不必面见皇后。 林氏知道原因,她知道自己与皇后长的极为相似,也明白皇上为何盛宠自己,但她毫不介意,她要的是恩宠,不是真心。 既然得了恩宠,她又何必在意这恩宠是怎么来的。 第172章 救皇后娘娘的命 张贵妃管理后宫的手段简单粗暴,但凡又不安分爱惹事的,便是罚跪,抄经,关禁闭一条龙服务。 若是有人不服,那就再加个降位份。 一开始该有嫔妃不服,跑去跟太后皇上诉委屈,不想皇上太后只一句话,张贵妃秉公处理并无不妥。 之后嫔妃们也都老实了。 选秀入宫的另外五个嫔妃进宫半年都未能侍寝,期期艾艾找太后哭诉一番后,也都陆续承了宠。 只是沈承颐仍是常常留宿在林昭仪的永寿宫。即使林昭仪有孕不便侍寝,他也不愿传召他人。 丽贵人生下一个公主,随后自请落发为尼,沈承颐把小公主交给了纯妃抚养,随后还给刘更衣晋了位份,封她为刘才人。 这个孩子周如芸本是想做主记在张贵妃名下的,但世事难料,如今皇上亲口发了话,给了纯妃也好,她曾经失了一个公主,自会把这个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对待。 纯妃高兴坏了,她很想要个孩子,可她与皇上早已没了夫妻之实,她克服不了对沈承颐的恐惧,沈承颐亦不喜她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样子,孩子自然不可能有。 她从不敢觊觎丽贵人的孩子,因为她知道皇后是想把这个孩子送给张贵妃抚养的,虽然二皇子现在也是张贵妃在照顾,但皇上并未将二皇子记在张贵妃名下。 皇上说要把孩子给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不敢接受,还是张贵妃替她向皇上谢了恩,她才知道张贵妃是真把她当姐妹的,她愿意让给她。 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心里记下了张贵妃的好。 周如芸亦生了一个小公主,生产那日,沈承颐出现在坤宁宫,林昭仪怀着双胎第一次出现在周如芸的面前。 她长得确实很像周如芸,要不是两人有年龄差,很容易被认为是双生胎。 “臣妾林木子参见皇后娘娘。”林昭仪恭恭敬敬在周如芸床畔给她行了个大礼。 周如芸虚弱地免了礼,随后便开始了阵痛。 床前只留下了柳氏和采香,其他人都被稳婆请了出去。 本来都很顺利,许是上次小产的原因,周如芸在产下小公主后突然大出血。 稳婆惊慌失措,止血汤一碗接一碗的喂,止血针一针接一针的扎,却仍是无济于事。 稳婆无法,太医亦无能为力。 只得汇报给门外守着的太后和皇上。 “皇上,太后,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了!出血太多止不住,太医也没办法了,只怕,只怕娘娘要挺不住了。” 稳婆话音刚落,沈承颐就一把把她推开,奔进了产房。 稳婆摔在地上,仍不忘喊道:“皇上,产房血腥进不得啊!” 太后和张贵妃等人亦跟了进去。 林昭仪身边的丫鬟玉漱见众人都跟了进去问道:“娘娘,咱们?” 林昭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本宫闻不得那股子血腥味,皇后生个孩子还能血崩实在是晦气之人,没得冲撞了本宫的孩子。本宫累了,回宫!” 玉漱有些犹豫道:“万一皇上知道,会不会怪罪娘娘不敬皇后?” 林昭仪转身便往宫外走,玉漱忙追了上去扶住她,只听林昭仪淡然道:“本宫已经给她行了大礼,且本宫有孕在身,惊到了便会容易动了胎气。”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况且他现在一心只想着他的皇后,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赝品。” 玉漱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得低了头不再接话。 沈承颐冲进产房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之味,再朝产床看去,只见周如芸身下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染透。 她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她原本就白的紧,现下更是白的吓人。 她双眼迷离,似是陷入了昏迷,柳氏和采香哭的一塌糊涂。 沈承颐心中产生了浓烈的恐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便是当初他病重将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处死过很多人,也曾亲手杀过人,作为皇子,他接触死亡的机会比常人多的多。 可他却是头一次那么畏惧死亡。 只要想一想周如芸可能会死,他的心便觉得疼得受不了。 他立在距离产床十步之外的地方,他甚至不敢上前。 他浑身颤抖,双脚犹如万斤之重,他越是想去把她搂在怀中,却却是迈不动步,抬不起脚。 太后进来见他呆在那里不动弹,以为他还在跟周如芸别扭,嗔怪道:“皇帝,你还愣着干嘛啊!” 说完太后便越过了沈承颐急急走到了周如芸床边。 “芸儿她怎么样?”太后不愿相信稳婆的话,问向柳氏。 柳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芸儿,芸儿她,她只怕,呜呜呜” 太后闻言,亦是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张贵妃摇了摇头,“不,芸妹妹不会有事的!” 她一把抓住了稳婆厉声道:“不许说丧气话!生血汤呢,止血汤呢?要是芸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都给芸妹妹陪葬!” 那稳婆吓得瑟瑟发抖,老老实实回道:“贵妃娘娘,奴婢们已经尽力了,太医们也是无能为力啊,皇后娘娘出血太多了,止不住啊!” 张贵妃怒道:“你再胡说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什么尽力!什么无能为力!通通都是放屁,本宫不信,本宫才不信芸妹妹会有事,本宫才不信,呜呜呜” 她无力地松开了那婆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产房里哭声一片,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承颐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周如芸。 明明只有几步远,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沈承颐艰难地走到了周如芸的床头。 伸出手,但他的手却抖得厉害,他想抚上她的脸庞,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 “芸儿,你是不是恨极了朕,所以你把孩子生下来就再也不愿见到朕了,是吗?” 沈承颐滚烫的泪滴顺着脸颊滴落,落在周如芸的额头。 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流过泪了,他还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流泪了。 沈承颐等不到周如芸的回答,他后悔了,若是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相处,他就不该与她置气,他应该赖着她缠着她,一刻也不与她分离。 悔恨让他痛苦不已,他心痛到无法呼吸,各种情绪混杂而来,涌上了心头。 他怒喝道:“一群废物!给朕拉下去杖毙!” 稳婆们吓的连连跪地求饶。 “皇上!求皇上开恩,奴婢,奴婢有一法子,或许可以救皇后娘娘的命!” 第173章 心头血 沈承颐闻言,伸手止住了侍卫。 急道:“什么法子?” 屋中其他人也都殷切地望着那婆子。 “这也是奴婢老家那里的偏方,奴婢也不知能不能奏效。”那婆子有些犹豫,刚刚她只是情急下喊出来的,现在她看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怕万一救不活娘娘,她会死的更惨。 “快说!”沈承颐不想听她废话,不管什么法子他都想试一试。 沈承颐怒喝声吓得那婆子牙齿打颤。 “回,回皇上,奴婢听说若是女子生产时血崩,可取亲近之人心头血饮之,或许可救。只是这人需得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不仅救不活皇后,恐怕取血之人也会亡命。 她还有一点不敢说,这心头血取腹中孩子生身父亲的最为有效。 可皇后娘娘腹中孩子的生身父亲是皇上,让皇上取心头血?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屋中一片静谧,这个法子实在凶险,甚至可以说是以命换命。 柳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周如芸,决然站起身道:“皇上,太后,妾身是皇后娘娘血亲之人,妾身的的心头血定能救娘娘一命,请允许妾身取血!” 那婆子忙摇头道:“夫人身子骨如此纤弱,心头血精气必然不足,不说您能不能撑过心头取血,即便撑过去,也未必有用啊!” 之所以她会说要福泽深厚之人的心头血,一则是因为福薄之人可能会因此毙命,二则是福泽深厚之人的心头血精气更精纯。 一般而言,男子身强力壮自是比女子更适合。 最合适的其实是血崩女子的夫君,但世上男子多薄情,极少有人愿意为妻子冒死相救,他们宁愿日后再续娶。 这个法子也因此并不流传,这么多年也仅有两个案例,其中一例夫妻双亡,另一例妻子虽被救活,但丈夫却因此亡命。后来妻子也被夫家埋怨,婆母更是憎恨女子害死了自己儿子,对女子非打即骂,不过一年女子也自杀身亡了。 采香急忙说道:“奴婢身子强健,取奴婢的!” 那婆子却仍摇头道:“你非福泽深厚之人。” 在她的认知里,身份低贱的奴婢,算不得福泽深厚,贸然取血,岂不枉死。 听到这儿,张贵妃眉头深锁,她的贴身婢女见她这般模样,明白了她的想法,悄悄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二皇子还指着您呢!” 张贵妃挣开她,上前一步,“本宫身为贵妃,也算是有福之人,且本宫素来身子强健,不过一碗心头血,取本宫的!” 舒妃亦是有了献血的打算,只是晚了张贵妃一步,她正要开口,就听沈承颐看向那婆子道:“是不是只有朕才能救皇后?” 那婆子没想到沈承颐那么快就明白了自己不敢说出的意思。 她颤巍巍点了点头。 “大胆!皇上龙体怎可损伤!”太后怒拍了下案几。 虽然她也很想救周如芸,但沈承颐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冒险。 且不说这个法子是不是那婆子为了自保而杜撰出的,即便是真的有效,她也不能让大梁的皇帝为了救一个女人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她是大梁的太后,自是有责任提点皇帝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任何人都可以去救周如芸,包括她自己,但皇帝不行!他不是周如芸一个人的夫君,他还是大梁万千百姓的君王。 “你这刁妇,定是为求活命胡编乱造,取心头血救命这种事闻所未闻,实在不可取信。皇帝,切莫病急乱投医!” 太后知道直言相劝未必有用,她自己的儿子她是了解的,是以她选择否定那稳婆的法子,希望以此劝服沈承颐。 那婆子吓得一激灵,忙趴在地上为自己辩解,“皇上明查,奴婢家乡真有这种说法,奴婢不敢说谎啊!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可问问冯嬷嬷,她与奴婢是同乡,她也知道的!” 说着那婆子就膝行到了另一个稳婆身边,推着她说道:“你快告诉皇上,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婆子胆小,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那婆子急了又使劲推了推她:“你快说呀,不然咱们现在就要被拉出去处死了!” 冯婆子这才哆嗦着说道,“确,确有此说法,只是,只是这法子凶险,寻常人鲜少启用,这么多年,也就听说两起案例,一例夫妻双亡,一例夫死妻活。”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但室内所有人却都听清了,一共两例,两例里的丈夫都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算张贵妃等人非常想救周如芸,可谁又敢劝皇上以命换命,那么做跟直接要皇上的命有何区别? 沈承颐又望了一眼周如芸,道:“传朕口谕,即刻册封沈璟煜为大梁太子。” “颐儿!”太后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她如何不知沈承颐这个时候册立太子是什么意思。 屋中众人亦明白沈承颐的用意,虽然早有预感,却仍然感到很震撼。 张贵妃虽为周如芸感到高兴,却也隐隐有些心酸,她也是爱着沈承颐的,看到自己爱的那个人为了别的女人拼命,她总归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归羡慕,她却不嫉妒,她得不到沈承颐的爱,这是她和沈承颐的事,与周如芸无关,况且自己视为姐妹的人能被人如此重视,她亦是为她高兴的。 “母后,你不必再劝,朕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沈承颐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太后无法,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沈承颐见太后不再阻拦,走了出去,对候在屏风外的太医道:“即刻为朕取心头血!”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吓的直叩头。 万一皇上因此遭遇不测,被迁怒的话就有全家陪葬的风险。 “皇上万万不可啊,取心头血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皇上三思啊!” 沈承颐知道他们的顾虑,邃说道:“传朕口谕,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降罪为朕取血的太医,若是能保全皇后与朕的性命,朕必有重赏!” 第173章 心头血 沈承颐闻言,伸手止住了侍卫。 急道:“什么法子?” 屋中其他人也都殷切地望着那婆子。 “这也是奴婢老家那里的偏方,奴婢也不知能不能奏效。”那婆子有些犹豫,刚刚她只是情急下喊出来的,现在她看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怕万一救不活娘娘,她会死的更惨。 “快说!”沈承颐不想听她废话,不管什么法子他都想试一试。 沈承颐怒喝声吓得那婆子牙齿打颤。 “回,回皇上,奴婢听说若是女子生产时血崩,可取亲近之人心头血饮之,或许可救。只是这人需得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不仅救不活皇后,恐怕取血之人也会亡命。 她还有一点不敢说,这心头血取腹中孩子生身父亲的最为有效。 可皇后娘娘腹中孩子的生身父亲是皇上,让皇上取心头血?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屋中一片静谧,这个法子实在凶险,甚至可以说是以命换命。 柳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周如芸,决然站起身道:“皇上,太后,妾身是皇后娘娘血亲之人,妾身的的心头血定能救娘娘一命,请允许妾身取血!” 那婆子忙摇头道:“夫人身子骨如此纤弱,心头血精气必然不足,不说您能不能撑过心头取血,即便撑过去,也未必有用啊!” 之所以她会说要福泽深厚之人的心头血,一则是因为福薄之人可能会因此毙命,二则是福泽深厚之人的心头血精气更精纯。 一般而言,男子身强力壮自是比女子更适合。 最合适的其实是血崩女子的夫君,但世上男子多薄情,极少有人愿意为妻子冒死相救,他们宁愿日后再续娶。 这个法子也因此并不流传,这么多年也仅有两个案例,其中一例夫妻双亡,另一例妻子虽被救活,但丈夫却因此亡命。后来妻子也被夫家埋怨,婆母更是憎恨女子害死了自己儿子,对女子非打即骂,不过一年女子也自杀身亡了。 采香急忙说道:“奴婢身子强健,取奴婢的!” 那婆子却仍摇头道:“你非福泽深厚之人。” 在她的认知里,身份低贱的奴婢,算不得福泽深厚,贸然取血,岂不枉死。 听到这儿,张贵妃眉头深锁,她的贴身婢女见她这般模样,明白了她的想法,悄悄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二皇子还指着您呢!” 张贵妃挣开她,上前一步,“本宫身为贵妃,也算是有福之人,且本宫素来身子强健,不过一碗心头血,取本宫的!” 舒妃亦是有了献血的打算,只是晚了张贵妃一步,她正要开口,就听沈承颐看向那婆子道:“是不是只有朕才能救皇后?” 那婆子没想到沈承颐那么快就明白了自己不敢说出的意思。 她颤巍巍点了点头。 “大胆!皇上龙体怎可损伤!”太后怒拍了下案几。 虽然她也很想救周如芸,但沈承颐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冒险。 且不说这个法子是不是那婆子为了自保而杜撰出的,即便是真的有效,她也不能让大梁的皇帝为了救一个女人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她是大梁的太后,自是有责任提点皇帝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任何人都可以去救周如芸,包括她自己,但皇帝不行!他不是周如芸一个人的夫君,他还是大梁万千百姓的君王。 “你这刁妇,定是为求活命胡编乱造,取心头血救命这种事闻所未闻,实在不可取信。皇帝,切莫病急乱投医!” 太后知道直言相劝未必有用,她自己的儿子她是了解的,是以她选择否定那稳婆的法子,希望以此劝服沈承颐。 那婆子吓得一激灵,忙趴在地上为自己辩解,“皇上明查,奴婢家乡真有这种说法,奴婢不敢说谎啊!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可问问冯嬷嬷,她与奴婢是同乡,她也知道的!” 说着那婆子就膝行到了另一个稳婆身边,推着她说道:“你快告诉皇上,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婆子胆小,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那婆子急了又使劲推了推她:“你快说呀,不然咱们现在就要被拉出去处死了!” 冯婆子这才哆嗦着说道,“确,确有此说法,只是,只是这法子凶险,寻常人鲜少启用,这么多年,也就听说两起案例,一例夫妻双亡,一例夫死妻活。”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但室内所有人却都听清了,一共两例,两例里的丈夫都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算张贵妃等人非常想救周如芸,可谁又敢劝皇上以命换命,那么做跟直接要皇上的命有何区别? 沈承颐又望了一眼周如芸,道:“传朕口谕,即刻册封沈璟煜为大梁太子。” “颐儿!”太后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她如何不知沈承颐这个时候册立太子是什么意思。 屋中众人亦明白沈承颐的用意,虽然早有预感,却仍然感到很震撼。 张贵妃虽为周如芸感到高兴,却也隐隐有些心酸,她也是爱着沈承颐的,看到自己爱的那个人为了别的女人拼命,她总归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归羡慕,她却不嫉妒,她得不到沈承颐的爱,这是她和沈承颐的事,与周如芸无关,况且自己视为姐妹的人能被人如此重视,她亦是为她高兴的。 “母后,你不必再劝,朕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沈承颐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太后无法,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沈承颐见太后不再阻拦,走了出去,对候在屏风外的太医道:“即刻为朕取心头血!”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吓的直叩头。 万一皇上因此遭遇不测,被迁怒的话就有全家陪葬的风险。 “皇上万万不可啊,取心头血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皇上三思啊!” 沈承颐知道他们的顾虑,邃说道:“传朕口谕,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降罪为朕取血的太医,若是能保全皇后与朕的性命,朕必有重赏!” 第174章 皇后喜欢就多送些 取心头血要以银锥刺入心脏,取出一碗心头之血。 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是极难的,需要医者稳准狠,心和手都要稳准狠才行。 可太医面对的是皇帝,要一锥子刺进皇帝的胸膛还是要有极强的心理素质才行。 普通太医不论是技术还是心态都不能胜任此项任务。 为沈承颐取血的是太医院院判,医术虽不及百草先生,但在宫中已是医术最高超的了。 为了止痛,太医给沈承颐喝了止痛药酒,并用针灸镇痛。 但银锥刺进胸膛时,沈承颐还是疼的闷哼出声。 太医院判微微一滞,轻声说道:“皇上,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沈承颐眉头紧蹙,嘴唇因疼痛微微颤抖,他咬紧了牙关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继续!” 他知道若是失去了周如芸,他会比现在疼痛百倍千倍。 太医只得继续往里刺,越往里痛感越强,沈承颐虽极力忍耐,但仍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太后不敢近前,仍守在周如芸产房中,听到了沈承颐地叫喊声,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其他一众嫔妃都跟着哭了起来。 太医怕沈承颐咬到自己的舌头,硬塞了帕子在他口中。 沈承颐咬着帕子,冷汗直流,手也紧紧抓着洪公公的手腕。 洪公公亦是痛的咬牙切齿,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沈承颐折断了。 “皇上,银锥已经到了心口,从此刻起无论多痛,您都不可动弹一丝一毫。” 沈承颐用眼神示意院判他可以。 直至取出一碗心头血来,沈承颐不论如何钻心疼都极力忍耐,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只是银锥拔出的一瞬间,他就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周如芸也在饮了心头血后,又在太医的救治下渐渐苏醒。 得知是沈承颐取了心头血救了自己,周如芸百感交集。 如此一来,她连恨他都不能了。 在院判和太医院全体太医的努力下,沈承颐并未像那两个给妻子取心头血的男人一样丧命。 但却也因此躺了好久才养回来。且自此以后还落下个心口痛的病根。 林昭仪挺着大肚子侍疾,无怨无悔,尽心尽力。 太后也因此对她多有改观。 沈承颐清醒后,不顾自己脚下虚软,在洪公公和小太监的搀扶下,坚持到坤宁宫看了一眼周如芸,这才放下心。 彼时周如芸仍未清醒,但看得出她面色恢复了些许,已然脱离了危险。 沈承颐这才放心地回去休养。 周如芸清醒后,因自己行动不便,便令采香抱着小公主去乾清宫代替自己瞧了皇上。 皇上看着襁褓中的小公主,伸手摸了摸她软嫩的小脸蛋,“皇后可为公主起了名?” “我家娘娘说,想让皇上赐名。”采香回道。 沈承颐微微一笑,沉思良久方说道:“起自绍熙载,迨兹嘉定年。公主就叫绍嘉,赐封号昭和。” 采香虽未读过书,但也看出皇上是喜欢和在意公主的! 在大梁,很少有公主能在一出生就御赐封号,这可是无上的尊荣。 采香笑着谢了恩,一抬头却看到侧坐在床前的林昭仪脸色阴郁。 林昭仪见采香注意到自己,忙换了颜色,又摆出了惯有的柔和笑容。 采香在心中暗自呸了一嘴。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东施效颦,一举一动都要仿着自家主子,真不要脸。 虽然别人都说她与周如芸极为相似,但采香却觉得她们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女人矫揉造作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沈承颐又细细询问了周如芸的情况,得知她恢复的很好,又命人将新得的千年人参及上等灵芝拿来,让采香带回去给周如芸补身体。 林昭仪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您自个身子也尚未痊愈,你也该顾念顾念自己的身子啊!” 她的言外之意是不赞成沈承颐把那两样珍贵药材都给周如芸的。 这是林昭仪第一次吃周如芸的醋,往常她乖巧听话,从不忤逆沈承颐,一如从前的周如芸。 沈承颐闻言,暗了眸,语气冰冷:“林昭仪身子越发笨重,日后还是好好待在永寿宫养胎。” 沈承颐看到了林昭仪藏着的阴郁。他早就知道林昭仪根本不像周如芸,尤其是性情上,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怨毒之色。 她在极力模仿周如芸,以此获宠。 沈承颐早就知道,只是那时候他以为他与周如芸从此形同陌路,不会再有改变了,所以才把她当成了周如芸的替代品,给了她恩宠,并未亏待于她。但若她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妄图越过了周如芸去,自己也绝不会如了她的愿。 她还没有资格与周如芸相提并论。 林昭仪闻言,眼中含泪,“皇上?” 沈承颐语气不耐道:“回去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 林昭仪虽从未对眼前的男人抱有希望,但还是被他寒到了心,这个男人翻脸还真是快。 果然是帝王无情! 她心中冷笑,却在面上扮出一副委屈至极,伤心至极的模样。 “是,臣妾遵旨,皇上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她又转向洪公公道:“洪公公,本宫不能时时陪在皇上身边了,一切都拜托洪公公你了,你务必照顾好皇上,不然本宫在永寿宫养胎也会安不下心来。” 洪公公忙殷勤应下。 林昭仪这才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踏出了寝殿的正门。 只是一走出殿门,她脸上的哀痛便瞬间消失。 “娘娘,皇上待你也太无情了些。你不过是关心他罢了,他竟对你这般冷漠,让你在永寿宫养胎,不就是变相要把你禁在永寿宫了。 再说了,那些东西可是咱家老爷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价值千金,送进宫是给皇上补身体,好为娘娘您固宠的。皇上问也不问您一句,转手就给了皇后,未免太不把娘娘当回事了!” 林昭仪的丫鬟玉漱为林昭仪鸣不平,愤愤然道。 林昭仪毫不在意道:“皇上吃,还是皇后吃都一样的。若是皇后喜欢,本宫还可以让父亲多送些进来。” 第174章 皇后喜欢就多送些 取心头血要以银锥刺入心脏,取出一碗心头之血。 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是极难的,需要医者稳准狠,心和手都要稳准狠才行。 可太医面对的是皇帝,要一锥子刺进皇帝的胸膛还是要有极强的心理素质才行。 普通太医不论是技术还是心态都不能胜任此项任务。 为沈承颐取血的是太医院院判,医术虽不及百草先生,但在宫中已是医术最高超的了。 为了止痛,太医给沈承颐喝了止痛药酒,并用针灸镇痛。 但银锥刺进胸膛时,沈承颐还是疼的闷哼出声。 太医院判微微一滞,轻声说道:“皇上,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沈承颐眉头紧蹙,嘴唇因疼痛微微颤抖,他咬紧了牙关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继续!” 他知道若是失去了周如芸,他会比现在疼痛百倍千倍。 太医只得继续往里刺,越往里痛感越强,沈承颐虽极力忍耐,但仍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太后不敢近前,仍守在周如芸产房中,听到了沈承颐地叫喊声,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其他一众嫔妃都跟着哭了起来。 太医怕沈承颐咬到自己的舌头,硬塞了帕子在他口中。 沈承颐咬着帕子,冷汗直流,手也紧紧抓着洪公公的手腕。 洪公公亦是痛的咬牙切齿,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沈承颐折断了。 “皇上,银锥已经到了心口,从此刻起无论多痛,您都不可动弹一丝一毫。” 沈承颐用眼神示意院判他可以。 直至取出一碗心头血来,沈承颐不论如何钻心疼都极力忍耐,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只是银锥拔出的一瞬间,他就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周如芸也在饮了心头血后,又在太医的救治下渐渐苏醒。 得知是沈承颐取了心头血救了自己,周如芸百感交集。 如此一来,她连恨他都不能了。 在院判和太医院全体太医的努力下,沈承颐并未像那两个给妻子取心头血的男人一样丧命。 但却也因此躺了好久才养回来。且自此以后还落下个心口痛的病根。 林昭仪挺着大肚子侍疾,无怨无悔,尽心尽力。 太后也因此对她多有改观。 沈承颐清醒后,不顾自己脚下虚软,在洪公公和小太监的搀扶下,坚持到坤宁宫看了一眼周如芸,这才放下心。 彼时周如芸仍未清醒,但看得出她面色恢复了些许,已然脱离了危险。 沈承颐这才放心地回去休养。 周如芸清醒后,因自己行动不便,便令采香抱着小公主去乾清宫代替自己瞧了皇上。 皇上看着襁褓中的小公主,伸手摸了摸她软嫩的小脸蛋,“皇后可为公主起了名?” “我家娘娘说,想让皇上赐名。”采香回道。 沈承颐微微一笑,沉思良久方说道:“起自绍熙载,迨兹嘉定年。公主就叫绍嘉,赐封号昭和。” 采香虽未读过书,但也看出皇上是喜欢和在意公主的! 在大梁,很少有公主能在一出生就御赐封号,这可是无上的尊荣。 采香笑着谢了恩,一抬头却看到侧坐在床前的林昭仪脸色阴郁。 林昭仪见采香注意到自己,忙换了颜色,又摆出了惯有的柔和笑容。 采香在心中暗自呸了一嘴。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东施效颦,一举一动都要仿着自家主子,真不要脸。 虽然别人都说她与周如芸极为相似,但采香却觉得她们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女人矫揉造作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沈承颐又细细询问了周如芸的情况,得知她恢复的很好,又命人将新得的千年人参及上等灵芝拿来,让采香带回去给周如芸补身体。 林昭仪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您自个身子也尚未痊愈,你也该顾念顾念自己的身子啊!” 她的言外之意是不赞成沈承颐把那两样珍贵药材都给周如芸的。 这是林昭仪第一次吃周如芸的醋,往常她乖巧听话,从不忤逆沈承颐,一如从前的周如芸。 沈承颐闻言,暗了眸,语气冰冷:“林昭仪身子越发笨重,日后还是好好待在永寿宫养胎。” 沈承颐看到了林昭仪藏着的阴郁。他早就知道林昭仪根本不像周如芸,尤其是性情上,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怨毒之色。 她在极力模仿周如芸,以此获宠。 沈承颐早就知道,只是那时候他以为他与周如芸从此形同陌路,不会再有改变了,所以才把她当成了周如芸的替代品,给了她恩宠,并未亏待于她。但若她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妄图越过了周如芸去,自己也绝不会如了她的愿。 她还没有资格与周如芸相提并论。 林昭仪闻言,眼中含泪,“皇上?” 沈承颐语气不耐道:“回去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 林昭仪虽从未对眼前的男人抱有希望,但还是被他寒到了心,这个男人翻脸还真是快。 果然是帝王无情! 她心中冷笑,却在面上扮出一副委屈至极,伤心至极的模样。 “是,臣妾遵旨,皇上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她又转向洪公公道:“洪公公,本宫不能时时陪在皇上身边了,一切都拜托洪公公你了,你务必照顾好皇上,不然本宫在永寿宫养胎也会安不下心来。” 洪公公忙殷勤应下。 林昭仪这才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踏出了寝殿的正门。 只是一走出殿门,她脸上的哀痛便瞬间消失。 “娘娘,皇上待你也太无情了些。你不过是关心他罢了,他竟对你这般冷漠,让你在永寿宫养胎,不就是变相要把你禁在永寿宫了。 再说了,那些东西可是咱家老爷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价值千金,送进宫是给皇上补身体,好为娘娘您固宠的。皇上问也不问您一句,转手就给了皇后,未免太不把娘娘当回事了!” 林昭仪的丫鬟玉漱为林昭仪鸣不平,愤愤然道。 林昭仪毫不在意道:“皇上吃,还是皇后吃都一样的。若是皇后喜欢,本宫还可以让父亲多送些进来。” 第175章 公主之死 沈承颐伤好后便日日造访坤宁宫。 经历过周如芸血崩之事后,他改变了想法,他不想再与她置气,他要和她好好的。 他不管周如芸是不是依然冷漠,他都要赖在她身边。 他给昭和公主办了最盛大的满月宴,给沈璟煜举行了隆重的册封礼。 他要让他们的儿女成为最幸福的皇子公主,不让他们遭遇自己儿时的遭遇。 他总是在下朝后来陪周如芸女子三人用膳,却从不留宿坤宁宫,他知道周如芸还不愿意。 但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重新接纳他。 至于林昭仪,他虽解了她的禁足,却不再踏入她的永寿宫。 林昭仪也不闹,仍会经常挺着大肚子亲手熬了羹汤送到沈承颐的案前。 沈承颐知道自己辜负了这个女人,虽然给过她万千宠爱,也让她享尽荣耀,更是给足了她母家应有的体面。但从始至终他却只是把她当做周如芸的替身罢了。 他想好了,待她产下龙凤双生子,就升她为贵妃,给她的孩儿封王,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沈承颐知道,单单是长得像也就算了,她平时的言谈举止也是仿着周如芸,必然就是想以此获宠,他不觉得委屈了她。 周如芸虽仍是怨恨沈承颐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身边的人她的子女还都要仰仗她生存,若她彻底惹怒皇上,这些人都要跟着自己遭殃。况且他亦救了自己的命,就是演也是要演下去的。 经历了血崩事件后,两人虽回不到从前,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林昭仪足月产下龙凤双胎,母子三人平安无恙。 沈承颐在她生产当日晋封她为德妃,并打算两个孩子周岁的时候再晋她为德贵妃。 谁知双胞胎里的小公主却并未活到周岁就被人给害死了。 只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害死五公主的人会是张贵妃。 张贵妃抵死不认,直言自己是被冤枉的。 林昭仪哭成泪人,亦是直言自己亲眼看到张贵妃在公主的摇篮旁鬼鬼祟祟,等她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小公主已经被人掐死了。 原来,当日周如芸作为皇后是要去看望双生子的,临出宫门时碰到了到坤宁宫找周如芸议事的张贵妃,自周如芸生下公主后,沈承颐怕她劳累,便让张贵妃协助周如芸处理后宫事宜。 张贵妃想着反正自己也要去瞧双生子,便打算和周如芸一起去。 两人并没有坐辇轿,想着永寿宫也不远,走一走只当散步了,没想到刚出门周如芸就踩滑了,采香眼疾手快扶住了周如芸,却也因此撕破了周如芸的衣袖。 没办法周如芸只能回去更衣,想着与林昭仪约定的时间,周如芸便让张贵妃先行一步,她更了衣就立刻过去。 张贵妃到永寿宫的时候,被丫鬟请到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寝殿,丫鬟告知张贵妃林昭仪在更衣,一会儿就会出来拜见。 丫鬟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殿内竟只剩下张贵妃和她的贴身宫女佩蓉。 张贵妃有些不解,却也并未十分在意。 不一会儿,她听到摇篮里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却不见有嬷嬷过去安抚。 她又是个喜欢孩子的,不忍心孩子长久啼哭,便不顾佩蓉的提醒,站起身走到了摇篮旁。 摇篮很大,并排躺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应该是饿了,哭的很急。 而另一个却仍紧闭着双眼,似乎睡得很熟。 张贵妃有些奇怪,这么吵这孩子竟还能睡这么熟。 越想她越觉得奇怪,仔细看过去她发现哭着的孩子肤色白里透红,而睡着的那个却白的有些不正常,她的嘴唇似乎还有些青。 她心中升起一丝惊惧,难道这孩子已经 她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探那孩子的鼻息,那孩子已然没有了呼吸。 张贵妃吓的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哆哆嗦嗦说了道:“佩蓉,这孩子没气了,快,快叫人来。” 佩蓉心中大惊,她立刻说道:“娘娘,咱们赶紧坐回去,就当不知道。不然的话咱们就脱不了干系了。” 张贵妃茫然失措,但听了佩蓉的话亦觉得十分有理。 她转身的时候,因为惊惧腿软还差点摔倒,佩蓉连忙扶住。 就在这时,林昭仪一脸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见孩子啼哭,侧头看了眼身旁跟着的乳母,乳母立刻走到了摇篮里将哭着的孩子抱了出来喂他吃奶。 林昭仪给张贵妃行了礼,还未落座就听另一个乳母大惊道:“娘娘,小公主,小公主她,她没气了!” 她本想也给小公主喂喂奶,不成想小公主怎么唤都唤不醒,她探了鼻息才知道小公主已经没有了呼吸。 “什么!”林昭仪忙奔到了小公主面前,确认小公主已经死了,她崩溃大哭起来,整个殿内乱成了一团。 张贵妃如坐针毡,心中迅速思量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林昭仪抱着小公主痛哭一阵后,突然抬起头怨恨地盯着张贵妃骂道:“张知鸢,你好狠的心!她还那么小,你竟然,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毒妇!” 说着她就冲到了张贵妃面前,双手紧紧掐住了张贵妃的脖颈。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张贵妃被她掐的喘息不得,脸也憋涨的通红。 佩蓉忙伸手去扒林昭仪的手,“林昭仪,我家娘娘没有害小公主,我们看到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没气了,你放开啊!” 就在张贵妃快窒息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周如芸的厉喝声:“住手!” 随后采香和王嬷嬷也赶紧上前拉开了林昭仪。 张贵妃捂着脖子喘息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林昭仪,你为何要以下犯上掐张贵妃脖颈?”周如芸望着被采香和王嬷嬷拉住仍不愿停手的林昭仪,面露怒色。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张贵妃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儿,臣妾,臣妾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为我儿偿命!” 林昭仪怒视着张贵妃,眼神怨毒。 张贵妃被她掐的说不出话,咳了好几声才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看到小公主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死了!” 第175章 公主之死 沈承颐伤好后便日日造访坤宁宫。 经历过周如芸血崩之事后,他改变了想法,他不想再与她置气,他要和她好好的。 他不管周如芸是不是依然冷漠,他都要赖在她身边。 他给昭和公主办了最盛大的满月宴,给沈璟煜举行了隆重的册封礼。 他要让他们的儿女成为最幸福的皇子公主,不让他们遭遇自己儿时的遭遇。 他总是在下朝后来陪周如芸女子三人用膳,却从不留宿坤宁宫,他知道周如芸还不愿意。 但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重新接纳他。 至于林昭仪,他虽解了她的禁足,却不再踏入她的永寿宫。 林昭仪也不闹,仍会经常挺着大肚子亲手熬了羹汤送到沈承颐的案前。 沈承颐知道自己辜负了这个女人,虽然给过她万千宠爱,也让她享尽荣耀,更是给足了她母家应有的体面。但从始至终他却只是把她当做周如芸的替身罢了。 他想好了,待她产下龙凤双生子,就升她为贵妃,给她的孩儿封王,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沈承颐知道,单单是长得像也就算了,她平时的言谈举止也是仿着周如芸,必然就是想以此获宠,他不觉得委屈了她。 周如芸虽仍是怨恨沈承颐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身边的人她的子女还都要仰仗她生存,若她彻底惹怒皇上,这些人都要跟着自己遭殃。况且他亦救了自己的命,就是演也是要演下去的。 经历了血崩事件后,两人虽回不到从前,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林昭仪足月产下龙凤双胎,母子三人平安无恙。 沈承颐在她生产当日晋封她为德妃,并打算两个孩子周岁的时候再晋她为德贵妃。 谁知双胞胎里的小公主却并未活到周岁就被人给害死了。 只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害死五公主的人会是张贵妃。 张贵妃抵死不认,直言自己是被冤枉的。 林昭仪哭成泪人,亦是直言自己亲眼看到张贵妃在公主的摇篮旁鬼鬼祟祟,等她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小公主已经被人掐死了。 原来,当日周如芸作为皇后是要去看望双生子的,临出宫门时碰到了到坤宁宫找周如芸议事的张贵妃,自周如芸生下公主后,沈承颐怕她劳累,便让张贵妃协助周如芸处理后宫事宜。 张贵妃想着反正自己也要去瞧双生子,便打算和周如芸一起去。 两人并没有坐辇轿,想着永寿宫也不远,走一走只当散步了,没想到刚出门周如芸就踩滑了,采香眼疾手快扶住了周如芸,却也因此撕破了周如芸的衣袖。 没办法周如芸只能回去更衣,想着与林昭仪约定的时间,周如芸便让张贵妃先行一步,她更了衣就立刻过去。 张贵妃到永寿宫的时候,被丫鬟请到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寝殿,丫鬟告知张贵妃林昭仪在更衣,一会儿就会出来拜见。 丫鬟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殿内竟只剩下张贵妃和她的贴身宫女佩蓉。 张贵妃有些不解,却也并未十分在意。 不一会儿,她听到摇篮里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却不见有嬷嬷过去安抚。 她又是个喜欢孩子的,不忍心孩子长久啼哭,便不顾佩蓉的提醒,站起身走到了摇篮旁。 摇篮很大,并排躺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应该是饿了,哭的很急。 而另一个却仍紧闭着双眼,似乎睡得很熟。 张贵妃有些奇怪,这么吵这孩子竟还能睡这么熟。 越想她越觉得奇怪,仔细看过去她发现哭着的孩子肤色白里透红,而睡着的那个却白的有些不正常,她的嘴唇似乎还有些青。 她心中升起一丝惊惧,难道这孩子已经 她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探那孩子的鼻息,那孩子已然没有了呼吸。 张贵妃吓的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哆哆嗦嗦说了道:“佩蓉,这孩子没气了,快,快叫人来。” 佩蓉心中大惊,她立刻说道:“娘娘,咱们赶紧坐回去,就当不知道。不然的话咱们就脱不了干系了。” 张贵妃茫然失措,但听了佩蓉的话亦觉得十分有理。 她转身的时候,因为惊惧腿软还差点摔倒,佩蓉连忙扶住。 就在这时,林昭仪一脸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见孩子啼哭,侧头看了眼身旁跟着的乳母,乳母立刻走到了摇篮里将哭着的孩子抱了出来喂他吃奶。 林昭仪给张贵妃行了礼,还未落座就听另一个乳母大惊道:“娘娘,小公主,小公主她,她没气了!” 她本想也给小公主喂喂奶,不成想小公主怎么唤都唤不醒,她探了鼻息才知道小公主已经没有了呼吸。 “什么!”林昭仪忙奔到了小公主面前,确认小公主已经死了,她崩溃大哭起来,整个殿内乱成了一团。 张贵妃如坐针毡,心中迅速思量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林昭仪抱着小公主痛哭一阵后,突然抬起头怨恨地盯着张贵妃骂道:“张知鸢,你好狠的心!她还那么小,你竟然,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毒妇!” 说着她就冲到了张贵妃面前,双手紧紧掐住了张贵妃的脖颈。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张贵妃被她掐的喘息不得,脸也憋涨的通红。 佩蓉忙伸手去扒林昭仪的手,“林昭仪,我家娘娘没有害小公主,我们看到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没气了,你放开啊!” 就在张贵妃快窒息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周如芸的厉喝声:“住手!” 随后采香和王嬷嬷也赶紧上前拉开了林昭仪。 张贵妃捂着脖子喘息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林昭仪,你为何要以下犯上掐张贵妃脖颈?”周如芸望着被采香和王嬷嬷拉住仍不愿停手的林昭仪,面露怒色。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张贵妃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儿,臣妾,臣妾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为我儿偿命!” 林昭仪怒视着张贵妃,眼神怨毒。 张贵妃被她掐的说不出话,咳了好几声才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看到小公主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死了!” 第176章 公主之死2 听闻小公主死了,周如芸亦是震惊不已。 周如芸自然不信张贵妃会杀小公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此事尚无定论,怎可直接盖棺定论给张贵妃定了罪名?” 她又看向张贵妃道:“怎么回事?” 张贵妃刚要开口,林昭仪就喊了起来,“皇后娘娘怎可如此偏袒!葛儿,去请皇上来为本宫主持公道!” 周如芸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令人通告沈承颐是想先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避免张贵妃被人诬陷坐实罪名。 但林昭仪提出请皇上,她也没有理由阻止,这事事关皇嗣,自然要请皇上。 周如芸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张贵妃的贴身丫鬟佩蓉知道皇后是能帮自家主子的唯一一个人了,趁着皇上还未到,她扑通跪到地上说道:“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我家娘娘只是来探望小公主和小皇子的,谁知到了这里殿中竟无一人。 我们等候的时候,摇篮中的孩儿突然哭了起来,可他哭了好一会也不见乳母过来,我家娘娘心疼孩儿,所以就上前查看,谁知竟发现公主已经断了气!娘娘刚想喊人,林昭仪就带着人进来了。然后,然后她们就说是我家娘娘杀了公主!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真的是冤枉的啊!奴婢可以作证,娘娘并未碰过小公主。” 林昭仪听她所言意有所指,恼怒至极,冲上前一脚将她踹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来之前公主还好好的,你们来之后公主就” 她说着又忍不住悲痛呜咽着说不出话了。 张贵妃已经回过神来,她知道有人想陷害她,“本宫又不蠢,即便想害公主,也不会在永寿宫动手!而且本宫一来永寿宫就觉得奇怪,公主皇子身边竟无一人看顾,好像是故意在等着本宫上套一般。小皇子哭那么响又哭了那么久,整个永寿宫应该都能听到,却无一人前来,偏等本宫上前查看后,乌泱泱地就都来了?要说是无意的本宫怎么就不信呢!” 林昭仪瞪大了眼,气的指着张贵妃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站出来反驳道:“张贵妃的意思难道是我家娘娘自己害死了公主然后陷害于你吗?就为了陷害你,我家娘娘就杀了自己的孩子?张贵妃难道不觉得荒唐吗?” 张贵妃也不相信会有人利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设计陷害别人,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人。 她只能猜测是看顾公主的人失手害死了公主嫁祸自己。 “安知不是你们这些奴才失手害死了公主,不敢告知你们主子,这才陷害于本宫!” 那婆子一听张贵妃这么说,立刻转了身给周如芸叩头道:“冤枉啊,这怎么还说到奴婢身上了呢?” 周如芸冷冷道:“那你便解释下张贵妃的疑惑,为何皇子公主身边竟无一人看顾,皇子哭了那么久,你们没听到吗?” 那婆子喏喏道:“这,这。” 哭的稀里哗啦的林昭仪突地打断那婆子的回话,“皇后娘娘,你不质问凶手,怎得竟质问起臣妾的下人来了?臣妾知道你与张贵妃亲厚,但你是中宫理应秉公处理,怎得一味偏袒包庇张贵妃,臣妾不服!” 正在这时,就听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沈承颐刚踏进殿内,林昭仪就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道:“皇上,咱们的公主,没了,呜呜呜,臣妾也不想活了,恨不得跟她去了!” 沈承颐路上便听说了此事,此时一脸悲痛,见到林昭仪哭的梨花带雨,心中更加悲痛。 他抱着林昭仪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哽咽,眼圈微红,想说安慰她的话,又不知说什么能真的安抚到她。 去请沈承颐的人是永寿宫的宫人,自是话里话外都直指是张贵妃害死了小公主。 因此沈承颐看向张贵妃的目光凌厉无比。 他揽着林昭仪沉声问道:“公主是怎么死的?” 他用的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带着质问。 仿佛他已认定是张贵妃杀得公主。 张贵妃颇为受伤,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对自己竟没有半分信任可言! “皇上,臣妾以为这件事” 周如芸刚说一半,就听沈承颐打断道:“让她说!” 张贵妃虽然心中悲凉,但也知道此时必须要为自己辩解。 “臣妾见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就已经死了,臣妾不知公主是怎么死的!但臣妾敢以全族性命担保,臣妾并未伤害公主一分一毫!” “你撒谎!公主嘴唇发青,定是窒息而亡,是你掐死了本宫的小公主!你就是嫉妒本宫有自己的亲生孩儿,而你却一无所出。”林昭仪依在沈承颐怀中,涕泪横流。 “林昭仪口口声声说公主是张贵妃所害,可有证据?”周如芸道。 林昭仪反问:“皇后处处维护张贵妃,臣妾想问张贵妃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害公主,张贵妃可有证据!” 说完离开了沈承颐的怀抱,扑通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皇后娘娘偏袒包庇张贵妃,但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后娘娘为了帮张贵妃开脱,竟然质疑臣妾自己杀了公主嫁祸张贵妃,皇上不觉得荒唐吗?公主可是臣妾亲生的,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啊,虎毒尚且不食子,臣妾怎会做出那般丧尽天良的事?” 张贵妃急道:“若不是为了嫁祸本宫,为何公主和皇子身边竟无一人看顾!” 林昭仪哭道:“公主和皇子睡觉轻,有人在特别容易惊醒,因此他们睡觉时嬷嬷们都会候在殿外。 且臣妾真没想到张贵妃敢在永寿宫动手啊,因此臣妾也并未防备她,是臣妾疏忽了,臣妾真的没想到张贵妃竟这么狠毒!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大意害死了自己的孩儿,臣妾该死,这就随孩儿一起去了!” 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撞柱子。 沈承颐习武,自然比她动作迅捷,伸手一把捞住了她。 第176章 公主之死2 听闻小公主死了,周如芸亦是震惊不已。 周如芸自然不信张贵妃会杀小公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此事尚无定论,怎可直接盖棺定论给张贵妃定了罪名?” 她又看向张贵妃道:“怎么回事?” 张贵妃刚要开口,林昭仪就喊了起来,“皇后娘娘怎可如此偏袒!葛儿,去请皇上来为本宫主持公道!” 周如芸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令人通告沈承颐是想先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避免张贵妃被人诬陷坐实罪名。 但林昭仪提出请皇上,她也没有理由阻止,这事事关皇嗣,自然要请皇上。 周如芸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张贵妃的贴身丫鬟佩蓉知道皇后是能帮自家主子的唯一一个人了,趁着皇上还未到,她扑通跪到地上说道:“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我家娘娘只是来探望小公主和小皇子的,谁知到了这里殿中竟无一人。 我们等候的时候,摇篮中的孩儿突然哭了起来,可他哭了好一会也不见乳母过来,我家娘娘心疼孩儿,所以就上前查看,谁知竟发现公主已经断了气!娘娘刚想喊人,林昭仪就带着人进来了。然后,然后她们就说是我家娘娘杀了公主!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真的是冤枉的啊!奴婢可以作证,娘娘并未碰过小公主。” 林昭仪听她所言意有所指,恼怒至极,冲上前一脚将她踹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来之前公主还好好的,你们来之后公主就” 她说着又忍不住悲痛呜咽着说不出话了。 张贵妃已经回过神来,她知道有人想陷害她,“本宫又不蠢,即便想害公主,也不会在永寿宫动手!而且本宫一来永寿宫就觉得奇怪,公主皇子身边竟无一人看顾,好像是故意在等着本宫上套一般。小皇子哭那么响又哭了那么久,整个永寿宫应该都能听到,却无一人前来,偏等本宫上前查看后,乌泱泱地就都来了?要说是无意的本宫怎么就不信呢!” 林昭仪瞪大了眼,气的指着张贵妃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站出来反驳道:“张贵妃的意思难道是我家娘娘自己害死了公主然后陷害于你吗?就为了陷害你,我家娘娘就杀了自己的孩子?张贵妃难道不觉得荒唐吗?” 张贵妃也不相信会有人利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设计陷害别人,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人。 她只能猜测是看顾公主的人失手害死了公主嫁祸自己。 “安知不是你们这些奴才失手害死了公主,不敢告知你们主子,这才陷害于本宫!” 那婆子一听张贵妃这么说,立刻转了身给周如芸叩头道:“冤枉啊,这怎么还说到奴婢身上了呢?” 周如芸冷冷道:“那你便解释下张贵妃的疑惑,为何皇子公主身边竟无一人看顾,皇子哭了那么久,你们没听到吗?” 那婆子喏喏道:“这,这。” 哭的稀里哗啦的林昭仪突地打断那婆子的回话,“皇后娘娘,你不质问凶手,怎得竟质问起臣妾的下人来了?臣妾知道你与张贵妃亲厚,但你是中宫理应秉公处理,怎得一味偏袒包庇张贵妃,臣妾不服!” 正在这时,就听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沈承颐刚踏进殿内,林昭仪就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道:“皇上,咱们的公主,没了,呜呜呜,臣妾也不想活了,恨不得跟她去了!” 沈承颐路上便听说了此事,此时一脸悲痛,见到林昭仪哭的梨花带雨,心中更加悲痛。 他抱着林昭仪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哽咽,眼圈微红,想说安慰她的话,又不知说什么能真的安抚到她。 去请沈承颐的人是永寿宫的宫人,自是话里话外都直指是张贵妃害死了小公主。 因此沈承颐看向张贵妃的目光凌厉无比。 他揽着林昭仪沉声问道:“公主是怎么死的?” 他用的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带着质问。 仿佛他已认定是张贵妃杀得公主。 张贵妃颇为受伤,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对自己竟没有半分信任可言! “皇上,臣妾以为这件事” 周如芸刚说一半,就听沈承颐打断道:“让她说!” 张贵妃虽然心中悲凉,但也知道此时必须要为自己辩解。 “臣妾见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就已经死了,臣妾不知公主是怎么死的!但臣妾敢以全族性命担保,臣妾并未伤害公主一分一毫!” “你撒谎!公主嘴唇发青,定是窒息而亡,是你掐死了本宫的小公主!你就是嫉妒本宫有自己的亲生孩儿,而你却一无所出。”林昭仪依在沈承颐怀中,涕泪横流。 “林昭仪口口声声说公主是张贵妃所害,可有证据?”周如芸道。 林昭仪反问:“皇后处处维护张贵妃,臣妾想问张贵妃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害公主,张贵妃可有证据!” 说完离开了沈承颐的怀抱,扑通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皇后娘娘偏袒包庇张贵妃,但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后娘娘为了帮张贵妃开脱,竟然质疑臣妾自己杀了公主嫁祸张贵妃,皇上不觉得荒唐吗?公主可是臣妾亲生的,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啊,虎毒尚且不食子,臣妾怎会做出那般丧尽天良的事?” 张贵妃急道:“若不是为了嫁祸本宫,为何公主和皇子身边竟无一人看顾!” 林昭仪哭道:“公主和皇子睡觉轻,有人在特别容易惊醒,因此他们睡觉时嬷嬷们都会候在殿外。 且臣妾真没想到张贵妃敢在永寿宫动手啊,因此臣妾也并未防备她,是臣妾疏忽了,臣妾真的没想到张贵妃竟这么狠毒!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大意害死了自己的孩儿,臣妾该死,这就随孩儿一起去了!” 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撞柱子。 沈承颐习武,自然比她动作迅捷,伸手一把捞住了她。 第177章 公主之死3 林昭仪被沈承颐拦住却仍在挣扎,一心求死的样子。 沈承颐好一阵安抚,她才终于放弃撞柱,窝在沈承颐怀中呜呜拭泪。 周如芸亲自将她听到的事情经过跟沈承颐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又接着说道:“臣妾相信张贵妃的为人,她是万万不可能做伤害公主的事的。况且张贵妃若是要谋害公主怎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呢?她今日只是恰好陪臣妾前来探望小公主,若不是路上臣妾衣袖破损回去更衣了,她根本没有单独接触公主的机会啊!” 这时太医已经验出小公主确实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掐痕,且死亡期间就是张贵妃探望的这个时辰之内。 沈承颐没有接周如芸的话,他尚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他觉得张贵妃说林昭仪陷害她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则他不信林昭仪会以牺牲孩子的性命来嫁祸他人,二则他也想不通林昭仪为何要陷害张贵妃,张贵妃除了位份高,既无子也无宠,林昭仪为何要陷害她? 他走到了小公主的摇篮前,看着躺在里面小小的孩子,她才刚出生,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她,她就浑身冰凉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紧闭着双眼,仿佛是睡着了一般,沈承颐觉得喉头发紧,伸出手将小公主抱在了怀中。 林昭仪默默走到了沈承颐身边,看了小公主一眼,靠在沈承颐的肩头再次哭了起来。 周如芸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辩解了,这个时候据理力争,只会让沈承颐更加心疼林昭仪。 “皇上,臣妾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绝不让小公主含冤而死。今天出现在永寿宫的所有人都先带回坤宁宫,臣妾一个个盘查。” 周如芸知道想为张贵妃开脱极为困难,可她死都不会相信是张贵妃动的手,她知道张贵妃除了有些张扬跋扈外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她不会害人性命,更不会害一个无辜婴儿。 只是若说是林昭仪故意陷害她也是不敢相信的,她亦是不信有人会如此毒辣。 所以周如芸暗自猜测,定是永寿宫哪个宫人害死了公主,然后诬陷在张贵妃头上,至于林昭仪知不知道,周如芸有些不太确定。 因此她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回坤宁宫,一个个审问,她恢复记忆之后自然也恢复了医术,且采香回来也带回了她的秘籍和手稿。 只要让她审讯她有把握让所有人吐露实话。 永寿宫宫人一听,纷纷趴在地上,满脸委屈,“皇上,奴婢等怎么可能会害自家小公主啊!” 周如芸还未说什么,就听林昭仪说道:“既然皇后娘娘怀疑你们,为了洗脱你们的嫌疑,你们就随皇后娘娘去一趟便是,若真是永寿宫自己人做的,本宫也饶不了你们!” 难道林昭仪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宫人做的? 却又听她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全力配合您调查真相,只希望娘娘要实事求是,秉公处理,莫要包庇歹人才是!” 周如芸微微迟疑了下求道:“那是自然!” 林昭仪抽泣了一下又转向沈承颐,“皇上,若是找出真凶,还请皇上替臣妾和小公主做主,臣妾定要那歹人给小公主偿命!” 沈承颐自然满口应允,他自己又何尝不想为小公主报仇,他可是小公主的亲生父亲! 因为林昭仪悲痛欲绝,沈承颐便留在了永寿宫宽慰她,而周如芸则带着永寿宫下人及张贵妃和佩蓉一起回了坤宁宫。 沈承颐另派了洪公公以及大理寺卿一同协助皇后娘娘调查审讯。 如周如芸所料,张贵妃和佩蓉“吐真言”后与她们在永寿宫所说一般无二。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永寿宫宫人竟也没有说谎,“吐真言”显示她们与小公主的死也无关,公主的乳母喂完奶的时候,公主和皇子都睡着了,她们便退出了寝殿,但也都守在门外,直到张贵妃带着丫鬟探视,她们才离开,之后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公主已经不在了。 周如芸问她们为何在张贵妃到的时候离开,两人回答是因为吃坏了肚子要去如厕。 因恭房离得远,她们并没有听到小皇子哭,还是如厕完她们才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在殿外遇到了林昭仪等人。 既然双方都没害小公主,那小公主是怎么死的呢?太医已经明确核实了小公主确实是被人掐死的。 还是说? 周如芸心头冒出阵阵冷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总不至于是同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掐死了小公主。 可这也只是自己的推测,她要在并无实证的前提下指证一个母亲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去诬陷一个并无太大威胁的人,显然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想到这里,周如芸也觉得奇怪,如果是真的,林昭仪此举显然是要除掉张贵妃才会下如此狠手,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张贵妃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且张贵妃无宠无子,除了位份比她高,她为何要下那么大的本害张贵妃? 况且皇上也有意在双胞胎周岁时册封她为贵妃,到时候她不仅可以和张贵妃平起平坐,而且又有皇子公主可以倚仗,她何必多此一举舍弃自己的孩子也要害张贵妃! 不对,周如芸突然意识到,有一点她她忽略了。 那就是林昭仪事先并不知道今日张贵妃要去拜访,要去永寿宫看望孩子的是她周如芸! 那么若她真的是杀死小公主的人,那她想陷害的人不是张贵妃,而是她周如芸! 她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想要彻底替代她? 周如芸不禁打了个冷颤! 得知周如芸什么都未查出,林昭仪不依不饶,坚持认为周如芸定是包庇了罪魁祸首。 她坚持要求沈承颐处置张贵妃。尽管周如芸解释了“吐真言”这个法子是神医手稿中收录的,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张贵妃和佩蓉都是清白的。但林昭仪不认可,哭天喊地要求沈承颐为小公主报仇! 第177章 公主之死3 林昭仪被沈承颐拦住却仍在挣扎,一心求死的样子。 沈承颐好一阵安抚,她才终于放弃撞柱,窝在沈承颐怀中呜呜拭泪。 周如芸亲自将她听到的事情经过跟沈承颐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又接着说道:“臣妾相信张贵妃的为人,她是万万不可能做伤害公主的事的。况且张贵妃若是要谋害公主怎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呢?她今日只是恰好陪臣妾前来探望小公主,若不是路上臣妾衣袖破损回去更衣了,她根本没有单独接触公主的机会啊!” 这时太医已经验出小公主确实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掐痕,且死亡期间就是张贵妃探望的这个时辰之内。 沈承颐没有接周如芸的话,他尚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他觉得张贵妃说林昭仪陷害她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则他不信林昭仪会以牺牲孩子的性命来嫁祸他人,二则他也想不通林昭仪为何要陷害张贵妃,张贵妃除了位份高,既无子也无宠,林昭仪为何要陷害她? 他走到了小公主的摇篮前,看着躺在里面小小的孩子,她才刚出生,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她,她就浑身冰凉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紧闭着双眼,仿佛是睡着了一般,沈承颐觉得喉头发紧,伸出手将小公主抱在了怀中。 林昭仪默默走到了沈承颐身边,看了小公主一眼,靠在沈承颐的肩头再次哭了起来。 周如芸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辩解了,这个时候据理力争,只会让沈承颐更加心疼林昭仪。 “皇上,臣妾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绝不让小公主含冤而死。今天出现在永寿宫的所有人都先带回坤宁宫,臣妾一个个盘查。” 周如芸知道想为张贵妃开脱极为困难,可她死都不会相信是张贵妃动的手,她知道张贵妃除了有些张扬跋扈外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她不会害人性命,更不会害一个无辜婴儿。 只是若说是林昭仪故意陷害她也是不敢相信的,她亦是不信有人会如此毒辣。 所以周如芸暗自猜测,定是永寿宫哪个宫人害死了公主,然后诬陷在张贵妃头上,至于林昭仪知不知道,周如芸有些不太确定。 因此她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回坤宁宫,一个个审问,她恢复记忆之后自然也恢复了医术,且采香回来也带回了她的秘籍和手稿。 只要让她审讯她有把握让所有人吐露实话。 永寿宫宫人一听,纷纷趴在地上,满脸委屈,“皇上,奴婢等怎么可能会害自家小公主啊!” 周如芸还未说什么,就听林昭仪说道:“既然皇后娘娘怀疑你们,为了洗脱你们的嫌疑,你们就随皇后娘娘去一趟便是,若真是永寿宫自己人做的,本宫也饶不了你们!” 难道林昭仪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宫人做的? 却又听她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全力配合您调查真相,只希望娘娘要实事求是,秉公处理,莫要包庇歹人才是!” 周如芸微微迟疑了下求道:“那是自然!” 林昭仪抽泣了一下又转向沈承颐,“皇上,若是找出真凶,还请皇上替臣妾和小公主做主,臣妾定要那歹人给小公主偿命!” 沈承颐自然满口应允,他自己又何尝不想为小公主报仇,他可是小公主的亲生父亲! 因为林昭仪悲痛欲绝,沈承颐便留在了永寿宫宽慰她,而周如芸则带着永寿宫下人及张贵妃和佩蓉一起回了坤宁宫。 沈承颐另派了洪公公以及大理寺卿一同协助皇后娘娘调查审讯。 如周如芸所料,张贵妃和佩蓉“吐真言”后与她们在永寿宫所说一般无二。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永寿宫宫人竟也没有说谎,“吐真言”显示她们与小公主的死也无关,公主的乳母喂完奶的时候,公主和皇子都睡着了,她们便退出了寝殿,但也都守在门外,直到张贵妃带着丫鬟探视,她们才离开,之后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公主已经不在了。 周如芸问她们为何在张贵妃到的时候离开,两人回答是因为吃坏了肚子要去如厕。 因恭房离得远,她们并没有听到小皇子哭,还是如厕完她们才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在殿外遇到了林昭仪等人。 既然双方都没害小公主,那小公主是怎么死的呢?太医已经明确核实了小公主确实是被人掐死的。 还是说? 周如芸心头冒出阵阵冷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总不至于是同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掐死了小公主。 可这也只是自己的推测,她要在并无实证的前提下指证一个母亲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去诬陷一个并无太大威胁的人,显然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想到这里,周如芸也觉得奇怪,如果是真的,林昭仪此举显然是要除掉张贵妃才会下如此狠手,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张贵妃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且张贵妃无宠无子,除了位份比她高,她为何要下那么大的本害张贵妃? 况且皇上也有意在双胞胎周岁时册封她为贵妃,到时候她不仅可以和张贵妃平起平坐,而且又有皇子公主可以倚仗,她何必多此一举舍弃自己的孩子也要害张贵妃! 不对,周如芸突然意识到,有一点她她忽略了。 那就是林昭仪事先并不知道今日张贵妃要去拜访,要去永寿宫看望孩子的是她周如芸! 那么若她真的是杀死小公主的人,那她想陷害的人不是张贵妃,而是她周如芸! 她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想要彻底替代她? 周如芸不禁打了个冷颤! 得知周如芸什么都未查出,林昭仪不依不饶,坚持认为周如芸定是包庇了罪魁祸首。 她坚持要求沈承颐处置张贵妃。尽管周如芸解释了“吐真言”这个法子是神医手稿中收录的,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张贵妃和佩蓉都是清白的。但林昭仪不认可,哭天喊地要求沈承颐为小公主报仇! 第178章 采香之死 失去了小公主沈承颐亦是悲恸万分,急于找到凶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只要一想到小公主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他就怒火中烧!他想把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本来他不愿怀疑张贵妃,他觉得她不应该那么狠毒,可除此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又加上林昭仪一直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凶手绝对是张贵妃,她嫉妒她有儿有女,且又得皇上宠爱。 还说她定是怕自己日后母凭子贵越过她,这才临时起意掐死小公主,她一定还想杀小皇子,只是还没来得及。 定是她掐死小公主时惊扰了小皇子,所以小皇子当时才嚎啕大哭,不然他睡得好好的,怎会哭的撕心裂肺。 沈承颐仔细思量了许久,认为林昭仪说的不无道理,且张贵妃此人也像是会临时起意的性格。 他几乎认定了张贵妃就是凶手。 恼羞成怒的沈承颐当下就要将张贵妃投进地牢。 周如芸据理力争,“皇上,臣妾用“吐真言”证实了张贵妃是清白的,你不能这么对她!” 沈承颐眼神复杂望着周如芸道:“朕知道你与张贵妃亲厚,所以你想保她。朕亦是顾念你,顾念张氏一族,所以允了你去调查。 可结果呢?你怀疑的那些人并不是凶手不是吗?” 周如芸如鲠在喉,既然他承认“吐真言”,为何只承认“吐真言”证实的永寿宫宫人不是凶手,却对“吐真言”证实的张贵妃无辜视而不见呢? 她为张贵妃不值,“那不如让林昭仪也试试“吐真言”。” 周如芸淡淡开口,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沈承颐闻言拧起了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如芸,仿佛没有听懂周如芸话中的意思,“皇后,你也是生身母亲,你怎会这么说?朕对你太失望了!” 林昭仪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喊道:“皇后娘娘,若是昭和公主被人害死了,别人却怀疑你是凶手,你又做何感想?你这不是往臣妾心口上插刀吗?你这是生生要逼死臣妾吗?好,好,好!” 她退后几步哭着大笑起来,“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不公,我孩儿冤屈也无处可申,那臣妾就以死明志,用臣妾这一条命来换一个公正!” 说着就拔出了自己发间的银簪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扎了上去。 沈承颐第一时间阻拦,却也晚了一步,那簪子直直扎进了林昭仪的胸膛中,血喷了沈承颐一脸。 在林昭仪扎下去的那一瞬间,周如芸就知道,她输了! 张贵妃恐怕真的要被坐实谋害公主的罪名了。 “太医!快传太医!”沈承颐抱着林昭仪大喝道。 周如芸冷眼旁观,林昭仪刺的位置竟然那么准,若说之前周如芸还不能确定是她,经过这一下她也完全确认了。 她分明看到了林昭仪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嘲讽的笑。 她是故意的! 周如芸输得彻彻底底,这个女人好狠,她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孩子更狠! 她这一招苦肉计,不仅坐实了张贵妃的谋杀罪,还坐实了周如芸的包庇罪,更是赢得了皇上对她的愧疚。 还真是一箭三雕。 经过太医的救治,林昭仪有惊无险,太医说只差一点点银簪就刺中心脏。 沈承颐大怒,下令将佩蓉杖杀,张贵妃贬为庶人打入地牢等候发落。 至于皇后,处事不公,将林昭仪逼到自杀,责令其闭门思过,中宫事宜移交舒妃代理。 张太傅闻讯大为震惊,忙不迭连上了几封奏折,陈言张贵妃绝不可能谋害皇嗣,定是有什么误会,希望皇上能再核查核查。 沈承颐将张太傅的折子狠狠掷在地上,怒斥张太傅管教不严,培养出这样蛇蝎心肠的孙女,竟还有脸送进宫中祸害皇室血脉,定是张家包藏祸心,这才让张贵妃上行下效肆无忌惮。 张太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沈承颐一道圣旨贬到了潮州,并命令其子孙后代永远不许回京。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借题发挥,却也说不得什么,皇上恐怕早就想彻底收拾张家了。 张贵妃知道了张家全族被流放的事,在地牢中不停哭喊,要求见皇上一面。 皇上不肯见她,她便不吃不喝,甚至不惜自残来引起注意。 地牢中一个狱卒受过周如芸的恩惠,在他病重时得过她赐药相助。 因此想了法子告知了坤宁宫张贵妃在狱中的情形。 周如芸得知消息后,立刻带着采香要闯出去见张贵妃一面。 侍卫不敢放行,周如芸便要硬闯,采香如何肯让自己的主子失了体面,便让周如芸从旁站着,她冲上前去与侍卫掰扯,甚至动手扒拉侍卫阻拦在前的铁剑。 侍卫无法,只得派了人去回沈承颐。 沈承颐和林昭仪正在安葬小公主,林昭仪依在沈承颐怀中哭的犹如泪人,沈承颐亦是悲痛不已。 得知周如芸的侍女要硬闯宫门,沈承颐大怒,“不可放行,若要硬闯,格杀勿论!” 那侍卫得了皇上的令,回去后便冷了态度,黑着脸传述了皇上的口谕。 周如芸焦急万分,上前几步试图与其理论,那侍卫是个不知变通的,以为她想硬闯,又谨记皇上谕旨,抬手便拦了一把。 周如芸没站稳,也没想到这小侍卫会与她发生肢体碰触,猝不及防被他带倒在地。 采香一见那侍卫竟敢推搡周如芸,怒极了,冲上去就要去推那个小侍卫。 小侍卫大喊:“皇上都说了不可放行,你们偏要硬闯,这怪不得属下,属下也是尽职尽责罢了!” 采香也以为周如芸是想硬闯,怒道:“便是硬闯了,你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她才不信皇上会因为她们硬闯出去就真的要她们性命,皇上心中那么看重娘娘,他只不过是生娘娘气罢了,但要是不赶紧闯出宫去,张贵妃想不开,万一在地牢自戕了可怎生是好。 只是硬闯也不能是娘娘硬闯,这事她来做就好,大不了日后被皇上打板子,她是皇后的人,皇上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了她的。 只要能救张贵妃,打板子就打板子。 想到这采香便冲上前,再次去扒拉那侍卫挡在门口的利剑。 周如芸见那侍卫面露凶色,意识到不对,冲上前去拉采香的时候,迎面便被热血喷了一身。 那侍卫竟一剑刺穿了采香的胸膛! 第178章 采香之死 失去了小公主沈承颐亦是悲恸万分,急于找到凶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只要一想到小公主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他就怒火中烧!他想把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本来他不愿怀疑张贵妃,他觉得她不应该那么狠毒,可除此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又加上林昭仪一直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凶手绝对是张贵妃,她嫉妒她有儿有女,且又得皇上宠爱。 还说她定是怕自己日后母凭子贵越过她,这才临时起意掐死小公主,她一定还想杀小皇子,只是还没来得及。 定是她掐死小公主时惊扰了小皇子,所以小皇子当时才嚎啕大哭,不然他睡得好好的,怎会哭的撕心裂肺。 沈承颐仔细思量了许久,认为林昭仪说的不无道理,且张贵妃此人也像是会临时起意的性格。 他几乎认定了张贵妃就是凶手。 恼羞成怒的沈承颐当下就要将张贵妃投进地牢。 周如芸据理力争,“皇上,臣妾用“吐真言”证实了张贵妃是清白的,你不能这么对她!” 沈承颐眼神复杂望着周如芸道:“朕知道你与张贵妃亲厚,所以你想保她。朕亦是顾念你,顾念张氏一族,所以允了你去调查。 可结果呢?你怀疑的那些人并不是凶手不是吗?” 周如芸如鲠在喉,既然他承认“吐真言”,为何只承认“吐真言”证实的永寿宫宫人不是凶手,却对“吐真言”证实的张贵妃无辜视而不见呢? 她为张贵妃不值,“那不如让林昭仪也试试“吐真言”。” 周如芸淡淡开口,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沈承颐闻言拧起了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如芸,仿佛没有听懂周如芸话中的意思,“皇后,你也是生身母亲,你怎会这么说?朕对你太失望了!” 林昭仪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喊道:“皇后娘娘,若是昭和公主被人害死了,别人却怀疑你是凶手,你又做何感想?你这不是往臣妾心口上插刀吗?你这是生生要逼死臣妾吗?好,好,好!” 她退后几步哭着大笑起来,“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不公,我孩儿冤屈也无处可申,那臣妾就以死明志,用臣妾这一条命来换一个公正!” 说着就拔出了自己发间的银簪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扎了上去。 沈承颐第一时间阻拦,却也晚了一步,那簪子直直扎进了林昭仪的胸膛中,血喷了沈承颐一脸。 在林昭仪扎下去的那一瞬间,周如芸就知道,她输了! 张贵妃恐怕真的要被坐实谋害公主的罪名了。 “太医!快传太医!”沈承颐抱着林昭仪大喝道。 周如芸冷眼旁观,林昭仪刺的位置竟然那么准,若说之前周如芸还不能确定是她,经过这一下她也完全确认了。 她分明看到了林昭仪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嘲讽的笑。 她是故意的! 周如芸输得彻彻底底,这个女人好狠,她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孩子更狠! 她这一招苦肉计,不仅坐实了张贵妃的谋杀罪,还坐实了周如芸的包庇罪,更是赢得了皇上对她的愧疚。 还真是一箭三雕。 经过太医的救治,林昭仪有惊无险,太医说只差一点点银簪就刺中心脏。 沈承颐大怒,下令将佩蓉杖杀,张贵妃贬为庶人打入地牢等候发落。 至于皇后,处事不公,将林昭仪逼到自杀,责令其闭门思过,中宫事宜移交舒妃代理。 张太傅闻讯大为震惊,忙不迭连上了几封奏折,陈言张贵妃绝不可能谋害皇嗣,定是有什么误会,希望皇上能再核查核查。 沈承颐将张太傅的折子狠狠掷在地上,怒斥张太傅管教不严,培养出这样蛇蝎心肠的孙女,竟还有脸送进宫中祸害皇室血脉,定是张家包藏祸心,这才让张贵妃上行下效肆无忌惮。 张太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沈承颐一道圣旨贬到了潮州,并命令其子孙后代永远不许回京。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借题发挥,却也说不得什么,皇上恐怕早就想彻底收拾张家了。 张贵妃知道了张家全族被流放的事,在地牢中不停哭喊,要求见皇上一面。 皇上不肯见她,她便不吃不喝,甚至不惜自残来引起注意。 地牢中一个狱卒受过周如芸的恩惠,在他病重时得过她赐药相助。 因此想了法子告知了坤宁宫张贵妃在狱中的情形。 周如芸得知消息后,立刻带着采香要闯出去见张贵妃一面。 侍卫不敢放行,周如芸便要硬闯,采香如何肯让自己的主子失了体面,便让周如芸从旁站着,她冲上前去与侍卫掰扯,甚至动手扒拉侍卫阻拦在前的铁剑。 侍卫无法,只得派了人去回沈承颐。 沈承颐和林昭仪正在安葬小公主,林昭仪依在沈承颐怀中哭的犹如泪人,沈承颐亦是悲痛不已。 得知周如芸的侍女要硬闯宫门,沈承颐大怒,“不可放行,若要硬闯,格杀勿论!” 那侍卫得了皇上的令,回去后便冷了态度,黑着脸传述了皇上的口谕。 周如芸焦急万分,上前几步试图与其理论,那侍卫是个不知变通的,以为她想硬闯,又谨记皇上谕旨,抬手便拦了一把。 周如芸没站稳,也没想到这小侍卫会与她发生肢体碰触,猝不及防被他带倒在地。 采香一见那侍卫竟敢推搡周如芸,怒极了,冲上去就要去推那个小侍卫。 小侍卫大喊:“皇上都说了不可放行,你们偏要硬闯,这怪不得属下,属下也是尽职尽责罢了!” 采香也以为周如芸是想硬闯,怒道:“便是硬闯了,你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她才不信皇上会因为她们硬闯出去就真的要她们性命,皇上心中那么看重娘娘,他只不过是生娘娘气罢了,但要是不赶紧闯出宫去,张贵妃想不开,万一在地牢自戕了可怎生是好。 只是硬闯也不能是娘娘硬闯,这事她来做就好,大不了日后被皇上打板子,她是皇后的人,皇上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了她的。 只要能救张贵妃,打板子就打板子。 想到这采香便冲上前,再次去扒拉那侍卫挡在门口的利剑。 周如芸见那侍卫面露凶色,意识到不对,冲上前去拉采香的时候,迎面便被热血喷了一身。 那侍卫竟一剑刺穿了采香的胸膛! 第179章 即刻绞杀 周如芸看着那侍卫抽出了剑,下意识伸手去接采香,采香倒在了她的怀中。 她张嘴想要安慰周如芸,她怕她难过啊,可张开了嘴却不停地呕出血来,她又后悔起来,娘娘看到她吐血,岂不是更难过。 她疼的打哆嗦,却固执地想跟周如芸说,没事的,不疼。 可血总是从喉间往外涌,她来不及说什么,眼睛越来越沉,终于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如芸呆呆地抱着采香,她接受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没有了呼吸。 柳氏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就见采香躺在周如芸的怀中,上半身已经被血染透,周如芸反应过来,无措而又慌乱地用手去捂采香的伤口。 柳氏忙扑过去,跪坐在周如芸身旁,周如芸抬起头,见是柳氏,这才哭出声音道:“母亲,采香,采香也死了!”,柳氏哪里忍得住,亦是眼泪哗哗往下流,采香与其他宫女不同,她在宫外曾与她相依为命,她早认了她做义女的。 柳氏轻轻抚上采香的面庞,“香儿,你不还说要给娘亲做桂花酒呢吗?你怎能食言?快醒来,咱母女俩一起做好不好?” 周如芸将采香放在了柳氏怀中,猛地攀爬起身了,迅速拔了另一个侍卫的剑,然后大喝一声就向着那个杀害采香的侍卫冲了过去。 那侍卫被她一剑劈到了左肩,痛喝一声便慌忙逃窜开,周如芸不肯罢休,追着他砍,那侍卫毕竟是习武之人,又会轻功,纵是受了伤,也比周如芸跑的快。 周如芸见追不上他,大吼一声,甚是凄厉。 吼完之后,她提着剑就要冲出坤宁宫。 其他侍卫仍上前阻拦,他们是有皇命在身的,皇上说了不可放行。 “求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滚开!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周如芸提着剑,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杀意。 虽然她毫无内力可言,但她眼中的冷意还是让几个侍卫心头微颤。 周如芸一步步往前走,侍卫们一步步往后退。 眼看周如芸踏出了坤宁宫,其中一个侍卫咬了咬牙,还是伸出手想要拦住她。 “皇后娘娘,啊——!” 周如芸挥剑划破了他的手臂,冷冷道:“本宫再说一遍!滚——开!”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让开了。 周如芸提着剑逢人便问皇上在何处,被问到的宫人都吓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一向温婉贤淑的皇后,竟提着一把剑一身血污朝他们走来。 她的语气不再柔和,她气势汹汹,她眼含怨懑,她抓住人便问:“他在哪?沈承颐在哪?” 周如芸在永寿宫找到了沈承颐,他和林昭仪刚安葬了小公主回了宫。 他正安抚着在葬礼上哭到窒息的林昭仪。 听到殿外一阵乱乱哄哄,他刚想出口喝止。 一抬头就看见周如芸如鬼魅一般满身鲜血提着剑站在永寿宫的正殿门口。 沈承颐屏住了呼吸,错愕地看着周如芸。 永寿宫的丫鬟婆子试图去夺周如芸手中的剑,却被周如芸一个眼神扫过去,都吓得连连后退。 沈承颐挥手屏退了众人,“芸儿?” 周如芸伸出剑直指沈承颐,“是你,还是她?” 沈承颐不知道周如芸话里的意思,但看她脸色苍白,又自身血渍,心中紧张。 莫非她要硬闯,而那些侍卫伤了她? “芸儿,你没事?”他向前走了一步。 “不要靠近我!”周如芸厉声喝道,又将剑往前送了几分。 “皇后你是要弑君吗?”林昭仪伸手拉住沈承颐,示意他往后退,然后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皇后意图谋害皇上,快来护驾!” 沈承颐却挣开了她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全然不信周如芸会真的伤他。 “芸儿,你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周如芸目光凌厉,讥讽道:“发生了什么?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他们当着我的面杀死了采香!” 沈承颐颇为震惊,那几个侍卫竟真的杀了人,他知道周如芸在意那个丫头,他也理解她死了周如芸定会难过。 可他不能理解她为了一个奴婢竟拿剑指着他,她这是要为一个卑贱的奴婢向他索命? 沈承颐眼中的担忧消失,继而拢上愠怒。 他声音冷然:“朕只下旨硬闯者格杀勿论,若不是那丫头硬闯,侍卫又怎会杀她?若不是她仗着你的势,枉顾圣旨,她怎会死,说到底,她是咎由自取罢了!” 沈承颐的话让周如芸心中一阵阵恶寒,她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沈承颐又往前走了一步,徒手握住剑身,将剑头放到自己胸口最致命的位置。 他逼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奴婢杀了朕?你提着剑来是要让朕给她赔命?就为了一个奴婢,你不顾皇后的体面,满身血污,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提着剑到处寻朕要杀了朕吗!” 最后一句话,沈承颐是吼出来的,他接受不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为了一个下贱的宫婢拿剑对着他,他简直要疯了。 周如芸怔了一下,蓦地冷笑出声:“在我心中,她比你重要多了!你如此自私冷漠怎可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恼极了,她对他的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杀死了,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时时刻刻都在伤害她。 “啪!”沈承颐狠狠扇了周如芸一巴掌。 他太气了,忍不住打了她,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很想问她疼不疼。 可他是九五至尊之躯,他是大梁的皇帝,他的尊严不容侵犯。 他看向周如芸,却见她眸中的倔强丝毫不减。 “皇后娘娘,你可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知足? 不过死了一个丫头罢了,你竟要为了她要杀皇上,要臣妾说,那丫头根本就是你自己害死的,若不是你们非要硬闯去地牢救张氏,那丫头又怎会抗旨被杀? 你身为皇后,是非不分,张氏谋害公主罪有应得,你竟还企图救她,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说着她又转向沈承颐道:“皇上,张氏就是个祸害啊!害死公主不说,身处地牢还能搅动风云,挑拨皇上皇后之间情谊,闹到这种地步都是她一手所为!” 沈承颐捏紧了拳头,冷冷看了一眼周如芸,咬紧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传朕口谕,张氏罪大恶极,即刻绞杀!” 第179章 即刻绞杀 周如芸看着那侍卫抽出了剑,下意识伸手去接采香,采香倒在了她的怀中。 她张嘴想要安慰周如芸,她怕她难过啊,可张开了嘴却不停地呕出血来,她又后悔起来,娘娘看到她吐血,岂不是更难过。 她疼的打哆嗦,却固执地想跟周如芸说,没事的,不疼。 可血总是从喉间往外涌,她来不及说什么,眼睛越来越沉,终于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如芸呆呆地抱着采香,她接受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没有了呼吸。 柳氏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就见采香躺在周如芸的怀中,上半身已经被血染透,周如芸反应过来,无措而又慌乱地用手去捂采香的伤口。 柳氏忙扑过去,跪坐在周如芸身旁,周如芸抬起头,见是柳氏,这才哭出声音道:“母亲,采香,采香也死了!”,柳氏哪里忍得住,亦是眼泪哗哗往下流,采香与其他宫女不同,她在宫外曾与她相依为命,她早认了她做义女的。 柳氏轻轻抚上采香的面庞,“香儿,你不还说要给娘亲做桂花酒呢吗?你怎能食言?快醒来,咱母女俩一起做好不好?” 周如芸将采香放在了柳氏怀中,猛地攀爬起身了,迅速拔了另一个侍卫的剑,然后大喝一声就向着那个杀害采香的侍卫冲了过去。 那侍卫被她一剑劈到了左肩,痛喝一声便慌忙逃窜开,周如芸不肯罢休,追着他砍,那侍卫毕竟是习武之人,又会轻功,纵是受了伤,也比周如芸跑的快。 周如芸见追不上他,大吼一声,甚是凄厉。 吼完之后,她提着剑就要冲出坤宁宫。 其他侍卫仍上前阻拦,他们是有皇命在身的,皇上说了不可放行。 “求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滚开!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周如芸提着剑,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杀意。 虽然她毫无内力可言,但她眼中的冷意还是让几个侍卫心头微颤。 周如芸一步步往前走,侍卫们一步步往后退。 眼看周如芸踏出了坤宁宫,其中一个侍卫咬了咬牙,还是伸出手想要拦住她。 “皇后娘娘,啊——!” 周如芸挥剑划破了他的手臂,冷冷道:“本宫再说一遍!滚——开!”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让开了。 周如芸提着剑逢人便问皇上在何处,被问到的宫人都吓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一向温婉贤淑的皇后,竟提着一把剑一身血污朝他们走来。 她的语气不再柔和,她气势汹汹,她眼含怨懑,她抓住人便问:“他在哪?沈承颐在哪?” 周如芸在永寿宫找到了沈承颐,他和林昭仪刚安葬了小公主回了宫。 他正安抚着在葬礼上哭到窒息的林昭仪。 听到殿外一阵乱乱哄哄,他刚想出口喝止。 一抬头就看见周如芸如鬼魅一般满身鲜血提着剑站在永寿宫的正殿门口。 沈承颐屏住了呼吸,错愕地看着周如芸。 永寿宫的丫鬟婆子试图去夺周如芸手中的剑,却被周如芸一个眼神扫过去,都吓得连连后退。 沈承颐挥手屏退了众人,“芸儿?” 周如芸伸出剑直指沈承颐,“是你,还是她?” 沈承颐不知道周如芸话里的意思,但看她脸色苍白,又自身血渍,心中紧张。 莫非她要硬闯,而那些侍卫伤了她? “芸儿,你没事?”他向前走了一步。 “不要靠近我!”周如芸厉声喝道,又将剑往前送了几分。 “皇后你是要弑君吗?”林昭仪伸手拉住沈承颐,示意他往后退,然后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皇后意图谋害皇上,快来护驾!” 沈承颐却挣开了她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全然不信周如芸会真的伤他。 “芸儿,你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周如芸目光凌厉,讥讽道:“发生了什么?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他们当着我的面杀死了采香!” 沈承颐颇为震惊,那几个侍卫竟真的杀了人,他知道周如芸在意那个丫头,他也理解她死了周如芸定会难过。 可他不能理解她为了一个奴婢竟拿剑指着他,她这是要为一个卑贱的奴婢向他索命? 沈承颐眼中的担忧消失,继而拢上愠怒。 他声音冷然:“朕只下旨硬闯者格杀勿论,若不是那丫头硬闯,侍卫又怎会杀她?若不是她仗着你的势,枉顾圣旨,她怎会死,说到底,她是咎由自取罢了!” 沈承颐的话让周如芸心中一阵阵恶寒,她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沈承颐又往前走了一步,徒手握住剑身,将剑头放到自己胸口最致命的位置。 他逼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奴婢杀了朕?你提着剑来是要让朕给她赔命?就为了一个奴婢,你不顾皇后的体面,满身血污,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提着剑到处寻朕要杀了朕吗!” 最后一句话,沈承颐是吼出来的,他接受不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为了一个下贱的宫婢拿剑对着他,他简直要疯了。 周如芸怔了一下,蓦地冷笑出声:“在我心中,她比你重要多了!你如此自私冷漠怎可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恼极了,她对他的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杀死了,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时时刻刻都在伤害她。 “啪!”沈承颐狠狠扇了周如芸一巴掌。 他太气了,忍不住打了她,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很想问她疼不疼。 可他是九五至尊之躯,他是大梁的皇帝,他的尊严不容侵犯。 他看向周如芸,却见她眸中的倔强丝毫不减。 “皇后娘娘,你可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知足? 不过死了一个丫头罢了,你竟要为了她要杀皇上,要臣妾说,那丫头根本就是你自己害死的,若不是你们非要硬闯去地牢救张氏,那丫头又怎会抗旨被杀? 你身为皇后,是非不分,张氏谋害公主罪有应得,你竟还企图救她,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说着她又转向沈承颐道:“皇上,张氏就是个祸害啊!害死公主不说,身处地牢还能搅动风云,挑拨皇上皇后之间情谊,闹到这种地步都是她一手所为!” 沈承颐捏紧了拳头,冷冷看了一眼周如芸,咬紧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传朕口谕,张氏罪大恶极,即刻绞杀!” 第180章 柳氏之死 周如芸看向沈承颐,忍无可忍,她失望至极,愤怒至极。 提起剑猛地刺向了沈承颐。 沈承颐没想到她竟敢真的刺他,躲避不及时,虽没被刺中要害,但胸膛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刺目。 沈承颐顾不上伤势,跨行几步扭住她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剑扔到了远处。 他不怕她再刺向他,他躲得过,他怕她把剑对着她自己。 他以为她是万念俱灰,所以打算同归于尽,他以为她想杀了自己后再自尽。 同时他亦觉得悲哀,她都要刺杀自己了,他却还想着她,担心着她,他真是疯了! 他让人把她关回了坤宁宫,这一次,坤宁宫的门被从外面死死锁住。 太后知道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太皇太后知道却是恼了的,周如芸逃出宫的事已经让她对她极为不满,如今她竟还敢意图谋杀皇上,她执意要求沈承颐废了周如芸然后将其打入冷宫。 朝中大臣亦是要求皇上废周立林。 此时沈承颐为了安抚林昭仪提前给她晋升了位份,成为了林贵妃。 林贵妃育有皇子且母家也是清贵世家,比周皇后家世出身不知强上几倍。 不管太皇太后和朝臣如何施压,沈承颐都无动于衷,他既不废后也不处罚她,他只把她关在坤宁宫,甚至不曾缩减坤宁宫任何份例。 事后他曾去过坤宁宫,周如芸将自己关在寝殿,拒绝与他见面。 舒妃和纯妃曾在沈承颐的允许下进坤宁宫探视周如芸。 周如芸却要她们从此以后不要再来,她要她们与自己划清界限,让她们小心提防林贵妃,她甚至将她视若珍宝的秘籍和手稿交给了两人,她希望这两本书能帮她们保全自身。 得知张贵妃已经没了,周如芸双目空洞望着景仁宫的方向,喃喃道:“张姐姐一路走好。” 周如芸已经受够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她不想再争,也不想再斗了。 如果能在这坤宁宫中了此一生,也不是不可,只是可怜沈璟煜被她连累,只能整日被关在坤宁宫中,好在沈承颐仍日日遣太子太师入坤宁宫教习沈璟煜,倒也不会误了他的学业。 周如芸觉得如此也好,至少他在这里是安全的,她们出不去,想害她们的人也进不来。 周如芸已经丧失了所有斗志,她心灰冷,曾经她以为等她做了皇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辱她,她也可以护住她在乎的人。 可她发现她错了,即便她做了皇后,她还是谁都护不住,不仅护不住,她们还都被她牵累一个个丧了命。 她深深地自责,将她们的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她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不祥之人,会害死身边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舒妃,纯妃与自己划清界限,她怕她们也会遭遇不测。 每晚她都会被噩梦惊醒,她在梦中再次经历她们每一个人的惨死,每次醒来她都痛哭流涕。 她在坤宁宫度过了很长一段难熬的时光。 有时候她真的想一了百了,可她不能,她还有一双儿女,她还有母亲。 她就这么熬着。 直到柳氏中了毒! 那碗汤,原本是她的,只是她刚好没有胃口,柳氏便替她喝了。 沈承颐曾说过,他会派人盯着坤宁宫的饮食,绝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害了昭和公主和太子。 周如芸知道他重视皇嗣,而沈璟煜和沈绍嘉又都是他宠爱的皇子和公主,对饮食也就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他不会要皇子公主的命,不代表他不想要她的命! 送饭的太监把食盒交给坤宁宫的大宫女时专门说了句,“那碗汤是皇上特意交代御膳房给娘娘补身子的,你们劝着点娘娘可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只要皇上消了气,就一定会结了坤宁宫的禁令。” 他特意交代要让她喝的,却不想被柳氏喝了,他知道她善医术,所以根本没给她自救的机会,汤里下的是剧毒鹤顶红。 周如芸空有一身解毒的本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氏毒发身亡! 她似是麻木了,搂着柳氏的尸体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落,她就那样搂着她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直到柳氏的尸体开始发臭,她才放开了她,在坤宁宫的院子里,在牡丹花下亲自刨了一个坑将柳氏埋了进去。 之后她一改之前的颓废,开始按时用膳按时休息。 沈承颐闯进坤宁宫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着那一头的秀发。 沈承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他是刚刚得知柳氏中了鹤顶红死在了坤宁宫,而那碗放了鹤顶红的汤原本是周如芸的。 他差点就真的失去她了,他大发雷霆,将送饭的小太监打的死去活来,得知那碗汤是谁送过去的时候,他重重跌在了地上。 随后便急匆匆冲到了坤宁宫,他真的很怕她会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幸好!幸好她还活着! 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或者是了无生机,却不想她竟那么平静地任由他抱着。 她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他心中惴惴不安,扶住周如芸的双肩,看着她恳切道,“芸儿,你打我好不好,或者你再砍我一剑。” 周如芸却说:“你是来放我出宫的吗?” 他呆愣了片刻,却见周如芸双眼盈满了泪,她说:“我不再与你置气了,我怕再这么下去,我连昭和和璟煜也护不住!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们能好好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承颐心如刀割,他想跟周如芸说那汤不是他送的,他根本不想杀她,他怎么可能舍得要她的命。 可他却张不开嘴,那个人做的不就相当于是他做的吗! 他只能再次将周如芸搂在怀中,不停的保证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只是他不知道,周如芸再也不是原来的周如芸了,她窝在他的怀中,眼神冰冷。 第180章 柳氏之死 周如芸看向沈承颐,忍无可忍,她失望至极,愤怒至极。 提起剑猛地刺向了沈承颐。 沈承颐没想到她竟敢真的刺他,躲避不及时,虽没被刺中要害,但胸膛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刺目。 沈承颐顾不上伤势,跨行几步扭住她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剑扔到了远处。 他不怕她再刺向他,他躲得过,他怕她把剑对着她自己。 他以为她是万念俱灰,所以打算同归于尽,他以为她想杀了自己后再自尽。 同时他亦觉得悲哀,她都要刺杀自己了,他却还想着她,担心着她,他真是疯了! 他让人把她关回了坤宁宫,这一次,坤宁宫的门被从外面死死锁住。 太后知道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太皇太后知道却是恼了的,周如芸逃出宫的事已经让她对她极为不满,如今她竟还敢意图谋杀皇上,她执意要求沈承颐废了周如芸然后将其打入冷宫。 朝中大臣亦是要求皇上废周立林。 此时沈承颐为了安抚林昭仪提前给她晋升了位份,成为了林贵妃。 林贵妃育有皇子且母家也是清贵世家,比周皇后家世出身不知强上几倍。 不管太皇太后和朝臣如何施压,沈承颐都无动于衷,他既不废后也不处罚她,他只把她关在坤宁宫,甚至不曾缩减坤宁宫任何份例。 事后他曾去过坤宁宫,周如芸将自己关在寝殿,拒绝与他见面。 舒妃和纯妃曾在沈承颐的允许下进坤宁宫探视周如芸。 周如芸却要她们从此以后不要再来,她要她们与自己划清界限,让她们小心提防林贵妃,她甚至将她视若珍宝的秘籍和手稿交给了两人,她希望这两本书能帮她们保全自身。 得知张贵妃已经没了,周如芸双目空洞望着景仁宫的方向,喃喃道:“张姐姐一路走好。” 周如芸已经受够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她不想再争,也不想再斗了。 如果能在这坤宁宫中了此一生,也不是不可,只是可怜沈璟煜被她连累,只能整日被关在坤宁宫中,好在沈承颐仍日日遣太子太师入坤宁宫教习沈璟煜,倒也不会误了他的学业。 周如芸觉得如此也好,至少他在这里是安全的,她们出不去,想害她们的人也进不来。 周如芸已经丧失了所有斗志,她心灰冷,曾经她以为等她做了皇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辱她,她也可以护住她在乎的人。 可她发现她错了,即便她做了皇后,她还是谁都护不住,不仅护不住,她们还都被她牵累一个个丧了命。 她深深地自责,将她们的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她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不祥之人,会害死身边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舒妃,纯妃与自己划清界限,她怕她们也会遭遇不测。 每晚她都会被噩梦惊醒,她在梦中再次经历她们每一个人的惨死,每次醒来她都痛哭流涕。 她在坤宁宫度过了很长一段难熬的时光。 有时候她真的想一了百了,可她不能,她还有一双儿女,她还有母亲。 她就这么熬着。 直到柳氏中了毒! 那碗汤,原本是她的,只是她刚好没有胃口,柳氏便替她喝了。 沈承颐曾说过,他会派人盯着坤宁宫的饮食,绝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害了昭和公主和太子。 周如芸知道他重视皇嗣,而沈璟煜和沈绍嘉又都是他宠爱的皇子和公主,对饮食也就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他不会要皇子公主的命,不代表他不想要她的命! 送饭的太监把食盒交给坤宁宫的大宫女时专门说了句,“那碗汤是皇上特意交代御膳房给娘娘补身子的,你们劝着点娘娘可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只要皇上消了气,就一定会结了坤宁宫的禁令。” 他特意交代要让她喝的,却不想被柳氏喝了,他知道她善医术,所以根本没给她自救的机会,汤里下的是剧毒鹤顶红。 周如芸空有一身解毒的本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氏毒发身亡! 她似是麻木了,搂着柳氏的尸体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落,她就那样搂着她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直到柳氏的尸体开始发臭,她才放开了她,在坤宁宫的院子里,在牡丹花下亲自刨了一个坑将柳氏埋了进去。 之后她一改之前的颓废,开始按时用膳按时休息。 沈承颐闯进坤宁宫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着那一头的秀发。 沈承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他是刚刚得知柳氏中了鹤顶红死在了坤宁宫,而那碗放了鹤顶红的汤原本是周如芸的。 他差点就真的失去她了,他大发雷霆,将送饭的小太监打的死去活来,得知那碗汤是谁送过去的时候,他重重跌在了地上。 随后便急匆匆冲到了坤宁宫,他真的很怕她会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幸好!幸好她还活着! 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或者是了无生机,却不想她竟那么平静地任由他抱着。 她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他心中惴惴不安,扶住周如芸的双肩,看着她恳切道,“芸儿,你打我好不好,或者你再砍我一剑。” 周如芸却说:“你是来放我出宫的吗?” 他呆愣了片刻,却见周如芸双眼盈满了泪,她说:“我不再与你置气了,我怕再这么下去,我连昭和和璟煜也护不住!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们能好好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承颐心如刀割,他想跟周如芸说那汤不是他送的,他根本不想杀她,他怎么可能舍得要她的命。 可他却张不开嘴,那个人做的不就相当于是他做的吗! 他只能再次将周如芸搂在怀中,不停的保证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只是他不知道,周如芸再也不是原来的周如芸了,她窝在他的怀中,眼神冰冷。 第181章 宫变 皇后重获自由,地位没有丝毫撼动。 太皇太后在皇后重获圣宠后没多久便重病缠身,太医束手无策,唯有用药吊着续了一个月命,便驾鹤归西了。 便有传言说皇后不祥,一出来就克死了太皇太后。 只有周如芸知道太皇太后哪里是被她克死的,分明是被人毒死的。她不是不能救她,她的毒太医分明也能解,却个个装聋作哑,是谁指使的不言而喻。 周如芸没有那个心思多管闲事,真心相待的人她尚且护不住,又何况是太皇太后这种笑面佛。 自从那次逃出宫被沈承颐捉回来后,太皇太后就对她生了不满,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周如芸念及她是长辈,并且以前待自己 不错,所以从不与她一般见识。 也好在有太后在,替她挡掉了不少太皇太后的为难。 左右毒也不是她下的,管她死活! 至于沈承颐为啥要杀她,周如芸不愿多想,无非就是她手伸的太长了,不好好颐养天年,总是会对沈承颐指手画脚,先帝能忍不代表沈承颐能忍。先帝是她一手带大,沈承颐却是在万贵妃的摧残下长大,虽然她也会时不时照应下这个孙子,却也只是偶尔罢了。沈承颐对她的感情如何比得过先帝。 经历了双胎公主之死,沈承颐出于对林贵妃的怜惜,对她也不再冷落,虽不及之前盛宠,却也是极为风光的。 有了林贵妃的先例,宫中嫔妃都认定只要能与皇后相像,便可一飞冲天,成为后宫宠妃。 于是宫中还兴起了效仿皇后的风气,从妆容到穿衣,从讲话语气到步姿仪态,可谓是面面俱到。 虽然她们与皇后长得不太像,但宫中总是不缺巧手的丫鬟,再不像也能画了三分相似。 只是除了林贵妃,皇上还真没正眼瞧过其他效仿者。 皇后出来后一改之前的宽容作风,变得十分严苛,往日里如沐春风的笑容再也不见,时常阴沉着脸,冷冰冰的。 以往嫔妃犯了错,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她顶多说上几句,也就罢了。 但现在光是林贵妃就不知道抄了几次经了。 林贵妃敢怒不敢言,回了皇上,只得了皇上一句,皇后严厉些也是为你们好,抄经有助于修身养性,于身体康健大有裨益。 沈承颐很满足如今的状态,前朝安稳,后宫和谐。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林贵妃竟然里应外合勾结瞿东攻进了皇城。 当沈承颐看到林贵妃唤灵云山上那个刺客为师傅时,沈承颐才知她根本不是林家女儿,林家嫡女不愿入宫为妃,她代替她入了宫。 且她长得并不像周如芸,是百草先生帮她做了易容术,又教她模仿周如芸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她姓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被沈承颐亲手杀死,她唯一的亲人,就是那个被活捉的刺客。 而她深爱的人,她的莫大哥亦是沈承颐所杀,他们还把他抛尸荒野,任由野狗啃食。 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是被沈承颐所杀,而他们又都是因周如芸而死,她恨这两夫妻,她在后宫的每一刻都想把这两个人剖心挖肺。 第181章 宫变 皇后重获自由,地位没有丝毫撼动。 太皇太后在皇后重获圣宠后没多久便重病缠身,太医束手无策,唯有用药吊着续了一个月命,便驾鹤归西了。 便有传言说皇后不祥,一出来就克死了太皇太后。 只有周如芸知道太皇太后哪里是被她克死的,分明是被人毒死的。她不是不能救她,她的毒太医分明也能解,却个个装聋作哑,是谁指使的不言而喻。 周如芸没有那个心思多管闲事,真心相待的人她尚且护不住,又何况是太皇太后这种笑面佛。 自从那次逃出宫被沈承颐捉回来后,太皇太后就对她生了不满,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周如芸念及她是长辈,并且以前待自己 不错,所以从不与她一般见识。 也好在有太后在,替她挡掉了不少太皇太后的为难。 左右毒也不是她下的,管她死活! 至于沈承颐为啥要杀她,周如芸不愿多想,无非就是她手伸的太长了,不好好颐养天年,总是会对沈承颐指手画脚,先帝能忍不代表沈承颐能忍。先帝是她一手带大,沈承颐却是在万贵妃的摧残下长大,虽然她也会时不时照应下这个孙子,却也只是偶尔罢了。沈承颐对她的感情如何比得过先帝。 经历了双胎公主之死,沈承颐出于对林贵妃的怜惜,对她也不再冷落,虽不及之前盛宠,却也是极为风光的。 有了林贵妃的先例,宫中嫔妃都认定只要能与皇后相像,便可一飞冲天,成为后宫宠妃。 于是宫中还兴起了效仿皇后的风气,从妆容到穿衣,从讲话语气到步姿仪态,可谓是面面俱到。 虽然她们与皇后长得不太像,但宫中总是不缺巧手的丫鬟,再不像也能画了三分相似。 只是除了林贵妃,皇上还真没正眼瞧过其他效仿者。 皇后出来后一改之前的宽容作风,变得十分严苛,往日里如沐春风的笑容再也不见,时常阴沉着脸,冷冰冰的。 以往嫔妃犯了错,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她顶多说上几句,也就罢了。 但现在光是林贵妃就不知道抄了几次经了。 林贵妃敢怒不敢言,回了皇上,只得了皇上一句,皇后严厉些也是为你们好,抄经有助于修身养性,于身体康健大有裨益。 沈承颐很满足如今的状态,前朝安稳,后宫和谐。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林贵妃竟然里应外合勾结瞿东攻进了皇城。 当沈承颐看到林贵妃唤灵云山上那个刺客为师傅时,沈承颐才知她根本不是林家女儿,林家嫡女不愿入宫为妃,她代替她入了宫。 且她长得并不像周如芸,是百草先生帮她做了易容术,又教她模仿周如芸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她姓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被沈承颐亲手杀死,她唯一的亲人,就是那个被活捉的刺客。 而她深爱的人,她的莫大哥亦是沈承颐所杀,他们还把他抛尸荒野,任由野狗啃食。 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是被沈承颐所杀,而他们又都是因周如芸而死,她恨这两夫妻,她在后宫的每一刻都想把这两个人剖心挖肺。 第182章 宫变2 “来去门”在灵云山行刺皇上皇后失败之后,他们就藏匿了起来,一直暗中密谋报仇事宜,将林贵妃送进皇宫只是第一步,联合瞿东出兵则是第二步。 而瞿东亦有自己的目的,他们早就无法忍受大梁的掣肘,林贵妃答应了他们,只要宫变成功,扶小皇子上位,她便答应大梁从此不再干涉瞿东朝政,瞿东亦不必年年上贡大梁。 再者瞿东皇帝皇后也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家仇国恨一起报,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来去门”派全员入瞿东,教习瞿东士兵独门秘术,再加上林贵妃里应外合,收买了御林军统领胡喜,因此这次宫变进行的异常顺利。 从攻城到破城竟不足两天,皇城外的援兵尚来不及支援,他们就破了乾清宫的正门。 沈承颐战到了最后一刻,浑身是伤被按在了地上。 然后太后,皇后,后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就都被带到了乾清宫。 胡喜从嬷嬷怀中抱过小皇子,“唧”亲了一口。 见“来去门”洛掌门嫌恶地看向他,他不满道:“我亲我自己儿子,你看什么看!” 林贵妃听他语气嚣张,怒视道:“不可对师傅无礼!” 胡喜只得悻悻道:“知道了!” 他显然很听从林贵妃的话。 沈承颐怒不可遏,“贱人!你竟敢欺瞒朕!做出这种肮脏下流的事!” 他怒极挣脱了押着他的人,冲上去掐住了林贵妃的脖子。 胡喜反应过来,朝他的伤口处狠狠一击,沈承颐吃痛,松开了双手,被胡喜一脚踹飞坠在地上。 胡喜搂住了林贵妃关切地检查着她的脖颈。 “颐儿!”太后大呼,却被人死死按住不能上前搀扶沈承颐。 沈承颐再次被按住,林贵妃走到了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嘲讽道:“要说贱,谁有你贱?口口声声说爱周如芸那个贱人,不还是把后宫的女人宠幸个遍! 我肮脏?笑话!这世界上谁有你肮脏!你睡过多少女人,你自己数得清吗?你比青楼妓女干净不到哪去!伺候你侍寝简直让我感到恶心!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去!” 沈承颐被她气的脸色铁青,林贵妃却犹觉不过瘾,继续说道:“周如芸那个贱人肯定也是觉得你恶心,所以宁愿抛弃荣华富贵也要跟莫大哥走!” 沈承颐大吼道:“朕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林贵妃仰天大笑,“你可真蠢啊,竟然亲手毒死了太皇太后,整个皇宫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可惜了,这么听话的老太太我本来还想留她一命呢。” 沈承颐瞪大了眼,“那碗汤?” 林贵妃笑了笑道:“没错,是我准备的,只不过借了太皇太后的手送进去的罢了。可惜啊,竟没能毒死周如芸这个贱人,倒让她又多活了几天。” 说着她又看向周如芸道:“我其实也挺喜欢柳氏的,当初在“来去门”她总是给我做很好吃的糕点,没想到她替你死了,就,也挺可惜的。” 第182章 宫变2 “来去门”在灵云山行刺皇上皇后失败之后,他们就藏匿了起来,一直暗中密谋报仇事宜,将林贵妃送进皇宫只是第一步,联合瞿东出兵则是第二步。 而瞿东亦有自己的目的,他们早就无法忍受大梁的掣肘,林贵妃答应了他们,只要宫变成功,扶小皇子上位,她便答应大梁从此不再干涉瞿东朝政,瞿东亦不必年年上贡大梁。 再者瞿东皇帝皇后也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家仇国恨一起报,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来去门”派全员入瞿东,教习瞿东士兵独门秘术,再加上林贵妃里应外合,收买了御林军统领胡喜,因此这次宫变进行的异常顺利。 从攻城到破城竟不足两天,皇城外的援兵尚来不及支援,他们就破了乾清宫的正门。 沈承颐战到了最后一刻,浑身是伤被按在了地上。 然后太后,皇后,后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就都被带到了乾清宫。 胡喜从嬷嬷怀中抱过小皇子,“唧”亲了一口。 见“来去门”洛掌门嫌恶地看向他,他不满道:“我亲我自己儿子,你看什么看!” 林贵妃听他语气嚣张,怒视道:“不可对师傅无礼!” 胡喜只得悻悻道:“知道了!” 他显然很听从林贵妃的话。 沈承颐怒不可遏,“贱人!你竟敢欺瞒朕!做出这种肮脏下流的事!” 他怒极挣脱了押着他的人,冲上去掐住了林贵妃的脖子。 胡喜反应过来,朝他的伤口处狠狠一击,沈承颐吃痛,松开了双手,被胡喜一脚踹飞坠在地上。 胡喜搂住了林贵妃关切地检查着她的脖颈。 “颐儿!”太后大呼,却被人死死按住不能上前搀扶沈承颐。 沈承颐再次被按住,林贵妃走到了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嘲讽道:“要说贱,谁有你贱?口口声声说爱周如芸那个贱人,不还是把后宫的女人宠幸个遍! 我肮脏?笑话!这世界上谁有你肮脏!你睡过多少女人,你自己数得清吗?你比青楼妓女干净不到哪去!伺候你侍寝简直让我感到恶心!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去!” 沈承颐被她气的脸色铁青,林贵妃却犹觉不过瘾,继续说道:“周如芸那个贱人肯定也是觉得你恶心,所以宁愿抛弃荣华富贵也要跟莫大哥走!” 沈承颐大吼道:“朕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林贵妃仰天大笑,“你可真蠢啊,竟然亲手毒死了太皇太后,整个皇宫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可惜了,这么听话的老太太我本来还想留她一命呢。” 沈承颐瞪大了眼,“那碗汤?” 林贵妃笑了笑道:“没错,是我准备的,只不过借了太皇太后的手送进去的罢了。可惜啊,竟没能毒死周如芸这个贱人,倒让她又多活了几天。” 说着她又看向周如芸道:“我其实也挺喜欢柳氏的,当初在“来去门”她总是给我做很好吃的糕点,没想到她替你死了,就,也挺可惜的。” 第183章 宫变3 周如芸眼里燃起的愤怒让林贵妃心中大感爽快。 她莞尔一笑问道:“怎么,恨我?还是恨他?”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没错,你母亲是我杀的!她就是被你连累死的,你要恨就恨你自己,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祸害吗?你连累你身边的人都因你而死!还有那个张知鸢,她也是被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周如芸浑身冰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掐死自己的亲生孩儿,就为了诬陷于我,你还是不是人!” 胡喜蓦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了林贵妃不敢置信地问道,“女儿是你杀得?” 林贵妃脸上表情复杂,她闭上了眼,似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胡喜见她默认,愤怒地摇晃着她大吼,“你是不是疯了!为了给那个莫子良报仇,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杀,你好狠毒的心!” 林贵妃被他揺的头晕眼花,扬起巴掌狠狠甩在了胡喜的脸上。 “那不是我女儿,那只不过是个孽种!孽种死了总比活着强!”林贵妃强硬道,但她的嘴唇却抖的厉害。 胡喜愣住了,眼里似有水光闪耀,“你说她是孽种?” 林贵妃甩开了他的手,决然道:“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你?你只不过是沈承颐养的一条狗,我不过是想让他感受一下被自己的狗反咬的滋味!” 胡喜瞪着眼睛,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贵妃见周如芸仍目光冷峻地死死盯着自己,又说道:“是,我原本想害的就是你啊!可你偏偏在那个时候回去更衣,这才害死了张知鸢,你说是不是只要跟你搭上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莫大哥,周昕惠,采香,柳氏,张知鸢她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林贵妃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如芸忍着痛心道:“既然我没有出现,你为何不再寻机会,为何还要害张姐姐!” 林贵妃怒道:“因为我已经掐死了那个孽种!我总不能让她白死了,既然张知鸢非上赶着要替你去死,我总得成全她才是!都是她!这个蠢货,害我计划失败,活该去死! 而且她因为你死了,你也会难受不是吗?” 她说着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流,她不愿让旁人看到她流泪,气恼地胡乱擦着眼泪。 沈承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公主皇子都是孽种,他却因为那个孽种杀了张贵妃,而这一切都是林氏那个贱人在作祟。 他心中燃起汹涌的怒火,大喊一声挣脱了按压他的人要与林贵妃拼命。 还未近身就被洛掌门一剑刺进了左肩,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拼尽全力往前走,任由剑贯穿自己的左肩。 他拼死也要杀了那个贱妇! 洛掌门拧眉看着他一点点向前挪,还未做反应,就见身边的弟子傅翎羽抬脚踹在了沈承颐的胸口上,将他从剑上又踹了出去。 随后又大踏步走到了沈承颐身边,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抽出一条鞭子缠到了沈承颐的脖子上。 “狗皇帝!你也尝尝被勒死的感觉!”说完他便双手交叉使劲一拉。 傅翎羽就是当初周昕惠在悬崖边拦住的那个刺客,也是当初骑马带着周昕惠逃亡的人。 他一直默默爱着周昕惠,来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被狗皇帝绞杀了,他这次来就是要亲手杀了他,为周昕惠报仇。 沈承颐本能地挣扎起来,他的手抓住了勒着他脖颈的鞭子,企图拉开。 “皇上!皇上!”嫔妃和太后都惊呼起来,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大哭起来。 太后拼命挣扎,想要去解救自己的儿子,可她一介女流,如何能挣脱两个壮丁的钳制,眼睁睁地看着沈承颐脸色涨红,眼睛也鼓了起来。 嫔妃们都大哭了起来,为沈承颐,也为自己。她们猜得出,沈承颐死了就该轮到他们了。 就在沈承颐快要窒息的时候,胡喜却突然上前一刀抹了傅翎羽的脖子。 傅翎羽来不及说一句话,捂着脖子诧异地看了胡喜一眼就倒在了地上。 沈承颐扒开了脖子上的鞭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傅大哥!”林贵妃扑过去,推了推已经咽了气的傅翎羽,猛地转过头怒视着胡喜道:“你疯了!” 胡喜恨恨地看了眼林贵妃,对沈承颐说道:“末将罪孽深重,等臣杀了那贱妇就自裁谢罪!” 他说完就冲林氏冲了过去。 洛掌门见他杀了自己的弟子,如何能忍,挥剑拦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立刻厮杀了起来。 渐渐的胡喜落了下风,洛掌门自上次刺杀后回去苦练功夫,当今世上已经无人可比。 一个不慎,故意就被洛掌门以剑抵住了脖子。 他看了眼林贵妃,冷哼一声,又看了眼沈承颐,然后抓住了剑身猛地划过自己的脖子。 倒下之前艰难地对洛掌门说了句,“你徒弟的命还给你!” 林贵妃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漠然开口:“动手,一个活口不留!” 宫殿内有嫔妃开始大哭求饶。周如芸看了眼纯妃,这个一向胆小怯懦的女人,此刻却并无半分慌乱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周如芸:“慢着!” 林贵妃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提着剑走向她们的士兵先等一等。 她倒要看看周如芸还有什么话要说。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如芸轻叹了口气,看向林贵妃:“李南雪,你要寻仇我无话可说,可你伤及无辜,无所不用其极我却是不能忍的。” 李南雪冷笑:“杀你自然是要杀的,别着急,待会你和沈承颐的命我亲自取。可你让我失去了至亲至爱,我自然也得让你尝尝那种感觉。 不能忍?周如芸你怎么不问问我失去他们的时候我能不能忍?你怎么不问问师傅能不能忍?你怎么不问问百草先生能不能忍?” 说着她又瞟向舒妃道:“你和她情同姐妹是不是?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第183章 宫变3 周如芸眼里燃起的愤怒让林贵妃心中大感爽快。 她莞尔一笑问道:“怎么,恨我?还是恨他?”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没错,你母亲是我杀的!她就是被你连累死的,你要恨就恨你自己,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祸害吗?你连累你身边的人都因你而死!还有那个张知鸢,她也是被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周如芸浑身冰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掐死自己的亲生孩儿,就为了诬陷于我,你还是不是人!” 胡喜蓦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了林贵妃不敢置信地问道,“女儿是你杀得?” 林贵妃脸上表情复杂,她闭上了眼,似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胡喜见她默认,愤怒地摇晃着她大吼,“你是不是疯了!为了给那个莫子良报仇,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杀,你好狠毒的心!” 林贵妃被他揺的头晕眼花,扬起巴掌狠狠甩在了胡喜的脸上。 “那不是我女儿,那只不过是个孽种!孽种死了总比活着强!”林贵妃强硬道,但她的嘴唇却抖的厉害。 胡喜愣住了,眼里似有水光闪耀,“你说她是孽种?” 林贵妃甩开了他的手,决然道:“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你?你只不过是沈承颐养的一条狗,我不过是想让他感受一下被自己的狗反咬的滋味!” 胡喜瞪着眼睛,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贵妃见周如芸仍目光冷峻地死死盯着自己,又说道:“是,我原本想害的就是你啊!可你偏偏在那个时候回去更衣,这才害死了张知鸢,你说是不是只要跟你搭上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莫大哥,周昕惠,采香,柳氏,张知鸢她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林贵妃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如芸忍着痛心道:“既然我没有出现,你为何不再寻机会,为何还要害张姐姐!” 林贵妃怒道:“因为我已经掐死了那个孽种!我总不能让她白死了,既然张知鸢非上赶着要替你去死,我总得成全她才是!都是她!这个蠢货,害我计划失败,活该去死! 而且她因为你死了,你也会难受不是吗?” 她说着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流,她不愿让旁人看到她流泪,气恼地胡乱擦着眼泪。 沈承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公主皇子都是孽种,他却因为那个孽种杀了张贵妃,而这一切都是林氏那个贱人在作祟。 他心中燃起汹涌的怒火,大喊一声挣脱了按压他的人要与林贵妃拼命。 还未近身就被洛掌门一剑刺进了左肩,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拼尽全力往前走,任由剑贯穿自己的左肩。 他拼死也要杀了那个贱妇! 洛掌门拧眉看着他一点点向前挪,还未做反应,就见身边的弟子傅翎羽抬脚踹在了沈承颐的胸口上,将他从剑上又踹了出去。 随后又大踏步走到了沈承颐身边,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抽出一条鞭子缠到了沈承颐的脖子上。 “狗皇帝!你也尝尝被勒死的感觉!”说完他便双手交叉使劲一拉。 傅翎羽就是当初周昕惠在悬崖边拦住的那个刺客,也是当初骑马带着周昕惠逃亡的人。 他一直默默爱着周昕惠,来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被狗皇帝绞杀了,他这次来就是要亲手杀了他,为周昕惠报仇。 沈承颐本能地挣扎起来,他的手抓住了勒着他脖颈的鞭子,企图拉开。 “皇上!皇上!”嫔妃和太后都惊呼起来,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大哭起来。 太后拼命挣扎,想要去解救自己的儿子,可她一介女流,如何能挣脱两个壮丁的钳制,眼睁睁地看着沈承颐脸色涨红,眼睛也鼓了起来。 嫔妃们都大哭了起来,为沈承颐,也为自己。她们猜得出,沈承颐死了就该轮到他们了。 就在沈承颐快要窒息的时候,胡喜却突然上前一刀抹了傅翎羽的脖子。 傅翎羽来不及说一句话,捂着脖子诧异地看了胡喜一眼就倒在了地上。 沈承颐扒开了脖子上的鞭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傅大哥!”林贵妃扑过去,推了推已经咽了气的傅翎羽,猛地转过头怒视着胡喜道:“你疯了!” 胡喜恨恨地看了眼林贵妃,对沈承颐说道:“末将罪孽深重,等臣杀了那贱妇就自裁谢罪!” 他说完就冲林氏冲了过去。 洛掌门见他杀了自己的弟子,如何能忍,挥剑拦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立刻厮杀了起来。 渐渐的胡喜落了下风,洛掌门自上次刺杀后回去苦练功夫,当今世上已经无人可比。 一个不慎,故意就被洛掌门以剑抵住了脖子。 他看了眼林贵妃,冷哼一声,又看了眼沈承颐,然后抓住了剑身猛地划过自己的脖子。 倒下之前艰难地对洛掌门说了句,“你徒弟的命还给你!” 林贵妃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漠然开口:“动手,一个活口不留!” 宫殿内有嫔妃开始大哭求饶。周如芸看了眼纯妃,这个一向胆小怯懦的女人,此刻却并无半分慌乱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周如芸:“慢着!” 林贵妃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提着剑走向她们的士兵先等一等。 她倒要看看周如芸还有什么话要说。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如芸轻叹了口气,看向林贵妃:“李南雪,你要寻仇我无话可说,可你伤及无辜,无所不用其极我却是不能忍的。” 李南雪冷笑:“杀你自然是要杀的,别着急,待会你和沈承颐的命我亲自取。可你让我失去了至亲至爱,我自然也得让你尝尝那种感觉。 不能忍?周如芸你怎么不问问我失去他们的时候我能不能忍?你怎么不问问师傅能不能忍?你怎么不问问百草先生能不能忍?” 说着她又瞟向舒妃道:“你和她情同姐妹是不是?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第184章 大结局 她恶狠狠地说道:“周如芸,你看又有一个人要因你惨死了呢!” 有人朝人群中就揪文舒妃,她躲开那人的手,厉声道:“滚开,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径直走到了人前,对周如芸说道:“早死晚死都一样,周姐姐你别听她的,我要是死了,也是被她这个贱人害死了,跟你无关!” 然后不屑地瞥了眼李南雪对那些求饶的嫔妃道:“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舍得掐死的人,求她作甚!” 李南雪被她激怒,拔了身边侍卫的剑就要去砍文舒妃。 文舒妃闪身一躲,竟躲开了她的那一剑,她幼时跟着哥哥练过几年防身术,轻而易举就能避开张南雪的攻击。 周如芸担心不已,虽然文舒妃躲开了那致命一击,但万一李南雪真砍到她怎么办,她顾不上其他两针撂倒了阻拦她的士兵,然后急步走上前喝道:“李南雪,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你死无全尸!” 李南雪没有得手,心中正有气,弃了文舒妃就朝周如芸劈过去。 周如芸来不及躲闪,眼看拿剑就要划到脖子上,突然身子被人大力推开,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耳边传来太后的尖叫:“颐儿!” 抬头看过去,只见沈承颐的胸口已经被李南雪的剑刺穿。 那个位置正好是莫子良中剑的位置。 李南雪见刺中的是沈承颐,猛地拔出剑,“沈承颐你真让人恶心!” 沈承颐猛地朝她呸了一口血水,然后转过身去寻周如芸。 他向周如芸伸出手:“芸儿,对不” 起字还没说出口,胸口那个位置又被李南雪刺了一剑。 她其实并不知道莫子良是被正反刺了两剑而死,如今却用了相同的手段杀了沈承颐。 沈承颐终究是没能说出那个“起”字,那个字淹没在他嘴里的血水中,喷了一地。 太后翻了白眼晕了过去,纯妃抱着太后,看着沈承颐重重倒在地上,她心中并没有太多悲伤,这个男人曾为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就要处死并无过错的自己。如今他死了,她自不会难过。 他可以死,但周姐姐不能死,宫中其他无辜的姐妹也不能死,她焦急地看了眼殿外。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墙垣上快速而来的那一抹红。 终于来了! 周如芸眼睁睁看着沈承颐倒了下去,他一直朝她伸着手,她知道他想再拉一下她的手。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朝她伸出手,甚至没有落下一滴泪,也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没了气。 临死前他又张了张口,好像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对她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大量绑着红缎的士兵从房顶,墙垣,宫中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与瞿东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南雪看向洛掌门震惊道。 洛掌门亦是一脸茫然,他正要去抓地上的周如芸,就被冲进殿内的萧大将军缠斗住了。 殿内也打成了一片,虽然“来去门”和瞿东将士战力不低,可殿外却源源不断涌进士兵。 混战中,李南雪伙同“来去门”一个弟子拦住了正带着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准备从后门出去的周如芸。 “师兄,先杀了周如芸!”李南雪冲那人喊道。 那人点点头,一个跃身挡在了周如芸身前。 舒妃忙拉住周如芸,要把她往自己身后塞。 周如芸不肯,也急忙去拉舒妃。 李南雪催促道:“师兄,别磨叽,立刻杀了周如芸,谁挡你杀了她便是!” 那男子闻言,也不啰嗦,拔了剑就刺向了周如芸二人。 “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射。 一把剑及时挡住了看向两人的那把。 一个年轻俊生及时救下了周如芸两人。他一边与那人打斗一边交代跟在身后的几人:“保护好娘娘们!” 他的武功竟然在“来去门”弟子之上,一个人应付他也游刃有余。 另外几人对周如芸抱拳道:“皇后娘娘,末将救驾来迟。” 周如芸点了点头,看向李南雪道:“抓住她!” 直到乾清宫宫殿被鲜血染红了,这场恶战才终于停止。 “来去门”和瞿东将领死伤大半,没死的也都押着按在了地上。 李南雪亦是其中之一,她满脸的悔恨,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周如芸。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都策划好了,这些绑着红缎的士兵都是哪来的? 皇城明明已经被他们占领了的! 难道? 她不甘道:“周如芸,你好奸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如芸笑了笑,道:“你也不笨。”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阻止我们,还让我们攻进了皇城?” 周如芸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不聪明。” 李南雪不懂。 周如芸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李南雪瞪大了眼睛! 周如芸继续说道:“有你在,我便不用落下一个造反的名声,反而救驾有功,这还真得谢谢你!” 李南雪只觉呼吸困难起来。 周如芸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名年轻俊生身旁,道:“张大哥,借你宝剑一用。” 那年轻俊生正是张贵妃的哥哥,从小酷爱习武,自小便送到了武当山。 张贵妃死前曾写了一封密信给这个哥哥。 而张家之前真的养过私兵。 那张家哥哥拔出自己的剑恭敬地双手奉上。 周如芸拿了剑扔在了李南雪面前道:“这是张家的剑,你自我了结!” 李南雪颤抖着手拿起剑,终是带着无限的悔恨抹了脖子。 瞿东人自然是一个不留全部斩杀,而对“来去门”的人,周如芸是有些犹豫的,她不能放他们离去,不然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刺杀,可看在莫子良的面子上,她又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时候,大殿里的嫔妃都被送去了慈宁宫,舒妃也留在了那里照看太后。 只有纯妃一人陪在周如芸的身边,她看出了周如芸的顾虑,拉了周如芸的衣袖说道:“娘娘!不可妇人之仁!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杀您了!相信莫神医不会怨你的。不管怎样,你得为太子和公主想一想。” 周如芸默了好一会,才对下面的人说道:“都拉下去,全部斩首。” 大殿里的尸体都被士兵抬了出去,只剩下了沈承颐那具。 纯妃摇了摇头,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也默默离开了。 周如芸走到了沈承颐身边,缓缓蹲了下去,她僵着一张脸,将他翻了个面。 曾经他装昏迷躺在床上时,她无数次帮他翻过身,每次都极其费劲。 可这次,她却觉得轻松了许多,是因为他的血都流了出来所以轻了吗,还是因为他比那时候瘦了好多? 他的脸再次灰白,紧紧闭着双眼。 她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 周如芸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周如芸不知道自己难不难过,眼泪却自己流了出来。 她说:“我原谅你了,下辈子,你不要再做皇家儿郎了,也不要再遇到我,咱们俩生生世世不要再见,可好?” 太子登基,周如芸做了太后,但太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 周如芸端坐在珠帘之后,看着跪满一地的朝臣,她知道,从此之后再无人能欺她,她也可以护住自己想护的人了。 可,她想护的人却不在了啊! 她终于登上了高台,回头望去,却是走了一条血路。 她拥有了整个天下,却心中空空,一片荒凉。 大结局! 第184章 大结局 她恶狠狠地说道:“周如芸,你看又有一个人要因你惨死了呢!” 有人朝人群中就揪文舒妃,她躲开那人的手,厉声道:“滚开,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径直走到了人前,对周如芸说道:“早死晚死都一样,周姐姐你别听她的,我要是死了,也是被她这个贱人害死了,跟你无关!” 然后不屑地瞥了眼李南雪对那些求饶的嫔妃道:“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舍得掐死的人,求她作甚!” 李南雪被她激怒,拔了身边侍卫的剑就要去砍文舒妃。 文舒妃闪身一躲,竟躲开了她的那一剑,她幼时跟着哥哥练过几年防身术,轻而易举就能避开张南雪的攻击。 周如芸担心不已,虽然文舒妃躲开了那致命一击,但万一李南雪真砍到她怎么办,她顾不上其他两针撂倒了阻拦她的士兵,然后急步走上前喝道:“李南雪,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你死无全尸!” 李南雪没有得手,心中正有气,弃了文舒妃就朝周如芸劈过去。 周如芸来不及躲闪,眼看拿剑就要划到脖子上,突然身子被人大力推开,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耳边传来太后的尖叫:“颐儿!” 抬头看过去,只见沈承颐的胸口已经被李南雪的剑刺穿。 那个位置正好是莫子良中剑的位置。 李南雪见刺中的是沈承颐,猛地拔出剑,“沈承颐你真让人恶心!” 沈承颐猛地朝她呸了一口血水,然后转过身去寻周如芸。 他向周如芸伸出手:“芸儿,对不” 起字还没说出口,胸口那个位置又被李南雪刺了一剑。 她其实并不知道莫子良是被正反刺了两剑而死,如今却用了相同的手段杀了沈承颐。 沈承颐终究是没能说出那个“起”字,那个字淹没在他嘴里的血水中,喷了一地。 太后翻了白眼晕了过去,纯妃抱着太后,看着沈承颐重重倒在地上,她心中并没有太多悲伤,这个男人曾为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就要处死并无过错的自己。如今他死了,她自不会难过。 他可以死,但周姐姐不能死,宫中其他无辜的姐妹也不能死,她焦急地看了眼殿外。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墙垣上快速而来的那一抹红。 终于来了! 周如芸眼睁睁看着沈承颐倒了下去,他一直朝她伸着手,她知道他想再拉一下她的手。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朝她伸出手,甚至没有落下一滴泪,也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没了气。 临死前他又张了张口,好像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对她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大量绑着红缎的士兵从房顶,墙垣,宫中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与瞿东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南雪看向洛掌门震惊道。 洛掌门亦是一脸茫然,他正要去抓地上的周如芸,就被冲进殿内的萧大将军缠斗住了。 殿内也打成了一片,虽然“来去门”和瞿东将士战力不低,可殿外却源源不断涌进士兵。 混战中,李南雪伙同“来去门”一个弟子拦住了正带着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准备从后门出去的周如芸。 “师兄,先杀了周如芸!”李南雪冲那人喊道。 那人点点头,一个跃身挡在了周如芸身前。 舒妃忙拉住周如芸,要把她往自己身后塞。 周如芸不肯,也急忙去拉舒妃。 李南雪催促道:“师兄,别磨叽,立刻杀了周如芸,谁挡你杀了她便是!” 那男子闻言,也不啰嗦,拔了剑就刺向了周如芸二人。 “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射。 一把剑及时挡住了看向两人的那把。 一个年轻俊生及时救下了周如芸两人。他一边与那人打斗一边交代跟在身后的几人:“保护好娘娘们!” 他的武功竟然在“来去门”弟子之上,一个人应付他也游刃有余。 另外几人对周如芸抱拳道:“皇后娘娘,末将救驾来迟。” 周如芸点了点头,看向李南雪道:“抓住她!” 直到乾清宫宫殿被鲜血染红了,这场恶战才终于停止。 “来去门”和瞿东将领死伤大半,没死的也都押着按在了地上。 李南雪亦是其中之一,她满脸的悔恨,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周如芸。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都策划好了,这些绑着红缎的士兵都是哪来的? 皇城明明已经被他们占领了的! 难道? 她不甘道:“周如芸,你好奸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如芸笑了笑,道:“你也不笨。”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阻止我们,还让我们攻进了皇城?” 周如芸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不聪明。” 李南雪不懂。 周如芸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李南雪瞪大了眼睛! 周如芸继续说道:“有你在,我便不用落下一个造反的名声,反而救驾有功,这还真得谢谢你!” 李南雪只觉呼吸困难起来。 周如芸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名年轻俊生身旁,道:“张大哥,借你宝剑一用。” 那年轻俊生正是张贵妃的哥哥,从小酷爱习武,自小便送到了武当山。 张贵妃死前曾写了一封密信给这个哥哥。 而张家之前真的养过私兵。 那张家哥哥拔出自己的剑恭敬地双手奉上。 周如芸拿了剑扔在了李南雪面前道:“这是张家的剑,你自我了结!” 李南雪颤抖着手拿起剑,终是带着无限的悔恨抹了脖子。 瞿东人自然是一个不留全部斩杀,而对“来去门”的人,周如芸是有些犹豫的,她不能放他们离去,不然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刺杀,可看在莫子良的面子上,她又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时候,大殿里的嫔妃都被送去了慈宁宫,舒妃也留在了那里照看太后。 只有纯妃一人陪在周如芸的身边,她看出了周如芸的顾虑,拉了周如芸的衣袖说道:“娘娘!不可妇人之仁!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杀您了!相信莫神医不会怨你的。不管怎样,你得为太子和公主想一想。” 周如芸默了好一会,才对下面的人说道:“都拉下去,全部斩首。” 大殿里的尸体都被士兵抬了出去,只剩下了沈承颐那具。 纯妃摇了摇头,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也默默离开了。 周如芸走到了沈承颐身边,缓缓蹲了下去,她僵着一张脸,将他翻了个面。 曾经他装昏迷躺在床上时,她无数次帮他翻过身,每次都极其费劲。 可这次,她却觉得轻松了许多,是因为他的血都流了出来所以轻了吗,还是因为他比那时候瘦了好多? 他的脸再次灰白,紧紧闭着双眼。 她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 周如芸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周如芸不知道自己难不难过,眼泪却自己流了出来。 她说:“我原谅你了,下辈子,你不要再做皇家儿郎了,也不要再遇到我,咱们俩生生世世不要再见,可好?” 太子登基,周如芸做了太后,但太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 周如芸端坐在珠帘之后,看着跪满一地的朝臣,她知道,从此之后再无人能欺她,她也可以护住自己想护的人了。 可,她想护的人却不在了啊! 她终于登上了高台,回头望去,却是走了一条血路。 她拥有了整个天下,却心中空空,一片荒凉。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