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绑定生子系统后》 第1章 系统空间 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到你面前,你只要点头同意,那么不但能长生,而且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可以拥有许多特殊的能力,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在系统的协助下,生下那些有大来头,或转世历劫,或投胎重修,或生前辉煌死后只求来时安稳和乐的大人物,抚养其长大,那么你会如何选择? “首先第一个问题,生孩子会不会痛。”眼瞳呈琥珀色,皮肤白到病态的女子坐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启唇询问。 【系统检测怀孕后可提供保胎丹与顺产丹,确保宿主安全,子嗣成功出生后可提供启智丸与大力丸,全程确保三赢局面。】 楚思点点头,又问:“那你的长生是哪一种?” “我需要跟你前往不同世界,成为不同的人,不断更换身体的长生?还是说等到日后一切结束我能去修仙的那种长生?” 说实话,楚思自己的确说不出哪一种更好,她自从得了病后便日日都在医院内,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外面到底是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要活。 【本系统与地府合作,倘若宿主日后不愿继续穿梭各个世界完成系统任务,可由系统出面与地府官方做交接,无论宿主是想要携带记忆投胎转世,或选择已亡人身体在修仙界修仙选择一步步飞升也好,还是选择在地府积攒功德修炼做鬼仙也好,均可选择。】 楚思了然,“跟官方形成合作,我就是预备人才之一,长生只是个拴在驴前头的萝卜,我不但要工作,等之后想退休了拿自己本来就有的福利还要去另一个机构努力。” 这个套路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楚思心里嘀咕起来。 但是没办法,这是卖方市场,不是买方市场,自己想要讲价为自己讨好处,也没什么底气…… 嗯……不对!自己能被选中就是底气啊! 楚思脑子突然清明了,她不动声色,面上似乎有些不大满意,叹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衰草枯荣自有天定,如果日后我要过的是这样的人生,要日日如此,做着假面,那我还不如就此病死,一了百了了。” 楚思自己知道自己这是在试探,但是系统不知啊,要知道,想找一个心性坚定基本三观正确,底线存在,成年,而且即将身亡的人概率不小,但是在这些要求上还需要对方拥有一条好命,就很难了。 命,运,二者存其一,有命无运者,一生凄苦,有运无命者,早夭短寿,只有均存于一身时,方能享受的住荣华富贵,人间权势。 而生子系统需要绑定的宿主要求便是有命无运,有能压得住运的命,才能孕育那些大能的灵魂,不必造成母死子生或母子俱亡的惨烈场面,毕竟人家真正双者均在的也不可能过来跟你提着头做事,除非那种对长生极度渴望的,说的就是你,秦始皇。 当然,这样的一般生子系统是怎么也绑定不了的,人家普遍志向都很广大,像是秦始皇,现在还美滋滋的扩大疆土呢,秦朝举国飞升,早就成了一方大佬了,就算先前跟系统绑定,那也是绑定的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系统。 【宿主如有其余需求,均可提出,系统视情况决定是否同意。】 楚思咂咂嘴,见好就收,也不想闹得太僵,细细思索了一遍方才系统的言论,便问:“若是做了宿主,那我能得到什么?” 系统也没有偷换概念说什么长生,而是坦率的将自己能给出,且能持续给出的条件摆了出来。 【系统同样需要能量运作,不单单为了维护世界,更是要保证商城运转,护住宿主灵魂跟系统内核,所以能量的给予不能变更,但是我私下可以给出一定的补偿。】 【异能,灵根,基因改造,或者你挑选商城内的某种道具,我可以上报主系统,帮助你绑定,日后无论你去往何处,都可以使用。】 系统给条件给的也痛快,见楚思自己不清楚,便好心解释:【建议别选基因改造,我是生子系统,日后保不准就要带你去星际世界,到时候你能获取药剂的时候多了去了,至于异能和灵根,主要看你需要哪一种,灵根需要你后续兑换功法才能修炼,否则顶多就是让你姿容秀丽些许,异能倒是不用,但是每个人修炼方法不同,你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至于商城内的道具,挑选也是有要求的。 【太贵的不能挑,我虽然也有点积蓄,但买不起,太便宜的你挑了太亏了,都跟我提条件了,还不如挑一个能长期使用,便利自己的。】 系统虽然自称系统,但也有感情,并非死物,只不过没有性别罢了,想要繁衍后代,拥有小系统,只需要和自己相熟或相爱的系统商量好,从身上取出各自最为精华的一段程序,结合到一起,经历时光流逝,演化出小系统,便算是有了后代,生子系统也是这般出现的,再加上从前也不止绑定了楚思一个宿主,也算是略知一二人心,再加上虽然嘴上说自己只是稍有积蓄,但实际上也算家底深厚,所以给条件也颇为大方。 楚思深吸一口气,问道:“能让我先看看商城内可以让我选择的那些道具都是什么吗?” 系统欣然道:【可以,稍等,因为你没有绑定系统,所以我只能投影给你看,如果你想要查看详细的内容跟我说就好。】 言罢,楚思面前便出现一片浅蓝色背景的半透投影。 楚思思索片刻,没有自己挑选,而是问系统:“如果让你说的话,那么你觉得哪一样更适合我一直使用。” 【灵根暂时不用选,你本身其实也带有水木双灵根,虽然这个不能跟着灵魂走,但也证明你有修仙的命,只不过没有生在修仙界跟灵气复苏的时候罢了,所以灵根不需要选择,异能,其实商城内也有药剂,而且不如灵根,异能带有局限性,不带有局限性的目前按你的灵魂跟命还暂时扛不住。】 楚思了然,“那你觉得商城里什么比较适合我?” 系统迅速扒拉出商城内一个几乎没被宿主购买过,但是价格又极其昂贵的物品,咬着牙说:【换装子系统,自带千万种服装与技能,支持自捏身体,就连脸都可以重塑,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只要你愿意成为宿主,且答应我在完成十个任务之前绝对不跟系统解除绑定,我就愿意大出血。】 楚思看不出系统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听得出来这个东西真的很贵,所以果断点头答应。 毕竟要是再迟一步,系统反悔了,那自己大概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悔莫及了。 系统见状,咬咬牙用了小半个私统小金库,将那子系统买下来,而后含着泪对楚思说:【宿主,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啊!】 楚思笑眯眯的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对系统说:“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一直系统系统的叫啊。” 既然都是一条线上的人了,那自然不能这么一直生疏着不是,熟了才好走后门……啊不是,熟了才好在没意思的时候说说话聊聊天嘛。 【我编号是1109,你叫我小九就行,顺带啊,我是正经系统,有编制的,你千万别搞那些什么大肆屠杀的事儿,尤其是直接杀人,想都不能想,不然你就要被清除记忆回来等死,我就要回去接受检查了!下场很惨的!】 毕竟生子系统也不需要大肆屠杀,要真这么干被主系统检测到了,那就玩完了。 楚思惊讶道:“我难道看上去是什么很嗜杀的人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我的行事准则啊。” 系统叹了口气,【这都是有先例的,你千万别干这些事儿,不然我捞不了你,就算你真的看谁不顺眼,也悠着点,除非对方对你下手了,否则再怎么都不能把命搞没……】 系统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最后楚思总结出来两个观点,第一个,别乱搞事,不然真搞出来什么大事系统保不了自己,好方面的也就算了,功德一件,坏方面的就可以安心等死了,第二个,自己想搞死谁必须等对方先对自己下手才能反击,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搞死对方那是要挨罚扣能量的。 【我们系统用能量维护世界安稳,不出大差错,跟大能们取得联系,同样也保证系统商城的多样化,你们宿主用能量购买物品,同样也需要能量来保证灵魂不受损,更加强大,所以能量是很重要的存在。】 楚思点点头,“所以咱们完成任务的要求是什么?” 系统愣了一下,而后道:【每一世最少生育一个子嗣,多生一个,便能多得一份能量,没有上限,但要注意身体,我们是正经系统,虽然你的身体不会出事,但也要悠着点啊!】 不要搞那种竭泽而渔的事!我们又不是黑心工厂出现的那些没有编制的系统!我们是正经系统!跟地府签了合同,有诸多大能监管的那种! 楚思连连点头,“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系统本来还想长篇大论的心一下子就被拍灭了,无奈道:【感觉你比我还着急的样子,顺带一提,系统控制不了你会去往何方世界,有些世界可能会成为作品曾经出现在你眼中,有些可能是相熟的朝代,但更多的却是未知,你要做好准备。】 楚思颔首:“我已然做好准备了,毕竟,即便任务失败,我也不会如同如今一般只能在床上躺着等死,哪儿都不能去,不是么。” 【那肯定,我们是正规有编号有编制的系统,任务失败也很正常,又不会有人一直成功。】 系统边说,边指导楚思使用换装子系统。 【一般来讲系统都会将宿主投放到将死之人体内,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特点,有运无名,故而即便生来大富大贵,也注定早夭短寿,所以一般来讲宿主基本的物质生活绝对可以保证,但是接下来的一切就需要宿主自己去慢慢经营,谋划。】 【换装子系统可以协助宿主,在宿主原有基础上进行调整,面容,体型,均可变化,而其内的衣物,则可为宿主带来不同的技能增益。】 这些都是不会详细写在商城内的,但不可否认,这的确物超所值,简直就是远超楚思的想象。 【但是。】系统泼了一瓢冷水让楚思冷静了下来,【一饮一啄,得到了什么你就必然要付出某些无形之物,换装子系统内的衣物大到你如今无法解锁使用的仙剑法衣,小到普通的珍珠耳饰,均带有一定效用,以星级划分,三星及以上带有技能,以下可带有不同属性。】 楚思咂舌,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懂了,就是类似于属性不同带来的感受不同,清凉的会让自己更舒适,旁人看到也感同身受,典雅的会让人认为我是个规矩好的名门淑女一类的,对?” 【意思大差不差,总体跟你的描述差距不大,但是细分的话还是有很多不同的,这个需要你自己慢慢熟悉,因为购买这个的宿主不多,所以没有什么能传授经验的。】 说罢,系统便将楚思接到系统空间内,自己则披着小熊猫的皮跑了出来。 “欢迎宿主来到系统空间。”小熊猫跑到楚思身边,严肃道:“请问宿主是需要立刻开始任务,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 楚思果断道:“立刻开始任务,顺带,系统空间里怎么这么空啊?” “这是可以更改的,宿主喜欢什么样子说一声就好了。”系统边说,边叮嘱道:“宿主你进入小世界之后别忘了尽快使用子系统更改容貌,越早越好,你更改的容貌会随着年岁渐长进行变化,一般都是以十六岁为,如果时间太晚,十五岁长得还十分寻常,十六岁突然就变成大美人,会被人抓起来的。” 楚思了然,“那我一般都会被传送到多大?” “一般都是六岁以后,十岁之前,年纪小的孩子我们耗费能量送去往生的更少,所以挑选的大都是年纪小的孩子,送些能量功德一类的,咱们征用了人家的身体,肯定也要付出点东西。”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你主动付出了,哪怕给的少点,也是尽了心,但是你要是白嫖,一笔笔都记着账呢。”系统很严肃,所以楚思也牢牢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 见楚思记下这些,没有当作耳边风,系统方才选起了世界。 【当前任务世界:清朝康熙年间。 所选择人物:孝诚仁皇后之妹,赫舍里玉成 年龄:7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第1章 赫舍里玉成1 对于赫舍里玉成而言,长姐在世与长姐去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前者,自己即便只是个总角幼童,却也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的存在,而后者,却让她与赫舍里氏都陷入了一个困住他们的牢笼中。 仁孝皇后去世,对于赫舍里氏不单单是失去了宫里的一位皇后,更是失去了前朝与后宫的联系,也让赫舍里氏原本因为皇后诞育嫡子而兴奋的心冷了下来。 皇后产后去世,嫡子年幼,原本能为赫舍里氏与皇室沟通的桥梁没了,挡风避雨的靠山没了,只为了一个年幼不知能不能成活的嫡子。 赫舍里玉成年幼,分不清其中的差距,只知道自己的阿玛额娘乃至于平日里瞧着意气风发的叔伯婶母都唉声叹气的,连府里头的下人都不似从前了。 楚思在赫舍里玉成七岁因着一场风寒去世后便来了这个世界,如今也待了五年有余,接受过古代贵女的教育之后却很是清楚为何会这般。 其一是因着赫舍里氏如今在后宫之中并无嫔妃,所以赫舍里氏即便在宫中有人手,有暗中发展的人脉,但也不敢保证能时时知晓上意,其二便是因为皇后去世,宫中无人,若是旁的嫔妃说了赫舍里氏的坏话,一日两日皇上可能还会碍着仁孝皇后与皇子的面子不说什么,但天长日久那便是一根拔不出来的刺,无论于公于私,都不是赫舍里氏想见到的。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皇子年幼,即便是嫡子,但也从不曾传出什么风声要立太子,这让失去了皇后的赫舍里氏一族都很是惶恐。 没了最大的靠山皇后,皇子还如此年幼不知资质如何能否长成,赫舍里氏自然不如从前那般底气十足。 赫舍里玉成坐在梳妆台前,叹道:“莫要梳那些繁复的发型了,衣裳首饰也都挑些简单的,颜色素的。” 青莲低头应了一声,而后将手中的玛瑙簪子换做青玉簪,又指挥几个小丫头寻了几身颜色清浅的旗袍,等赫舍里玉成随手选过后,方才低声道:“先前格格叫青萍姐姐去打探的消息,青萍姐姐打探着了,格格可要现在听听?” 青萍是早先赫舍里夫人指来给赫舍里玉成做一等侍女的,年纪大了赫舍里玉成四五岁,又是从府里头主母身边出来的,能力也不错,还是家生子,所以楚思来了之后自然是格外信重。 赫舍里玉成接过一旁小丫头递来的茶盏,低头含了一口后又吐出,几次过后方才叹道:“叫她进来回话。” 不必青莲说话,自然就有机灵的小丫头出去叫人,毕竟赫舍里玉成是嫡女,再加上有金手指在,出手大方,底下伺候的丫头嬷嬷自然格外用心。 赫舍里玉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从首饰匣子里挑挑拣拣,最后将自己先前替换过的一对儿青玉耳坠挑了出来,对着铜镜边戴,边听青萍的话。 要说打探了什么,还真没打探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毕竟如今以赫舍里玉成的地位,还没到知道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只不过是叫青萍去打探一番那位二废二立的太子如今在宫中过的如何罢了。 青萍长得不算出众,但行事却很沉稳,这也是当初被赫舍里夫人看重的原因之一,拨开珠帘,青萍行了一礼,而后低声道:“如今七阿哥在宫里头一切都好,据说养在太皇太后身边,万岁爷时常去看望……” 要说打探到了什么旁人不知的消息倒真没有,但是却让赫舍里玉成对这位未来的太子殿下多了些了解,起码在旁人眼中,自己从那个半点都不知的娇小姐变成了一个知道关心家族最重要期盼的,懂事了的人。 听过了青萍的话,赫舍里玉成点点头,面上恰到好处的多了些感慨,“如今只要宫里头七阿哥安好,赫舍里氏就不用慌,反之……” 赫舍里玉成没把话说满,但身边伺候的却也都知道赫舍里玉成的意思,原本还高兴的心也都没了,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接话。 赫舍里玉成摇摇头,也没说话,只在梳妆整齐过后带着青萍出门去给自己的便宜额娘请安。 赫舍里夫人没了长女,虽然难过,但是过了一年多,如今那股子劲也过去了,如今提起仁孝皇后也只有惋惜,若是母子平安,赫舍里氏定然能再上一层,可如今仁孝皇后去世,那宫里的七阿哥便是一切想要夺得神器之人第一个想要铲除的存在。 一个不知能否长成,就算长成也不一定资质卓越的皇子,终归没有一个活着,地位稳固,深受皇帝信任的皇后能带来的利益大。 如今的赫舍里氏也是进不得退不得,只能暂时尴尬的停止不动,细细思索究竟如何才能破局。 赫舍里夫人膝下两子两女,长子长女三女都是赫舍里夫人所生,次子是噶布喇的一位侧福晋所生,但是产后大出血去世,便养在了赫舍里夫人膝下,与嫡子也没什么不同,跟赫舍里夫人感情也很是不错。 地位稳固,膝下两对子女,长女身为皇后,长子日后也能承爵,次子读书也还算争气,有个举人的名头,日后谋划一番在朝中有个官职,家里头帮衬帮衬,日后兄弟两个联手即便不能说当了一品大员深受信重,但也差不了什么。 但是一切的谋划都因着长女诞下皇子去世而不再有了,赫舍里一族原本光明的前途也蒙上了一层纱,叫人瞧不清日后的路。 赫舍里夫人疼爱自己的子女,尤其是养在身边的两个女儿,长女入宫,如今去世,对赫舍里玉成看的更紧,也更为溺爱。 “女儿给额娘问安。”赫舍里玉成含笑甩了甩帕子,瞧着亭亭玉立,规矩甚好,叫赫舍里夫人瞧了连忙爱怜道:“你啊,都跟你说了不用起的这么早,你年纪小,好好休息才是正经事,旁的都不用你管,额娘想你了自然会去看你。” 赫舍里玉成顺势坐在赫舍里夫人身边,亲昵道:“额娘这是什么话,如今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劳烦额娘如此劳累,女儿平日里也就是学学规矩,看看书,闲得很,能多过来给您请安心里头才安稳呢。” 赫舍里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年岁正好,再过上几年便能谈婚论嫁的女儿,低声道:“我听闻你叫人去打探宫里头的事儿了?” 赫舍里玉成低垂着眼,轻叹道:“如今宫里头阿哥还小,姐姐又……” 赫舍里玉成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咱们家,也要早早考虑日后才是啊。” 赫舍里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聪慧,再加上女儿年岁越来越大,倒也不避着女儿,只要是能说的,能拿出来教导女儿的,都不落下。 在赫舍里夫人看来,正室不能以容貌为荣,最重要的除了家世,嫁妆,子嗣,而后便是能否得到夫君的信重,使对方知晓自己并不是什么见识短浅之人,也就是拥有共同语言,站在共同利益线上。 这一点赫舍里夫人一直都做的很好,也一直都如此教导两个女儿,所以先前知道女儿打探宫里的事也不曾阻拦,毕竟如今赫舍里氏如何,依照自己女儿的聪慧与敏锐,不会看不出来。 赫舍里夫人叹了口气,她如今也不过将近四十,却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长女,不但不能陷入悲伤中,还要细细思索日后家族要如何前进,这的确十分耗费心力。 “家里头的事能与你说的,我从来不瞒你,你也能瞧得出来赫舍里氏如今的困境。”赫舍里夫人说罢,又仔细瞧了瞧自己的女儿,见其半分惊讶都没有,方才继续柔声道:“宫里头想养活孩子困难,先前我带着你入宫,你在一旁由宫女带着去偏殿玩耍,你姐姐却在同我哭诉宫中一个孩子也养不住,就连如今的五阿哥也是送出了宫才勉强立住的,不然你姐姐怕是要背上了毒妇的名声,再加上皇上执意亲征,底下那些白莲教的妖人与朱三太子的拥簇却不断闹事,江南的汉人也不稳,若非如此,你姐姐原本生承祜阿哥时其实是伤了身子的,也不必如此心急有孕,如今虽然生了七阿哥,但……” 太多让人不能确定的事了,拼命生下来的阿哥能否长大,资质如何,没了皇后这个润滑剂在一旁,皇帝能否一直宠信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能不能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位皇帝…… 太多让人不能确定的点了,但要是让赫舍里氏放弃七阿哥,重新送人入宫或者沉寂下去,也没人甘心。 他们赫舍里氏出了一位辅臣,付出了那么多才出了一位皇后,皇后又拼了命才生下带有赫舍里血脉的嫡子,虽然心里也有不满之处,但要是说轻易放弃,赫舍里氏也狠不下这个心。 赫舍里夫人温声与赫舍里玉成说着:“如今族里头两个声音最大,一边是你三叔,以拥立七阿哥为主,毕竟七阿哥终归还是嫡长子,若是日后皇上立太子,七阿哥只要能平安长大,即便资质平庸些,但也天然有那些看重礼法的臣子支持。”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的确,元后之子,即便日后皇上真的立了继后,七阿哥也天然就有一批支持者,嫡长,自然是有优势的。” 赫舍里夫人点点头,“这也是族里始终决定不下来的原因之一,一边支持七阿哥,另一边则是说要再送人入宫,能诞育阿哥最好,若是不能,多少也能看顾七阿哥一二,身为嫡长子,总归还是有优势的,最差日后也能做个郡王亲王,再加上在宫里经营的人脉即便沉寂一朝也无妨。” 赫舍里夫人自己是不想再送人入宫的,如今族里年岁合适,身份合适的女子不多,自己的女儿就是其中一位,也是最合适的一位,可是赫舍里夫人已经送了一个女儿入宫,知晓宫中苦楚,自然不愿再送一个女儿入宫。 赫舍里玉成自己是无所谓的,毕竟她的任务只是生个孩子,跟谁生都无所谓,入不入宫对她而言差别真心不大,毕竟太子被废赫舍里氏顶天就是沉寂点,落寞点,也只能仅此而已了,上三旗里头的家族都是多年联姻,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动摇。 赫舍里玉成听了赫舍里夫人的话,轻笑道:“额娘,咱们头疼,焉知宫里头的贵人犯愁与否,再说了,如今前线战事颇多,即便是为了安抚咱们家,彰显恩宠,七阿哥日后也定然不可能一直只是位阿哥,就算真的要送人入宫,那又如何呢。” 赫舍里玉成戴着的耳坠自带清凉属性,虽然没有高阶衣物自带的技能,但却也能让赫舍里玉成比旁人更加敏锐几分,也算是金手指自带的小福利之一了。 赫舍里夫人叹道:“额娘是担心你也被送到宫里头,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旁人都说宫里头好,去宫里头做贵人,但是你姐姐即便贵为皇后,也有诸多不得已而为之之处,更遑论是你。” 赫舍里玉成轻轻拍了拍赫舍里夫人的手,低声道:“额娘,您瞧着,七阿哥一定会被封为太子的,汉人最是看重礼法,只要立了太子,那就是稳定了,他们也就安宁了,皇上不会不懂这些,就算皇上是局中人,一时看不清,也有太皇太后和诸多贤臣能将在一旁呢,咱们家,要尽早做决定,赫舍里一族才能安稳。” 赫舍里夫人半信半疑,但多年以来女儿聪慧这个印象却让她将这事转达给了噶布喇。 噶布喇身为索尼的长子,虽然谈不上有多能干,但也是守成之人,再加上府里头半数子女都出自赫舍里夫人膝下,又有多年感情在,三女儿聪慧也被噶布喇知晓,如今政治嗅觉敏感的噶布喇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第2章 赫舍里玉成2 是啊,自己的外孙是嫡长子,即便上头还有个五阿哥,但身为元后之子,加之如今局势,就算是皇上不想立太子,只要不想那些汉人真的乱起来,只要皇上还想后方稳定,想安抚赫舍里氏,那自己的外孙就算不像女儿所说会成为太子,最差也能得个爵位,要是到时候再凑上去,赫舍里氏便落了下乘。 噶布喇心里头有了定夺,便对赫舍里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要送玉儿入宫?”赫舍里夫人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她心里头,长女入宫,为后却早早去世,次女联姻嫁去了钮祜禄氏,虽然说不上夫妻有多恩爱,但受了委屈家里也能撑腰,也能时时回家里头探望一二,三女儿玉成是赫舍里夫人亲生的,如今长女去世自然更是爱怜,早就想好了要将女儿嫁个文官清流家的幼子,不用受宗妇的苦,也不用担心嫁了人吃苦,幼子总是受宠的,少不了家中长辈贴补,到时候就算女儿受了委屈,家里也能为其撑腰,大不了还能和离,但若是送到了宫里…… 赫舍里夫人脸色不大好看,思索了一番后对噶布喇说:“家里也不止玉成一个女儿,还有四姑娘,年岁虽然小了些,但是长得也不错,瞧着也温婉可人……” 噶布喇摇摇头,“终归是庶出,不成气候,送进宫里且先不提年岁,要等多久才能承宠,只一点,你觉得宫里头会愿意看到咱们赫舍里氏不愿送年岁正好的嫡女入宫,拿庶女应付这样的事发生吗?” 赫舍里夫人眼眶微红,她统共三个亲生的孩子,长子不必说,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也混了个六品官,慢慢熬着,立些功劳,日后好日子多的是,长女入宫为后,本以为是件荣耀全族的好事,结果先是承祜阿哥早夭,而后又因着生育七阿哥去世,如今就只一个女儿,赫舍里夫人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是赫舍里夫人还想再争取一下,便提议将四姑娘记在自己名下。 “那若是将四姑娘记在我名下呢?府里头的孩子也都是我教养大的,四姑娘也不是不懂事的,记在我名下也算嫡出啊!” 噶布喇摇摇头,“终归还是差了些,年岁,身份,教养,见识,都差了太多了,送四姑娘入宫,皇上,太皇太后,乃至于七阿哥会如何想?就算贵人们不在意这个,但年岁差的太多了,如今四姑娘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岁,要等多久才能送入宫?太小了,若是大上些,哪怕只大了三两岁,我也能等,也能说服族中沉寂一二,但如今等不得。” 赫舍里夫人长叹一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沉着冷静,“老爷是打算送玉成入宫?” 噶布喇点点头,“继后,是不可避免的,其中钮祜禄妃家世最好,在宫里待得时间最长,也是继后之位最有可能的人选,到时候七阿哥所处之地太过尴尬,皇上如今也不过二十余岁,日后皇子公主越来越多,宫中无人能为七阿哥与赫舍里氏说话,赫舍里氏的存在就会一再削减。” 说实话,噶布喇对自己这个外孙没什么感情,一个不一定能活下去的,对赫舍里氏不亲近的阿哥,远没有一位赫舍里氏教养大又地位稳固的皇后来的好,但如今事态已然无法更改,噶布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开始重新寻找赫舍里氏的出路。 与其全力支持七阿哥,还不如两头下注,送女儿入宫,只要女儿能生育一位皇子,赫舍里氏就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日后没了皇位,两位亲王在手,赫舍里氏也不差什么,大不了沉寂几代,以求日后就是了。 就算没有皇嗣,也不怕,只要宫里有赫舍里氏的人,能在宫里发展些许人脉,日后只要七阿哥长成,就算本朝他们赫舍里氏真的没有这份运道,也能为日后做准备。 噶布喇下定了决心,赫舍里夫人也无法更改,只能叫自己身边的嬷嬷去请赫舍里玉成过来。 赫舍里玉成听了噶布喇跟赫舍里夫人的话后,浅笑道:“女儿自己是无所谓的,只看您二位的想法就是了。” 赫舍里夫人叹气,“那怎么能一样,嫁了旁人,你是正妻,是主母,你日后统管全家,但若是进了宫里……” 赫舍里玉成接话,“若是进了宫里,有姐姐的情面在,家里使使力气,再加上七阿哥在,女儿再怎么也能得个妃位,按照如今钮祜禄妃在宫中来看,女儿也会是一宫主位,再加上姐姐的人手,差不了什么,就算没有子嗣,日后也不必担心太多,最重要的是,家族供养我长大,如今家族有难,女儿怎么能避躲呢?” 赫舍里玉成面上一片坦然,叫噶布喇与赫舍里夫人都十分感动,心里却很是冷静。 pua对她可没用,什么家族,什么荣耀,都是虚的,自己一片痴心赋予祖国,至于嘴上说的话……总不会有人当真?不会不会?不会有人真的这么单纯? 她可不是什么会被pua的把家族看得比自己还要重的人,想pua她,可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明面上装的再好,但是经历过现代的快乐又怎么可能真正接受古代呢,不过是让自己合群罢了。 赫舍里玉成回了自己的院落内,看着青萍,好奇问道:“青萍,要是我入宫了,你打算跟着我还是留在外头?” 青萍含笑道:“奴婢自然是跟着主子您了,自小奴婢就跟着主子,要是离开了,奴婢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青萍也不说自己想不想嫁人,也不说自己担心赫舍里玉成,只说自己怕离开了赫舍里玉成赫舍里玉成不习惯,但实际上哪是青萍不习惯,分明是赫舍里玉成不习惯,只是青萍没有点出来罢了。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那我日后要是真入宫了,可要求皇上给咱们青萍挑个俊朗的儿郎做夫婿,日后叫你去做诰命夫人。” 青萍行了一礼,也笑道:“那奴婢可等着主子给奴婢指个好人家呢,日后出去仗着主子的面子也能狐假虎威一番呢。” 主仆两个说笑一番,赫舍里玉成便说起了正事,“如今家里由我入宫,七成是要定下了,你跟青鸾她们也好好准备着,衣衫首饰,金票银票还有各式散碎银子,都带足了……” 说实话,即使缺了漏了什么,这些年依靠完成日常小任务攒了许多积分用来抽卡……啊不是,抽衣服,总之现在的她真的很富有。 【正面buff:因身处古代,抽到古代衣物首饰概率增加25%,积分可1:10兑换为金元宝,开放日常任务协助宿主积攒积分与金钱。】 来了一发十连,见没抽到什么好东西,赫舍里玉成也不失望。 毕竟这个换装子系统里就算是一星二星的的东西拿出来都很是稀罕,也幸亏她本来身边的东西都十分奢侈,不然还真不好说出处。 叫几个贴身侍女给自己拆了头发,换上寝衣后,赫舍里玉成放下那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制成的桃花暗花丝帐,见青心坐在脚踏边守着自己也没管,规矩就是这样的,她要是贸然改了反倒令人生疑。 躺在松软的床榻上,靠着自己先前叫青心带着几个小丫头做出来的靠枕,赫舍里玉成心里开始琢磨自己之后要怎么安排自己走的路。 捏的脸走的是温柔的路子,虽然称不上什么绝世大美人,但有个美人的称号还是很轻松的,但是温柔不够,还要有学识,最重要的是要有特点。 赫舍里玉成对康熙兴趣不大,对自己那个便宜外甥兴趣也不大,她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任务,顺带学点古代才能学到的东西,比如说以后学学医术啊,找御厨要个菜方子啊之类的。 至于宠爱,害,她又不靠这个吃饭,家族想要她出力还能不准备好钱?那可真是想得美。 就算日后真的倒霉闹翻了没有冤大头给自己花钱了,那不还有金手指呢嘛,里头的珠宝首饰随便取一件出来,就是外头贵妇小姐们争抢的好东西,钱,从来都不是需要她头疼的存在。 赫舍里玉成如今头疼的是到底是让太子平安上位,还是让自己的崽上位。 犹豫了二分之一秒后,赫舍里玉成果断选择随缘,毕竟都是大能转世了,也不用她操心这个担忧那个了,她安心躺平,孩子尽管去争,大不了就提前完成任务拍拍屁股走人。 有了决定后,赫舍里玉成也安心睡下,一直等一个时辰后才被青心柔声叫醒。 简单洗漱一番后,赫舍里玉成也没刻意梳旗头,只叫青心把自己脑后的头发用簪子简单束起,而后便靠在床上看着几个嬷嬷将桌子搬进来,小丫头们又提着食盒将菜肴一一拜访好,方才坐在床边安静用膳。 对于府里厨子的手艺,赫舍里玉成一向都是很满意的,非常符合她的口味,所以膳房一向都是最欢迎赫舍里玉成身边的人过去的,毕竟无论是提膳还是单独送赏,赫舍里玉成出手都大方的很。 擦了擦嘴,指了几道菜叫几个贴身侍女分着吃,而后赫舍里玉成便问青萍:“我记得白嬷嬷先前说要回家探亲,可说了去几日?” 白嬷嬷是赫舍里玉成的奶嬷嬷,也是府里头的家生子,两个儿子跟在赫舍里玉成的大哥身边做事,这次回去也是家里的儿媳妇有了身孕,白嬷嬷担心,方才告了假,平常轻易也都不告假的。 青萍记性好,也一向都管着这些事,不用细想便回道:“说是要去上日,奴婢先前禀了格格,您说批上半月,叫白嬷嬷好生歇歇,也陪陪家里人,如今想想也有十日了。” 赫舍里玉成颔首,“是了,家里头有喜事也是该多待一段时日,等白嬷嬷回来你将她带过来,青心如今跟林嬷嬷学的如何了?” 青心含笑道:“干娘说了,奴婢天赋还算看得过眼,日后身边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试着上上手了。” 林嬷嬷是仁孝皇后早先还在世的时候从宫里头寻得的教养嬷嬷,会做些药膳,也懂些医术,虽然算不得多精通,但应对后宅这些个阴司还是足够的,再加上出宫之后赫舍里家许诺日后一定给林嬷嬷负责养老送终,所以林嬷嬷这些年教导规矩格外用心,还抽空精修了一番医术,收了青心这个徒弟做义女,如今三十来岁,早就自梳了,这些日子忙着带青心,所以出现的也不多。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在宫里也是抢手的存在,只是林嬷嬷早年负责伺候宫里头的老太妃,后来老太妃去了后林嬷嬷见仁孝皇后寻教养嬷嬷,便生了出宫的心思,不然怕是也轮不到赫舍里玉成的。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学,你干娘本事可多着呢,日后我可就指着咱们青心给我把脉了。” 青心性子柔和,带着股韧性,又是被赫舍里玉成从街上救下的,家里头死绝了,对赫舍里玉成很是忠心,见赫舍里玉成如此说,便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医术。 主仆几个说笑一番,赫舍里夫人那处又差丫头送来了好些瓜果。 “福晋说了,如今夏日炎热,格格往常就喜欢这些瓜果,如今庄子上又下来了一批,连忙差奴婢送来了呢。”那奴婢圆脸,说话利落,赫舍里玉成听了便含笑道:“劳烦额娘惦念了,你去跟额娘说,我定然不会贪嘴的,叫额娘放心。” 一旁的青萍含笑送去个青布荷包,虽然上头只绣了两朵小花,但那丫鬟一过手就知道府里头三格格出手阔绰不是什么传言,而是坚定地事实。 “奴婢知晓了,格格可还有什么旁的要奴婢带话?”那圆脸丫鬟两眼弯弯,对于自己这次抢来的差事很是满足,走一趟,带两句话就得了五两银子,这可是她好几个月的月银呢。 赫舍里玉成摇摇头,又问:“旁人那可都送了?” 丫鬟摇摇头,“格格这儿是头一处,奴婢走的时候福晋还吩咐旁的姐姐去大爷二爷处送呢。”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丫鬟便退下离开了。 第3章 赫舍里玉成3 噶布喇一家如今尚未分家,毕竟大清以孝治国,若是父母在贸然分家,反倒叫人笑话,所以平日里府里头一切事还是由赫舍里夫人做主,只成婚了的院落里头大小事务交给各自的福晋掌管罢了。 当然,这些都跟赫舍里玉成没有关系,如今宫里头圣旨已下,等到了定下入宫的日子,她便要代替赫舍里氏的女子入宫,为赫舍里氏争夺新的荣光或沉寂数年等待家族下一代女子长成为其铺路。 所以如今赫舍里玉成在家中可谓是人人捧着,生怕最后这段日子叫赫舍里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送进宫里头的娘娘出了什么差池。 当然,这都是旁人眼里的看法,在楚思心里,她进宫只有一件事,苟住,生个孩子,顺带交好太子。 倒也不是说谄媚的凑上去或者是给这位不记得什么时候反正很早就被册封为太子殿下的外甥洗脑,而是一旦自己孩子有的就一视同仁的送过去一份,接不接受是一回事,送不送是另一回事,毕竟也是顶着照顾便宜外甥这个名头入宫的,多少也要装装样子。 因着年纪小,但是位份却极高,初入宫就被册封为妃,所以内务府将赫舍里玉成入宫要穿的吉服改了又改方才叫赫舍里玉成穿上时不显得太过奇怪。 因为是以妃位入宫,所以赫舍里玉成便将自己身边四个贴身侍女都给带上了,白嬷嬷跟林嬷嬷也都征询了各自的意见,带进了宫里。 “赫舍里氏入宫了?”钮祜禄妃拨弄着算盘,时不时在账本上添上一两笔,一旁是小宫女帮着打扇子,手边放着还散着凉气的酥山,穿着紫色旗袍,瞧着雍容华贵。 钮祜禄妃的大宫女柔声道:“是,算算时辰似乎也进了延禧宫里头了。” 钮祜禄妃点点头,“延禧宫,倒是个清净的地儿,下午你亲自带人把那些个先前整理出来的东西送去,客气些,怎么也算是姻亲了。” 那宫女应了一声,而后便退下去检查那些钮祜禄妃提前两三日就叫人整理出来的礼,由另一位宫女上前帮着钮祜禄妃处理宫务。 如今仁孝皇后去世,凤印虽在太皇太后手中,但是皇太后连汉话都说不太清,平日里交流全用蒙古话,又是个万事不管的,太皇太后年纪也大了,宫务自然落到了钮祜禄妃手里。 至于如今还是七阿哥的胤礽,则养在太皇太后身边,没被后宫任何一个嫔妃得了抚养嫡子的权力。 赫舍里玉成听着仁孝皇后发展的眼线简单将自己最关注的几件事说了个清楚后,沉思片刻又问:“宫里头如今皇子公主几位?有孕妃嫔又都有谁?” 云彩低头轻声道:“宫里头如今还活着的皇子也不过两位,一位便是五阿哥,也是实际上的长子,被养在宫外,另一位便是七阿哥,如今在太皇太后身边。” “公主有四位,一位是马佳庶妃所出的三公主,一位是张庶妃所出的四公主,一位是兆佳庶妃所出的五公主,还有一位大公主,是恭亲王的长女,早先因着宫中子嗣频频早夭,这才接进宫里头。” 云彩跟着仁孝皇后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入宫的年头却正经不短,打小就入了宫,知道的也多,若不是赫舍里氏送了人入宫,怕是还跟旁的暗线一般安心做事以待来日为胤礽手中人手。 “至于有孕的嫔妃,马佳庶妃,那拉庶妃,还有董佳小福晋,都有身孕在身。”云彩一一将几人的情况说完后,便垂手等着新主子的吩咐。 赫舍里玉成进了延禧宫之后便将身上的吉服换了下来,而后又叫青萍拿了赏钱从上到下都赏了一遍,而后方才叫云彩上前说了说宫里头的状况。 赫舍里玉成轻轻敲着桌子,心里思索一番,又问:“姐姐可安排了你们要怎么做?” 云彩低声道:“先皇后主子说了,若是赫舍里氏送了人入宫,能做主位,便让奴婢等跟着您,为您做事,若是不能,那便潜伏等待阿哥长大,旁的因着皇后主子去的匆忙,也没什么话吩咐下来。”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七阿哥如今过的怎么样?” 提到这事儿,云彩面上倒是难得放松了些许,浅笑道:“如今七阿哥虽说被养在太皇太后身边,但皇上也日日都去探望,若不是太皇太后拦着,怕是皇上会将七阿哥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呢。”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延禧宫里除了我还有旁的妃嫔么?” 云彩早就将这些都打探清楚了,如今赫舍里玉成问起也说的头头是道:“五阿哥的生母那拉小福晋如今也住着延禧宫东配殿,除此之外便也没什么旁的人了,如今五阿哥养在宫外,那拉小福晋每日除了做做衣裳,便是在自己的东配殿里待着,连御花园去的也不多,至于性情如何,倒是不大好说。” “怎么不好说?难不成是个不好相处的?”赫舍里玉成皱着眉,思索了一番便知道这位那拉小福晋便是日后的惠妃,所以心里便带了三分警惕。 云彩摇摇头,“倒也不是不好相处,先前娘娘刚入宫,那拉小福晋还说要过来给您问安,只是那阵儿奴婢等忙着将您带入宫的嫁妆归入库房,便婉拒了一番,那拉小福晋便说明日过来给您问安。”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截至目前这不是很正常吗,宫里头来了主位娘娘不来拜访才是蠢货,要知道有主位看顾和没有主位看顾可是两回事。 云彩见赫舍里玉成没什么波动,便悄声道:“但是咱们的人查探过,马佳庶妃所出的承瑞阿哥,便是由那拉小福晋出手暗害方才去世的,所以娘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赫舍里玉成皱眉问:“姐姐当年可出手过?” 赫舍里玉成是不在意这位未来的惠妃娘娘曾经对谁动过手的,但是她在意自己那个便宜姐姐要是真对什么人出手扫没扫干净尾巴。 云彩低声道:“皇后主子从未对皇嗣动手,顶多也不过就是漠视罢了,至于妃嫔……尾巴已然扫干净了,娘娘放心便是。”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罢了,暂且也只能如此了,姐姐身边的人呢?都在七阿哥身边伺候着?” “王嬷嬷早些年就因着伤病出宫荣养了,皇后主子的几个陪嫁里,倒是有两个如今照顾着七阿哥,另外的都在坤宁宫守着皇后主子的东西,等日后七阿哥大了交给七阿哥。” 赫舍里玉成了解了宫里头的情况后,方才叫云彩退下,当然,该赏的也不能少,毕竟虽然是便宜姐姐的人,但是该用也不耽误,起码在便宜侄子长成之前,这些人都只会老老实实听她的话,为她做事。 至于日后便宜侄子长成了要怎么办?这么些年都发展不了自己的人手,那还不如老老实实一根绳子吊死得了。 赫舍里玉成闭着眼,轻轻嗅闻着香炉中清甜的熏香,青心在一旁为赫舍里玉成捶着腿。 “一会儿你跟林嬷嬷好生瞧瞧宫里头,沾了脏东西的,不确定有没有事儿的,但凡有疑点,就统统报了损毁换下去,换了咱们的东西,没有就联系咱们的人,要钱不怕,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赫舍里玉成闭着眼,听见青心应了声,又问:“青萍呢?先前不是叫她过去给那拉小福晋送礼去了么,怎么这会子都没回来?” 青心柔声道:“青萍姐姐说了,她打算瞧瞧延禧宫里指给娘娘的奴才有没有什么不妥,要是有什么眼线便打算赶出去。” 赫舍里玉成微微摇头,赶出去?哪有留下来的利益大。 “你去找人把青萍叫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赫舍里玉成吩咐了一声,而后又道:“你们几个都是我从家里头带进来的,以后跟府里头一样,云彩那边你暗地盯着点,别叫她坏了我的事,还有宫里头的掌事宫女,如今你们敬着点,我真正信任的还是你们几个自小陪我的。” 青心自然是无有不应的,牢牢记住主子的吩咐,打算之后抽空盯着云彩,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等青萍被叫回来时,赫舍里玉成方才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青萍。 “就算是府里头都有旁人的眼线,宫里头就能少了不成?没了这个,还有那个,只要有利益,有把柄,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少。”见青萍低头,赫舍里玉成方才软下语气,叹道:“与其赶出去,不如留下,能被人瞧出来的眼线便不叫眼线,而是咱们的后手,明面上的眼线哪里有真正搜查不到的眼线可怕?你们几个日后谁闲着便盯着就是了,如今我初入宫中,根基不稳,等日后慢慢清理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就是了,不急于一时。” 因着主子入宫而紧张的青萍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应了一声后方才低声道:“奴婢先前去那拉小福晋那处,瞧着那位似乎也不大老实。” 赫舍里玉成轻哼一声,“不老实?那也正常,要是我生了皇长子我比她还不老实,不过如今就不一样了,五阿哥年幼,在能入学之前他都不可能被接回来,这段时间,她那拉氏必须给我好好的待着,再不老实也只能老实待着。” 赫舍里玉成说罢,又吩咐道:“等之后那些个嫁妆都整理好了,你带着人造册,按着我的规矩来,银票金票还有那些个散碎银子,你们要是拿去赏人,百两以内的记账就是,不必特意与我说。” 思索片刻,赫舍里玉成又抬头吩咐:“还有,我今日入宫,等午后应当便有人过来送礼了,除了钮祜禄妃的人,旁的你们见一见就是,不用带我面前,东西检查之后单独放着,单独造册,谁送的,送了什么,都记清楚,丢了什么少了什么我不管别人,只拿你问话。” 青萍也知道,入了宫便跟府里头不同,也提起精神做事,待到午后伺候自家娘娘用了膳,便引着带人送礼的明月过来给赫舍里玉成问安。 赫舍里玉成身上穿着湘叶色妆花缎的旗袍,上头是月桂的纹样,梳着两把头,只簪了两只簪子,戴了几朵绢花,瞧着清爽极了。 见青萍带了位自己没见过的人进来,赫舍里玉成便知道这就是那位钮祜禄妃宫里过来送礼的人,打量了一番后,赫舍里玉成方才含笑与对方说了两句话。 赫舍里玉成的姐姐,噶布喇的二女儿嫁给了钮祜禄妃的弟弟法喀,所以二人也是姻亲,再加上钮祜禄妃也叮嘱了一两句,所以明月也没端着架子。 聊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赫舍里玉成便随意找了个理由让青萍去送明月离开,自己则是看着底下的奴才们忙忙碌碌的将那些个东西造册入库。 宫里头跟外头不一样,在府里头赫舍里玉成可以一日三餐甚至四餐,但是在宫里头却只能跟着宫里头的规矩走,一日两餐,饿了便只能吃些糕点喝些茶,再就是些使了银子才有的汤汤水水。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皱着眉问:“延禧宫没有小厨房么?我记得我在府里头我那院子里都有呢。” 林嬷嬷在一旁低声道:“宫里头一般都不会有小厨房,除了有身孕的嫔妃,便是禀了皇上皇后,不过大多数嫔妃也都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去说,毕竟恩宠难得。” 林嬷嬷自己其实对于进宫与否没什么想法,当年也不是因着什么后宫阴司出去的,再加上义女兼徒弟也跟着入了宫,便也就跟着进来了,加之林嬷嬷了解宫中之事,所以如今很是受重用。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只叫人拿银子去点了份甜汤慢悠悠喝着。 等到晚上康熙来了,赫舍里玉成也没有刻意说什么一定要让康熙留宿的话,且不提她如今还没来初潮,在旁人眼中还不算长成,不能承宠,就算来了初潮,她对于所谓的宠爱也没什么想法。 毕竟她也不打算年纪轻轻就生孩子,哪怕有金手指,她也只接受自己在成年后怀孕,这也算是小坚持之一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生孩子有金手指,但是要是有人对自己动手,真的疏忽了,那不就玩完了,还不如先安心苟一苟,左右自己不可能被亏待。 第4章 赫舍里玉成4 赫舍里玉成看着对面的男人,递过去一杯茶,瞧着有些拘谨。 康熙接过茶安抚道:“你姐姐在的时候我似乎见过你几次,那时候瞧着还是个孩子呢。”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是,从前我……臣妾也跟着额娘进宫探望过姐姐,但当时年幼,也记不得太多。” 康熙瞧着并不是什么美男子,但身上威势甚重,虽然收敛了许多,但瞧着依旧与旁人很是不同。 赫舍里氏再次送人入宫是康熙早就预料到了的,就连太皇太后也将他请去提过几次,倒也不是为了旁的,而是为赫舍里氏送进宫里的人要封个什么位份,能不能让其接触、照顾胤礽。 位份不必说,无论是太皇太后也好还是康熙也好,纠结的也不过就是入宫先封为庶妃领着妃位的俸禄等日后大封后宫再晋升还是直接封为妃位罢了,但是胤礽不一样。 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康熙如今已经动了立太子的念头,也跟太皇太后说过这件事,所以胤礽已经是半个太子,只是少了个正经名头罢了,所以对于要不要让这位小赫舍里氏照顾胤礽,康熙还是很乐观的,但是太皇太后却持保留意见。 没说不行,也没说可以,只是让康熙先观察一年半载再说,左右立太子也不是小事,双管齐下就是了。 这也正是即便康熙政务繁忙也依旧来了延禧宫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多少也是妻妹,如今成了自己的妃嫔,不能说有多宠爱有多信任,但即便看在已故妻子跟赫舍里氏这几年立功的份上也不能让人家一入宫就被冷落啊。 当然,宠幸是不可能的,康熙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步,这次也就是过来瞧瞧这位妻妹瞧着如何,顺带撑撑腰表示自己没有冷落对方的意思罢了。 康熙对自己的妃嫔并不像对自己的臣子一般,脾气还算不错,再加上也算是有两分面子情,便笑道:“不用太拘束,放松些。” “宫里头的情况你应当也知晓一二,保成如今在太皇太后身边养着,你若是想瞧瞧,那明日过去请安时顺带看看就是了。”康熙也知道如今赫舍里氏最在意的是什么,也没说什么风花雪月,而是直接说了重点。 赫舍里玉成也眼带感激,含笑道:“多谢皇上恩典,妾从家里带了些家里头给七阿哥准备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带去。” 康熙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左右送过去也要仔细检查几遍,赫舍里氏也不可能害了家族的希望,所以康熙也没拒绝。 见赫舍里玉成放松了许多,康熙方才继续问:“我依稀记得你家里头姐妹三人还是四人来着?” 左右天色也还不算晚,再加上也不能做什么,还不如聊聊天,风花雪月聊不了,那就聊聊日常琐事,也算是侧面了解了解赫舍里玉成的性情如何。 赫舍里玉成喝了口茶,轻声叙说:“家里头一共姊妹四个,如今就剩最小的妹妹因着年幼没相看亲事了,过几年还望皇上指个好婚事。” 康熙也笑呵呵的应下来,毕竟年龄到了都要选秀,到时候多注意点,挑个争气的宗室或者朝臣之子嫁过去就是了,这些都是小事,即便赫舍里玉成不说康熙也同样会做,说了也就是多上心一二分罢了。 “你在家里头都喜欢做些什么?你宫里头缺了少了的便叫人去内务府寻,总不能进了宫反倒越过越差。” 赫舍里玉成也都含笑应下了,顺带说了自己打算将宫里头的摆设更换些自己喜欢的样子,康熙听过便也就放到了脑后没刻意去记,这事儿便也算是过了明面。 夜深了,二人也都和衣卸下,康熙每日都要忙碌朝政,还要抽空探望胤礽这个嫡子,更要安抚后宫,如今在赫舍里玉成能安稳睡一觉也算是难得的休息了。 赫舍里玉成更不必说,只要想睡,睡眠质量好的出奇,不过片刻功夫便也睡了过去。 梁九功在外头听着声儿就知道里头这是歇了,他打了个哈欠,一旁的青萍上前笑道:“公公可要去旁边歇歇?床铺都叫人整理好了,这儿有人看着呢。” 梁九功估算了一番时间,而后便点头指了两个小太监道:“成,咱家先去歇上一歇,小顺子小德子你们两个警醒着点,有什么事儿差人去叫我。” 两个小太监站了出来应声后,梁九功便歇着去了,至于青萍,则是守在殿外,后半夜则由青鸾或旁人过来换班。 次日送走康熙后,赫舍里玉成连忙叫人给自己梳妆,穿了一身鹅黄色旗袍,梳了个一字头,仔细瞧了瞧,确定没有什么失礼之处,而后方才带着人和自己要送去给胤礽的物什上了步辇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延禧宫离慈宁宫当真称不上近,不过赫舍里玉成也不必自己走,全程都坐在步辇上,所以远不远的倒也无妨。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觉少,所以赫舍里玉成进了慈宁宫没一会儿就被苏麻喇姑请进了内殿。 如今正是夏日,宫里头闷热,虽然太皇太后这儿的冰向来都少不了,但是赫舍里玉成一进来还是叫太皇太后觉着通身清爽。 赫舍里玉成弯膝行礼道:“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刁难,叫了起,又让赫舍里玉成坐下,问了赫舍里玉成在宫里头住着如何。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宫里头一切都好,就是有几样用不惯的器具,臣妾打算之后叫人去内务府那边换了,毕竟也是要久住的,早换了自己也舒坦。”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平日里在家里头你都做些什么?” 赫舍里玉成想了想,而后笑道:“早先还跟着嬷嬷学规矩,后来规矩熟悉了便是学些诗书,偶尔跟着阿玛兄长去外头跑马,逛逛街,再有就是帮着额娘管家的时候打打下手。” 太皇太后点头,“不错,这才是满族姑奶奶的样子,现在都学些汉人家里柔柔弱弱的,我就喜欢你这样大气的。” 赫舍里玉成低头浅笑道:“那臣妾改日可要将您这话写出来贴在殿里头,谁来都能瞧见臣妾可是您都亲口说了好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赫舍里玉成,也没说什么,简单问了几句家里头如何,便叫人将七阿哥胤礽抱了过来。 太皇太后抱着孩子,对赫舍里玉成叹道:“你姐姐是个好的,为大清生下了嫡长子,我也知道你们心里头难受,但保成还在,也算是有个念想,你也是保成亲姨母,快过来瞧瞧这孩子。” 赫舍里玉成连忙将自己手上的护甲摘下交给身旁的青萍,而后方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孩子柔软白嫩的脸。 眼中不知不觉掉下来两滴眼泪,赫舍里玉成连忙用帕子擦拭,嘴上说着自己失礼了,而后方才道:“瞧着眉眼跟皇上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脸型倒是像了姐姐。” 太皇太后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姐姐去世了一时失仪也正常,要是什么表现都没有才奇怪呢。 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太皇太后便笑道:“这孩子会长,挑着两边长相的优点来长了,日后定然是个俊俏儿郎。” 说罢,太皇太后又温声问:“你在家里头都读些什么书?” 赫舍里玉成心头莫名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也放下了帕子,柔声道:“家里头启蒙都是一同启蒙的,额娘又说读史明智,姐妹几个便读史书最多,臣妾平日里除了史书,偏好些游记,杂书,诗词这些倒是能说些耳熟能详的,更多的却是不能。”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这样就很好,不要听那些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这话都被曲解了,读史明智,那些诗词倒没什么需要在意的,闲暇之时读一读打发时间就是了。” 说罢,太皇太后又笑道:“先前我跟玄烨还说,等你入宫,我这个老婆子也能歇一歇,喘口气,到时候你也能看顾看顾保成。” 赫舍里玉成惊讶道:“可是……” 太皇太后摆摆手,“哪有那么多说道,你可是亲姨母,还能害了这孩子不成?再说了,保成身边还有我跟玄烨的人陪着,你也不用太操心,只是哀家如今精力大不如前了……” 太皇太后劝了几句,赫舍里玉成方才犹豫道:“但是臣妾自己年岁也不算大,怕照顾不好七阿哥。” 太皇太后轻笑,“这算什么值得烦忧的,这么些个奴才要是还照顾不好,换就是了,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得用的奴才,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养孩子就是这样,平日里你多陪陪也就是了,如今玄烨前朝事务繁忙,你先前在家多少应当也听说过,正巧趁着这功夫照顾保成。” 太皇太后这话倒是真心的,毕竟同为女子,她也见过那些没有子嗣的女子入宫后的下场,虽说也是吃穿不愁,但终归还是差些意思,就像是她的侄孙女一样,即便贵为太后又如何呢,膝下没有子嗣,连个女儿也没有,终归还是寂寞了些。 虽然说如今瞧着还年轻,但有时候人少了几分运道也是不行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皇太后知道,如果保成日后真的成了太子,赫舍里氏的支持必不可少,而赫舍里玉成这个存在就是连接双方的桥梁,也是日后保成和玄烨之间的润滑剂。 赫舍里玉成见状,也没继续推辞,“那臣妾也不推辞了,只是阿哥终归还是在您身边长大的,一时离了您怕是也不成,臣妾隔上日来上一次,叫阿哥换换环境也就是了,平日里还是要由您多多看顾。” 赫舍里玉成可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毕竟无论怎么她也是个妃位,谁吃苦都轮不到她吃苦,说的难听点,就是日后真的二废太子,那也轮不到她受罪,赫舍里氏一代代争气的儿郎才是她的底气,只要赫舍里氏没有真的彻底倒塌,那她就算再受苦也顶天就是被冷落着罢了。 也就是现在不用她自己照顾孩子,都是奶嬷嬷和宫女照顾,不然赫舍里玉成想方设法也得推了这活儿。 照顾一个孩子有多累,她没体验过,但身边也不是没有孕妇,不是没见过带孩子的妈妈,那憔悴疲乏的样子,可当真是让人见了就心慌。 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而后赫舍里玉成便起身告退了,毕竟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听赫舍里玉成要去给皇太后请安,也没继续留人,叫苏麻喇姑松了松赫舍里玉成,而后看着保成,对刚回来的苏麻喇姑问:“你觉着这位赫舍里氏如何?” 苏麻喇姑笑道:“奴婢瞧不出什么,只觉得符合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瞧着似乎是个温柔的。” 太皇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再看看,这几日你叫底下的人手观察着,要是个不错的便把保成送过去,我这把老骨头再活又能活多久,还是要有个人为保成说话才行啊。” 苏麻喇姑没说话,只上了杯茶,看着睡得正香的七阿哥,目光柔和。 皇太后那边常年都不见人,往日请安也都是钮祜禄妃为首,带着一众嫔妃去太皇太后处请安顺带给皇太后请安,要是皇太后不在便是转道去寿康宫外给皇太后行礼再各自散去。 赫舍里玉成虽然混了杯茶,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也被皇太后以自己要礼佛为由请了出来。 赫舍里玉成也不在意,算了算时间,又让人抬着自己到永寿宫跟钮祜禄妃见了一面。 赫舍里玉成年纪小,入宫也比钮祜禄妃晚,但两个人位份一样,也都没有封号,所以只行平礼,口称钮祜禄姐姐。 永寿宫瞧着很是富贵,宫人井然有序,细听也听不见什么杂声。 赫舍里玉成坐在钮祜禄妃手边,二人也是正经的姻亲,所以虽然相处生疏些,但也并不算有什么敌意,所以相处也还算和谐。 第5章 赫舍里玉成5 要说两个人有什么密切交流,倒是也没有,不过就是一个问延禧宫住着怎么样,舒不舒服,有没有什么缺了少了的,有的话尽管找她,另一个说延禧宫住着挺好的,有几样自己不喜欢的打算之后去换一换罢了。 旁的也都是聊些不敏感的话题,毕竟一个是手握宫权的妃嫔,另一个是先皇后的亲妹,聊的太多也不好,相处太亲切反倒会叫人心生疑虑,怀疑两边是不是结盟联手了。 只有不远不近的状态才适合钮祜禄妃和赫舍里玉成相处,再往上那是万万不行的。 赫舍里玉成拜访过钮祜禄妃,坐下闲谈片刻后也没多留,随意寻了个理由便回了延禧宫。 永寿宫距离延禧宫算不上远,再加上赫舍里玉成全程都是坐在步辇上的,所以这么一趟下来倒也不觉着累。 青萍扶着赫舍里玉成下了步辇,一直等进了都是自己人的内殿方才庆幸道:“太皇太后当真慈爱,奴婢还以为个月之内娘娘都不能见见七阿哥呢,更遑论是照顾了。” 赫舍里玉成轻哼一声,“慈爱?前朝后宫的博弈罢了,我是代表赫舍里氏全族入宫的,日见不到七阿哥还好解释,但要是个月都见不到,那我难道长了这张嘴是当摆设的不成?” 一旦赫舍里氏知道宫里头的娘娘接触不到七阿哥,那前朝自然也不会安宁,再加上如今江南那边一直都不安稳,前线又多有战事,前朝和后宫要是再不安宁,那康熙这个皇位坐的也绝对不会稳当。 也正因如此,所以才会在她初入宫中便将太子带来许下承诺,要是放往常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不等上两三个月哪能见到如今宝贵的嫡子,哪能轻易得到可以隔三岔五就照顾太子一两日的承诺? 还不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 赫舍里玉成看的清楚,再加上本身也不打算脑抽想什么自己独得恩宠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看的自然清楚。 青萍也回过神来,浅笑道:“娘娘说的是,就是七阿哥日后在延禧宫的住处……” 赫舍里玉成思索片刻,问:“延禧宫除了那拉小福晋住着东配殿之外,宫里头还有旁人么?” 青萍想了想,而后肯定道:“除了那拉小福晋外,倒是没有旁的妃嫔,但是五阿哥每年都要回宫里待上几日,所以虽然名义上那拉小福晋住着东配殿,但是东侧殿往年也都是五阿哥住着,只是待得时间不长,再加上皇上与皇后娘娘都不曾说什么,这才没改。”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那便将西侧殿连带着配殿都叫人收拾出来,还有主殿的暖阁,也叫人准备出来,如今年纪还小,便先住着暖阁,等日后大些了便搬到西侧殿去住,你亲自去盯着,把那些边边角角的都给包好,我记得我嫁妆里头还带了块白狐皮毛的毯子,也放进暖阁里,等日后学走路时也方便赤脚。” 赫舍里玉成一一说过了后又担心自己有想不到的,便让人去找自己带进宫的两位嬷嬷过去帮着查缺补漏。 “布置的颜色选择清浅的,别选那些颜色艳丽的,免得晃了眼睛,等之后也别点什么熏香,去寻些瓜果来熏熏屋子就是了。” 赫舍里玉成说罢,喝了口茶水,猛地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见过延禧宫里头日后服侍她的奴才,便扶着青鸾的手,坐在廊下,叫延禧宫上下的奴才过来听训。 宫里头一切都是有定例的,像是赫舍里玉成,身为妃位有八名宫女,十二名太监服侍,还有各宫均有的掌事宫女与总领太监,也都是划到赫舍里玉成名下的。 这还是没算上赫舍里玉成自己带进宫的四名陪嫁,两个嬷嬷,要是都算上,那便是二十来个人只负责照顾赫舍里玉成一人。 而这甚至还只是妃位的待遇,更不用说上头的皇贵妃与皇后了。 看着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很是恭敬的宫女太监,赫舍里玉成冷下脸,淡淡道:“诸位也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宫规自然都是熟记于心的,我便也不多说什么,在我手下当差,只忠心二字最重要,若是不忠,那边送回内务府去,若是叛主,那就先打一顿板子,再送去辛者库。” 敲打了一顿,自然也要给些甜枣叫人知晓自己是个出手大方的好主子。 赫舍里玉成抬了抬手,一旁的青鸾便上前一步,高声道:“娘娘仁慈,知道各位家里或多或少也都有些难处,所以咱们延禧宫只要在娘娘手下的宫女太监碰上了家里有难的,在禀了我或者青萍后均可借走白银百两,日后还钱也无需利息!只要忠心做事,月末可多领五两银!年终可多领五十两银!” 赫舍里玉成见青鸾说完了,便示意青鸾将赏银一一下发,而后摇了摇扇子,笑道:“本宫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只要你们忠心,老实做事,每月都有赏银,家里有了困难禀了青萍青鸾也都能借钱解难,只要不犯错,没判主,本宫这儿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但是如果这么好的条件你们还敢判主,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赫舍里玉成说罢,又对延禧宫的掌事宫女与总领太监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儿?” 掌事宫女行了一礼,柔声道:“奴婢云翠,见过娘娘。” 总领太监打了个千儿,同样带着笑说:“奴才郭安和,给娘娘问安了。”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今儿一早我去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太皇太后说了,往后隔上十日八日的便将七阿哥送来叫我看顾几日,你们两个指几个心细的宫女太监去帮着青萍将地方收拾出来。” 二人均低头应是,赫舍里玉成想了想,又道:“往后宫里头的宫女太监还是要劳烦你们两个管着,你们两个日后月例翻倍,从我这儿走,到时候直接去找青鸾拿钱,内殿里头还是我的几个陪嫁先轮班值守,你们两个这段时日先瞧瞧底下人有没有做事妥帖的,仔细查查,若是合适便也叫到殿内伺候。” “还有我带进宫的两个嬷嬷,劳烦云翠姑姑指两个机灵细心的小宫女过去照顾一二了。” 二人自然都是一一应下,毕竟他们不怕活多,只怕主子连用都不愿意用他们,那才是没有出路呢。 见二人如今都还算老实,赫舍里玉成方才放心,转身去瞧了眼暖阁,见宫女太监正在两个嬷嬷和青萍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着,方才满意的点点头回了内殿歇着。 前朝事务繁忙,所以康熙来了后宫两次便也就继续专心朝政,而后宫也早就习惯了康熙的勤政,再加上或多或少都知道如今前线战事繁忙,所以也没有哪个上赶着挨骂,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殿里头,尤其是怀孕了的嫔妃更是老实,毕竟如今宫里子嗣难养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就连先仁孝皇后都是没了个阿哥而后方才拼命生下来了位皇子,就这还让自己搭了条命上去。 有这么个例子在前,旁的嫔妃自然也都不敢贸然出门了。 毕竟她们也都是尽一族之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送进宫的,不说生个皇子,但起码也要生个公主,不然怎么庇佑家族,怎么保证自己日后不会成为孤老宫中的太妃太嫔? 能被送进宫里,且崭露头角的妃嫔,八成都是理智且聪慧的,剩下两成里一成半也都是大智若愚或者虽然不聪明但家里给力能在宫里平安一生的,这最后半成才是看走眼被送进宫里头的蠢货,这样的蠢货往往都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宫中倾轧争斗而去世或被冷落。 而赫舍里玉成也是依靠家世在宫中平安生存的妃嫔之一,所以入了宫安稳下来后便写了封平安信叫人光明正大的送出宫,半点都没有遮挡的想法。 康熙接到消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一封信而已,能光明正大的送出去就代表没有问题,就算说了些宫里的消息也无关紧要,不需要在意。 最重要的是康熙并没有得到赫舍里氏宫中人脉被动用的消息,所以也不觉得赫舍里玉成能送第二封信出宫。 但赫舍里玉成取了个巧,趁着如今康熙年轻,还没有日后的老谋深算,而宫权大都也只掌握在钮祜禄妃手中,太皇太后年老没有那个精力日日盯着的时候,将第二封信绣在薄纱上,又叫身边的心腹缝进衣物内,借着夹层将自己真正要送出的消息告知家中。 衣物的配色也有讲究,送信的太监脚上穿的必须是黑色的靴子,配着青色的衣裳,这是隐晦告知家中自己安好,一切顺利,若是换了旁的颜色,那便不对了。 所以赫舍里玉成是特意从自己这些年完成任务后积攒的任务物品里寻了个只有三日效果的忠心符,这才勉强放心。 而赫舍里府上见那送信的小太监身上穿的衣裳鞋子颜色,心里放心些许,又听到女儿在宫中身为妃位也如此小心,方才彻底放心,叫人拆了那衣裳,将那小太监请下去休息,顺带将信边看边抄下来。 “父母亲启,女儿于宫中一切安好,因江南与前线之故,太皇太后松口同意女儿十日可将太子接入延禧宫照看一二日,长姐与族中放置宫中人手女儿收拢之余也剔除一二不忠之人,二老只管安心,且待来日。” 薄纱上用褐色的针线绣的家书叫噶布喇与赫舍里夫人放心之余也不免叹息。 “宫里落钥前公公就要回去,你快寻几个忠心的将咱们的话绣上回给娘娘。”噶布喇边说,边叹道:“也是家里对不住她,你去拿五万两银票,叫娘娘在宫里莫要担忧,只要娘娘跟七阿哥在宫里头安好,赫舍里氏就不惧这几年沉寂。” 赫舍里夫人擦了擦眼泪,点头应下,寻了两个跟在自己身边五六年的家生子来绣家书,自己则是去拿了五万两银子并两个铺子的契书,打算之后叫人一道送进宫里头。 宫里对于书信药物刀具一类管束极严,但是宫外或者宫里送些银钱和赏赐却是基本不管的,毕竟总有些自己不受宠家里还心疼的妃嫔,宫里总不能眼睁睁叫这些人被克扣死,再加上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也没人拿这些说事,不过是充耳不闻罢了。 毕竟就连太皇太后如今都受着蒙古的银钱,更遑论是后宫嫔妃了。 将绣满家书的纱重新缝进衣物之内,而后那小太监便拿着明面上的家书与赫舍里送进宫里的银钱回了宫里回话。 宫门值守的侍卫早就被青萍打点过,如今见那小太监拿了这些银票入宫也不过是感慨一声赫舍里氏财大气粗便细细检查起书信来,见没什么问题方才放人入宫。 那小太监没敢耽误,进了宫一路快走,等到进了延禧宫后方才放松下来。 赫舍里玉成令青萍守着门,自己推开窗,靠着窗看着纱上的家书,见家里也一切安好,只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跟七阿哥,而后叫人抬了香炉近前,将纱燃了个干净,而后方才有闲心叫人将银票收起来记好账。 青萍低声问:“娘娘,那拉小福晋说要给您请安,您瞧?” 赫舍里玉成当前心情正好,便随口道:“那就请那拉小福晋进来,你去搬个椅子过来,叫人上茶。” 青萍颔首应声,片刻后便引着一位身穿青色常服,穿着清雅的女子入内。 “给赫舍里妃请安,娘娘安。”那拉小福晋如今瞧着并没有日后身为四妃的风光,反倒是因着唯一的儿子养在宫外,眉眼中满是忧愁。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起,坐下说话。” 那拉小福晋小心翼翼坐下,含笑道:“先前就想过来给娘娘请安,但娘娘说这几日忙碌,妾便想着过上几日再来,不知是否打搅了娘娘?”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手上的玉镯,“打搅倒是没有,若不是那拉小福晋今日过来,本宫过上一两日也是要叫人去请你来一趟,商量些事。” 那拉小福晋抿了抿唇,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只能心里祈祷不是什么坏事。 “先前本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说了,如今七阿哥越发活泼,她老人家打算将七阿哥送到我这个姨母处叫我照看一二,虽不是常住,但也是隔上几日便要过来。” 见那拉小福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赫舍里玉成又道:“倒也不是说叫你换个地方住,七阿哥如今年幼,本宫暂且将暖阁收拾了出来,日后大些便住着西侧殿。” 那拉小福晋脸色好看了些,笑着追问:“那娘娘的意思是?” 赫舍里玉成解释道:“本宫的意思是,先前忙着忙着便忘了,如今五阿哥也慢慢大了,日后等到要入学的年纪早晚都是要回宫的,之后本宫打算禀了皇上,叫你搬到东侧殿去,日后大阿哥活动的地方大些,你住的也宽敞些,你觉着如何?” 那拉小福晋心里嘀咕了两句,担心这是什么陷阱,但又拒绝不了这从东配殿搬到侧殿的诱惑,最后咬咬牙起身谢了恩。 不论这位娘娘打算做什么,到手了的利益才是自己的,至于旁的,慢慢筹划就是了。 第6章 赫舍里玉成6 赫舍里玉成这回倒还真没筹划什么,毕竟身为实际上大阿哥的生母,换个更宽敞的位置是迟早的事儿,她不过是趁着这个时候康熙还没大封后宫顺带下一步暗棋而已,能不能成也都无所谓。 “小事罢了,本宫不是那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无事你也不必特意过来,至于搬到东侧殿这事儿,你先准备着,等之后皇上若是过来我便将此事告知皇上。”赫舍里玉成懒得跟那拉小福晋说什么虚伪的话,连理由的懒得找,直截了当的让宫女把那拉小福晋送走后方才有心思去思索之后的事。 根据她所知道的历史,康熙起码能再活至少四十年,这还是少说了的,要是好好保养,保不准能活个八十多岁,按照如今几个皇子的年纪来计算,排行越靠前,得到的政治资源越多,反而越受罪。 至于为什么不考虑公主?太麻烦了,她又不是过来搞什么意识觉醒男女平等的,能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要选择困难的?将来自己怎么想无所谓,但现在,苟住最重要。 等到暖阁跟西侧殿都整理出来,赫舍里玉成又特意去慈宁宫请了两位平日里照顾七阿哥的嬷嬷过来查缺补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方才试探着在时隔半月的请安后跟太皇太后提出自己想将七阿哥带到延禧宫照顾一两日。 这段时日延禧宫的动作太皇太后也都知道,再加上赫舍里玉成又特意请了嬷嬷过去,太皇太后自然也是放心的。 “我记得你宫里头还没有个小厨房?”太皇太后询问道。 赫舍里玉成低头解释道:“先前本来想着上告一声,在延禧宫里头开个小厨房,后来忙着忙着便忙忘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随口与身边宫女道:“你叫人去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叫内务府尽快给延禧宫建个小厨房,不必太大,但一应物什都要全面。” 言罢,又看向赫舍里玉成,“等小厨房建好了,你差人过来说一声,哀家将保成送过去,你好生照顾。” 赫舍里玉成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说了一通好话,又去见了一眼七阿哥,而后方才从慈宁宫离开。 前脚刚进延禧宫的门,后脚就见内务府总管带着人过来问自己小厨房打算放在哪,赫舍里玉成心里感慨内务府的人倒是手脚够快的,同时也不免头疼。 延禧宫算不得小,地方宽敞的很,就是如今被人嫌弃的那些个厢房也都没有小于百平米的,更不用说赫舍里玉成居住的正殿了。 赫舍里玉成头疼的地方只是担心小厨房要是做了什么油烟大的食物被风一吹送进了殿内该如何。 “青萍,你去带公公们瞧瞧,看看哪处适合放下小厨房。”话说一半,赫舍里玉成见几人衣袖都被汗浸湿了,便又补充道:“这事儿倒也不急于一时,几位公公先去歇歇,喝碗绿豆汤解解暑,夏日暑气重,莫要中暑了。” 青萍应了声,含笑道:“正巧,井里头还冰了好些绿豆汤呢,这会儿正好能喝,几位公公随我来。” 内务府主管嘴上谢了一番,而后紧跟着青萍到了厢房里,手里头拿着青萍送来的荷包,坐下大口喝了半碗绿豆汤才缓过来,点着几个跟来的小太监,提点道:“宫里头碰上这样的主子就偷着乐,都知道这小厨房是特意给七阿哥和娘娘建的,你们几个都打起精神,别堕了我的名声!” 几人得了好,又拿了银钱,自然都是牟足了劲,不过日就将小厨房收拾了出来,虽然说瞧着不大,但一应物什也都不少,炒个小菜,做个糕点,炖个羹汤,还是轻轻松松的。 赫舍里玉成看着正在绵软的美人榻上坐着,眼中满是迷茫的孩子,柔声道:“我如今勉强算是安心了,之后青心你去管着小厨房,等之后挑个丫头小子给你打打下手,以后也要嫁人,现在带着,日后你年岁到了也不用着急没人接班。” 青心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入宫前自家格格就说了日后等她们再大些就给她们寻摸个好人家,所以笑嘻嘻的应下,手里捧着冰镇着的西瓜,笑道:“咱们七阿哥瞧着真俊俏,瞧瞧,如今都会认人了,真实聪慧。” 赫舍里玉成含笑对着一旁的奶嬷嬷招了招手,“阿哥每日吃几回?如今可开始吃些米糊之类的辅食了?” 奶嬷嬷一一回道:“如今每日吃五六回,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至于米糊一类的辅食,倒是还未给阿哥爷用,担心七阿哥吃了克化不了。”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你叫什么?家里头有几口人?都在哪里做事?” 奶嬷嬷一一答道:“奴才娘家姓白,家里头那位如今在内务府做事,叫凌普……” 赫舍里玉成逗着保成,见对方十分给面子对自己伸手,也不见有什么认生的举动,眼中也满是笑意。 “嗯,好好照顾七阿哥,有你的好处,七阿哥出了什么差池不用本宫说,你自己就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赫舍里玉成也没说什么敲打的话,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便让那奶嬷嬷惊出了一身汗,原本的骄傲也都不再了。 是啊,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奶嬷嬷,一个奴才,哪来的骄傲呢,不过是心里觉着这位太子的姨母年幼,想去拿捏着对方罢了。 可如今这位奶嬷嬷却是没了那些个杂乱的心思,生怕自己哪天被遣送回家里头。 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老实听话的奴才,再说了,难不成太皇太后跟皇上还会因为一个不识趣的奶嬷嬷,一个奴才,跟太子的姨母,宫里正经的妃主子起了矛盾不成? 见那奶嬷嬷沉稳下来,赫舍里玉成方才随口道:“好了,如今七阿哥也不小了,一岁多了,等明儿个我叫太医过来瞧瞧七阿哥如今能不能用些好克化的辅食,总是喝奶也不顶饿。” 言罢,见七阿哥有些困倦,赫舍里玉成便让奶嬷嬷抱着七阿哥哄睡,等七阿哥睡了便叫青心过来。 赫舍里玉成也没避着人,直接当着几个照顾七阿哥的奴才的面便说:“如今七阿哥来了咱们这儿,青心你平日里跟青萍辛苦些盯着点,别叫咱们这儿出了错漏,日后你们几个轮班守着七阿哥,无论何时七阿哥身边都得有个清醒的,知道了吗?” 赫舍里玉成也不打算用那些专门照顾胤礽的奴才,毕竟那些人里保不准都是谁的人,与其心惊胆战的用,那还不如不用。 青心几人自然也都是打起了精神应下此事,毕竟她们也都是噶布喇府上的家生子,自然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再加上自家娘娘明摆着就是要好好照顾七阿哥,护着七阿哥,她们自然也都格外用心。 太皇太后跟康熙得了消息,心下满意,对于赫舍里玉成照顾胤礽这件事自然更乐见其成。 赫舍里那边隔上一段时间也能得到宫里头报平安的消息,再加上知道如今七阿哥也算是养在了宫里头娘娘的身边,做事自然也更是用心,倒是在康熙心里刷了个好印象。 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康熙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颁诏中外,加恩肆赦,立嫡长子胤礽为太子。 次年十月,三藩平定。 青心提着食盒,身上穿着赫舍里玉成赏下的布料做成的冬服,进了殿内烤了烤火,而后方才提着温热的食盒进了内殿。 殿内的美人榻上斜倚着个方枕,右手边是拿着九连环玩着的孩子,青心见了面上不自觉带上三分笑,招手叫人将桌子移过来,打开食盒将里头的菜一一摆上,而后低声说着宫里头的传言。 “方才小梁子去膳房提膳,回来路上说皇上要大封六宫,这次还要立后呢。”青心边说,眼中边出现了许多期待。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也抬起了头,原本拿着书的手反了过来轻轻敲了敲桌子,见胤礽心虚的低头继续玩玩具,也没叫人将胤礽抱走,默认胤礽留了下来。 胤礽笑眯眯的,心里知道这是姨母同意他留下来,心里头高兴,面上自然也带出了一点。 胤礽如今虽然也只是十日八日来上一次,但一次也能待上小半个月,算起来跟养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同了,跟赫舍里玉成感情也好,再加上赫舍里玉成从来都不说些要胤礽一定要在日后照拂赫舍里一族的话,所以康熙跟太皇太后便也没插手这些事。 当然了,胤礽也知道赫舍里玉成只是自己的姨母,不是自己的额娘,但在赫舍里玉成与太皇太后的宽慰,还有康熙的安抚下,胤礽也从难过中走了出来。 毕竟在胤礽看来,一切额娘能做的,姨母也都做到了极致,虽然他口中称呼的是姨母,但实际上却是将姨母当作母亲的。 康熙也知道,但他不忍心打击胤礽一片为人子向往母亲的心,便也就默认了此事。 赫舍里玉成瞧了瞧今日的菜,见竟然还有盘小青菜,口称难得,与胤礽净了手后给胤礽夹了两筷子青菜,而后方才开始用膳。 私下里赫舍里玉成是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所以边说话边谈事。 “算算日子后宫这些个人也该晋晋位份了,熬了这么些年,生育子嗣,资历深厚,再加上有些家里头立功了的,总归也要奖赏一番,不然瞧着也不好看。”赫舍里玉成喝了口汤,感慨了两句。 青萍在一旁服侍着,叹道:“如今宫里头都说皇上要晋封永寿宫那位做皇后呢,娘娘怎么瞧着不急不忙的。” “赫舍里家两代之内都不可能再出一位皇后了,这是必然的,我有什么好急的,好一点我成了贵妃,有个封号,差点我也能有个封号,左右也不过那样,急不急的日后的日子都是能一眼望到底的。” 赫舍里玉成揉了揉胤礽如今顺滑的头发,“等以后我要是有个孩子,那就叫保成这个做哥哥的带着,没有的话那就指望着咱们保成快点长大,日后给我送个好看的孩子过来排解寂寞了。” 胤礽板着脸,“姨母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给你送来好看的孩子让你排解寂寞的。” 赫舍里玉成跟胤礽看上去思路对上了,但赫舍里玉成说的是想让胤礽以后挑个孩子送到她身边活跃活跃气氛,胤礽想的却是悄悄地送几个年轻人叫姨母开心开心。 双方都以为自己说的没问题,便也就成了个日后不大不小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 用过了膳,赫舍里玉成便叫云彩过来带着胤礽去内殿的床榻上睡午觉,这也是赫舍里玉成给胤礽培养的习惯之一,毕竟年纪小的孩子就是要多吃多睡多运动才能健康长大,至于学习?日后有的是功夫学习。 就连康熙想反对都被赫舍里玉成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更不用说这些全靠赫舍里玉成吃饭的奴才了。 如今顶着云彩这个名儿的早就换了人,早先仁孝皇后那个留下来的眼线如今已经被赫舍里玉成以宫外资产需要个忠心的看顾为由,送出去做了个自梳的嬷嬷,如今在赫舍里氏的监视下老老实实的做事。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赫舍里玉成身上穿着的旗袍绣着点点红梅,头上戴着白貂做的毛绒帽子,瞧着整个人精神极了。 太皇太后如今对赫舍里玉成观感不错,也不介意给几分面子,见赫舍里玉成来了,原本还牵着身边女孩的手也松开了,连声道:“快坐下,也难为你冰天雪地的还赶过来了,保成这几日可还好?”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都好,臣妾这几日给保成开蒙,他还说呢,等之后给您写上一百个寿字做礼物呢。” 太皇太后摇摇头,眼中带着笑意,“哪用得着他小人家辛苦,你回去可得拦着他,可不能叫他这么任性。” 赫舍里玉成状似无奈,“臣妾也这么说,但您是知道的,那孩子也就小事上听听臣妾的意见,这样做了决定的,除了您之外也就皇上劝得动,这不,逼得臣妾没了法子,只能过来寻您,想着之后那孩子回您这儿您好好劝劝他。” 太皇太后即便心里知道这是赫舍里玉成夸大其词,但心里头也依旧止不住的高兴,跟赫舍里玉成说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身边的姑娘自己还没介绍。 第7章 赫舍里玉成7 太皇太后身边坐着的姑娘瞧着面容白皙秀丽,方才起身对赫舍里玉成行礼时瞧着弱柳扶风一般,仪态上佳,但是却也让人知晓这姑娘不是什么身子康健的。 赫舍里玉成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大致知晓这是谁,面上却只笑道:“那老祖宗您可要好好跟我说一说,这位妹妹瞧着倒是面善的很。” 太皇太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姑娘,笑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先前见没见过,这是月曦,佟国维佟大人家里的女儿。” 赫舍里玉成心下了然。面上却柔和了神色,浅笑道:“怪不得瞧着面善,想来是先前见过几面,后来因着我要跟随额娘一同学习管家之事这才出去的少了,见的面也少了。” “你们两个年岁也相差不了几岁,想想应当也是见过几面的。”太皇太后说罢,又笑道:“日后你们两个也是经常见面的,如今熟识一二倒也省事。” 赫舍里玉成跟佟佳月曦都知道,佟佳月曦进宫是必然的,身为当今生母的佟佳氏一族必然要有女儿入宫,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佟佳月曦,跟康熙有一二青梅竹马的情谊。 最重要的是,身体不康健,于子嗣之上艰难,不然想要太皇太后松口也没那么容易。 知晓了太皇太后对佟佳月曦的态度,赫舍里玉成自然也是做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跟佟佳月曦说了几句话。 二人年岁相差倒当真算不得大,赫舍里玉成要比佟佳月曦小上一岁,但是入宫的时间长,再加上如今佟佳月曦只是以入宫孝敬太皇太后为由留在宫里,并没定下准确的位份,所以双方虽然脸上也都带着笑,但互相称呼对方却客气的很。 太皇太后坐在一旁听见了,却也充耳不闻,瞧着好似一个平凡普通的老太太,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轻视这位历经四朝的老人。 在慈宁宫应付了一通,又说好了等过上两日便将胤礽这位太子送归慈宁宫后,赫舍里玉成也没歇下,而是去上书房瞧了一眼,见胤礽在上书房一切都好,方才安心,转身回了延禧宫。 延禧宫如今可比最初那寂寥的样子好了不少,虽然赫舍里玉成因为年龄一直都没能承宠,但是她有钱啊! 再加上赫舍里氏的关系,还有胤礽这个太子隔三岔五就要过来待一段时间,如今延禧宫里里外外瞧着比承乾宫那历代宠妃住着的地方也不差什么。 甚至因着承乾宫无人居住,而延禧宫不但有主位,还有胤礽这个太子,康熙也时常过来探望,所以延禧宫倒是比承乾宫好上了许多。 赫舍里玉成闭目养神,一旁的小宫女拿着小锤为赫舍里玉成捶着腿,云翠手里头拿着延禧宫出入库的账本,轻声念着。 “库里头还有细麻布?”赫舍里玉成听到云翠点到库内布匹时方才开口。 云翠快速过了一遍,而后柔声道:“是,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说是贴身穿着舒服,先前白嬷嬷还说要给您用这些细麻布做几身寝衣呢。” “库房里头还有多少匹?”赫舍里玉成又问。 云翠柔声道:“细麻布共有十匹,这东西费眼睛,说不上难得,但是做些贴身衣物清凉又舒坦,颜色也清雅,内务府那边特意给您送来的,跟细麻布一样的还有六匹软缎,六匹细绸。” 赫舍里玉成微微偏了偏头,“细麻的咱们这留五匹,等之后保成回来了你叫林嬷嬷给他量身,我给他新裁一身寝衣,旁的你叫青莲带着小宫女做两身,剩下的先留着,保成这个年纪一天一个样,留着等之后再做一身。” “还有那个软缎跟细绸,也都是贴身适合穿着的布匹,你叫底下的宫女儿辛苦些,给本宫跟保成都做两身衣裳,寝衣,里衣,就适合这些柔软舒适的布匹做出来才好。” 赫舍里玉成女红不算精通,只能说勉强合格,也就是有个金手指在,到时候把里头的道具拿一份出来,自带增益buff,若不然她是不会主动给自己找活儿干的。 云翠一一记下,又问赫舍里玉成:“那库房里其他的布匹……” 赫舍里玉成让云翠将账本拿来,从上至下快速过了一遍,而后方才将账本交给云翠,继续斜倚着窗。 “那些个软烟罗之类的拿去糊窗子或是将床榻上的纱幔换一换样子,雨过天青和秋香你各送两匹去保成那儿,盯着点那边的人,别叫那些眼皮子浅的报了损毁放进自己口袋里。” 再有便是其他种种绸缎布匹,宫里头原本就属于赫舍里玉成的份例,逢年过节还有大事小情上头的赏赐,内务府跟宫外赫舍里族里头送进来的孝敬,放到一起倒是占了好些空间。 赫舍里玉成该送的送,该叫人裁衣的裁衣,瞧不上眼又送不出去的便赏给身边的奴才。 在宫里头,甚至在外面,做高门大户人家的丫头甚至比一些小官家里头的小姐格格过的还好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赫舍里玉成出手大方,莫说是逢年过节,就是平日里这样大手笔的赏赐也向来是只多不少,云翠也跟在赫舍里玉成身边有几年了,也熟悉了自己伺候这位主子的习惯,只含笑应下,谢了一番,而后方才继续说着账本上旁的东西。 过了一遍账,确定没有什么大损耗,赫舍里玉成方才示意云翠将郭安和叫进来。 郭安和跟云翠不同,云翠得用多少也是因着赫舍里玉成发觉云翠是康熙的眼线,不得不用,但是郭安和不一样。 郭安和早年家里头贫苦,郭安和咬咬牙便自卖进了宫里头做太监,认了干爹,沉浮数载也算是有了些人脉跟手段,这才做了延禧宫的大太监。 背后没有主子,宫外有家里人,家里人跟郭安和还一直有联系,甚至长兄的孩子还过继给了郭安和一个,这样一个有些手段,背景干净,还有把柄能被握着的人赫舍里玉成自然要收入麾下。 如今郭安和的家里人都在赫舍里玉成的庄子上做事,个月也能出宫悄悄见一回面,郭家的几个孩子也都被赫舍里玉成请了教书先生,美其名曰日后考个秀才举人,也有个出路。 当然,郭安和跟赫舍里玉成都知道,这只是为了防止郭安和反水,这才将郭安和的家里人都握在手里,不过郭安和也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毕竟赫舍里玉成不但出手大方,更给他家里头寻了个稳定的生计,家里头的侄子侄女也都请了教书先生,这在郭安和眼中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左右都得有个主子,一个愿意护着他家里人的主子自然是比那些只会随意许诺叫人提着全家脑袋做事的要好啊。 郭安和微微弓着腰走到赫舍里玉成眼前,微微保持着距离,面上是一贯的笑,低头等着赫舍里玉成的吩咐。 赫舍里玉成喝了口茶,叫那小宫女退下,而后对郭安和说:“今日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见着了佟佳格格。” 郭安和想了想,试探道:“主子的意思是?” 赫舍里玉成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放到桌子上,低声道:“佟佳格格入宫是必然的,但瞧着那身子就不康健,日后若是佟佳氏一族心大了,难免要借腹生子,你私下里叫人仔细瞧瞧宫里头都有哪些美人,最好就是那些个包衣宫女,地位低下,长得貌美,到时候寻了理由,要么调到我这宫里头,要么就寻了理由叫她们出了宫,免得碍眼。” 赫舍里玉成不在意所谓的宠爱,所以自然不介意宫里头有什么貌美的宫女存在,毕竟在她身边,无论日后如何,有个什么前程,总比早早的就被那位佟佳格格相中了的要好。 郭安和提醒道:“主子,不如全都寻了由头送出去,这要是在您身边,不忠还好说,能调教过来,但若是背着您爬床……” 赫舍里玉成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那便不必管他们,你寻些跟咱们没有来往的小太监小宫女,将水搅浑,在宫中传些流言……” 赫舍里玉成示意郭安和上前,低声将自己打算传播的流言说与郭安和听,而后浅笑道:“包衣们心大了,你小心着点儿,等之后流言传的广些,别忘了提醒我,到时候我也好告上一状,免得那些个包衣改天换日。” 郭安和脸上的惊讶褪去,冷静下来后低声应是,恭恭敬敬的拿着赫舍里玉成给的玉镯出了殿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旁守在门口的小宫女羡慕的看着郭安和远走的身影,叹道:“什么时候咱们也能进去贴身伺候娘娘啊。” “那可有的等,咱们主子出手多大方啊,一时半会儿的谁愿意离了这么个好地儿出宫受罪去。” “也是,咱们还是三等宫女呢,平日里就这么些赏赐,更不用说上头的那些姐姐们了。” 两个小宫女低声聊着天,郭安和却在心里头疼自己该怎么才能让这么个大消息流传宫中却又不涉及延禧宫。 或者说即便涉及,但也只会让调查的人认为这是延禧宫成了其中一个被拉下水的无辜者。 赫舍里玉成不管郭安和是怎么头疼的,她给足了钱,给够了待遇,要是郭安和办不成,那就换一个人,如今她也不是刚入宫的她,手里的钱财,人脉,金手指内抽出的,能在本世界内使用的衣物道具,统统都是她的底气。 她最不缺的就是效忠的人,无论是仁孝皇后留下的人脉也好,还是赫舍里氏在宫中发展的暗线也好,里头的人才都不少,而且大都因着她出手大方投靠了她。 人生在世,求财,求权,求美色,除却最后一种赫舍里玉成满足不了,前两种她都能满足,尤其是求财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随便一对耳坠子赏下去就要个百八十两银子,而这样的耳坠子赫舍里玉成抽到了多少她自己都记不清。 等到郭安和那边将事儿都办好了,赫舍里玉成也将自己给胤礽赶制出的衣裳做了出来。 说是衣裳,其实也就是里衣与寝衣一样一身,连带着两双鞋袜罢了,外衣这种纹样复杂,讲究颇多的存在赫舍里玉成一向是不沾手的,就连康熙都只能偶尔得个素色的寝衣,更遑论旁人了。 剪断最后一处绣线,赫舍里玉成叫下了学回延禧宫歇息的胤礽下去试了试衣裳,自己则是与郭安和说着话,身边还放着换装金手指内拿出来的针线盒。 【慈母手中线(四星):一位母亲手中针线缝制而成的衣衫,便是子女最为珍贵的财富之一。】 【技能一:使用该道具后便可精通女红,即便是随手扯烂的布匹也自带时尚感哦!】 【技能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发动此技能,即可裁剪出由你亲手做出的衣衫哦!当然啦,因为是慈母亲手缝制的,有时候穿在身上的游子也会感受到母亲浓厚的爱意呢!】 【被动技能:■■■】(未解锁套装,被动技能暂时锁定。) “如何?”赫舍里玉成缠绕着绣线,柔美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看都不看郭安和,只专心手中的绣线。 郭安和低头回道:“都办妥了,奴才亲自办的事儿,如今已经能听到些风声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同主子您想的一般传遍宫中上下。” 赫舍里玉成轻笑道:“叫咱们的人老实点,别乱动,等之后范围更大些,我这个闲来无事的主儿也该去跟太皇太后请个安问个好才是。” 赫舍里玉成太了解这些所谓满洲贵女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了,包衣宫女在她们心里不过是伺候的奴才,能伺候她们就是万幸,就算宫规说了不能随意打骂,但若是私下里当真能把这事儿瞒下来也不会有人特意说什么。 包衣想要爬起来,坐在她们头上,都不必赫舍里玉成悄悄煽风点火,那些个人自己就坐不住,她只需要最后轻轻的,站在同为满洲贵女的立场上推上那么一把,自然能达到自己理想中的状态。 第8章 赫舍里玉成8 胤礽换好了衣裳出来时便只听见了个结尾,他边整理衣服边随口问道:“姨母你说什么呢?” 赫舍里玉成笑眯眯的说:“保成,你觉得要是奴才想要坐到你头上,你会怎么做?” 边说,赫舍里玉成边叫胤礽转上一圈,抬抬手抬抬腿,见合身便叫胤礽这么穿着。 因着是贴身的衣裳,所以赫舍里玉成也没绣什么繁琐的花纹,只在袖口处绣了些莲花荷叶,所以穿在身上很是舒适。 胤礽挑挑眉,他如今已经近五岁了,启蒙早,再加上康熙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他也很是早熟,听了赫舍里玉成这一番话,毫不犹豫道:“那就换,将那些心大了的全都换了,换了新的,再挑几个跳的厉害的杀鸡儆猴一番,将那些被换了的奴才如何被换的缘由挑拣着公布出来,再给两个甜枣,便也就老实了。” 赫舍里玉成招手示意胤礽到她身边坐下,“那若是人太多,一时换不过来要如何?” 胤礽困惑道:“怎么会呢,宫里头的奴才这么多,就算是从上到下全换一遍也绰绰有余呢,怎么会没有合适的?”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胤礽的头,“保成,你知道底下的奴才想要更换阶级最快的办法是什么吗?” 见胤礽摇头,赫舍里玉成便解答道:“那就是生下主家的子嗣,无论孩子是否争气,只要她们生育了子嗣,就有了正经的名分,无论是否为人妾室。”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不懂,便问:“保成你是太子,假设日后你到了大婚的年纪,姨母或是你汗阿玛给你送了宫女,你要还是不要?” 胤礽回道:“那自然是要的。” 赫舍里玉成接着问:“那若是那宫女成了你的侍妾通房,又恰巧有孕,你会怎么办?” 胤礽果断道:“有了子嗣,那无论如何也要提为格格才是啊,不然孩子生下来……”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反应过来,便含笑道:“不然生母是个侍妾通房,说出去孩子也没面子,日后婚嫁也不好挑高门大户,但若是提了格格,她背后的家里人你要如何?” 胤礽了然,“成了格格,有了子嗣,那她家里人我也不能冷眼看着对方一直做奴才,肯定会使了法子叫她那家里也起来,最差也做个闲官。” 赫舍里玉成接道:“等到日后若是孩子大了,孩子的生母难道不提一提位份?难不成就叫那孩子的生母一直都在包衣旗待着?再怎么说也生育了孩子,即便是个格格,也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真的就能不管?” 胤礽了然,反问道:“姨母你说这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胤礽的头,低声道:“保成,你是太子,你可以知道这些手段,但你不能用,也不能沾手,内宅手段不应当用在前朝上,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长大,好好读书,后宫里的事姨母不会瞒你,但你绝对不能插手,无论什么时候都只能旁观,若有不解之处,便来寻姨母,或者太皇太后,你汗阿玛,但是你绝对不能用内宅手段插手后宫之事,记住了吗?” 胤礽抿着唇点点头,原本因着姨母给自己又做了新衣裳的快乐也消退了几分。 赫舍里玉成并不会真的将胤礽当成自己的孩子,但是但凡她有的,必然也要分给胤礽一份,四时八节,衣衫鞋袜,虽说不是样样都自己动手,但也包揽了小半,平日里对胤礽更是该赞扬的时候绝不吝啬,该教导的时候也绝不避讳,不然胤礽也不会如此亲近赫舍里玉成。 见胤礽眼中仍有些迷茫,赫舍里玉成没继续解释,只浅笑道:“且看着,这宫里头要清出好些人呢。” 顿了一下,赫舍里玉成又叹道:“总是有那些个心大了的人,这次保成也要好好看看,学着如何管教底下那些个奴才了。” 胤礽作为太子,身边伺候的人比赫舍里玉成要多得多,毕竟是国之储君,一旦康熙出了什么事,宗室朝臣立刻就会拥护其登基成为新帝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身边的人多,所以早两年胤礽身边伺候的人也各怀鬼胎,后宫嫔妃,太妃,前朝朝臣,宗室,均有安插眼线在内,就连康熙这个皇帝和太皇太后都不例外。 人心诡谲,赫舍里玉成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借着胤礽那个奶嬷嬷偷盗胤礽私库内的御赐之物一事而将那些人都清了出去。 当然了,太皇太后的人只要是明面上的都留下了,暗地里的则是和康熙的人手一样,只留了一二发现了但没动过什么手脚也没被收买的眼线。 至此,胤礽身边方才算是暂时安全了。 而这个暂时能持续多久,那就要看赫舍里玉成与胤礽的手段,和康熙何时方才会对胤礽不满了。 伴随着宫中流言越传越广,赫舍里玉成也估算着时间站了出来带着胤礽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顺带也是结束胤礽再延禧宫小住的日子。 胤礽年岁不大,也就四岁多,瞧着聪慧可爱,长得又很是俊俏,又是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所以一言一行不用特意做什么憨态,便叫太皇太后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等到胤礽被嬷嬷带下去练字的时候,太皇太后方才瞥了一眼赫舍里玉成,叹道:“说罢,这是有什么事儿,你这个一宫之主都做不了主?莫不是跟昭妃起了矛盾?” 早在先前宫里头传出了要大封六宫的消息时,永寿宫的钮祜禄妃便被赐下封号,如今人称昭妃,更因手握宫权,虽无凤印,却也隐隐约约压着赫舍里玉成一头,若不是有太子在身边,那便是彻彻底底压了一头。 毕竟同样无子,宠爱也不多,但是一个有宫权,有封号,另一个却还只是靠着族中势力立足于宫中,即便有位先前做过皇后的姐姐,对于那些个只管今日不管明日的人而言,选择谁还是很明显的。 但,还有个但是不是么。 见太皇太后以为是自己跟昭妃起了矛盾,一气之下才过来,赫舍里玉成先是摇摇头,而后苦笑一下,左右瞧了瞧,而后见太皇太后屏退了身边伺候的宫女,只留了苏麻喇姑在身边伺候,方才缓缓将近日宫中的流言说了出来。 “……臣妾最初听身边的宫女太监说起这事也是不信的,还是想着保不齐真有那些个心思大了的,叫手底下的人去查了查延禧宫里头的宫女儿,这才发觉臣妾宫里头混进了三位宫女,长相,性情各有不同,但也都是难得的美人儿。” 赫舍里玉成顿了一下,小心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色,虽然没瞧出什么,但太皇太后没阻止自己的话,那便已经暗示了什么了。 赫舍里玉成遮遮掩掩的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都一一说了出来。 “若是没了那流言,臣妾还真不会在意宫里头多了什么宫女,您是知道的,臣妾往日一向就对那些个长相秀美的格外宽容些,若是没了那流言,保不准日后那些个宫女还真能到了臣妾身边贴身伺候……” 赫舍里玉成也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为了将自己的无辜显现出来罢了,毕竟她这几年在宫里也不算是白混,太皇太后这里对她或许信任跟好感都不算高,但对她的印象绝对差不了,这就足够了。 太皇太后轻轻敲着桌子,心中快速将赫舍里玉成提到的几个宫女单拎出来,又细问道:“你说宫中的流言,怎得哀家听着有些模糊呢?你好好说说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宫里那几个宫女,都是谁家的,姓什么。” 赫舍里玉成柔声解释道:“这流言臣妾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来的,不瞒您老人家,先前臣妾私下里也叫人查探了一番,也没查出来,只知道最开始是些小宫女小太监口中,慢慢流传出来的。” “流言里头话里话外都说宫里头有些背后有靠山的宫女心大了,不愿意继续做宫女了,打算私下里蛰伏打点一番,好改换门庭。” 赫舍里玉成说着话,太皇太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皱眉问:“若是说那些个想爬床的,平日里也不是没有,你怎的这般不稳重?” 在太皇太后心里,赫舍里玉成还算聪慧,也通读史书,对保成也尽心,在玄烨那也没听过什么坏话,又时常来陪伴自己,就连琪琪格那里也经常送些有趣的小东西打发时间,所以对赫舍里玉成印象还算不错,如今听了赫舍里玉成告状,自然是认真听了的,只是越听越不明白赫舍里玉成的意思。 赫舍里玉成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全盘托出,“起先臣妾也这么认为,臣妾往日也不大喜欢跟旁的嫔妃来往,这您是知道的,所以那些个心气高的宫女,臣妾也只是想将其放到旁处去,可后来还是想起那流言里说好些宫女仗着背后的靠山四处打点,就等着日后生了皇子公主好借此改换门庭,抬旗封妃,臣妾叫人查了查,旁的暂且没什么门路,只一点是确定了的。” 赫舍里玉成想到自己最先只不过是因为懒得管那些想要爬床的宫女,结果却给自己如今的计划推了一把,不得不感慨有些人除了占地方还是有用处的。 太皇太后本来正喝着奶茶,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前后一联系,瞬间明白为什么赫舍里玉成急匆匆的赶来,连流言都没怎么调查,甚至都没与如今真正掌握宫权的昭妃商量便过来的原因了。 宫中真正卖进宫里头的宫女是很少的,微乎其微,一小部分是宫妃带入宫里的陪嫁,这些陪嫁除非宫妃放人或者去世,否则是不会外流的,而除却这些之外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包衣旗的宫女。 尤其是在宫里当差的宫女,都是上三旗的宫女,多少年都没变过,就连太皇太后自己都分不清上三旗那些个包衣私下里有什么勾结的行为。 见太皇太后知晓其中的厉害,赫舍里玉成又轻声道:“臣妾宫里头的那几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宫女,一个是乌雅氏的女儿,一个是戴佳氏,家里头的长辈也都在宫里当值,若不然臣妾也不会贸然过来找您。” 赫舍里玉成叹道:“这还只是臣妾宫里容貌出挑的,年岁正合适的,旁的臣妾不敢查,但又怕去找昭妃会打草惊蛇,这才来寻您。” 太皇太后心里不大爽快,但对赫舍里玉成还算有个好脸色。 招招手示意赫舍里玉成近前来,摘下自己头上插着的宝石簪子,簪在了赫舍里玉成头上,含笑拍拍赫舍里玉成的手,“好孩子,幸亏你细心,察觉了这些,不然要是叫这些个奴才成了气候就不好了。” 说罢,又夸了一番赫舍里玉成,细问了问赫舍里玉成关于流言的事儿,对于赫舍里玉成私下调查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没听见。 毕竟人家劳心劳力,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太皇太后这点魄力还是有的,并不在意赫舍里玉成在宫里有能驱使的势力。 要是赫舍里玉成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清白的跟个白莲花似的,太皇太后才不信呢。 就是这样稍稍自污,但也展现了一片赤心,才叫太皇太后放心。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赫舍里玉成平日里勤勤恳恳,对上孝顺,对下宽和,从不轻易找事,对于胤礽这个太子可以说是尽了一切母亲的义务,对康熙这个皇帝也从来都不争宠,不推什么宫女来固宠,相反的,还让康熙劳累时也能多个休息的地儿,更能调和康熙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太皇太后更是收了许多虽然不算珍贵,但满含心意的东西。 四时八节该有的不必说,平日里也时常送些小东西,这些太皇太后也都是记着的,这也是赫舍里玉成敢于如此做的底气之一。 没办法,经营的形象好,就算是现在真的有什么人跳出来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挑拨的,也不会有人信。 倒也不是说形象如何家世如何的事儿,而是包衣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说是经营了许多年才开始缓缓出手,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一旦真正的彻查起来,赫舍里玉成会怎么样先不说,那些个包衣就会因为从前做的事儿而全家玩完。 毕竟想要控制皇室子嗣,说不准还真的已经下了手,那可是拿全族的头去玩命。 等到时候真正的重点就已经不会是赫舍里玉成了,而是所图甚大的包衣。 若是到时候赫舍里玉成当真被查出来了是散播流言的真凶,看在太子,仁孝皇后,乃至于赫舍里一族以及揭露包衣阴谋的存在,赫舍里玉成顶天也就是被训斥一顿,保不准等风头过去了还能得些好处也说不准。 第9章 赫舍里玉成9 赫舍里玉成的话没被太皇太后忽略,相反的,太皇太后直接就让赫舍里玉成将她宫中那几个被她注意到的宫女带到了慈宁宫,宫里好些包衣宫女里头出挑的也都被太皇太后挑中一起进了慈宁宫。 明面上的借口当然不会将那些真相说出来,而是用近两年皇上不打算选秀,所以太皇太后心疼皇上,打算从包衣宫女里头挑几个出挑的伺候皇上,有了皇嗣日后就是正经的妃嫔。 这一番理由自然也是得了康熙默认的,毕竟太皇太后可不会瞒着康熙这么大的事儿。 上三旗的包衣若是都出了问题,那是牵连了多少人啊,那可就不是一句后宫之事能概括的了。 毕竟虽然说是包衣,但是也有许多出身包衣的官员在前朝得用,再加上后宫中也有出身包衣的妃嫔,还不是一位两位,有的甚至生育过皇嗣,还有各个宗室王爷府上的妻妾,也都有包衣在内。 不细想还好,一细想身为上位者的多疑就冒了出来。 包衣这是想做什么?这么多女子进了后宅,怎么可能真的生不出一个子嗣?天长日久下去后宅被那些包衣把控着,只要有一个稍稍幸运些,承袭爵位或者有幸登上皇位,那日后如何,几乎就是能一眼望到底了。 也正是因着顾虑太多,所以太皇太后与康熙才会手笔如此浩大,借着太皇太后为后宫择选妃嫔的由头,牵连了诸多包衣家族。 赫舍里玉成功成名退,告了一状后便一副自己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每日悠闲的很,今日叫人去库房里寻些纱绸花了样子叫底下的小宫女做成头饰,明日去探望探望胤礽,关心一番,后日闲来无事再学学调香的手艺,日子充实的很。 忙完前线忙前朝,忙完前朝忙抄家的康熙看了都羡慕死了,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保成那边都顾不上,本来表妹那里还说好了要寻个好日子先委屈委屈当个庶妃之后大封六宫的时候再封妃,结果也因为那些个包衣奴才闹事儿没时间,就连昭妃那里都忙的要起飞了,结果后宫里竟然还有这么悠闲的人?! 不行,得给她找点事儿干! 康熙琢磨琢磨,又跟太皇太后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赫舍里玉成接手一部分宫权,管着采买,虽然从前采买的确油水大,但是如今清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太皇太后跟康熙两处都清了不少人出去,采买那里如今早就是康熙的人手管着了,就算真有什么油水也不多,再加上赫舍里玉成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康熙松手自然更是爽快。 太皇太后不必说,如今自认为也算了解赫舍里玉成的为人,自然也不像从前那般提防着,昭妃那里么…… 昭妃盯着面前一堆账本,叹道:“赫妃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帮着分担些了,如今正好,你快快把这些东西都送去延禧宫。” 昭妃掌管宫务多年,本来也算是得心应手,虽说有些忙碌,但也不至于忙的起飞,若不是康熙和太皇太后清理宫内,昭妃也不会这么爽快就将采买这部分的宫权交出去。 如今是不交不行了,再不交昭妃觉得自己都要猝死了,还是爽快的交出去,康熙可是暗示了昭妃之后大封六宫,继后一定是昭妃的,昭妃自然不怕这些。 昭妃身边的人或多或少也都知道昭妃的心思,也见证了昭妃这段时日有多忙碌,所以倒也没有劝阻的。 更亲近一点的,如同昭妃身边的奶嬷嬷和几个陪嫁,则是知晓自家主子是板上钉钉的皇后,自然也不觉得分出去一些有什么。 有舍有得嘛。 昭妃放手的痛快,赫舍里玉成却头疼的很。 “本宫都多少年不沾手这些个事儿了啊。”赫舍里玉成看着面前这些个账本,头疼的很。 一旁的云翠想法倒是不同,在一旁分析道:“娘娘,这宫中最重要的,除了子嗣,便是宠爱,若是二者都没有,那便要看家世,看位份,看手中的权力。” “您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宫权,就算是懒得打理,也应当打起精神才是,不然日后若是有了小皇子小公主……” 云翠话未说尽,但一个眼神却让赫舍里玉成知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在宫里有了宫权,那就有人来巴结,没有宫权,即便位份再高在旁人眼里也无足挂齿。 赫舍里玉成叹道:“罢了罢了,你跟青萍两个人把这些分一分,你们两个先查查这些个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错漏。” 想了想,赫舍里玉成又不想跟昭妃结仇,只想平平淡淡的跟对方维持塑料情,便又补充道:“算了,就查查最近几个月的,旁的随便看看,有什么不对的记下来就是了,不必在这些小事上找事。” 云翠青萍二人自然是低头应是,只要主子没特意吩咐,她们身为奴才的找事儿那就是找死,自然不会特意挑事。 眼瞧着面前这些个账本没了,赫舍里玉成方才松了口气。 那么些个账本,都自己一个人算要是不用金手指那要算到什么时候,怕是眼睛都要看花了,还不如放手叫底下人去做,左右自己也不是以样样都好闻名的,该放手就要放手才行。 赫舍里玉成算了算时间,如今是康熙十六年,继后钮祜禄氏与康熙的最后一任皇后佟佳氏应当都是今年大封六宫的时候册封的,一个皇后一个贵妃。 但是因着这次包衣的事儿,所以时间很可能会退后些许,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有孕,毕竟胤礽似乎小时候还得过一次天花,应当也就是这两年了。 到时候顺带培养一下感情,也给自己谋划一下,能当贵妃最好,不能也可以用这件事叫康熙知道,太子身边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太子跟他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伤害太子就是抱着想将康熙所有争气的孩子都搞死的念头,让大清无人。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无论是什么老太妃也好,还是什么白莲教也好,都无所谓,甚至都不用挑拨,只需要装作自己是没过脑说了两句话,让康熙用自己的疑心去查,总能查出些苗头。 赫舍里玉成想想这些年自己悄悄埋下的暗手,觉着没有什么不对后方才唤人进来给自己梳了个汉人女子常梳的堕马髻,左右也是在自己宫里头,所以倒也随意了些,只在头上选了两朵鲜花插上点缀一二,也没过多妆点。 延禧宫一时间倒是安静,只暗中赫舍里玉成叫胤礽身边的人都警醒着,尤其要盯紧那些个包衣出身,或是跟包衣牵连甚深的人。 毕竟如今包衣也算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康熙,连带着那些个宗室王爷,统统都开始查那些个包衣这些年做了什么,毕竟包衣奴才包衣奴才,当的是皇家的奴才,贪的也是皇家的钱,只拿一点,那倒也不是不能宽谅,但若是拿了太多,贪婪无度,那就只能动手了。 期间自然少不了那些自家被牵连或是亲戚被牵连又在王府或皇宫的女子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想求情的,殊不知,如今皇室上下一心,早就下了狠心,莫说是一两个女子,就是前朝那些看上去很是得用的朝臣想要求情,也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求情,反倒叫那些个原本还心有迟疑的宗室王爷下了狠心去查,这不查不知道,查了才明白,宫里那些个流言哪里是夸大了,分明是收敛了。 控制王府子嗣,暗害府中妻妾,甚至将原本身子康健的阿哥格格也给磋磨成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借此想要用健康的子嗣夺得世子之位…… 更不用提那些因着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了,里头甚至还有好些贡品,就连康熙都从那些抄家清点出的贡品里看到好些原本报了破损却又出现在里头的东西。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 等到那些包衣终于被清算过了,只剩下三两只小鱼小虾的,康熙方才在太皇太后的劝诫下收手。 不收手不行,人手不够用了,再不收手宫里就真的没有可以补上去的了,就连太皇太后都觉得新来这些个人有些不顺心的地方,更何况是旁人了。 康熙想想,倒也是,总归不顺手还能再换,下了道圣旨,将下五旗的好些包衣提了上来,又选了些下五旗的包衣,特允其日后可以参加小选,入宫伺候,而后方才满意的看着如今制衡的局面,放出消息打算大封六宫。 还不等康熙正式下旨,赫舍里玉成就拿着自己早些年辛辛苦苦背着人悄悄准备的牛痘,让人将拦下来的东西销毁了,把牛痘换了进去,打算趁着这个功夫叫意气风发的康熙被打击一下,顺带也是刷刷自己的存在感跟胤礽在康熙那里的信任跟好感。 赫舍里玉成盯着郭安和,低声道:“叫咱们的人,把这个悄悄地放回原处,别叫人发现了不对。” 郭安和擦了擦头上的汗,犹豫道:“主子,这是……” 郭安和是想有个好前程,日后平平稳稳的得了恩典出宫,不是想带着全家找死,此事即便对赫舍里玉成忠心,也难免犹豫几分。 赫舍里玉成低声道:“有人要对保成出手,被我提前放出去的人手发现了,你放心,保成的安危我比你要在意的多,你尽管放手去做,把线索多多的撒出去,前朝后宫,那些个看上去安分的老太妃,宫外那些反清复明的势力,还有朝中的朝臣,宫中的后妃,尽管出手,把线索撒出去就不要管,之后咱们的人不要动,就算动,也要以查询保成如何受了暗算的由头去动,知道了吗?” 郭安和知道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儿,心里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接过赫舍里玉成给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说:“奴才知道了,奴才办事儿,您尽管放心就是。” 赫舍里玉成含笑,叫青萍进来,笑道:“你去给家里头传信,就说让家里头等之后出事的时候不要管太子,只做出委屈的样子等皇上的话就好,太子不会有事的,本宫在宫里头看着呢。” “至于理由嘛……”赫舍里玉成思索一番,浅笑道:“就用我担心家里,让你送赏,顺带替我看看父母这个理由好了,你去库房里头多挑些好东西,布匹首饰,不要拘着,四格格也大了,也该出去跟同龄人熟悉熟悉了,还有阿玛额娘跟哥哥嫂嫂,你打小就跟着我,知道他们的喜好,你好好挑挑。” 如今也不是刚入宫中那阵,传个消息都得借着家书的名头送信儿,如今赫舍里玉成在宫中站稳了,传消息也光明正大的。 至于会不会有人怀疑?废话,肯定有啊,但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传了旁的消息,跟能不能打探出来是两码事。 青萍虽然是家生子,但更知道自己是赫舍里玉成的人,所以也并未问赫舍里玉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只低头应是,便退下去挑选库房内的东西了。 等到赫舍里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胤礽那边包衣的人也动了手。 “太子爷,别怪旁的,只怪皇上动手太狠,不给我们活路啊……”太子的奶嬷嬷边说,边狠心的将那被替换成牛痘的痘痂吹进了胤礽的鼻腔内,担心不够,又放了好些在胤礽醒后要喝的茶水内。 不出三日,就在康熙考教好儿子的时候,胤礽便晕倒在地。 康熙急召太医,太医擦着汗小心翼翼的掀开胤礽的衣袖,而后高声道:“皇上!臣奏请封宫!太子爷这是得了天花!” 康熙只觉眼前一黑,看着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带大,但也相差不多,感情深厚的孩子,看着他烧的面色通红的脸,握紧拳头,“太子是怎么得的天花!宫里头怎么能叫他接触到天花?” 太医叹道:“瞧这症状,少说也有日了,不然不会起痘,皇上还是要保重圣体才是啊。” 乾清宫内的奴才齐齐跪下,不敢说话。 临时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后被赫舍里玉成扶着,太皇太后叹道:“玄烨,你是一国之君,保成是国之储君,也是你亲手带大的孩子,你难过,皇玛嬷也知道,但是如今朝政要紧,若是你出了事,那才大事不好啊。” 康熙咬着牙说:“朕也不是没有得过天花,皇玛嬷放心才是,倒是赫舍里氏,你怎么也过来了?” 康熙冷眼看着赫舍里玉成,心里猜测会不会是赫舍里玉成年岁大了便想对太子动手,日后好扶持自己的孩子,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会说会笑能跟人交流的孩子呢。 最重要的是没人能掌控孩子的性别如何,日后能否长大,是否聪慧。 种种思量过后,康熙勉强算是放心。 赫舍里玉成行了一礼,面上略有些急切的看了内殿太医围绕着的床榻处,而后故作镇定道:“臣妾今日本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但是突闻噩耗,方才陪着太皇太后过来。” 康熙点点头,没在意,而是继续跟太皇太后低声争执着自己能否留下。 最后二人各退一步,太皇太后同意康熙留下,但要求康熙不能近前,而且不能耽误政事,康熙则点头同意,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耽误政事,也尽量控制自己不近前照顾胤礽。 第10章 赫舍里玉成10 二人商量好了,太皇太后也叹道:“既然如此,那……” 不等太皇太后继续说话,赫舍里玉成便站了出来,“皇上,太皇太后,臣妾自请照顾太子。” 不等二人拒绝,赫舍里玉成便提出了二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臣妾幼时种过痘,不怕天花,也算是从小就照顾太子,熟悉这些事,宫里得了天花的奴才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时候就算真的能找到,臣妾也不放心,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臣妾亲手照顾太子,以防万一。” 赫舍里玉成可以说是将自己的不满和担忧直接摆在了明面上,毕竟胤礽生活在宫中,平日里去的地方也都是有数的,身边的奴才们也都没有哪个是身有疾病的,不然按着规矩早就要移出去自己等死了。 但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胤礽这个太子还能出事,还得了天花,这要是说里头什么情况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呢? 太皇太后见赫舍里玉成如此,便安抚道:“你的担忧我跟皇帝都知道,你从前也出了痘,想照顾太子我便做主同意了,至于保成得了天花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太皇太后瞧着虽然只是个瞧着穿着打扮富贵些的老人,但是气势却叫人难以抵抗。 赫舍里玉成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康熙,最后还是点点头,“臣妾知晓了,这段时间有劳您老人家照看延禧宫一二,臣妾在太子身子好利索之前怕是都不能回去了。” 太皇太后也欣然同意,心下也打算将胤礽身边的人再清理一遍。 一旁的康熙则是叹道:“延禧宫赫舍里氏,入宫侍奉多年,对上恭顺,对下宽和,奉太后令,赐号瑾,享贵妃份例。” 康熙对赫舍里玉成没有什么爱情,或者说他对后宫中人都没有爱情,毕竟宫中嫔妃大多都是他早年为了平衡朝堂礼聘入宫的,容貌,品性,他是否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家世。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康熙才会对仁孝皇后给予自己最大的尊重,因为那是陪他度过那段艰难时光,又为了他拼命诞下一位嫡子而后撒手去世的皇后,是他的发妻。 至于旁人,生了子嗣的有两分尊重,没有生育的就根据情况决定态度,昭妃是定下的继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给些信任也无妨,先前的赫舍里玉成,如今的瑾妃则是因着仁孝皇后和太子的面子,还有身后的赫舍里氏,所以即便年纪小也经常过去探望一二。 不然容貌秀丽,性情宁静的人多了去了,乾清宫不比后宫清净么?有空不如多看看保成,哪有那么多功夫想这想那,还不是为了平衡。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没有爱情,只有信任,所以随着伊人已去,也更加没有人能动摇这份信任所荣耀的人,太子如此,赫舍里玉成亦是如此。 康熙看着如今坐在太子身边照顾太子的身影,扶着太皇太后出了内殿,看着忙碌中带着些彷徨无措的宫人,不得不承认,还是要有人亲自贴身照顾保成才行,不然这些个奴才怕是只能勉强做好分内之事。 赫舍里玉成也不在意康熙跟太皇太后是怎么商量的,也不管胤礽身边的人被一个个带走后去了哪里,只将自己留在胤礽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跟一个小宫女留了下来方便自己照看胤礽。 虽然看上去是得了天花,但其实是赫舍里玉成替换了的牛痘,所以赫舍里玉成半点都不怂,照顾起来也从不假手于人。 甚至因为胤礽从何沾染了天花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所以赫舍里玉成就连煎药都是叫三个太医一起检查了确定没有问题,而后自己亲手煎了方才放心,一应吃食更是如此,要么就是赫舍里玉成亲手做,要么就是赫舍里玉成信任的那两个保下来的宫女太监做了送来,送来也必然是赫舍里玉成先吃了确定没问题才叫胤礽吃。 赫舍里玉成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戏,只是为了自己日后待遇能更好方才如此,但是旁人不知道,现在莫说是受到如此照顾的胤礽了,就连向来多疑的康熙跟往常对赫舍里玉成从来没真正放心的太皇太后都不得不感慨一番。 赫舍里玉成看着手脚都被棉布绑着,防止胤礽因为身上那些长出来的痘太痒挠破的样子,柔声安慰道:“我们保成现在已经见好了,等之后这些痘全部长出来,再消下去,姨母就带你去外头看冰灯,底下人特意做了莲花样式的,到时候咱们去外面堆雪人,好不好?” 胤礽一向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如今在病中得了康熙跟赫舍里玉成全心全意的爱护,更是没有什么彷徨的,再加上他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身边人的笑意也一日日多了起来,所以如今即便痒的厉害,但心里却也很是期待,连连点头打算之后好好玩耍一番。 康熙一进来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给一旁的梁九功使了个眼色,而后笑道:“保成今日如何了?” 赫舍里玉成从来都没打算当什么宠妃或者皇后,更不打算成为什么真爱,所以跟康熙之间从来都只是平淡相处,你敬我一分我还一分,你不来我也不主动去,见康熙过来,笑意稍退,轻声说道:“大好了,等体内的痘全长出来,慢慢吃着药养着就行了,也就先前烧了一次,如今也都过去了。” 康熙虽然说是陪着胤礽,但是也有诸多朝政要照顾,再加上如今是冬日,临近年关,等到封笔的时候那真的是一般的事儿都不会上奏,所以康熙也正是忙碌的时候,再加上三藩那边也不算老实,宫里自己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生了病,就连养在宫外的胤禔都出了事,要不是发现的早,也不是一场病能过去的。 诸事加在一起,康熙即便每日都过来陪着胤礽,但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让康熙不得不感慨,幸好自己当初没有拒绝瑾妃自请前来照顾太子,不然底下那些个奴才怕是也不会尽心。 杀的一片人头滚滚的康熙说出了狗言狗语。 是的,因着包衣的反扑,原本康熙还手下留情,这下子也别提留情了,再留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平安长大了的几个孩子也都没了,直接就斩草除根,但凡和那些包衣有关的家里头都被拘了起来,犯了事儿的从重处罚,没犯事的日后也不能在宫里伺候。 这也是为什么胤礽身边裁剪了那么些人,送了好些新人进来的原因。 宫外的赫舍里氏还算稳得住,毕竟赫舍里玉成提前就让人送了消息出来,再加上宫里头没传出什么坏消息,所以赫舍里族里在商量过后也只是做出以皇帝,也就是康熙为首的姿态。 康熙见赫舍里氏这次这么懂事,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再加上宫里赫舍里玉成只在最开始说过几句抱怨之言,旁的时候都一心照顾胤礽,如今胤礽瞧着也大好了,所以康熙心情也很是不错。 这一番君臣相得倒是叫旁人见了不免感慨,果然赫舍里氏还是有几分运道在身上的。 等到胤礽彻底好了后,赫舍里玉成也终于能松口气好好休息一段时日,胤礽也很懂事,知道这段时间赫舍里玉成为了照顾他几乎日夜不眠,也没有一定要粘着赫舍里玉成,而是每日趁着赫舍里玉成空闲的那段时间过来陪着赫舍里玉成。 康熙对此也是保持着一种,我看到了,但我不管的状态。 太皇太后更不必说了,她向来都坚信患难见人心,如今对赫舍里玉成观感可以说是上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延禧宫这次则是全身而退,半点事儿都没沾,得到的好处却是最多的,就连自家主子也有了封号,享贵妃份例。 如此荣耀,再加上太子病愈,云翠跟青萍商量了一下,便赏了延禧宫上下一月的月钱,赫舍里玉成回来后又多加了三月月钱。 如今赫舍里玉成对自己经营出的局面可以说是再满意不过了,皇帝与太皇太后的信任,众人眼中一份好观感,太子心里的好姨母,更经营出了这些人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东风,也不能由赫舍里玉成主动来提,更不能由她这边的人来提,相反的,要由外人,最好还是没有什么交道的外人来提,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赫舍里玉成将目光放到了太子病愈后以庶妃位份入宫,却用着妃位份例的佟佳氏身上。 病弱,年寿不永,跟皇帝有些感情,兴许还有些傲气,这可真是一枚好棋子啊。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自己有些酸胀的小腹,悄悄地叫青萍将白嬷嬷叫了过来。 自打入宫,白嬷嬷出现的次数便不多,并不是说白嬷嬷无用,相反的,是用到白嬷嬷的地方太多了,与林嬷嬷一同调教那些底下的宫女太监,去除那些外来的眼线,照顾赫舍里玉成,照顾胤礽,偶尔还要担心一番赫舍里玉成的身子如何,为何还没来月事。 忙的事太多,出现的次数也就少了,也就是如今延禧宫各处都稳了下来,不然赫舍里玉成轻易还找不到白嬷嬷呢。 白嬷嬷被青萍带来后,赫舍里玉成便叫殿内除了二人之外的人都退下,低声将自己最近身子难受说了出来。 白嬷嬷是历事的老人了,知道女子身上最常见的毛病无非那么几种,但自家主子半月一请平安脉,前段时日更是因着照顾太子有些劳累,日日请着平安脉,要是说有什么问题怕是早就瞧出来了。 白嬷嬷上前一步,细问道:“娘娘身子如何不舒坦?都何处不爽利?” 赫舍里玉成低声,略有些羞怯,“最近这几日小腹总是酸胀着,腰也有些疼痛,虽然没什么旁的,但应当也不是什么疾病,就想着问问嬷嬷你。” 白嬷嬷笑道:“娘娘这怕是要来月事了,这女子来月事向来如此,这几日叫小厨房那边备着点红糖水,姜茶,这几日多注意些保暖,莫要凉到了,不然受寒就不好了。” 零零总总需要注意的太多了,白嬷嬷也没一一都说出来,而是打算之后跟底下的宫女们说说,叫她们警醒着点。 同时白嬷嬷心里也是高兴的,赫舍里玉成在胤礽过了周岁不久就入宫了,如今也四年有余,都十六岁了,却也还不曾来月事,白嬷嬷跟林嬷嬷早就头疼起来了,如今见赫舍里玉成来了月事,自然没有先前的担忧了。 赫舍里玉成浅笑道:“那就有劳嬷嬷你了,就是这几日身子都不舒坦,也不知道哪日才来。” 白嬷嬷笑着安慰道:“娘娘放宽心,这初次来月事都是如此的,很有可能这个月都来不了,下个月便突然来了,只需准备着也就是了,您尽管休息就是了,旁的都有老奴呢。” 赫舍里玉成这下方才做出一副安心的样子,喝着白嬷嬷叫人熬的红糖水,手边放着下头小太监从御花园折的红梅枝,眼前是个天青梅瓶。 胤礽从外头顶着雪进来,长叹道:“还是姨母这里舒坦,外头可冷的很。” 说着,胤礽便走到炭炉旁烤了烤手,驱散身上的含义。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穿的厚实,便笑道:“大雪天里,你瞧瞧除了你还有几个人顶着雪出来?当心冻坏了,前段时间刚好,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就到处跑。” 嘴上这么说,赫舍里玉成却连忙叫人取了姜汤跟蜜饯进来,又帮着胤礽换下貂毛斗篷,灰兔皮做的帽子,摸了摸胤礽的头跟脖子,确定没什么事,方才示意胤礽将那姜汤先喝了再说话。 胤礽不大爱喝姜汤,捏着鼻子皱着眉毛喝了下去后又连忙塞了两个蜜饯散了散嘴里的味道,而后方才回道:“要不是有急事儿,我也就不过来了。” 胤礽如今跟赫舍里玉成很是亲近,有什么都要过来说一嘴,也就是赫舍里玉成平日里的形象不错,又刚刚照顾胤礽从天花里出来,不然康熙早就出手阻拦胤礽跟赫舍里玉成继续亲近下去了。 第11章 赫舍里玉成11 赫舍里玉成低头轻轻吹散热气,喝着温热的红糖水,随口道:“这是有什么事儿值得你顶着大雪过来?眼瞅着就年关了,等之后年宴皇上还说了要带你出去给宗室王爷与朝臣们瞧瞧呢,你要是这个关头病了就等着你阿玛骂你一顿。” 胤礽笑道:“怎么会,我心里有数的,姨母你放心就是了,阿玛才不会骂我呢。” 胤礽跟康熙关系极好,私下里都是直呼阿玛的,再加上宫中子嗣不多,胤禔养在宫外,胤祉年岁尚小,几个公主也都有些怕康熙,所以康熙一腔父爱自然是都放到了胤礽身上,久而久之便也就偏爱起了胤礽。 赫舍里玉成敲了敲胤礽的头,看着胤礽被剃秃大半的头,叹道:“保成啊,你以前多好看啊,俊俏得很,如今剃了头,我瞧着怎么丑了那么多呢?” 胤礽愣了一下,有点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小秃头,瘪着嘴说:“姨母,我也不想剃头啊,还是阿玛逼着我剃的呢,以前有头发还暖和点呢,现在一点都不暖和,凉飕飕的。” 赫舍里玉成叹道:“保成,幸好你是太子,日后有你阿玛给你指婚,不然我真担心没有好姑娘心悦你。” 赫舍里玉成喜欢的是留着飘逸长发的男子,胤礽也知晓,他心中下定决心,日后自己上位就要改了这剃发令,不然被亲姨母这么嫌弃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赫舍里玉成与胤礽说笑一阵后,胤礽方才说起正事。 “阿玛说了,等过段时间宫里家宴就大封六宫,姨母你到时候就是贵妃了!”胤礽眉飞色舞的说着,小小一个人瞧着可爱极了。 赫舍里玉成不喜不悲,瞧着半点惊讶都没有,只笑道:“妃位贵妃都差不多,总归都是一样的。” 胤礽撇撇嘴,那怎么能一样,如果一定要有皇后,他只赞同让自己的姨母成为皇后,到时候也能光明正大叫一声额娘。 不过胤礽也没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叹道:“阿玛还说了,等年后天气暖和点就把胤禔接回来。” 赫舍里玉成纠正道:“你要叫大哥才对,你们两个也没什么矛盾,就算真的有,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呢。” 胤礽靠着赫舍里玉成,嗅着赫舍里玉成衣服上沾染的梅香,嘟囔道:“才不是呢,那家伙气人的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有姨母的孩子才是我的兄弟。”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胤礽的头,“哪来的那么多讲究,私下里怎么样都好,心里不舒服就来姨母这里,在旁人面前可不能这样,兄友弟恭才对,不要听那些人说的什么太子就要高高在上这些话,那都是害你呢。” 胤礽靠在赫舍里玉成怀里,叹道:“我知道了。” 好半晌过后胤礽才追问道:“姨母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赫舍里玉成拍了拍胤礽,“这哪是姨母说了算的,你小小年纪想这些做什么。” 胤礽没说话,只靠着赫舍里玉成,心里担忧姨母有了亲生的孩子就不疼爱自己,又希望姨母有个亲生的孩子,自己有一个能全心全意信任的兄弟。 赫舍里玉成不知道胤礽心里想什么,只轻声说:“姨母无论有没有孩子,胤礽都是姨母最疼爱的孩子,日后也是弟弟妹妹的哥哥,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才好,知道吗?” 胤礽轻叹道:“我只是担心姨母以后有遗憾,又害怕自己会失去姨母你。” 赫舍里玉成轻笑道:“有你怎么会有遗憾呢?姨母有没有孩子都是一样生活,保成也是我的孩子啊,再说了,姨母就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跟你一起,就算日后真的有孩子,也不会比你还重要了。”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赫舍里玉成打着的是等之后生下孩子就让胤礽带孩子的算盘。 至于会不会吵到其他人?康熙现在都开始为胤礽修建东宫了,怎么可能吵到。 胤礽跟赫舍里玉成推心置腹的交流过后,便也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年宴时很是为康熙出了一番风头,就连以往跟胤礽有些别苗头的胤禔都被胤礽这次一视同仁的打了招呼。 胤禔直呼见鬼,康熙却很是满意。 “兄友弟恭,保成如今瞧着也长大了些。”康熙连连点头,一旁的梁九功什么都不说,只笑着恭维:“还是皇上这些年劳心劳力,奴才瞧着太子殿下如今的风姿倒跟皇上您年轻时很是相像呢。” 一番说笑过后,年宴便也就过去了,而后宫之中的宫宴自然也没有多平静,即便康熙不在,但是往日结仇结怨的互相之间该不给好脸色还是不给什么好脸色,只不过碍着过年的大好日子,所以嘴上收敛许多罢了。 但是消息灵通的,或者早就得了康熙暗示的人却知道,这次宫宴便要大封六宫,也要初次定下日后宫中的尊卑。 昭妃是半点紧张都没有的,康熙没有在这个时候选秀的念头,宫中也没有旁的妃嫔能比得过自己,唯一一位还算有点竞争力的瑾妃也因着赫舍里氏出过一位皇后一位太子而没了竞争力。 昭妃心里知道,自己必然是继后,这事钮祜禄一族的儿郎为自己换来的,也是自己兢兢业业换来的,更是自己入宫多年无子换来的,自己必须坐稳这个位置,太子那边敬着,不能沾手,但是瑾妃却是正经的姻亲,联络一二还是可以的。 心里想着,昭妃便对自己对面的瑾妃举了举酒杯,含笑饮下一杯酒。 赫舍里玉成心里有数,又提前从胤礽那里得了消息,所以也不紧张,见对面的昭妃对自己举杯,也笑着回敬了一杯。 二人都穿着吉服,因着并不是什么有宗室福晋在的大宴,所以气氛还算轻松,毕竟也都是老熟人了,什么时候能搞事什么时候不能搞事还是知道的。 佟佳庶妃抿了抿唇,看着昭妃瑾妃互相敬酒的样子,叹道:“我终归还是慢了一步啊。” 慢一步入宫,慢一步为妃,慢一步…… 昔日慢人一步,今日便处处慢人一步,元后之位与自己无缘,继后之位同样与自己无缘,日后只要她瑾妃还在,自己怕是永远只能低瑾妃一头,不然太子便没了面子…… 跟着佟佳庶妃参加宫宴的是她的陪嫁,如今听了佟佳庶妃的话,便安慰道:“日子还长着呢,格格还要放宽心才好啊。” 佟佳庶妃摇摇头,不敢在面上有什么异样情绪,但心里却知道,家里的谋算,八成都要失算了。 宫里清算了这么些包衣,皇上表哥也下令日后包衣在宫中最高不可为主位,不可抚养子嗣,不可盛宠,不可抬旗,有包衣妃嫔在宫中的家族更是不可在宫中做事,各个王府内也同样如此,包衣只可为侍妾,永不能请封,不可抚养子嗣,包衣所生子女更是断了其继承大位的路,绝了包衣借着女子向上爬的心,也断了佟佳庶妃想要调教几个宫女承宠,日后好抱养孩子的心。 佟佳庶妃轻叹道:“人算不如天算啊,家里还是要稳住才行。” 赫舍里玉成尝了一口桌上温热的菜肴,浅笑道:“从前我年幼还以为宫里头的菜送上来会冷了,后来大了点才知道,就是家里都有法子叫菜温热着送上来,更何况是宫里呢。” 青萍为赫舍里玉成盛了一碗汤,柔声道:“现在想想从前在府里头的日子,倒真有些怀念了。” 赫舍里玉成手上戴着的戒指瞧着光彩夺目,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略等了等,又吹了吹,而后方才喝了下去,只几口便不再尝。 “府里头啊……这几年碍着种种原因,我倒是一直都不曾见见家里头的人,只能靠着你们传信。”赫舍里玉成心里并不怀念,但面上却也一副思念的样子。 好半晌后,赫舍里玉成方才轻声吩咐:“等年后天气暖和些,想来到时候坤宁宫也有新主人了,到时候便也能请额娘入宫一见了。” 说罢,赫舍里玉成又问青萍:“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什么想法?日后是跟着我,还是我给你指个好婚事?” 青萍浅笑道:“奴婢家里头为奴婢相看了个亲事,是个秀才,若是顺利,日后奴婢也能当个举人娘子,若是不顺利,奴婢便在外头给您管着铺子,免得有人中饱私囊。”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底下的小宫女你瞧着哪个稳重细心的,你选几个带在身边教着,你们日子可定了?” 青萍笑道:“没呢,打算从您这求一副嫁妆,到时候出去也威风。” 赫舍里玉成细细思索了一番,而后道:“那就定在今年秋天,等天气暖和了,到时候我请额娘入宫一叙,你顺带也把消息传出去,叫你家里准备着,等夏末我将你放出去,秋日里头不冷不热的,正合适。” 青萍眼中带着笑意,“有劳娘娘费心了。” 青萍如今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十一二岁,若是没有主子开口想出去怕是不行的,但是要说年纪小,那也不小了,所以家里也有些心急。 如今得了赫舍里玉成的准话,青萍心里稳了,做事自然也更妥帖些。 用了些膳食,吃了两块糕点,赫舍里玉成便等着康熙那边的晋位圣旨。 旁的妃嫔也大都如此,尤其是膝下有子,或是家族在平定三藩时立了功的嫔妃更是如此。 胤禔的生母那拉庶妃恨不得帮着那些拿着圣旨的人走,毕竟她如今的主位便是赫舍里玉成,不但要日日看着胤礽这位太子隔三岔五来上一次,还要忍受与儿子分离的苦楚,如今自然是盼着大封六宫自己能搬出去的。 旁的妃嫔大都也是如此,要么是盼着自己能有个好位份,要么是盼着自己能成为一宫主位。 真正稳得住的也只有三人,昭妃钮祜禄氏,庶妃佟佳氏,还有瑾妃赫舍里玉成。 这三人不但心里有数,更是得了透题,自然不慌,旁人相较这几人就差得多了。 尤其是家里早先在包衣旗的几位,更是心慌,毕竟康熙年前可是杀了个人头滚滚,刽子手的刀都不知道换了几次了,这些嫔妃心里自然慌。 早先是包衣后来抬旗了的还好,但是没有抬旗的就心慌的不得了,生了皇长子的那拉庶妃就是其中一位。 不但心慌,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怎么办,只能盼着自己能当上一宫主位,就算是个嫔位也好,不要让自己的大阿哥日后没了面子。 所幸,对于这些陪伴自己多年,又为自己诞育子嗣的妃嫔,康熙还算是慷慨。 除了以家族功勋封嫔的安嫔李氏,敬嫔完颜氏,端嫔董佳氏之外,惠嫔那拉氏,荣嫔马佳氏也都因着膝下子嗣被封为了主位。 除此之外便是昭妃被封为了皇后,择日举办立后大典,佟佳庶妃一跃成为佟妃,享贵妃份例。 而赫舍里玉成则保留封号,晋为贵妃。 旁的嫔妃或多或少也都有晋位,家里得用的,有过子嗣的,入宫年头多的,位份便稍高些,稍有些宠爱的则是位份稍低些。 什么都没有的要是在康熙心里多少有点印象可能还能混个位份,剩下的就都在庶妃上待着。 也是借着这次大封六宫,康熙定下了宫中的位份尊卑。 皇后一位,皇贵妃一位,贵妃两位,妃四位,嫔六位,其下贵人常在答应不定数,再下便是庶妃,最低等的便是官女子,被宠幸的宫女便是官女子。 其中皇后在位,无大错不立皇贵妃,嫔位及以上为主位妃嫔,可抚养子嗣,贵人可抚养公主。 无论皇子公主,六岁后都要统一送到东五所和西五所居住。 赫舍里玉成回了宫后,细细回想了一遍,方才发现不但那位未来的大赢家德妃被自己蝴蝶了,就连有名的宠妃宜妃也被自己蝴蝶了。 没被蝴蝶的几位未来的前程也都是看得到的,这一次出手倒是有了一点意外之喜。 赫舍里玉成坐在梳妆台前,轻叹道:“往后便要恢复请安了,一时间倒是有些不习惯。” 赫舍里玉成身后的青莲含笑道:“主子放心就是了,奴婢打听了,早先仁孝皇后在时也不过就是叫人逢五逢十请安罢了,皇后娘娘就算想叫人日日请安也要顾及一二呢。” 这倒也是,赫舍里玉成点点头也没将这事放心上,只叫身边人明日去问问皇后请安的日子便歇了。 忙了一天了,累是真的累,该休息就要休息,不然有金手指也扛不住。 第12章 赫舍里玉成12 如同赫舍里玉成所想的一样,昭妃即便成了皇后也没有叫宫中嫔妃日日请安,而是定了初一十五方才需要请安,旁的日子只需各宫低位妃嫔给主位请安即可。 惠嫔这些刚刚成为一宫主位的妃嫔心中庆幸自己终于能住进主殿成为一宫主位,而不是如同从前那般挤在侧殿配殿甚至是厢房内。 而赫舍里玉成则在感慨不用日日早起,同时也叫人准备好了之后初次给皇后请安的日子要穿的衣裳,毕竟如今她再怎么说也是贵妃了,穿着打扮还是要符合身份,才能牢牢压着底下人才是。 尤其是自从胤禔回来后便隐隐有些想要跳起来,眼中满是野心与欲望的惠嫔,更是赫舍里玉成这次的主要打击目标。 毕竟如今四阿哥胤禛被她蝴蝶了,之后那位四阿哥会由谁生下来,生下来又叫什么名字,还统统没有定数,所以如今在后宫只有三位阿哥还存活的情况下,赫舍里玉成主要打击目标自然不会是身子不算康健,被连丧多子的荣嫔当作宝贝的胤祉,更不会是胤礽这个外甥,所以赫舍里玉成自然不可能放过因为大阿哥回宫越来越飘的惠嫔。 她可不喜欢捧杀那套,要是换个废物点的对手,搞搞这一套还好,但是大阿哥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之人,惠嫔能平安生下胤禔,让他成为如今实际的皇长子,更是在日后被人称为大千岁。 嗯,感觉有点像那个九千岁的称号一样。 赫舍里玉成思维发散了一下,又回到了之后要怎么敲打敲打惠嫔身上。 说实话,赫舍里玉成对惠嫔跟胤禔本身并没有恶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如今她会对这二位留手,除非日后胤礽成为了皇帝,坐稳了位子,否则赫舍里玉成是绝对不会对这两个人,或者说一切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人留手的。 至于自己的孩子要怎么办?早在来了月事后便跟康熙圆了房,如今依旧安心躺平不打算争宠的赫舍里玉成摸了摸小腹。 随缘就是了,能不能争气是他\/她的事,有什么野心就自己去争,能成功就成,不成功以后就去外头那些有主之地搞事。 待到了请安那日,赫舍里玉成也盛装打扮出场,身上穿着芙蓉花的旗袍,梳着钿子头,头上戴着玉石做成的头饰,一耳三钳的耳饰看似相同,却略有差别。 因着如今已然到了早春时节,再加上宫里的花房得力,所以赫舍里玉成头上还插了些花朵作为点缀,配着颜色清浅的流苏发饰,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赫舍里玉成走着。 踩着竹蝶纹的花盆底鞋,扶着青萍的手,赫舍里玉成对已然在坤宁宫内等着的妃嫔们点点头。 “臣妾\/嫔妾给瑾贵妃请安。”一众嫔妃见赫舍里玉成进来了,连忙起身请安。 赫舍里玉成也算是入宫多年,宠爱没有多少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但也没人敢小瞧,再加上赫舍里玉成深居简出,除了给太皇太后跟皇太后请安,旁的也就是偶尔在宫里散散步,还都是捡着人少事少的偏僻地儿去,更是让这些个刚得了晋封的嫔妃敬而远之。 一通问好过后,惠嫔率先跳了出来,浅笑道:“贵妃娘娘今日瞧着倒是比往日更娇艳几分,倒是叫人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赫舍里玉成瞥了一眼惠嫔,见她自己跳出来搞事说自己为了请安所以打扮隆重,放下手中茶杯,浅笑道:“惠嫔今日瞧着也大有不同,想来应当是因着五阿哥回宫了,心里也有底了,不过想想也是,皇长子,倒当真是荣耀满身。” 惠嫔正要点头,从前多年隐忍为她打造的一点直觉却提醒了她,她双手紧紧抓着手中的丝帕,浅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妾只是因着与诸位姐妹隔了这么些日子又见了面,这才有些口不择言罢了。” 赫舍里玉成也没放下这件事,而是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耳饰,含笑问:“那看来惠嫔也如同我一样日日深居简出了,不然这阖宫上下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上门与你闲聊叙话呢。” 不等惠嫔解释,赫舍里玉成又笑道:“是了,如今惠嫔倒是跟以往不同了,膝下有皇长子,自己也是一宫主位,跟我们这些个没孩子的倒是分开了。” 旁的嫔妃也不插嘴,只冷眼旁观着,一是因为赫舍里玉成极有分寸,针对惠嫔的同时却没有波及她们,二则是因为赫舍里玉成一番话的确让嫔妃们察觉了,在胤礽这位太子之下竟然还有皇长子和惠嫔的存在,自然心生警惕。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惠嫔,或者说宫里的嫔妃都是塑料情,在这种不但涉及不到自己,还能看好戏的情况下,才没有人会出口说什么旁的话题将这事儿略过呢。 宫里多无聊啊,这种戏码多一点才好呢,打发时间自己还不会被波及。 惠嫔见状,心里暗骂,面上却赔笑道:“臣妾哪能跟娘娘您比呢,您如今也不到双十年华,日后总会有子嗣的。” 赫舍里玉成故意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等我过了这个年纪,就可以不用想子嗣了,到时候我年纪大了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是吗?” 惠嫔恨不得回到方才给自己一巴掌,蠢货!越说越错!旁边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都带上杀气了! 赫舍里玉成笑了笑,没继续说话,低眉垂目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 惠嫔刚松了口气,一旁的安嫔就嘲讽道:“也是,我们这些个入宫多年的老人哪能比得上惠嫔妹妹你呢,就算没了个皇子紧接着又生了个皇子,倒是有几分运道在身上。” 端嫔也浅笑道:“是了,惠嫔妹妹这些年都不怎么张扬,倒也是一番慈母之心,如今五阿哥也大了,立住了,惠嫔妹妹瞧着也放松了呢。” 安嫔家世显赫,族里又在平定三藩时花了大力气,立了功,所以不但无子封嫔,如今对惠嫔说话也不大客气。 端嫔先前生育了皇次女,后来女儿去世,自己也沉寂了下去,如今成了仅次于安嫔的嫔位,一个是家里也立了功,另一个便是因为端嫔生育过。 虽然瞧着端嫔说话柔和,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能听出来,这也是嘲讽惠嫔从前不敢跳出来搞事就是因为五阿哥胤禔在,如今五阿哥大了,立住了,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惠嫔便跳出来了。 一个明着说惠嫔有心机,一个暗着说惠嫔如今心大了,有野心了,安嫔端嫔二人虽然全程没有什么交流,但是配合却极为默契。 等到皇后出来的时候,惠嫔已经被挤兑的出了一身冷汗了。 皇后穿着明黄色旗袍,同样梳着钿子头,只不过头上戴着的是点翠九尾凤钗与同样是点翠的其他头饰,跟赫舍里玉成是两个风格。 一番行礼过后,皇后暗中瞧了惠嫔一眼,见对方满脸庆幸,心中不甚在意。 坐在上位,皇后心中难得安稳些许,含笑道:“诸位妹妹也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该知道的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什么,平日宫务繁忙,妹妹们每月初一十五来请安就是,旁的时候在宫内好生歇息就是。” 说罢,皇后又看向赫舍里玉成,含笑道:“瑾贵妃先前也掌管过一段时日的宫务,想来也是上手了的,如今宫中事务繁忙,瑾贵妃可有空闲愿意帮帮我?” 赫舍里玉成微微摇头,含笑道:“妾往日向来都是喜欢偷懒的,如今便不给娘娘多添负担了,不过安嫔妹妹和端嫔妹妹宫里头也都管的极好,娘娘若是当真繁忙,不如选些轻松的叫二位妹妹帮着协理一番。” 赫舍里玉成可不想管这些事,她管,自己也是贵妃,还有家族隔一段时间就送进宫里的银子,谁都亏待不了她,反倒还给自己找了一堆事。 不管,自己也是贵妃,不但没有那些个事儿,能轻松些,还能理直气壮地对着手里掌管宫务的妃嫔说自己想在延禧宫放些什么东西,换些什么家具。 左右相差也不多,管了反而浪费时间,还有太子在,自己要是真的手里握着宫务,一时半会康熙还会说她管得好,等日后肯定就会找人制衡她,还不如现在卖个人情。 皇后见状也顺着赫舍里玉成的话看向安嫔端嫔二人,含笑道:“二位妹妹的意思呢?” 安嫔端嫔都是靠着家里头升上来的,虽然家世都不错,但在宫中也无趣,如今见有能碰碰宫权的机会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心里也记着赫舍里玉成这份情。 皇后见安嫔端嫔二人应下了,满意的点点头。 毕竟如今宫里头的事是真多,尤其是如今她成了皇后,管的事比以前多了,还要时常接见外命妇,需要管的事多了一倍有余,有些还是又麻烦又不能推脱的。 也正因如此,刚刚从妃位升职的皇后也果断选择让宫中妃嫔协助。 下发一些权力,真正重要的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管得好那就是她这个皇后贤良淑德,管的不好那就是底下的妃嫔自己不争气,给了机会也不中用。 左右都有借口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就是可惜瑾贵妃本来管的好好的,这回却不愿意接手,叫皇后小有遗憾。 佟妃坐在赫舍里玉成对面,见对方提都不提自己,心里再次感慨自己晚了一步,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浅笑着,配着那瘦削的身子叫人见了忍不住怀疑为什么佟佳氏要送这么个女子入宫,一看就活不长。 皇后看了一眼佟妃,浅笑道:“妹妹这段时日身子可好些了?正是初春时,莫要被寒气侵袭了身子才是。” 佟妃柔柔道:“多谢娘娘关怀,妾一切都好。” 皇后颔首,“宫里住的可还舒坦?景仁宫是皇上特意叫人收拾出来的,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莫要压下,只管叫人去内务府换了就是了。” 佟妃也一一应下,含笑道:“娘娘仁厚,景仁宫臣妾一切也都熟悉的很,有劳娘娘废心了。” 皇后颔首,又挨个问了一遍,确定一切都好,方才许下一个不一定能不能兑现的承诺,“如今妹妹身子也没养好,等日后妹妹身子好些了,宫务也需要妹妹帮着打理一番才是。” 皇后自己是不在意的,她打理宫务多年,宫里属于她的人手虽然算不上十分多,但也有很些忠心的,在的位置也重要的,日后这些都会变成钮祜禄家的人脉。 至于如今将公务下发,让嫔妃沾手会不会养虎为患? 皇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她才是皇后,若是真想为自己发展人手,随意寻个借口都能将妃嫔辛苦发展的人手换下去。 安抚过佟妃后,皇后又笑道:“如今宫中子嗣不多,诸位妹妹要多多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无论皇子公主,都珍贵的紧……” 皇后说起了老话,开始催生,赫舍里玉成听过就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多生是不可能多生的,反正这辈子是不可能多生的,系统这次给的指标都只有一个,多生干嘛,保底完成任务就行了。 摸鱼划水了很多年才终于开始完成任务的楚思理直气壮。 反正在任务世界系统基本不出来,还不是她说了算。 总归都会完成任务的,至于什么时候完成……那不重要。 出了坤宁宫又到御花园小坐片刻后,赫舍里玉成方才回了延禧宫歇息。 “娘娘,惠嫔那边可要干涉一二?”青萍轻声问。 赫舍里玉成被几个小太监抬着,前后簇拥着一群宫女太监,听了青萍的话,冷笑道:“插手?为什么要插手?” 青萍微微皱眉,“可是五阿哥那边如今已经进了上书房,听说骑射很是不错,皇上那边都赏了自己早年用的小弓下去呢。” 赫舍里玉成摆摆手,“他多大,保成多大?相差不过一二岁,如今保成虽然没进上书房,但启蒙是本宫跟太皇太后一同来的,平日里也都是皇上教着,在宫里也长到了这么大,跟皇上的情分,跟太皇太后的情分都摆在那里,若是这样还比不过五阿哥,那也不用当这个太子了,当了反倒是百姓受苦。” 第13章 赫舍里玉成13 赫舍里玉成可不管这些,毕竟惠嫔跟大阿哥是势力庞大,日后也能被人称为大千岁跟惠妃,但如今有包衣一事在前,有她在后,赫舍里氏一族也都虎视眈眈,没到日后被康熙警惕的时候,这种时候贸然出手那才是坏了事。 回了延禧宫后,赫舍里玉成也没跟青萍解释,毕竟她先前请安过后小留了片刻,已经与皇后说了等到之后夏日宫里放宫女出去的时候将青萍也放出去。 不久留在自己身边的自然不用解释太多。 看着如今满眼喜悦的青萍,赫舍里玉成心中却已经将对方剔除了出去,虽然依旧信任,但也不会有从前那种对方困惑就解释一二的耐心。 青萍察觉不到,但是宫里头的老人,云翠却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不同。 身为康熙的眼线,云翠如今自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赫舍里玉成的信任,所以对于赫舍里玉成自然忠心耿耿,也不会将这点不同提出来。 当然,忠心的前提是康熙没有什么吩咐,不然云翠就会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然而,云翠的行为真的没有被赫舍里玉成发现吗? 赫舍里玉成坐在美人榻上,听着郭安和的话,吩咐道:“继续叫人小心盯着,保全自己为上,宁可什么都发现不了,也不能让云翠知道我对她并未放心。” 郭安和弓腰笑道:“娘娘放心,奴才做事儿最是细心,您瞧着就是了。” 赫舍里玉成表面上最信任的是自己的几个陪嫁侍女与嬷嬷,其次是云翠,再其次才是郭安和,但实际上赫舍里玉成对自己的几个陪嫁心里都有一份保留,除了被赫舍里玉成亲手挑选的青心还能放心一二之外,就连两个嬷嬷都不被赫舍里玉成完全信任。 云翠更不必说了,赫舍里玉成早早就发现这是康熙的眼线了,只不过从来都不曾做什么,只是在彻底掌握了郭安和后方才叫郭安和寻两个小太监悄悄盯着而已。 至于郭安和,阖家性命都掌握在赫舍里玉成手里,再加上赫舍里玉成出手大方,也不要求郭安和要去干什么提着头做事的事儿,所以对赫舍里玉成很是忠心,如今赫舍里玉成暗里最爱用的也是郭安和。 比起旁的妃嫔偏爱宫女,赫舍里玉成没有偏爱,她只喜欢忠心于自己的人,宫女太监她都不在意,相反的,比起宫女她还更喜欢发展一些太监当眼线,宫女们大多到了二十五岁就要放出宫,太监不一样,没有主子的恩赐,老死宫中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赫舍里玉成愿意用太监的原因,稳定。 至于贪财,那都是小事,她也不怕养大了胃口,她多的是人可以用,就算对方真的没有可以被代替的也无妨,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年不说完成任务之后积攒的金银,就单那些抽出来的各种重复但等级不高的饰品就不知道有多少。 金银玉石,翡翠玛瑙,宝石琉璃,赫舍里玉成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钱财,胃口再大都不怕喂不饱。 当然了,之所以将事情分给不同的人做,也是制衡之道,这还是赫舍里玉成从康熙身上学到的呢。 郭安和退下后,赫舍里玉成便叫小宫女去寻青萍跟云翠进来,这两个人一个主要管着赫舍里玉成的殿内,一个管着延禧宫的宫女,当然,手里也都各自有着旁的活计,只不过这两个是看上去最重要的。 二人一同进了殿内后,赫舍里玉成卧在贵妃榻上,手边是小小的,放置着平日常读书籍的方角柜,靠窗的左边放置着黄梨木的小方桌,上头摆着个仙鹤衔环铜熏炉,里头袅袅青烟被风吹过,熏得满殿飘香,那熏炉瞧着精巧,顶上的仙鹤惟妙惟肖。 梨子的清香飘散在殿内,赫舍里玉成手里头拿着花房献上的芍药,面前是被剪下花苞的花盆。 “青萍,今年五月你也就出去了,底下的小丫头你瞧着哪个能接你的班?” 赫舍里玉成先看向青萍,青萍心里早就有了成算,如今便一一将自己挑出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情况说了出来。 “奴婢先前挑了三个瞧着稳重细心的宫女,连翘细心,但为人不大稳重,做事也差些火候,年纪也小些,需要再磨练几年,山桃年岁有些大,不过已经下定决心自梳,还是宫里头的老人,为人稳重,认识的人也多,细心,但是太老实了,榴花稳重,但为人有些跳脱,要压一压,年岁也不大。” 若说青萍心里最看好哪个,那就是山桃了,为人稳重,细心,虽然太老实,不会变通,但若是只管着殿内的事儿还是足足够用的,剩下两个或多或少都有些缺憾,若是再过几年可能还算得用,但如今能做着二等宫女已然足够,再往上便不是她们能够得上的了。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的判断我自然是相信的,之后叫人查查山桃家里头都有什么人,若是不错就带我面前给我瞧瞧。” 说罢,赫舍里玉成又看向云翠,“先前皇上圣恩下来,晋了我做贵妃时我便叫姑姑过去寻些得用的奴才,再把宫里头年岁到了又想出去的宫女放一放,这事儿姑姑应当也做好了。” 云翠行了一礼,含笑道:“都做好了,宫里头有几个年纪大了,家里着急的宫女都放在这次放出宫的名册上了,只等娘娘过目,新选进来的几个宫女太监暂时瞧着也还算得用,若是之后有出挑的,奴婢再来上报。” 云翠挑的人自然是排除了旁的眼线,留下的要么底子清白,要么就是暗戳戳选进来的康熙的人,所以说话也很有底气。 赫舍里玉成也不管这个,左右她也不会对谁出手,就算真的出手了,也不是康熙能察觉的。 “不错,先观察观察,有得用的,清白的,查查家里头什么情况,若是可以就让青鸾她们几个带着,等过上一二年她们几个若是想出去,我也是要给她们指个好婚事的,提前带着,日后也方便交接。” 说完了正事,赫舍里玉成便含笑让青萍近前,笑道:“先前我就说了,你们几个要是打算出宫寻个好人家,我就给你们备上一份嫁妆,如今算算日子也相差不了太多,提前备着,等之后你出宫带出去也风光些。” 言罢,便从身边的方角柜里头拿出一张纸,递给青萍,笑道:“都是有定数的,布匹,首饰,家具,这些都从我库房里头出,你家里头多少也要出些,我便捡了些你能用的放进去了,压箱底的银子也给你添上了五千两,这么多年你我主仆一场,你过得好我瞧着也开心些。” 青萍擦了擦眼泪,“奴婢这些年跟着主子,都是享福的,如今主子对奴婢这般厚待,倒是叫奴婢有些不想离开了。” 赫舍里玉成捂嘴轻笑,心中半点波澜都不曾有。 “说什么傻话,你家里好不容易给你寻了个这么好的亲事,日后出去做秀才娘子,有我给你撑腰,他怎么敢欺负你?出去了自己当家做主过的也舒坦,若是真想我,日后想回来做我身边的嬷嬷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待到青萍拿着单子笑着出去后,赫舍里玉成方才看着云翠,低声道:“姑姑,你去将林嬷嬷跟青心都叫过来,我这几日身子乏得很,把她们两个叫过来给我改改药膳的方子。” 言罢,又补充道:“宫里头新来的宫女太监,也劳烦姑姑辛苦些,这段时日紧盯着点儿,别叫他们送了什么东西进来,免得到时候被什么事儿牵扯进去还要解释。” 云翠低声应了,出去将林嬷嬷跟青心都叫了进来,便去寻手下清白的小宫女去盯着,即便云翠知道这些自己选进来的宫女太监绝对不可能有问题,但依旧按着赫舍里玉成的吩咐去做。 毕竟心里清楚,和怎么做是两回事,延禧宫盯着她这个位置的人可半点不少,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被误会是什么嫔妃的暗线那就惨了。 赫舍里玉成手边放在美人榻上的紫檀木云纹小桌上放着杯木樨花露兑的木樨水,她手里头拿着个单子,时不时喝两口。 见林嬷嬷带着青心进来了,方才放下手中的纸,浅笑着招手让青心上前,又赏了个绣凳叫林嬷嬷坐着。 林嬷嬷四十来岁,在清朝已经是再过几年孙子都能成亲的年纪了,但她没有成婚,也就一个青心做干女儿,日后也都是要赫舍里玉成养老的,再加上打小就照顾赫舍里玉成,手里也有真功夫,所以赫舍里玉成对林嬷嬷很是优待,每次林嬷嬷白嬷嬷来了都不必一直站着,都是有绣凳的。 赫舍里玉成伸出手,微微歪头询问道:“青心如今医术学的如何了?” 青心是打算自梳做嬷嬷的,所以林嬷嬷教的很是用心,再加上赫舍里府上精心培养过,虽然跟那些个太医比不得,但是太医院里一般的学徒也是比不上青心的。 林嬷嬷如实道:“很是不错,先前宫里头有个小宫女病了一场,青心便开了方子去太医院抓了药,如今也好利索了。”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微微抬了抬下巴,笑言道:“这两日身子略有些疲乏,青心你给我把把脉,瞧瞧是怎么回事儿。” 赫舍里玉成半月就要把一次脉,所以肯定是没有大病的,所以青心起初也只以为是这两日赫舍里玉成太过忙碌,这才唤她来把脉。 赫舍里玉成含笑看着青心从最初的从容,慢慢皱起了眉头,含笑道:“你可看出来了?” 青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道:“娘娘,不如请咱们的太医过来仔细瞧瞧?” 赫舍里玉成摇摇头,又问:“你先说说你瞧出了什么?” 青心抿抿唇,略有些紧张道:“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走盘,奴婢认为这是滑脉,只是月份太小了些,奴婢学艺不精,不敢肯定是否如此。” 青心穿着素色的衣衫恭敬的立在一旁,林嬷嬷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正要试上一试,赫舍里玉成便笑道:“不错,看来你如今已然可以出师了。” 林嬷嬷摇摇头,劝阻道:“主子,青心很有可能学艺不精,不如让老奴再瞧瞧?” 赫舍里玉成也没阻拦,只将手放在桌上,看着林嬷嬷眼中满是惊喜,而后笑道:“嬷嬷瞧着如何?” 林嬷嬷含笑道:“恭喜娘娘,正是喜脉,大致也有月余了,只是脉象瞧着有些轻浮,想来是因着月份小,先前太医把脉时才未曾把出来。” 赫舍里玉成收回手,微微眯着眼睛,浅笑道:“这可是个好消息,等之后保成来了可不能瞒着他,皇上那边……等将近三个月的时候再说一声。” 赫舍里玉成不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她也不在意,所以瞧着很是轻松。 胤礽在外头听过了赫舍里玉成的话,确定在自己还是最受宠的崽,方才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进来。 “姨母在说什么呢?”胤礽穿着竹青色的常服,头上带着赫舍里玉成做的瓜皮帽,边上滚了一小圈白狐毛。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胤礽要有弟弟妹妹了,姨母想着等之后胤礽打算怎么带弟弟妹妹学习呢。” 赫舍里玉成是不大喜欢管这个的,自然想把这事儿交给旁人,但要是轻易交出去也不放心,便将目光放倒了胤礽身上。 胤礽满脸惊喜与开心,半点都没有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的痕迹,一路小跑凑到赫舍里玉成身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赫舍里玉成的小腹,而后问:“姨母要给保成生小弟弟了?” 赫舍里玉成纠正道:“也有可能是小妹妹,总之,我们保成要当哥哥了,开心吗?” 胤礽自然是高兴的,但这高兴只有一二分,更多的是因为赫舍里玉成瞧着开心,他才开心。 跟胤礽好好的交流了一番感情后,赫舍里玉成方才含笑从身边的方角柜里头拿出了个小盒子。 盒子不大,瞧着平平无奇,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赫舍里玉成将那盒子放在桌子上推给胤礽,示意他打开瞧瞧。 胤礽本以为什么小礼物之类的,都做好了准备,但一打开看见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银票直接愣住了。 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的银票最少五万两打底,这还是最少的。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愣住,便笑道:“先前就想说了,你如今年纪大了,手里也该有些钱供你用着了,姨母旁的给不了你什么,就是钱多,你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你先花着,不够再过来找姨母。” 第14章 赫舍里玉成14 赫舍里玉成出手很大气,大气的胤礽看了都怀疑是不是赫舍里族里头出了什么能砍头的大贪官。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不敢拿,便安慰道:“姨母早些年在苏杭那边置办了好些产业,临海还有些海商,你尽管拿着就是了,这都是姨母的钱,放心花,不够还有。” 胤礽如今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比着康熙的,再加上康熙心疼儿子,好些时候胤礽的用度比康熙还要多上许多。 份例里头有的不必说,东宫里头好些东西都是贡品,都是康熙送过去的,赫舍里玉成也是猛地想起来胤礽只是瞧着富贵,但手里头没有什么银子使,方才收拾了些银票。 见胤礽愣着,赫舍里玉成便笑道:“不用担心银票使不出去,你看,最上头的这些是五十两的,准备了大概百十来张,打赏底下的人也方便,再然后就是百两的银票,这些百两的准备了大概五十张,你阿玛身边的公公你就送这些,放在荷包里,轻飘飘的,也方便你带着,再往下的面额更大些,是五百两的,准备了一百张,防止你日后银子不凑手才准备了这些,面额大,虽然一般不能用来打赏,但是总有用到的时候。” 如今面额最大的就是五百两的银票,所以赫舍里玉成准备的也多。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赫舍里玉成问道。 胤礽恍惚道:“不是,姨母您给我的两个小太监都跟着呢,在外头候着呢。”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还是少了些,日后无论去哪身后的人都不能少于四个,也不拘是姨母给的还是旁人送的,亦或者是你自己调教出来的,都无所谓,只要你辖制的住,人来自哪,忠心与否,都无碍,只要他得用就好。” “除了这些银票,我还叫人收拾了几箱子散碎的金子银子,样式好看的金锭子银锭子,还有些散碎的金银瓜子,笼统收拾了五六箱子,等之后你走的时候我再让宫里头的小太监帮你送去东宫。” 赫舍里玉成说的轻巧,但是要按照赫舍里育成的年例来算,单单这次给的银票就要许多年才能攒够,那些个散碎银子更不必提。 胤礽叹道:“姨母,你给的好多啊,我在宫里也用不到这些。” 赫舍里玉成拍了拍胤礽的小脑袋,叹道:“你懂什么,就是在宫里才更要如此,你出手大方些,不说人家会不会归顺你,起码等到日后你出事儿的时候有人帮你说话,这是水磨工夫,一时间你瞧不出什么,天长日久才能看出来呢。” 胤礽撇撇嘴,“可我是太子啊。” 赫舍里玉成问:“历史上被废的太子少吗?卫太子,李太子,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们比你差在哪里?” 胤礽抿着唇,从花团锦簇的夸赞中清醒了过来,是啊,他是太子,但是历史上被废的那些太子难道就不是了吗?他们或许也有缺陷,但作为太子难道不优秀吗?身边难道没有簇拥吗?母族难道不显赫吗? 见胤礽清醒过来,赫舍里玉成方才叹道:“君臣父子,如今皇上是你的阿玛,是慈父,对你抱有期望,希望你是优秀的继承人,等他年岁大了,你长大了,你变得优秀,你身后是他为你挑选的朝臣,是簇拥着太子的势力,你年轻力壮,你被人人夸赞,你与兄弟和睦,你处处优秀,可你阿玛却年老了,到时你最大的敌人是谁?是可能会构陷攻讦你的臣子吗?是你优秀的兄弟手足吗?是后宫之中会对皇上吹枕边风的妃嫔吗?都不是,你的敌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皇帝。 所有的太子,最终的敌人都是曾经待他慈爱的父亲,因为是太子,因为优秀,因为年轻力壮,因为皇帝是人,会老,因为…… 胤礽被当头一棒真正的喝醒,他紧抿着唇,不敢相信,心里却知道自己的姨母没有夸大。 如今他年幼,汗阿玛方才如此,若是日后他长大了,汗阿玛又会如何呢? 赫舍里玉成叹道:“这本来不是你如今要想的,但是保成,你要知道,身为太子,你不争,未来你,你的妻妾子女,你背后的势力,乃至于姨母我,都会被牵连进其中,因为你是太子,是嫡出,你名正言顺,只要你还在,那永远都会有人支持你,到时候不争的你就会被新君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说罢,赫舍里玉成也没继续说话,而后摸了摸胤礽的头,问:“今天要不要在姨母这里歇息?” 胤礽点点头,“我如今出去肯定会被人瞧出不对。” 赫舍里玉成无奈道:“宫中就是这样,即便你在寻常富贵人家,也少不了这些事,你要习惯,但你在你阿玛心中必须洁白无暇,除非有人对你主动出手,否则你绝对不能对旁人动手,你的兄弟,依附你兄弟的那些势力,都是如此。” 胤礽叹道:“姨母,我好累啊。” “欲坐王座,必承其重。”赫舍里玉成长叹,而后又安慰道:“姨母一直在,以后姨母的孩子也会一直陪着我们保成的。” 胤礽依恋的靠着赫舍里玉成,好半晌方才低声道:“保成也会护着姨母的。” 青心贴心的守在月门处,见赫舍里玉成与胤礽终于说完了话,方才轻声问:“娘娘,可要请太医来诊脉?” 赫舍里玉成摇摇头,“算算日子也就五六日太医便要来诊脉了?也不必特意去请,一切正常就是,只每日吃食和殿内的东西你跟林嬷嬷仔细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如今不能用的。” 言罢,赫舍里玉成又笑道:“正巧,今儿个保成留下来休息,你差人去膳房那边说一声,昨儿个那边是不是说了今日有鲜嫩的小笋?” 青心想了想,而后肯定道:“是呢,昨儿个膳房那边特意差人来说了今日有小笋,都是新鲜采的。” 赫舍里玉成颔首:“叫他们做了来吃,春日里吃的就是一个鲜字,再瞧瞧有没有活虾,要是有再来一道清炒虾仁,最好放上点槐花炒着,颜色虽然不大好,但味道不错,还有香椿芽,这个时候应当也有了,你去问问膳房那边备没备着,要是有就来个香椿炸鱼,要是今儿没有就叫他们明儿备了,到时候包了做饺子也是好的。” 赫舍里玉成最喜欢的就是春天这些野菜,鲜嫩,还难得。 青心一一记下,又问:“太子殿下爱喝的杨梅水可要来上些?听说是去年就腌渍着,放在冰窖里头的呢。” 赫舍里玉成看向胤礽,胤礽想了想,“来上一壶,不必太多,喝多了嘴渴得很。”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叫底下煮一壶奶茶送来,茶叶少放些,免得保成喝了晚上睡不着,再准备些糕点,保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胤礽歪了歪头,他对糕点观感都一般,要说有什么想吃的嘛…… “来一碟豌豆黄,少放些糖,如今正是吃它的时候。” 赫舍里玉成也颔首:“是了,春日里该吃它的,再来一碟青团,旁的你看着多拣几个保成爱吃的上一碟就是了,不用多上,多吃等之后就吃不下了。” 青心一一记下,低头退了出去。 榴花得了吩咐,心里牢记着,一路快走到了膳房,袖子里头揣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 膳房离延禧宫不近,但是对于榴花这些小宫女而言也不远,走着去走着回也就是一炷香的事儿。 进了膳房后一旁便有小太监上来奉承道:“榴花姐姐怎么亲自来了,可是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榴花打量了一下,而后笑道:“今儿个太子爷来了,说要在娘娘这儿住下,娘娘便叫我来点几个菜,也不知道咱们这膳房里头有没有。” 那小太监笑道:“榴花姐姐您尽管说,咱们膳房里头东西可齐全着呢,就是不知道娘娘点了什么,要是费工夫的,一时半会怕是没有的。” 榴花知道,小太监这意思就是费时间的需要提前过来知会一声,便笑道:“倒也不算费工夫,就是担心咱们这食材不够。” 顿了一下,榴花又道:“娘娘说了,春日里就要吃一个鲜字,你们这儿野菜什么的可有?” 小太监笑道:“当然有,槐花,小笋,还有今儿一早新摘的香椿,就连芥菜我们这都有,旁的多少也备着些,就是不知道娘娘想吃什么了。” 榴花点点头,脸上的笑也多了些,“娘娘说了,有活虾便做上一道槐花炒虾仁,稍稍放些槐花,再来一道香椿炸鱼,若是明儿还有,那就做了饺子来吃,小笋你们看着做,做的鲜嫩些。” 言罢,榴花便塞过去一个荷包,解释道:“娘娘说了,公公们平日里辛苦的很,这些就请公公们喝点茶水,莫要推拒。” 那小太监接了荷包,见轻飘飘的就知道,这是个封了银票的荷包,按着瑾贵妃的大方,少说也有五十两。 小太监眉开眼笑的说:“哎哟,榴花姐姐这是哪儿的话,不辛苦不辛苦,为娘娘做事那是上上荣幸,哪有辛苦一说呢,您看看这膳食是什么时候提啊?到时候我好安排底下的人送去。” 榴花看了看天色,笑道:“就平日里的时辰就成,也不必你来送,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提,你们准备着就行。” “哦对了。”榴花回头道:“娘娘说了,知道你们腌渍的杨梅好了,叫你们提上一壶杨梅水过去,不必特意放什么冰,到时候跟着膳食一起送去就行。” 小太监连连点头,谄媚的送榴花出了膳房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去。 负责做菜的大师傅打开荷包瞧了一眼,满意道:“不错,还是贵妃娘娘出手大方,你们几个紧着皮子,好好做事儿,这五十两自己拿去分了,对外头把嘴关严点儿。” 几个打下手的小太监笑道:“知道的,您放心就是。” 说罢就在一旁开始为赫舍里玉成点的菜做准备。 等到用膳时,赫舍里玉成见还有两碗小馄饨,便问去膳房传话的榴花:“这两碗小馄饨什么馅儿的?” 榴花早就问了去提膳的小太监,见赫舍里玉成问话,便笑道:“是芥菜鲜肉的,膳房那边说请娘娘吃个新鲜,若是娘娘喜欢便叫人之后做了再送来。”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给胤礽倒了一小杯杨梅水,柔声道:“没叫人放冰,你大病初愈,好利索了也等上一等,今年先受些罪,补补身子,等明年大好了要是吃些寒凉的我也不拦着你。” 胤礽笑眯眯的说:“姨母放心,我知晓的,不会作践自己身子的。”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喝了口清茶漱口,而后方才开始用膳。 满桌都是清一色瞧着清淡,入嘴鲜美的膳食,因着都是鲜嫩采摘的野菜做的,所以胤礽倒是吃了个新鲜。 见胤礽喜欢,赫舍里玉成便笑道:“这些个鲜嫩的野菜也就是这几个月有,再往后就老了,做药材熬汤倒是不错,若是吃还是如今最鲜嫩。” 胤礽点点头,咽下口中鲜嫩的馄饨,感慨道:“从前怎么不见姨母吃这些啊?” 赫舍里玉成嗔道:“哪就没吃了,你年岁小记不得,你小时候我想喂你吃这些,你还嫌弃,总说苦,后来还是林嬷嬷说了,你这样的孩童味觉敏感,方才作罢,如今你倒是喜欢了,我还担心你不爱吃呢。” 胤礽摇摇头,“鲜的很,好吃呢,等之后我回东宫点膳也要叫膳房做些这样的膳食。” 赫舍里玉成颔首,“大方些,赏银给足了,缺了少了就跟姨母说。” 胤礽笑嘻嘻的应下,二人小声说笑着用过了膳,而后赫舍里玉成又看着胤礽练了大字,方才叫林嬷嬷带着胤礽下去歇息了。 如今惠嫔搬去了永和宫,延禧宫便只有赫舍里玉成一位主子,若不是如今春日天冷,再加上惠嫔搬走的时间不长,赫舍里玉成早就将早先惠嫔跟五阿哥住着的地方统统改了到时候叫胤礽跟自己的孩子住着。 第15章 赫舍里玉成15 赫舍里玉成消息瞒的极好,再加上平日里给赫舍里玉成诊脉的太医也算是半个赫舍里玉成的人,所以一直等到将近三个月的时候赫舍里玉成才将自己有孕的消息上报给了皇后跟康熙。 康熙不必说,即便对赫舍里玉成没什么爱情,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些期待的,自然是给了许多赏赐,皇后那边自然也是跟着康熙的脚步走,康熙赏了多少便比照着削减一二分送了东西到延禧宫。 旁的妃嫔不必说,自是送了好些贺礼,叫赫舍里玉成库房里都装不下,临时将后殿的一间厢房整理了出来方才勉强叫这些个东西放了进去不必风吹日晒雨淋着。 说实话,赫舍里玉成还真不缺这些东西,她库房里头的好东西太多了,这些个送来的赏赐跟贺礼在她库房里头也就算是一般般。 就连康熙送来的东西都是一样,没什么新意,就是瞧着好看。 不过赫舍里玉成也不在意这个,左右她跟康熙也没什么感情,不过勉强维持塑料关系而已,一个为了家族争光,一个为了后宫安定,脑子抽了才在封建王朝寻求爱情。 延禧宫如今上上下下都在赫舍里玉成的掌控中,所以赫舍里玉成平日里也不出门,只待在延禧宫内安心养胎,偶尔出门一趟也都是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再就是去太皇太后那处请安或者去东宫瞧瞧胤礽。 等到月份再大些,索性直接禀了皇后,连延禧宫的宫门都不出,直接绝了一部分人想搞事的心,也让太皇太后连连点头。 “瞧瞧,这才是聪明的,如今枯燥些怎么了,等平安生下皇嗣,难不成还怕没有好日子?”太皇太后喝着奶茶,听着苏麻喇姑的话,说着只有主仆两个知道的话。 苏麻喇姑笑道:“旁人也没有贵妃的底气啊。” 瑾贵妃是什么人,仁孝皇后亲妹,当今太子的姨母,初入宫就为妃,后来还有照顾太子的情分在,家世显赫,族中子弟骁勇善战,虽然跟皇上之间没什么情意,但是皇上对其也是有几分敬意在的。 初次大封六宫便成了贵妃,如今更是有孕,就是皇后都比不得,自然底气十足。 太皇太后轻笑道:“是了,仔细算算皇后跟瑾贵妃还是姻亲,只不过两人瞧着倒是不甚亲近。” 太皇太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庆幸的,毕竟能与这两个人比肩的妃嫔不多,甚至于说没有,一个是先后之妹,如今的贵妃,一个是继后,若是两边联手,宫中还真没有哪个妃嫔能与这两个人制衡。 苏麻喇姑笑道:“是,不过平日里来往也不多,贵妃喜静,宫里头似乎也没什么交好的人。”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皇嗣,若是个公主还好,日后给些尊荣,就是留在京里头选驸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个皇子,那保成那边就要多看顾一二了。 “佟妃身子还是老样子?”太皇太后问。 苏麻喇姑颔首,“佟妃那身子,如今瞧着还好,若是受了什么刺激就不好说了。” 太皇太后点头,吩咐道:“太医院那边叫他们机灵着点,佟妃是个聪明人,若是佟妃没了还要送旁的人,那怕是还不如叫她留下,大不了日后等她大些,抱个低位嫔妃的孩子叫她养着。” 苏麻喇姑笑着说:“如今瞧着怕是还没断了自己生育的心呢,就是那身子,当真是不成,您怕是不知道,瑾贵妃都是躲着佟妃走的,生怕佟妃出事呢。” 佟妃这身子,知道的都明白是不用忌惮她的,身子是打小的病弱,但又因着珍惜药材补品的缘故微妙的维持着平衡,如今瞧着还好,顶天就是寿数可能不长,但是若强行孕育子嗣,那怕是要母子俱亡的。 太皇太后笑了一会儿,而后微眯着眼说:“她们都是聪明人,尤其是瑾贵妃,也就是生的晚了,不然她怕是比仁孝还适合玄烨,可惜了。” 言罢,太皇太后又问苏麻喇姑,“皇后这两日好像是病了?怎得不见好呢?” 苏麻喇姑摇摇头,“说不上,太医那边都说是小病,但吃着药也不见好,先前我去瞧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瞧着精气神都没了大半,也不知怎么的,先前还好好的,突然就病了。” 太皇太后紧皱着眉头,“不是什么人使了手段?” 苏麻喇姑叹道:“若是,我也不会瞒着您,叫人仔细查了,都没问题,病是小病,太医开的方子也都是好方子,熬的药也都被皇后的亲信紧盯着,但这病就是好不了,太医下了通牒了,皇后的病要是再不好,就只能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命,虽说是小病,但却磨人的很,如今皇后怕是生了接家里人入宫的心思了。” 太皇太后叹道:“仁孝是个好的,如今的皇后也是个好的,怎么偏偏就都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年寿不永呢?” 言罢,太皇太后又将这点柔软的情绪去除,细问道:“太医那边怎么说?” 苏麻喇姑轻叹道:“太医说,如今只看这病能不能止住,若是能,顶天便是皇后身子弱些,要慢慢补着,若是不能,即便吊着也不过月功夫,叫宫里头最好提前备着点。” 太皇太后低头沉思片刻,又问:“我记着皇后家里是有个妹妹,今年多大了?” 苏麻喇姑仔细想了一会儿方才叹道:“十七岁了,听说皇后病前还要给其指个好婚事呢,如今怕是不成了。” 太皇太后淡淡道:“这是她们的使命,男儿要争气,要建功立业,女儿要联姻,要为家族贡献,宫里头也如此,仁孝去了便是贵妃入宫,如今的皇后去了那便要轮到她的妹妹,宜常在先前在那些个包衣没出事儿之前不也因着迟迟无孕想将自己寡居家中的姐姐接进来吗,只怪她们没生在好时候,入宫起码也能为家族庇佑一二。” 苏麻喇姑叹道:“我只是可惜,一个个的姑娘都埋葬在了这里。” 太皇太后没说话,她何其不是这样,她的姑姑,早年的大福晋哲哲,因着无子便只能为姑父皇太极聘了她,后来她无子,便是她的姐姐海兰珠,那时的日子多难过啊,因着无子,科尔沁的女子在宫中寸步难行,若不是她的姐姐海兰珠与皇上感情好,又生下皇子,她怕是早就被挤兑死了,哪还有如今风光的太皇太后。 后来那孩子因着天生体弱,又被人害了,自己的姐姐海兰珠也跟着去了,所幸她又有了身孕,生了福临,不然日后怕是连那些老死宫中的太妃都比不过,早年的宫里可不是如今这般小打小闹,死个人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没有手段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 再后来她为福临娶了自己的侄女,却又因为福临不愿宫中被蒙古女人霸占而将董鄂妃推出来,自己的侄女在哥哥吴克善的求情下被废为静妃,名义上去世,实际上却是跟着哥哥吴克善发丧的棺椁一同回了蒙古,如今听闻在蒙古过的很是不错,已经是难得的善终了。 再之后就是自己的侄孙女琪琪格,这孩子老实,不爱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没被福临寻了机会废后,只是福临后来不甚感染了天花,方才在诸多原因的逼迫下与她和好,选了玄烨做继任之君。 宫里头埋葬太多人了,多的太皇太后都数不清,若说最初她的心还柔软着,经历了这么多也坚硬起来了。 “皇后怕是不成了,玄烨轻易不会再立继后了,那皇贵妃的人选就要好好斟酌一番。”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没继续说话。 赫舍里玉成也同样得了消息,毕竟皇后停了请安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宫里头都在说皇后这是不好了,重病了,却始终没人扼制这些流言。 赫舍里玉成不知道如今到底到没到孝昭仁皇后去世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是提前了还是推后了,只知道宫里头怕是又要举办丧事了。 叫人光明正大送了些这段时日闲来无事做的衣裳去东宫给胤礽,同时也不忘叫人将自己推测的事告知胤礽。 “记得告诉胤礽,莫要插手这些事,无论谁问他对继后跟有可能会再立的新后的看法,都不要说,只需听他汗阿玛的就是,不必顾及我这边,叫他好好照顾自己。” 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赫舍里玉成这才挥挥手叫人去传话顺带送东西。 胤礽得了话,心里便知道自己这位皇额娘是真的不好了,再加上赫舍里玉成的提醒,也知晓自己之后若是当真被康熙问道这事要如何说了。 “姨母可说了旁的?”胤礽又问。 来传话的是连翘,细心,但不算稳重,好在年轻,也能慢慢磨练,她听了胤礽的话便笑道:“娘娘说了,这段时间让太子爷您顾着自己个儿就成,娘娘那边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最好先不要去后宫,等之后娘娘再观望一番,若是无事,便再差人过来,若是有事,娘娘也可以保全自身,叫您安心跟着皇上学习就是。” 胤礽点点头,心里慢慢翻译着赫舍里玉成的意思。 不能去后宫等于宫里头八成要出事,还不是小事,照顾好自己等于这件事牵扯不到他,能保全自身等于这件事跟姨母也没关系,顶多就是姨母两边不沾什么都没管,需要观望等于这件事还要发酵一段时日才能看出状况如何。 胤礽快速转动头脑,心下了然。 看来这次皇后重病宫里头要出事,就是不知道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不过只要不牵连姨母,那自己就只需作壁上观就是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赫舍里玉成因着有孕紧闭宫门,这是皇后未病前就允了的事儿,康熙也是知道的,所以如今即便皇后重病她也只做不知,每日在宫里头散散步,吃吃滋润养颜的药膳,偶尔拿着柔软贴身的棉布做些小衣裳,再叫人去淘洗数遍,洗的柔软,瞧着略有些旧,而后方才满意的让人收起来,日后留给孩子穿。 如今赫舍里玉成也有孕四个多月的,小腹微微有些突起,就跟吃多了有些微鼓一般,她自己没什么感觉,毕竟多少也有个生子系统来着,该有的福利还是有的,一颗丹药能搞定的事儿她自然不愿意让自己受罪。 只是身边人都很是小心,每次赫舍里玉成散散步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若是出宫那更不得了,前前后后簇拥一群人,就连散散步都要旁人先试过了确定没事儿才会恭敬的让开。 赫舍里玉成:可以,但没必要,我又不是玻璃的,就算真是,就按如今来看我也是个防弹的钢化玻璃。 不过赫舍里玉成也没直说,只是委婉的将自己的意思跟身边人表达了一下,底下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就改变了行事方法,虽然依旧小心,但却十分自然,叫赫舍里玉成心里舒服,林嬷嬷她们也安心。 坐在罗汉床上,透着窗看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赫舍里玉成对青萍叹道:“本来还说等你之后出宫等到秋日再成婚,如今看来宜早不宜迟,你如今便先绣着,我再传信给家里头,叫你们两家速度快着些,我瞧着坤宁宫那边怕是要数着日子了。” 青萍脸色不大好看,毕竟谁原本好好的碰上这事儿都得说声晦气,只是青萍没开口,而是问道:“娘娘,您觉得定在什么时候好?” 定在什么时候好?赫舍里玉成叹道:“若是你们两家都不急,那便能拖一拖,等到国孝没了便也就一切正常往来就好,若是着急,那便是越快越好。” 赫舍里玉成这话出口不久,坤宁宫那边就传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里头思念家中之人,请求皇上让妹妹入宫侍疾。 名为侍疾,但实际上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后不好了,钮祜禄氏只能重新送人入宫,皇后选了自己的妹妹,如今将自己的人脉交给对方罢了。 心里知道,但谁都没说,有些事在宫里人人都能说,法不责众,而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就是最亲近的人也只能隐晦提及一二。 皇后叫妹妹入宫侍疾这事儿就属于人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不然传出去整个钮祜禄氏的女子都会被牵连进其中,名声有损。 第16章 赫舍里玉成16 毕竟皇后因为自己病重而将家中妹妹接入宫中做妃嫔这种事,怎么听怎么都会让人觉着不对劲。 所以无论旁人如何做,心里明不明白,这层侍疾的皮子皇后都必须捂紧了,不然就是祸非福。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将这种事特意拿出来说,一个是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这么干过,另一个就是因为就算自己没这么干过,但是干的人太多了,要真敢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无论当时如何,过后这人都会被报复,甚至可能会出现因为报复的人太多找不到究竟是哪些人出手。 不过这些倒是跟赫舍里玉成没什么关系,毕竟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清晰,苟住,再带着胤礽,自己的便宜外甥一起苟住,等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一起苟住,只要苟到康熙去世那自己就赢了。 大不了就悄悄动个手缩减点寿命之类的,不能直接搞不代表不能间接搞啊。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小腹,随口吩咐道:“瞧着有些空荡荡的,之后你们抽空去花房那边要些颜色鲜艳的花回来种上。” 窗前种树湿气太重,还挡住了阳光,不好,但要是空空荡荡的也不好,还是种点花花草草的看着也高兴。 如今青萍已经不在赫舍里玉成身边做事,每日除了带带身边的几个小宫女,就是将手中管着的事儿交给青鸾,而山桃则接手青鸾的事儿,也算是历练着。 “做的好,之后你就是青字辈的大宫女,到时候四时八节都有赏,日后就算是你改了主意想出去嫁人我也能给你指个好婚事,做的不好,那你就帮着白嬷嬷做事,日后要么在我这儿继续做着二等宫女,要么就等我腹中皇嗣生下去照顾皇嗣,你稳重,老实,左右我这里不会缺了你的前程,只要你忠心。” 赫舍里玉成斜靠着个青花蝴蝶瓷枕,坐在美人榻上,美人榻上放着平铺好的素软缎蝶纹锦被,身上穿着月白与粉红交织的芙蓉花长裙,上身是件杏色菊花暗纹的对襟小袄,边上是先前赫舍里玉成觉着冷叫人拿来的宝石红榴花纹的斗篷,现下因着不似方才那般觉着冷便随手放在一旁。 山桃微微低着头,浅笑道:“奴婢多谢主子赏识,必然尽心竭力。” 山桃是打定了主意留在宫里头自梳做嬷嬷的,她家里头如同现在大部分人家一般重男轻女,她就算是未来出去了,也不过就是被卖到旁人家做媳妇,还不如在宫里头搏一搏,说不准日后她也能风风光光的,旁人见了都叫一声姑姑呢。 山桃眼中的野心赫舍里玉成看在眼中,不甚在意。 有野心才好,有野心才会往上爬,只要不是背主的野心,她都容得下。 延禧宫中赫舍里玉成有孕再加上如今是多事之秋,索性就闭着宫,坤宁宫中的皇后病重不出,景仁宫的佟妃还是个病弱的,一时间宫中的高位嫔妃倒是都沉寂了下去,只剩下中低位嫔妃为了家族,为了子嗣,为了自己的待遇在争宠。 等到入夏时,皇后重病已经成了宫内宫外皆知的事儿,赫舍里玉成不愿意接手宫权,皇后便让人将大多数宫权交给了佟妃,嫔位里头的安嫔端嫔辅助着,一时间倒也算是安然无事。 但是谁都知道,皇后如今不过就是吊着命罢了,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不一定的事儿,所以宫里头也没人在这个功夫搞事。 有的宫里头甚至已经悄悄备下了素色衣衫,毕竟皇后去世她们虽然不用搞什么守孝,但也是要上一炷香的啊,就算再没脑子的也不可能大咧咧的穿着一身红过去!哪个脑子有病的敢这么干啊,那不是擎等着被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御史弹劾么! 妃嫔们骂骂咧咧,甚至暗中怀疑是不是皇上克妻,不然怎么先前瞧着还好好的皇后从昭妃做了皇后就一副小病拖成大病如今一病不起的样子呢。 当然,这种怀疑的话向来都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压根都不可能传播太远,毕竟这也算是无成本造皇帝的谣了,被抓到那就老实等着噶了。 宫里看似平静如初,实际隐藏在水面下的波涛汹涌却是瞧不见的,一旦能被人看到,也证明那漩涡已然将人裹挟了进去。 看着窗边种着的芙蓉,赫舍里玉成手里头拿着个团扇时不时扇两下,指挥道:“里头再种些薄荷,免得有什么蚊虫进去。” 古代早就有了薄荷的存在,薄荷的别称也很多,夜息花,仁丹草,土薄荷,都是别称,不过赫舍里玉成习惯叫薄荷罢了。 几个小太监挖着土种着花,因着靠近窗边,所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撒了什么土进去。 赫舍里玉成站着瞧了一会儿,便到延禧宫后头小花园的凉亭里头待着去了。 延禧宫地处偏远,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只要赫舍里玉成愿意出银子,怎么改内务府都不说二话。 如今赫舍里玉成在宫里头也是有名的出手大方,尤其是内务府御膳房这些地方,对赫舍里玉成可谓是敬她如敬爹。 当然了,赫舍里玉成也不需要这么多便宜孩子。 “娘娘,宫里出事了,那拉贵人小产了。” 青鸾冷着脸走进殿内,在赫舍里玉成耳边低声说着手下人打探到的事。 赫舍里玉成微微直起腰,放下手中的毛笔,拧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儿,我记着那拉贵人不曾传出自己有孕的消息啊。” 青鸾低声道:“纳喇贵人虽然没上报自己有孕,但是咱们的人趁着这次功夫正巧看到那拉贵人的脉案,上头写的清清白白的,那拉贵人已经服用安胎药一月有余,就是不知道这次怎得突然小产了。” 赫舍里玉成听的有些糊涂,“那拉氏有孕,但是自己瞒着,结果现在等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她却小产了,确定不是她自导自演出了一番戏码吗?” 青鸾摇摇头,轻声将纳喇贵人小产时的情景说出来。 “这两日皇后娘娘的妹妹入宫侍疾,也是陪伴皇后,这事儿宫里头也都是知道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怎得,两边就在御花园里头碰上了。” 小钮祜禄氏还真没做什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离开了,只是不知道怎得,那拉贵人之后却在御花园脚滑踩到了个石子,再加上那拉贵人这一胎本就没坐稳,便小产了。 赫舍里玉成皱眉道:“跟小钮祜禄氏无关?” 青鸾摇摇头,“如今还未查出来究竟如何,只是明面上看着似乎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有,大概也是有人试图借其名号遮掩。”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如今宫里嫡子长子都有,太子已立,按理来讲宫里头不可能出现什么害人的手段,要么这事儿是意外,要么就是那拉氏自己得罪了人还暴露了自己有孕的消息。 “此事我知道了,你叫人盯着点,别让人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旁的若是能查出动手的人是谁那最好,咱们不用插手,不用那拉贵人说什么,为了自己妹妹的名誉皇后也不会干看着的。” 这事儿插手反倒叫自己落得一身腥,不如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最好再看看到底是谁动了手。 年前刚把包衣杀了个人头滚滚,年后又有人搞事,也是胆子大,胆子小的怕是连这个想法都生不出来。 赫舍里玉成吃着一旁小宫女扒好的葡萄,淡淡道:“有孕了不老老实实的上报而后在宫里头待着,四处闲逛,她怕是刚从水里头出来,脑子里进水了。” 一旁的林嬷嬷解释道:“要是说有孕的话,适当走一走也是有益于日后生产的,只是那拉贵人那处是如何想的,倒是叫人有些看不清。” 那拉氏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尚未鼓起就消失的肚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 “左右也是个生下就病弱的身子,还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就算不能拉下什么人,能提提位份也是好的。” 那拉氏野心不小,甚至愿意付出一个孩子作为赌注,但她也不确定结局如何,只能安慰自己,做了就不能后悔,一个生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孩子还不如为她换来更好的待遇。 那拉氏想要皇嗣吗?那当然是想要的,宫里缺孩子,男女都缺,但那拉氏更想要一个健康的皇嗣,不然一个养不大却要耗费心神精力,耗费感情钱财的皇嗣对于那拉氏而言就是无用,就是可以舍弃之物。 所以那拉氏如今只能说服自己,绝对不能后悔,做事就要做绝。 但事实当真会如那拉氏所愿吗?皇后第一个不答应。 皇后靠在玉枕上,皮肤病态的白,偶尔轻咳两声便叫双颊染上一层红。 原本骨肉匀称,端庄华贵的女子如今瞧着却瘦的脱了相。 皇后拍着小钮祜禄氏的手,安慰道:“宫中就是如此,你可以不对旁人动手,你也可以独善其身,瑾贵妃便是如此,一个人孤立了我们所有人,不算受宠,但她能将旁人想要泼到她身上的脏水全都躲开再反击回去。” 短短一段话,皇后停歇了五六次方才说完,俨然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无药可医了。 小钮祜禄氏抿着唇,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也知道,只要等自己的姐姐去世,守完国孝家孝两层后她便要入宫,接替姐姐成为钮祜禄一族与皇族的联姻纽带,继续庇护如今青黄不接的钮祜禄一族。 但是她终归没有经历过这些,从前也不过就是个天真烂漫的闺阁少女,即便有些心计也在真正碰上这些事的时候有些麻爪。 皇后安抚道:“宫里头的势力我也跟你说过,如今我病重,能留给你的也就是手下这点子人脉和经验,待我去世,皇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立新后的,我会向皇上求情,允许你诞下拥有钮祜禄一族血脉的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你都要牢记,这是最后的机会,不求荣登大宝,只求平平安安。” “宫中瑾贵妃不爱与人打交道,虽不算受宠,但有先仁孝皇后跟太子的情面在,皇上也有几分敬意,你平日里与她寻常相处着就是,她不是个会动手害人的性子,能交好最好,不能交好也切勿交恶。” “仁孝皇后在宫中经营数载,就连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仁孝皇后留下的人在宫里。”皇后说这话时,心绪复杂。 不甘心吗,的确是有的,她出身大族,只不过因为年岁差了些便无缘成为元后,如今好不容易成为继后也年寿不永,身后没有皇嗣,只能让自己的妹妹接下自己的使命,继续为族中在宫中经营,争斗。 但皇后想得开,也会开解自己,所以心中并无什么怨恨,只是感慨时不我待。 “佟妃病弱,宫里头但凡有些人脉的都知道她不是个能生育子嗣的,就算强行生育子嗣,也只能如我一般吊着命,不必与她来往太多,寻常对着就是了,她虽然与皇上有两分儿时情谊,瞧着宠爱也多,但是你要记着,皇上宠爱她,一个看的是佟佳氏一族,另一个看的是皇上的生母,孝康章皇后,那两分情谊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但凡佟佳氏一族或是孝康章皇后不符合皇上心里所想,那佟妃便也只能沉寂下去了。” 皇后对康熙没有感情,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看的清楚,这位皇帝心里最重要的除了自己,只有江山,心中没有情爱。 于国,这是一位好君主,于后宫嫔妃而言,这却不是心中令人心仪的夫君,不过都进了后宫,谁又会去想那些个情爱呢。 旁的人没什么好注意的,毕竟皇后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做事,再加上钮祜禄一族的一点面子,自己的妹妹再怎么也会是个主位嫔妃,到时候能走到哪里,就要看她的手段了。 小钮祜禄氏犹豫道:“那今日的事儿……” 皇后淡淡道:“我教你一件事,在宫里,出了事儿你不要看这人与谁结仇,与谁交好,也不要看她平日行事如何,只看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最终的得利者是谁。” “只要抓紧这一点去查,八成都不会错,就算错了,能拿出证据,定下凶手,那就是定了结论,旁的便无需心烦。” “宫里,不讲证据,讲的是皇上信任谁,信任你,那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信任你,做什么都是错,你不要求情爱,要谋求皇上心中的信任,即便只有一分,那也足以叫你立于不败之地。” 皇后说罢,便示意自己带进宫的陪嫁宫女带着小钮祜禄氏下去瞧瞧,在宫里要如何查一件事,学学这些手段。 注视着妹妹离去的身影,皇后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再拖又能拖多久?但愿她能快些成长起来,日后为钮祜禄氏带来新的,长久的庇佑……” 第17章 赫舍里玉成17 皇后跟康熙是有一点默契在的,她知道自己被封为皇后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子嗣,也知道只要自己在一日,康熙就不可能允许她生育子嗣。 即便皇后知道自己子嗣艰难,八成都不会有子嗣,但也不得不感慨康熙对太子的偏爱。 为了防止唯一的嫡子地位被动摇,特意选了她这位无子之人来做皇后,倒也是一片慈父之心了。 但是皇后不甘心,她不甘心钮祜禄氏好不容易将她送入宫中却只能得到这般结果,无论出于多年接受的以家族为重的教育也好,还是说本身的不甘也好,皇后都知道,自己要么就一直在皇后的位置上当一个贤良端庄不出错的皇后,要么就用自己为家族的女子铺路,让其能摆脱皇上的偏见,允许钮祜禄氏有一个皇子,就算是公主也好,凭借钮祜禄的势力,就算公主嫁到蒙古,也不用担心。 皇后这个想法在没敲定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单纯的,片面的,并未被完善的想法,但等到皇后生了一场小病后,这个想法却被皇后拿出来不断的完善着。 时至今日,即便皇后想要反悔都没有办法了,她对自己下手太重,又主动求死,如今还能活着一个是想要再好好教导妹妹,另一个便是因为她还摸不准康熙的心思,不确定康熙能不能让自己的心愿达成。 皇后可不敢指望康熙念及什么情分,当年仁孝皇后跟康熙感情也算是夫妻恩爱,难产时不还是果断选了如今的太子,对外说的倒是好听,体弱,难产,产后大出血,好像这样就能将真相遮掩过去似的,仁孝皇后那段时间的确是因为事务繁忙操劳过度体弱了些许,但怎么也是生过一次孩子的人了,但凡那段时间康熙注意一点,都不可能走到难产那一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皇后压根不敢指望什么情分,只心里筹划着之后请康熙来上一趟,先提个康熙不会同意的请求,最后再在临终前提出待到守孝过后便将自己的妹妹聘入宫中的请求,到时候八成不会拒绝,就算真的拒绝了,她也不怕,她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赫舍里玉成看着面前据说是皇后特意从她那份例里拨过来叫人送来的浮光锦,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鸾,见青鸾也摇头表示皇后最近没有什么大动作,心里稀奇。 毕竟她跟皇后虽是姻亲,但因着康熙早年被四大辅臣辖制,如今偏爱制衡,所以在宫里也一向是没什么亲密来往的,不过心里互有默契,知晓彼此一般都不会对对方动手罢了,顶天就是见面点头问好,偶尔碰到聊聊天罢了,如今怎么皇后突然就将贡品里头的浮光锦给自己送来了? 瞧着这数量,今年若是跟去年一样只上供了十匹,怕是半数都到了自己这里。 赫舍里玉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看着面前皇后身边自梳的陪嫁宫女,似笑非笑,看似随意道:“皇后娘娘这可真是折煞臣妾了,怎得突然叫人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 皇后的陪嫁名叫秋雨,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低头道:“皇后娘娘此番也是有事与贵妃娘娘商议,一是宫权,二便是一些皇后心里放不下的小事。” 赫舍里玉成身子向后靠了靠,摸了摸小腹,犹豫片刻后还是挥退身边服侍的人,只留青鸾在殿内,对秋雨道:“好了,说罢。” 秋雨也知道,自从瑾贵妃身边原本的大宫女青萍被放出宫嫁人后,瑾贵妃身边时刻带着的就成了青鸾,所以也没犹豫,而是低头将皇后想要传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如今病重,心里挂念的唯有家中幼妹,心里也惦记着想让府上格格入宫,日后也不必担忧太多,若是贵妃娘娘愿意日后在关键时刻小小的推上一把,皇后娘娘手中的一部分人脉也可交予娘娘,钮祜禄族中绝无二话,若是娘娘不愿,那这些便是皇后娘娘对娘娘腹中皇子的贺礼。” 赫舍里玉成语气暧昧,含笑问:“这宫里可不是好待的,若是日后这些个人反水了,或是钮祜禄格格与本宫起了冲突,那本宫如何是好呢。” 这些皇后都有设想到,也一一与秋雨说了,自己不过是为了保证幼妹能以主位入宫罢了,日后造化都要看她自身,不必强求,所以秋雨也在听了赫舍里玉成的问话后果断道:“娘娘说笑了,人到了您手里,那自然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格格……皇后娘娘只是以防万一,这些都只是请娘娘出手的报酬,日后格格造化如何,那便要看格格自己的手段了,娘娘平常对待就是。” 赫舍里玉成盯了秋雨一会儿,轻飘飘的说:“这些个东西本宫收下了,你去与皇后娘娘说,这事儿本宫应下了,不过若是皇上执意不肯,那本宫不会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做事。” 秋雨恭敬的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荷包,笑道:“娘娘放心,这些我们主子都晓得,不会叫娘娘难做的,只需尽心就是,能成与否,便是造化了。” 而后秋雨便跟着青鸾出了延禧宫,赫舍里玉成看着面前这些个要么是自己如今够不到的,只有皇上皇后与太后他们才有的贡品和那些珍奇异宝,叫了云翠进来。 云翠指挥着小宫女们将东西记好入库,看似随意问道:“皇后娘娘怎得突然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 赫舍里玉成轻笑道:“不过是担心日后钮祜禄格格入了宫与我交恶,这才派人来提前斡旋一二罢了,不过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亲妹妹,也在皇后手底下被亲自带着教导,应当也不是什么蠢的,要是日后当真跟咱们有什么矛盾,小打小闹的放过就就行了,不用在意。” 云翠点点头,心里将这事记着,面上却了然道:“钮祜禄格格入宫这事儿是定下了吗?” 赫舍里玉成轻哼道:“谁知道皇后怎么想的,咱们看着就是了,大不了日后钮祜禄格格不入宫叫额娘盯着些,有什么难处帮一帮,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当这么多年跟皇后井水不犯河水的报酬了。” 云翠这下方才算是微微放心,毕竟若是皇后跟贵妃联手,而她什么都没察觉到,那日后怕是也没了用处,如今她虽然多疑了点,但也是为了保证自己背后的主子不会放弃她罢了。 云翠心里多少也能察觉到,赫舍里玉成大抵知道她背后真正的主子是皇上,但她却不说,只跟赫舍里玉成保持着默契,一个偶尔透露点消息,一个偶尔说点赫舍里玉成的坏话,偶尔说些好话,大部分时间都一副自己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样子。 但实际上如何却只有云翠自己知道了。 墙头草虽然会被清算,但也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毕竟有时候的确少不了这样的人,这也是云翠即便对自己可能暴露的事略有察觉却依旧闭嘴不言的原因。 起码她如今还算安全,至于日后如何,慢慢看,少说五年内她都能保证贵妃不会对她动手,这就足够了。 毕竟一个已经暴露了的眼线和日后可能会被插进来的眼线,任谁大概都会留着已经暴露了的那一个。 赫舍里玉成不知道云翠的心,也不知道云翠想的那么复杂,她留下云翠不过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因为云翠能力的确不错,在平日里做事也很是用心,轻易不会出错,第二个便是保证康熙不会对她起了疑心。 毕竟身边有一个被她深信,而且还能接触到她,看上去还很受重用的人,实际上却是康熙的眼线,康熙自然会对她放松一二,毕竟在康熙眼里她的大部分计划都被他掌握着。 若是贸然将云翠送走,那康熙那里原本对她即便没有什么警惕,怕是也要警惕起来了,不如留着这么个人,知情识趣,就算透露消息也透露不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赫舍里玉成自己的确什么都没做,就算康熙以后不信让别人来查,那也是这个结果,这也是赫舍里玉成的底气。 “贵妃答应了?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了。”皇后轻咳了两声,对身边的妹妹提点道:“先前我也跟你说过贵妃性子喜静,轻易不会与人交好,日后除了我交给你这些人,旁的人你都不用去管了,不然到了贵妃手里的东西你想拿出来,那就是得罪了贵妃。” 钮祜禄格格点点头,抿唇问道:“那贵妃会帮忙吗?” 皇后肯定道:“会,但也只会在皇上不会动怒的时候才会帮着说两句话,仅此而已,旁的你不要强求,你只需要记住,你的目标是生下一位皇嗣,只要之后你能以主位入宫,那就代表谋划已成,到时你无论生下皇子还是公主,都不要管宫里的是非,保全自己,抚养孩子,这就是最重要的了。” 皇后如今时日不久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妹妹被人挑拨,苦口婆心反复提点,生怕自己哪里没有说到,日后便踩了坑。 皇后病入膏肓这事儿是宫里头人尽皆知的,而盖过这个消息的便是那拉贵人为了自己能得到皇上宠爱,自己谋划着将腹中皇嗣去了的爆炸消息。 赫舍里玉成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是不可置信的,反复问云翠:“确定没说错?不是什么人对她动手,是她自己亲自谋划的?” 云翠面上也带着些惊叹,肯定道:“是,皇后娘娘宫里头的秋雨亲自带人调查出来的,证据确凿,听闻是因为先前那拉贵人吃了好些寒凉的东西,胎相不大好,这才动了歪心思,想借着这次养好身子,为自己日后晋位做准备,就是可惜……” 赫舍里玉成惊叹道:“如今胎相不好,难道上报给皇后娘娘与皇上后还会缺了她的补品不成?就是生下来病弱些,好生养着也是依靠啊,她难不成也如同我一般有个外甥不成?好不容易有孕,就歪了心思,当真蠢笨,不必特意关注她了,这样的蠢货没有继续关注下去的价值。” 病弱怎么了,再病弱只要能平安生下来,那稍稍养大些便能提高待遇,若是能养到两三岁,就是身子病弱也不耽误康熙去探望孩子啊,到时候趁机诉苦一番,卖卖母子情,好好调养身子,想要有孕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就算日后这个孩子去了,还能卖一波惨,保不准还能得个嫔位的承诺之类的,等之后大封六宫了当个主位那小日子过的还能差了? “还是路走窄了,人太蠢了。”赫舍里玉成点评了一句,便没再关注,只是后来听说那拉贵人被康熙降位为答应,禁足抄写往生经,没说禁足多久,但人人都知道这是被康熙厌弃了,要一直关着。 深受打击的康熙选择过来看望赫舍里玉成,顺带感慨一下胤礽如今越发懂事了。 “胤禔性子直,不过胤礽倒是很有弟弟的样子,兄弟两个平日里相处的也不错……”康熙念叨了一番,而后摸了摸赫舍里玉成鼓起的小腹,含笑道:“也有六个月了?听太医说你胎相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胎是个小公主还是个小皇子了。” 赫舍里玉成应和着康熙夸赞胤礽的话,偶尔旁敲侧击说上两句胤礽平日里惦记哥哥的话,听康熙问起胎相,便含笑道:“是,已有六月了,太医说平日里安心养着就是了,胎相很正,不必刻意吃什么补品。” 至于皇子还是公主,赫舍里玉成也悄悄问过系统,自然知道怀了位公主,只是面上不说,暗戳戳的引着康熙往腹中是公主去想。 “皇子公主的都是臣妾的孩子,身子康健就比什么都好。”顿了一下,赫舍里玉成又浅笑道:“只不过臣妾身边的奶嬷嬷说了,瞧着孕期容貌不但没有什么折损,气色反倒好了许多,就连孕妇会长的小斑都没有,觉着怕不是个爱俏的女儿呢。” 康熙拍了拍赫舍里玉成的手,“都好,宫里缺身子康健的孩子,无论皇子公主都好,若是公主日后由你做主,亲自在京里头给她选个好驸马,到时候宫外保成照顾些,受了委屈也能过来告状。” 康熙在不涉及到底线的时候对自己的妃嫔还是很不错的,逢年过节都对嫔妃们有赏赐,好些单独供给给皇帝的水果也会分给后宫的嫔妃,算是难得。 第18章 赫舍里玉成18 在赫舍里玉成这里得到了安慰,又去看了胤礽,心里满足了之后,康熙方才到了坤宁宫。 康熙看见皇后瘦骨嶙峋的样子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听到皇后请求为父亲遏必隆立庙祭祀时还是犹豫了。 康熙多少有些记仇,或者说当皇帝的就没有不记仇的,遏必隆当年让如今的皇后认鳌拜做义父,又在朝堂上立场模糊的事儿康熙可还记得清楚,但与此同时遏必隆也的确帮了他许多,所以康熙也有些犹豫。 皇后见状,从容的转移了话题,“臣妾也不过是想着如今自己病重,八成也是好不了了,担心府里的家人。” 康熙了然,这是向他求承诺呢,不过康熙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皇后床边,打算听听皇后打算说些什么。 皇后只当自己看不出康熙眼中的试探,忐忑道:“臣妾家中额娘如今不必臣妾担忧,只一个妹妹,若是皇上不嫌弃,烦请皇上顾及一二,为她找个好亲事。” 这世上有比入宫做妃嫔还好的亲事吗?就算有,但是有先前皇后请求康熙顾及家中的话,也会变做没有。 康熙思索片刻,最后叹道:“皇后莫要想太多,安心修养便是,此事朕需要好好想想。” 皇后也不失望,毕竟她已经做好了自己这次请求不成的假设了,也做好了后手的准备,如今只看时运是否能稍稍眷顾她,眷顾钮祜禄氏一二了。 赫舍里玉成不管这个,她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能答应下来还是因为手头她自己发展出的人虽然也算忠心,但真正能爬到关键位置的人太少了,有些想做的事也束手束脚的,皇后这次也是送到了点子上,不然赫舍里玉成轻易也不会应下这事儿。 倒也不是因为旁的,主要就是麻烦,而且她也不欠人家什么人情,在宫里就算皇后没了还是她最大,就算是康熙为了制衡把佟妃提上来跟她打擂台也完全不怂的,何必为了一个钮祜禄氏去搞事儿呢。 当然,利益足够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康熙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巳时,坤宁宫传出了阵阵哭声,康熙的第二任皇后钮祜禄氏,病重去世。 因着近日皇后情况越发不好,所以各宫都派了眼线盯着坤宁宫,如今坤宁宫传出哭声,各宫的眼线便迅速传了消息,生怕慢了一步。 赫舍里玉成早就做好了准备,左右她也不用哭灵也不用守丧,再加上有身孕,即便坐稳了也不可能分什么重活给她,大不了就是上个香罢了,都是小事。 边想着,赫舍里玉成边叫人把自己提前备好的素色衣衫拿了出来,又让延禧宫上下换了素色衣衫,胤礽那边也连忙叫小太监过去知会一声,顺带将自己准备的衣衫鞋袜都送去,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毕竟虽然胤礽是太子,但皇后也是正经有册封典礼的,就算是为了做戏,也要老老实实的过去上香守孝。 当然了,明面上该如何还是如何,但背地里总不能挡着她这个姨母心疼外甥。 赫舍里玉成急匆匆的赶到了坤宁宫,此时坤宁宫里头离得近的妃嫔已经开始做出一副自己很悲伤很难过的样子,有些戏过了的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哭着,瞧着比一旁的钮祜禄格格这个亲妹还要难过的样子。 不过这阵儿钮祜禄格格也顾及不到这些,心中满是悲痛,守在如今已经穿戴整齐的皇后身边,默默流着泪。 赫舍里玉成赶来后,叹了口气,“可叫人去告知皇上与太皇太后皇太后了?” 秋雨身为皇后的大宫女站了出来,眼眶微红,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道:“已然让人去了,只是皇上这阵还在上朝,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方才能得到消息。”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又问:“佟妃呢?端嫔跟安嫔又在哪儿?钟声怎的都没响?皇后去了你们也不让她放心不成?” 赫舍里玉成是不大乐意管这些的,但偏偏如今在场的人一个能顶事的都没有,手里握着皇后分出宫权的一共三人,端嫔安嫔是最开始就得了宫权的,而后便是因为皇后病重赫舍里玉成又有孕所以得了宫权的佟妃,如今三人都不在,赫舍里玉成只能站出来,不然乱糟糟的到时候瞧着也不好看。 秋雨一一解释道:“佟妃娘娘近日又病了,这两日都昏昏沉沉的,安嫔娘娘与端嫔娘娘如今正忙着指挥人布置灵堂,之后钟声响起宫外命妇便要入宫哭丧,那边事务繁忙,抽不出身,这才不在。” 赫舍里玉成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额角,听着耳边的哭声,呵斥道:“哭什么哭,一点宫妃的样子都没有,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们要是不懂事,本宫不介意请了太皇太后老人家亲自坐镇!” 妃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下老实了,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赫舍里玉成见状这下方才叹道:“钮祜禄格格也莫要悲伤过度,要打起精神才是。” 钮祜禄格格默默点头,没有说话,只眼中满是悲伤与迷茫。 赫舍里玉成也没管,她又不是做慈善的,顶多到时候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说两句好话,多的是不可能的。 这位钮祜禄格格要是聪明些,现在就不应该哭,等之后康熙在的时候哭,哭的越难过,康熙松动的可能性才越大。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安抚着腹中的孩子,指挥道:“皇上与二位太后怕是要等上一会儿才能过来,去寻几位太医过来,到时候守灵免得上了年纪的老福晋们出事儿,先熬着汤药,顺带也给宫里的妃嫔请脉,确定没有什么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的到时候闹出事儿。” 赫舍里玉成也是头一回操办丧事,一来就是一个大活儿,直接就要操办国丧,所幸一切都有前例,内务府那边也早有准备,比照着来就是了,要是到时候康熙还想给些尊容再增添一二就是了,如今先按着规矩把该做的都做了,免得到时候乱糟糟的。 等到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坤宁宫也步入了正轨。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看着如今坐在椅子上挨个被太医请脉的嫔妃,眼中满是困惑,赫舍里玉成低声道:“臣妾担心会不会有哪位嫔妃有身孕不自知,这才想着请太医来趁着现在还未开始哭丧来把脉,不然到时候出了事,皇后娘娘走的也不安心。” 太皇太后了然,拍了拍赫舍里玉成的手,轻声问:“你如今胎相还好?莫要逞强。” 赫舍里玉成柔声道:“臣妾一切都好,劳您惦念,就是这哭丧一事,还要您做主了,臣妾年轻,往常也的确不曾操办过这些。” 太皇太后点头,身边的苏麻喇姑便站了出来开始主持丧事,全程双方没有任何交流,却十分默契。 “回禀太皇太后,皇太后,瑾贵妃,郭络罗常在有孕不足两月,旁人均无妊娠。”为首的老太医站了出来,恭敬的低头回着话。 赫舍里玉成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颔首问:“胎相瞧着如何?若是哭丧小心些可会出事?” 老太医犹豫片刻,而后摇摇头,“未满三月,若是过多劳累怕是不成,瑾贵妃娘娘虽然坐稳了胎,但如今也不能过多劳累。” 太皇太后拍了拍赫舍里玉成的手,安抚道:“你去上柱香,帮着接见宗室福晋与命妇就好,宫里头如今能主事的除了我这个老婆子也就只有你了,坐着也松快些。” 并非太皇太后不满意皇后,若当真不满意,她也不会亲至,只是人有远近亲疏,赫舍里玉成在太皇太后心里向来比皇后重要些,如今有孕更是如此,再加上宫中规矩,向来都是高位嫔妃尽心即可,低位嫔妃方才要老实哭丧,所以太皇太后也只是稍稍偏心罢了。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臣妾知道您疼我,只是皇后娘娘往日也贤德,臣妾就算是身怀六甲,也应当尽尽心意才是,旁的不说,这头一日还是要守一守的。” 太皇太后心里满意,便叹道:“知道你重情,罢了,你若是身子不适便下去歇着,头一次有孕也该小心些。” 言罢,太皇太后又对郭络罗常在淡淡道:“你如今胎相不稳,便只上半日守着,身子不适也可下去歇息片刻,太医在一旁时刻候着,你喝着安胎药,应当也不会有事。” 明明白白的双标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家族里刚被康熙清算过,满打满算都没过去一年的郭络罗常在更是如此,恭敬应是,心中半点怨恨都不敢有。 毕竟皇后去世,日后她们八成都要在瑾贵妃手下生活,虽然平日里贵妃没有什么坏名声,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杀鸡儆猴。 她如今圣宠不多,这个孩子无论皇子公主都宝贝的紧,大不了咬咬牙顶着个坏名声多休息休息,看在皇嗣的面上太皇太后老人家应当也不会太严苛。 坤宁宫一切步入正轨后,佟妃方才带着安嫔端嫔二人赶了过来,三人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方才一一将灵堂内的布置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坐在上位静静听着,偶尔点出一两点不适当的地方叫人换了,又开口对钮祜禄格格道:“你姐姐生前最惦记你,如今她去世了,你便也留着送她最后一程。” 钮祜禄格格含着泪谢了恩,而后便默不作声的坐在皇后床边擦着眼泪。 待到康熙下朝赶来,丧钟也被敲响,康熙叹了口气,先是过问了一番太皇太后身子可好,又关心了一番赫舍里玉成,而后看向有孕的郭络罗常在,随口问了几句,方才对赫舍里玉成道:“你身子重了,每日只上香就是,若是能空出手,那便帮着皇玛嬷接见一番命妇。” 赫舍里玉成将自己与太皇太后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后方才叹道:“皇后娘娘病重,臣妾心里虽有些准备,如今也难免觉着有些空落落的,只是可怜钮祜禄格格了,年岁也大了,本来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如今身上这两重孝守完也过了花期。” 康熙叹道:“皇后生前的确最放不下这个妹妹,只是……” 康熙终究还是没定下这事,只放下不提,赫舍里玉成看了一眼钮祜禄格格,上前执起对方的手,安慰道:“莫要太难过,皇后娘娘最是疼你,生前也为你谋划,如今你就算悲伤,也不能忘了保全自己才是。” 赫舍里玉成如今还未使力,不过随口一句就能说动康熙,让钮祜禄格格也稍稍安定下来,只拿着帕子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低头应道:“是,有劳贵妃娘娘关心,臣女知晓的。” 赫舍里玉成微微摇头,扶着太皇太后下去先歇了片刻,等到命妇们入宫哭丧方才站了出来领头。 哭丧是个技术活,还是个累活,尤其是国丧,更是考验人体力,如同赫舍里玉成这般被两位巨头开口允了只需上一炷香的还好,哭累了也能下去歇着,但大部分人都只能老老实实跪着哭丧,随着礼官的声音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底下跪着的皇子公主,年纪大些,有人照拂的,跪着的垫子温热,累了也能下去稍稍歇息片刻,如同胤礽便是如此,年纪小些,生母无力照拂的,即便苏麻喇姑关照着,也难免要受一番罪。 这还是好的,像是嫔妃们歇都不能歇,年纪大的宗室老福晋和好些命妇也是如此,要不是有太医在一旁,再加上佟妃和安嫔端嫔也怕哭丧时出事,怕是早就有人倒下了。 夜里头赫舍里玉成刚叫手劲大的林嬷嬷给胤礽揉了腿脚,又让小宫女按摩一番,刚送胤礽下去歇着,紧接着就迎来了康熙。 康熙也穿着素色衣衫,看着赫舍里玉成困倦的样子,便问:“你觉着若是将钮祜禄格格接入宫中做嫔妃如何?” 赫舍里玉成递过去一盏蜂蜜水,如今因着她有孕不能喝茶,小茶房那边送的都是些蜜水汤羹一类的东西,就连康熙来了都没有例外。 等康熙接过茶盏后,赫舍里玉成方才说道:“那就要看皇后娘娘生前对这事儿排斥与否,钮祜禄格格又是否愿意入宫了。” 小心看着康熙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赫舍里玉成看似随意,实则暗戳戳吹着枕边风,“宫里头做嫔妃,有您庇佑一二,若是如同臣妾一般有个孩子,不拘男女,也有个依靠,但这也是放在钮祜禄格格不排斥的情况下,若是排斥,那封为嫔妃让其入宫,大概就是折磨了。” 赫舍里玉成也没把话说满,毕竟有些事适当就好,她收的那点东西不足以让她为对方使太多力,能在这个时候帮着说说好话已经很不错了。 康熙叹了口气,“你姐姐仁孝当年如此,皇后现在也这样,日后在宫外我这名声怕是也不好听了。” 赫舍里玉成心里知道,这是只要钮祜禄格格不拒绝,等孝期过了就接进宫里的意思,便含笑道:“不知在哪看到过一句话,说史书不是留给当世看的,要放到百年千年后,由后人评说,皇上您是明君,即便如今那些人传了什么流言,日后您也是被人夸赞的君主。” 康熙大笑几声,见赫舍里玉成疲累,便笑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明日你还要陪着皇玛嬷接见命妇,便歇下。” 赫舍里玉成柔顺的点点头,换人近前服侍,换上寝衣,闭眼歇下。 第19章 赫舍里玉成19 皇后的丧仪举办的隆重,虽然略有些波折,但是有太皇太后指派的苏麻喇姑在,再加上佟妃三人也不是什么蠢货,除却最初忙碌了一段时间,旁的也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赫舍里玉成则全程隐身,明面上只以自己的身子跟胤礽为重,暗地里却悄悄地叫人去给钮祜禄格格传信表示皇上已经下了决定,只要之后她不说什么推拒的话,入宫便是九成会定下的事儿,大概率是以庶妃入宫,领着嫔位或妃位的份例,叫钮祜禄格格准备着点。 同时也是暗示钮祜禄格格自己该说的该帮的都帮了,双方两清了,日后无事不要来找自己。 钮祜禄格格看着秋雨递来的纸,苦笑道:“如今我才知晓,为何姐姐即便成为了皇后对贵妃还是如此客气了,贵妃可真是难得的聪明人。” 秋雨穿着素白的衣衫,开解道:“贵妃入宫也有五年了,虽跟惠嫔这些个老人比不了资历,但是宫里头却是一等一的清醒,皇后娘娘早先也曾想过借着姻亲的关系稍稍拉拢一二,但是却不成,若不是贵妃嘴严,怕是皇上也会对皇后娘娘起了戒心。” 钮祜禄格格摇摇头,她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指贵妃甚至连一个人情都不愿意卖,摆明了就是要分清双方的态度。 明明贵妃心里知道,她定然会入宫,却也不愿意卖她一个人情,拉拢一二,不愧是能抚养太子多年还不被皇上排斥,甚至还能有孕,当真是让人很难不在明知自己不被其喜欢的同时也不得不讨好一二啊。 钮祜禄格格叹了口气,“熄灯,明儿个还要继续哭丧呢,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出错啊。” 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钮祜禄格格已经扛起了钮祜禄一族新的期待与责任,无论前方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先走下去再慢慢谋划。 最重的哭丧过去了,宫里头在短暂的沉寂后也开始不断联系宫外的家族。 叫人传话的,递消息的,让家里的人脉一点点把消息传出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又空出来的皇后之位上,甚至就连赫舍里玉成也被牵连了进去,不能继续保持独善其身的态度。 因着皇后去世,原本宫中的装饰也被换成了颜色素雅清淡的,赫舍里玉成倒是还好,本身对于屋内摆设就偏爱更舒适些的样子而不是华贵的叫人睁不开眼的风格,所以只是将一些大红色的摆设叫人换成了旁的颜色,总体来讲并没有什么改动。 但是即便如此,在某些妃嫔试图在这个时候争宠的举动还是把赫舍里玉成这些谨慎不出错所以这般做的妃嫔显现了出来,康熙更是连连夸赞。 赫舍里玉成轻哼一声,摸着如今已经将近九月的肚子,轻扯唇角,“皇上这话可真是折煞臣妾了,不过本分罢了,臣妾往日也向来不喜爱什么瞧着太过华贵的装饰,如今也不过就是稍稍更改一二罢了,哪用得着单独拿出来夸赞呢。” 康熙摇摇头,自从孝昭皇后去世后,因着多方原因他来延禧宫的次数便大大上升,康熙看着赫舍里玉成,意味不明道:“你值得。” 言罢,又侧过脸含笑问道:“如今前朝后宫处处都不消停,今天这个上折子说要立后,明天那个引经据典劝说朕封后,就连皇玛嬷都明里暗里劝说朕立后,贵妃觉得这宫里宫外哪个人担得起皇后的身份与责任呢?” 赫舍里玉成知道康熙这个狗东西又在试探自己,但是也丝毫不慌,先是自夸道:“皇上要是让臣妾来说,那臣妾肯定要夸夸自己,毕竟当了皇后风光不说,臣妾腹中公主日后出嫁下降也能更有底气些。” 康熙手里头摆弄着碧玉十八子的手串,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赫舍里玉成为人一向妥帖,做事也周全,虽然手里头看上去没有佟妃等人手中握着的权力多,但需要赫舍里玉成出手处理的事儿却一点不少,如今赫舍里玉成这么说,康熙的确是有些惊讶的。 见康熙低头不语,赫舍里玉成话头一转,又把矛头转向了旁人。 “不过这也不过是臣妾格外偏爱自己,方才如此说罢了,世上哪个人没有点私心呢?臣妾自然也是有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臣妾难免要为自己说些好话。” 康熙抬头看着赫舍里玉成,含笑问:“那你要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你要如何说?”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站在公正的立场,那臣妾便只说公道话,这立后是大事,但也是家事,若是宫里头能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动荡,那即便不立后又如何?佟妃聪慧,安嫔稳重,端嫔细心,又有太皇太后老人家在一旁掌舵,就算是皇后在世,也不过是接见外命妇等人,赏赐一二,做的事跟如今也没什么不同,如今皇后不在,宫里头也不曾有什么乱了的迹象。” 见康熙眉目舒展,赫舍里玉成又叹道:“只是一时半会儿还好,日后皇上您怕是要好好操心一番了。” 康熙抬头,眼中满是疑问。 赫舍里玉成解释道:“日后等宫里头皇子公主越来越多,没了皇后在,这些事儿肯定都要皇上您做主了,洗三满月抓周,读书骑射学武,伴读哈哈主子,择选下人,挑选住处,关心衣食住行如何,等再大些便要为阿哥选福晋,为公主挑驸马,这一桩桩一件件没了皇后都要皇上您操心,臣妾等说到底也就是妃妾,像是臣妾,顶天就是关心照顾保成和亲生的孩子,旁的见了面关心一句便很是难得了,旁人更是不必提。” 总而言之,皇后需要做的事的确很多,但也没有那么那么多,分发分发倒也没有那么吓人,只是康熙纠结,所以方才拖了又拖,让前朝看不到康熙态度的人试探着上了折子。 康熙叹了口气,“这宫里头要说直率,你算是头一等的,不过朕如今也没有再立新后的念头,便由你领着皇贵妃的份例,特许你总管宫权,等你坐完了月子,宫里头上上下下便由你总管着。” 赫舍里玉成推拒了一番,见康熙下定了主意,便柔声道:“那皇上不如把佟妃也晋位一番,或是赐下封号,佟妃妹妹入宫也有段日子了,宫务打理的也很好,还有安嫔端嫔惠嫔荣嫔等人,惠嫔荣嫔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惠嫔膝下有五阿哥,也是您的长子,荣嫔几次生育,也是有功,安嫔端嫔先前也都是帮着孝昭皇后打理宫务的,也都没出过什么差错。” 说着话,赫舍里玉成又亲手剥了葡萄皮递给康熙,见康熙不吃也不觉得气恼,心里知道这是康熙听进了自己的话,在思考要不要同意。 短暂思索片刻后,康熙敲了敲桌子,叹道:“惠嫔荣嫔家里头还是不够争气,能坐到嫔位就可以了,若不是看在入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几个孩子的份上,嫔位她们都坐不得,晋位一事便不必再提,日后略过她们就是。” “安嫔端嫔二人……先用着妃位份例,位份高了心也就大了,你也不好管着,如今就很好,老老实实的管着手里的事儿,日后若是不犯错,大封六宫时顺带着晋一晋也不是不行。” 至于佟妃…… 康熙无奈的点评着:“资历太浅,虽然从前与我也有些情分,但若是贸然晋为贵妃还是差的太多,便赐下封号也就是了。”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那郭络罗常在可需提一提位份?如今算算也有三月左右了,也坐稳了胎。” 康熙沉思片刻,还是顾及三官保在前朝也算忠心,这次在清算包衣时也没被牵扯太多,点头道:“那就晋为……” “贵人如何?”见康熙有些犹豫,赫舍里玉成提议道:“等到日后生下皇嗣也好奖赏一番,如今便先赐下封号,用着嫔位的份例,免得委屈了腹中皇嗣。” 康熙点点头,“就按着你的意思来,郭络罗氏若生下公主,便抱给端嫔养着,若是皇子,便晋位为嫔,至于封号,叫内务府择选好的送上,你挑一挑就是了。” 比起佟妃,康熙对郭络罗贵人可以说是苛刻了,不过若不是郭络罗三官保这次没有被牵扯进清算包衣之中,郭络罗贵人大概连晋位都不会有,孩子怕是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送走康熙后,赫舍里玉成身边的青鸾方才笑着贺喜:“奴婢恭喜主子,如今您可谓是这宫里头的第一人了。” 赫舍里玉成冷冷道:“都是虚的,就算我不说,难不成皇上还会越过我叫佟妃去管着宫里上下吗,这些不重要,你叫人去给胤礽递个消息,告诉他,一切都平静了,让他过来瞧瞧前两日新做的衣裳合不合身。” 青鸾原本就没飘起来,被赫舍里玉成打击了一下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低声应了,正要出去,就见云翠身后跟着两排人走了进来。 轻轻掀开水晶帘子,云翠低声问青鸾:“主子如今做什么呢?” 青鸾轻声回道:“方才与皇上说宫中事务,如今正看着书呢,可是有什么事儿?” 云翠点了点青鸾,嗔道:“你怕是忘了,前两日主子不就说了叫咱们把内务府那边的接生嬷嬷和奶嬷嬷都带过来瞧瞧,接到西厢房那边住着么,这不,奶嬷嬷好不容易齐了,我这不赶紧带过来给娘娘瞧瞧,有哪个不合心意的好赶紧叫内务府那边重新选了人送来。” 青鸾恍然,“这两日忙的很,一时间倒真忘了这事儿,你快进去,如今娘娘正醒着呢,我还要去趟东宫呢,娘娘说了,宫里头安稳了,正巧把太子殿下叫来试试这两日刚裁好的衣裳。” 云翠颔首,“你去,我也要进去回话了,如今正巧日头下去了,太子爷那边应当也结束了骑射课。” 二人短暂交流一番后便各自分开,云翠含笑走到赫舍里玉成身边,柔声将内务府挑的接生嬷嬷跟奶嬷嬷的情况都一一说了出来,听着都不错,但是赫舍里玉成还是坚持要自己亲自瞧瞧人如何。 宫里头用人,尤其是在主子面前当差的,就没有什么容貌有损的,这些内务府挑的人也都是容貌端正,瞧着便叫人先有了几分好感。 赫舍里玉成打量了一番,手边放着个手串,看着下头人,随口问了几句话,又指了几个人站出来回话,而后满意道:“不错,带她们去西厢房歇着,本宫平安生产,皇嗣无恙,接生嬷嬷们便格外赏下白银千两,奶嬷嬷好好照顾着皇嗣,赏赐也少不了,但要是有哪个起了旁的心思,那就别怪本宫连坐了你们的父母子女。” 言罢,赫舍里玉成便挥了挥手,叫了两个小宫女进来,一个捏肩揉腿,一个在一旁打着扇子。 待到胤礽匆匆赶来时,延禧宫也备好了饭菜,胤礽到了净手后便吃上了自己喜爱的饭菜。 用过了膳,趁着胤礽试衣裳的空挡,赫舍里玉成顺带将今日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汗阿玛轻易是不会立后的,就算真的要立,顶天也不过就是皇贵妃,若是封后,便是冲喜或是追封。”赫舍里玉成扒了个橘子递给胤礽,又将手洗了洗,边擦边说:“家里头都是贪心不足的,你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话,长了教训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赫舍里族里头那些人有聪明懂事的,自然也有愚蠢贪心的,赫舍里玉成可不愿意一直带着猪队友前行,自然要借着这次教他们个乖。 胤礽皱眉道:“那家里会不会怪罪姨母你?” 胤礽如今基本接触不到什么赫舍里的人,唯一一个感情深厚的就是赫舍里玉成,比起见不到面不怎么熟悉的母族,胤礽自然更关心更在意亲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姨母。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他们就算想,也递不进来消息,族里头也有聪明人,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说到这儿,赫舍里玉成又轻叹道:“后宫的事儿姨母与你说,不过是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踩进了圈套里还不知道动手的是谁,但是不代表姨母想让你插手后宫的事儿,你要把目光放到前朝,放到你的兄弟,你的阿玛身上,那才是你大展宏图的地方。” 再次推心置腹跟胤礽聊过后,赫舍里玉成便叫身边的青鸾带着胤礽去书房完成师傅留的课业。 第20章 赫舍里玉成20 等到前朝的朝臣被康熙敲打过后,赫舍里玉成方才不紧不慢的到太皇太后处将自己想让家中额娘宣进宫的事儿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自然是无有不应,毕竟这也是宫里头的老规矩了,赫舍里玉成如今都八月了方才提出这事儿已经是因着孝昭皇后去世宫中忙碌,方才如此,不然早在七月份就已经可以让额娘入宫陪产了。 “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就好,何必又过来与我说,你啊,就是太小心了些。”太皇太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最满意赫舍里玉成万事谨慎的也是她。 赫舍里玉成没接话,只是低头浅笑着转移话题,“这事儿倒是不打紧,就是宫里头臣妾想着几位妹妹没有功劳也有两分苦劳在,便与皇上提议不如晋一晋位份,但皇上却想着等日后大封六宫再说,这次便提提待遇,几个没有封号的妹妹,像是佟妃是由皇上选的封号,定了懿字,郭络罗贵人这儿内务府送了几个字,臣妾挑了几个寓意好的,想着请您定下。” 太皇太后想了一会儿,而后问:“郭络罗贵人,是不是有了身孕那个?” 赫舍里玉成含笑应道:“正是,如今也坐稳了胎,这才想着晋晋位份,不然日后皇嗣生母位份不高瞧着也不好看。” 太皇太后接过赫舍里玉成递来的纸,看着上头的字,思索片刻后便道:“宜,宜家宜室,倒是不大合适,锦,太俗气,怎么说也是有孕在身的。” “便定为如字,如贵人,寓意好,听着的好听。”太皇太后说罢,又笑道:“你也就如今还能松快些,偷偷懒,等之后诞下皇嗣,出了月子,这些事儿便都是你的了。” 赫舍里玉成见太皇太后这次倒是真心实意,面上也做出一副自己会尽心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已经做好了把手里的事分发下去的准备,毕竟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也不是过来真的过完这辈子就没下辈子了,该适当让自己休息还是要休息休息的,不然累坏了自己可不好。 太皇太后却不知道赫舍里玉成心里如何想,只当赫舍里玉成这是懂了她的意思,终于愿意从独善其身的状态中走出来开始掌管宫务了,所以心里也有了些许安慰。 毕竟如今民间与后宫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都在说些当今皇帝克妻的话,太皇太后自己是不信的,毕竟如果非要这么说,她丈夫去世,儿子早亡,独自抚养孙儿长大,她难不成也是薄亲缘寡情缘的命不成? 比起这些个传言,太皇太后更愿意相信这是有人借此故意中伤皇帝,试图反清复明。 赫舍里玉成带着太皇太后给予的凤印回了延禧宫,而后又命人去佟妃与安嫔端嫔三人处让三人明日来上一趟,商量宫务一事。 云翠上前接过赫舍里玉成手中的瓷碗,疑惑道:“娘娘,如今凤印已然在您手中,何必还要将这些个宫务分给宫里其余嫔妃?就算娘娘一人忙不过来,奴婢们也可以帮忙啊。” 赫舍里玉成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见云翠是真心实意的在发问,方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日后那个老板把工作发下去打工人要一边抱头痛哭一边怒骂老板还不能耽误工作的时候,如今不讲这些,讲的是只有自己有能力,又能得到上头信任,有恩宠,这才能手里握着权力。 所以这个时候都是卷王啊! 赫舍里玉成悟了,怪不得安嫔跟端嫔这段时间见天的给自己送东西,说好话,原来如此啊。 赫舍里玉成不急不忙的喝了口茶,而后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问云翠:“保成如今正忙着读书学习,我腹中还有公主,若是每日都只顾着忙碌这些个宫里的事儿,忽略了两个孩子,那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宫务下发下去,手里有事儿忙着,自然没有那些心思去搞事儿。” “哦对了,你去养心殿问问梁公公,皇上今日可有功夫来一趟,若是没有那便与梁公公说郭络罗贵人的封号由太皇太后老人家亲自定下了,定了如字,如意的如。” 赫舍里玉成懒得跟康熙搞什么情爱那一套,平日里对康熙也平平淡淡,所以云翠也知道这不是自家主子邀宠,便含笑应下,打算等之后先走一趟乾清宫,再亲自去三位嫔妃处通知,也显得庄重些。 赫舍里玉成也不管这些,毕竟除了她点名要哪个人去哪里做什么之外,旁的时候一般都是把话吩咐下去,而后底下的人自己就会分配好这些事,向来都不用她操心,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乾清宫外,几个小太监站在门口低头值守,远远瞧见了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人走过来,手里头没提着任何东西,其中一个跟延禧宫打过交道见过云翠的连忙迎上去。 “云翠姐姐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娘娘有什么事儿吩咐?”小太监含笑在一旁引路,带着云翠到了阴凉处喝了口凉茶。 云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方才轻声问:“是有点事儿要过来一趟,梁公公呢?能否请他出来一趟说些事?” 小太监笑着说:“您等等,咱家这就进去问上一声,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事儿了。” 小太监这意思是问云翠是不是什么邀宠的事儿,还是什么见了面才能说的大事,要是前者,那他顶天就帮着传个话,后者倒是能帮着说上一两句。 云翠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后宫晋封这点事而已。” 说着,手里塞过去个荷包,里头塞着个梅花样子的金锭子,不多,但是打点小太监小宫女还是够用的, 那小太监接过荷包也没打开,寒暄了两句便转身进了乾清宫内去唤梁九功。 事后见里头是个金锭子方才感慨延禧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手大方,传个话都有金锭子拿,还是个精致的,要是拿出去换保不准就有人愿意多出些银钱换了去呢。 梁九功让人注意点殿内的动静,轻手轻脚的出了乾清宫,见云翠正在一旁等着,便上前低声问:“怎么突然来了?” 云翠轻声回道:“皇上今儿有空吗?太皇太后将凤印交给了贵妃,贵妃娘娘打算等之后将宫权分给佟妃安嫔与端嫔,还有,今日娘娘去慈宁宫时请太皇太后亲自定下了郭络罗贵人的封号,定了如字。” 梁九功眯着眼睛点点头,知道没什么大事放心下来,“皇上这几日都忙着朝政,怕是没工夫去了,宫务与封号之事,我之后会与皇上说一声,如是哪个如字?” 云翠轻声道:“如意的如,内务府那边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不特意吩咐一声,顶多也就是不出大错就是了,也没什么好的字送上来。” 梁九功甩了甩浮尘,“成,这事儿我都知晓了,你便回去好好做事。” 云翠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全程都没有人干近前听这两位主子跟前红人的私语。 待到梁九功回了乾清宫后,康熙便放下奏折,梁九功耳朵尖,听见了声响便微微弯腰走了进来。 见梁九功进来,康熙方才问:“怎么?是谁来了?” 康熙先前说过今日朝政繁忙,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以及二位太后身边人亲至之外,旁的一概不见,所以此时姿态也很是放松。 梁九功轻声将方才云翠说的话转达给了康熙,比起云翠多少还美化一二,梁九功就完全不会更改了,一字一句连带着语气都没有什么差别。 康熙点点头,“贵妃向来如此,能愿意接下这事儿就很是不易,至于封号一事,你叫人拟了圣旨就是,都是小事。” 梁九功一一记下,又叫人进来换了康熙手边已经凉了的茶,而后见康熙没有什么事要吩咐,方才默默退至殿门处继续站着等吩咐。 当然,梁九功也不忘给赫舍里玉成卖个好,指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去延禧宫传话,说了康熙的意思后,摸着云翠临走前塞给他那薄薄的红包,心里也不免感慨贵妃出手大方。 得了康熙的准话后,赫舍里玉成也没耽误,直接就让人收拾了一份贺礼,打算等之后乾清宫的圣旨送到郭络罗贵人那处,便叫人去送礼,当然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等到明日忙完宫务分配这件事正好再叫人去宫外传信,让自己的额娘入宫陪产。 自打入宫之后赫舍里玉成就小心翼翼的,见到家中额娘的次数也少之又少,更不敢在没站稳脚跟的时候轻易就传人入宫,如今细数已有五年了,与家中见面的次数却还不到一掌之数,即便不是真心实意将对方当作父母,但赫舍里玉成也难免有些感慨。 心中感慨,自然也就想跟身边带进宫里头的陪嫁说说话,于是赫舍里玉成便将青鸾叫了进来,让青鸾陪自己聊聊天。 “我入宫也有五年了,日子真长啊。”赫舍里玉成心中感慨,坐在脚踏上守着的青鸾也有些怀念宫外的父母亲人。 “是呢,满打满算娘娘入宫也有五年了,如今娘娘眼瞧着也要生产了,太子殿下也长大了。”青鸾性子温柔敦厚,也是打小就跟着赫舍里玉成的人之一,所以只有两人时说话也轻松些。 赫舍里玉成躺在床上,心里怀念着现代的便利,但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叹了口气又问:“旁人都觉得我怀了个女儿心里定然失望,但我却不觉得,如今这个样子就刚刚好,日后也不会两个人争起来叫我为难……” 这样的话赫舍里玉成也就只跟身边的几个陪嫁说过,像是云翠郭安和这些人却是提都不曾提过。 青鸾笑了一会儿,而后柔声道:“皇上先前还特意说了,等日后娘娘生了公主,便在京里头找驸马呢,到时候公主也能常常入宫陪着您。” 赫舍里玉成眯着眼睛看着纱幔上隐隐约约的蝠纹,低声道:“我不在意那个,日后她喜爱什么,我就教她什么,就算是她想要跟皇子一样学骑射,学四书五经,我也去求皇上,她不想成婚也没关系,只要她开心,我怎样都好。” 毕竟想要任务完成的关键因素就在自己这个孩子身上,到时候等孩子大点自己任务完成了也能安心躺平了。 青鸾柔声道:“那娘娘可要好好想想日后给公主请了哪位师傅才好呢,骑射可要寻个好师傅才行,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得机灵点……” 四个青里头,青萍年纪最大,如今也嫁了人,后来特意入宫谢恩的时候瞧着过的也不错,青鸾是第二大的,日后不打算成婚,但是赫舍里玉成也跟青鸾说了,想让青鸾日后慢慢照顾着公主,等日后公主嫁人了就让青鸾陪着公主,到时候她也放心,青鸾也是应了的,也正因如此,所以青鸾才更希望日后的小主子过得好。 至于青莲跟青心,青莲是家里头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等着,所以日后年纪大些也是要放出去的,青心更是早早就定了要自梳做嬷嬷,也是四个陪嫁侍女里头唯一一个能留下陪着赫舍里玉成的人。 赫舍里玉成含笑与青鸾说了几句话,便慢慢睡着了,青鸾见赫舍里玉成不说话,便将灯灭了两盏,只留下个小灯给自己照亮,卧在脚踏上也陷入了浅眠。 次日佟妃三人梳妆整齐带着人跟手头的宫务到了延禧宫,稍等了一时半刻的就见赫舍里玉成做了家常打扮由几个宫女前呼后拥的走了出来。 几人互相问安过后便依次坐下,忐忑的等着赫舍里玉成的话,那决定了她们之后能不能继续握着手中的宫权。 赫舍里玉成翻了翻几人带来的账本,见没什么差错,就算有些小小的不对之处也没点出来,水至清则无鱼,真的一点贪污都没有也不可能,适当放手才行。 “几位妹妹宫务打理的很是不错,皇上看了也是时常夸赞的。”赫舍里玉成先起了个头,便有人接话。 安嫔率先站了出来,含笑道:“娘娘过赞了,臣妾等也都是尽了本职而已。” 佟妃与端嫔二人也如同安嫔一般,或直白或隐晦的夸赞着赫舍里玉成。 赫舍里玉成弯了弯眼睛,拍拍手,几个宫女便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的木盒大小一致,只是合着,叫人看不到里头都有什么东西。 第21章 赫舍里玉成21 佟妃三人关系称不上多好,但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再加上都是手里头握着一部分宫务的人,这段时间感情可能没上升多少,但是默契却多了许多,此时见赫舍里玉成如此,心里有些把握不准赫舍里玉成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说话。 赫舍里玉成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话掉地上,抬了抬手,而后先是看向佟妃,温声说:“几位妹妹也不缺什么金银首饰一类的,我便想着送些贴心的玩意儿,佟妃身子不算康健,我那嫁妆里头也有个补身的方子,便想着拿出来,你若是用得到,那便叫太医先瞧了再看看能不能用,若是用不上便随意放着就是。” 赫舍里玉成看向佟妃,表现出的善意让佟妃稍稍放松,但却不敢彻底放松,只浅笑行礼谢贵妃赐物,而后让身边宫女收下。 除却佟妃外,安嫔端嫔二人自然也少不了东西,安嫔喜好珍奇异宝,赫舍里玉成便送了一件珍珠衫,虽不能单穿,但只做装饰也能彰显财力雄厚,上头那珍珠大小均等,圆润白皙,被光照射到散发着温润的柔光,叫人见了便心生喜爱。 赫舍里玉成的好东西太多了,所以也不将这放到心上,只含笑叫人将那盒子打开,柔声对安嫔道:“皇上近两年是不打算大封六宫了,但诸位于宫务之上却也劳心劳力,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与皇上商议一二,最后决定佟妃妹妹由皇上亲自择选封号,享贵妃份例,安嫔妹妹与端嫔妹妹则先委屈一二,虽不能晋位,但也用着妃位的份例,也算是对你们这段时间辛苦的嘉赏了。” 赫舍里玉成完全不在意后宫里有没有人位份比她高或者高位嫔妃多了怎么样,毕竟她也不靠那点份例活着,要真靠那点钱在宫里活着,那不早就饿死了,左右待遇提高了花的也不是她的钱,拿康熙的钱给自己刷点名声赫舍里玉成当然没有半分不满。 当然了,见三人眼含笑意微微放松接下赏赐后,赫舍里玉成也提到了几人最关心的事儿,那就是宫务要如何划分,从前属于她们的那些已经捋顺了的宫务,手里握的权力是否还属于她们。 针对这件事,赫舍里玉成也早有准备,毕竟宫里头的事儿太多了,太多太多了,有那么一瞬间赫舍里玉成都怀疑自己的便宜姐姐仁孝皇后跟继后孝昭皇后去世是不是累死的,怎么就能有那么多事儿需要人过眼?底下的都是只会听吩咐的傀儡不成? 总而言之,无论是自己不想干那么多活也好还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给皇帝打工还要兢兢业业生怕出错还没什么酬劳也好,赫舍里玉成都已经下定主意将手里的事儿再下发一部分了。 皇后需要做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到了贵妃手里,那便只剩下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就是保证后宫稳定,无论是妃子们还是宫女太监嬷嬷们,乃至于内务府的一部分事务,都需要保持稳定,而保持稳定也就代表轻易不能出现波动,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喜欢遵循旧例的人,毕竟旧例有时候往往代表着它可能没什么能值得拿出来说的优点,但也代表着能遵循这么长时间它有一定能维持下来的道理。 而第二件事便是在皇帝有需要暗示的时候嘉奖命妇,这些命妇包含出嫁的公主郡主,朝臣请封的额娘福晋,宗室内的各个福晋等,往往有些时候有些功劳不大不小,拎出来单说不值当,但也不能不嘉奖时就会将这部分功劳放到这些命妇身上。 一个是解决了问题,另一个就是间接表明你做的事皇家都看在眼里,功劳也都记得,你忠心你跟你家里人自然都能受赏。 而这件事也是非常重要的,某些时候甚至比平稳后宫还要重要一些,毕竟后宫里不平稳,顶多就是妃子之间不和睦,最大不过就是牵连皇嗣,但前朝不稳,那就是所有人一起头疼,尤其是皇帝。 所以一定意义上来讲这两件事便是最重要的,并不是说旁的都不重要了,只是这两件事只要做好,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便也不用担心皇帝动不动就把宫权夺走了。 毕竟有些时候就连皇帝也要考虑清楚利弊。 见三人满脸期待与紧张的看着自己,赫舍里玉成也没卖关子,而是解释道:“因为如今宫中高位嫔妃实在不多,我又有身孕在身,日后不但要照顾太子和公主,还要接见命妇,所以往日你们手里的宫务不但要保留,还要多添些宫务为本宫,也为皇上分忧。” 赫舍里玉成边说,边将自己分好的宫务一一说了出来。 佟妃身子病弱,时不时就要生上一场病,肯定不能找太耗费心力的,但也不能随便打发了,赫舍里玉成便挑了简单些,不需要太管着,有些油水的御膳房采买。 不要觉得看上去很累,但是实际上佟妃管这事儿是最适合不过的,她不缺钱,不缺尊容,虽然没有子嗣,但家里得用,自己又是康熙的表妹,所以也不用担心贪污太多,至于账本如何算账,自然有身边的陪嫁负责打理,佟妃只需要隔上一段时日看看账本确定没问题就好,能拿点小油水,还有尊容,最重要的是补用担心佟妃累到了,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妹妹身子孱弱,这采买一事最适合不过,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佟妃喜不自胜,连忙起身行礼应下,生怕赫舍里玉成改了主意,坐下后瞧着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赫舍里玉成含笑看向安嫔跟端嫔,心里暗暗想到:这二人身子康健,瞧着也不是什么年寿不永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史书上没了记载,但起码如今也能用用,累点的,杂碎一些的,交给这两个人便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找个好名头,不找也行,总归有点活干她们就能互相内卷。 赫舍里玉成面色不改,同样柔声说了自己的安排,安嫔管着宫里头宫人调动的事儿,这事儿本来应当是内务府管着,但是没办法,赫舍里玉成不想管,康熙也不放心叫旁人管着,佟妃有心无力,身子病弱,便只能把内务府的事儿拆分掉,一分为二,安嫔管着宫人调动,花草等琐事,端嫔管着各宫份例。 虽然琐碎了些,二人手里也没有凤印,若有大事还是只能过来找赫舍里玉成,但没办法,双方能制衡已经算是康熙勉强满意的一个解决方案了(临时的)。 赫舍里玉成将宫务零散的分下去,自己只负责在康熙暗示或明示时召命妇入宫嘉赞一番或命人送赏,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了。 最重要的是,真正重要的凤印在赫舍里玉成手里,最少十年之内,只要赫舍里玉成不随便搞事,康熙不脑抽,即便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康熙都不可能把凤印从她手里拿走。 在场所有人都很满意,分完宫务后坐在一起说笑了几句后便告退了,毕竟赫舍里玉成虽然看上去状态不错,但终归也是身怀六甲之人,如今已然八月了,人家自己没什么事儿都轻易不出门,她们自然也不可能讨嫌,自己留下来。 也没什么交情,硬留下来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回去把手里新分到的事儿整顿整顿呢,到时候讨了贵妃高兴,有个好印象,日后皇上大封六宫时候帮着说两句好话也行啊。 赫舍里玉成叫青鸾送了送人,而后自己便换下身上这身见客时穿的旗袍,换成了身边宫女做的衣裙,不为别的,就为肚子没有束缚,而且在自己宫里怎么穿还不是自己的自由,康熙这段时间轻易都不可能进后宫,就算进后宫顾及也就是看看几个大了的孩子,她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若是真有人来了就以衣衫不甚被茶水泼到正在更衣为由换了待客的衣裳就是了,多大点事。 宫外的赫舍里家如今算是安心了,虽然元后没了,但是继后也没了啊,虽然贵妃如今只是贵妃,但是她已经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嫔妃,还用着皇贵妃分离欸! 虽然太子跟赫舍里家不怎么亲近,但是太子跟贵妃亲近啊!日后就算是太子不亲近,看在仁孝皇后和贵妃的面子上也总会顾及一二,再说了,入朝听政之后太子就能知道一个满洲大族做后盾是多大的助力了。 赫舍里一族如今心里安稳了,又有赫舍里玉成在宫里提点着,行事也稳重许多,虽然依旧改不了那一贯的脾性,但是在康熙眼里这般就很好,能用,好用,还有把柄,还听话,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沉寂下去的不仅仅只有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也同样暂时沉寂了下去,如今国孝家孝两层,即便孝昭皇后生前为其谋划,但是钮祜禄格格想要入宫也要等这两层孝过了才行。 旁的家族要么羡慕,要么平淡,你方笑罢我登场,谁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 赫舍里玉成身着烟罗紫的织锦旗袍,头上插着支白玉簪子,手里头拿着一柄美人象牙图团扇,在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叫人出去瞧瞧人到没到。 “娘娘静坐片刻等候就是,等福晋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了安,还要再等上片刻才能到呢。”青鸾在一旁宽慰着赫舍里玉成。 赫舍里玉成叹气,“心里头知道,但算算也有许久不曾见额娘了,你再叫人瞧瞧额娘都到哪儿了,若是到了延禧宫附近你亲自去带着人迎一迎。” 虽然赫舍里玉成特意叫人带着自己的步辇过去让额娘坐着,怕额娘累到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青鸾能见到府里的人心里头也高兴,所以也没说什么劝阻的话,指了个小宫女出去,而后便扶着赫舍里玉成坐下,又让人去延禧宫自己的茶房里头瞧瞧里头的糕点茶水可都备好了没有。 噶布喇福晋刚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请了安问了好,如今坐在女儿叫人特意送来的步辇上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女儿没站稳脚跟前怕她进宫被牵连了,都不敢召她入宫,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有太子,腹中还有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也都安稳了,日后平平稳稳的走着,只要太子不出事,赫舍里氏便保了两代平安,日后那便是后人的事儿了,总不能所有的好都叫一家拿了。 噶布喇福晋坐在步辇上,瞧着仪态极好,脊背挺直,虽然不曾与身边那些宫女太监多说些什么,但瞧着这些人恭敬的样子和方才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好脸色就知道女儿如今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 到了延禧宫,噶布喇福晋仔细瞧了瞧,见延禧宫内奇花异草颇多,旁边还特意空出一块空地摆放着好些似乎是给孩童玩的器具时方才安心。 进了正殿,噶布喇福晋先是行礼恭敬道:“臣妇给贵妃娘娘问安。” 赫舍里玉成擦了擦眼泪,连声道:“福晋快快请起,莫要拘束。” 二人执手凝泪,坐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下。 青鸾十分有眼色,叫人送了茶水糕点上来后,便带着宫女守在月门处,仿佛聋了似的,一直等赫舍里玉成叫了青鸾方才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一番打理过后,噶布喇福晋上下打量了一番赫舍里玉成,而后满意道:“不错,瞧着比上次气色好了许多,你如今身子如何?太医怎么说的?” 赫舍里玉成摸了摸小腹,含笑道:“女儿身子一直都很康健,太医那便也一直都是老样子,左右不过那几句话罢了。” 噶布喇福晋叹道:“身子康健就好,无论男女,你有个孩子,我在外头也放心些,不然日后连个依靠都没有可怎么是好。” 赫舍里玉成也没反驳,只笑着说自己不但有如今这个孩子,还有保成。 “保成那孩子机灵的很,为人也妥帖,先前女儿身子不大爽利,他特意求了皇上过来陪着女儿,皇上虽然瞧着似乎不大满意,但女儿看得出来,心里对保成如此孝顺是十分满意的,只是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赫舍里玉成将自己想要传递给家里的话藏在家常话里头,噶布喇福晋能听懂那最好,听不懂等噶布喇福晋回去之后也自然会有人帮着分析。 第22章 赫舍里玉成22 噶布喇福晋心下了然,点了点头,与赫舍里玉成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而后含笑道:“是,咱们大清以孝治国,太子殿下如此是大清之幸。” 赫舍里玉成含笑又道:“正是如此,对了,先前还说呢,等额娘你来了好让你瞧瞧女儿新得了好些布匹和首饰,到时候您带回去跟府里头的人也分一分,几个孩子的就挑些轻巧的戴着,额娘你的女儿早就准备出来了。” 赫舍里玉成边说,外头的青莲边带着小宫女捧着东西走进来,除却青莲脸上带着笑,那些个小宫女各个都低着头不敢直视。 噶布喇福晋见了,连连点头,对赫舍里玉成赞赏道:“先前瞧着你身边这几个丫头还有些青涩,不顶事,如今倒是都历练起来了。” 赫舍里玉成谦虚道:“还是母亲当年叫人调教的好,对了,青萍如今过的如何?” 噶布喇福晋含笑道:“很是不错,她嫁的那秀才这次还算争气,虽然名次不算好,但也有了个举人的名头,再加上你给了好些陪嫁的嫁妆,她如今日子美得很,据说前两日还有了身孕呢,只是可惜,这么稳重一个人出宫嫁了人。” 旁边的宫女们眼中或艳羡,或感慨,唯有青鸾眼中毫无波动。 赫舍里玉成见状,方才嗔道:“额娘,这到了年纪,只要她想我也不能强留呀,就连青鸾她们我都想着等年纪到了该指婚的指婚呢,到时候嫁个侍卫或者秀才,过的也舒坦。” 噶布喇福晋含笑道:“你心里头有成算就好,这些倒是不打紧,青萍年纪也的确不能拖了,如今成婚倒是正正好。” 边说,赫舍里玉成边让宫女将瞧着最大的那个盒子放到炕桌上,而后亲自打开面前的盒子,含笑道:“这是女儿偶然间从商人手中得来的,想着母亲平日里最喜爱的就是这天蓝色的衣裙,便一直想着给您寻些新奇的首饰,先前正巧有西洋商人卖这些宝石,我瞧着样子不错,华光溢彩,颜色也好看,就让人买了下来,前些日子方才做好。” 见噶布喇福晋满意的拿起一支宝石簪子对着光瞧,赫舍里玉成方才含笑道:“本来想着做好了就给您送过去,但后来又想着总归您也是要入宫的,不如等您入宫了再让您顺带将这些个东西也带回去,还有好些给阿玛和哥哥他们准备的东西放在库房里,到时候额娘可别忘了带回去。” 噶布喇福晋心里开怀,但也担忧女儿如此会不会惹了旁人的眼,招了妒恨。 听了噶布喇福晋的担忧,赫舍里玉成眨了眨眼睛解释道:“额娘放心,在宫里女儿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您尽管放心就是了。” 噶布喇福晋见状,便也放下心不去想这些,只专注跟女儿联络感情。 如果说先前噶布喇福晋担忧赫舍里玉成,对赫舍里玉成是纯粹的母亲对女儿的担忧,那么如今就是夹带着利益的,一个身子康熙,抚养过太子,名声良好,自身有孕,而且本人还年轻的贵妃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要捧着的存在,赫舍里一族即便跟赫舍里玉成有血脉联系,但也知道,十几年的时光,就算有感情也需要维持,而这些压力自然就到了噶布喇福晋身上。 对于噶布喇福晋而言,从前的担忧在如今女儿站稳脚跟后已经演变成了一半欣慰一半期待,期待女儿能越走越高,期待女儿能提拔家里,期待女儿能诞育皇子。 赫舍里玉成也不在意,她不缺爱,也不觉得有什么是一定不能割舍的,再说了,纯粹的感情可以被割舍,但是夹杂了利益的感情却不一定了。 付出的太多,等到日后即便自己短暂沉寂,家族也会尽力捞自己,毕竟付出的太多了,直接放弃那就是放弃了多年的投资,简直就是让人割肉放血,没人能轻易放下。 感情可以放下,但掺杂了利益,且为之付出良多的感情却不能轻易放下,这就是沉没成本。 赫舍里玉成与噶布喇福晋一同用了膳,而后状似无奈道:“如今保成日日都要在上书房与谙达们学习,上午学四书五经,下午学骑马射箭,闲了也要在东宫做课业,不然女儿叫人去请保成过来,也见见您。” 噶布喇福晋也有些失望,不过她如今更关心女儿,便安慰道:“无妨,一个月里头怎么也能见到太子殿下,再说了,如今你最重要。” 赫舍里玉成低头浅笑,与噶布喇福晋说着闲话,听着噶布喇福晋口中说着她自己的经验,偶尔点点头追问两句。 心里却想着,只要有自己在,康熙为了不让太子过分亲近赫舍里一族,轻易不会让赫舍里家的人见到你以及赫舍里家的人的。 不过赫舍里玉成也没点出来这事儿,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能说出来。 延禧宫本就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噶布喇福晋来了也不过就是每日陪陪赫舍里玉成,即便知晓赫舍里玉成腹中怀的是一位公主也没有改变做法,毕竟在宫中有孕不易,能平安生育更是难上加难,如今赫舍里家已经有了太子,若不是皇后去世本就不必再送人入宫,如今自己的女儿有了身孕噶布喇福晋祈祷女儿母女平安还来不及,哪会顾及那些族里头在她入宫前的叮嘱。 噶布喇福晋看的清楚,女儿日子过的虽然不错,但没有宠爱,只有皇上的两分敬爱,甚至于是有敬无爱,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与女儿说让女儿争宠,那不就是大好的局面被毁了么,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自己的女儿。 噶布喇福晋在仁孝皇后在世时也曾多次入宫照顾过大女儿,见过康熙与仁孝皇后相处的样子,如今再看康熙与小女儿相处的样子自然能瞧出差别,自然不会再给女儿施加压力。 康熙与赫舍里玉成坐在一处,喝着茶,噶布喇福晋极有眼色,以自己想给孩子做两身衣裳为由退了下去。 赫舍里玉成跟康熙间一向都是赫舍里玉成把康熙当老板,捧着敬着供着,康熙把赫舍里玉成当成好用的下属,再加上多少有两分感情,平日里有什么事涉及后宫一般也会过来商量一二或者知会一声。 这么几年下来两人也互有默契,一个不打算要什么独宠,当什么皇后,另一个也知道赫舍里玉成只想在后宫有几分体面,再加上平日里赫舍里玉成也很老实,特指不将那些不能说的事儿传递给宫外赫舍里一族,所以康熙也不介意多给两分体面。 尤其是在得知太医诊出赫舍里玉成腹中皇嗣七成都会是公主之后,康熙更是不介意将凤印交给赫舍里玉成。 早交晚交都是交,如今给出去和日后再给也没太大差别,都是一样的。 康熙看着赫舍里玉成在灯下明亮一如往昔的眉眼,并未心软说什么允许胤礽与噶布喇福晋见面的话,只许下承诺,保证日后等赫舍里玉成的女儿出生后不但允其留京择选驸马,更可获得固伦公主的封号。 赫舍里玉成心中有些许惊讶,面上却感激道:“臣妾多谢皇上,这次臣妾便不推拒了,只盼着皇上与殿下日后给这孩子寻个好额驸,不然嫁了人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康熙详怒道:“我看谁敢!若当真有人如此,那便重新择选驸马,大不了日后养上几个小宠逗她开心,朕的女儿,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赫舍里玉成不把这话当真,倒不是说她觉得养男宠不好,只是怕康熙日后改了念头罢了,毕竟宠了那么多年的太子都能废了,更何况是不一定能不能受宠的公主了。 康熙见状也不多说,他先前也的确是被那些拿捏着公主的嬷嬷们给气到了,后来偶然看到汉唐时公主豢养男宠一事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公主大部分都要抚蒙,那为何不多多的选些身强体壮的侍卫呢?日后公主的孩子在蒙古生长,就算不能混淆血脉慢慢吞并蒙古,也能保证公主不受欺负啊,京中的公主就更不必说了,再怎么也都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受了欺负没发现康熙还能高高兴兴的,发现了心里自然不舒坦。 如今公主们学的课程已然改了,每月都是与皇子们一同读书,只中间放个屏风免得叫皇子身边的伴读跟哈哈珠子们冲突了公主。 康熙如今的思路打开,自然出手也更加大气,都做好了让女儿和亲的准备,那为什么不把女儿培养的文武双全侵蚀草原而是让女儿娇娇弱弱的只精通诗书礼仪嫁去草原跟那些姑姑们一样不过短短几年或者十几年就去世了呢? 康熙想不懂,但他知错就改,如今公主们已经学的初具规模了,瞧着身子也比往日康健许多,这对康熙就是最好的肯定。 待到赫舍里玉成生产时,因着有噶布喇福晋在身侧,再加上有系统给的丹药,又没有人使手段使到赫舍里玉成身上,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就平安生下一个公主。 “你刚出生的时候瞧着皮肤还红的很,咱们公主皮肤倒是白嫩,也是会长。”噶布喇福晋抱着稀罕了一会儿,见女儿一切都好,方才含笑抱着公主出去贺喜。 如今已是夏日,所以孩子抱出去也不妨碍什么,顶多就是捂着些不叫孩子受风。 太皇太后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带着皇太后守在了外头,生怕贵妃也出了事,要真如此康熙的克妻名声她怕是也洗不清了,如今见噶布喇福晋脸上带笑,怀里抱着个粉色襁褓,便知道是母女平安,连声道:“快,赏银子,延禧宫上下赏三月的月银。” 噶布喇福晋先是行礼谢了恩,而后方才笑道:“恭喜太皇太后,恭喜皇太后,贵妃娘娘生下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忙问道:“贵妃可好?公主可康健?” 噶布喇福晋轻笑道:“贵妃一切都好,如今里头接生嬷嬷正帮着清理呢,公主太医已经瞧过了,身子康健得很,您可要瞧瞧?” 太皇太后颔首,凑上前瞧了瞧孩子,见果真让人见了就觉着身子康健,皮肤也白,顿时心生喜爱,夸赞了好一会儿方才满意道:“不错,贵妃这次立了功,哀家心里头高兴,先前皇帝也说了,日后等贵妃生下公主就破例封为固伦公主,如今哀家便把时间挪一挪,也让咱们公主有个好封号。” 太皇太后沉思了一会儿,而后便道:“就叫安乐,一生安乐,不求旁的,只愿平安喜乐。” 噶布喇福晋听了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连忙行礼谢恩把这事儿敲定下来,而后又把安乐抱着给皇太后瞧了瞧。 皇太后是喜欢孩子的,再加上往日跟赫舍里玉成相处的也不错,又见太皇太后也喜欢,也夸赞了一番,又将手里的珠串放到了安乐的襁褓中,而后便催促噶布喇福晋把公主抱回去。 “别受了风,不然要是孩子不舒服就不好了。”皇太后话不多,只叮嘱了两句便继续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离开了。 噶布喇福晋回了暖阁内,看着女儿精神的样子,将孩子交给奶娘,让奶娘抱着孩子给赫舍里玉成看看,而后兴高采烈道:“方才太皇太后金口玉言亲自定下了,咱们公主以后就是固伦安乐公主,只等皇上旨意下来,这孩子日后便也不用忧愁了。” 赫舍里玉成有些惊讶,毕竟这事儿先前康熙虽然跟她说过,但她一直都以为这要等孩子出嫁后方才能下旨呢,怎么太皇太后突然就定下了这事儿? 噶布喇福晋含笑道:“无论如何,如今你是不用担心了,咱们六公主日后定然不会远嫁蒙古抚蒙,你安心养着孩子,额娘在宫外也帮你盯着些,若是日后公主大了,有年岁相当的孩子便给你送个信儿,免得你在宫里什么也不知晓。” 赫舍里玉成想想倒也是,无论因为什么,总归这口肉到自己嘴里已经咽下去了,大不了日后慢慢打探打探是什么情况就是了,都是小事。 想开之后赫舍里玉成便也放下这事不再提,看着满脸迷茫顺着人声看过来的孩子逗了逗,而后便让奶娘抱了下去。 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之后就可以稍稍放松一点了,孩子嘛,正常养着就行,她现在已经有经验了。 第23章 赫舍里玉成23 赫舍里玉成平安生产,噶布喇福晋也不能继续留着,等赫舍里玉成醒来后就离开了,毕竟她能留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再加上她知道女儿在宫中虽然瞧着风光,但隐患颇多,也不敢继续留下,生怕成了女儿对外的弱点,便以家里事务颇多为由离开了。 实际上噶布喇福晋跟赫舍里玉成都知道府里有两个已经上手管家多年的儿媳\/嫂子,就算噶布喇福晋再在宫里待一个月也什么都不用担心,只不过噶布喇福晋想走,而赫舍里玉成也不愿强留,方才如此。 赫舍里玉成看着噶布喇福晋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的出了宫,而后方才问青鸾:“保成呢?没叫人通知他?孩子家家的,别吓到了他。” 青鸾手里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帮着赫舍里玉成擦着身子,同时回着话:“奴婢先前按着娘娘的意思特意去皇上那跟梁公公说了这事儿,梁公公后来差人来回,说是皇上都敲打过了,等娘娘之后身子舒坦些,也能让太子殿下陪娘娘说两句话。”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身后是小宫女帮她篦头,她微微眯着眼睛,十分放松,“这就好,这两日你们先把我先前给保成做的衣裳送去,等之后保成要是过来,你们带着保成去看看安乐,兄妹两个见见面,我这边等出了月子再说,不着急见保成,等身上干净了再说。” 赫舍里玉成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如今这个时代在意,她也不介意嘴上说两句叮嘱的话,左右见了面也是演,不见面也是演。 青鸾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如今坐月子都是一样的,她们先前因着娘娘有孕去内务府学习这些照顾娘娘的知识也都是如此告诉的。 所以此时青鸾应声也格外自然,帮着赫舍里玉成擦拭了一遍身子,又指挥着小宫女们把床榻上的用品更换了一遍,而后便低头站在一旁等着赫舍里玉成的吩咐。 因着是坐月子,受不得风,所以暖阁也关上了窗户,要不是赫舍里玉成有金手指,怕是痱子都能捂出来。 等到胤礽得到了赫舍里玉成平安生产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胤礽带着身后照顾他的宫女太监急匆匆的赶到了延禧宫,本想进去问问姨母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生产,但却被守在门口的青鸾拦下。 赫舍里玉成在暖阁内听到胤礽跟青鸾说话的声音,直起身问:“青鸾?我好像听到保成的声音了,是我听错了?” 胤礽原本心里有些委屈,但听到姨母隔着门都能认出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青鸾见胤礽不再要求进去,便回道:“娘娘,您没听错,太子殿下正在暖阁外头等着呢。”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怒斥道:“不是跟你们说了等我出了月子再跟保成说么?怎么如今就让保成知晓了?” 青鸾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即便隔着一层门也不敢有半点疏忽。 一旁的胤礽抿了抿唇,抢道:“姨母,我从旁人那知道的,姨母为什么不告诉我?” 赫舍里玉成无奈道:“保成,你先下去歇歇,喝口茶,姨母问问嬷嬷能不能让你进来,好不好?” 对胤礽说完话后,赫舍里玉成又对青鸾说:“青鸾,起来,有些事儿也瞒不住,你们不说也有旁人说。” 赫舍里玉成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稍稍清闲点的时间也没了,既然如此那就打起精神继续工作,两分钱打一份工,这待遇放自己从前想都想不来。 胤礽也知道女子生产后身子虚弱,便也没继续纠缠,而是跟着青鸾到主殿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又去看了一眼安乐,而后方才在林嬷嬷的带领下隔着屏风与赫舍里玉成对话。 林嬷嬷柔声对胤礽说:“太子爷,娘娘如今身子虽然康健,但为了娘娘恢复更好,不要落下月子病,您万万莫要近前,只隔着屏风就好。” 胤礽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童,点头应下后便坐在屏风后等赫舍里玉成回答自己先前的问话。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冷静下来,坐在屏风后,便温声将自己的思量说了出来。 “你如今年幼,得了消息难不成还能过来守着不成?不还是自己在宫里头忧心,姨母那时的确没有精力顾及你,便提前与你阿玛说好了,不叫他将这事儿告诉你,免得叫你心焦,又打扰你学习。”当然,这些都是借口。 赫舍里玉成语气真诚,再加上胤礽也不是那些不知好歹的,所以别扭了一会儿也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担忧的问赫舍里玉成身子可还好。 “都好,生产顺利,给你添了个小妹妹,还没取名字呢,本来想着取个好听的名字,但想着你是哥哥,不如叫你来取,就一直叫着封号。”赫舍里玉成不动声色地给胤礽增添了许多安全感,也让胤礽心中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排斥消散,转为期待。 “山海经有记,上古有神女常羲,又称常仪,女和月母,生十二月,只愿安乐如月之恒,长久快意,便借神女之名,为安乐取名为常仪,日后若是祭拜三清四帝时也多祭拜常羲神女一番。” 胤礽知道姨母是真心如此,也不推拒,想到容貌秀丽的妹妹,低头沉思片刻,最后取了常仪为名。 赫舍里玉成合掌称赞道:“不错,我们保成也长大了,常仪,是个好名字,我本还想着从诗经楚辞这些诗书里寻个好名字,但怎么想也不如保成你取的常仪二字来的好。” 赫舍里玉成很是满意,点头好一番夸赞,而后又关心了一番胤礽,见胤礽没有什么不好,方才含笑道:“对了,你可去瞧了常仪?” 胤礽点点头,反应过来赫舍里玉成跟他隔着屏风,看不见,而后方才笑道:“见过了,容貌秀丽,肤色白皙,瞧着跟姨母像了六成呢。” 赫舍里玉成轻笑,“是,脸型跟鼻子还有嘴巴都像我,我倒是有些瞧不出来,但你也这么说,那想来也是真的,就是眼睛,跟你倒是有几分相像,就是不知道你见没见到常仪醒着。” 胤礽略有些遗憾,“我去的时候常仪妹妹正睡着呢,照顾常仪妹妹的奶嬷嬷说刚睡下,大概要等天黑了才能醒来呢。” 赫舍里玉成纠正道:“叫什么常仪妹妹,直接叫妹妹,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客套的。” 胤礽原本敏感多疑的心被捧在手心,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应了一声,而后方才笑道:“我知道了,姨母放心,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妹妹的。” 赫舍里玉成含笑点了点头,而后方才笑道:“都说孩子好睡,我从前照顾你的时候看不出来,你那阵可活泼得很,每日累的身边那些奶嬷嬷跟宫女腰都直不起来,如今常仪倒是叫我瞧见了什么叫睡得安稳,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我见到她醒着的时候都不多。” 胤礽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姨母说的是,妹妹洗三怎么没大办一场?” 赫舍里玉成解释道:“如今吴三桂又闹事,你阿玛心烦的很,宫里宫外你也能察觉的到,都没人敢闹事,我便想着洗三就宫里头几个人吃个饭,等到满月或者周岁再好好的大办一场。” 赫舍里玉成温声解释道。 胤礽了然,吴三桂称帝一事他也略有耳闻,如今虽然吴三桂已死,但手下势力群龙无首反倒更乱,如今阿玛正烦着这些事儿,连看他的次数都减少了,看来姨母也是想到这点才没敢办洗三。 “对了,保成也当哥哥了,等之后常仪满月跟周岁保成可要好好想想送点什么,送一幅画?还是送个长命平安锁?”赫舍里玉成笑眯眯的给保成出着难题。 胤礽有些麻爪,虽然以前他也不是没送过生辰礼什么的,但那些人都不算熟悉,东西也大都只是底下人选了他看了觉得可以就送过去的,但是给妹妹亲自选礼物还是头一回。 胤礽心里跃跃欲试,知会了赫舍里玉成一声就带着宫女太监们跑回了东宫,边做着谙达布置的课业,心里边想着要送什么做礼物。 哄走了胤礽,赫舍里玉成便冷下了脸,胤礽身边的奴才都被她跟康熙敲打过,怎么可能会有人跟胤礽说起这事,定然是有人以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把她跟胤礽的感情慢慢拆离开,故而方才让人特意将她平安生产的消息传到了胤礽耳中。 赫舍里玉成看着青鸾,冷声道:“你去,把这事儿跟梁公公一五一十的学了,知道怎么说么?” 青鸾低头,“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青鸾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方才才会半句都不为自己分辨,毕竟敲打胤礽身边那些小宫女这事儿是她亲自去办的,出了差错按照娘娘的性子定然会找到她头上,痛快点认错顶多就是将功赎罪,要是狡辩那怕是就不好说了。 青鸾心里暗恨那动手之人,明面上半分不显,只是让云翠过来替她,自己则失去了乾清宫将这事儿一一告知了梁九功。 梁九功皱着眉,心里琢磨了一下,大致拎出了几个有嫌疑的人,而后对青鸾点点头,“这事儿咱家知道了,你且先回去,等之后皇上空出手来咱家再差人给娘娘回话。” 青鸾行了一礼,塞了个荷包过去,“劳烦公公了,我们娘娘心里头也困惑得很呢,烦请公公之后可别忘了指个人去告知一声。” 梁九功点点头,与青鸾说了两句话,确定延禧宫的贵妃跟公主一切安好,太子也什么事儿都没有,心里也安稳下来。 等到康熙起身活动腿脚的时候,梁九功便上前将这事儿说了。 康熙说实话,倒也算不上生气,只是奇怪。 “你说说,朕都明摆着就差直说让贵妃抚养太子,照顾太子了,这些人怎么还敢冲上来找死呢?”康熙真心有些疑惑,“难不成先前还没杀怕不成?” 康熙生气的点不在有人想要离间贵妃跟太子的感情,而是在自己基本已经明示了某些事的时候还有人敢搞事,今天离间的是贵妃跟太子,明日是不是就要换成自己跟太子之间的感情被人离间了? 康熙多疑,而多疑在这种时候反倒是一件好事。 康熙坐回桌后,手里拿着朱笔,边批阅奏折边吩咐:“去查,查清楚,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还有底下那些奴才,敲打敲打,不敲打怕不是就忘了先前宫里头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了。” 康熙如今忙着对付吴三桂那些事,所以对这些后宫的事儿自然也更不打算留手。 他一向信奉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后宫不宁如何平定国家。 待到赫舍里玉成再得到消息,便是惠嫔被康熙训斥无后妃之德,禁足一年,并将大阿哥放到了皇太后身边抚养的消息。 赫舍里玉成逗着常仪,浅笑道:“惠嫔做的?那就不奇怪了,自打皇上重新排了序齿后,惠嫔的心就大了。” 青鸾在一旁浅笑道:“如今皇上出手,连大阿哥都被送到了太后身边,惠嫔也应该消停了。” 赫舍里玉成轻哼一声,“终归还是生育了长子,大阿哥瞧着也不是什么长不大的,身子健壮,日后也不能总关着,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日后惠嫔也不会一直被禁足,至于日后大阿哥会不会回到惠嫔身边,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意了。” 若是惠嫔聪明点,愿意去太后身边侍奉,装装惨,再加上康熙自己希望后宫平衡,大概是会送大阿哥回到惠嫔身边的,要是惠嫔趁此搞事,那就说不准了。 赫舍里玉成眯着眼睛,任由林嬷嬷按揉着小腹,低声吩咐青鸾:“你去让咱们在惠嫔那儿的人警醒着点,发现了什么及时传个信儿,惠嫔这个时而聪明时而蠢笨的,倒是叫人摸不准她想做什么了。” 青鸾应了声,一旁的林嬷嬷则提点道:“这宫里头没有真正的蠢货,惠嫔娘娘再怎么也平安生育了长子,如今怕是心里有了别的成算方才如此,只是恐怕惠嫔娘娘没想到皇上如此狠心。” 一句话毁了那拉一族女子一半的名声,后妃无德,被皇上这么一说,哪个心里有点追求的还会去求娶那拉家的女子?如今那拉一族怕是恨惠嫔母子都来不及,更别提日后的助力了。 赫舍里玉成颔首,“无论如何也要盯着点,兔子逼急了还要人呢,更何况是人。” 第24章 赫舍里玉成24 永和宫中一片寂静,宫女太监们连气都不敢出,走路都踮着脚尖走,生怕被主子当作出气筒。 惠嫔坐在榻上,面前是她往日最为器重的陪嫁侍女,但此时惠嫔脸色却不大好,冷着脸咬着牙看着自己往日最器重的侍女红鲤,低声斥道:“你不是说以进为退吗?你不是说看在大阿哥的面子,就算我这次被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吗?如今大阿哥被皇上送到了太后身边,虽然如今大阿哥大了也能记得我,但是他本来就自小养在宫外,好不容易回来了又直接进了上书房,跟我能有几分感情?” “这下倒好,我信了你的话,大阿哥却被送走了,我也被禁足了,满宫怕不是都把我当成个笑话!”惠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见茶杯倒了,又将茶杯摔在地上。 红鲤不敢放松,眼珠子一转,再加上压力巨大,而后连忙道:“主子,这正是咱们的好时机啊!” 惠嫔被气笑了,“好时机?哪来的好时机?如今大阿哥在太后身边,若是等禁足过后能求皇上让大阿哥回来还好,若是不能,养在太后身边跟废了有什么区别?谁不知皇上最忌惮蒙古?” 红鲤解释道:“主子莫要生气,您想啊,大阿哥往日是个孝顺孩子,虽然性情直率了些,但对您一向都是十分孝顺的,若是日后大阿哥在皇上面前提及您一二,或是等您出去之后大阿哥想您了,皇上怎么可能全然不顾及大阿哥的想法呢?那可是皇上的长子啊!” 惠嫔怒气稍稍平息些许,看着红鲤跪在地上一片忠心为自己的样子,点点头,“起来,你继续说。” 红鲤谢了恩,而后笑道:“娘娘,在这宫里头,皇嗣未出生时,那是子凭母贵,等皇嗣出生了,长大了,那就是母凭子贵,而您身为皇长子之母,哪怕做了些错事,只要没真的触及皇上底线,皇上哪怕将您禁足又如何?只要大皇子安好,娘娘就不可能被遗忘。” 惠嫔冷笑,原本秀美的脸庞被妒意浸染的微微扭曲,“你说的轻松,如今大阿哥还在呢,皇上就因为我让人稍稍在太子耳边提及了两句把我给禁足了,你说我怎么翻盘?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去讨好贵妃跟太子,向他们低头不成?” 红鲤噎了一下,而后劝道:“娘娘,从始至终能平安登上皇位的太子又有几个呢?忍一时之气,方能享用一世富贵啊。” 见惠嫔还是拿不定主意,红鲤又劝道:“娘娘,如今大阿哥没有您照拂,皇太后年岁也大了,若是贵妃或者太子将此事记到了大阿哥身上,那大阿哥可是孤立无援啊。” 见惠嫔松动了些,红鲤火上浇油,接着劝道:“娘娘,先前皇上训斥您那一番话贵妃是定然不会帮着遮掩的,其余几位掌管宫权的嫔妃或多或少跟咱们也都有旧怨,若是您再不打起精神来,那咱们大阿哥日后就只能居于太子之下,做一个普通的宗室王爷了啊!” 红鲤不敢直说康熙训斥惠嫔无后妃之德一事已经传遍了宫廷内外,只能将这件事情修修补补拿出来激起主子的斗志。 惠嫔也的确被激起了斗志,但短时间内也都不敢对胤礽这个太子动手,生怕康熙彻底将大阿哥从她身边夺走。 “你去传信给家里,就说……”惠嫔咬咬牙,低声道:“就说日后大阿哥的福晋一定会是族中女子,希望族里帮扶一二。” 红鲤欲言又止,看着惠嫔的脸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低头应是,先前她为惠嫔出谋划策导致惠嫔落得如此境界,没被惠嫔推出去或是赶走已是万幸,如今保全自己最重要,旁的日后慢慢再劝就是了。 惠嫔的事儿传遍了宫内宫外,人脉广消息灵通的几个嫔妃倒是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内情,旁人只能看到惠嫔禁足,大阿哥暂时送到皇太后身边抚养一事。 不过这一切都跟赫舍里玉成无关,毕竟惠嫔日后就算是想风光也艰难的很,首先便是惠嫔坐不上惠妃之位,按照康熙的性子,高位嫔妃要么有家世,要么有子嗣,只要她提前将四妃的位子占满了,再将高位嫔妃的位置让人占住,那惠嫔就不足为惧。 至于大阿哥,只要胤礽这个太子稳得住,即便康熙想把大阿哥拎出来做磨刀石,他也只能是个磨刀石了。 孩子长大总是很快的,有孩子陪在身边,还是两个孩子,赫舍里玉成在宫里的日子也从来都不觉得无趣。 常仪长得很快,而且自幼就十分喜爱跟在胤礽后头模仿胤礽的样子,让人瞧了不会觉得害怕和畏惧,反倒只觉得有趣,再加上身子康健,是太医拿头保证肯定能平安长大的,所以康熙也不吝啬对女儿的父爱。 一晃便是五年过去,宫里头多了许多孩子,不过最受康熙看重的永远都是胤礽,而最受康熙喜欢的也只有常仪。 赫舍里一族在外头是满意的,也是不满意的,满意在出自赫舍里一族的血脉在宫中地位稳固,出自赫舍里一族的娘娘在宫中虽然并不受宠,但深受信重。 不满意也在这一点,明明宫里的娘娘身子康健,年轻力壮,为何生育一次后就不再生育,甚至无视家族的要求。 胤礽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少年了,因着往日赫舍里玉成将常仪教导一事全权交给胤礽,所以如今瞧着胤礽多了几分稳重。 今日正好是胤礽的生辰,康熙虽忙碌,但也陪着胤礽吃了一顿饭,而后胤礽又去了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二人处,方才到延禧宫歇着。 赫舍里玉成将手中族里送进来的信递给胤礽,而后冷笑道:“说的好听,什么不与你争抢,日后当个闲散王爷或者辅佐你,皇位就在那里,我也不能控制住旁人如何想,与其日后日夜担忧你们两个手足相残,还不如把这事儿给断了。” 胤礽扫了一眼书信,而后烧到那封信,含笑道:“姨母何必担忧,族里头那些人也就这点见识了,再说了,就是姨母你真的生了个弟弟,难不成我身为哥哥还管不住不成?” 赫舍里玉成叹道:“有些事与其日后担忧,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保成,常仪日后我是不担心的,有你,还有皇上,常仪又是在皇太后跟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被你亲自教养着的,虽然为人放肆了些,爱好独特了些,但我也的确是不担心她的,只是你,我始终放心不下啊。” 赫舍里玉成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轻叹道:“你的兄弟越发多了,即便你阿玛对你一如往昔,但又能保持多久呢?” 康熙如今大概三十岁上下,胤礽如今十岁出头,两个人如今瞧着父子情深,但日后等康熙年老,胤礽依旧年轻力壮,被众人夸赞呢?到时又要如何? 胤礽饮了口茶,而后浅笑道:“姨母不必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记不得,我那些个兄弟,里头能瞧得也就只有大哥一人,旁的……”胤礽摇了摇头。 不是胤礽瞧不起这些兄弟,而是宫中子嗣虽多,但大都是一些不死心的包衣女子生育的子嗣,先天就没有继承权,其中大都资质平庸,远不及他,少部分满族贵女所生子嗣中,即便有那么一两个资质不错的,也很难令他入眼。 比如温妃钮祜禄氏所出的十阿哥胤?便是如此,大智若愚,瞧着憨厚,跟如今被安嫔抚养的九阿哥胤禟关系极好,满宫都知道二人日日都混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年龄便是差距,如今汗阿玛便已经开始为他相看未来的太子妃,等到他成婚,底下的几个弟弟怕不是才刚入上书房读书学习,到时候他入朝听政,收割朝中那些投靠他的人脉时,那些弟弟还没成婚,这可不是追能追得上的。 胤礽如今虽然瞧着身边没什么人,只是靠着宫里几个巨头做着太子,但只一点,多年来毫无差错,在朝臣中也稍有美名,这一点就足够了。 更不用说平日里胤礽待人温和,兄弟姐妹对胤礽即便没有什么追随之心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反感,就连大阿哥胤禔也同样如此,毕竟惠嫔如今在赫舍里玉成安插眼线的诱导下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康熙早就厌烦了惠嫔,如今虽然名义上胤禔还是惠嫔的孩子,但实际上却养在皇太后身边,倒是让皇太后也减轻了许多寂寞。 赫舍里玉成淡淡道:“你想的太浅了,你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可你汗阿玛是天子,是皇上,是君,只这一点,你汗阿玛日后想要提拔谁来平衡你的势力,你就反抗不了。” 胤礽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常仪就拿着鞭子走了进来。 常仪如今六岁,刚入上书房不久,这次若不是胤礽生辰,赫舍里玉成也不会去让人给常仪请了一日假。 常仪个子不算大,中等身材,因为还是个孩子,所以脸颊圆鼓鼓的,配着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眼,叫人瞧了就不免心生喜爱,身上穿着赫舍里玉成给做的红色圆领袍,露出绿色领子,梳着孩童们常梳的丱发,两条绣着花草的发带自然垂落。 常仪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掀开水晶帘子,凑到胤礽身边,被胤礽抱到罗汉床上方才笑嘻嘻地说:“反抗不了就不反抗,亲手养大的孩子跟只见过几面偶尔关心两句的孩子哪个更惹人心疼,那不是显而易见的?” 常仪聪慧,又是胤礽亲自教导长大的,再加上赫舍里玉成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又在太皇太后身边常常侍奉,所以看待问题也很是一针见血。 胤礽也笑道:“是了,既然不能反抗,那就所幸不反抗,叫阿玛瞧瞧,我这个孝顺儿子跟旁的孩子比起来到底有多少区别。” 胤礽对康熙有感情吗?毋庸置疑,肯定是有的,而且很深厚,但是这份感情比起自己,亲手将自己带大的姨母,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比起来,这份父子情便不算太多了。 赫舍里玉成见胤礽心里有数,也没多说,她向来也都不是以政治嗅觉敏锐而闻名的,所以这时也不好说什么。 “这事儿不急,你汗阿玛跟你乌库妈妈这段时日跟我说了,打算给你寻个满族贵女做福晋,你可有什么要求?如今说了,日后你们夫妻两个相处着也轻快些。” 赫舍里玉成说罢,又看向兴致勃勃的常仪,无奈道:“你就不要想那些事了,你喜欢容貌好的,这很正常,我跟你哥哥给你寻了多少容貌姣好的宫女太监?这事儿就连你汗阿玛都知道了。” 常仪瘪瘪嘴,“可我的伴读怎么都那么普通?容貌普通,资质平平,不是想着跟哪个兄弟打交道,就是奉承我,我身边又不缺这些人。” 赫舍里玉成无奈的看了胤礽一眼,而后板着脸说:“谁家女子以貌闻名天下?给你寻的伴读家世好,为人稳重,你也要板板你这个毛病,身边伺候的人容貌好还不够吗?” 常仪鼓着脸不说话,但心里却很不服气。 她就是喜好美色,她是公主,喜好美色怎么了?世人谁不如此?只不过她表现了出来而已。 胤礽在中间打着圆场,对赫舍里玉成说自己想吃赫舍里玉成亲手做的长寿面,对常仪说自己前些日子得了一幅美人图打算之后叫常仪自己来取。 两边都安抚好了后,胤礽方才长长叹了口气,回答赫舍里玉成:“若是可以的话,选个性情贤淑,容貌中等偏上即可,至于家世,有姨母掌眼,我是不担心的。”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瞪了常仪一眼,而后方才对胤礽道:“好,姨母会为你留心的,你放心就是。” 言罢,又感慨了一句:“先前你阿玛还说直接定下,叫嬷嬷过去教导就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改了主意,不过这样也好,多看些人,也好选个最合适的。” 胤礽不敢反驳,一手摁着常仪,一边应付赫舍里玉成,一直等到赫舍里玉成走了兄妹两个才屏退下人开始谈心,只是这谈话内容却无人知晓。 第25章 赫舍里玉成25 一同吃过了饭,庆贺了生辰,胤礽也收了生辰礼,而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 胤礽与常仪虽请了假,歇了一日,但该做的课业也不能少,就像是赫舍里玉成,短暂的休息过后也要继续处理宫务,只不过如今宫中事务对她而言也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东西了,再加上身边有多位女官辅佐,所以如今瞧着倒也不算多么忙碌。 至于心大了,想要谋图更多的赫舍里一族,冷一冷就知道好歹了,过犹不及,如今已是烈火烹油之势,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旁的……常仪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 赫舍里玉成看着茶房小宫女在自己特意点拨下做出的果茶,喝了一口,眯着眼叫人赏下钱。 “味道不错,叫茶房那边闲来无事多钻谋钻谋,做些旁的茶饮来,若是有不错的少不了她们赏钱。” 这几年宫里头的人走走停停,留在赫舍里玉成身边的除了两个嬷嬷外,四个陪嫁侍女也只留下了青鸾与青心二人,青莲前两年带着赫舍里玉成赐的嫁妆嫁了御前一位侍卫。 倒是先前顶了青鸾管钱那事儿的山桃如今改了名,叫了青萍,成了赫舍里玉成身边的大宫女,另一个便是榴花,改了名叫青莲,平日里带着小宫女为赫舍里玉成梳妆,一手梳头的手艺常仪都讨要了好几次,赫舍里玉成也舍不得给,只说再过两年调教两个小宫女送去。 青心含笑道:“茶房那几个小宫女听了这话怕是要日夜守着那儿了,倒是难得有了主子喜欢的,可要送去给太子爷与安乐公主尝尝?” 赫舍里玉成放下茶碗,偏头想了想,而后颔首道:“把方子送过去,他们兄妹两个喜欢那就让底下的人做了,这两日瞧着也热起来了,你去库房里寻两匹罗布送去,常仪那边你敲打敲打,胤礽那边若是无事就不用特意敲打,他大了,御下之术也要慢慢熟悉才行。” 青心笑着应了一声,正要打帘子出去,就听赫舍里玉成叫住了她。 “你去把郭安和叫进来,这两日也不知道惠嫔那边老不老实,可不能叫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赫舍里玉成微微皱着眉,低叹道:“这么多年了都不长记性,本宫也很苦恼啊,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用些小法子叫惠嫔先病上一场了。” 青心只当自己没听见,带着笑退了下去,随手抓了个小太监问了郭安和在哪儿后便过去传话。 郭安和携带着一身暑气走了进来,但是脸色瞧着不错,毕竟赫舍里玉成如今不但掌管宫务,手里也不缺钱,手下人即便不能如同她一般用着冰,但吃些份例里头的瓜果,喝些带点冰碴或者在井水里冰着的绿豆汤还是很轻松的。 这也是延禧宫上下一心的原因,顶头上司有权有势有钱,位份高还有子嗣,即便只是个公主但还抚养过太子,瞧着跟太子关系还十分好,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夏日绿豆汤,冬日姜汤,炭火布匹这些个该有的份例不但不少,甚至还能多出许多,而且轻易不动怒,这换了哪个做事的能不喜欢这样的主子啊? 郭安和如今历事越发多了,瞧着气势也与以往不同,但是在赫舍里玉成跟往前却仿佛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惠嫔如今可还好?近日没闹出什么事儿?”赫舍里玉成吃了块井水冰过的西瓜,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长的指甲,想着之后让人做些颜色清浅的护甲好搭配衣服。 郭安和低着头笑道:“一如往常,就是嘴上有些不干净,不过惠嫔娘娘如今也就嘴上还不饶人,旁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赫舍里玉成颔首,“旁的宫里还好?佟妃跟温妃病到一处去了,她们手里的宫务没出差错?” 郭安和声音清亮,不像寻常太监总是下意识掐着嗓子说话,郭安和声音好听,说话在赫舍里玉成耳中也颇有一种听人说书的快乐。 如今六宫嫔妃还算老实,毕竟有孩子的要养孩子,不敢随便搞事作妖,没有孩子的,高位嫔妃大都手里有宫务,要协理宫务,而且如同端嫔,膝下也抚养着公主,没有孩子的争宠还来不及,哪敢随意搞事,大不过就是为难为难底下的奴才,也不敢太过,没有子嗣,位份还低,就算身上稍稍有点宠爱又能如何?与其在宫里搞事得罪上头的高位嫔妃,还不如去争宠。 高位嫔妃大多有子,不在意那点宠爱,她们不趁着这个时候争日后没了宠爱不就只能老死宫闱之中了吗。 无论出于哪种角度,只要还想安稳的嫔妃就没有搞事的,也让高位嫔妃们省了不少事儿。 赫舍里玉成听过了宫里近日的事儿后,方才颔首,而后轻声吩咐:“近日太皇太后时常召命妇及其家眷入宫小叙,这事儿宫里头应该是传遍了,你去叫咱们的人私下里查查,这些人家里如何,长辈长寿否?家风如何?各家女子性情如何,平日行事如何,兄弟姐妹之间如何相处。” 见郭安和面色有些为难,便安慰道:“不过粗略查查,尽力就是,能查到多少就是多少,能被太皇太后瞧中的女子定然差不了,我不过想寻个能跟保成相处和谐的罢了,查不到也不碍事。” 郭安和松了口气,讪笑道:“娘娘,奴才知晓,但是奴才手下这些人大都在宫里头行走,只能尽力而为,怕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 赫舍里玉成摆摆手,“尽力就好,大不了之后叫皇上或是太皇太后多查查,你退下去做事,叫几个小宫女进来扇扇子,顺带按按身上。” 赫舍里玉成是受够了这该死的规矩了,天天板着身子坐着,她高三都没这么累,天天不是这个过来请安就是那个过来问好,出去转一圈,御花园里头八个人,三个嫔妃,三个都得过来给自己请个安寒暄两句…… 更不用说做不完的宫务,接见不完的命妇,养不完的孩子了。 也就是跟系统确定过下个世界一定不会给她分配这种世界,不然赫舍里玉成怕是能头一个带着人不守规矩。 赫舍里玉成面上一片平静,内心猫猫头流泪。 老子想要的是悠闲舒适的人生,不是这种完成任务还要比谁更能卷的日子! 但是没办法,孩子没长大,康熙还没死,再怎么也得继续熬,最次也得熬到常仪长大才行,若是好些,最好熬到康熙去世,到时候她混个追寻先帝的名头赶紧离开去下个世界潇洒。 池塘的荷花缓缓盛开,夏日也多了许多蝉鸣,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御花园,步辇上女子身着梅子青色旗袍,梳着钿子头,珠翠碰撞的叮当轻响叫人听了只觉悦耳,衣衫上浅浅的云纹叫夏日里仿若出现了一汪清水一般,叫人见了便觉得凉上几分。 步辇到了慈宁宫门口停下,赫舍里玉成听着里头的说笑声,含笑扶着云翠的手走了进去。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赫舍里玉成伏身行了一礼,见太皇太后心情很是不错,便含笑凑上前,亲昵道:“您这儿今日人倒是多,瞧着都是年轻姑娘。” 的确,慈宁宫内身着命妇服侍的女子大约有六七位,而这几位命妇身后都跟着一位或几位女孩,瞧着年岁不算大,也就是十岁出头,面容稚嫩。 赫舍里玉成扫了一眼,认出了几位自己曾经接见过的命妇,含笑对其点点头,而后继续与太皇太后说话。 太皇太后含笑道:“是咯,年纪大了看这些年轻姑娘就越发觉得心情舒畅了,琪琪格今日没来,你来帮着掌掌眼,你瞧瞧哪个姑娘好?” 命妇们还好,心里期待也不曾显露出来,只矜持的笑着。 但是殿内的女孩们瞧着却或多或少都显露了几分紧张。 赫舍里玉成在宫里,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宫外名声如何,赫舍里一族送信一般也都是有紧要的事,不会在信里说这些小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在宫外,尤其是家族庞大,在朝中颇有势力,后宫也有人脉的这些家族里头,赫舍里玉成这位瑾贵妃的名头还是很大的,名声也很不错。 手握宫权,抚养太子,膝下一女为固伦公主,自身虽然称不上受宠但也不算无宠,人聪明,御下手段似乎也很不错。 这其中最重要的两点,或者说一点,那便是抚养过太子,是太子的姨母,且跟太子关系一直都很是不错。 今日来慈宁宫的人都是太皇太后跟康熙挑选过的人,出身大族,父辈得力,兄弟姐妹众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女孩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太子妃,关键大概就在贵妃身上了,所以自然免不了紧张,再加上年纪小,即便以往再沉稳,规矩再好,遮掩面上功夫也差了几层。 赫舍里玉成细细的瞧了一遍,而后侧脸对着太皇太后笑道:“哎呀,您要是说,那我肯定是觉着这些姑娘瞧着都很是不错,规矩好,长得也秀丽,不如您说说您觉得哪位得了您喜爱?” 赫舍里玉成是不打算选那位石文炳的女儿的,虽然出身瓜尔佳氏,但是太倒霉了,家里长辈接连去世,硬是拖到胤礽二十来岁才大婚,不行。 但是赫舍里玉成没有明说,只夸赞瞧着都是好姑娘,也是描补若是剩下的女孩要是没被选中,有个被宫中贵人夸赞的名头在日后嫁人也好选。 果不其然,虽然赫舍里玉成没说准话命妇们有些失望,但眼中对赫舍里玉成善意却多了几分,都是人精子,自然瞧得出来赫舍里玉成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心里也自然记得赫舍里玉成这份情。 太皇太后点了点赫舍里玉成,笑骂道:“你个滑头,往日就万事不粘手,如今给你亲手抚养长大的侄子选福晋也想逃?这可不行,苏麻,你快给贵妃介绍介绍这些个好姑娘,可不能让她把这事儿就推到我这个老人家身上。” 苏麻喇姑笑着站了出来,含笑对着赫舍里玉成说道:“贵妃娘娘安,这几位命妇您应当也认得大半,这位是纳兰明珠,纳兰大人的女儿,今年十二岁了。” 赫舍里玉成看向苏麻喇姑手掌引导之处,便见到个身穿碧蓝旗袍的女孩对自己行了一礼,面上含笑,瞧着面容稚嫩,但却很有书卷气。 赫舍里玉成含笑点点头,心里不算稀奇,毕竟纳兰明珠虽然也是那拉一族,但跟惠嫔的包衣那拉一族并不是一族,日后也只是看大阿哥有投资价值再加上康熙暗示才凑了上去,如今却没了那个机会,自然要让女儿试试能不能被选中当太子妃。 苏麻喇姑见状便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石文炳石大人家中的女儿,今年九岁。” 一个瞧着身量稍小些,穿着黛紫旗袍的女孩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矜持的笑,行了一礼。 赫舍里玉成同样含笑点了点头,心里毫不留情的划了个叉,年纪太小了,就算不考虑祖父母与父亲接连去世这个问题,成婚后难产概率也太大了。 旁人瞧不出什么,但苏麻喇姑跟太皇太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赫舍里玉成对这位石文炳家中女儿兴趣寥寥,只暂且压下不提。 “这位是马斯喀大人家中的女儿,今年十三岁。”苏麻喇姑继续介绍着殿内没被提到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石榴红的旗袍,瞧着面容端庄秀丽,眉眼灵动,站出来行礼时也比身边几个年纪小些的女孩瞧着熟练些。 赫舍里玉成含笑点点头,心里有些偏好这位富察姑娘,面上却不显,一视同仁的不曾说什么。 苏麻喇姑挨个介绍了一番,而后便退至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含笑道:“都是好姑娘,保成可跟你说了喜欢什么样的?这夫妻相处,还是要两个人相处和谐才行。”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说了,他大致也没想到如今就要相看着了,说的也含糊,就说想要个端庄贤淑,日后能掌管诸事,教育子嗣的,旁的倒没说什么。” 太皇太后笑了,“那可巧,这些姑娘都是好的,如今便看你这个姨母的意思了,你瞧瞧,觉着哪个姑娘好些。”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都是好姑娘,但臣妾瞧着,这位富察格格倒是年岁更合适些,瞧着规矩也好。” 太皇太后招手让人上前仔细瞧了瞧,而后连连点头,“是个好姑娘,今年十三了?” 富察格格轻声嗳了一声,一旁的赫舍里玉成含笑道:“年岁大了一二岁,正好,日后生育子嗣也合适,到时候成婚了您也是五世同堂的人了。” 太皇太后拍了拍羞红了脸的富察格格的手,摇头笑骂道:“你啊,说什么浑话。” 言罢,心里又觉着赫舍里玉成这话不错,便又问富察格格:“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富察格格低头浅笑道:“平日里跟着额娘一同学着管理家务,偶尔看看书,跟兄弟们读书跑马。” 赫舍里玉成上前笑道:“都爱读什么书?” 富察格格想了想,而后道:“四书五经略有涉及,山水游记粗略看过,史书史记还算略懂。” 赫舍里玉成眼中笑意更甚,一旁的太皇太后也笑道:“不错,咱们不讲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这做正室少不了要教导子嗣,不通读些书怎么能给孩子启蒙?” 第26章 赫舍里玉成26 马斯喀福晋含笑不语,心里却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贵妃瞧着满意,太皇太后也是满意的,这个太子妃的位置看来最终是要落在富察家的。 赫舍里玉成在一旁不曾说话,只脸上的笑瞧着更真切几分,眼角也跟着微微扬起,叫人见了便知即便赫舍里玉成什么都没说,心里也是满意的。 待到太皇太后一一问过之后,心里更是满意,但也没落下其他女孩,只是瞧着并不像对富察格格那般亲切热络,而是寻常问了几句。 旁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不满,她们在入宫前就已经知晓,此次来的都是与她们一样的满洲贵女,各个父兄得力,谁都有可能被选中成为太子妃,谁都有可能不被选中。 也正因心里有了准备,所以这些格格瞧着也并未失态。 待到命妇们带着各家格格离去后,太皇太后方才问赫舍里玉成,“你可是瞧中了富察家的格格?”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是,臣妾瞧着富察格格很是不错,您瞧着如何?” 太皇太后自然也是喜欢的,不然也不可能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如今见赫舍里玉成也满意富察格格,便含笑道:“那便定下了?” 赫舍里玉成颔首:“瞧着不错,规矩也好,也不是那些被规矩给束缚着一板一眼的,便定下,只是要有劳您受累了。” 太子妃被定下,那必然是要从宫里择选嬷嬷过去教导规矩的,这事儿定然是要太皇太后过眼的。 太皇太后伸手点了点赫舍里玉成,笑骂道:“我受累,你还能跑得了?” 说着,便转头对苏麻喇姑说:“苏麻,你快去找人去乾清宫问问玄烨,现在有没有空,若是有就请他来上一趟,若是没有就把我跟贵妃都看好富察格格的事儿告诉他。” 苏麻喇姑含笑出去,不过片刻就又回来,对着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将太皇太后的事办好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康熙便带着梁九功走了进来,瞧着心情还很是不错的样子。 赫舍里玉成起身给康熙行礼,康熙虚扶了一把,而后坐在先前赫舍里玉成坐着位置与太皇太后说话,赫舍里玉成则退后一步坐到椅子上,静静的做一个旁听者。 听到太皇太后说自己跟贵妃都看中了富察格格时,康熙想了一会儿方才问:“可是马斯喀家那个孩子?我怎么记着她似乎比保成大上许多?” 太皇太后笑了,“哪就大上许多了,也不过大了一二岁,正好呢,要是成婚了还一团孩子气可怎么办,再说了,那孩子瞧着行事也稳重,日后也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要是太跳脱也不好。” 康熙如今跟自己的宝贝太子正是热恋期,自然不会觉得将富察格格指为太子妃有什么不妥当之处,相反的,他对富察格格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心里觉着年岁差了些,不过听了太皇太后一番话后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退了。 康熙侧头问赫舍里玉成:“贵妃觉得如何?可问了保成的意思?”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很是不错,太子爷也说了,想要个端庄秀丽,饱读诗书的,臣妾瞧着那富察格格就很不错,年岁大了一二岁,日后成婚您也能尽早抱上皇孙。” 赫舍里玉成在康熙以及太皇太后面前大多数时候是不会直呼胤礽其名的,无论是胤礽这个名字,还是保成这个乳名。 这份谨慎也让康熙跟太皇太后很是满意,胤礽说到底还是太子,即便贵妃抚养过,但也不能直呼其名,起码明面上不可以,至于私下,终归还是亲姨母,只要没有听到那就当不知道就好了,都是小事。 康熙点头,又对太皇太后笑道:“那朕择日便让人去下旨,这段时日就要劳烦您选几个教养嬷嬷了。” 赫舍里玉成全程都安静的当着背景板,一直等到太皇太后提起让自己帮着选人时方才点头笑道:“您放心,臣妾定会用心选人的。” 从慈宁宫回到了延禧宫后赫舍里玉成便放松下来,将选嬷嬷这事儿交给了青鸾去办,特意叮嘱了不要挑那种十分古板的嬷嬷后方才歇下。 虽然活不需要亲自去做,但是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找来找去找到自己身上。 赫舍里玉成让人将自己刚刚抄好的佛经收好放起来,起身到博古架前拿起一个佛手,深深的嗅了嗅清新的柑橘香,而后方才轻叹道:“保成如今议婚了,大阿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不曾?” 按照惠嫔这两年的性子,若是一个弄不好怕是还会闹出去找康熙说什么大阿哥年纪也大了,按长幼顺序也应当是大阿哥先成婚之类的话。 赫舍里玉成不怕惠嫔闹事,但是担心惠嫔这个时候搞事让康熙对胤礽这个太子的感情削减,自然要防着些。 如果实在防不住,那就尽量把事情闹大,闹得康熙自己都懒得搭理。 只要对手不好过,那自己就是赢了。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赫舍里玉成果断选择先惠嫔一步开始暗戳戳搞事,规定说在这样的小世界不能先出手杀人害人,但是惠嫔可是先出手的那个,再说了,提前预备而已,只要惠嫔稳住,那这些先一步出现的后手就都不会出现,反之那就要看惠嫔手段了。 放下那散发着幽幽香气的佛手,赫舍里玉成坐回罗汉床上,细细思索着,确定没有什么是没想到的,方才安心休息。 当然了,富察格格被暗地选为太子妃这事儿自然也是要跟胤礽这个太子说一声的,只不过对于胤礽这个纯粹的古代人而言,太子妃象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日后会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支持自己,也能在大婚后入朝听政,插手朝政罢了。 要说感情,还真没有多少,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感情,要真有才奇怪了。 所以对于自己太子妃定下这事,胤礽也不过问了句是谁家的格格,而后便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了,全然没有什么表现表现自己的意思,毕竟在胤礽的认知里,自己是太子,应当是太子妃讨好自己才是。 赫舍里玉成也从不曾纠正这些,毕竟她一个现代人想要纠正古代人的观点说什么一夫一妻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再说了,也不是自己亲生孩子,深了浅了都不好,如今这样刚刚好,关心关心生活,顶天说两句尊重妻子,最好先生下嫡长子再让庶子出生这样的话,旁的却半分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得到康熙已经在为胤礽挑选教导人事的宫女时,赫舍里玉成方才劝道:“皇上,太子爷如今虽然也算长成,但若是早早就泄了精气,怕是于身子不好,若是当真要选,便挑上一位老实忠厚的,免得勾着坏了身子。” 康熙自己其实不大想听这样劝诫的话,但也知道赫舍里玉成说的是对的,再者如今也算是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看在得力臣子的份上也要给富察家几分面子,便将这事儿交给了赫舍里玉成去办。 赫舍里玉成自然是将利弊都与胤礽讲明,而后语重心长道:“富察格格出身富察家,你虽是太子,但对你未来的福晋也要给几分面子,再一个也是你的确年幼,若是泄了精气对身子也不好。” 赫舍里玉成可以说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跟胤礽说了,胤礽也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孩童,更不是什么得了好就翻脸的白眼狼,此时细细思索一番,便点头笑道:“那就但凭姨母择选了,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大婚。” 赫舍里玉成算了算,而后笑道:“你如今十一岁,你汗阿玛大婚的年纪跟你差不了太多,就算是富察格格学习规矩,也不过一二年,再加上礼部与内务府筹备,富察家准备嫁妆,钦天监再择选吉日,大概快些便是你十四五岁,慢些也就是十七十八岁罢了,这事你不必烦忧,安心等待就好,就算你现在就大婚了,就你这个年纪也不能上朝听政,不如安心等待一段时日。” 顿了一下,赫舍里玉成提醒道:“长幼有序,大阿哥终归是长子,你们两个大概是先后脚成婚,这种事不必争,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富察家就会暗地投靠于你。” 胤礽了然,“善待富察格格?我会将东宫事务交给她打理的,姨母放心。” 赫舍里玉成摇摇头,“还有一点,那就是与富察格格生下嫡长子,只要嫡长子出自富察格格膝下,无论是你阿玛,还是朝中臣子,对你的观感都会上升许多,如今朝中朝臣即便是出身满族的臣子也有在意礼法之人,嫡长贤,你出身为嫡出,那你的孩子若是占了嫡长,是你的嫡长子,那你即便不管也有一部分在意这些的臣子支持你。” 赫舍里玉成认真的看着胤礽的双眼,启唇含笑道:“包括富察家,只要你善待富察格格,不叫日后的妾室打了富察格格的脸,不让庶子先出生,那你就赢得了许多观感,旁人如何想,如何看都不在意,你只需要看你得到了多少实惠,多少利益,这就足够了。” 赫舍里玉成言罢,等胤礽反应了一会儿,而后方才笑道:“当然,这不是说你要惧怕富察格格,你只需要给富察格格足够的体面,这就足够了,该放松放松,该绷紧绷紧,总不能在东宫,在你自己的地盘还紧绷着不是。” 胤礽点点头,临走前回首对赫舍里玉成点头示意道:“劳烦姨母了,我先前得了个琉璃花冠,等之后差人送来。” 赫舍里玉成也没推脱,手里头拿着个绣着三两枝桃花的团扇,欢喜道:“那可好,正巧得了两匹花绸,叫人做了衣裳配着也好看。” 言罢,又轻轻敲了自己一下,眉眼含笑,说道:“先前还说呢,我叫人烧了套十二花神的琉璃杯,正巧底下传话,说烧成了,等之后我叫人给你送去,你拿着玩。” 胤礽高声应下,头也不回带着太监宫女转头走了,因着长个子瞧着有些瘦削,赫舍里玉成心里想着等之后叫人多做些温补的膳食补补身子,免得营养不良或者长得太快营养跟不上。 当然,眼前最要紧的事儿不是旁的,而是给胤礽挑个教导人事的宫女,这人不能太好看,也不能太难看,清秀有余灵动不足,老实忠厚些最好,日后太子妃施恩也方便,就算大了心也好打发。 思及此,赫舍里玉成便让云翠过来,低声与其暗语,令其寻几个身世简单,没什么包衣家族在身后,宫里没什么牵连,性子老实忠厚的宫女来。 “长相不能太妖艳,清秀些,不用有什么才华,只忠厚老实就足矣。”赫舍里玉成细细叮嘱着,最后补充道:“年纪,比胤礽大上个五六岁,太小了脸皮薄,太大了也不好,记着,别找那些个面厚心奸的,不然出了事儿我唯你是问。” 云翠一一记下,而后含笑道:“娘娘放心,奴才这些年做事都没有错漏的。” 言罢,见赫舍里玉成点了头没有其他吩咐,便温顺退下。 等到云翠挑好了人到赫舍里玉成面前回话时,赫舍里玉成又叫人查了一遍,把几个亲族或多或少跟包衣有关的宫女挑了出去,而后叫云翠将人带到自己面前,一一瞧过了,又剔除了两个容貌上不大符合要求的,而后方才带着手里头几个宫女的资料去乾清宫将几人的情况一一与康熙说了。 虽然康熙说此事交给赫舍里玉成去办,但在赫舍里玉成耳中这就跟老板说这件事你放手去做,出事算我的一样,信不得。 这要是不让康熙过一遍,日后无论出没出事儿康熙都能挑出事儿,所以把这种可能会发生的事儿直接扼杀在襁褓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27章 赫舍里玉成27 康熙这个老父亲也的确很满意,细细瞧了一遍,而后又问过了赫舍里玉成,方才选了个综合敲下来不错的宫女做胤礽教导人事的宫女。 赫舍里玉成见康熙定下了,接过那张记载着几位宫女资料的纸,问道:“皇上,大阿哥年纪似乎也不小了,不知这次是否也要让惠嫔妹妹选一位宫女为大阿哥教导人事?” 康熙想了想,还真不记得惠嫔有没有为大阿哥选个宫女教导人事了,便问赫舍里玉成:“惠嫔先前没为胤禔选人么?这事儿本来就应当由她来做才是。” 赫舍里玉成顿了一下,被康熙敏锐的察觉到,赫舍里玉成却故作自己没瞧见康熙怀疑的眼睛,只稍稍顿了一下,便浅笑道:“这……臣妾平日里事务虽然说不上繁忙到万事不关心,但这样的小事臣妾也向来都没怎么关注,再者,大阿哥也有惠嫔这个亲生母亲在,就算是当真有什么事儿,也有惠嫔在,臣妾往日是从不插手这些的,您也知道,所以这事儿臣妾还真不算了解。” 赫舍里玉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方才顿了的那一下却让康熙心里知道,或许并不是赫舍里玉成不知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赫舍里玉成知道,而且惠嫔兴许还说了什么话传到了赫舍里玉成耳中让赫舍里玉成知道了惠嫔的意思,赫舍里玉成才会说自己不知。 康熙心里大概明白赫舍里玉成的想法,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虽然这些阿哥公主也要日日去给贵妃请安问好,但贵妃向来都没什么太亲近的人他也是知道的,只看惠嫔是想做什么了,要是真是什么为难的事情,那贵妃隐瞒便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那就要敲打敲打了。 康熙心里谋算着,也没心思继续跟赫舍里玉成说话了,以政务要紧为由让梁九功将赫舍里玉成送走了。 赫舍里玉成心里也思索着自己这次将没将惠嫔踢进坑里,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比如说坑人这种事,往往有时候还真就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这次能成那最好,不能那就只能沉于水下,等待时机。 不过本也就只是随手放了个棋子罢了,成不成的都不碍什么事。 而今正是樱桃当季,四月的时节,延禧宫的小厨房就做了樱桃煎送上来叫主子尝个新鲜,毕竟这可是顶头上司,有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自然是要送过去的。 樱桃煎,不过是梅子水煮了樱桃,去核捣碎,再放进模具里做成饼状,再放进白糖罢了,讲究形状好看些的,便将饼状模具换成旁的样子,左不过味道都是相似的。 说樱桃煎,大概有些隐晦,其实不过就是果酱的做法,只是新鲜做着,滋味总是有些区别,但要是说沾了多少梅子味,那大概只有吃的人细细去品方能品出来了。 赫舍里玉成不大爱吃这个,对她而言这有些太甜了,她的口味永远都是华国人夸赞甜品的那套,‘这个甜品不甜’,太甜的东西她向来是只略尝两口吃个新鲜就停下的。 但是常仪跟胤礽都是好甜食的,赫舍里玉成便叫人将底下送上的樱桃煎送去了二人处,只留一小碟留在自己这儿尝个新鲜。 品尝着酸甜的樱桃煎,偶尔喝两口茶,时不时翻两页书,对于赫舍里玉成而言便是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了。 四月里头宫里各宫的大多份例也换作了当下常见或刚刚出现的一些菜品,如同樱桃,茄子,雏鸡,便是如今宫里头常吃的食物。 延禧宫的小厨房是阖宫上下都闻名的,一手做菜的手艺跟御厨也不差什么,再加上赫舍里玉成好美食,最爱的就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延禧宫的小厨房自然是紧着主子喜好去做事。 赫舍里玉成不管这个,她大多数时候都只点一两道想吃的菜,旁的时候都是随底下人去发挥,喜欢了就打赏些,不喜欢就略过不提。 今日桌上就有一道‘焦鸡’,肥母鸡洗净了,下过去煮,再放些茴香,点上点儿猪油,煮成八分熟,捞出来用香油炸至金黄,再加原汤熬煮,收锅时加上些酱油,酒以及葱,上桌前切了片,便也能吃了,外皮微微还带着一点炸过的焦脆口感,但是因为被煮过,所以保留的口感不多,但风味极足,内里因着火候到位,调味的师傅也很是熟练,所以入味的很。 这做法称不上复杂,就是费了些功夫,但是相比那些煮啊炖啊的,偶尔吃一次‘焦鸡’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延禧宫的小厨房并不是第一次做这菜,所以赫舍里玉成也知道这样菜太皇太后喜欢,便叫人连带着一小罐腌渍好的青脆梅送去给太皇太后尝鲜,自己则喝着白粥就着小菜吃了一顿饭。 并不是说赫舍里玉成节俭,或者什么有好吃的也不舍得自己吃之类的,只是单纯前段时日刚忙过了年节宫宴等一系列的事儿,大鱼大肉这样的油腻吃多了,赫舍里玉成就想吃两口清淡点的白粥小菜。 说是白粥小菜,但那白粥姑且不提,小菜就有几十种,半点都不寒酸,肉类的小份炒菜,各样酱菜、腌菜,一样夹一点放在白粥里都能叫人吃撑了。 吃过了饭,觉得自己有了七分饱,赫舍里玉成便叫人撤了膳,又吩咐身边人:“去叫小厨房那边给你们做两个菜,走我的账,这点腌菜你们吃怕是不大够的。” 随口吩咐两句就能得到感激,这种小事赫舍里玉成也不介意说两句好话。 青鸾轻声应了一下,笑着说:“底下那些人可要好好感谢娘娘呢,要不是娘娘开口,怕是下了职就要去吃白饭了。” 一旁一个小宫女在青鸾点头应下的时候便悄悄退下去传话了,毕竟小厨房做菜也是要时间的,早点传话那边也能准备着。 赫舍里玉成跟青鸾说笑了一会儿,便轻描淡写的说:“温妃跟懿妃身子好了?” 见青鸾点头,便问:“懿妃还是老样子?” 青鸾有些为难道:“懿妃主子这些年也未曾变过,只是时至如今也不曾如愿。” 赫舍里玉成眼中隐隐带着嘲讽,冷声道:“都是背着家族使命与责任入宫的,能安稳待着偏要作妖,就算她有孕又如何?难不成还想让自己的孩子当下一任皇帝,让皇位成了他佟佳一族的不成?” “蠢货,不足为惧。”赫舍里玉成下了定论,而后又细问道:“还吃着那不知从哪来的坐胎药?” 青鸾轻叹道:“是啊,奴婢瞧着佟家也是猪油蒙了心,一个好好在宫里的主位娘娘活着不比一个不知男女不知身子康健与否,聪慧与否的孩子来的好?怎么就跟这事儿杠上了。” 赫舍里玉成擦了擦手,将香炉的盖子拿起来,添了些香粉,而后冷哼道:“要是换做我是懿妃,以后我见都不见那些人,老老实实的待着,日后就算是看在多年在宫中侍奉并无过错,膝下也无子嗣的份上,也能抱个孩子去养着,何必将自己的身子都喝药喝垮了。” 赫舍里玉成是不明白懿妃怎么想的,兴许是思想不同,即便有了个系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也能保证孩子轻易不会出事,但她依然不大爱生孩子,兴许日后会改变,但如今的确是如此。 青鸾也不大理解,但也在一旁奉承道:“正是如此,咱们公主可是宫里头唯一一位固伦公主,有封号,宫外还有公主府,皇上跟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时有赏赐,日后大些了寻了额驸,也能时常入宫与娘娘说话,跟皇子比也不差什么。” 赫舍里玉成脸上的表情冷了些,她不大爱听这样的话,她更希望听到常仪聪慧,为人机灵也不失稳重,但不愿意听到旁人认为常仪与皇子不差什么是因为皇上与太皇太后等人的看重。 但是赫舍里玉成也知道,自己如今即便这样说,旁人口中即便改了心里也不会改,只能期盼来日。 若是常仪真的能为天下女子重新走出一条路,日后不必旁人要求,众人心中对常仪的观感自然有所改变。 赫舍里玉成喝了口茶,恢复成以往嘴角含笑的模样,在延禧宫走了几圈消消食,便也歇下了。 而此时尚在乾清宫的康熙则是对惠嫔放下最后一丝顾虑,放下手中记着惠嫔想让大阿哥找个跟包衣家族有关的女子做教导人事的宫女日后好谋定大位的纸,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朦胧的月亮,叹道:“梁九功,你说大阿哥要怎么办是好?” 梁九功讪笑两声,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梁九功心里门清,无论此时康熙怎么想的,自己只要敢张嘴点评主子的事儿,那这份差事便也做到头了,他再怎么在皇上跟头得脸也就是个太监,是个奴才,与其之后被清算,还不如平日里有点眼色。 康熙哼笑一声,也没继续问,只点了点梁九功,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比那些个憨货有眼色,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大错。” 言罢便继续回到了桌案后批阅奏折,好半晌方才吩咐道:“大阿哥那边,你叫贵妃给挑个老实清白的宫女教导人事,禁足惠嫔一年,不允旁人进入永和宫,不允旁人擅送物品入永和宫,永和宫对外也同样如此,不要叫人苛待了就好,大阿哥胤禔,不准其在此期间以任何形式探望惠嫔,不准其送书信等物,暂时剥夺惠嫔对大阿哥的抚养权,交由贵妃……不,交给皇太后,贵妃怕是不愿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康熙言罢,方才叹道:“暂时便这样,叫人去拟旨,还有,原本朕打算给大阿哥赐婚的圣旨也销毁了,等下次大选再叫贵妃跟皇太后好好挑挑,家世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贤淑聪慧。” 梁九功低声问:“那后面这些……” 康熙头也不抬,“你去寿康宫与贵妃那处口头说一声就好,不必特意写入圣旨之内,还有,惠嫔禁足这段时间盯着点,别叫她闹事,宫里头旁人都好好的,保成跟保清瞧着兄弟虽然也偶有争吵,但感情也不错,偏惠嫔一个人在这里搅天搅地,哪日要是让惠嫔真将贵妃惹急了,怕是保成也要与保清两相对立了。” 康熙对大阿哥肯定没有对太子感情深厚了,但也是自己第一个活下来并且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但是也是自己的孩子,感情肯定还是有的,能调和自然还是不愿意两边对立起来的。 至于旁的孩子,康熙也就能记住一个常仪,剩下的便没什么太大印象了,毕竟这不像是早年康熙缺孩子的时候,如今十来个皇子公主,康熙朝政繁忙,怎么可能各个都关注的到,不过是对有印象的几个多让底下人关注些罢了。 至于没印象的,各自也都有额娘,有的甚至有两个额娘,赫舍里玉成这个贵妃也不是真的万事不管,康熙也叫人暗中盯着,自然不担心会不会有孩子受了什么委屈,顶多就是学业上不顺利,都是小事。 景仁宫中懿妃对着据说是开了光的送子观音像默默流着眼泪。 懿妃是个美人,柔弱,多才多艺,性子坚韧,就像是冬日中凌霜绽放的红梅一样,但长相却又叫人心生怜爱。 在宫中懿妃兴许不是最受宠的,但却是宫里上上下下都不敢得罪的主子之一,即便有人暗地嘲笑懿妃看不清,把自己好好的身子喝坐胎药喝的体弱多病,但也照样无人敢欺辱懿妃。 懿妃在观音像前哭的半点美感都没有,眼泪模糊了双眼,打湿了衣襟,但美人就算是不顾形象也照样是美的。 懿妃咬着唇,低声问:“嬷嬷,是我不够虔诚吗?还是我不够用心呢?我添的香油钱不多吗?还是喝的坐胎药都不当事呢?为什么上天不愿意给我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哪怕她不聪慧,她愚钝些,身子弱些,我都不嫌弃,我都愿意的啊!” 懿妃最初入宫,还能稳住自己,守着自己的心,不让它离自己而去,但在宫里的时间越长,懿妃越想要一个孩子,疯魔一般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爱康熙,也知道康熙这个表哥不爱自己,但她不在意,因为康熙不爱任何一个女子,她只是想要一个带着自己跟康熙血脉的孩子。 最初懿妃还抱着要生个处处都好的皇子的念头,后来便成了无论是不是皇子都好,如今已经变成了只求一个公主,即便愚钝,即便体弱。 懿妃的奶嬷嬷心疼的抱着懿妃,低声安慰着懿妃,心里却暗暗恨上了佟家。 若不是佟家一个劲的催促,如今更是想送家中庶女入宫,自己从小奶到大的孩子也不会被逼成这副模样,也不会几近疯魔,被人嘲笑。 第28章 赫舍里玉成28 懿妃并不是被佟家逼至如此境地的,而是多方面的压力导致的,自己不能与心爱的人厮守,对方不爱自己甚至可能在防备自己,深宫之中没有知心好友,不敢信任旁人,家族给予的压力,自身多年孤寂等多重原因,方才令懿妃到了如今的境界。 要么破而后立,要么便只能逐渐枯萎,而最终的结局,或许只需要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改变。 赫舍里玉成,或者说是宫里头上上下下都知道懿妃求子成魔,能拜的神像,喝的偏方可以说是都拜过了喝过了,除却那些叫人一看就知道不管用的法子还没用,可以说是能做的都做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未曾有孕,太医们也都只说时候不到,如今孩子没求来,反倒是让旁人都知晓了懿妃求子多年却不曾得偿所愿的事儿,也让懿妃成了默认的难孕体质。 要让赫舍里玉成来说,要是有孩子,不如没有,康熙跟懿妃可是真真正正的表兄妹啊,近亲生子八成都有缺陷。 历史上康熙跟懿妃可都是身体康健,在适孕年纪生下了公主,先刨除可能出现的暗害一类的手段,不到一个月孩子就去世了,要说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赫舍里玉成还真不信。 与其耗费生机生下一个养不大的孩子,还不如安静一段时日,到时候抱养一个孩子,若是生母去世用以往的情分求求情,保不准还能记在自己名下,何必像是如今一般呢。 赫舍里玉成心里如此想着,想到那些‘早夭’‘痴傻’的孩子跟被牵连的女子,在噶布喇福晋再次入宫的时候悄悄将这事儿说了。 噶布喇福晋大惊失色,追问道:“娘娘这话可是有了根据?” 赫舍里玉成轻声叹道:“就是因为有,才会让额娘你将这些消息传出去,也算是积些功德。” 噶布喇福晋脸色不大好看,她的大儿媳,赫舍里玉成的嫂嫂这两日可正想着要给刚考了秀才的孙儿说娘家侄女做福晋呢,她本来还犹豫着,如今看来只要这事儿定下,那怕是万万不能同意了。 这事儿并非噶布喇福晋一人便能做的,事关重大,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怕是以联姻为主的满蒙八旗都要震动了。 噶布喇福晋咬咬牙,出了宫便将这事儿跟噶布喇说了个清楚。 噶布喇右手边便是噶布喇福晋,下头坐着两个儿子,几人坐在书房内静默无言。 噶布喇福晋催促道:“旁的先不说,玉成可是叫人查了的,还有那些说什么孩子病弱夭折了的事儿旁人不知,难不成咱们还能不知道?不过是自家孩子生来手脚不齐全叫人害怕罢了,老大,你福晋这两日还说要给孩子聘了自家侄女来,你就不怕?” 噶布喇福晋先开了口,噶布喇在一旁也犯愁。 “满蒙八旗联姻,这都多少年了,要这事儿当真是真的,还由咱们家说出来,旁人怎么想?得了好处的不会感谢咱们,反而会怨恨,会说为什么咱们不早些说出来,损了利益的更是如此……”噶布喇手里头拿着个鼻烟壶,时不时吸上一口,心中种种顾虑叫他不敢轻易做决定。 如今即便索额图在朝中更得用些,但是噶布喇却因为有两个好女儿和一个太子外孙在赫舍里一族地位颇高,话语权也极重,任谁都知道,噶布喇的意思八成就是宫里头娘娘的意思,自然不会有人轻易反驳了噶布喇。 只是对于噶布喇而言,这事儿利益没有多少,但要得罪的人却太多了,噶布喇一向都以稳出名,如今自然有些不敢下手。 噶布喇的长子常泰学问不算十分好,不过是看得过去罢了,但为人圆滑,脑子转的也快,如今听了下来便出了个主意。 “咱们不能说,但可以让旁人去说,只要与赫舍里家无关不就好了,就算真的沾了边,只需要叫人知道赫舍里家不过是被当作一个挡箭牌不就好了。” 常泰越说越顺,眼睛微微眯着,轻笑道:“拉的人越多,最后被找出来的可能性越小,传的范围越广,越有人去调查,如今表兄表妹联姻,一为了双方联系更紧密,二不就是图个知根知底,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咱们虽然得不到什么利益,但也损失不了什么,宫里头小妹还能借此给懿妃那边卖个好,不说联手,但日后若能用到这份人情也是好的。” 常泰说罢,噶布喇细细思索一番,最终下定决心打算去做,毕竟他这个女儿从前在家里就与旁人不同,如今在宫里看上去不算惹眼,但有太子,有宫权,有固伦公主,还握着凤印,也就是差了个名头罢了,旁的样样不比人差,噶布喇犹豫,也不过是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是不敢有阳奉阴违的心思的,如今有了解决的法子,自然也是要去做的。 这事儿噶布喇不打算与旁人说,只与索额图商量过,便暗中寻人传了消息。 消息传递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的,想要这事儿不牵连赫舍里一族,那就只能慢慢的来,所以赫舍里福晋特意以家中孙儿年岁差不多了,想让宫里头娘娘帮着选个好姑娘的由头又进了宫。 至于先前进宫为什么不说这事儿?那自然是因为先前还想着表兄表妹凑到一处,后来两个孩子小小的相处了一下,瞧着合不来,便熄了这个心思。 对外旁人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各宫里头但凡是个主位娘娘都少不了家里头人入宫,这个求官职或者让家中子嗣去做御前侍卫,那个求让宫里头赐个婚挑个好婚事,此事从未断过,就连太皇太后如今都偶有几个蒙古老福晋过来求赐婚呢,更何况旁人了。 也正因如此,倒也没人把这事儿放心上,往日赫舍里玉成对宫里头某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如今自然也都视而不见。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赫舍里玉成听了噶布喇福晋传的消息,含笑道:“这都不打紧,只要传的够广,慢慢传着就是了,到时候各家有这些个活生生的例子,不用咱们动手自然就会推波助澜。” 此事既然已经暗中开始做了,赫舍里玉成便没再记在心里头,而是拿着本秀女的册子,含笑问噶布喇福晋:“额娘快来瞧瞧,皇上让我给保成挑两个侧福晋,您看看哪个合适些?” 噶布喇福晋也放下这事儿,只心里想着之后盯着些,便凑上前去瞧那册子里头记着的人。 “怎得大都是汉臣家里的女子?”噶布喇福晋粗略看了看,有些不解。 赫舍里玉成自己瞧不上这种歧视的样子,后世早就都是一家人了,也就是如今还拘束着,搞什么满蒙汉八旗分开的制度,日后谁还守这套。 不过赫舍里玉成并未这般说,只解释道:“如今皇上尊崇满汉一体,朝中也多提拔汉臣,张大人,年大人,名头就是女儿在后宫也略有耳闻的,再者也是朝中汉臣越发多了,如今定下一位纯汉臣家中的女子做侧福晋,再选一位满洲大族出身的侧福晋,便也就够了,人不用多,只需精。” 如今正是康熙这个父亲跟保成这个儿子感情好的时候,不趁着这个时候搞事那还什么时候搞事?被废了的时候?脑子抽了才这么干。 噶布喇福晋不知道日后康熙二废太子,但也赞同赫舍里玉成如今的想法,仔细瞧了瞧,指着一位瓜尔佳格格,浅笑道:“这位瓜尔佳格格,容貌姣好,规矩也不错,你妹妹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是个聪明人。” 赫舍里玉成颔首,在那瓜尔佳格格的名字上圈了一下,而后自己又圈了几个瞧着还算不错,观察的嬷嬷也点头称赞的格格跟几个汉军旗秀女。 大致选了几个人,赫舍里玉成方才与噶布喇福晋说着闲话。 “要说赐婚,女儿还真是摸不清选谁好,不如额娘与嫂嫂定下了,女儿再去请皇上赐下圣旨?”赫舍里玉成侧头含笑问道。 噶布喇福晋也是这个意思,便点头爽快应下,而后感慨道:“这日子过的可真快,你们几个姐妹,如今就连你妹妹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要是你姐姐还在……” 噶布喇福晋顿了一下,又僵硬的转移话题。 赫舍里玉成面上也露出些感慨与怀念之情,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又不是真的孩童,为什么要把旁人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要真是从小养到大还好,该有的感情多少也都有点,但古代这个环境,自己幼时见到此世父母的次数还没有见到身边奶嬷嬷的次数多,保其一世富贵荣华便好,何必真心实意的对其付出呢?日后离别他们投胎转世,自己难不成还要一直记着不成? 送走了噶布喇福晋后,赫舍里玉成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首相见欢。 “离家如今已有十载了?”赫舍里玉成有些恍惚,问青鸾。 青鸾扶着赫舍里玉成,低声道:“是,距离娘娘入宫,如今已有十余载了,娘娘可是思念家中亲眷?” 赫舍里玉成摇头,垂首轻笑道:“我只是怀念年少时光罢了。” 言罢,赫舍里玉成便令青鸾退下,自己在书桌后缓缓写下自己此时的心绪。 [……已入深宫十余载,送母出宫后,心中恍然,问身旁侍女,只觉年少时光转瞬即逝,如今小心筹谋,心中积压之事却叫人烦闷,只愿保成与常仪安乐无忧,便可抛下一切归于山野。] 赫舍里玉成缓缓写下一段话,又将纸张放入往日自己放置日记的盒子中,没再去看。 自己只能向前走,这是一条看不见来路的桥,即便后悔,也没有后路,所以自己不能后悔。 赫舍里玉成歇了一晚,第二日再起来便又是那个光鲜亮丽,温柔贤淑的瑾贵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青鸾知道赫舍里玉成的感慨与愁绪。 话归侧福晋一事。 康熙说是让赫舍里玉成帮着挑侧福晋,赫舍里玉成却不打算一口气就将侧福晋选了,或者说赫舍里玉成压根就不打算如今就让侧福晋进东宫。 如今东宫共有两个格格,一个侍妾,格格里头一个是负责教导人事的宫女,赫舍里玉成念及着女子不易,当个主子老实些也总比做奴才舒坦,就做主让那人当了侍妾,后来胤礽想着也算有一丝情分,便晋了做格格,虽然没什么恩宠,但那宫女也老实,倒也过的安稳。 另一个格格是康熙挑中的,容貌姣好,温柔小意,不通诗书,比胤礽略大上两岁,因为是康熙赐下的,所以胤礽一月里也去上几次,只是从不曾让其有诞育皇嗣的资格,对外也只说自己想要个身子康健的嫡长子,对康熙稍稍展现一二落寞之色,康熙便也没再问,左右也不是什么非卿不娶之类的,下次大选富察格格年纪也差不多,等一等就等一等,不急。 至于最后那位侍妾,是平日里服侍胤礽的宫女,因为宫女出身,再加上也没有几分真情实意,又不是什么上头赐下来的格格,所以胤礽给了个侍妾的位份便没再管,偶尔过夜也都叫人看着喝了避子汤。 赫舍里玉成向来不管东宫的事,该说的她都说了,怎么做是胤礽的事,大不了她就努努力屠个龙,这些年她私下也不是没搞过事,康熙身体绝对活不到一废太子的时候,能不能活过五十都够呛。 至于常仪,赫舍里玉成知道那孩子心里想的多,平日里虽然从不落下常仪,但是也从不插手,只银钱跟情感从不缺了,旁的基本不插手,不过问。 日后有什么造化,那就是日后的事了,该做的都做了,只看天运是否愿意眷顾自己一二了。 含笑给大阿哥选了两个家世清白的格格,又多选了几个备选送去给康熙过目,而后赫舍里玉成便开始操持这次选秀。 康熙如今还年轻,但是太子跟大阿哥年纪也都差不多到了能成婚的年纪,所以这些秀女家里还是很纠结的,最后还是决定能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强求。 也正因如此,所以这批秀女倒是难得的老实,不能说没闹事,但这些事儿大都是嬷嬷们就能定下来惩罚的小事,顶上的娘娘顶天就是记下某人不留,见面却是没有的。 至于侧福晋一事……本来就不必心急,下一次再选也无妨,这次不过就是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罢了,选不选的也都看康熙的想法。 而康熙显然是不大满意这批秀女质量的,跟赫舍里玉成感慨了好一通,最后赫舍里玉成就总结出来一句话。 这届秀女不行,配不上我的宝贝太子,所以等下一届再看。 赫舍里玉成翻译了一遍康熙的话,而后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下,顺带求了个赐婚的圣旨,又对胤礽耳提面命的提醒过后方才处理选秀后遗漏的尾巴。 第29章 赫舍里玉成29 康熙二十五年,这一年的选秀被朝臣、后宫、宗室盯着。 如今大阿哥胤禔已经由康熙定下了福晋的人选,伊尔根觉罗氏,尚书科尔坤之女,太后那边也是满意的,端庄贤淑,为人稳重,比大阿哥稍稍小上一些也正常。 太子福晋的人选更是早早就定下了富察格格,近几年宫里头更是时常召见,外头的朝臣们自然心里也都有数,对水涨船高的富察家自然也都是不讨好也不可能赶着去得罪,临近选秀虽然叮嘱了自家女儿不要与这二位起了争执,但更多的目光却是放到了这二位的侧福晋之位上。 如今还是清初,虽然满人也慢慢被汉化,讲究起了琴棋书画,诗书精通这一套,但还没有到日后被汉化彻底的时候,满人讲的是一夫多妻多妾制,也就是除了福晋这个正妻之外,如今的侧福晋也是妻,能上玉碟与族谱,死后享有香火。 所以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侧福晋之位有什么争不得的,就连汉臣都在犹豫过后叮嘱过一二,毕竟为妾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做太子的妾室那就不是一般的妾室,日后太子登基了,那这些妻妾就都会水涨船高跟着成为妃嫔,到时候才是他们收获利益的时候。 当然了,有想要搏一搏的,自然也有心疼孩子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康熙面前有些脸面或者与宫中嫔妃说得上话的就提前暗示自家孩子不打算入宫,家里也在相看亲事,康熙跟赫舍里玉成也都不是喜欢强求的人,便也都点头应下,表示会在最后一轮落选。 没有人脉的,也会多加叮嘱各自的女儿,免得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赫舍里玉成也在最后一轮选秀开始前多番召见富察格格,还让胤礽在屏风后见了一次,见胤礽瞧着满意,方才笑道:“如今你福晋已经定下了,只等这次选秀过后便下圣旨赐婚,礼部那边准备了几年,之后只等选个好日子就行了。” 胤礽身穿明黄色长袍,上身没有什么明显的绣样,只些许暗纹,腰间是常仪去岁送给胤礽的生辰礼,一块冰粉牡丹花玉佩,戴在旁人身上可能稍显女气,但是在胤礽身上却恰到好处的做了点缀。 英姿飒爽思奋扬,面如玉盘身玉树。 胤礽如今十六岁,长相俊美,气质卓绝,为人谦和,兄弟姐妹之中虽独与常仪交好,但其余人也并未忽视,自幼为胤礽讲课的人便都是当朝大家,朝中忠臣,康熙更是屡屡称赞,加上有赫舍里玉成跟太皇太后在一旁当作父子之间的润滑,胤礽这些年也一直都以孺慕康熙而被康熙看重,时不时也出些小错,所以父子二人间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也让胤礽这个太子之位坐的越发牢固。 胤礽手腕上是康熙前两年因着胤礽受了些挫折,父爱膨胀送去的珠串,碧玉十八子,下头坠着个黄色流苏,他一边盘玩着珠串,一边笑道:“怕是还要劳烦姨母为我操劳了,富察格格瞧着不错,我很满意。” 赫舍里玉成含笑递过一半柑橘,而后又问:“你汗阿玛说了,这次给你选个侧福晋,你是喜欢容貌好的,还是喜欢有才华的?” 胤礽果断道:“侧室不必太聪慧,容貌好,不要做蠢事就好,家世不必太高,若是越过了主母就不好了。” “正是如此,妻妾不和你在外头做事也不安心。”赫舍里玉成先是点头赞同,又问道:“侧福晋大概也是如同你选福晋那时一样的,定下几个人选,再由你汗阿玛挑出来合适的。” 赫舍里玉成顿了一下,而后提醒道:“你身为太子,除却太子妃外,侧福晋可有四人,其余妾室不计数,这次你可想好了要选进几人?” 全选满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日后拉拢大臣联姻这事儿,单后院里有孕育子嗣的妾室,难不成一直不提一提人家的份例?尤其是孕育子嗣多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生母位份也不能太低啊,更不用说若是有讨胤礽这个太子喜欢的女子要怎么办了。 一次性选满,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有个胡萝卜吊着后院的人也能安稳点。 胤礽思索一番,而后笑道:“此次便只选一位侧福晋,眼瞧着太子妃也要定下了,平日里课业也不算少,东宫人太多反倒让人心烦,如今就刚刚好。” 赫舍里玉成颔首,提醒道:“太子妃,外加一位侧福晋,你汗阿玛心疼你,这次定然会给你指格格,你可要注意身子,也莫要让那些人起了什么旁的不该有的心思。” 先前东宫里那个康熙挑的格格便侍宠生娇,仗着自己是东宫最受宠的格格,悄悄地吐了避子汤,若不是胤礽得了赫舍里玉成提醒,一直叫人盯着几个格格,怕是如今孩子都大了,也正因如此,那个格格也被冷落下来,如今只能靠着微薄的份例在东宫活着。 胤礽想到那事儿脸色也不大好看,见赫舍里玉成担忧的看着自己,方才叹道:“若不是姨母先前提醒,怕是真要让她得了手,如今不会了,只要承宠,便要连着喝上三日避子汤,我也都让心腹在一旁盯着,定然不会再有这些事发生了。” 赫舍里玉成颔首,温声道:“那些个格格侍妾家里头没什么得用的人,你如此便也罢了,日后若是侧福晋进了门,万不可如此,便是寻了由头不去,也比去了却让人家喝避子汤来的好。” 胤礽盘着腿敲核桃,听了赫舍里玉成的话便轻笑道:“姨母放心,我心里有数,侧福晋七成要在福晋入门前就进来,正好今年汗阿玛说了要去畅春园避暑,到时候儿子就以课业繁忙为由少去就是了,等福晋有孕生下嫡子,便也不必如此。” 在胤礽看来,自己没有不宠幸对方,也没有特意让人给对方避孕,还愿意给对方一点体面,这就已经足够了,多的那就要看对方是否得心了。 见胤礽心里有数,赫舍里玉成便也没多说,笑着跟胤礽提了两句大福晋的人选。 “那伊尔根觉罗氏我也见过两面,瞧着倒是你汗阿玛能选出来的人,端庄贤淑,长得虽然只是清秀,但为人处事却很是稳重。” 赫舍里玉成不将对方放在心上,毕竟即便那伊尔根觉罗氏日后成了大福晋,见了自己也要老老实实行礼问好,自己如今的战场是后宫,对方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自己,无需关注。 胤礽也笑了,可不就是吗,自己的福晋,未来的太子妃是个端庄的,大福晋的人选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个端庄的,大概汗阿玛对于正妻的要求就是出身大族且端庄贤淑。 二人小声说了会儿话,而后胤礽便带着人离开了延禧宫。 待到选秀的日子到了,赫舍里玉成身为主管选秀的人自然是要在场的,皇太后不想来这么嘈杂的地方,但因着太皇太后也跟着来了。 宗室和朝中大臣都需要由康熙栓婚,康熙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再加上康熙打算给两个儿子选出侧福晋,顺带瞧瞧自己定下的福晋人选如何。 秀女里头以富察格格家世最好,又是满军旗,还被康熙定下了做太子妃,自然是头一批出来的秀女。 康熙跟太皇太后眯着眼睛,有些认不出哪个是富察格格,赫舍里玉成提醒道:“站在左边打头穿着藕荷色那位便是富察格格,太子私下也见了一眼,很是满意呢。” 康熙点点头,随口问了富察格格两句话,称赞了一句,便叫人留下记名。 大福晋也是相同的套路,问两句话,夸赞一下,留名待用。 康熙自己也留了两个貌美的秀女入宫,不过这都是小事,赫舍里玉成都不在意。 她如今也不靠康熙的宠爱活着,就是看在胤礽跟常仪的份上,康熙都不可能给自己什么脸色。 选秀是个很枯燥的事儿,康熙身为皇帝是不可能一坐一整日的,所以不过坐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离去前特意让赫舍里玉成多挑两个不错的秀女,打算之后指婚给儿子做侧福晋。 赫舍里玉成自是无有不应,送了康熙离去后,便坐在太皇太后身边浅笑道:“这次可巧了,臣妾家里也有位堂侄女参选,还想劳您给她指个好婚事呢。” 太皇太后浅笑道:“自然要指个好婚事,你家里头可有瞧中的?” 只要不是让赫舍里氏霸占了太子的东宫,那太皇太后也不介意给几分面子,左右不过碰碰嘴皮子的事儿。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是有一位,只是要劳烦您了。” 将家里头瞧中的人选说了出来,太皇太后便含笑道:“如今眼瞅着保成保清都要成婚了,再过几年也都要做阿玛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赫舍里玉成自然是捧着太皇太后说话,皇太后也没落下,时不时的提提常仪。 因着康熙早早的就说了常仪要留在京中,公主府都建好了,所以太皇太后也没提什么蒙古科尔沁,只说着几个孩子都懂事了,长大了这样的话。 当然了,几人聊着天也没忘了底下的秀女,赫舍里玉成共挑出来八个秀女用来做侧福晋的备选,家世好的,平庸的,容貌娇美的,气质上佳的,瞧着老实稳重的,瞧着有些跳脱的。 待到选秀结束,康熙看着秀女的名单,犹豫了一下,而后果断选择了其中被赫舍里玉成评价为容貌次之但家世最好为人聪慧的那位秀女给胤礽做侧福晋。 赫舍里玉成眼瞅着康熙选了那秀女,方才提醒道:“皇上,太子殿下说了,太子妃眼瞅着也要定下,只等吉日便可入门了,想让您帮着选个老实貌美的,家世都在其次,您瞧?” 赫舍里育成的话让康熙有些犹豫,他的手指在两个名字上徘徊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保成可说了这次东宫进几个人?”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说了,这次只想要一位侧福晋,只是想让皇上您帮着选几个格格。” 康熙点点头,最终还是选了个容貌家世均不错的秀女瓜尔佳氏做侧福晋,而后又在留用的秀女册子里点了一位朝中四品汉臣的女儿王氏,一位叶赫那拉氏做格格,而后方才停手。 见康熙定下了,赫舍里玉成上前瞧了一眼,心中记下,又提起大阿哥胤禔。 “先前惠嫔给选了两个格格,而后皇上也给指了一个过去,这次除了大福晋,皇上可要给大阿哥也定下一位侧福晋?”赫舍里玉成柔声问道。 康熙果断摇头,“都没出宫开府,先定下个福晋就好,侧福晋……便等之后大阿哥在宫外的府邸建造好后再从这里头选一个,你挑两个格格送去就好,还有宗室那边,你瞧瞧这次的赐婚单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待到赫舍里玉成从乾清宫内出来,外头天色也昏暗着,梁九功在一旁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宫灯点亮,如今见赫舍里玉成出来了,便连忙带着宫灯上前,弓着腰笑道:“给贵妃娘娘请安,天色昏暗,奴才叫底下人拿了宫灯,您瞧,是底下的人送您回去呢,还是……” 赫舍里玉成浅笑道:“劳烦梁公公了,将这些等交给我身边的人就好,不必特意送。” 梁九功做事周到,自然不可能真的就不送,指了两个太监,带着手拿宫灯的太监将宫灯转交了一番,而后方才回了乾清宫门口守着。 待到回了延禧宫,赫舍里玉成也没说赏不赏,青鸾便做主拿了两个装着金锭子的荷包递了过去,寒暄一番方才回到赫舍里玉成身边侍奉。 延禧宫灯火通明,赫舍里玉成换了寝衣,坐在美人榻上,一旁的小宫女给她揉着肩,捏着腿,赫舍里玉成吃着西瓜,见青鸾进来了,便招手问:“你亲自送了两位公公?” 青鸾轻声回道:“是,给了两个荷包。”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没在意,毕竟她宫里头的赏银就是流水一般的出去,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缺了少了就去我那匣子里头拿,别小家子气。”赫舍里玉成随口说了一句,而后便拿着秀女册子,叹道:“惠嫔也是不争气,就算是包衣,有大阿哥在,怎么也能坐上四妃的位子,偏她一个劲的犯蠢,弄得现在我还要操心大阿哥的事儿,当真叫人心烦。” 赫舍里玉成皱着眉,圈了两个勉强因为容貌有两分印象的秀女名字,对青鸾说:“这两个秀女,等明日你送去给皇上过个眼瞧瞧,要是皇上说了合适那就让皇上之后拟了旨赐婚。” 青鸾应了声,赫舍里玉成轻叹了口气,“忙过这段时日就好了,等之后保成那边我就不用操心了,有自己的福晋,跟福晋商量着来就好,常仪这边也不用太急,慢慢看着就好,大不了求求皇上让常仪莫要下嫁,养几个男宠便是了。” 赫舍里玉成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能这样的,但是没关系,她会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到女儿该有的利益,至于能不能守住,那就看女儿的手段了。 第30章 赫舍里玉成30 太子大婚定下的日子在本年的秋日,十月十二,因为早就准备了许久,接下来的日子也不过就是让礼部准备着,再让内务府负责量体做嫁衣的绣女加快速度罢了。 康熙看着自己定下的日子,满意的点点头,招手对胤礽笑道:“保成,你瞧瞧,定在今秋如何?正巧到时候咱们也从畅春园回来了。” 康熙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平时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可能还会稍稍严肃些,但是私下里就是完完全全的慈父了,甚至让胤礽私下里叫自己阿玛,这是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胤礽自然是满意的,只是出于微薄的兄弟情谊跟顺手刷一下康熙好感的想法,还是问了一句:“那大哥的婚期定在了何时?” 说完这句话,胤礽自己都在心里恶心了一下,他平时哪会这么客气,但谁让老爷子就喜欢这个兄弟情深的调调呢,装一下也没什么。 康熙愣了一下,而后讪笑道:“胤禔……胤禔这段时日先缓一缓,你身为太子先成婚也实属正常,惠嫔这段时日也病了,总不能这个关头叫他放下这些去成婚。” 康熙越说越顺,最后理直气壮地说:“等你福晋进了东宫,你姨母也能松快松快,她应当不止与我一人说过不想继续管着这些宫务了。” 胤礽抿着嘴笑了一下,“姨母确实说过几次,但是……能者多劳,就跟阿玛一样,阿玛多辛苦些,儿子也能轻松些,百姓也能过得好些。” 胤礽被赫舍里玉成教导这么些年,旁的不说,但谨慎却是十足十的学到了身上,平日里在乾清宫养心殿这些地方轻易都不会结交臣子,只偶尔与索额图跟马斯喀二人说说话,但私下里却也不曾来往。 也因此,在康熙眼里自己的宝贝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崇拜自己,手下没有什么势力这点不大好。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康熙对胤礽越发年长即将成婚这事儿的警惕也变少了许多,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像是旁的小事不必提,但是婚期这样的事儿康熙自然是要与赫舍里玉成说一声的,毕竟太子大婚这样的大事,宫中的调动肯定需要赫舍里玉成盯着些。 因着提前通知,晚膳时赫舍里玉成特意点了一道白切鸡,又点了些吃了容易上火但是味道不错康熙往日喜爱的菜肴。 点了过后等人走远了方才叫人将茶换做菊花茶,“方才点菜忽然忘了,点了好些上火的菜,你快叫茶房里头煮些菊花茶,饭后好喝些免得火气大。” 赫舍里玉成轻轻拍了一下额头,而后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茶房传话。 延禧宫的茶房不单单是茶房,更负责制作简单的小糕点,夏日解暑的冰果饮,冬日的奶茶等,再加上赫舍里玉成平日里不单单喝茶,花茶,花露果露,这些也都是常备着的,所以只需传个话,倒不需临时去取。 待到康熙来了,桌上的菜也齐了,二人边吃着菜,赫舍里玉成边含笑道:“这白切鸡是广东那边的吃法,皇上快尝尝。” 说着,赫舍里玉成便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公筷,为康熙夹了肉最嫩的一块,放在了康熙面前的小碗里。 因着试菜的太监早就一个个试过了,所以康熙也没多心,尝了一口,夸赞道:“不错,脆嫩鲜活,两广之地一向都不以过多调料为荣,这白切鸡味道很是不错,赏。”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是,平日里浓油赤酱的吃多了,吃吃这些清淡的改改口味,两广之人一向都很会养生,这白切鸡就吃着一个食物本味。” 味道好?那自然不假,但赫舍里玉成可不是为了献菜方才如此。 鸡肉菊花,二者同食可致中毒,虽然康熙严格遵守食不过三这个规矩,但是这不更好吗? 慢慢的侵蚀着对方的身体,等到康熙身子不好了,也没人能发现到底什么情况。 虽然说的是同食,但是难不成能难倒自己?再说了,又不是只有菊花鸡肉这一种法子,多的是旁的食物相克的法子呢。 赫舍里玉成含笑递过一杯菊花茶,见康熙赞叹了一句,方才笑道:“点了菜才发觉有好些上火的,连忙叫底下煮了菊花茶。” 康熙回味了一番,而后感慨道:“那辣椒味道虽然不错,但吃多了也的确不好,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保成大婚,你可要好好盯着,还有东宫那边,侧福晋也定下了日子,保成这边你看着些,别出了差错。” 赫舍里玉成颔首浅笑,低头剪断一截微微卷曲的烛芯,同时轻声问道:“那大阿哥那处……” 康熙手里拿着红梅白瓷茶盏,淡淡道:“惠嫔这段时日又病了,大阿哥那处就先缓一缓,还有,太皇太后这两日瞧着也咳嗽了,你叫太医勤去些,一日去两次,别将小病拖得大了。” 康熙对于赫舍里玉成没有什么爱情,但是对赫舍里玉成的信任却是旁的后妃都比不得的,从前或许懿妃还能比赫舍里玉成多上几分情分勉强抵得过,但是自从那近亲成婚子嗣遭罪的传闻出现后,本就对懿妃和佟家有些不满的康熙更是直接与脑子还清醒着,还是个聪明人的懿妃说了,绝不可能让懿妃诞下子嗣,若是佟家老实,不介意抱养一个孩子记到懿妃名下,但再多却是不能了。 懿妃从此老实了下来,宫权也上交了大半,如今守着宫权,敲打了佟家,在景仁宫养着身子。 当然了,康熙身为皇帝自然不可能只关注后宫,这传闻出来后便叫人去查了事情真假,敲打了懿妃跟佟家,而后便与朝中重臣商量了一番,最后定下了一条新法,那便是男女双方若是五服之内有亲,不可成婚,已成婚者不可轻易和离,若执意和离,女方可带嫁妆归于家中,双方自此婚嫁自由。 这条被记在律法书之中的规定先不说出来有多困难,执行有多艰难,但的确挽救了许多尚未成婚的女子,好些怀疑自身的夫妻更是痛哭一番,能和离的和离,不能和离的也客客气气的互相对待。 自此,懿妃在宫中彻底沉寂下去,佟家也不再催促,缩头当着鹌鹑。 回想起来这事儿,赫舍里玉成便在康熙说过后,试探道:“懿妃妹妹这段时日身子倒是大好了,十三阿哥母亲又因着生育公主难产去了,皇上您瞧?” 十三阿哥胤祥,生母是康熙养心殿里头没名分的宫女,有幸有了身孕才有了个名分,但因为出身低,所以生了十三阿哥也只得了个庶妃的名分,如今因为生育十三公主不幸难产去世,留下两岁的胤祥跟没有名字的十三公主,若不是如今宫里头被整治了多次,保不准要受多少排挤。 康熙犹豫了一下,想到表妹往日的样子,犹豫道:“你觉着如何?” 赫舍里玉成想了想,而后轻声道:“懿妃妹妹平日里最喜欢孩子,往日臣妾只觉得是时候不到,才没有子嗣,后来那事儿出了,臣妾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赫舍里玉成对懿妃还算有些好感,也不介意说两句好话。 瞧了瞧康熙的神色,赫舍里玉成便又道:“但此事一出,懿妃妹妹也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十三阿哥与十三公主又不幸没了生母,不如都记到懿妃妹妹名下,也能享天伦之乐。” 康熙喝着茶,没说话。 见康熙如此,赫舍里玉成便叹道:“兄妹之间要是分开了,也不好,十三阿哥如今多少也记事了,若是只将阿哥送去,不好,只将公主送去,也不好,不过此事还是要皇上做了决定才行,不知皇上如何想?” 灯火明亮,但终归是蜡烛,不似灯光那般明亮,带着些昏暗,康熙微微低着头,叫人瞧不清神色。 “朕想着,只将公主记名,日后破例允许公主奉养懿妃,有着抚养的情分在,懿妃也委屈不了,但兄妹分开又的确不好。” 康熙心里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顾及着生母的情分,叹道:“便如你所说,将十三阿哥胤祥与十三公主记在懿妃名下,章佳氏,追封平嫔,懿妃要抚养皇嗣,宫权便交上来,由你管着。” 有了孩子,没了宫权,但赫舍里玉成知道,懿妃心里大概不会将宫权放到心上,多年无子无女,后来更是被康熙亲口说了日后不可能让懿妃生下皇嗣,如今儿女双全,还都记了名,只要好好用心养着跟亲生孩子也没有区别,懿妃大概高兴都来不及。 事实也的确如此,圣旨下来的时候,懿妃看着抱着十三阿哥跟十三公主的奶嬷嬷,还有手里头拿着圣旨的梁九功,恍然道:“是我在梦里头吗?我好像听到了皇上说把两个孩子记在我名下?” 懿妃的奶嬷嬷喜极而泣,扶着懿妃,连声道:“不是梦,不是梦!娘娘您有孩子了,儿女双全!如今十三阿哥跟十三公主都是您的孩子,咱们景仁宫的小主子!” 梁九功笑道:“娘娘快接旨,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儿,您还没给阿哥公主收拾住处呢?这可有的忙了。” 懿妃掉了两滴眼泪,看着正好奇看着自己的十三阿哥,连忙跪下接旨,又给自己的陪嫁侍女使了个眼色,而后便看宝贝似的看着两个孩子。 懿妃的奶嬷嬷指挥人去收拾两个小主子的住处,心里也跟着安稳了下来。 懿妃跟懿妃的奶嬷嬷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只想着日后抱个公主缓解寂寞,但如今得了这么个大喜事儿,心中郁意消散的同时也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为懿妃说了好话,让懿妃直接儿女双全了。 住处收拾好了,两个孩子也困倦的睡着了,早就回来了的大宫女方才按捺着兴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瑾贵妃?”懿妃愣了一下,而后叹道:“我平日不觉得她如何,于她打交道也大都是在宫务一事上,如今我如此落魄,她竟然还愿意为我说两句好话,甚至送了这样好的一双儿女来,实在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懿妃眼眶微红,多年心愿如今如愿,已经不是感激能概括的了,日后若是赫舍里玉成有什么需要的,懿妃怕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至于宫权?有没有都无所谓,凤印也不在自己手里,有宫权有什么用,该有的人脉她都有,实在插不进去钉子的也不可能如今就插得进去,与其留着宫权,还不如换了一对年幼的儿女来。 懿妃的奶嬷嬷也笑道:“贵妃为人处事的确叫人钦佩,阿哥年幼,公主又刚出生,日后娘娘也不必担忧生母突然出来说什么,只要用心养着,日后定然是跟亲生的一样。” 懿妃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心里想了想,而后浅笑道:“皇上忌讳结党营私之事,但我得了这么大的好处,送些好东西也无妨,等明日我准备一番,亲自与贵妃道谢,太子爷那边婚期也定下了,嬷嬷你去准备一份上好的贺礼,还有安乐公主,如今也大了,也能用些钗环首饰了,叫人去我库房里瞧瞧有没有什么珍奇的东西,也送过去,贵妃那嬷嬷你拿了册子我亲自挑。” 一番安排过后,懿妃方才轻手轻脚的过去瞧了瞧两个孩子,第二日听了奶嬷嬷说阿哥公主醒了方才回过味来,知道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了一对儿女,挥挥手又添了好些东西在自己准备的谢礼之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景仁宫到了延禧宫外,赫舍里玉成听了青鸾的话,并不曾惊讶,毕竟这么大一份礼,懿妃不来才奇怪。 叫人请懿妃进来叙话,而后赫舍里玉成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懿妃面色红润向自己行礼的样子,起身浅笑道:“妹妹安好,瞧着也大好了。” 懿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赫舍里玉成的眼神中满是感激,“有劳贵妃娘娘挂念,妾一切都好,今日也是特意过来送谢礼,顺带将对牌这些都交还给娘娘。” 懿妃说话很有技巧,先说自己是为了送谢礼才亲自过来,宫权的对牌账本都是搭头,后说自己是交还而不是上交,暗暗表达自己心甘情愿,愿意奉赫舍里玉成为首。 赫舍里玉成也浅笑道:“有劳妹妹走上这一趟了,早先保成跟安乐的衣服我这儿还有些,等之后我叫人整理几件给你送去,孩子就要穿些柔软的衣裳,新衣裳咱们穿还好,但孩子肌肤柔嫩,可受不住。” 赫舍里玉成听懂了懿妃暗暗表达的意思,果断接住,毕竟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卖了个好,当然了,明面上自然不能这么急切,所以将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便最好不过了,顺带也是表达一下我对宫权在不在手里没什么看法,皇上这么要求,我才接手的,不是我想收回宫权撺掇皇上这么干的。 二人相视一笑,都是聪明人,都听得懂话里头的意思,自然也成为了暗中的结盟,不宣之于口,但互有默契,这便是赫舍里玉成一步新的暗棋了。 第31章 赫舍里玉成31 太子大婚,对于赫舍里玉成而言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到底要什么时候送康熙上路,是等太子妃生下孩子好呢,还是直接就在太子大婚之后稍微拖上一段时间就送走康熙呢,这是个值得赫舍里玉成考虑的问题。 不是说康熙不好,相反的,康熙如今无论是对太子也好,还是对后宫嫔妃也好,都是个很不错的人,后宫嫔妃能从康熙身上得到的情感给予是足够的,这点赫舍里玉成没法否认。 但有句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站在哪边立场,就要为其考虑,康熙在位再好,显然也没有胤礽在位来的好,一个是没什么感情的上司,一个是从小养大无比贴心的侄子,选哪个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赫舍里玉成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虽然有人服侍,有人照顾,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食美景全都触手可及,但是!真的太无聊了! 继续待下去楚思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快乐的享受现代的生活了。 不行,必须要结束,古代太无聊了,她怀念自己的手机外卖,怀念方便轻松又愉快的现代生活,虽然下个任务不一定会到现代世界,但是!起码先缓一缓,不要继续待在这个古代世界了! 赫舍里玉成在胤礽大婚前就与康熙和太皇太后说了,打算之后将凤印先留着,把自己手里这些宫权交给太子妃打理。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要不是有赫舍里玉成这两年时不时的送点加了延寿丹边角料的吃食过去,早就去世了,再加上前段时日病刚好,没什么精神,只看向康熙,让康熙做决定。 康熙自然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点头应允此事,又叮嘱道:“你多多教着,别出了什么差错,平日里带着太子妃接见命妇,日后太子妃便是国母,这些也都是要慢慢熟悉的。” 赫舍里玉成自然都是点头应下,又与康熙说起胤礽大婚后东宫一事。 “先前只太子殿下一个人住着瞧着有些空旷,如今倒是刚刚好,但是日后若是太子妃有了皇孙,东宫孩子越来越多,这宫室怕是也不够住,不知皇上心里可有什么章程?” 赫舍里玉成将东宫日后必然会面临的窘境说了出来,而后小心道:“如今东宫共有四位妾室,一位侧福晋,两位格格,一位侍妾,等太子妃进了东宫,日后妾室必然也会慢慢变多,就算只一半的人诞育皇孙,这人数也不可小觑啊。” 赫舍里玉成抚养了胤礽,还是胤礽的姨母,偶尔为胤礽讨些好处,说些胤礽不能直白说出来的话也是常事,康熙跟太皇太后都不觉得有什么。 康熙自己是八岁就做了皇帝的,无论是顺治在世时,还是再往前推,即便是尚未入关时,清朝也只胤礽这么一个太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心思并不算细腻,着眼也不在这些地方的康熙也并不曾看到东宫日后会发生的窘境。 说是东宫,其实胤礽住的地方统称为毓庆宫,如今的确还宽敞着,但也只是因为里头主子不多,日后主子多起来,拥挤便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了。 被赫舍里玉成提醒过后,康熙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好大儿住的地方不够大。 地方不够大怎么办?旁人眼里那大概就是忍一忍,挤一挤,都是小事,一家人忍忍就过去了,有条件再换好房子。 但是在康熙这个心疼儿子身份地位还都极为崇高的人眼中,那就是地方不够就扩建。 不过毓庆宫地盘本就算不上大,左右两边一个是奉先殿,供奉祖宗牌位,动不得,另一边是斋宫,凡有大事,逢年过节等都要在此处给神佛上香祷告,也不能动。 前头虽然空着,但地方不大,而且总不能叫宫殿长条形,瞧着也不好看,后头更不必说,离延禧宫近的很,总不能叫胤礽的毓庆宫越到后宫地界去。 康熙这么一盘点才发现不对,从前为了方便才让好大儿住在自己旁边,如今好大儿长大了地方不够用还扩建不了,真让人头疼。 沉默了半晌后,康熙方才想到一个好地方,依旧离自己近,地方还大了许多,等之后扩建一番定然是够用的。 “朕平日多在乾清宫,养心殿只偶尔小睡片刻,既如此,便叫工部与内务府将养心殿扩建一番,之后让保成及其妻妾子女搬至养心殿,毓庆宫依旧留用,便充作日后太子处理朝政之处。” 康熙言罢,赫舍里玉成连忙起身谢了一番,而后方才笑道:“还是皇上心疼太子殿下,只是如今眼瞅着就要大婚了,相差也不过日,不如等大婚后再动工,总归是太子与太子妃日后的住处,总归还是要两人住着舒服才好。” 康熙颔首,对梁九功说:“记着点,等之后保成过来了给朕提个醒。” 梁九功打了个千应下,而后康熙又留下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方才转身离去。 赫舍里玉成含笑递给太皇太后一杯奶茶,而后安安稳稳的坐着陪太皇太后继续闲聊叙话,半点都没有康熙走了自己也要走的意思,一直等太皇太后瞧着有些倦意,方才以回去给太子妃准备大婚贺礼为由离开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轻笑一声,而后叹道:“旁人都说我偏爱贵妃,但她们哪一个有贵妃贴心?” 苏麻喇姑在一旁附和着,毕竟赫舍里玉成的表面功夫一向到位,苏麻喇姑就算只忠于太皇太后,但也不免对赫舍里玉成有那么一二分的好感。 太子大婚,一般的后宫嫔妃都不能到场,但赫舍里玉成一有抚养太子的情分,二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三还手握凤印,所以破例在场,因着胤礽特意与康熙说了想让姨母代替已逝世的生母受他与太子妃一拜,所以赫舍里玉成也与康熙一同坐在上位。 眼瞧着二人被簇拥着离开,常仪也在人群中穿着红衣喜气洋洋的样子,赫舍里玉成怅然若失道:“我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保成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仿佛还是昨日一般,今日他就大婚了。” 康熙难得与赫舍里玉成展露了一丝温情,拍了拍赫舍里玉成的手,叹道:“这是好事,大喜的日子,你该高兴才是,明日保成与太子妃去给你问安,你可要好好与他们两个说说话才是。” 言罢,康熙便去了坤宁宫,对着发妻的画像说着话。 赫舍里玉成毫无留恋,同样转身离去。 她跟康熙对对方都没有爱情,只有日久天长加之多重原因出现的亲情与一点信任,但也正是因为没有爱,才不会对对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有得有失。 赫舍里玉成没过多关注毓庆宫的事儿,毕竟该提前交代的她都交代了,怕太子妃饿了一日不舒服还特意叫人做了好克化的面食跟小菜,胤礽要喝的酒也都换作了跟水掺在一起的果酒,常仪身边也有心腹跟着,东宫里头的人也都敲打过了,日后东宫如何就要看太子妃的手段了,她不可能过多插手的。 赫舍里玉成算着日子,心里头下定决心,打算等之后太子妃的孩子满月就让康熙去世,然后安排好常仪就愉快的离开。 至于担心常仪?赫舍里玉成完全不担心,这个孩子天生就十分聪明,文武双全,心里头想些什么她都有些摸不清。 不过无所谓,总之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常仪想安稳富贵一生轻轻松松,想要为自己闯出一条新路自己也尽量为她铺好了路,自己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卸下繁重的头饰,将身上庄重的衣裳也换了下来,赫舍里玉成瞧了瞧天色,而后洗漱沐浴一番便歇下了。 “明日早些叫我,别叫保成他们久等了。”赫舍里玉成吩咐了一句身边人,而后方才歇下。 宫里头大婚后请安的时辰也都是有规定的,新婚夫妇先早起在早朝后给康熙请安,而后再按照顺序,依次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有皇后还要去皇后处,没有皇后那便是宫中比自己额娘位份高或同等的妃嫔处一一请安问好,皇后是生母那就另算。 像是胤礽,贵为太子,若不是赫舍里玉成又是姨母,又是贵妃,还手握凤印,他也并不需要特意来上一趟,只宫外行个礼问安就可以走了。 但谁让赫舍里玉成身上正面buff太多呢,胤礽自然是要带太子妃走上一趟的。 当然,胤礽跟太子妃双方都很乐意,胤礽本来就跟赫舍里玉成感情好不必多说,但是太子妃却是家里再三叮嘱过的,知道贵妃虽然只是贵妃,但是不单是太子的姨母,更抚养太子长大,照顾天花的太子恢复,心里直接就把赫舍里玉成当成了婆母一般对待。 常仪坐在赫舍里玉成身边,打着哈欠,说着昨日在二哥掀盖头的时候二嫂瞧着好看的话。 赫舍里玉成耐心的听着,问了问时辰,叫人出去瞧瞧人到哪了,听到小宫女说到了延禧宫外马上就进来时,连忙叫人上茶。 常仪也从嬉笑的样子恢复成一脸正经的模样,满脸期待的瞧着宫门处。 胤礽穿着宝蓝色的袍子,太子妃穿着银朱色的旗袍,二人携手前来,胤礽瞧着眼中对太子妃很是满意,太子妃面色也很是红润,眉眼间满是情意与欣喜。 “侄儿保成携新妇给姨母问安。”胤礽真情实意的行了礼,而后在赫舍里玉成的催促下带着稍有些拘谨的太子妃坐在了一旁放好了软垫的椅子上。 赫舍里玉成连连点头,一旁的常仪笑道:“昨日瞧着还不真切,二嫂瞧着真好看,我以后可要常去二嫂那。” 赫舍里玉成嗔了常仪一眼,而后含笑介绍道:“你刚嫁进来,还不认识,这是安乐,平日里叫她常仪就行,是个皮猴子,你可别给她好脸色,不然她日日去找你,叫你什么事儿都做不成,自己拍拍衣裳走了。” 太子妃含笑对着常仪点点头,浅笑道:“女孩子活泼些才好,妾平日在家中也是跑马射箭不停的。” 赫舍里玉成点点头,又问:“在毓庆宫一切都还好?有什么觉着不顺手的该换就要换,还有宫务,你如今虽然刚嫁给保成,但是日后这些你总是要接手的,这几日你好生歇着,果断时日来我身边,我带着你把宫务顺一顺。” 太子妃没想到自己一进东宫就能插手宫务,但见胤礽对自己微微点头,便爽快应下,也没推脱什么。 赫舍里玉成见状笑意更深,看着胤礽,温声问了几句话,而后方才笑道:“你们两个刚成婚,别太心急子嗣,这种事都是越急越不来的,只要身体康健孩子是缺不了的,还有……” 赫舍里玉成念叨了一会儿,胤礽含笑应着,常仪偶尔插个嘴说两句话。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赫舍里玉成便让两人回去歇着了。 “昨日大婚,你们两个都劳累的很,想要请安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在这一日拘束着。”赫舍里玉成说着,便拍了拍手。 两列手捧托盘的宫女低头恭敬的走了进来,立在殿中。 赫舍里玉成含笑道:“保成大婚了,你额娘的东西你自己都是收着的,姨母这边也有些铺子庄子之类的,还有点银票,你跟太子妃都拿着,还有太子妃,这里头都是我嫁妆里头的首饰,还有些颜色鲜嫩,正适合你穿的绸缎,正好都带回去。” 长者赐,不可辞,所以胤礽跟太子妃也没推拒,坦然收下,回了东宫方才知道赫舍里玉成送了多少东西。 “一百万两银票,二十个铺子,六个庄子,还有良田千亩……”胤礽边数边惊叹,心里头也怀疑姨母是不是把东西都给了自己,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常仪,沙俄跟从前的新罗是不是都有什么女王存在来着?她们都行,自己的妹妹怎么不行? 太子妃更不必说,光头面就得了六套,其他的各色珍宝更是数不胜数,叫太子妃看的眼睛都花了。 太子妃一时间都怀疑人生了,明明自己也是名门贵族出身,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怎么如今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胤礽跟太子妃清点着赫舍里玉成给的好东西,心里越发心虚,下定了日后一定要善待赫舍里玉成与常仪的心,赫舍里玉成却在心里感慨,自己终于将那些破东西送出去了。 第32章 赫舍里玉成32 是的,破东西。 对于基本上每天都会在换装子系统内十连一发的楚思而言,这些能送出去的都是没什么用只瞧着好看的破东西。 不带技能,属性加成几近于无,一堆重复了几百件的破烂,虽然留着不占地方,但是看着就是不舒服,送出去一批心里头也舒坦。 看着空了一小部分的空间,赫舍里玉成满意的点点头,打算之后看情况再送出去一批,清清这些自己基本用不到的破烂东西。 没办法,都不用怎么攒,每天就能来一发十连,还多出好多打算留到下个世界呢,东西多了自然就不缺这些寻常东西了,缺的是那些稀有的衣服。 尤其是那些稀有的连耳饰手饰这种小部件都很难抽到的衣服,对于赫舍里玉成而言,如果不是自己还勉强有点自控力,大概攒下来的几千抽全都进去了。 叹了口气关掉换装子系统,赫舍里玉成从床榻上起身,听到青鸾说太子妃已然在外坐了半柱香后连忙叫人给自己打扮的家常些,而后对太子妃安抚道:“往后你不必来的这般早,只用过了早膳后一个时辰来就好,我平日惫懒,不大爱起早,你也不必来的太早,不然空等着也无事可做。” 延禧宫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亏待了太子妃的,瓜果糕点茶水都一应俱全,瞧着太子妃脸上也带笑,但即便如此,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太子妃刚刚嫁给太子,有什么不懂得要是赫舍里玉成不提点着,怕是要跌跌撞撞的走着才行。 太子妃来之前已经被胤礽叮嘱过了,所以此时也没有推脱,含笑应下,而后便与赫舍里玉成一同看着账本。 “你额娘应当也都教过你这些,如今你先瞧着这些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若是有便用朱笔在一旁标记好,慢慢看,不急,我顺带跟你说说宫里头的情况。” 赫舍里玉成递过账本,而后柔声说着宫中情况。 胤礽在宫里头人缘还算不错,毕竟如今康熙还坚定的认为这是自己的好大儿,旁人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总不可能真的跟康熙作对,也就胤禔早先还头铁,如今也安静下来了,只偶尔刺上一两句也不痛不痒的。 旁的阿哥不必说,能跟胤礽比比家世的就只有温妃所出的胤?,但偏偏胤?不但比胤礽小了许多,温妃也没有那个搞事的心,所以即便胤礽如今身边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弟跟随,但依旧是众阿哥之中最出挑,也最受康熙看重的。 至于后宫嫔妃嘛…… “宫里头我这里是不必说的,往上便只有太皇太后二位,往下一位懿妃,一位温妃,懿妃如今在景仁宫闭宫不出,专心抚养十三阿哥与十三公主,温妃也相差不多,同样抚养着十阿哥,这二位平日大都是不怎么出来的,你若不是长时间逗留,一般也见不到她们,寻常对待就好,往下安嫔端嫔这两位往日与我关系还算过得去,若是日后皇上大封六宫大概也要动一动,一样寻常对待就好。” 太子妃了然,懿妃温妃要养孩子不爱出门,但关系看得过去,安嫔端嫔应当是投靠了太子一脉,日后位份也会升一升,所以可以态度好一点点。 赫舍里玉成盘点了一下跟自己关系还算可以的,而后又说到中立的荣嫔。 “荣嫔……要是荣嫔的六个孩子都活着,我都要忌惮些,不过如今荣嫔没了心气儿,只要你们不去欺负胤祉和二公主,荣嫔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来往就好。” 荣嫔如今专心照顾胤祉与二公主荣宪,连争宠的心思都没有,只要不去招惹荣嫔仅剩的两个孩子,荣嫔就不会主动出手。 “旁的不必挂心,惠嫔是个蠢的,如今还被禁足着呢,平日里见了礼数做足了,不落口舌就好,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必忍着,后宫有我,你尽管放开了去做就好。” 赫舍里玉成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动作或表情,手里头还扒着橘子,但一旁的太子妃却不敢放松,心里头敬意又添了三分,而后方才应声,低头看着账本。 太子妃在家中本就被长辈教导过,如今更是不必说,只稍稍熟悉了一段时间便能成功上手,接过了赫舍里玉成手中的一部分宫权。 至于凤印,按着康熙的意思暂时先放在赫舍里玉成这里,日后虽然也要交到太子妃手里,但如今不行,太子妃连宫务都还没有彻底理顺,再说了,早晚都要交到太子妃手里,那这事就不必着急。 至于旁的手握宫务的妃嫔,因为康熙这些年狗的足够彻底,连懿妃都被康熙拿走了宫权,早就做好了自己手里宫权也被拿走的准备,被太子妃拿走总比被康熙寻了个错处拿走来的好。 尤其端嫔安嫔二人,家族早就有人暗中投奔胤礽这个太子,她们也在宫里投奔了赫舍里玉成这个贵妃,还得了好处,宫权得了,子嗣也得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自小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差距,早就归心了,在太子妃理顺宫务期间也暗中帮衬着,手里的宫务也都理清了,就等之后交出去。 温妃那边也不必说,多年一直遵守着自己姐姐的叮嘱,又有人在一旁劝诫,所以也没生出什么反骨,叫人理顺了便不再管,只等人上门来取。 也正因如此,正当太子妃管的越来越好,赫舍里玉成认为自己终于能将这些宫权交出去的时候,胤礽突然就跑过来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告知了赫舍里玉成。 赫舍里玉成叹了口气,对满脸困惑的胤礽无奈道:“我都将那些宫务理好了,就等着全都给太子妃了,但如今太子妃有孕,也不能叫她太劳累,还是先让她管着手里已经理顺的那些,免得累着。” 胤礽也知道赫舍里玉成这是好意,更是在大了些之后就悄悄调查出了生母难产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当年劳累太过,生产时间太长,这才没了力气,所以答应的也格外认真。 怕太子妃心里有什么不适,赫舍里玉成还特意召马斯喀福晋入宫,安抚道:“如今太子妃有孕,这是好事,无论男女太子跟皇上也都喜欢,我这儿还有好些安乐送来的小东西,等孩子出生就送去,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太子妃身子康健,生下健康的孩子,宫务便先放一放,等出了月子,再慢慢上手其他的。” 马斯喀福晋了然,怪不得贵妃突然召她入宫,原来是担心自己说话让女儿多心。 心里清楚了,面上自然也都一一应下,毕竟赫舍里玉成考虑的的确到位,甚至都没有赐下什么宫女,已经算是极好的婆母了。 虽然世人皆知太子生母早亡,但也都知道太子的姨母,当今的贵妃是太子心里第二个母亲。 “娘娘放心,臣妇知晓,不会让太子妃多心的,还要多谢娘娘为太子妃谋划才是。”马斯喀福晋含笑说过后,又轻声问:“那太子妃如今有孕,东宫可还缺人侍奉?” 马斯喀福晋这话问的不算隐蔽,基本上就是直接问赫舍里玉成会不会在女儿有孕的时候往东宫塞人了。 赫舍里玉成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说实话,她压根就不想送人进去,甚至如果不是她拦着,胤礽也不想太子妃有孕时毓庆宫进人,康熙早就塞人进去了。 “东宫如今人手还算够用,太子妃有孕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旁的都可以往后推,等到太子妃平安诞育皇孙后再说。”赫舍里玉成给出了准确的回复,日后如何不好说,但太子妃有孕期间东宫不会进人。 马斯喀福晋要的就是这句准话,毕竟女儿嫁给太子也有三个月了,毓庆宫如今的人怎么也都能管得住,也没有子嗣,但若是进了个新人那就不好说了,如今听见了贵妃的准话,心里高兴,对太子不愿生下庶子,一直等着太子妃生育嫡子的举动也多了几分满意,打算回去好好说说。 目送着马斯喀福晋出了延禧宫,而后赫舍里玉成想了想,又差人取了库房里头一个白玉花卉小屏风,连带着一些自己用不完赏出去却叫人极有面子的布匹,让人送去给马斯喀福晋。 “顺带告诉马斯喀福晋,不必特意过来这里告别,安心陪太子妃说会儿话。” 一一叮嘱了小宫女,而后细细想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后,赫舍里玉成方才让人带着赏赐的一应物什去毓庆宫。 看上去耗费了好些时间,但底下人手脚麻利,不过片刻就从库房里将东西都寻了出来,跟马斯喀福晋可以说是前后脚到的。 马斯喀福晋正与太子妃说着话,时不时点点头,眼中尽是满意之色,正要继续说话,就见外头好些宫女手里捧着东西停着。 太子妃回头一看,含笑道:“是延禧宫的人,应当是姨母送了些东西给额娘呢。” 马斯喀福晋原本心里还有些疑窦,一听那宫女所说果然如此,方才叹道:“如今你在宫中也算是站稳了,贵妃也说了,你肚子里的是皇上第一位孙辈,不论男女,只要身子康健就好,你安心养着,不要太在意旁的,贵妃也会在你有孕时拦着人的。” 宫里有一位高位妃嫔帮衬和没有高位妃嫔帮衬那是两个概念,太子妃自然是切身体会了一番,所以与马斯喀福晋说话时眼中的感慨与欣喜也格外真心实意。 马斯喀福晋自然也都将这些记在心里,回去后好好跟家里人宣扬了一番,富察一族听到太子如此,心里也安稳,明面上虽然不能有什么太偏向的地方,但暗地里给些方便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太子妃说破天也是富察家的女儿,富察家在不涉及康熙这个皇帝的时候偏向一点又怎么了,都是小事,无足挂齿,又不是贪污受贿杀人放火了,行个方便而已嘛。 赫舍里玉成向来不过问这些,但常仪却对这些很感兴趣,她向来喜欢观察这些,所以跟胤礽也越发亲近。 但她与胤礽本就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也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只有胤礽察觉到些许不对,却也默认了此事。 对比其他那些塑料兄弟而言,胤礽对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显然容忍度极高,这是康熙也啧啧称奇的事。 太子妃这一胎被许多人明里暗里的关注着,有人希望太子妃生下嫡长孙,彻底定下太子一脉的胜利,但也有人希望太子妃生下女儿,让他们可以借此观望一番其余皇子的情况。 更有甚者希望太子妃难产去世,连孩子也不要留下,断了太子跟富察一族的联系。 但无论旁人如何看,太子妃显然都将自己保护的极好,少有能将手插进东宫接近太子妃的也都被赫舍里玉成毫不留情的抓了出来。 因为早就跟胤礽和太子妃通过气,二人都知道赫舍里玉成打算借此清理一下从前没有发现的眼线,所以也没出现什么被吓到的事儿,倒是叫好些人失望的很。 一直等到太子妃平安生产下皇孙,赫舍里玉成也开始不再留手,对康熙下手越发重。 一直等康熙发现自己最近身体不大好了时,赫舍里玉成方才缓缓收手,将原本食物相克之法停下。 毕竟如今康熙的身体已经彻底败坏,怕是连太皇太后都比不过,若是不过多劳累还好,但凡过多劳累,那康熙的身子就会积劳成疾,不需要动什么手自然就会慢慢衰败下去,明面上偏偏还瞧不出什么,只会让人认为康熙这是单纯的积劳成疾,身子内里也败坏了才会如此,查不到自己身上。 赫舍里玉成喝了口茶,心中郁气随着康熙近日小病一场的消息也散了大半。 “皇上病了?”赫舍里玉成压抑着高兴,瞧着有些担忧。 一旁的青鸾柔声回道:“是,听闻是与朝中大臣连夜商议朝政,受了风寒,有些咳嗽。” 赫舍里玉成颔首,又问:“可严重?” 青鸾摇摇头,而后赫舍里玉成低声吩咐道:“防着点云翠,你去让青心送些糕点汤水过去给胤礽,告诉胤礽,这段日子当个孝顺儿子,旁的都不必管,他汗阿玛当年怎么关心得了天花的他,他就要百倍奉还,虽然只是小病,但就是小病才能体现人心里怎么想的。” 青鸾颔首,心中以为这是赫舍里玉成担心太子年轻气盛有什么顾及不到的,让太子装一装,当个孝顺儿子,所以叮嘱青心时也格外用心,再三叮嘱青心别忘了这事儿。 至于云翠,身为赫舍里玉成的心腹,青鸾早就知道了云翠是康熙的人,平日里还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一旦到了这种时候就会悄悄的提防着。 第33章 赫舍里玉成完 胤礽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汗阿玛身强力壮,区区小病肯定不能击倒对方,所以对于赫舍里玉成的话自然是不敢疏忽,老老实实去病床前当着好大儿。 当然了,这个好大儿是康熙眼中的,毕竟有些事必须要当事人肯定了才能得到好处,比如如今得了太医定论,自身也多少有些察觉,知道自己大概是早年操劳太多,如今寿数到了的康熙就很满意自己好大儿的做法。 “梁九功,命人拟旨。”康熙倚靠在床上,身上搭着件薄披风,面色瞧着不似以往一般红润。 梁九功擦了擦眼泪,要是说有谁最了解康熙的身体,除了太医那必然就是梁九功了,连康熙自己可能都没梁九功了解他的身体。 康熙只能从太医的判断和自己的感受来得知自己如何,但梁九功是打小就跟在康熙身边伺候的,如今自然能清楚的察觉到康熙比起往日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如今得了太医的准话,心里是一块石头还没落下,另一块石头又提起来了。 康熙在,梁九功是御前风光显赫的大总管,太子见了都不能给什么脸色,康熙不在,他这个最知晓康熙一切的人能活下来怕是都不易,更别说什么继续风光显赫了。 梁九功心里叹息了一会儿,而后又觉得自己能这么些年都平平安安的已是不易,日后能怎么样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思及此,梁九功心情也收拾好,找了负责拟旨的官员过来,听见康熙传位于太子时心中半分波澜都没有。 毕竟如今还不是日后那个九子夺嫡康熙暗中控制其他儿子跟太子斗起来的时候,如今康熙最疼爱最看重的都是太子胤礽,朝中虽然太子并未刻意拉拢什么势力,但是一个母族赫舍里家,一个妻族富察家,再加上暗中也跟几位朝臣有些来往,这么多年康熙又都是把太子当成继承人,时时夸赞感慨的模样,所以就连拟旨的朝臣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开始下笔。 说是拟旨,但这种传位的大事,一向都需要皇帝亲笔以证得位之正的,康熙不过是让人先大概将传位圣旨拟出,之后他酌情修改一番,再在临终前宣重臣宗室过来罢了。 胤礽的确不清楚康熙身体状况如何,也没敢打听,但他政治敏感度足够高,只看乾清宫这段时日的情况就知道肯定有猫腻,又得知了先前在宫中负责拟旨的官员某日突然被召见,将近一个时辰才回,便大致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这样的大事肯定是不能瞒着赫舍里玉成这个姨母的啦,所以还不等赫舍里玉成暗示胤礽,胤礽就跑过来明示了赫舍里玉成。 赫舍里玉成愣了一下,而后皱眉道:“此事可有把握?” 有了跟太子妃生下的长子后,便隐隐约约察觉到康熙态度有些冷淡的胤礽十分自信,“八成把握,姨母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去做的,我可是太子啊,多年无错,膝下也有健康的长子,汗阿玛怎么可能放弃我而去选择旁人呢。” 赫舍里玉成也是这么想的,消息更灵通,康熙乾清宫里都有人的她知道的更多,清楚康熙打算传位给胤礽,所以此时也只提点道:“千里之堤,溃在蚁穴,你莫要在此时做什么旁的事儿,只专心照顾你汗阿玛就好,朝臣,宗室,你都不要去联络,你阿玛终归是在位多年的天子。” 康熙虽然看着是个脾气还算不错的人,但到底有多少种手段,赫舍里玉成也的确没摸清过,所以只差一脚就能成事,自然要多番叮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悔恨终生。 旁人兴许不知道康熙的身体如何,但赫舍里玉成却再清楚不过了,估算着康熙大概也到了差不多要没了的日子,赫舍里玉成便差人去请常仪与太子妃过来。 “额娘今日怎得突然想起找我了?”常仪眼中带笑,甩着个玉佩走了进来,坐在赫舍里玉成身边十分自然的拿起一杯茶水喝了大半。 赫舍里玉成嗔了一眼,而后正色道:“等你嫂嫂来再说此事,你这几日警醒着点,你汗阿玛那……” 赫舍里玉成摇了摇头,没将话说全,但常仪心下却已了然。 常仪对自己这个汗阿玛没什么感情,她像是天生冷心冷情一般,即便瞧着再怎么活泼,私下里却总是沉默冷淡的。 当然了,赫舍里玉成不一样,常仪也是生而记事的人,自然知道为了维持自己,维持二哥的地位,母亲做了多少事,背后挡下了多少的龌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比起康熙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汗阿玛,常仪更喜欢的是赫舍里玉成这个额娘也就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了。 太子妃带着弘皙到了延禧宫时,心中本还以为就是姨母单纯想孩子了,瞧着十分放松,但是当赫舍里玉成屏退殿内其余人,而后将康熙近日不好了的消息说出来时,无论是常仪也好,还是太子妃也好,都愣了。 “汗阿玛怎么突然不好了?先前不还说只是小病,不打紧吗?”常仪皱着眉,不大敢相信。 太子妃也同样如此,毕竟如今宫中瞧着一切都好,再说了,康熙不好,怎么可能如今还是风平浪静的,虽然太子地位稳固,但宫中也要戒严防止出现差错才是啊。 见二人都不大相信,赫舍里玉成轻声叹道:“先前瞧着就是小病,但是不知怎么的,病就是不好,越拖越严重,兴许是……寿数到了。” 最后几个字赫舍里玉成说的极轻,轻的如果不是常仪与太子妃离得近,怕是都听不到。 沉默了片刻,而后赫舍里玉成对二人说:“你们两个应当也都有素色衣衫,这段时日警醒着点,别随意走动,旁的,便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了。” 言罢,赫舍里玉成也有些疲累了,正要换个话题,梁九功身边的小太监就匆匆赶来,说康熙不好了,请贵妃带领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去乾清宫等候。 赫舍里玉成惊得追问了一次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自己头上该换的都换下去,衣裳也赶紧换成素色,太子妃跟常仪先凑合一下,常仪往日在她这处便是有衣服备着的,太子妃和弘皙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等到赫舍里玉成带着收拾好了的嫔妃皇子公主们匆匆赶到乾清宫外时,乾清宫中的宗室与几位朝中重臣也对赫舍里玉成点了点头。 眼瞅着当今就要变成先帝,到时候登基的除了太子哪里还会有其他人?太子又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心智手段样样都有,不趁这个时候讨好一下贵妃,之后哪还有什么机会,到时候人家成了太后多的是人讨好。 赫舍里玉成没什么心思关注这些,专注的听着殿内的声音,即便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放松。 一直等到梁九功请宗室以及重臣入内,赫舍里玉成方才微微阖上双眼,心中安定了。 没叫旁的皇子公主,只有胤礽在内,叫了朝中重臣与宗室,那便是要宣布自己的继承人。 稳了,只要之后自己早点去世,临终前再说两句兄妹一定要互相扶持的话,到时候肯定没有问题了。 赫舍里玉成听着殿内高呼圣上崩逝的声音,擦了擦眼泪,而后对心绪复杂,拿着圣旨出来的胤礽点点头。 胤礽扶赫舍里玉成起身,而后高声将一项项事都安排下去。 康熙的葬礼,死后的庙号,朝中诸多事务,还有胤礽自己的登基大典,后宫先帝嫔妃如何安排,皇子公主们要怎么办……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胤礽来定夺的,胤礽深觉繁忙,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悲伤还是松了口气,觉得身上大山被移开了的。 前朝诸事不必提,先帝后宫与当今后宫眼睛都盯着乾清宫,盯着新帝,只有赫舍里玉成跟太子妃十分放松,左右她们两个也不可能被亏待,太紧张也无用。 果然,在处理完最紧张的一批事务后,胤礽便开始追封自己的生母为孝诚仁皇后,追封康熙第二任皇后为孝昭仁皇后。 除此之外第三道旨意便是说服了朝臣,以贵妃抚养自己长大,用心颇多为由,特意封为太后,原太后什么都没做就升职当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自己则是成了无上太皇太后。 毕竟胤礽年轻力壮的,太皇太后再怎么能活也活不过他,所以无上太皇太后就刚刚好。 因为赫舍里玉成的强烈要求,所以胤礽特意允许先帝后宫嫔妃中儿女大婚后有府邸有爵位者可接太妃出宫,只需逢年过节入宫便可,儿女未成婚,年岁尚小的,到了读书年纪就继续在宫中读书,没到的就继续抚养着,年纪太小,尚未承宠,或承宠后无子的,想出宫的特允出宫各自婚嫁,还送了嫁妆,不愿出宫的就留在宫里头或者去畅春园陪升职为太后的赫舍里玉成去。 这些旨意也并不是全都被人欣然接受,但最后却也都执行下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别说新帝了,朝臣杠赢了那就是被新帝记了一笔,没杠赢那不就是前途无光了,象征性劝劝,之后该夸夸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赫舍里玉成如今总算能安心躺平了,也不去干涉皇后那些事,每日躺在畅春园,拒绝了胤礽送来的,年轻力壮的侍卫,生怕胤礽又要搞什么花活,直接选择跟系统提交任务,确定自己可以离开后等到常仪成年后就让自己的身子慢慢衰败了下去,演了最后一场戏,就果断离开了。 不舍多少有点,但不多,与其日后不断怀念,不如在最初就不要给出太多的感情,这样日后才不会难过。 楚思满意的拿到了积分,小九也从上级那里分到了一部分常仪历劫回去后给的报酬,也很满意。 没办法,大佬手指缝里漏下来一点都够它们用好久了,瞧着大佬这次好像还挺满意的,那看来自己新的宿主干事也很利落。 小九犹豫了一下,而后分了一半给楚思,叮嘱道:【这是大佬给的报酬,你好好收起来,能不用就先不用,毕竟大佬给的东西咱们想得到也挺困难的,等日后关键时刻用一用就好。】 楚思想了想,便将小九分给她的报酬又交给了小九。 “那小九你帮我保存就好了,我自己的话没有什么放的地方,你帮我保存,到时候如果我需要就管你要,也方便一点。” 小九也没推脱,爽快的应了下来,将东西放好,而后方才问:【宿主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顺带也看看商城内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物品。】 楚思当然是要休息的,在商城系统空间布置里头选了个现代样式的,躺在按摩椅上一边翻一边问:“小九你觉得我现在买什么比较适合我?” 小九扫描了一下,而后叹道:【你现在买得起的不多,毕竟咱们商城走精不走多,上个世界好像是用了一段时间,最后用上子系统赠送的好运符才怀孕的?】 楚思也很头疼,叹道:“没办法,怀孕这种事我控制不了啊,而且你也知道的,我那个身体本身底子也算不上好,这还是我去了之后调理过的呢。” 坐在楚思给它准备的小椅子上,小熊猫外形的小九人性化的点点头,【我理解,以前也有这么倒霉的倒霉蛋,我个人建议你把商城里那个孕丹买下来,五十积分,对你目前而言只是一点点小贵,一瓶里头有十颗,万一你又随机了个倒霉蛋的身体,正好用得上,保胎顺产启智这些都是系统检测你怀孕之后自动发放的,一次一瓶,也都是十颗,你上次的都没用完,所以不用买。】 【旁的也就那个给你用的悟性丹你可以买一下,比较贵,五百积分一颗,不过这个不着急……】 楚思看了一下商品介绍,果断选择买下,半点犹豫都没有,让小九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常仪番外(包含论坛体) 我是常仪,大清的固伦安乐公主,也是大月朝的开国君主。 我出生在大清的皇室中,父亲,或者说阿玛,我已经有许久不曾叫这个称呼,我的阿玛是那时大清的皇帝康熙,母亲是宫中的嫔妃。 自出生我便是有着自己的记忆的,我清楚的记得母亲低声哼歌哄我,抱着我拿着玩具逗我笑,给我做衣裳,那时的日子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羞耻与否,毕竟我的确是个婴儿,吃饱喝足睡好就是我的首要任务了,没人教,哪会觉得这件事对我而言是羞耻的呢。 话扯远了,我不知后人会如何看待我,我也并不在意,如今的我早已年迈,有了满意的继承人,国家安稳,与退位的二哥也能时常说说闲话,来往一二,唯一的遗憾,也唯一想记录下来的,便是我的母亲。 世人尊称母亲的名号我向来是不认的,但也不得不承认,除了这个尊称,旁人也不会记得我母亲的名字,所以我早就命人将母亲追封成了先帝,也将母亲的名姓留在了史书之上,母亲见到了应当会开心的,她向来都很为女子忧心。 我的母亲是赫舍里玉成,玉汝于成,玉成,经历磨难而有成就,或许旁人会以为母亲一生顺遂,哪里会有磨难,但是母亲遭受的磨难太多了。 若是说,我一时也不知从哪里说起,便从母亲尚未入宫时说罢。 那段时日我,乃至于二哥,都是不清楚的,在经历母亲去世的悲痛后,我与二哥都十分想了解母亲当年不被我们所熟知的事,便去问那时尚未从悲痛中走出的外祖父外祖母与母亲身边的青鸾姑姑。 母亲出身不必多说,自然是很好的,后来母亲的长姐,也就是二哥的生母孝诚仁皇后入宫当了皇后,二姐嫁给了当时还是嫔妃的孝昭仁皇后的弟弟法喀,一时间风光显赫。 好景不长,二哥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赫舍里一族便想送人入宫,一为照顾二哥,二也为了让当时的阿玛放心用赫舍里家。 我看不惯这些事,在大月朝男女平等,我定下的太女上过战场,经历过瘟疫天花,心智手段样样不缺,太女的皇夫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大月朝应当是能传承下去的。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我说实话,是很生气的,明明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母亲入宫?现在的我想想,我不止为母亲生气,我更为没有选择的女子而生气,所幸,如今一切都变好了。 当时的外祖母是如何说的呢?我有些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便是母亲自幼聪慧,入宫一定能为赫舍里氏带来荣光,的确没有说错,但我很不开心,所以如今也与他们断了联系。 后来我与二哥又去问青鸾姑姑,姑姑说的却截然不同。 姑姑说,母亲不是自愿入宫的,但却是自请入宫的,母亲说她享受了生在赫舍里氏带来的荣华富贵,那如今也能为赫舍里氏付出,而且嫁谁不是嫁,进了宫怎么也是个妃嫔,还能照顾照顾小侄子,也就是二哥。 平平无奇的话语却让我再次想起母亲,母亲是因为抑郁成疾去世的,我不知道母亲在难过什么,二哥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母亲流逝的生命,最后只能看着母亲去世前也担心我跟二哥,呢喃着叮嘱,让我们两个一定要互相照顾,不要争吵。 二哥的确很照顾我,在母亲去世后我难过了许久,终于走出来后便与二哥说了不愿只做个公主,想开辟一片属于女子的天地,想要在我开辟的天地之中男女平等,二哥先是不大同意,我知道他不是担心我与他为敌,我自小就是二哥带大的,他教我许多,不会不放心我,他只是担心失去如同母亲一样的姨母后又失去我这个妹妹而已。 所幸,我最终说服了二哥,或者说是二哥不愿看我难过,抑郁不得志,所以选择了支持我。 过程不必说,自然是艰难的,所幸,我不仅仅是我,我的背后也不是空空如也,有钱财,有军队,有支持,我最终成功建立了大月朝,将它与大清的帮助分离开,慢慢独立。 最初有人怒斥我,后来他们也都选择了臣服,主弱臣强,主强臣弱,总有一方要做主才是。 说回先前,因为母亲抑郁成疾,所以在母亲去世后,稍稍走出悲痛的我跟二哥便四处搜寻让母亲去世的原因。 青鸾姑姑给了我们答案,原来是因为我们的阿玛背地里一直都想抬起一个能与二哥互相争斗的兄弟做棋子,美其名曰磨刀石,而母亲则因为此事对阿玛下了手。 其实我应当叫汗阿玛,但不想多写一个字,便只写阿玛好了。 是的,阿玛去世有母亲在其中动手,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但二哥与我却都能理解母亲。 自古便有夺嫡一事,皇帝身为君父不信任自己立下的太子,那么诸皇子便会啃噬尽太子的骨肉方肯作罢。 汉武帝,唐太宗,种种先例不绝,母亲自然不能心安。 母亲将二哥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教导,自然不可能甘心二哥最后不得善终,不要以为夺嫡是什么过家家,若是二哥没了太子之位,结局大概就是幽禁一生,妻儿老小乃至于追随的臣子都落不得好。 也正因此,母亲对阿玛动了手,怪不得阿玛去世那日母亲突然寻了我跟二嫂还有弘皙过去,原来是担心我们出事。 说实话,我不觉得母亲会因为这种事而抑郁成疾,但我又着实找不到旁的原因,如今我成了君主,方才有所感悟,母亲十余岁就入了宫,一直等到阿玛去世,母亲方才能去畅春园,但也不能自由。 母亲是向往这些的,她从前教导二哥,让二哥要睁开眼,要往下看百姓,要看那些海外番邦之人所处的国家优点在何处,教导我,便是女子生来不易,若是能互相体谅,相互扶持,那便是再好不过,她教我读史书,告诉我从前女子地位卓越,并不像如今一样低下,母亲说从前有女公侯,有女将军,更有女臣…… 母亲懂得很多,但她在面对阿玛时却将这些收敛起来,她跟阿玛是亲人,却不是爱人,但母亲不在意这个。 她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偶尔看看古书,从里头翻出食谱方子,兴致勃勃的让人复原了尝尝。 年幼时我最喜爱的就是母亲宫里的各类吃食,如今却怎么也尝不出从前的味道,即便那些都是母亲宫里的厨子,也同样如此。 我与二哥都不大了解母亲,就连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青鸾姑姑跟青心姑姑也是如此,连外祖父外祖母也不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母亲因为什么而难过,也不懂,但如今,年迈的我即便去世,到了母亲面前我大概也能含泪对母亲说,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盼。 二哥大概也是如此的,如今他退位了,一个人过来找我,美其名曰让我也早点退位好跟他四处游山玩水记录下来给母亲看看我们两个人过得好。 我的确抗拒不了这个诱惑,当一个国家的君主太累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我的继承人能不要被旁人裹挟,让我多年心血白费,但想来应当也不会如此的,毕竟她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她不是最像我的,但却是最优秀的,这就足够了。 母亲的事很多,但如今的我却连母亲的样子都有些记不清,只记得柔软白皙带着清浅香气的手,还有低声哼歌时的声音与清亮的双眼,如今将这些记录下来,也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在记不起母亲的时候靠着它来回忆罢了。 “根据皇室首次献出的手札来看,神武帝的母亲理安帝不但是康熙帝去世的主要推手,还是推动神武帝建立大月朝的推手……” 穿着短裙的女孩拿着手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啧啧称奇。 “看看人家大佬,真牛啊,自己是嫔妃怎么了,养了两个孩子,侄子当了皇帝把她封为太后了,女儿又当了皇帝还是开国皇帝,然后直接追封成先帝了,什么是牛人,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有理有据的怀疑可能人家就是单纯觉得奋斗这么多年不想继续辛苦下去了,这才没有自己搞事,不然按照这位狠人的程度,很有可能咱们就不只是跟隔壁每年建交了,真的,一教一个皇帝,不服气都不行啊。” 女孩身边的同伴感叹了几句,而后女孩方才指着神武帝手札上的话说:“但也挺难过的,你看,抑郁成疾而后去世,就剩理密帝跟神武帝兄妹两个怀念着,理密帝去世之后神武帝还说此生再无亲人这样的话,神安帝就像个被妈妈抛弃的小可怜一样,直接被神武帝忽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真正的狠人出现了!】 楼主:不是标题党!神武帝手札被展现出来之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擦,原来康熙是被理安帝搞死的啊,真牛批! 2l:不知呢,史书上可没记载理安帝这么有趣,因为爱吃所以刁难厨子复原菜谱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有趣。 18l:还有手札里面记载的两个姑姑,青鸾青心,感觉真的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会以什么方式青史留名啊。 29l:顺带吐槽一下两个妈宝,手札里还记载了,神武帝想给自己老妈起一个威武霸气的谥号,但被阻止了,后来想给老妈取一个好听的,理密帝就让人传信说咱们两个从咱们的年号里选一个字给姨母用(应该都知道理安帝是理密帝姨母?)然后神武帝不服气,两个人打嘴仗打了三个多月,累死好几匹马,最后才勉强答应定下理安二字,比起其他帝王被称赞生前德行,品性,理安二字只不过是一对妈宝对妈妈的爱罢了。 69l:2333,妈宝众人皆知,还因为两个人都想离妈妈近一点吵了一架,这个说不能惊扰妈妈,那个说自己要跟妈妈死后相见你不能阻止,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给理安帝重新修建了一个大帝陵,叮嘱各自的后人把他们两个放进去就封了陵墓,这才算结束。 102l:现在好像外层的陵墓都被守着的,不过也是,各自后人都还在呢,怎么可能让人开了老祖宗的墓。 148l:还有啊,理安帝超富有,按照记载来看,理安帝还是嫔妃的时候就暗中投资商船,买田买铺子买庄子,神武帝前期钱不够用去翻了翻老妈给的遗产,然后就发现老妈留了小几百万黄金跟白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但就是富有,这好像还是一分为二了,不然更多。 254l:搁我我也是妈宝!我怎么没碰上这么好的好事儿! 281l(楼主):关于重新给理安帝开了个帝陵这事儿,原来康熙那边都被水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搞死还不算,还被水淹了,一边是大女主,一边是搞笑狗血,谁看了不说一声妙啊。 313l:逃过一劫了呢,不过说实话,感觉正史上康熙挺宠理密帝的啊,为什么理安帝一定要搞死康熙呢? 356l:我敢保证楼上没认真看神武帝手札哈哈哈哈哈哈。 377l:赞同356,顺带解答一下,因为当时的波涛汹涌都是隐藏在水面下的,史书一般只记载大事,小事,尤其是康熙自己可能都没说出来的小事是不会特意记录的,只看史官们心情和勤劳程度。 理密帝当时是看上去一切都好,但实际上儿子年轻力壮被众人夸赞,父亲却逐渐年迈力不从心,单这一点就足够一个皇帝生出戒心了。 而且理密帝兄弟多啊,兄弟可多了,十几个呢,要是康熙继续活下去还能有更多,孩子多容错率就高,你们想想,一个日渐年迈的君主跟一个年轻力壮的继承人,旁边是各有所长的兄弟们,朝中大臣有的还想搏个从龙之功,你们自己想想就能知道这个结局肯定不会有多美好了。 这个时候其实理安帝动手这么痛快超出所有人预料,但偏偏就是最好的一个结局,当时的大清内忧外患大部分都没了,继续下去就是夺嫡,夺嫡的根源就是康熙活着,所以人家直接屠龙了。 400l:大师我悟了! 常仪恢复自己所有记忆后的灵魂最后看了一眼如今真正男女平等的大月国,而后到陵墓里徘徊了一番,送胤礽的灵魂投胎转世后,想到此生一切,将自己珍藏里的一部分当作报酬送了出去,给予了楚思一点来自她的祝福,心中属于此生的最后一点执念放下,最后回归本位,也拿回了本名。 凡世匆匆数十载,而今一朝归天阙。 第1章 时青1 “你都说了适合我,我又买得起,为什么不趁早买下来呢?”楚思看着手里的小玉瓶,好奇道:“我直接吃就可以了吗?还是要等任务开始去小世界里才能吃?” 小九惬意的吃着数据辣条,难得张口说话:“直接吃就好啦,悟性丹就是直接作用你灵魂的,孕丹这种一般就是在身体上比较有用的,不能被灵魂带走。” 楚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记下这个小知识点,而后打开玉瓶,见里面的丹药瞧着还微微发着光,带着一股子清香,也没犹豫便吃了下去,咽进肚子里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问了小九才知道,悟性丹改变是有一个过程慢慢改变的,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如果到了什么需要修炼或者学习理解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不同。 楚思了然,用自己的话翻译了一下,“就是说如果以十分做满分的话,五分及格,六分优秀,九分一般人都达不到,那我吃悟性丹之前大概就是及格或者优秀,但是吃了之后就是九分或者八分的悟性对吗?” 【聪明,不过这种事因人而异啦,有的人可能吃了也就是七分八分这个水平,有的人吃了可能就能一飞冲天这个样子,你的话应该不能低于九分,估测啊,具体的还要等它彻底被你消化之后再看。】 搞定了这些小事,小九便正色道:【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大佬也给了额外的报酬,所以你对康熙动手这件事就忽略不计了,毕竟你不是直接致人死亡。】 楚思挠了挠头,“没办法啊,总不能一直耗着,下次一定不这么干了。”下次撺掇别人去做。 小九警告道:【下不为例,在这种没有危险性可能直接导致你死亡或有死亡危险的世界,你都不能直接导致他人死亡,这次是大佬满意,所以上面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不然的话你就要白打工了。】 楚思叹道:“知道啦,那要是有危险的世界我能动手吗?” 小九肯定道:【当然,不过到时候就是另一套规则了,总不能真的让你束手就擒,如果到了危险的世界,我会全程跟着你的,一个是为了保证你不会大肆屠杀无辜生命,另一个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不让你真的出事捞不回来你。】 真正危险的世界小九肯定不能放着楚思一个人在那里生活的,先前也不是没有例子。 因为有了金手指就飘起来的某个宿主惹到了去小世界游玩的大佬,连灰都没剩就和光同尘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和光同尘,当时那个宿主的系统都差点没了,还是因为创造系统的顶头上司跟那位大佬有些交情,大佬这才没下狠手。 自打这件事发生之后,宿主们需要遵守的规则就又变多了,没办法,总是有喜欢作死搞事的家伙让规则一次次更改变厚。 从小九这里确定自己不是真的只能站着挨打后,楚思便愉快的享受着自己的假期。 吃零食打游戏看动漫,偶尔看看宿主规则免得自己真的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规则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度过一个愉快的小假期后,楚思便积极的开始催小九赶紧给自己找个任务做。 小九见楚思歇好了,悟性丹也都消化了,便随手选了个任务世界。 说是选,其实就是从诸多被蒙着的任务中随手抓一个,生子系统的任务一般都是固定的,所以大都只需要抓个小世界就好。 但是不抓还好,等到小九抓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个修仙世界,还是个隔上几千年就有人飞升,可以飞升到更高世界的修仙小世界。 系统沉默,系统尖叫,系统惊恐。 “见鬼见鬼见鬼!上头怎么把这个任务世界放到我这边了!”小九跳了起来,连忙联系自己的上司。 毕竟按以往的情况来讲自己的宿主还只是个刚经历了一个世界的新人,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世界的任务也不可能派发到自己这里,这次怎么突然出了个修仙世界混进来了? 毕竟虽然平时说的都是小世界只能随机选择,危不危险都不一定,但实际上新手宿主压根就不会有去危险世界的可能,不然它们系统想要绑定一个好宿主也是很麻烦的,折损率太大地府那边也有意见啊。 从上司那边得知是这个小世界给的报酬多,而且只是想让一个大佬过去帮着稳定一下小世界升级之前的震荡时,小九也满意的回来了。 都到手了也改不了,那当然要给自己的宿主争取更多的利益啊。 楚思倒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小九突然跳了起来,而后就跑过来跟自己说抽到了危险世界分类之一的修仙世界,还是那种隔上一段时间就有能飞升的那种修仙小世界。 楚思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问:“修仙世界是很好啦,你也会跟在我身边,我也有金手指,不怕有什么危险,但我应该不会飞升然后一个任务做上几万年?” 小九沉默,心虚的撇开眼睛。 楚思凑近把小九抱了起来,盯着小九追问:“不会真有这样的?能修仙有更多时间学习的确很好,但是我不会真的要待上几万年?” 小九心虚道:“这个我也控制不了啊,得看你情况怎么样,但是修仙界很自由的,比古代自由多了。” 楚思揉了揉小熊猫毛茸茸的脸,无奈道:“让我再休息两天,你赶紧把另一套宿主守则拿出来我熟悉熟悉,我也享受一下最后的愉快时光。” 小九点点头,然后又问:“对了,上个世界你用换装子系统感觉还不错,需不需要我给你更新一下啊?” 楚思来了兴趣,换装子系统她用着的确很顺手,而且上个世界也抽到了几个在修仙世界能用到的服装和武器一类的存在,听到小九说可以更新便来了兴趣。 “更新之后会有什么改变吗?”楚思边翻着另一版宿主守则边问。 小九拉出一块光屏,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个黑色无框眼镜,手里头拿着个小木棍。 “首先最直观的就是原本单一的服装池变成了多元化的,你甚至可以耗费少量子系统内的货币来选择开启限定池。”小九说罢,想了想又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你们人类的那个什么,合法赌博?” 楚思想了想,反驳道:“我觉得真正的合法赌博是理发,这个不算。” 小九偏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很难不赞同,它审美很好的,自然看的出来那些理发失败的人颜值变化有多大。 “除了这点之外就是更新之后子系统里面可能会出现一些特殊的衣服让你穿上之后拥有不同的感觉之类的……这个描述的比较模糊,我感觉应该跟攻略系统卖的光环一类的比较相似,不过你不穿那些特定的服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怎么样,要更新吗?” 楚思想了想,还是选择更新,别的不说,抽衣服的池子能分开就已经让她难以抗拒了,毕竟想从一个超大的池子里抽齐一套衣服都很难,现在她还有很多用不到的东西堆着不知道怎么办呢。 见楚思做好了决定要更新,小九动作也很快,三两秒就将子系统更新好了。 楚思熟悉了一下新界面,在修仙世界的池子里试着抽了个十连,头一次看到金光出现。 【纯钧剑(五星):天外陨石与未知物质经由岩浆熔炼制成,用决绝的信念挥动,便可斩破一切。】 【技能一:挥动即可斩破一切(根据实力及信念决定)】 【技能二:使用时可发挥双倍实力,毕竟我们剑修都是一打三的!(修仙或使用鸿钧剑法可提高至四倍)】 【技能三:想知道如何成为一名剑修吗?拿起我,我会教教你什么叫妄想!(使用时修炼剑法难度提高五倍,成功学习后可与其他剑法融会贯通并发挥超常实力~)】 【附加技能:看在你恭恭敬敬的份上,我不介意给你点好处(附带剑骨,只需使用身体拿起本剑即可获得,无需一直携带本剑,修炼剑法速度为双倍,祝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剑修。)】 楚思拿出纯钧剑,仔细打量着。 黑色带着卷曲不知名藤蔓的剑柄,剑锋内敛,看着与旁的剑并没有什么不同,外表甚至过于朴素了些,但那些介绍跟携带的技能却让楚思知道,这把剑肯定不寻常。 收起纯钧,又在休息的两天内好好准备了一下,小九也说了些自己从前在其他修仙界的经历,而后一人一统便做足了准备开始了任务。 【当前任务世界:修仙虐恋情深。 所选择人物:孤女时青 年龄:6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附加要求:请保持人设,菩萨低眉,锦衣玉食。】 空旷宛如雪洞一样,古色古香的房间内,躺在床榻上衣着朴素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叹气。 “为什么要保持人设啊?哦,原来是因为我抽到了带有特殊词条的衣服还没收起来啊。”时青面部微微扭曲,捶了一下床铺,咬着牙说:“自己作的孽!” 【消消气,我刚刚去找了一下,菩萨低眉大概意思就是要普渡众生……啊不对,不对不对,是说要慈爱世人,大概意思就是要多做好事的意思,也行,在这个世界顺带攒攒功德。】 时青又问:“锦衣玉食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就是要自己吃穿用度都不能差的意思?这个还不算难,快把记忆给我传过来,我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躺着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时青松了口气,开始听到修仙虐恋情深这几个字自己可真是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自己也成为了对方py里的一环,这样看下去还好,自己就是个背景板。 “父母因为狩猎妖兽重伤身亡,这个应该没什么水分,都是回来安排好一切才去世的,还给女儿留了点修炼资源。”时青抿着唇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便问小九:“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比较好?这边都是熟悉的人,不能继续待着了。” 【大概半个月之后就是各大宗门去各地检测孩童是否具有灵根的时候了,等半个月之后看看来这边的是哪个宗门,要是好的话宿主可以去测试一下,八成就是水木灵根没跑了,到时候混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好好修炼,等之后修为稳定了再考虑伴侣的事,左右这个世界不着急。】 时青点点头,想了想把纯钧拿了出来,给自己加了个剑骨,虽然没察觉有什么不同,但是也没继续留纯钧在自己身边,而是根据记忆里人们的衣着从自己有的衣物内找了一身衣裳先换在了身上。 没什么过多的华丽装饰,只是简简单单浅淡的颜色,配着小女孩可爱的样子叫人见了不免会心一笑。 时青出去逛了一圈,买菜的路上就从身边得到了这个月有仙人要来给八岁以下的孩子测灵根带他们修仙的消息。 回了小庭院内,生疏的打开父母留下的防御法阵,时青松了口气,“接下来一天出去一次就好了,这个就不用太关心,总不能来一天就走了,趁着这个功夫我也熟悉一下这边的生活。” 刚刚出去的时候时青就发现了,身边人买一些日常的吃食用品用的依旧是铜板,只是上面的花纹不同,但是那些大一些的商铺内买卖用的却是灵石。 圆润散发着莹润白光,大概如同她这样的孩子一个拳头大小的灵石。 时青摸着手上父母留下的储物戒指,因为尚未到达能修炼的时候,所以手上的戒指也只能取用一些寻常的钱财,灵石灵器这些却是动不了的。 时青倒是也不失望,毕竟小九也说了自己八成是个水木灵根,肯定是能修炼的,问题就是去哪里修炼罢了。 第2章 时青2 虽然身在修仙界,但其实普通人之间也都是寻常来往,像是时青,平日里就很受周边照顾,毕竟时青父母还在的时候也都有庇护周边的邻里一二,如今这份情也顺延到了时青身上。 “时青?时青在家吗?”门外的女人高声喊着。 时青正吃着饭呢,听见有人叫她喝了口茶连忙赶去开门,见是隔壁经常以自家这个买多了吃不完怕坏为由关照她的婶子便侧身让人进来。 “怎么了白婶?快进来坐下说。”时青嘴上说着,手上也将自己那防御阵给关上了。 白婶摆摆手,“不进了,我就是过来告会你一声,免得你不知道,过段时间好像是有仙人过来收徒,你可别忘了去,一年里头也就这么一回,你爹娘都能修仙,你肯定也差不了,就算是去那边当个杂役,过的也比咱们好不是。” 白婶是个热心肠,知道时青一个人过的困难,也不敢大手大脚用家里头的东西,所以也没进,说完了就走了。 时青送了送白婶,而后回了小院子后松了口气,“周边的邻居们还是很好的,要是碰上难搞的,感觉我省了不少事的样子。” 【那的确,不然你还得去打听消息,有人告诉你的话你这段时间也不用天天都出去打听了,省下来的时间你也可以锻炼一下身体,不然到时候考核别的都过了就因为体力不够没过多可惜啊。】 小九跟着楚思进来修仙世界之后就活泼了许多,还跟楚思说了,打算等之后看看能不能抽个时间让它出来混个灵宠的身份活动活动,楚思自然是答应了,不过也说好了在自己没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前是不会让它出来的,小九也都答应了。 “是啊,轻松了许多呢。”回到石桌旁吃完了饭的时青感慨了一句,而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按着小九给她设定如何锻炼身体的计划开始锻炼,不求能有什么成果,只要能提高点身体素质就行。 “话说啊。”时青绕着院子边跑步边气喘吁吁的问:“锦衣玉食这个标准,是什么啊。” 【一般来讲就是穿的好吃得好住的好之类的,具体怎么算……感觉你比我熟悉啊,就按照上个世界你生活水准,只上不下就好了。】 时青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为难我了,希望我之后能拜个好师傅,不然想要这样也挺困难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有小九在,时青也半点都不担心,大不了也就是人前辛苦一点罢了,都是小事。 等到修仙宗门的人过来给孩童测试灵根的时候,隔壁的白婶也没落下时青,大早上就过来跟时青说了今天就有人开始给孩子们测试有没有修仙资质的事儿了。 “好像是说要停留三天,三天之后就走了,你可别忘了去,实在不行我带你过去排队?” 时青摇摇头,拒绝了白婶的好意,笑着指了指自己这段时间住着的小院子,对白婶解释道:“不用麻烦白婶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能成为弟子最好,不能的话我大概会试着出去闯一闯,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白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她虽然热心,也是有限度的,时青父母都去了一年多了,这孩子也独自生活这么长时间,父母也多少留了些东西,该懂的也都懂,她一个外人就不多说什么了。 时青梳着两个包包头,用发带扎紧,穿着青白渐变绣着云纹的上衣与白色绣着桂花与枝叶的长裙,穿着青色的平底鞋,手上带着父母留下的储物戒指和一对黑金色的露指手套。 到了测试灵根的地方后,时青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各色衣着的人都有,穿着富贵华丽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还有寻常打扮的,自己混在其中半点都不起眼。 人声嘈杂,时青也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打算,找了个角落站着,看了一眼上空凌空飞行的仙舟,而后便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等到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一位身穿宽袖长袍,瞧着温和儒雅的青年男子便上前,明明并未用力,但声音却让场内每一个人都清晰可闻。 “诸位,我等是剑宗之人,若是想拜入剑宗门下,八岁以下,五岁以上孩童均可留在场内,三灵根可为外门弟子,双灵根可为内门嫡子,单灵根及天灵根变异灵根均可为亲传弟子,具体事务入门后便可知晓,一炷香内不愿入剑宗便可自行离去。” 言罢,那儒雅男子便凭空变出一套桌椅坐下,时不时还与身边人说着什么。 场内一阵喧嚣,有些家里头富贵人脉广,或者是有修士的人都是知道剑宗苦楚的,咬了咬牙就带着自家孩子离开,打算等等明年或者之后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实在不行就去求人收下自家孩子,剩下能接受的便留下,接受不了的便离开,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个人选择不同罢了。 时青自然是不打算离开的,都给自己加了个剑骨的buff了,还离开,多想不开啊,再说了,剑宗,一听上去就很高大上,就算练剑不行,自己也不是不能找个别的出路啊。 一炷香后男子起身,手边是不知什么时候放置在桌上的一颗漆黑石头。 “留下之人为458名,其余过于年长或年幼者场外等候,莫要喧杂。”男子说罢,手动都没动就让原本拥挤喧嚣的场内只剩下这四百来个孩童。 对可能成为宗门新生力量的这些孩子,男子稍稍温和了些,柔声问:“排好队一个个上前测试你们的灵根。” 时青没有着急,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看着一个个或哭丧着脸,或兴高采烈的孩子,静静的排着队。 排队的速度很快,只需要孩子们摸一摸那块石头,便能测试出各自的灵根都是什么,至于详细的资质如何,会不会有什么特殊体质,那都要等之后再细测,如今不过粗选一遍罢了。 等到时青站到男子面前时,男子身后已经站了十来个孩子,虽然没有单灵根,但也有几个瞧着机灵的双灵根,所以男子心情也还算不错,对时青点点头示意她摸一下石头而后便盯着石头散发的光芒。 时青也没有过多停留,收回手后摩擦了一下手指,感觉跟普通的石头也没什么两样,但也没说什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瞧着身体稍稍有些紧绷。 石头上显现出蓝绿双色的光芒,一边占满一半,男子见了满意的点点头,“水木双灵根,可为内门弟子,你家中可有什么人还需要告别?” 时青摇摇头,“我父母都去世了。” 男子点点头,也不惊讶,又问:“你可愿入我剑宗?若是悟性不错,兴许宗门大殿上还会有人收你为亲传弟子。” 时青当然是不可能拒绝的,果断点头答应,拿着男子分给她的一块小玉牌就到了男子身后继续站着,小玉牌系在腰间的带子上。 “你是水木灵根的?真好啊,我是水火灵根的,据说之后要专精一个灵根,除非找到能融合两边的功法,不然贸然修炼就会让修行速度变慢呢。”穿着蓝色衣裙的女童凑到时青身边。 时青如今的面容早就调整过了,按照小九的话来讲那就是调整不调整都无所谓,修仙没有一个丑的,但是想到那个菩萨低眉的人设,时青就头疼,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去做好人好事,那就把面容调整一下。 如今时青面容精致,衣着虽然瞧着不怎么起眼,但却叫人莫名想要亲近。 时青对女童点点头,抿唇浅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水木灵根,但我阿娘好像也是水木灵根,大概是遗传了阿娘的。” 反正父母都不在了,也都没什么亲近的人,有什么灵根还不是随时青一张嘴。 女童点点头,叹气,托着脸问:“这倒还好啦,我就是觉得以后见家里人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感觉有点难过,你不觉得难过吗?” 时青看着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平静的说:“告别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日后能回来多看看家里人也好,不能的话那就好好生活,别叫他们担心,这就足够了,至于难过……我父母都不在世了,家里也没有亲人,就剩我一个,我好好活着他们如果知道了也会安心的。” 女孩捂着嘴眼中有些惊讶,蹩脚的转移话题,时青也顺着女孩的话换了个话题。 旁边的孩子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时青也跟女孩交换了名字,女孩叫田青蝶,性格不算开朗,但对自己认定的朋友还是很热情的。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说着话,一直等没有人再被检测出灵根时,男子方才让仙舟上跟着来的弟子们带着刚刚检测出灵根的这些弟子们上了仙舟。 “师叔,这次一共有十六位弟子,三位双灵根,六位三灵根,余下均为四灵根五灵根,咱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手里头拿着时青这些小弟子名单的女子脸上的笑完全控制不住。 男子听了也很满意,能少跑一个地方他肯定也不想多跑一个地方啊,回去修炼多好啊。 “不错,你带人去给他们分一分房间,一人一间,还要在此地停留两日,若是有思念家人的也不必拦着,日后……想见面就难了。”男子言罢,女子心里也有些感慨,又与男子说了几句话,方才退下去安排这些事。 时青跟田青蝶住的极近,时青左边那间房间就是田青蝶的临时住处,不过这两日田青蝶时常与家里人在一起,所以时青便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一个师姐给她的小册子。 里头大致讲了剑宗弟子的待遇,剑宗弟子如何给自己取得更好的待遇,如何拜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的不同,还有剑宗成立多少年,门内有多少大能,还有多少已然飞升的大能,大致与哪方势力交好等等。 主要讲解的就是剑宗的事,旁的都是顺带一提,并未细说,但是时青看的却也津津有味。 因为都是没有开始修炼的孩子,所以给的都是小册子而不是什么玉筒,不然的话要方便得多。 时青只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能看得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不然重新学习一门语言太痛苦了。 因为不想随意出门跟人聊天,所以时青这段时间也没出门,只在田青蝶回来的时候跟对方聊了一会儿,而后便催着眼眶红彤彤的田青蝶去休息了。 “以后咱们两个可以一起修炼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相处呢,你快去休息,明天咱们就要从这里离开了。”时青也有些不舍,但跟田青蝶比起来不算多。 田青蝶抱了一下时青,哽咽着说:“我爹娘都说了,以后我跟他们寿命不一样了,让我不要回来,不然日后他们去世了我就会难过,但我想他们……” 这种事情时青也没法安慰,毕竟她对于感情向来都很收敛,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修仙界,几百年都是短命的话她也不会尝试着交朋友,付出自己的感情。 但人生经历告诉时青,田青蝶现在并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一个拥抱,一个陪伴,一个倾听者,于是时青便问:“那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咱们两个说说话。” 房间里的床榻不算小,要是两个大人可能还会拥挤,但两个小孩子却绰绰有余,两个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小声说着话,等到了剑宗宗门外时,在田青蝶心里时青就已经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剑宗占地极广,而且宗门之内灵气充足,宗内剑修各个都是一打三甚至能越阶杀敌的能人,除了前期挥剑苦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坏处。 时青被一个师姐抱着下了仙舟,满脸迷茫的看着周围,见只有一片见不到终点的阶梯,时青也没问话,对着有些不安的田青蝶安抚的笑了笑。 长梯前不止有时青等人,还有百十来个没见过的孩童,瞧着穿着打扮似乎来的地方也各有不同。 一个身穿黑色劲服,背后背着长剑的男子上前一步,高声道:“入我剑宗者必要先过一次问心阶,意志坚定,一日内登顶者,可为本宗弟子,诸位,请。” 时青牵着田青蝶的手,对田青蝶小声说:“我相信你,我们以后要一起修炼呢,我数一二三,咱们两个就要一起往前走,谁叫你都不要回头。” 田青蝶点点头,反握住时青的手,坚定的走上阶梯。 其余的孩子见有人打头,也陆陆续续的上前,叫一旁隐在暗处看着的人也满意的点头。 “那两个打头的小姑娘记下来,看上去是个不错的苗子,这批新弟子灵根如何?”黑衣男子问道。 “单灵根有三位,并无变异灵根,双灵根共有十二位,三灵根三十七位,余下均为四灵根五灵根。”广袖长袍男子说着,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新弟子就是新鲜的血液,宗门未来的支柱,能有天赋不错的弟子,他身为剑宗的一员自然也是高兴的。 黑衣男子满意道:“那两个小姑娘呢?灵根如何?” “师兄是想收徒了?”广袖长袍男子打趣了一句,而后正色道:“都是双灵根的孩子,一个水木灵根,相辅相成,另一个水火灵根,日后要遭些罪,但也不妨事,瞧着资质也不错。”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再一看,问心阶上两人口中其中一个小姑娘都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了,心中惊讶之余也少不了感叹与满意。 第3章 时青3 时青不知道外头那些暗中观察的人是怎么称赞自己的,她只能看到身边人或哭或笑,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时不时再走两步便又停下。 时青打了个寒颤,【这是正常的吗?】 因为不是私下,担心有人观察自己,所以时青边走边在脑中问小九。 【正常啊,身为宿主你多少也是有点福利的嘛,不要大惊小怪,慢慢走上去就好。】 时青心下了然,不急不忙的慢慢超越那些登上阶梯后大步向前的人,渐渐的成为了众多弟子中走的速度最慢,但偏偏又没有任何停顿的领头者。 主殿内,有意收徒以及各峰峰主均在殿内边说着话边看着这次新弟子的表现。 “哎呀,这次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得来我们流芳峰,五灵根我们都要了!”身穿青衣半露手臂宛如清晨花露一样的女子盯着时青就移不开眼睛,想要抢先定下个好苗子。 一旁头发略有些短,穿着一身朴素短打,面容粗犷的男子翻了个白眼,“我说之羽,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好苗子谁都想要,保不准就是我们器峰的人才呢,你想抢先定下?做梦呢?” 之羽瞪了一眼阳泣,咬着牙说:“我们这儿女子最多,她来了有的是人陪她解闷!” “这话说的不对。”手里拿着罗盘,身穿白色长袍,面色白皙的男子浅笑道:“修仙一道,性别之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位好师长,不才前些时日正巧突破了合体中期,已至后期,短期内都不会闭关,若是收了弟子,就算是半副身家给了也无妨啊。” 说这话的便是最为财大气粗的天玄峰峰主天玄,天玄峰上可占得天意,下可一卦寻物,历来峰主名号均以天玄为名,卸下峰主之位后方会用师长或自身起的旁的名号来自称,天玄此人又是难得的天赋异禀,比他那卸下峰主之位前往禁地闭关的师尊在占卜一道上还要厉害上几分,宗内宗外求天玄这人出手的都不少,对自家人可能只是稍稍收上些报酬,但对外人那天玄可真是往死里搜刮,一人财富可比一宗,若是有个财富榜的榜单,第一名可能不是天玄,但第二名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这三位峰主年纪都比较年轻,最大的阳泣也不过才三千余岁,之羽是最小的峰主,还不到三千岁,但三人实力人品却都是佼佼者,不然也坐不上这个位子。 主峰的峰主,同样也是掌门承安轻咳一声,调解道:“好了,谁都想有个好弟子,但是也要等人家过来再说这事儿,是,师弟?” 坐在掌门下手,高高竖着长发,戴着紫玉冠,身穿紫色窄袖衣衫的男子瞥了一眼殿内在掌门承安调解下各归各位的三位师侄,淡淡道:“师兄说的是,不过我瞧着若是几位师侄争不出一个高低,那我也不是不能再收个关门弟子。” 承安抽了抽嘴角,传音与青竹:“师弟莫要添乱,你都一千余年没有收徒了,不如等本次宗门大选后再定下师侄人选。” 青竹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没有回话,但也没继续张嘴说什么让人听了不免侧目的话。 一旁几位峰主暗中松了口气,毕竟这位师叔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出现于人前,也多年不曾收徒,但在如今这个九峰中五峰都是这位的师侄的情况下,一般只要这位师叔开口了哪还有他们拒绝的份儿。 更别说比起修为这位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了,只要把名号摆出来,但凡是知道的哪会舍弃这位而选择他们呢。 青竹明面上安静了,心里却想着旁人不知的事。 时青用荷包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迈过最后一节台阶,左右看了看,走向一旁一位面容严肃的男子身旁默不作声。 男子观察了一下,而后点头,“头名,一个时辰又半盏茶,可在正式拜入我剑宗后前往藏经阁寻找一部功法。” 言罢,男子又拿出一颗剔透宛如水晶般的圆润石头,“将手放在其上,莫要悬空。” 时青将手按照男子的话放在石头上,周身顿时展现出一阵无形的剑气跃跃欲试朝着四周飞射出去,时青也察觉到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 男子手中掐了个法诀,暂时封住时青身上的剑气,而后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拍了拍时青的头,“不错,身负剑骨,灵根为何?” “水木双灵根。”时青老老实实的回着话。 男子满意将时青的信息记下,双灵根虽然修行速度照单灵根天灵跟这些稍慢了些,但是水木也不算差,宗门内的青竹剑尊就是水木双灵根,同样身负剑骨,这孩子只要悟性不差,凭借这个心性日后定然会是宗内大能之一。 “好了,去一旁的蒲团上坐下休息片刻,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去寻一旁的杂役。”男子将时青的信息一一记下后,对一旁候着的杂役弟子点点头,指了个女弟子过来带着时青去休息调整。 时青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了,她要求也不高,师傅对她好点,正常点,不要跟什么虐恋情深搭上关系就好。 不过说实话,时青现在都不知道虐恋情深的两位主角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事儿,按照小九给的解释那就是世界意识正在整理,但是这两个家伙干的事儿太多了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 时青心里说实话,真的挺好奇的,能让世界意识用太多来形容的到底是都做了什么,但没办法,兴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修仙界,而修仙界向来都是百年计数的,所以世界意识做事也慢悠悠的。 背后吐槽了一下世界意识,而后时青便坐在蒲团上静静的休息,偶尔抬头看一眼自己上来的地方,等待着田青蝶。 时青走得快,但是之后的那些孩子也没有多慢,都是孩子,想的事本来就少,赤子之心想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舍不得家人朋友,顶多再添上未来自己会成为被人称赞的大能之类的,旁的几乎没有。 至于美色财富,在孩子眼里看来可能还比不上一块甜糕来的让人心动。 毕竟虽然说是问心阶,但是都是一只脚踏进了剑宗的好苗子,除非心性真的差到一定地步,不然多少也会放些水的。 时青坐在蒲团上,托着脸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等来另一个孩子从问心阶走出来,见不是田青蝶,时青便没过去,而是继续看着问心阶尽头处。 为了防止田青蝶离自己太远,时青还抱着个蒲团,一直等到田青蝶来了才猛地起身对着田青蝶挥手,将怀里的蒲团放到自己身边。 田青蝶登记好了自己的信息后也连忙跑到时青身边,跟时青亲亲密密的说着话。 周围的孩子们见有人打头,也都跑到熟悉的人身边小声说着话,交流着问心阶上的经历。 田青蝶脸还带着运动过后微微的红,一双杏眼中满是开心,“之后进了剑宗,到时候咱们两个就能一起修炼了,我以后想当个炼丹师,到时候阿时你的一切丹药需求就交给我好啦!” 时青牵着田青蝶肉乎乎的小手,用力点点头,“那我以后要当超级厉害的剑修,保护你,带你去找炼丹需要的灵药灵草!” 两个女孩的约定让大殿内还在观察新弟子们的大能们不禁点头称赞。 “不错,爱护同门,心性上佳。”承安满意的点头,而后对青竹笑道:“身负剑骨,水木灵根,若不是与你没有半分相同,我倒是要怀疑这是不是你的后代了。” 青竹轻嗤一声,“只有蠢货才会沉浸在男女情事之中,吾与旁人怎可相提并论。” 青竹如今五千余岁却已至洞虚后期,距离大乘境界也不过是欠缺一个契机,但他却有足足五千年可以挥霍,在剑宗内不是修为最高的,也不是天赋最好的,但却是潜力最深的,若不是青竹的大弟子如今不愿做峰主跑出去游历,青竹早就放下身上的担子去禁地修炼了。 至于男女之事,青竹倒不是厌恶,只是单纯的认为浪费时间,有找道侣跟道侣亲热的时间还不如安心修炼,只要他活着那还用什么后代,有事弟子代其劳。 承安瞪了青竹一眼,而后将画面转到问心阶上,继续跟其余峰主说着本届新弟子瞧着如何。 青竹也没继续说话,对这位掌门师兄还是很尊敬的,他将目光放到了正跟身边人说着话的时青身上,打算将对方收入门下。 时青打了个寒颤,而后继续与田青蝶说着话,等到傍晚时方才被那面容严肃的男子带去宗门大殿。 后来时青才知道,那位便是惩戒堂的长老,是宗门特意为了吓唬他们不要搞事才特意请出来的,人家平时都在抓宗门的奸细和风气。 不过如今的时青还在美滋滋的跟朋友贴贴,哪有那么多观察别人的想法。 对于时青而言,这个世界不但能拥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更多的东西,还能愉快的度假,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感情也不用担心日后身边人年纪轻轻就离世了,就算互相只能陪伴几百年,时青也不用担心自己付出的感情最后带来悲伤了。 大家都很长寿,这可真是太好了。 时青是完完全全当作休息来享受的,所以也很放松,到宗门大殿的时候看见有人问自己要不要拜师愣了一下。 青竹见面前的孩童没说话,以为对方是不认识自己不敢拜师,正要解释,时青便点头应道:“师父。” 青竹满意的点头,而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对面咬牙切齿看着他的几个师侄,对承安说道:“师兄,我便先带她回去了。” 时青看了一眼田青蝶,恋恋不舍道:“师父,青蝶她……” 青竹瞥了一眼小弟子看向的地方,看了一圈周围的几个师侄,之羽招手含笑问道:“田青蝶,你可愿为我亲传弟子?” 田青蝶下意识看向时青,时青点点头她便点头应了一声师父。 认了一下之羽的脸,而后时青只匆匆与田青蝶说了之后有空再见面便被青竹拎走了。 真拎,时青的脖颈都被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青竹轻咳一声,带着时青进了自己平日居住的水泽殿内,喝了时青的拜师茶,而后摸了摸时青的根骨,确定时青没有修为后方才说着剑宗对新弟子们的安排。 “新弟子无论是否有修为,都要去修识课上待上半年,半年后考核一次,每日卯时初至午时末,而后你随我先学挥剑,等到你学会了为师便教你本峰入门剑法。” 青竹对与自己有缘的这个小弟子还是很友好的,说话语调也很是和气,见小弟子手上戴着个储物戒指,便问:“你这储物戒指能装多少物什?” 时青摇摇头,“没有多少,有些凡间的钱财,还有我父母留给我的修炼资源,旁的便只有几件衣裳和吃食。” 青竹颔首,拿出一个浅蓝色的镯子递给时青,“你如今尚未修炼,休息一日,明日我传授你修道法诀,待你入道后便可使用储物手镯与戒指,也不必急于认主,日后你神识足够自然可以随时令其听你驱使,这手镯里也有为师赠与你的一些小玩意儿,之后拿着去玩。” 言罢,青竹又问:“浩然峰上除了为师,你还有一位师兄名为正德,如今分神期,已独自开峰,不在浩然峰居住,若无意外你便是接任浩然峰的下一任峰主,你打算将你所居住之处放置何处?” 青竹边说,边变出一幅浩然峰的堪舆图,瞧着一花一草都格外真切。 时青犹豫了一下,而后指了指一处桃花林内,旁边是小溪,不远处便是瀑布,瞧着景色优美。 青竹又拿出几个早先炼制成的法器宫殿,让时青瞧瞧喜欢哪个,毕竟是时青的住处,总要时青喜欢才成。 时青左右瞧了瞧,选了个清致的宫殿,而后便老老实实开始了自己在浩然峰,流芳峰,修识课所在的渡业宫来回奔忙。 第4章 时青4 匆匆一晃便是十余年,若是放到从前,时青大抵还会觉得日子过的太慢,如今却只觉得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儿,自己便从一个六岁刚刚入门,连修行是什么的孩童变成了如今这个能连挥数套剑法都面不改色的小天才。 是的,对于旁人而言,时青如今二九年华,金丹修为,但也不过是个小天才,此界有一天骄榜,若是按照榜单排名来看,天地人三榜,每榜各百人,人榜唯有少年英才,修为高深方可登榜,那时青在那人榜上,也不过是够上了前十的边罢了,比不得真正的天才,但又独有一分天分。 浩然峰景色优美,离主峰极近,峰内动物算不得多,但景色优美,常年不败的却不结果的桃花,浩瀚宽广让人见了不免心生天地间只自己一人之感,旁的零零总总不必说,虽然名为峰,但是除了人少了些,没什么烟火气,实际大小可不是一峰能容得下的。 诸如青竹居住的殿宇,便占了好大一片地盘,正德这位一直在外游历连见面礼都是托灵鹤送来的大师兄虽然已分出独自开峰,但也有一处殿宇空置着。 时青更不必说,这些年从师父师叔师兄师姐处都得了好些东西,如今青竹这个师父给予的储物手镯早就被装满了,那储物戒指更是不必提,早就被时青小心收起来放着当做一个念想。 旁的更是不必提,总之时青所居住的殿宇也是被青竹扩建又扩建,也是养了个小徒弟,青竹方才知晓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大徒弟他可以全权放手,不过二十便能拎着他去秘境历练,但是小徒弟如今却将近二十,修为更是到了金丹,扎实的很,他却始终有所顾虑。 自小娇养着的孩子,即便在修行一道从没有放松过,但青竹总会有所顾虑,自己这小弟子在宗门内吃的是灵果,喝的是灵茶,偶尔吃些饭食也都是宗门内主修食修一道的弟子用妖兽肉做成的饭菜,出去了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就连穿着的衣物都是法器,有些更是青竹特意去寻来的灵器,若是外出,被人瞧见了,会不会受骗,受委屈? 比起自幼便老成稳重的大弟子,青竹对自己的小弟子显然用心更多。 毕竟一个也是两千来岁的大能了,若是放到小宗门里那都是能做长老的存在,另一个却还是个幼童,对哪边更上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投入的感情越多,青竹就越发不愿让小弟子出门,生怕被哪个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家伙骗了与自己生分了,或是受了委屈与自己哭诉。 如今时青可是青竹的眼珠子,就连承安这个师兄见了都啧啧称奇,之羽更是见了青竹这个师叔就想翻白眼。 “天天问问问,我那小师妹也不是孩童了,从前不懂的事儿如今大了早就懂了,也就是你师叔祖天天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生怕一个不注意眼珠子被人叼走了,要不是我知道他那脾性,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连兔子都比不上了!”之羽对着小弟子田青蝶吐槽了一番,而后看着讪笑的田青蝶叹了口气,拍了拍如今也是个灵秀少女的田青蝶,叮嘱道:“你可别把这话传出去,这两日宗主正想着举办一场宗门大比,看看有没有好苗子呢,到时候宗门内前二十人均可前往小平山那秘境历练一番,你师叔怕是也要去的,你这段时日要是跟她小聚,可别说了什么旁的话叫你师叔祖听见,不然他那脾性你也不是不知。” 青竹在剑宗的辈分极大,整个剑宗内刨除禁地里的老怪物,剩下还在宗门内时常活动的人大都是青竹的晚辈,少数几人也都是青竹的师兄弟,如同之羽,便是青竹的师侄,跟时青按照辈分论便是师姐妹,田青蝶要叫时青一声师叔,辈分大就是这样,那些比时青年岁大修为高但辈分小的当时还头疼了一下,到底要不要送礼,最后还是各自询问了一番方才送了贺礼与见面礼。 田青蝶无奈应下,不过心里也知道是师父为自己好,师叔祖那脾性,说好也只对阿时好,说不好那真的是平等的针对所有人,要是自己说什么想让阿时跟自己接了宗门任务出门历练的话,怕是能直接被赶出来。 浩然峰,自在殿内,时青也有些苦恼,毕竟她可不打算找个什么伴侣,还想着找个容貌俊朗的春风一度怀个孩子,但是如今被看的太紧,别说春风一度,时青都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出了宗门,师父会不会暗中跟着。 毕竟自己这位师父的确……保护欲旺盛。 如今时青身上的衣着打扮都与最初截然不同,绣着仙鹤祥云图样的衣裙,在风中影影绰绰被吹起的薄纱,腰间暗蓝色绣着金色云纹图案的宽腰封,因为需要常年习剑所以微窄的衣袖,浅蓝色周边带着一小圈珍珠跟绣花的平底鞋。 脖颈上戴着的金色项圈,下头坠着一圈橙红翡绿间插着的小巧吊坠,头上戴着浅绿色形状宛若小山的金钗,绾成梅花样子留出两缕青丝的发上是配套的流苏后压,戴着翠绿的耳坠,腰间坠着白玉环佩,手上是常年不变的护手与浅绿的扳指。 身上除了那扳指与护手,剩下从衣衫首饰,到鞋履长剑,无一不是青竹寻来防身的法器灵衣,时青敢说,自己这一身出去,就算是碰上比自己高上两个大境界的人都不需要害怕,站着让对方打都破不了防,但很可惜,自己短时间内应当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早起练过一套剑法,而后边熟悉新学的剑法,时青边思索着自己之后要怎么跟师父说自己想参加宗门大比这事。 青竹在一旁喝着茶,偶尔指点两句,见时青心不在焉的便喊停,给时青倒了杯茶询问起时青在想些什么。 时青叹了口气,对青竹无奈道:“师父,徒儿已经金丹期了,若是再不出门历练一番,怕是真的要成个花架子了。” 说实话,时青还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个花架子,毕竟花架子也只是相对而言,修行上自己的师父还是很用心的,往常也压制修为与自己对打过,实战经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的,只是不多,而且没有杀生过罢了。 青竹听了这话,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顿时便冷了几分。 放下手中的茶杯,青竹询问道:“可是什么人同你说了什么?莫要听那些人胡说,就算你一辈子都没什么打斗的经验又如何,为师护的住你。” 时青有些麻爪,要说自己师父对自己不好那显然并不是,教导自己用心,平日里自己所需可能都没想到或是没说出口便已经妥善准备好,像是灵茶灵果本来也都不是自己宗门份例能领到的,但也日日吃着,全都因着师父心疼。 但要是说对自己好,保护欲又太旺盛了些,自己的好友田青蝶筑基时便被其师姐带去宗门之外体验了一下什么叫被妖兽围攻的痛苦与历练的辛酸,如今修为虽差了些许,但实战经验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见小徒弟面露无奈,青竹心里头记下这事儿,打算之后查查是谁背后说嘴被小徒弟听见了,面上却只露了些许不舍,无奈道:“罢了罢了,从前你年幼,为师担心你被人哄骗了去,如今你大了,也的确该历练一番了,这次宗门大比你可有什么想法?” 时青如今容貌秀美,因着修仙可以洗经伐髓的缘故,相较于从前更是有了些雪肤花骨的样子,眉毛被青黛浅浅带过,口脂是浅淡的橘红色,听了青竹这话,原本还有些失望的心顿时又欢快了起来。 琉璃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青竹,追问道:“师父你没有开玩笑?不是逗我的吗?” 青竹无奈的敲了敲时青的头,心下有些酸涩,知道徒弟大了拦不住,便叹道:“你如今想要历练,成长,我怎能拦你?再说了,为了你好我也不能一直不叫你出去,只一点,不能受伤,你身上这些法器灵衣,若是还能叫你受伤,那即便你求为师,为师也不会轻易放你出去了。” 青竹一手带大这个小徒弟,因为他本人不大喜欢有人服侍,也不喜太过吵闹,浩然峰上除了他也没有旁人,所以往日可以说是除了修炼没放水,没娇惯,旁的都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再加上这个小徒弟平日里一向秉承着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他人,心地善良,青竹自然更不放心。 但是谁让徒弟都敞开了将自己想历练这事儿说出口了呢,青竹身为溺爱派的师父自然拒绝不了小徒弟的请求。 只是同意归同意,但青竹肯定是放心不下要一直跟着的,还有时青身上穿着戴着用着的这些东西,青竹也都是要换了个彻底再将自己最为强劲的三道剑气交予小徒弟方才能微微放心的。 没办法,小徒弟不像大徒弟自小糙养着,身边也只一个知心好友,从未出门历练过,即便修为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但青竹也很难放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田青蝶再次与时青约好了时间见面的时候,就见时青身上原本的灵衣法器不但都上升了一个档次,更是刻了防御阵法,脖颈间还在原本精致的项圈下压了根细绳。 田青蝶跟时青坐在桃花树下吃着被做成小兔子样子的糕点,享受着微风拂面。 自在殿整体呈环形,除了时青平日里居住的卧室,招待来客的主殿,小酣的侧殿外,还有书房,练武场,库房,摆放着各式衣衫首饰的更衣室等等,除却主殿卧室与侧殿外,旁的都是这些年青竹陆陆续续给添上的,美其名曰觉得小徒弟住的地方太小。 田青蝶坐在木廊上,感慨道:“师叔祖可真是生怕你受了伤,就你这一身,站出去旁人怕是都要避着你走,生怕惹了你背后的大佬呢。” 时青轻轻拍了一下田青蝶,脸颊染了红霞似的,漂亮极了。 “说什么呢,哪有这么夸张。”顿了一下,时青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都没出过宗门,实战经验更是只跟你与师父两个人对打过,别说师父担心,我自己也有些害怕的。” 田青蝶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穿着浅浅淡淡的柳绿色衣裙,听了这话眼中笑意更甚,安慰道:“都有这么一遭,你平时表现就很好啊,修为也不差,据说这次元婴期那些师兄师姐都不参加,小平山那边他们都去过了,从金丹期往下,最少也要筑基期才能去呢,二十名,按照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啦。” 时青捂着脸被田青蝶打趣着,心里却十分放松,这些年她除了最初跟师父生疏了一段时日,往后慢慢熟悉了一直都被师父护着,可以说完全是什么都不用想的在快乐休假,友人,师长,同门,各个都是修仙之人,没有一个短命的,说长命百岁都是诅咒人找死,所以自然更愿意付出感情,也更加放松。 青竹神识笼罩着整个浩然峰,重点观察小徒弟跟那个友人都聊了什么,见两人相处不错,对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方才放心,低头继续在玉牌上刻着符文,打算之后将自己一道分魂放入其中,免得之后有什么老家伙不要脸来欺负自己的小徒弟。 时青自然是察觉不到的,再加上小九这几年都在躺平跟旁的系统开黑打游戏,所以自然不知道青竹的动作,还在跟田青蝶说着自己的担忧。 “自打修识课成绩得到长老认可之后,我就一直在宗门里头,你还能被师兄师姐带出去逛逛,我却没出去过,如今都有些忘了从前在外头的样子了。”时青叹了口气,而后又问田青蝶:“我之前老是听你说哪个宗门跟咱们交好,也没见过,这次你可要好好带我认认。” 田青蝶拍着胸脯表示绝对没问题,“好认得很,咱们出去一般都要戴着玉牌的,有些宗门还要求弟子在外一定要穿着弟子服饰呢,像是佛门那边的一般都是光头,穿着僧衣,合欢宗那些一向都没有长得丑的,还有啊……” 好不容易好姐妹也能出去了,田青蝶说话都格外有力气,说旁的宗门还不忘提两句八卦。 比如合欢宗的弟子特别喜欢去逗那些佛修,儒修对战一般就是两个人互相说话,没一会儿一个人就突然吐血倒下没有半点观赏对战的快乐,剑修被戏称为把本命剑当成伴侣,半生财富都放到剑上,丹修里头有人炼丹变成炼毒差点被当成敌对宗门派来的奸细最后发现是天赋异禀这些事。 往常田青蝶也说,但是时青却对不上人,所以兴趣寥寥,如今八成都能出去了,时青听八卦听的开心,田青蝶说八卦也说的开心。 第5章 时青5 比起田青蝶的放松和时青的期待,青竹因为小徒弟半点都不留恋的暴躁却让承安这个掌门师兄承受了个彻底。 看着青竹似笑非笑的样子,承安叹了口气,开解道:“孩子都是要成长的,你想护着她,但你也不能一直护着……” 青竹冷哼道:“为何不能?那孩子没什么野心,平日里修炼也大都是我催促着,只要我压制着修为,便能一直护着她!在这修仙界能打得过我的可没几个。” 承安哽了一下,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看看正德,那孩子如今多稳重,你就算能一直护着时青这孩子,你还能不错眼的看着不成?孩子总归是要成长的,如今咱们这些为人师长的看护着,就算出门历练也没什么好怕的,日后说句好听的咱们飞升了,不好听的咱们陨落了,那师侄岂不是要受委屈?” 青竹翻了个白眼,“假设而已,就算是堆,我都能用资源把她堆成大能,有谁会特意去找死?” 承安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这个师弟一直都是狗性子,只是最近几年收了个小徒弟才收敛了些,如今只是回归了本质而已,不要生气。 说服了自己之后承安便继续劝道:“你说的不对,堆上去的修为也就是个空架子,就算是能扛过天雷……” 青竹提醒道:“师兄,你师弟我于阵法符文一道可是精修过的,不缺这些个东西。” 承安扶着额头继续问道:“就算是能用这些扛过天雷,也不过就是多了些寿命,你总不能一直拦着师侄不叫她出门,你舍得?” 青竹沉默了,他还真舍不得。 旁人如何说他都无所谓,但是小徒弟可是他一手带大的,要是对他说自己想去做什么,他即便不愿意也不可能拗得过对方,总不能真拦着。 见青竹松动了,想起来自己本意就是劝青竹不要保护欲这么旺盛,要适当放手的承安也下了定论:“你舍不得,师侄越发大了,出去历练一番,你也不是不能悄悄跟着,再者说了,出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也能知道你的好,最后难不成还真能抛下你这个师父不成?适当放手才是最好的决定。” 青竹勉强能接受小徒弟出门历练这事儿,毕竟自己也能跟着,而且小平山那秘境他也知道,早就被各个宗门的弟子搜刮过了,如今还能留下,一个是各个宗门想要用其历练自家弟子,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秘境没有危险,最大的危险可能就是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要苦战一番了。 这两个综合原因,再加上宗门大比内都是同门,出手都有分寸,出不了大事,青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没有阻止,不然若是有危险,青竹也不可能真的就什么都不管。 毕竟如今没什么危险青竹都做了这么些准备,还忍着分魂之痛给小徒弟添了个真正的底牌,更做好了之后暗中跟着护着的准备,要是有危险那就别提了,青竹不打晕了时青那都算是青竹这么些年定力牢固。 时青倒是不知道这些,照常来了一发十连,确定没出什么好东西后便愉快的进了宗门的竞技台,打算跟同门对练一番瞧瞧自己的实力如何。 时青在宗门内名声很是不错,虽然真正的知心友人只有田青蝶一人,旁的大都只是点头之交,但是平日里时青对有难处之人多有帮助,而且十数年如一日,再加上修为也很是不错,所以在旁人眼中时青也是个虽然身为剑修但却很有佛修风范的老好人。 当然,对于那些明明没什么难处,只是想要走捷径的家伙,时青也完全没有留情,要么教训一番让对方长个记性,要么就是直接送去惩戒堂让那里负责掌管门内风气的执法弟子看看怎么处理。 再一个,就算是时青真的有看走眼的时候,时青背后可还有个青竹剑尊虎视眈眈呢,这人最是护短不过了,久而久之便也没有想走捷径之人跑到时青面前了,毕竟没骗过要受教训,骗过了更好,直接收拾包袱走人,吃进嘴里的都没咽下去就要加倍吐出来。 他们只是想走人生的捷径,不是想走投胎的捷径。 田青蝶在底下陪着时青,说实话,田青蝶也没来过几回竞技台,毕竟她是个丹修,平时讲真的还是挺忙的,身处剑宗还要锻炼自己的剑法跟自保能力,自身还是水火灵根,这些年都只能单修火灵根压制着水灵根,日后若是没有机缘得到什么可以同时兼顾双方的功法,大概也就只能止步洞虚了,这还是乐观来看的。 所以田青蝶一向都是得过且过,快乐为主,从来都不为难自己,没有练剑的天赋就去炼丹,有炼丹的天赋就多努力在这上面,争取日后也能当个炼丹大师被人求着炼丹。 专注于炼丹,那另一边肯定就要稍稍逊色些了,即便田青蝶努力平衡两边,但也只能说田青蝶的天赋点在了丹修一道上,而不是剑修。 单以两人修为以及对剑法的理解与掌握来讲,时青是高于田青蝶的,但是田青蝶实战经验更多,两个人若是打起来,时青可能会短暂落于下风,但在慢慢习惯后却是能与田青蝶六四分赢输的,时青为六,田青蝶为四。 当然了,两人天赋点的不一样,主c跟辅助奶妈的目标也不同,所以不能放到一起相提并论。 时青上了竞技台,抱拳与对面的师侄行礼报道:“浩然峰时青,请教阁下高招。” 对面同样抱拳回道:“器峰林风致。” 站在时青对面的林风致平日里并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但见到时青这个浑身上下就差皮肤上都刻上防御法阵的小师叔还是抽了抽嘴角感慨道:“小师叔当真是……富有啊。” 修仙界寻常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但像是阵法,符文,丹药,法器这四类,一直都是修士们花销的大头,寻常三品之下的东西好得,但越往上,东西越是难得。 像是时青身上,光防御阵法就有大大小小三四十个,八品的两个,七品的十余个,其他的防御阵法也没有低于五品的。 这相当于什么呢,基本上就是身上带着个小型灵石矿到处晃了,而且这灵石矿还是个不可再生的。 一般人身上有一两个防御阵法就可以了,宗门内受重视的亲传弟子也不超过十个,所以林风致才会如此感慨。 时青面上没什么表现,瞧着十分冷静,还跟林风致感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师父时隔千年才又收徒的原因方才如此紧张,但是时青耳垂却红的仿佛充了血似的。 二人寒暄几句后便各自摆出起手式,等待一旁担任裁判的门内弟子高喊开始对决后,便互相试探起来。 时青平日里衣衫都是以好看为主,但是练剑以及这种与旁人对打积累战斗经验的时候却一向都是以一身劲装为主的。 黑色的劲装,上头是青竹勤勤恳恳刻上的防御法阵,手上带着皮质的护手,因着用的是冰狐的皮,轻薄,带着又不会闷热,只叫人觉着凉爽,所以除了子系统里头抽出来的那双护手外,时青平日里最爱的也是着一双冰狐皮制成的护手,白色的,瞧着好看,用着也舒适。 田青蝶在下头用留影石帮着记录,这也是时青跟田青蝶学到的一个小经验,输赢不要紧,门内对战有输有赢是正常的,时青实战经验不算多,大都也只有青竹跟田青蝶二人陪着对战,所以早就做好了输的准备。 但是不在意输赢,不代表不能复盘,田青蝶最喜欢炼丹或者练剑的时候在一旁放个留影石,成功或者失败都能记录下来过程而后反思,顺带也是复盘一下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时青学到了这个小经验之后就向青竹要了好些留影石,打算这段时间在台上无论输赢都要记录下来,然后慢慢复盘,经验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话说回来台上,时青没什么对战经验,但是修为扎实,学习的剑法不多,但各个都是青竹精挑细选出来的,时青也都是从基础的招式一点点学起来的,身负剑骨,悟性也不错,学起来不能说有多快,但只要学会了那绝对是融会贯通了。 时青在台上慢慢用着剑招试探着林风致这个对手,因为不知道自己实力如何,也没个对比,所以不太敢下手。 林风致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要称呼时青一声小师叔,但年纪比时青要大上二十来岁,虽然同为金丹期,但是战斗经验丰富,自身可以使用的法器也多,虽然不怎么动手,但是也是压着时青打的。 时青倒也不觉得失望,毕竟自己修炼速度不错,剑法也学的还算可以,但是实战经验却是几近于无的,跟田青蝶那是菜鸡互啄,跟青竹这个师父那就是大佬压着实力陪她玩。 所以对于自己败给林风致,时青半点失望都没有,下场跟田青蝶一起复盘了一下自己方才在台上的错处后便又上了竞技台。 如此坚持来了半个月后,时青对战实力与经验都大大提升,也从原本不敢下手变成了下手稍有分寸。 虽然偶尔也会失误,但是宗门内稍微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时青并未出门历练过,所以对时青也很包容,再加上时青不但会给丹药,还会给东西补偿,这些同门自然更没有二话了。 本来切磋就是有输有赢必然会受伤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家伙不存在于剑宗。 时青这段时间天天跟田青蝶泡在竞技台附近,青竹就跟空巢老人似的,时不时就要转过去,也不敢上前,生怕打扰了时青惹她生气,就算本人不过去神识也要放出去瞧一圈。 宗门内旁人能察觉到的都习惯了,只能在心里说一声青竹这家伙控制欲有点强,保护欲太旺盛,顺带同情一下青竹的小徒弟,然后继续各做各的事。 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青竹能用他的狗脾气压着掌门不干活,旁人不行啊,他们要么是徒弟要上场,要么是徒孙,要么就是有平日瞧着不错的弟子想收入门下。 总而言之就是,忙,而且还推脱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干活,就连掌门都忙的没工夫管青竹,只能心里祝福自己这个师侄之后不要出去了就不回来,不然他感觉自己怕是压不住青竹的狗脾气。 时青在竞技台上待了半个月,而后便跟田青蝶各回各峰,各做各事。 毕竟这段时间时青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个大致的判断,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只要不可以去争抢什么头名次名的名次,这次小平山秘境她进去还是足足够用的。 打得过的不用说,打不过的也伤不到她,元婴期的还都不下场,时青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而这次,时青的信心不是因为背后有谁,而是真正的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如何。 对于时青终于不在外面继续飘着,愿意回来陪自己,青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平日里他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对时青这个小徒弟更是少有动怒的时候,所以瞧不出来什么。 但要是旁的,这段时间,或者说从前一直承受着青竹狗脾气的人见了,怕是都得感慨一句一物降一物。 顺带吐槽一下青竹这家伙的双标之重。 时青打了个哈欠,青竹递去一杯茶,无奈道:“都跟你说了,就算是你站着叫人家打,人家都破不了你的油皮,怎么还是非要去试试呢。” 时青喝了半盏茶,虽然困意犹在,但却精神了些,“师父你不懂啦,就是不一样的,这次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哦,等之后我出去给你带礼物回来。” 青竹心下高兴,面上却只含笑看着时青,点头应道:“那为师可等着了,可莫要之后被淘汰了,不然为师可不会安慰人。” 时青自然满口答应,毕竟今日已非彼日,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像从前一样对自己实力没数,对自己的对手还不敢动手。 第6章 时青6 相较起旁人而言,真正亲手教导时青的青竹才是最明白时青的,心不够狠,用剑却并无杀气,就连剑的锋利也极其少见,剑法学的不错,修为也尚可,放到时青这个年纪而言可以称得上一声少有,但是只一点,心太软。 青竹记忆力很不错,或者换句话说,此界但凡踏入修仙一途就没有记忆力不好的家伙,毕竟功法要背,心诀要记,有些东西甚至只能依靠口口相传,所以记忆力不好是万万不行的。 因为记忆力好,所以青竹也还能记得几千年前自己尚是少年,尚还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时,自己挥剑时绝对不是如此犹豫的,当时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大概是把自己的每一剑都当作此生最后一剑去面对自己的敌人。 年少时便因当时修真界遭受界外之物入侵而闯出赫赫杀名,迄今依旧没什么人能管得住的青竹百无聊赖的想着从前的事,过了许久面容方才染上一二愁绪。 “这孩子可怎么办呢……” 浅浅淡淡的一句话遗落在风中,除了那说话的人外再无旁人知晓那人的忧愁与决断。 先前说过,时青所居住的自在殿安置在桃花林中,不远处便是溪流,那桃花又常年不败,所以时青平日闲暇之时便喜欢坐在树下静看花落。 再加上浩然峰隐于云雾之中,偶尔飘过来一片云或雾,让视角朦胧,却让时青眼中的美景更添一丝新意,与平时多了几分不同。 青竹手里拿着一把通身漆黑的长剑缓缓行至时青身旁,而后坐在时青身边将长剑递给时青,“往常用寻常的法器也就罢了,宗门大比之上可不是平日小打小闹,便是受了重伤之人也从未断绝。” 时青接过剑,起身随手挥出几道尚未凝实的剑气,见一旁的草木都被这长剑挥出的剑气斩断并不惊讶,但细看发现那断口之处都凝结着冰霜,带着刺骨的寒意时方才转身追问道:“师父,这剑怎得与往常那些不同?” 时青自幼习剑,从木剑换到铁剑,从寻常之物换成宗门内特意为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准备的,使用重若千斤的海沉木制成的木剑与沉铁制成的铁剑,再到后来青竹赠予的法器,一把无名长剑。 但无论是哪一把长剑,时青都不曾使出这般效用,她是水木灵根,若是不修习剑法,最合适的去处便是种植灵草灵药,即便习剑也不可能有什么太过让人惊骇的伤害与攻击,起码如今是不能的。 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没到这种剑气凝结成霜的底部,所以时青整个人便凑到青竹身边追问着。 青竹卖了会儿关子,方才含笑将这剑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此剑名为墨霜,是为师从前从一秘境之中偶然得来,但当时为师已有本命剑,便也只将其尘封,如今你要参加宗门大比,杀伤力太大的别说能不能用,你能不能控制得住人家就是问题,这剑正好交予你使用,等之后宗门大比结束,为师再给你找些东西带上。” 时青这些年早就习惯了青竹如此,坦然接受,将墨霜收了起来,而后拉着青竹去看自己这两日总结出来的,有关于自己对战时的问题。 青竹全然没有制止的意思,含笑进了书房内看了一番留影石,而后又看了一下时青自己的自省,便带着时青去了外头的空地开始指点起来。 比起时青,青竹的眼光堪称毒辣,三言两语就将时青的问题找了出来,而后拿起时青平日锻炼臂力使用的沉铁长剑开始亲身指点起来。 有了小课一对一指导,原本只专心练剑并没太过注重实战经验的时青也快速成长了起来。 毕竟青竹平日里无论多娇惯着时青,但真正下狠手的时候却也真的毫不留情,只看这次大比前的指导,青竹便从正面迎敌,背地伤人,资产雄厚与修为压制四个方面全面打击着时青。 正面迎敌,叫时青知道一般的剑修和旁的修士在面对敌人时都会如何做,同阶之人在心正时会使出的大部分手段,争取让时青做到即便从未出门历练,对战的经验也不多,却也能在对敌时端正态度,心里有数。 背地伤人不必多说,自然是让从未见过人心险恶的小徒弟知道什么叫做为了赢而不择手段,青竹活了五千余年,五千年里可以说是什么对手都碰到过,域外天魔杀过,知交好友斗过,魔修邪修追过,就连妖族妖兽灵植也交过手,所以青竹经验十分丰富,丰富到时青这段时间都想好了之后自己要怎么背地里写一些剑尊不为人知的感情这本连载文了。 至于真不真,害,够野就行。 资产雄厚不必说,时青本人就是一个,防御法阵,灵衣,身上穿的戴的没有一个凡物,一般人都要避着走也不是说笑的,当然了,时青本人的资产主要都在防御这方面点满了,剩下一些好看没什么用的衣服首饰不必提,武器也不算多,攻击的符咒法器倒是有些库存,但相比较防御的那些个东西来比,却也是不多的。 而这类人一向都不差钱,不缺防御,攻击,和种种其余或有用或无用的法器等,所以要么使出最强的一击直接让对方闭嘴,要么就最开始避开对方。 最后一种不必多说,虽然都说剑修可以一挑三,可以越阶杀敌,但这些都是被逼到绝路才稍有一二可能的事,比起被修为压制,青竹更喜欢让时青直接以身份压人。 “对外若是有人想欺辱你,你便将为师前些时日给你的玉牌拿出来,将你拜于为师门下说出来,记住了,为师对外称号为青竹剑尊,若是对方不依不饶,那你也不必留手,实在打不过还有为师安置的底牌,只要不是什么不要脸的老怪物,旁人只要修为不比为师,自然都是无需担忧的。” 青竹脸上并没有什么倨傲之色,只带着淡笑,瞧着仿佛就跟普通的俊俏公子没什么不同。 当然,青竹并不是为了让小徒弟狐假虎威去外头欺负旁人,所以也设置了一点小小的门槛,这个就不必多说了,青竹相信自己的小徒弟不是这样的人。 经过这一番指导,旁的海口时青不敢轻易说,但是拿下这次大比前十名绝对是没问题,前三不大行,前五多少也差点意思,前十却是十分稳妥的。 也正因如此,所以宗门大比上时青也格外放松,前十都稳了,还怕什么,大不了落到十名开外,反正师父也不在意这个,更没有要求什么名次。 抱着这样的心态,时青在承安这个掌门师伯的询问下也格外坦然。 “我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也不是什么年少成名之人,此番若是能夺个好名次那最好,不能的话也能对自身实力有个正确的判断,无论如何都有收获,至于名次如何,那便不是师侄能决定的了。” 时青站在青竹身后,腰间便是墨霜,说过话后便一心观察场内状况。 宗门大比并不繁杂,一看修为,筑基跟金丹分开,共选四十人,年龄三十之下即可,不超过元婴,即便金丹后期甚至大圆满也都可以参赛,最后择选四十人。 不过一般的金丹大圆满也不会来参加宗门大比,不然一个突破了什么都没准备还不在宗门那不就惨了,再说了,他们也要脸,马上都元婴了,就差个契机,闭关突破还来不及,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小平山那个不知道被搜刮多少次的秘境去,他们又不缺历练。 比起旁人的忐忑跟战意盎然,时青就格外放松,一路打到同期的二十名之内方才缓缓停下,最后败在一位修为与她等同,但是对敌经验高出许多的师侄手下。 “承让了,小师叔。”女子含笑收回自己放出的符纸,周身除了剑气划出的深痕,还有大大小小爆炸的痕迹。 时青收起长剑,周边同样有着许多不同的爆炸痕迹,含笑回道:“多谢指教了,方才你那一招……” 时青虽是剑修,但平日多少也会学些其余修士的招式或看些功法消遣一二,这位击败时青的师侄便是专修符修一道的,时青这两日恰好在研究如何画符,如今碰到了个符修自然要好好问上一问。 见时青止步于第八名,青竹心里早有准备,见身边的师兄叹气,便安慰道:“这孩子我一直都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能拿到第八名已经很让我惊喜了,再者,剩下这些人就算跟她修为相等的实战经验也多上许多,停在这里不足为奇。” 承安叹道:“你对时青这孩子溺爱太过,又对正德那孩子太过放心,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个性子,也该改一改,不过这次大比之后正好时青师侄能出门历练一番,到时候你可别太过担心才是。” 青竹轻笑着,手里头把玩着一把折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总不能真的一直陪着她,她也长大了。”除非…… 青竹没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顶着承安欣慰的目光,半点不觉心虚,毕竟他的确没想做什么,只是单纯打算暗地悄悄跟着,免得真正有危险的时候自己赶不上。 青竹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随意出手,他以青竹的名字发誓。 承安倒是不知道青竹这个让人时不时就得操心一下的师弟内心的想法,只觉得这是青竹想开了,心里头还很欣慰,夸赞了几句。 青竹也半点不脸红的接了下来,对着跟师侄交流完,将玉筒收起来放进储物手镯内的时青点点头,对承安随口道:“那我就带着青儿先走了,师兄你继续受累。” 时青倒是没对青竹突然变了称呼有什么看法,毕竟往日里青竹也都是觉着什么顺口便叫什么的,自己被叫小青的时候都有,区区青儿罢了,多大点儿事。 承安见状便挥挥手,随口道:“去去,你们师徒两个这点倒是十成十的像,都不爱往这烟火喧嚣人声嘈杂之处走。” 时青面不改色,心中却吐槽道:什么烟火喧嚣人声嘈杂,不就是人多吵闹吗,人多不好,人越多自己越要执行人设,还不如回浩然峰待着,顶天被师父用不争气的眼光看两眼,下来还得展露展露善心做点好事儿,多麻烦啊。 时青不觉得做好事是什么讨厌的事,但她讨厌繁琐之事,更讨厌麻烦,尤其是上个世界压抑久了,这个世界时青就更喜欢放松了,喜欢的学一学,不喜欢的就是青竹逼着也不学。 跟着师父回了浩然峰后,时青便没继续看宗门大比接下来的对战,毕竟她早就托了田青蝶帮着用留影石记录下来这些影像,还特意将自己种了两年多才开花,被田青蝶眼馋了好一段时间的一株可入药的云兰送了去。 所以等到宗门大比结束后,旁人要么收拾去秘境要准备的行囊,要么快乐拜师时,时青拉着青竹复盘自己宗门大比上的表现顺带看看排在自己前面几位的战况。 青竹也搞不懂,明明平时都是得过且过的时青怎么突然就打了鸡血似的,但自己的徒弟自己教,青竹只能耐心陪着时青复盘。 一直等到时青跟着宗门去小平山秘境的队伍离开后,青竹方才开始自己的计划。 伪装成一个战斗力不错为人温和的金丹中期散修,混进小平山秘境,借着交给时青的,带有青竹分魂的玉牌,找到时青,跟在时青身边。 这就是青竹的计划,若是让承安知道,怕是要怒发冲冠追着青竹打,他以为青竹成熟了,实际上只是做好了计划,怕被承安提前发现这才装了个样子而已。 至于小平山限制修为境界要怎么办?压制着修为,再拿个东西伪装一下不就好了,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青竹也白活这么些年了。 至于他发的誓? 一,他本名不是青竹,青竹只是师父赐下的道号,如今旁人口中的尊号。 二,他甚至都没有将发誓这话说出口,怎么能算发誓呢? 人嘛,还是要学会变通,他就十分精通如何变通,看,这不就用上了。 第7章 时青7 比起青竹而言,时青一路可以用解放天性四个字来形容。 小平山秘境附近因为出现了个秘境早就繁华起来了,街道繁荣,时青跟着同门们行走在街上寻找短暂住宿休整之地时,甚至还在附近看见了有小摊贩喊出了自己这儿的东西可都是仙人遗留的存在这样的话。 心中惊讶修仙界原来也跟正常的世界没什么不同时,时青也忍不住被那些摊贩所吸引。 田青蝶跟时青最为亲近,见时青如此,便小声说道:“那些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仙人遗物,祖传家宝,还有说那是九死一生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宝贝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以前还有人试着去捡漏,现在别说捡漏了,不避着走都算好的,你要真想买点什么,等之后咱们去珍宝阁逛一圈。” 时青轻轻拍了一下田青蝶,失笑道:“我就是瞧瞧,而且他们喊得的确很吸引人,至于买什么东西……我倒是想给师父买个发冠或者小挂饰之类的,不过也不急,明日再去瞧一瞧,实在不行我自己做一个好了。” 田青蝶想了想,而后方才道:“你要是不盯着法器瞅,咱们可以去瞧瞧仙衣坊里头的东西,旁的不说,但好看却是没法反驳的。” 时青颔首,没说什么,毕竟时间的确很是充足,小平山秘境最快也要五日后方才能开启,只要提前一日赶到就好,旁的时间即便是带队负责保护他们的宗门长老也不会要求他们一定要做什么在哪里待着。 暂时休整一夜后,剑宗的弟子们便陆陆续续三两结伴,或游玩,或去寻找已到的诸多宗门中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友人。 时青自然也不例外,被田青蝶带着进了珍宝阁跟仙衣坊逛了一圈,却找不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样子的啊?虽然师叔祖平时对我们苛刻了点,但对你都能用溺爱形容了。” 二人坐在二楼的小包间里吃着饭,田青蝶边喝着果酒边好奇的问时青。 时青无奈道:“想找一个紫玉莲花冠,我第一次见到师父,他就戴着紫玉冠,时至今日我都记忆深刻,只是紫玉大都刻成了竹冠,实在不行我就买点东西自己试着做一个紫玉冠出来。” 田青蝶翻了个白眼,“我敢保证,你送什么东西给师叔祖师叔祖都会很高兴的,不过你要是之后失败了,咱们可以多花点灵石请器峰的师兄师姐们帮你定制一下。” 时青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实在不行就画一幅画送给师父他,送礼物真是个大难题。” 田青蝶耸耸肩,她也送过自己的师父一点小礼物,像是首饰啊,衣物啊,都送过,师父也都很高兴,但要是说送这位师叔祖什么…… 这种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还是交给阿时比较好,自己就不提什么意见了。 吃过了饭二人正说着话下楼,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被撞到的,同样因为心思不在周边而越来越靠近时青二人的男子。 “嘶!” 时青与男子撞上,双方下意识痛呼一声,而后方才抬头去看对面。 “抱歉,是我走神了没有注意到,道友无碍?”男子率先开口,态度十分良好。 时青叹了口气,将原本揉着手臂的手放下,“我也有错,同为修士自然是无碍的,不过被惊了一下而已。” 双方态度都十分好,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互相问候一声便也分开了,直到回了剑宗租下的,短时间歇息的客栈,进了里头开了防御阵后,田青蝶方才分析道:“感觉对方似乎也是个剑修的样子,你看到他背的那把剑了吗?哇,上头凶煞气好重啊,是修习杀伐一道的剑修吗?” 时青给田青蝶倒了杯茶,而后无奈道:“萍水相逢而已,日后能不能再见面都不一定,与其关心旁人,你还不如帮我出出主意,看看今天能不能把发冠的样式画出来。” 田青蝶耸耸肩,跟时青挨在一起亲密的说着话。 三两点在白日被当作补充光照的烛火随着天色渐晚被换作了明亮精致的宫灯,原本只在桌上的纸张也到了地面上,室内话语声不停,室外一片寂静中青竹也暗暗期待着时青打算送自己什么。 紫玉莲花发冠?那自己可以将之前那一身衣衫重新拿出来穿上了,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又收了个徒弟稳重些,不过看来自己的小徒弟还是很喜欢自己穿那一身紫衣的。 青竹将身后长剑收起,施法拿出仙舟后便进入其中休息。 至于剑宗这些弟子为什么不这么做……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他们也是年轻人啊,自然不喜欢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了,就算是时青也一样,毕竟修仙界还是有许多有趣的事物的。 待到了小平山秘境开启的前一日,时青等人也在宗门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周边。 剑宗大都直率,战斗力也不多,交友虽然不多,但都是能为其两肋插刀之人,所以到场后虽然并未分散开,却也都瞧见了各自的好友,但因着秘境即将开启,所以也只点点头浅笑一下以示礼貌。 时青虽然没有什么好友,但是因着身上穿着打扮,在一群大都只带着把剑的剑修里头倒是个在外人眼中极为出挑的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显眼包。 时青穿的很显眼吗?还真不是,素白绢纱制成的上杉,胸前是系成蝴蝶结样子坠着小巧珍珠的碧色飘带,下裙同样是天水碧的颜色,裙角处是几座银白小山与浅黄兰草的绣样,穿着轻薄的羽衣短外套,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戴着红宝石金缠花冠与两支步摇。 这样的装扮在众多修士之中称不上起眼,单以衣裙样式而言,穿的更出挑的都有,那众人不断观察时青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敢保证,绝对是师叔祖放在你身上那些防御阵法引起的注视。”田青蝶低声对时青说着。 一旁同样进了此次小平山秘境小队的林风致抽了抽嘴角,说了句公道话。 “你身上这么多大大小小叠在一起的防御法阵,简直就是诠释了一句话,别来惹我,我背后有人。” 时青无奈道:“这还是我一再要求减少的成果了,要是之前,可能你们是要避着我的程度。” 几人说说笑笑的,林风致倒是也算是对这位辈分高年纪小的小师叔有了些了解。 但是这点了解还是比不上林风致对这位小师叔的初印象。 时青起了好奇心,趁着秘境还未打开便问林风致:“我在你们心中是个什么印象?” 林风致沉思了一下,跟一旁的田青蝶对视一眼,而后开始吐槽:“心善的不像个剑修。” 田青蝶紧接着道:“如果我不是从以前就跟你认识,我大概会说你可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家伙。” “不能用怕死来形容,感觉就像是擦破了皮都要被师叔祖给拎出来问为什么不开启防御阵法的存在。” “有点胆小,这么多年就没见小师叔你出过宗门一步,不过后来看到你上宗门内部的竞技场都被阵法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我倒是有些理解你了。” 两个人不断的吐槽,让时青都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眯眯的说:“没办法,我师父就是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啊。” 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对时青翻了个白眼。 因为说话声音不大,再加上这里修士多,说话的人也不少,就连剑宗的长老都跑去一旁和自己相熟的几位聊着天说着话,所以倒是也没有什么人特意偷听三人的话,只是少不了人盯着时青瞅。 毕竟身上带着这么多防御阵法,还是个剑修,身处剑宗,他们还真是头一回见。 时青也不在意这些,进了秘境后见自己跟同宗弟子都被分开了,正想单打独斗,就见有位眼熟的道友也落到了附近。 男子瞧了瞧时青,打量了一番而后方才像是认出来了一样,行了个修士们通用的见面礼,抱着拳含笑问道:“道友,你我倒是有缘。” 时青见对方释放了善意,也同样收起剑,含笑抱拳道:“道友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不知道友名号为何?师承何处?” 男子低头温声道:“无名无辈一散修罢了,若是道友不嫌弃,唤我浮黎即可。” “浮黎?”时青觉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便含笑点头:“浮黎道友,在下师承剑宗,你叫我时青即可。” 浮黎抿唇浅笑,与时青相对片刻后试探道:“道友,秘境中虽然并无太多危险,但若是你不嫌弃,不如你我在秘境中结伴而行?” 时青愣了一下,她心里的确这么想过,毕竟单打独斗不适合她,她连人都没杀过,秘境中的人太多了,自己一个人即便身上防御阵法足够多,还有师父的底牌,但难免有估计不到的地方。 至于要不要与浮黎结伴同行…… 时青犹豫了一下,而后搬出自己的师父,“若是道友不弃,你我在秘境中结伴同行也有个保障,只是先礼后兵,若是道友心怀不轨,我师尊乃是剑宗青竹剑尊,望道友好生斟酌。” 浮黎瞧着并没有什么不满,反倒含笑道:“无妨无妨,在下也并不是什么暗地中伤他人之人,道友尽管放心便是。” 如此一番后,时青勉强放心,但也始终保留着一点戒心,跟浮黎互相将自身擅长之事与境界都一一说了,而后便结伴在秘境中游历。 小平山秘境说是被搜刮过了许多次,没什么东西了,但也有些好东西在,只不过这些东西要么大佬们瞧不上,要么就是比较难找。 时青不想去犄角旮旯里头找东西,正巧浮黎也不想去,二人一拍即合,拿着时青从宗门师侄那里买来的小平山秘境里的地图开始随心所欲的闲逛。 碰上修士,要么无视,要么就在对方显露恶意之时便提前动手,只不过在时青身上这些防御阵法的存在下还敢过来找事的也几乎没有,所以一路上也还算平安,只需要打打妖兽一类。 小平山秘境会开启大概半年左右,这半年里时青虽未碰见过什么同门,但是跟浮黎的关系也从防备转变为平和,偶尔还会跟浮黎分享一下自己的小烦恼。 浮黎此人脾性实在是好得不得了,虽然手中长剑煞气十足,但本人却脾气好的很,跟时青即便起了矛盾,也从不将仇待到次日,慢慢的时青跟浮黎也习惯了谁有错谁就在消气之后向另一人道歉的日常。 是的,日常。 时青想要历练自己,自然少不了跟妖兽乃至于一部分眼瞎的修士对打,而浮黎自然不赞同这一点,希望时青能更稳一些,起码不要主动去挑衅那些妖兽一类的存在。 双方少不了争吵,但每次浮黎也都不会独自抛下时青一人面对危险,即便板着脸还在生气,也会在一旁给时青掠阵。 慢慢的,两人也找到了最合适双方相处的方法,两人相处的氛围也越来越好。 就在时青想着自己跟浮黎相处的很开心,要不要问问对方想不想跟自己结成道侣之时,她也发现了不对。 时青手里头拿着浮黎不慎遗落的戒指,冷着脸坐在蒲团上,等着浮黎回来。 周边的生物仿佛也知道危险一般,此时寂静极了,静的仿佛时青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一般。 浮黎手里提着只处理好的妖兽回来,见时青冷着脸,心里下意识回想了自己有没有什么做了会惹时青不悦的事,确定没有后方才将妖兽放下,使了个净身术又特意洗了手后方才亲昵的坐到时青身边,笑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谁惹你生气了?” 时青盯着浮黎,冷笑道:“浮黎?我很好骗。” 浮黎愣了一下,正要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时,时青便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眼熟吗?”时青手心中的戒指纯白无瑕,瞧着没有什么不同,但浮黎见了却叹气道:“你从何处找到的?” 时青拍下浮黎想要拿走戒指的手,柳眉倒竖,怒瞪着浮黎,或者说,是青竹。 “看着我被你哄得团团转,差一点就想向你提出结为道侣,你是不是还在心里说我蠢笨,认为我本就不应出来,不应当来这儿?” 时青红着眼,脸也因为情绪激动红了一片,青竹轻叹了口气,而后下意识想拍拍时青,直觉却让他停下。 青竹也没想到小徒弟会起了与浮黎结为道侣的心思,毕竟她还这样年轻,但要是说真的没想到,那青竹头一个就得站出来说不信。 见青竹沉默的低着头,连幻化出的那副浮黎的容貌都变为自己最为熟悉的,青竹的,自己师父的容貌。 时青眼眶红着,眼泪盈满眼眶,让她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也跟着来了,更没想到他竟然幻化成另一副容貌过来配着自己在秘境之中,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即便对方容貌俊朗,但时青也只是将对方当作尊重的师长来看待,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会因为容貌而生出不真切的好感,她要的是陪伴,认同,与舒适。 但如今,时青却只能沉默着,她不想自己真切的喜欢默默无闻的被压下,也不愿伤害自己的师父,便只能沉默着。 青竹心里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说着,你早就知道的,你知道自己若是这般做会如何,你知道自己如此可能会引出她的爱意,但你却没有换另一种更好的方式,你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二人对立着,一坐一站,都没有说话。 时青怕自己说出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话,所以不说。 青竹怕自己说出什么让时青误会的话,所以在沉思。 第8章 时青8 林下风过,若是寻常,时青大概会与浮黎笑谈眼前美景,但如今时青没有这个心思,青竹也并非彼时浮黎。 青竹不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更不是什么爱你在心口难开的人,但是面对自己的小徒弟,如今却也是要再三斟酌的。 并非斟酌此事要如何处理,而是斟酌要如何将自己的心意说出还不惹得时青气恼。 “我并非戏耍于你。”青竹艰难的说出第一句话后并未替自己辩解,只是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我担忧你在外被人骗了,旁的我都不怕,我只怕你被骗了感情,失了心。”青竹说罢,又道:“我最初本想着穿着女装与你结识,但是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好,容貌可以改变,但身形想要改变却极难,便改了主意,想着暗中跟着,但那日你突然说要送我发冠,我一时欣喜太过,便想见一见你。” 见了,便让心中本就压抑不住的思念与担忧还有本人刻意忽视的情意愈发浓烈。 时青面色稍稍转好,却依旧冷着脸不曾说话,但态度显然已经缓和了许多。 青竹见状,连忙凑到时青身边,保证道:“我当真不曾有戏弄你之意,也的确察觉了你的心思与我一样,只是我怕你日后受不住那些不长眼之人的流言蜚语,故而方才犹豫着不曾说,若是你不介意我比你大了这么多,也不嫌弃我此番的蠢法子,愿意怜惜为师一二,那回了剑宗我便请后山的师尊出来为你我主持结契大典。” 青竹极为坦诚,试探着牵起时青的手,见时青并未抽回,连忙笑道:“若是你不愿,或是想暂时将心思放到大道修行之上,那我也愿意做你的情人啊,无名无分也无妨,只要你欢喜。” 时青这下才算是消了气,被青竹逗笑了,笑过后方才恢复平日的模样,摸着青竹的脸,柔声问:“那你浮黎之名是随口取得?还是……” 青竹微微红着脸,目中含情,“是我从前的本名,只是后来师尊取了道号,旁人便不再称呼,若你喜欢,便叫我浮黎。” 时青拍了一下青竹,“哪有你这样的赖皮,方才还惹我生气,现在就又凑过来。” 说是这般说,但是时青眼中显然是带笑的,毕竟十余年的相伴,如师如父如亲如友,即便与自己吵嘴,也从来都不会辩解,而是会先安抚自己再将一切想法说出来请求自己的原谅,连愿意做情人这话都说了出来,全然不似个即便是日后,自己怕是也再难找到这样一个存在了。 青竹含笑反问:“若是要脸,哪能叫你开怀?” 虽未明说二人到底是要结为道侣还是暂时先专注修行,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暧昧顺着二人时而相撞在一起的目光流转在空气之中,本就互有默契,如今更是叫人远远瞧了便下意识想要避开。 一直等到出了秘境,青竹与时青分开之时,二人身上也都带着与心悦之人心意相通的快意。 亲近些的自然都能瞧出不对,但时青亲近之人本就不多,真正被时青当做友人的,也不过田青蝶一人罢了,田青蝶又向来是个在感情方面不甚敏感之人,便只以为这是时青在秘境之中小有收获,没往旁的上头想。 青竹就不一样了,他听了时青的话先一步回了剑宗,直接就跑去跟自己的师兄,剑宗的掌门说了自己心悦自己的小徒弟,但小徒弟一心大道。 承安从一堆需要自己处理的宗门事务中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师弟塞了一堆爆炸性消息,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还来不及说师徒在一起外界恐有流言蜚语,便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几千年都没什么喜欢的女子或男子,咬着牙打算干脆认下这个弟妹。 “可需要宗门帮你们办一场结契大典?正德那孩子也该回来认认他额……师娘。”承安说罢,见青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调侃,就得到了个核爆消息。 “师兄,青儿她暂时只想将心思放到修行之上,不愿结契,我想着,那我便当个没有名分的情人,等日后青儿修为再高些,就算此事暴露,也免了旁人的流言蜚语。” 承安愣了,手里的笔也掉落在地,他反应过来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问:“你说什么?你要去给她做情人?” 见青竹点头,眼中满是欣喜,没有半点不悦,承安又怒声问:“这是谁的主意?是不是你的主意?” 青竹眼神飘忽了一瞬,要是说回来先让师兄承受度高一些,日后能接受他跟小徒弟的事所以回来刺激一下师兄,的确是他的主意没错,谁知道师兄承受能力这么高,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年师兄被他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不了之后再说自己改了主意呗,多大点小事儿。 承安不用多问,看青竹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是谁下的主意,拎着青竹到后山前些时日刚出关的,二人师尊明志那处后,将青竹方才所作所为一一说了出来后,冷眼看着青竹被师尊揍了一顿,方才消了气。 明志与自己的两个徒弟一样,单从外表瞧不出年纪,瞧着也是个端正之人,但实际上已有万岁了。 三人坐在一处,明志黑着脸问:“我那徒孙是如何想的?你并未强迫于她?” 承安在一旁插了句嘴,帮刚刚被揍的师弟说了句公道话:“师弟最是溺爱那孩子,平日里就捧在手心里,若是那孩子无意师弟也不会强求的,只是……当情人,还是个没有名分的情人,此事万万不可。” 明志面色稍霁,又问一旁难得端正跪坐着的青竹:“你是个什么想法?等那孩子回来便让宗门帮着操持结契大典?还是先让那孩子专心修行,过些年再商定此事?” 青竹无奈道:“师尊,徒儿说了不做主的,若是我擅自做主,她又要气恼我了,这次本就……” 故意说漏嘴的青竹没再说话,一副心虚的样子叫承安有些不好的预感。 坐于上首的明志索幸都没问,直接掐指一算,而后成功被青竹的骚操作气笑了。 明志指着青竹怒骂道:“好啊,你个顽徒!悄悄跟着还不算,还做了伪装跟在人家身边足足半年,被发现了踪迹见我那徒孙要与你断了情缘方才道歉认错,我座下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蛋东西!” 承安看青竹的眼神都不对了,一瞬间承安都怀疑青竹是不是专门给自己养了个道侣出来,不然怎么一切都这么巧合。 青竹耸耸肩,在对自己极度了解的师尊跟师兄面前半点都不打算掩饰。 “我也想压制来着,这不是没成功么,至于之后……我也控制不了啊,感情这种事如果能控制,那也没有那些个无情道多情道失败身死道消的前例了。” 说罢,青竹又含笑道:“我先前给自己算了一卦,那时时青还不曾拜入我门下,我当时见她与我有缘,便索性收下为徒,本以为是师徒缘,如今瞧着却是情缘啊,这可是天道定下的姻缘。” 明志冷笑一声,“别转移话题,现在我问的是你为何要去做我那徒孙的情人,你堂堂一位剑尊,难不成连与其结为道侣,面对那些蠢笨之人的流言蜚语都做不到?” “那自然是因为她不愿意耽误修行了。”青竹言罢,目中含情,面上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笑意。 “她这人连我不放心跟着去秘境里都要气恼一番,若是我说日后与她结为道侣让她随意取用我那些修炼资源怕是再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做情人就刚刚好,师徒之情,教养之恩,多年相伴,她离不开我了。” 青竹虽是笑着的,但却让明志跟承安都不免同情了一番时青。 这是有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个未来道侣啊,只能祈愿两人一直好好的了,不然若是要分开,青竹怕是就要疯癫起来了。 时青不知自己那位总喜欢暗戳戳搞个事儿的师父都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回了宗门就看到师伯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肩,又以这是奖励为由给了自己一个储物手镯那么多的修炼资源。 还不等时青想明白,就又在师父的带领下见到了自己那位据说闭了二百来年关的师祖,有一说一,长得端正又帅气,就是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还带点同情。 遇事不决就找青竹,回了浩然峰后时青便直接将所有的疑惑都说与青竹。 青竹耸了耸肩,轻笑着将自己这段时日的举动说了出来。 “现在在你师祖跟你师伯眼中,你就是个被我骗了还逃不走的小可怜。”青竹说罢,见时青瞪了自己一眼,含笑问:“不瞧瞧你师祖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吗?你师伯就算了,一直都是老样子,要么给修炼之物,要么便是给什么灵石,没什么新意。” 时青无奈的拍了青竹一下,让他把自己放开,“好了,黏糊糊的,虽然不热但是姿势好奇怪啊,回来之后就被你拉着去见师祖,我现在累得很,快让我歇歇。” 至于青竹那些话……都是小事,无需在意。 青竹不舍的将头靠在时青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让白皙的脖颈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即便青竹并没有做什么唐突的举动,但三世以来头一回谈恋爱的时青还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缩了一下身子。 “就在这里歇息,也没有旁人,就算有也无妨,毕竟我现在啊,可是卿卿的小情人呢。”青竹边说,边试探着带着时青进了自己平日休息的卧室。 时青倒是无所谓自己休息在哪里,但是对于青竹这种被捅破了窗纱与自己互通心意后就开始试探着得寸进尺的家伙也难免有些不想叫对方如愿的恶趣味。 “什么情人,我怎么不知道啊,师父?”时青双唇轻轻亲了青竹的侧脸,而后又迅速离开,笑着看着青竹。 青竹抱起时青,同样亲了回去,只是这次从简单的接触,变成了唇齿相交,气息相融的亲密。 若是说时青是有过一点实践经验,那青竹便是理论经验丰富。 房中术,也是需要熟知的嘛。 青竹不是其中翘楚,但却也不差。 二人紧密的拥抱着,亲吻着,互相交换着想用最亲密的方式传达给对方的感情。 一直到青竹与时青分开,二人的面容均染上红霞,这场让双方都更加了解对方的交手才算是中止。 懒得再折腾一趟,时青指挥着青竹抱着自己躺上床,看着身侧青竹的面容,调笑道:“师父这副模样,如今看来倒当真是叫人有些庆幸了。” 不等青竹问,时青便含笑道:“若是师父你是个白发苍老的面容,徒儿怕是只会对您有尊敬,生不出什么爱慕之心了。” 青竹不觉气恼,毕竟就像是自己的实力一样,容貌也是属于自身的一部分,以他的寿命跟天分,即便不能飞升,保持这样的容貌也不难。 “那我可要感激一下我那对父母了,将我生的如此俊俏,叫你心喜。” 青竹的父母都是寿命到了方才去世的,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龌龊,如今青竹不提,一是早就过了那些伤心的年月,二便是没什么好提的,自己只要活着就不会忘了父母,而自己还能活很多很多年。 互相有情之人在一起,即便刻意遮掩,但在外人眼中却也总是叫人侧目的。 不过能往来浩然峰之人不多,大多也都是青竹的同辈或小辈,嘴严,也不敢四处散播传言,所以二人之事掩盖的也还不错,只在小范围流传,外人想要知道那是连途径都没有的。 比起一心想着跟时青亲密的青竹而言,时青反倒更理性,每日该修习的剑法不落,修行不停,当然,穿插着还要安抚安抚自己那个恨不得把她随身带着的师父兼小情人,偶尔还要跟门内结识的几位友人一同小聚一二。 时青:我最开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粘人来着……但是没办法,都在一起了,忍忍,过了这股黏糊劲大概就好了。(面无表情推青竹。) 第9章 时青9 比起迅速接受了青竹跟时青二人在一起的消息的承安与明志,青竹在外游历尚未与时青见面的那位大师兄正德却迷茫的多。 “师父与小师妹在一起打算日后小师妹修为提高后便结为道侣?”正在半月森林之中游历,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正德懵了。 啊?我上次得到消息还是自己多了个小师妹,怎么人还没见到小师妹就变成师娘了?是我出现幻觉了? 正德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似乎离开了不到一百年,有了个小师妹好像也不到二十年,怎么突然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正德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回去一趟,但是一想到师父那个恨不得把浩然峰直接扔自己手里好出去快活的样子,便下定决心,还是送个礼物回去,除非师父有了孩子继承浩然峰,否则自己还是在外面游历比较好。 浩然峰之上四季分明,而时青又是一个习惯跟随季节更换衣物的人,即便已经步入金丹寒暑不侵,却依旧将这个习惯延续到了如今。 时青靠着栏杆,身上穿着的衣裙宛若浮光映在水面一样,反射着柔光,裙摆微微拖地,薄纱随着风舞动,肩上是柔软的,微微垂落的白狐绒毛,宛若冬雪过后初春的新芽一般散发着蓬勃生机。 远处衔着圆筒的传信仙鹤亲昵的蹭了蹭时青微微泛红的手,而后停滞在一旁,一直等时青掏出了一块灵石和一串青色的小果子递给它方才振翅离去。 打开圆筒,里头蹿出一道流光,时青伸手稍稍引动灵力,那流光便传来一阵声音。 “小师妹,师兄在外游历多年,如今你与师父虽然喜事在即,但手头有几桩小事尚未解决,暂时不便回宗门,不过游历多年也算有一二积累,圆筒之上有一储物戒指,便权当贺礼了,烦请小师妹见谅一二。” 话音刚落,流光也散于空中,只留一个空落落放着个储物戒指的圆筒还握在时青手中。 时青摇头失笑,将那储物戒指收起来,难得自己一个人,便问小九:【我这些东西要是有想带走的,要怎么带走呢?】 小九回复的也很快,一心多用道:【直接放系统空间里就好啦,但是不能带太多,系统空间大概有十个平方可以让你带,你自己估算好哦。】 时青先前本来还想让小九出来,但是小九最近这段时间打牌上瘾,直接拒绝了,全然忘了自己先前说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 时青听了小九的话,也没继续打扰小九打牌,而是开始思索自己能带走什么,带走的那些存在自己能否用得到。 这个问题短暂困扰了时青几天,而后时青便想开了,与其思索要带走什么,还不如好好修行,等日后多学些技能带走,物品可以被剥夺,但学过的知识不会,不趁着现在寿命长多学点,等之后想学都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寿命支不支持了。 放下纷扰思绪,坚定的拒绝了青竹想要跟自己一起闭关的想法,时青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比起旁人心境上的欠缺,时青心境是近乎圆满的,她体会过生老病死,知道濒死后复生是什么感受,更知道心中所求为何,于旁人而言,修为进境伴随的可能是心魔,是天雷,但对于时青而言,修为进境所面对的心魔与天雷,都不如自己要闭关数十年来的艰难。 起初时青不大适应,偶尔还与外界有些联系,看看青竹或者田青蝶送来的飞信,后来习惯了,时青便也沉下心去安心修炼了。 一晃眼便是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间时青一直压着雷劫,度过了数次心魔,在心魔之中杀过自己,更杀过自己前世的孩子,今世的友人与爱人,境界也稳定的从金丹一路升为出窍大能方才出关。 一出关,还来不及与正巧踱步到她闭关殿外等待自己出关的青竹说什么,时青便匆匆赶到剑宗平日专门为渡劫弟子面对雷劫的紫霞台面对雷劫。 修仙,便是与天争命,练气伐髓,筑基奠基,直到金丹方才算是正式踏入了修仙之路。 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踏入金丹,资质惊艳之辈大都要面对九九雷劫,还有一部分面对六九雷劫,即便资质平庸,也要面对三九雷劫。 而金丹所遭受的雷劫还是最轻的,金丹过后便是元婴,修成元婴,即便雷劫之下出了什么差池导致身死,也可转修元婴以求大道。 元婴后便是出窍,修真者经过修炼,元神可以离肉身外出游走天地之间,甚至舍肉身而去而单守独存在,或飞升,或转世,到了出窍,便是在修真这条路上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了。 青竹紧跟在时青身边,掏出十几个防御法阵和防御法器,口中叮嘱着渡雷劫的经验,眼中满是担忧与压抑多时的情意。 时青在闭关前便说了,此次闭关,除非到了出窍,否则绝对不会出关,出关后他们便可以着手准备结契大典了,所以青竹此时心中除了犹豫,更带着满满当当的期待。 二十年,他早就准备好了结契需要的东西,为此甚至还托老友用天蚕丝做了嫁衣,虽然修仙界不讲究什么聘礼嫁妆,但他也将自己多年所得都收拾了出来,就等着小徒弟出关了。 若不是天雷不能由旁人帮着避躲,若是有外人在天雷就会直接转换成紫霄神雷,青竹怕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至于过不去?青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虽然旁人都说他娇惯小徒弟,但是该教的他可一样都没放水。 时青端坐于雷云之中,周身是大大小小连接在一起的防御法阵共四十七个,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统统都是防御法器,头顶更是一连放了二十来个防御法器。 毕竟能活谁想死,自己主动的就算了,这种明明能好好准备就没问题的东西要是因为一时疏忽把自己小命丢了,时青感觉自己能再气死一次。 虽然雷劫瞧着凶险,但时青也不是什么依靠丹药提上去的修为,所以虽然瞧着狼狈了点,防御法阵跟法器也都被劈坏了,但好在雷劫也度过了,天道也降下了灵雨。 周边观望之人有序进入灵雨范围内开始盘腿修炼,时青也不例外,压根就没起来,对青竹点头含笑而后便继续恢复体内灵气,吸收灵雨。 一直等灵雨越来越小,时青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凌空飞行,一直到青竹身边方才停下。 往日两人在外人,尤其是不知情的外人面前,一向都不会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如今不同了,定下良辰吉日便能举办结契大典了,自然不必有什么避讳。 看着青竹多年未见却依然清晰的面容,时青还未说什么,青竹便保住时青,低声问:“卿卿心意未变否?可愿与我结为道侣,共求大道?” 时青眉眼含笑,回抱道:“未变,自然是愿意的。” 一旁离得近些,耳力好还不知内情的弟子们差点就尖叫出声了。 大新闻啊!青竹剑尊竟然跟徒弟在一起了! 青竹与时青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二人都不是在这种事上在意世俗目光的人,所以也并未多说什么,携手回了浩然峰一同叙说着多年的思念。 当然,人走了,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却没消失,传遍了剑宗还不算,修真界里都传了个七七八八。 最开始还有人以为这消息不真切,直到后来剑宗发往各宗和各个大能手中的结契大典邀请,这才叫人知晓,原来青竹这家伙竟然真的啃了窝边草,当了回不要脸的兔子。 至于师徒在一起会不会引起流言蜚语?一个洞虚大能,一个新晋出窍,眼瞅着就算不飞升也不是出窍这个境界能拦住的大能预备役,闲着没事儿干才会去说什么流言蜚语。 再说了,多大点事儿,顶天有几个跟青竹同辈的人嘲笑两句青竹啃了自己养大的小白菜,旁的哪会有人在意这些。 师徒在一起而已,修仙界又不是没有过先例,多大点事儿,准备点贺礼过去祝贺一下顺带认认人,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脑子不清楚想过去说什么扫兴的话,青竹自己就能解决的干净利落。 修仙界的结契大典没有什么繁琐的过程,对互相有意的道侣一同用心头血向天道发誓此后二人结为道侣,共求大道后,便在天道那挂了名,而后在意仪式感的便举办一场大典昭告修仙界自己与某某结为了道侣,日后共享一切,谁想动对方先考虑考虑我,再与熟人互相寒暄一二,吃了宴席,便算是结束了。 嫌麻烦的连大典也懒得办,直接让师门通知四处的也不是没有。 青竹显然是追求仪式感的那一类,结契大典办的极为盛大,还搞了聘礼美其名曰自己的就是道侣的,这代表自己珍惜道侣。 看的人啧啧称奇,但也并不例外。 毕竟他们修仙,专注修仙的时候轻易都不会被外界一切人事物所动摇,但当自身境界修为上来了,自然免不了情感需求,旁人不熟悉,自然大都是身边人更容易成为道侣。 青竹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特殊的一个,所以外人顶天调笑一句,旁的却是没有的。 经过了结契大典后,时青还来不及说什么,就体验了一番青竹那房中术修炼的有多好。 一直等过了小半年,两人方才从新婚的状态中出来,而出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某一方劳累,毕竟双修也可提高修为,半点都不耽误。 出来的原因是时青觉得不大对劲,联想到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吃了孕丹后,时青连忙喊停。 “我好像腹中有了子嗣了。”时青原本不大敢肯定,但是看见系统任务界面显示保胎丸等均已发放时方才肯定的对着青竹催促道:“你快给我把把脉,免得我察觉错了。” 青竹身穿白色寝衣,敞着露出蜜色的胸腹,原本还想缠着时青再来上一回,听了这话却不敢马虎,静下心神为时青把脉,半晌后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含笑道:“隐约能瞧出来了,就是如今还不大,但也不能继续胡闹了。” 青竹说罢,还有些惋惜的样子,叫时青气恼的掐了青竹那在床上叫她不住哭泣的腰一下,而后连声道:“不许再胡闹了!这半年除了那些时候,旁的你就没叫我下过床!” 青竹将自己散落的发丝简单挽起,含笑道:“夫妻敦伦,人理常情罢了,哪能是胡闹呢。” 言罢,又哄到:“你先歇歇,我去寻之羽来上一趟给你好好把把脉,免得你我心喜之下探错了空欢喜一场。” 时青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快去,将殿内好好收拾一下,莫要叫人看了笑话。” 比起上一世的公事公办,互相对彼此都没有感情的例行公事,这一世时青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回什么叫新婚燕尔。 整整半年,除了双修还是双修,能下床的那几次最后也都变成了双修,殿内殿外时青都记不得哪些地方留下了二人的汗水,更不知道青竹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有多少花样,只想好好歇上一歇。 青竹含笑应下,心里回味着这段时日的欢喜,挥挥衣袖将不该有的抹去,散落于地上的归位,换上一身烟紫色绣着云纹的衣衫便去了流芳峰寻之羽。 “怀孕了?”之羽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之物,连声问:“确定怀孕了吗?这才半年啊!” 青竹对外人脾气自然不如对时青那般好,但新婚燕尔又得了自己与爱人有了结晶的好消息,对之羽态度也比往常好了些。 “就是因为不确定,方才叫你过去帮着瞧瞧,还有你那个徒弟,田青蝶是?在不在?在的话一起跟着过去,卿卿先前还说想她了。” 青竹俨然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让之羽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挤出了个笑而后咬着牙说:“青蝶她闭关呢,先前跟师叔母交流了一番,而后便闭关去了,如今怕是瞧不见。” 青竹颔首:“那你准备准备就跟我去浩然峰一趟,若是当真有孕可要好好准备一番。” 之羽点头,正想说的确要好好准备一番迎接孩子到来。 “准备一番,免得卿卿因为有孕不舒坦,还有生育的疼痛,有没有丹药能转移到我身上?还有……” 青竹完全不担心孩子,或者说担心,但是孩子比不上老婆,青竹最关心的是亲手带大又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道侣,自己的小徒弟,而不是一个影子都没有的孩子。 之羽在一旁板着脸说:“是该准备一番。” 自己该好好准备一番!免得被这个不着调的师叔气死! 第10章 时青10 修仙界想要有个子嗣并不算困难,但也要分人,一般来讲修为越高想要拥有子嗣的概率就越小,但是这也并不是绝对的。 毕竟修仙界想要拥有一个子嗣的手段不仅仅只有一种,相反的,精血相融也可以拥有一个子嗣,或者使用一些其余的手段也都可以拥有一个子嗣。 但是被公认的一个事实却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如自然拥有一个子嗣的根骨好,用旁的手段拥有一个子嗣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当然,之羽是不担心这一点的,毕竟师叔算算年纪也还是青壮年,师叔母更不用说了,还是个小年轻呢,两个人感情又好,身体也都康健,有个孩子是正常的,虽然相较于其他人而言速度是快了些,但也没什么问题。 之羽收回手,含笑道:“恭喜,不足一月,胎相暂时不太稳固,这段时日禁房事,三月后根据身体状况决定是否解禁,再过上半月我再来把脉。” 时青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瞪了青竹一眼,而后方才含笑道:“不必劳烦师姐特意走上一趟,等之后我与他去流芳峰便是,此番劳烦师姐了。” 之羽摆摆手,“师叔母这是哪里的话,您叫我之羽就行,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平日也就是一个人炼炼丹,出来走走也好。” 青竹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卿卿你可是长辈,怎么能叫麻烦呢?” 时青瞥了一眼青竹,青竹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 之羽心下了然,妻管严啊,看来师叔与师叔母感情当真不错,不过想想也是,相伴几十年,互相熟知对方,平日都没红过脸,感情自然不错。 一番寒暄过后之羽留下几瓶保胎丹便转身离去了,只留时青一个人烦恼自己这个辈分怎么分。 青竹在一旁本来还高兴着,见时青面带愁思还以为是时青暂时不愿生育子嗣,问了过后方才知晓时青心中所想。 时青见青竹在一旁大笑,想冷下脸吓一吓青竹,一瞬后却被青竹传染,一起笑了起来,好半晌方才问:“你笑什么?” 青竹侧身将窗关了一扇,而后小心翼翼扶着时青坐到榻上,含笑道:“我笑你想的太多,私下里各论各的就是了,在外头我的熟人面前,你这辈分跟着我走,你的熟人面前,我的辈分跟着你走,不就成了。” 时青轻轻合了下掌,“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言罢,时青又叹道:“也不知此番有孕是男是女,房间衣物还有最重要的名字都要提前准备起来才好。” 青竹听了果断道:“那就随你姓,男孩就叫重,女孩就叫……” 话没说完,时青就抢过了取名权,毕竟青竹取的名字太随意了些随意的简直就不把孩子当孩子。 时青本来觉得自己对孩子就有够保留的了,现在看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被剥夺了取名权的青竹完全没有不满,美滋滋的开始将殿内一切都重新修整了一遍,不假他人之手,全程都自己动手,将水泽殿大变样,与先前样子截然不同。 待到正德得了消息带着在外收的徒弟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就见水泽殿已经变成熟悉又陌生的模样了。 梅子凉在后边探头探脑瞧了瞧,小小一个人摇了摇头,怀疑道:“师父,您真的没走错嘛?” 不等正德说话,时青便扶着如今虽然六个月,但宛若临产一般的肚子走了出来,衣裳宽松,手里头拿着个食盒。 时青见到两个陌生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出了一点痕迹,试探道:“正德师兄?” 正德打了个哆嗦,接过时青手中的食盒,连声道:“那个,小师妹,我该叫你师娘还是……” 正德是个不大老实的老实人,不老实在他不愿意接浩然峰这一大摊子事,美其名曰师父还年轻,他自认资历不足,修为太浅,还需历练,以此为由先斩后奏,先是禀报了掌门承安以自己修为足够打算收徒为宗门出一份力量为由独立开峰,而后又接了个不难但是耗时极长的宗门任务出门游历,让青竹成了空巢老人。 老实在哪里呢,老实在即便正德跑了出去还是兢兢业业帮着青竹处理事务,给宗门偶尔送个好苗子回去,时不时还得在外宣扬一下剑宗的好名声。 一个人干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工作,干了两千多年都没撂挑子,可以说是个正经老实人了。 时青失笑道:“师兄不必如此,平日叫我师妹即可,这位便是师兄你收的弟子?” 梅子凉稍稍上前一步拱手道:“师侄梅子凉给师叔问好。” 时青点点头,从储物镯里寻了个储物戒指放到梅子凉手中,柔声道:“好,日后好好修习。” 正德在一旁满意道:“这孩子如今十一岁,已修行三年有余,天资还算不错。” 正德不是个喜欢夸大的人,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 时青与正德说着话,正德小心翼翼在一旁护着,就连平日里偶尔调皮的梅子凉都稳重了起来,扶着时青走。 “师妹如今几月了?”正德下意识瞧了瞧时青的小腹,而后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估算错误,还是送信的时间推迟了些,不然按照自己的推算,自己应当是半年内就能赶回来,怎么如今瞧着师妹瞧着竟然与那些临产妇人一般呢。 医术不错而且在外游历期间也见过孕妇熟知这些的正德心生困惑。 难不成真是我年纪大了弄混了?不能啊,我这年纪在修仙界还是小年轻来着啊。 时青见正德问了,方才开怀道:“总算等到师兄来问了,此番怀胎得天之幸,乃是双胎,故而瞧着才大了些。” 正德了然,而后更加小心道:“那师父呢,怎得没在一旁?”别是感情破裂了? 时青见正德误会了,便解释道:“他太紧张了,我便叫他去给两个孩子做些小玩具,这两日正做着木剑呢,先前我与浮黎都瞧过了,腹中是两个男孩,我跟浮黎又都有剑骨在身,就算两个孩子没继承到,那也无妨,日后总是会用到的,无论随了我与浮黎哪一个,剑道之上的天赋总归差不了的。” 时青倒是很放松,毕竟大佬转世可不是吹吹的,天赋肯定差不了,根骨也不用担心,她只需要保证两个孩子孕期平安无事就好,旁的都不用担心。 青竹更不用提了,比起孩子他更担心老婆,生怕老婆有事,还特意‘请’之羽炼制出了一种能让孕妇一切孕期和生产时的症状与疼痛都转移到另一人身上的丹药。 比起小小的难受而言,青竹更担忧的是这些痛被时青所亲身体验过,所以这点小小的难受便也不算什么了。 正德想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来青竹是师父的道号来着,浮黎大概就是师父的本名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时青说剑宗,正德说游历,两人都不是什么沉默寡言之人,气氛自然也没有冷下来,梅子凉年纪小,在一旁听着两个长辈说话倒也不觉得无趣,偶尔还能得到时青的投喂,嘴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停下。 一直等到了青竹平日里做小玩具的地方,时青方才解释道:“原本这处是我先前所住的自在殿之中平日闲来无事做些小玩意或者炼丹炼器之处,后来搬来水泽殿,便将自在殿移了一部分过来,如今便是浮黎用着。” 时青平日里都是混着叫的,大多数时候要么叫师父,毕竟叫习惯了想改多少有点困难。 正德了然,“师父炼器的确还算精湛。” 时青晒笑,“什么炼器啊,闲来无事自己雕刻罢了,给孩子用些炼器之物也太抛费了些。” 正德抽抽嘴角,看来两个人感情是真的不错,他依稀记得师父从前还说能一直用的炼器之物比那些凡物要好得多这种话,如今就变成太过抛费了。 你看我信不信。 正德带着梅子凉,手里拿着食盒,见久未见面的师父的确手里拿着一截已经大致雕刻出了雏形的木头,下意识惊了一下,而后又十分淡定的带着梅子凉给青竹行礼。 比起时青,青竹与正德二人之间更符合大多数师徒的相处情况,稍稍有些亲近,但更多的却还是一板一眼的询问。 一个问修为如何,另一个老老实实回答,顺带把自己收的徒弟推出来。 时青在一旁一直等正德师徒二人回了正德那峰上,方才好奇道:“为何你与师兄之间相处如此生疏?” 青竹想了想,而后停下手中动作,拍了拍手,而后坐在时青身边将食盒打开喝了口还带着冰碴的梅子汤,而后方才将为何自己与正德师徒相处如此刻板之事一一说明。 “你师兄正德拜入我门下之时大概是两千多年之前,那段时间此界有大动乱,界外天魔侵入,我哪有心思管他,功法剑法扔给他,大致教一教,便去战场前线杀敌去了,你师兄年幼时大都是由留守宗门的长老们轮着带大的。” “他大一点,前线战场也越发叫人离不开,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时候,修为跟你差不多,也是金丹,但那个时候金丹没有上战场的资格,界外天魔手段太多,稍有不慎便会陨落,金丹这般修为只能在宗门内安心修炼,元婴勉强够到了在后方提供后勤支持的修为门槛,但也只是勉强够到。” “后来界外天魔被打退,我又因着身上煞气太重,隐隐有入魔之兆,不能接触旁人,为此还特意在宗门老祖的看护下闭关三百年之久,等我出关了,你师兄也都大了,我能教他的也不多,与其说我是你师兄的师父,不如说那段时间留守宗门的长老,和你师伯是你师兄的师父。” 青竹不大在意这个,人与人之间缘分深浅也不是能控制的了的,当时那个场面他自己能囫囵个回来就很不错了,更多的,比他还要出名,天资聪颖的前辈同辈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全都留在了那片天魔战场上。 时青了然,“怪不得,我就说,按照师父你的脾性,师兄不可能是这么个性子才对。” 青竹无奈道:“当时一切都不受控制,各个宗门其实已经停止收徒了,但你师兄偏偏就赶在那个空当前面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托门内长老照顾一二,战场上太缺人了。” 血肉磨盘都不足以形容,那一战,带走了多少英才,断了多少新生一代的天才,谁都说不清。 时青回了房间,倚靠在软榻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小九:【小九,我好像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世界名字是修仙虐恋情深,你当时还说已经在催天道准备世界线了,完整世界线呢?】 小九如今已经从牌局中掉到了零食的快乐中,数据零食还不会长胖,什么口味都有,突然听到时青的问话方才想起来这事儿,讪笑道:【那个,天道大概二十来年之前就整理出来了,我那阵儿打牌忘了,你放心,下个世界我肯定会补偿你的!】 说着,小九便将完整的世界线交给了时青,当然了,这个世界线是时青没来之前的,时青来之后,这一切都是可以被改变的,修仙界的天道也正是为此而特意走了后门加钱才请来了时青的,自然不可能防着时青。 看了一遍原本的世界线,时青突然理解王母了。 这可真是神仙动情三界不宁,一个,是上界仙君转世,一个,是凡尘普通医女,当两人碰撞在一起,仙君为了自己能无情道大成杀了刚刚怀孕的妻子,然后飞升了之后发现自己对医女恋恋不舍,境界大跌,又转世历练,不历练还好,一历练就又碰到那医女转世。 这一次,仙君表面上是刚入宗门的小弟子,实际上却是邪修欲魔宗的少宗主,医女则是宗门内备受爱戴的大师姐,两人相遇后,那是火花撞闪电,直接就让养育大师姐的宗门无了,追妻火葬场之后天魔战场怨气爆发,两个人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最后这位仙君直接恢复记忆带着人飞升了,修仙界如何就没有描述了,但想想也知道好不到哪去。 哦,补充一下,他们还是拿了功德之后走的,哪里来的功德?当然是仙君镇压了怨气来的啊。 时青仔细瞧了瞧,有些呼吸不过来,那个什么大师姐竟然还是剑宗的?哪个倒霉孩子收进来的?梅子凉?怪不得自己进了剑宗,看来是上一世天道太对不起剑宗,这一世打算弥补一二啊。 捋顺世界线,确定最少五百年内都不会有什么仙君什么大师姐什么虐恋情深火葬场这种事发生后,时青便暂时将这事放下了。 安心躺平,按照目前来看,时青估算了一下,最快也要自己肚子里两个孩子出生之后三百年才会出现原世界线里的情况发生,暂时来讲不需要担心太多,只是天魔战场需要注意一下,争取提前解决这个隐患。 旁的……那就交给两个孩子了,时青相信大佬转世一定不是什么菜鸡,肯定能解决这点小小的问题。 至于那个搞事的欲魔宗,时青表示自己记住他们了,之后会时刻关注的。 第11章 时青11 十月怀胎对于时青而言并不是什么难挨的事情,但是比起前一世的处心积虑,时青更喜欢这一世的平淡。 虽然都是古代,但显然差距十分庞大,一个是封建古代,被三从四德贞节牌坊束缚在四方小院内的人生,另一个是修仙世界,虽然同为古代,但是男女平等,甚至一定意义上来讲并不讲究性别,修为高深之人豢养男宠女宠均为常事,一个付出修炼资源,另一个付出美色与身体,少部分还要付出点才艺,不能说绝对都是自愿的,但大多数也的确是自愿的没错。 更不用提这个世界能修仙了,这可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种种对比下来,再加上在这一世遇到了田青蝶这个好友,还有青竹这个爱人,时青自然更喜欢此世了。 更不必提对方为了自己还愿意承受生育之痛和这期间一切磨难了。 待到时青生产那日,最先察觉到不对的并不是时青,而是身上莫名传来异痛的青竹。 青竹虽然不太了解这些,但也算略知一二医术,再加上这段时间特意学习了一番生产之事和如何照顾孕妇,所以青竹在察觉不对的时候便立即传信给之羽,顺带让之羽将自己前段时日寻来的接生婆子带来,自己扶着时青在殿内走着。 时青还好,除了腹部比往日多出些动静有些不太舒服之外旁的疼痛都被青竹扛着。 两人走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时青侧头担忧道:“你怎么样?没什么事?” 青竹安抚道:“无妨,这点小痛不算什么,等之羽来了后你将丹药服下,不会有任何疼痛的,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你跟着王婆子的话用力就好。” 时青点头应下,与青竹低声说着话,一直等到之羽带着负责接生的王婆子来了,方才一同进了产房。 青竹全程都陪在一旁,半点都没有什么避讳的想法,至于那一点疼痛,对于曾经被斩断一臂还要面对大敌的他而言还真不算什么。 因为有丹药辅助,时青自己也有经验,所以生产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一个孩子生了下来。 王婆子抱过孩子正要带去清洗,就察觉了不对,“几位仙人,小仙人身上有两个胎记。” 时青正要去看,青竹便果断道:“不重要,把那孩子先放到一旁的温水里,先将另一个孩子接生出来再说。” 王婆子听了便也没再管,毕竟人家父母都说了不重要那她也没必要操心。 待到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后,时青也不似寻常妇人躺在床上起不来,吃了两颗丹药换了身干净衣裳便连忙瞧两个孩子。 老大瞧着活泼些,伸手四处抓着空气,左右双肩各有一条龙形胎记,眉心还有一道神鸟纹,时青认不得那神鸟是什么,只大致猜测应当是老大转世之前的本身。 老二瞧着稳重些,跟老大对应似的,两腿上环绕着两条龙纹,耳朵上是个跟耳坠子似的蛇纹,一个人的时候还皱着眉头,身上清洗干净包在襁褓中放到老大身边时方才展开眉头一副自己有安全感的样子。 时青还关心关心两个孩子,青竹就不一样了,全程忽视,只看了一眼确定手脚齐全能哭能笑不是个傻子便对时青嘘寒问暖起来。 之羽在旁边都没眼看,上前仔细瞧了瞧两个孩子的胎记,而后满意的笑道:“看来两个孩子肯定有修行天赋了,就是不知道天赋如何,不过看样子也差不了。” 一旁的王婆子也跟着说了两句好话,得了打赏后脸上笑出的褶子也更多了。 等到外人都离开了,时青方才有闲心让青竹瞧瞧两个孩子根骨如何。 在尚未出生时,孩子的天赋就已经被定好了,灵根,是否拥有什么奇特体质,天资如何,都不能改变,出生后若是父母双方为修行之人,自然也能探测子嗣根骨如何,但是青竹跟时青都并非出身修仙世家,也并不是什么修二代,即便父母的确是修行之人,但资源不够,境界太低,顶多就是测试一下确定自己的孩子有修行的资质不会只有短短百年寿命便没了,哪还有闲心去细细探查。 说到根骨,时青突然想起来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没定下,思索了片刻,最后方才道:“老大就叫求道,老二就叫求真,你觉得怎么样。” 青竹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连声道好,就差拍案叫绝了。 新生儿的出现总是叫人开心的,即便是在修仙界也不例外,时青跟青竹两个人在孩子这方面都不太喜欢折腾孩子,但是明志这个师父出场两人都只能败退。 “洗三不办,抓周不办,那满月必须大办!”明志拍了一下桌子,瞪了青竹一眼,“两个孩子根骨都不错,为什么不办?不但要办,还要大办才行!我剑宗又不是什么怕事的地方,谁敢来剑宗搞事?!你们两个一个洞虚的大能,另一个修为也不低了,又都不是什么爱出去的性子,剑宗里头你们还怕护不住两个孩子?” 明志本来只是想问问时青与青竹两个孩子洗三太赶了小办就好,满月跟抓周打算怎么安排,结果便得了个都不打算办,大家聚一起吃顿饭就好的消息,明志听了这还得了,连忙给两个徒孙据理力争。 时青揉了揉头,看了青竹一眼,青竹心下了然,上前一步果断道:“办可以,但只能办一场,要么洗三要么满月,您自己挑一个。” 青竹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但是时青显然不这么想,他自然是跟着老婆的步伐走了。 明志据理力争,最后争不过孩子的父母,只能无奈选择了满月,毕竟洗三太赶了,不说旁的,就是准备灵果菜肴都要准备好几日,更别说旁的了,再说了,要真办洗三,明日就要办,就是拿着剑逼着都没办法准备的齐全。 回了浩然峰,看了看两个孩子,而后时青方才叹道:“师祖怎得突然想起给两个孩子办满月宴了?” 青竹耸耸肩,“跟几个老怪物交流之后被刺激到了,师父现在要修为有修为要地位有地位,我跟师兄这两个徒弟也都修为高深,同辈的几个老怪物也都差不多,要比那肯定就只能再比下一辈咯。” 见时青有些担忧,青竹便安慰道:“无妨,这两个孩子之后我打算送去让师父他老人家教导,你之前不还说想去天魔战场瞧瞧吗?正好趁着两个孩子还不大咱们去看看,等年纪再大些就开始认人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了。” 时青听了青竹这话,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天魔战场上,脸上原本的担忧也化为浅笑。 “先前就想去瞧瞧玉筒上记载的天魔战场,如今可算能去看看了,路程远不远啊?”时青稍有些担忧。 青竹知道,时青这是担忧两个孩子之后不认识他们,便安抚道:“不远,一月便能到,咱们只是去瞧瞧,如今天魔战场也没什么危险,不过是些残留的煞气罢了,咱们就算不赶时间,半年也足够来回了。” 时青这才放心,应下此事,心里想着天魔战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酝酿起怨气了,这次去也正好想想怎么才能解决。 解决了这些,青竹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时青怀孕的时候不让他碰,他也不敢,生怕惹了时青不开心,如今好不容易两个包袱没了,老婆也恢复好了,青竹自然想起了这事。 “夫人,良辰苦短,你也怜惜怜惜我。”青竹凑到时青耳侧,见时青耳垂染上红霞,轻轻含住耳垂,抱着时青拉上纱帘便上了床。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待到满月之时,到场之人倒是比当初两人大婚时更多,但大多数都是跑过来问两人到底是怎么才这么快就有了孩子的。 隐晦点的便问二人是不是有什么奇遇,直白点的便问两人是用了什么姿势或者双修功法。 时青是扛不住那些人的打趣的,将这些全都交给了青竹,青竹也不是什么喜欢将自己的床上事讲与他人的,糊弄两句便转身抱过时青怀中的孩子站在明志身边当工具人。 “什么?你也知道我徒弟大婚不过半年就有了孩子,一下就得了双胞胎两个孩子还天资聪颖根骨奇绝?哈哈哈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小事,我这个徒弟啊,就是这点还能拿出来说一说……” 明志在被自己特意邀请来的几个老友面前很是得意,半点都没有往日的沉着稳重冷淡,瞧着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明志的几个老友羡慕的看着两个孩子,但明面上还是十分嘴硬。 满月宴圆满结束,修仙界小范围的开始传起了青竹剑尊与其道侣兼徒弟能这么快就有子嗣的原因就是因为两个人使用了特殊的双修功法。 这个传言让某段时间内的合欢宗大受困扰,他们的双修功法都是正经的双修功法,没有那种能让子嗣更快到来的双修功法!别问!问就是没有! 不过不少售卖双修功法的店家倒是在某些听流言只听一半的肥羊身上赚了一波。 满月结束后时青二人便将孩子扔给了明志,毕竟明志年之内都不会闭关,正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帮他们带带孩子。 时青则是与青竹二人乘坐灵船前往天魔战场,时青在这个世界也不打算多生孩子,两个足矣,便与青竹说明,二人都服用了百年内不能有子嗣的丹药,前往天魔战场的路上除了快乐还是快乐,直接度了个蜜月。 当然了,时青心里还是装着正事的,比如说天魔战场的怨气要如何解决这件事就是目前而言时青心中的第一大事。 “天魔战场怎么不在地图上显示?”时青微微皱眉,披着薄纱,看着地图问一旁正倒茶的青竹。 青竹喝了口茶,而后凑到时青身边坐下,而后方才解释起来。 “最开始天魔就是从界外入侵的,所以战场也都在边界处,大战过后本来那一部分特意被放到了地图上,为了铭记战争,让后人长些记性,居安思危,但是后来总有人照着地图去战场上捡漏,修为低去了那片战场除非有什么灵器护身,否则只能等死,这事儿被发现之后那批地图能收回来销毁的就销毁了,收不回来的自己去找死我们也拦不住,这些事也都记载在通史之中,玉筒里,师长口中,你们也都能听到这事儿,地图上便也就去了。” 不去不行啊,找死的家伙太多了,总以为那里头有什么好东西,要真有好东西那还轮得到他们,早被搜刮干净了,再说了,一片煞气杀气纵横的战场,尸骨都不知道有多少,是那么好去的么? 用脚想都不可能啊。 但是没办法,地图上有你总不能拦着不叫人家去,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路这么多总不能都堵上,便只能想了法子把这事儿给遏止住。 时青了然,紧了紧身上的薄纱外套,微微皱着眉看了片刻,而后方才笑道:“再过一二日便到了,我心里想到天魔战场,总觉得不大安稳,这次过去瞧瞧也安心些。” 时青对青竹无话不谈,当然,除了系统,这是无论对谁时青都不会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除此之外无话不谈,来天魔战场自然也不是以过来看看为理由,不然青竹是不可能同意的。 青竹担忧的环抱着时青,安慰道:“这次去瞧了便无事了,许是天道给的警示也说不准,莫要担忧,一切有我。” 时青倒是不担忧,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是自己扛着,修仙界这么多能人,也就是以往来天魔战场的不多,要是多大概早就察觉了,压根轮不到几百年之后怨气爆发。 两日后,整装待发的二人也到达了天魔战场附近。 青竹牵着时青的手,收起灵船,作为最为熟悉这里的人主动介绍道:“这边地界荒芜,没什么仙门镇守,若不是当年偶然间有前辈路过此处觉得不对劲,大概天魔都入侵进来我们都发现不了。” 时青身穿月色常服,宽松的衣袖被腕甲挽起,与青竹一同踩着飞剑快速飞向天魔战场。 第12章 时青完 天魔战场长什么样子呢?按照青竹的话来讲就是尸骨累累。 “最开始没人把那些天魔放到心上,不少宗门还将门内弟子带往战场历练,那些弟子修为最高不过元婴,低的筑基也有,上了战场最初还瞧不出什么,但是被天魔侵入体内后便开始为天魔提供养料,将天魔供养到了一种让我们都觉得棘手的地步,前期战场上大部分尸骨都来自这些人。” 青竹边说,便让时青警惕些,“我们已经靠近战场了,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我结束闭关后拜祭同在此次战场之上牺牲的英烈,那时战场上便已有煞气纵横于战场之上,后来经过这么些年酝酿,又总有人去找死,现在那里面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 起初也不是没有人想去解决这些,但是后来发现压根解决不了,煞气只能让时间慢慢减淡,顶天就是多设几层净化煞气的法阵,旁的他们不帮倒忙就很不错了,久而久之便也没人去管了,毕竟天魔在前所有人一心一意搞天魔,天魔没了大家该敌对还是敌对,忙的很。 时青了然,光明正大的换了个戒指戴在手上,青竹见了也没细问,他心里知道自己的道侣,自己的夫人有一些小秘密,但是没有关系,这都是小事,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不会细问,只要不妨碍她的安全就好。 时青跟青竹之间保持着一种不必言之于口的默契,这种默契让青竹跟时青更亲密,超脱常人。 “到了。”青竹停在半空之中,指着前面那片瞧着一切正常,草木葳蕤,但细看之下隐藏在草木之下满是被藤蔓野草爬过的枯骨之地,轻叹道:“这便是天魔战场了。” 时青打量了一番,见离那边还有一段距离,知道这是青竹让自己先熟悉一下这个环境与压力,便细细去瞧那些枯骨。 时青对战争一直都坚信着一点,那就是一切的战争都是为了和平而存在[1],对战争,时青抱着尊敬那些英雄的态度,那么对杀戮便是能接受,但最好不要有。 即便经历过修仙界的洗礼,在秘境也动手杀过想要杀人夺宝的人,但时青还是坚定着这样的想法,她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杀戮机器,但也不会因为畏惧杀戮而将自己的脖子放到敌人的屠刀之下。 看着战场之上累累白骨被新生的植物遮掩住,时青突然发觉了不对,那些白骨里似乎还混淆着动物的骨头。 “你说那些啊。”青竹叹了口气了,而后轻声道:“你知道那些一般都不会跑出来的妖修?” “在山脉跟森林里隐世的那些妖修?”时青试探性问了一句,见青竹点头方才疑惑道:“的确略有耳闻,那些妖修潜心修炼以求飞升,所以不敢妄造杀戮,但这跟妖修有什么关系?” 难道那些白骨…… 见时青眼中闪过惊讶,青竹方才点头,“这些尸骨与人骨不同的,都是妖修,还有一部分是与契约者感情深厚的妖宠,当一件事变成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他是否愿意[2]。” 战争起来的时候不会在乎你是人修还是妖修,所有放下反抗武器之人都只能在战场这个血肉磨盘下失去性命,无一例外,除非他伸手反抗。 时青心中有了一丝震荡,不多,但那一丝余荡却实实在在留在了她的心里被牢牢记下。 见时青有所感悟,青竹又提醒道:“好了,接下来做好准备,咱们进去瞧瞧,我顺带也看看那些战场上的煞气情况如何了,按理来讲应该没了大半才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外。” 二人脚踩飞剑迅速靠近战场,越靠近二人的速度反而越慢,直到离战场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时青突然停下,面色不大好的看着那些无形之气在战场之中被法阵禁锢着的样子,犹豫道:“这是煞气?” 我读书少资历不够,你可别骗我。 青竹愣了一下,猛地摇摇头,“不是!这才不是煞气!这是怨气啊!” 青竹脸色不大好看,大致估算了一下场内怨气的含量,而后皱着眉与时青尽量柔声道:“天魔战场出了些事,天道这次兴许就是为了让你我来上一趟制止这次灾难,不如你我先回灵舟之上,待能解决这些怨气之人来了再跟着瞧瞧。” 时青想了想,自己对天魔战场的兴趣也消退了,真正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也爽快点头同意,回了灵舟之上便看着青竹火急火燎的拿着通讯石开始四处联系人。 时青哼着歌回了房间,与两个孩子交流了一会儿,又将天魔战场滋生许多怨气之事告知了明志,方才躺下歇息。 接下来的时青便跟时青没什么关系了,她全程当了一回吃瓜群众,看着一群秃子……不是,是大师,一群衣着或庄严或朴素的大师领着一众和尚踏进了战场就开始盘腿坐下念经削减怨气,旁边还跟着好些手里拿着佛珠,瞧着孔武有力,一拳能打死三个人的武僧护法。 时青跟青竹手里拿着剑,同样站在一旁帮忙护法,两人偶尔还要用上隔音结界说些亲密话。 一旁的大师们半点动摇都没有,有人心怀悲悯,有人心怀敬意,还有人将此视为自己身上又添一功德的正规捷径,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佛性。 待到青竹联系的其余人赶来后,时青也放松了许多,走到一旁与几个能聊得来的道友说了一会儿话,便转身回了房间歇息。 对于时青而言,这一世修仙当真可以说是什么心都不用操,什么苦也没有受,有一二知己友人,一位不必言说便互有默契,于自己而言如师如父如亲如友的伴侣,还有两个天生早慧,修为比自己跟伴侣都要快上许多的孩子,这一世简直比休假更舒服。 靠在桃花树下,先后送走数位长辈,明志,师伯兼师兄承安,压制修为三千余年后终于压制不住方才飞升,飞升前还不忘让她不要惦念对方只要自己平安就好的伴侣,还有几个峰主后,如今时青身边熟悉的人便只剩下一位好友和两个孩子了。 田青蝶腰上系着流芳峰历任峰主的信物,手里提着一壶桃花醉,缓缓走到时青身边坐下,轻叹道:“六千多年了,求道求真两个孩子最近修为越发高深,似乎也要飞升了,我是没有那个资质的,没想到最后却是咱们两个一直相伴。” 时青回过神,浅笑道:“挺好的,上去了也有师长,还有他们父亲,不会受了欺负。” 田青蝶小酌一口,而后翻了个白眼,在多年老友面前半点都不打算顾及形象。 如今整个修仙界恐怕也就只有时青才会说出这种话了,那两个小天魔星,两个人单独哪一个出去都是被人尊着敬着的,两个人在一起更别提了,他们不欺负别人都算是这些年教育得当外加怕有人去母亲面前哭诉告状。 时青笑着眯了眯眼,同样小酌一杯,而后感慨道:“六千年,浮黎都走了两千多年了,放到从前我可想都不敢想。” 你一杯我一杯,两人都微醺后,田青蝶突然指着时青大骂,“旁人一个个想飞升都不能,偏你一个,压着修为,这么多年都停在洞虚期,有那个资质还不去努力,你就算用你闭死关来做借口也好啊!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师叔跟两个师侄吗?” 田青蝶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时青明明能飞升却不愿意继续努力,求道求真两个孩子虽然在外头对外人是为人随意了些,但是对剑宗上下都很是护短,好些年前梅子凉那家伙收了个小徒弟,有个叫什么欲魔宗的少主想过来拐人,还想策反对方,被那孩子一状告了上去,正巧那段时间求道求真两个孩子闲来无事,便自告奋勇去解决这事儿,如今欲魔宗都成历史了。 两个孩子修行速度极快,修为也极高,如今压制着修为迟迟不飞升不过是担心时青罢了。 田青蝶,或者说心里清楚时青这是不打算飞升才刻意荒废了修为,去学些凡人之物的无用之事的那些修士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明明什么都拥有了,却宁愿荒废修为与根骨也不愿飞升。 时青苦笑一下,“你就当这是一种代价,换来了幸福,长寿,拥有快意人生的代价。” 时青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喝着酒,静静的坐在浩然峰的桃花树下,百年如一日的望着远方,直到两个孩子与她说压制不住修为,择日便要飞升后,时青方才拿了三个储物手镯出来。 “莫要提前打开,上去找到你们爹爹再打开,一切因果你们日后自然会懂,浮黎……让他开心就好。” 送完了储物手镯,时青没过几日便送了两个孩子飞升,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也是时青此世除了一位好友之外最后没了的牵挂。 如今剑宗宗主是梅子凉那小徒弟,叫苏明思,修为高深,为人处事也圆滑,小时候时青也带过一阵,见时青沉默着,便带着旁人退下,只留下田青蝶。 “你也要走了?”田青蝶站在时青身边,伸手接着空中由天道洒下的灵雨,手中撑着纸伞。 时青点点头,“等你去了就离开,送走你,我安心些。” 田青蝶轻叹了口气,“要去哪里呢?危险吗?” 时青牵着田青蝶的手,就像多年之前与田青蝶一同被收入剑宗一般笑得满足,漫步在雨中轻声说着:“不危险,我可是青竹剑尊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呢,我虽然不能飞升,但我日后能看到更多,更广阔的世界,如果你能飞升,我们日后兴许还能再次相遇,所以我们要定个只有你跟我才知道的小暗号……” 送时青到浩然峰后,田青蝶离去前突然说道:“我日后会尽力修炼,争取飞升,就算不能,我也会让我的徒弟飞升后去寻找你,你别等我了,先走,先走一步的人是幸福的,我如果能飞升,日后总会有人能跟我一起说起你,如果不能,那你也可以一直抱着我还存活的希望期待来日相遇。” 多年相伴,也不是傻子,田青蝶自然能瞧出时青并非当真不想飞升,不过是……迫不得已。 时青沉默一瞬,而后大笑道:“到头来除了浮黎便只有你最了解我啊!青蝶!接着!” 时青抛过去一个小小的储物戒指,田青蝶下意识接过,而后与时青相视一笑,转身离去。 没有过多的告别,没有眼泪,没有挽留。 一直到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时青都是开心的,即便有些许留念,但她也不会为此止步不前。 停留数千年已是不易,往后的日子还是要她自己一个人走下去才行,没人能一直陪着她。 回到空间中,拿了积分后,楚思休息了一段时间,她没刻意计时,只是在休息够了后便开始整理自己带走的东西,全部归类后楚思方才催促小九调出系统商城。 “快快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推荐我购买的东西!”楚思搓搓手满脸兴奋的打开了商城。 小九也不含糊,扫描了一下楚思当前的状态,而后从商城里拉了一列楚思买不起的物品,又拉了一列楚思买得起的物品,而后尽职尽责的在一旁介绍。 【大部分任务者都会选择使用少量的积分购买商城内部分对任务有益的物品,快速完成任务,而后选择积攒积分用以兑换昂贵的物品。】 楚思浏览了一遍,而后了然道:“就是血脉之类的东西对,一二三……八位数,千万积分为单位啊!” 怪不得要攒了,系统的确给积分很痛快,但是一次任务也就那点积分,这次天道大方多给了点,要是换到上一次,自己的积分可能都过不了万。 守着自己三万多积分看着那些自己买不起但十分眼馋的血脉,楚思果断让小九把那些买不起的隐藏起来,转而去看那些自己能买得起的东西。 “丹药,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往下……”楚思叹了口气,眼馋的买不起,买得起的用不到,总不能随便浪费。 小九在一旁想了想拉了个一万积分十次的大转盘出来,信誓旦旦的保证:【宿主你要是不知道买些什么,可以用一万积分转十次大转盘。】 第1章 白兰芽1 楚思抽了抽嘴角,“你们还骗氪啊,之前怎么没这一套?” 【之前你也没积分啊,就剩一千积分了。】小九先是说了句大实话,而后方才坦然道:【宿主每完成一个任务,系统商城里解锁的东西就更多,你越有能力,上面也越看重你,给你的东西也越多,这是不可避免的,有才有能之人自古以来都是被优待的,宿主肯定也分能力高低啦。】 楚思犹豫了一下,又问:“有保底吗?会不会给我一堆垃圾啊。” 【肯定不会啦,物超所值,绝对不会给你什么空格的,这个转盘就是给优秀员工准备的,宿主已经有优秀员工的意识了呢。】 小九说话的语气极为欢快,比起最开始的公事公办似乎也多了些人情味。 楚思想了想,一万积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就算真有什么需要,还有两万多积分可以使用,便让小九扣除一万积分来了一遍十连。 “美肤水美肤水美肤丹延寿丹……延寿丹竟然还是个阉割版只能延寿五年,有够抠的。”楚思吐槽了一句,心里数着次数,见指针听到了‘xx的祝福’上后,懵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楚思问一旁坐着的小九。 小九抖了抖毛毛上的灰尘,瞧了一眼,而后笑道:【是你道侣的祝福啦,他似乎得到了你给的信,给出了真心的祝福呢,这个似乎是隐藏的好处,我这边暂时查看不到,需要宿主之后多多完成任务兴许才能看到呢。】 楚思愣了一下,点开那介绍,而后心中的不舍被那介绍逗笑了。 【青竹(浮黎)的祝福:唯愿吾妻平安顺利,开心幸福(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但我不想听你说什么重新找道侣的话,也不会刻意等你,日后你我能见面,都未变心,那便试着重新成为道侣,若是不能,我只希望你能一切安好。)】 “真是的,明明我都走了,还要赚我的眼泪,现在他又不在。”楚思笑过后便哭了起来,半晌后又停下,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几千年过去,是个人都会成熟起来,楚思也不例外,她说不清自己是不是依旧爱着青竹,但正如青竹所说那般一样,各自安好,不必刻意等待,日后再见之时若心意未变自然可以再结为道侣,若是变了,那知道对方安好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一发十连,有用的东西没有几个,但在商城里如果说要让楚思购买,楚思也的确不会购买。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要是说买肯定是能买得起的,只是不值得啊,她又不是绑定了什么宠妃系统一类的,美肤水之类的有什么用啊,还有那个延寿丹,她自己就有好些啊! 除了青竹的祝福之外,唯一一个楚思还算满意的东西就是举一反三的天赋了。 挺好的,还是永久性的呢,绑定了之后跟小九一起学习一起刷题都变得轻松了一点呢,楚思苦中作乐想着。 熬过了小九的补习后,面对随机抽取到了天灾末世楚思都能开始愉快思考自己之后要做什么了。 天灾末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天灾末世,气温剧变,动植物进化,还是说大雨海啸? 比起丧尸而言,天灾虽然同样不能控制,但是却能提前预测一部分,而且不会人传人的搞什么传播病毒,那玩意有够烦人的,一个不注意就传染一群人。 小九也在一旁准备好了世界背景交给楚思,同时也介绍着这个世界里世界意识的特殊要求。 【这个世界跟上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加钱了,所以世界意识特意提了要求,说是世界进化控制不了,它在犹豫日后是纯科技侧还是让人类全体大进化一次顺带筛一筛垃圾,宿主在任务世界做任务需要谨慎决定,如果最终结果世界意识满意,会额外加钱,不满意的话那本次任务积分减半。】 楚思其实挺好奇大进化是怎么走的,但身为一个人类,尤其是一个目前只见过一部分妖修还没有自己亲自体验过身为非人种族生活的人类,她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科技测。 “科技,这个我熟悉点,世界背景线不是说会温度巨变吗,我从小学开始努力,努力十几年,再加上这些年的知识储备,我就不信我研究不出来让人类平安生存的办法。”楚思如是道。 小九见楚思做了决定,便跑去跟世界意识交流,半晌后拿了新一版世界背景线回来,而后跟楚思开始讨论要带些什么好。 “其实也不用带什么,子系统里头经过我六千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积累,已经攒了很多可以抽卡的次数了,在开始任务之前,让我们先进入赌狗时刻!”楚思想到自己这些年勤勤恳恳不敢抽衣服就是为了日后一次性抽个爽的日子,激情四溢的开始了演讲。 小九在一旁拍了拍爪子以示赞同,而后便在一旁看着楚思展开赌狗们都会经历的一幕,那就是坠机。 楚思也不看别的,盯准那个叫【潮汐与炽焰】的卡池便开始抽。 套装卡池有保底,三十抽保底一件新衣服,五十抽保底一件卡池内套装的未获得部件,但是因为所有卡池都默认绑定了水最深还没有保底的初始卡池,所以楚思抽了五十抽才抽出了一个部件。 【雨落之歌(六星)天空中那朵雨云轻飘飘的被风吹动着,寻着湿润的气流飘向每个角落,开始自由的旅途,带来新的希望。】 【技能一:召唤雨云时可控制大小及其降雨量,最大不超过百米,不要钻空子哦。】 【技能二:哼歌时概率增加雨云数量,随机变为雷雨云,冰雹云,雪云等,极小概率异变为甜品云,可降落~】 【技能三:拥有裙子后可解锁。】 【技能四;套装集齐一半后可解锁。】 【技能五:套装集齐后可解锁。】 【技能六:暂时不可查看。】 楚思揉了揉头,“不亏不亏,就是用的时候要小心点,要是范围广一些还能把自己上交给国家,但是这个范围太小,我先自私点好了。” 楚思继续抽卡,目标不是抽齐某一套服装,而是要保证无论是急速降温,还是急速升温,自己都能有东西可以护住自己。 虽然有很多自己修仙时炼制的小东西可以使用,但那些终究是消耗品,不到绝对的关键时刻,能不用最好还是别用,能用系统里的衣物就用衣物。 因为攒的足够多,所以虽然被自己的手气击败,但楚思还是在抽了一百五十抽之后成功抽出了另一套急速降温里也可以使用的套装部件。 【有狐涂苏(六星):青丘有狐,九尾,百岁化人,千岁收尾,统领青丘,以涂苏为姓,行走于人间。】 【技能一:虽然是小狐狸,但是一个打你们五个不是问题,武力值绝对在线。】 【技能二:狐的一身毛可是真皮毛,冰天雪地算什么,极寒天气都是小意思,面不改色好。】 【技能三:拥有裙子后可解锁。】 【技能四;套装集齐一半后可解锁。】 【技能五:套装集齐后可解锁。】 【技能六:暂时不可查看。】 楚思收起了手不打算继续抽,一个小乌云,负责极热天气降雨保证基本需求充足,一个裙子穿上就不用担心极寒天气,其余的都能找到替代,不用继续抽下去了。 “小九,开始任务。”楚思复盘了一遍自己的任务,而后犹豫了半天最后抽了两个词条,毕竟虽然要维持人设,但是也的确有好处没错,不能因为担心就不用,事物存在必然有道理,除了蟑螂。 【当前任务世界:天灾末世。 所选择人物:孤儿院,白兰芽 年龄:6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附加任务:维持人设‘惠质兰心’‘无欲无求’纤细解释请进入任务世界后于面板查看,祝宿主一切顺利。】 因为不是什么高危世界,所以小九也没打算全程跟着,只打算偶尔看一眼确保宿主没事就好。 经历了一次修仙世界,现在小九完全不担心楚思出事,小小的天灾而已,世界意识也不是完全休眠了,人家还能稍稍控制的住,完全不用担心。 小九愉快的进入了牌局开始打扑克,偶尔盯一眼确定没事也要留一点心在楚思身上避免出事。 楚思进了任务世界,熟练的先接收了记忆,又确定自己成年之前,最少二十年也不会出事,顶天就是气温变化的幅度多了些波折,而后方才跟记忆中的自己一样坐在圆桌旁开始吃饭。 自己身处的国家叫z国,社会福利完善,孤儿院养老院这些地方也都是由国家管理,偶尔会有些大学生过来当志愿者,好些孤儿院的孩子也会被收养走,偶尔还会回来瞧一眼。 简单总结来讲那就是,不需要担心什么,安心长大就好,吃的每餐里肯定有荤有素,菜也都是专门请了师傅做的,似乎还有传言说是退伍军人过来再就业,依旧吃国家饭。 住的地方虽然免不了跟其他孩子住在一个房间,但也保证了基本需求,八个孩子,男女分开,一个房间最少不能少于三个人,床铺都是新的,每周都有人来打扫,这个待遇在孤儿院里已经很不错了,一年里有八套衣服,不包含冬季的外套,外套国家也会负责统一发放,那八套衣服虽然也是发下来的,但质量好,款式虽然说不上多么新颖,但也不老气,还都是新的。 仔细了解过一番后,如今跟着院长妈妈姓白叫兰芽的小姑娘就板着脸开始了自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生活。 因为国家发展好,所以孤儿院也不需要孩子们做什么勤工俭学的事情,一切费用开销都由国家支持,白兰芽还碰见过想要领养自己的,但她也不想凭空给自己找一对父母,便拒绝了,问就是舍不得这里。 当然了,童年要享受,正事也不能忘了,带着过目不忘跟举一反三双重buff在身,又被小九补习过多次,所以白兰芽面对这个世界极快便熟悉了,幼儿园和小学还好,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再加上白兰芽不是真正的小孩,面对那些私下里说她是孤儿的理都不理,有人踩了她的底线就揍一顿,问就是对方骂自己没有父母瞧不起自己,一时生气才这么做的。 老师们也不能说什么,先撩者贱,再加上白兰芽也有分寸,朝着肉多的屁股踹,只是裤子脏了点,小孩子觉得丢脸都比觉得痛要多得多,虽然哭了但也好哄,在老师这里这事儿便过去了,家长那边自然有老师去沟通,毕竟孩子成绩可以差一些,但是品行坏了那日后就不好教了。 吹着口哨哼着歌,看着慢慢阴下来的天,白兰芽回了孤儿院就十分自觉地开始做作业,半点都没把今天的事儿跟孤儿院的人说。 学校里孤儿院的孩子不止一个,但是白兰芽不喜欢跟旁人打交道,平日里有孩子找她玩也大多以自己要看书为由拒绝了,跟谁都不算交好,但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好的,所以平日里繁忙的大人们倒真没注意到。 平淡的生活从白兰芽初中便微微掀起波澜。 初中对于一部分学生是一个学习的坎,熟悉又陌生的知识让一部分原本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一落千丈,也让一部分开窍快的学生奋勇之上。 但是对于白兰芽而言,考试都轻轻松松,做作业也都是自己平日里的消遣,平常多思考思考之后报哪个专业读哪个大学,日后做什么呢,都比这些重要。 当然,成绩好在孤儿院自然也是会被院长这些大人注意到的,毕竟这些孩子想要有一个平稳的未来,学习就是最简单的一条路,其余无论哪个都要受数不尽的委屈,吃数不尽的苦。 “兰芽?兰芽?”白院长敲了敲门停在门口处,她对孩子们一向很有耐心。 白兰芽放下手中的笔,随手合起书,边应着边给白院长倒水。 白院长接过水,坐在椅子上跟白兰芽面对面说着话。 “兰芽,你成绩好,十六中今天在你上学的时候来了两位招生办的老师,只要你愿意去十六中,成绩保持在前三名不落下,成绩越好,十六中给你的钱就越多,每个月你不用付饭钱,也不用担心住宿的问题,校服这些学杂费都给你免了,每月月考只要你成绩稳定在前三名,到时候中考依旧在十六中中考,每个月十六中就要倒给你两千元奖金,还有什么比赛如果有名次也有奖金,这个我不懂,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白院长边说,边仔细解释着十六中给出的待遇和提出的要求意味着什么,生怕孩子被骗了的样子让白兰芽弯了弯眼睛。 第2章 白兰芽2 白兰芽虽然因为特殊要求不能主动搞事,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孩子了。 不过对于白院长的关心白兰芽还是欣然接受了,跟白院长商量了一番,而后便打算去十六中。 十二三岁的女孩留着利索的短发,穿着白色衬衫牛仔短裤,踩着运动鞋,除了手上带着块手表外再无其他装饰,微微泛灰的瞳孔盯着白院长,脸上虽然无所谓,但说出的话却让白院长不住跟着点头。 “院长妈妈你也知道的,我成绩还算稳定,而且十六中那边的招生办老师也说了每月都有月考,就算我真的落到了三名开外,也有您兜底呢。” 白兰芽说罢,下意识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而后又道:“十六中也是咱们南屿市的重点初中了,师资条件也都挺优越的,离这边也说不上太远,一切都刚刚好。” 白院长连连点头,欣慰的看着白兰芽,拍了拍白兰芽的肩膀,而后起身笑道:“那之后我就帮你答应下来,你就不用关心这些了,好好专注学习,偶尔也要出去放松一下,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白兰芽没有反驳,一一应下,而后送了白院长出去方才继续打开本子在纸上涂涂画画记录着自己的想法。 转学到十六中,白兰芽身上也穿上了十六中的校服。 十六中的校服很简单,春夏一套,秋冬一套,包含外套,上衣,裤子,鞋子随学生们自己的喜好。 说是校服,但用的料子也不错,如今正是夏季,白兰芽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搭着校服的黑色裤子,脚踩着透气的白色运动鞋,背着棕色格纹的背包,跟在老师后面进了教室。 白兰芽如今刚刚就读初一,但是转学过来后却强烈要求自己要跳级到初二,等两个月之后的暑假过去直接跟着初二升学,十六中学校这边出了一套试卷,确定白兰芽成绩即便直接跳到高中也绰绰有余,方才点头同意。 “高老师?”教导主任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带着白兰芽到了初二老师办公室外。 “主任怎么来了?”一位扎着马尾正在批阅试卷,大概四十来岁的女性起身,见教导主任身后跟了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心里大概知道这就是学校新挖来的学生,脸上的笑也多了些。 教导主任摆摆手,“给你送个好苗子,这位白同学,联考压着全市学生考到了第一,我想着你心细,打算分到你们班,平时你多关照着点,孩子小。” 高老师一一应下,送走了教导主任后对白兰芽笑笑,而后让白兰芽先坐下,“你先坐,现在教室里正上着课呢,等这节课结束了我再带你过去,下节正好是我负责的数学课。” 白兰芽对着高老师笑了笑,而后坐在高老师身边的椅子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套自己买的习题开始做了起来。 高老师见了便没打扰,等到有另外两个老师怀里抱着卷子说笑着走进来时方才放下笔。 白兰芽也放下笔起身问好,两个老师见了后便问高老师:“你班学生呀?小伙子长得真不错,眉清目秀的。” 高老师摆摆手,脸上带着完全没有掩饰的高兴,“新转过来的,咱们招生办那边特意挖来的尖子生,主任刚刚亲自带来的,这可是直接跳到高中都没问题的尖子生。” 炫耀完了后高老师又帮着解释:“人家是个小姑娘,就是头发短了点,配着咱们学校这校服瞧着才有点认不出来,你们俩仔细瞧瞧,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两位老师还真瞧出来了,上前瞧了瞧白兰芽手头写了大半的习题,连连点头。 解题思路清晰,步骤明确,答案跟过程都是教科书的标准,不愧是被挖来的尖子生,这水平就是不一样。 高老师看了看时间,见差不多了,便边收起卷子,边对白兰芽说:“兰芽,你也收拾一下,大概还有分钟就下课了,趁着课间我给你调个座位,你近不近视?” 白兰芽点点头,轻声说:“一点点,但是前三排都没问题,都看得清。” 高老师点头,“那还好,之后要是看不起一定跟我说,可别耽误学习,还有,要是近视加重了一定去配个眼镜,戴着也方便些。” 说着,便听见了下课铃声,高老师抱着批完的卷子带着背着书包,手里头还拿着新书的白兰芽走向初二一班。 教学楼分两座,一座是初一生跟初二生,另一座是初三生,老师们统一都在三楼,二楼跟三楼间插着有一两间美术课微机课才用得到的门。 从三楼下来,高老师先是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见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也没什么学生调皮捣蛋,这才带着白兰芽进了教室。 “大家先安静一下。”高老师拍了拍桌子高声道。 教室内原本还在或笑或闹说着话的学生们见高老师进来本就收敛了些,如今听了高老师的话更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高老师点点头,而后方才笑道:“咱们班转来了位新同学,来两个男同学帮着把后面的桌子搬一张出来,李怡,你跟王萌萌同桌,林和,你搬去跟王蕴同桌,白兰芽先进来看看第二排能不能看清。” 教室内被高老师点到的都开始收拾书桌,后排两个男同学说笑着搬了张桌子出来按照高老师的要求放到正中间,白兰芽试了试,而后对高老师肯定道:“老师,没问题,能看清的。” 高老师满意点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加快介绍道:“兰芽上来介绍一下自己,同学们慢慢熟悉就好。” 白兰芽站上讲台拿着粉笔写下娟秀的三个大字。 “大家好,我是白兰芽,从德宇转来的,之后要跟大家相处,麻烦大家多多照顾。” 白兰芽长得本来就好看,在初中生这个有了性别意识,美丑意识的年纪自然得了不少同学的好感,即便有一部分不喜欢白兰芽的,但也没说什么,一样的鼓掌表示欢迎。 高老师是个涉及正事雷厉风行的性子,解决了这些就开始发卷子讲课,白兰芽在下面接受良好,高老师几次点到都给出了完美的答案,让同学更加熟悉,也让高老师态度更好。 好学生自然要多多关注,所以接下来整个初中白兰芽都在高老师的关照下度过了愉快的初中生活,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但也有那么几个关系还算不错,偶尔有点联系的朋友。 比起轻松愉快的初中生活,高中对于白兰芽而言就是可以快速跳过的存在了,所以一入学白兰芽就选择申请跳级到高三,跟着高三生参加本次高考。 学校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白兰芽私下说服了白院长,白院长过去跟学校交流,学校见家长都同意了,白兰芽又把他们出的卷子除了语文这种主观性比较强的科目外的其他卷子都做到了满分,商量了一下便也同意了。 于是,白兰芽成功以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南屿市的理科状元,成功报考了z国首都定阳市的江陵大学,一所以理科闻名,z国排名第一的大学。 对于白兰芽而言,从前的数年都是放松时间,步入大学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江陵大学的来这里集合……”“京华大的这边走!” 白兰芽挽了挽头发,拎着行李箱,背着个奶黄色的单肩包,走到江陵大学迎接新生的车旁,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递给门旁的学姐。 “学妹哪里来的呀?”扎着头发的女孩额头上有些许汗水,但对白兰芽却笑得热情。 白兰芽年纪越大越不大爱与旁人打交道,对那些外物的兴趣也大大减少,但是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白兰芽还是回应道:“南屿来的。” 虽然这些都是表达给外人看的,但是白兰芽也的确想好好放空一下,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跟外人有过多交流的存在,如今不过是将本性表露出来而已。 女孩确认录取通知书没问题后便对里头说:“你们俩歇够了没有,快过来帮学妹搬个行李。” “不用麻烦,我一个人就好,行李箱放到哪里?”白兰芽边说,便拎起行李箱旁边的皮带,侧头问着身边的学姐。 学姐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学妹很漂亮,穿着打扮也很小清新,但就是让人觉得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呢。 “放到这边就好……”学姐心里胡思乱想着,却也没忘了当前的本职工作。 车内气氛还算不错,但是白兰芽闭目养神,所以也没人去打扰她,只几个刚刚熟悉起来的学生说着话。 到了江陵大学门口,搞定一切手续并且申请了出校居住的手续后,白兰芽便愉快的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大学四年转眼就过去了,这四年里白兰芽以正规的,任谁来查都查不出毛病的方式成功攒下了一笔积蓄,并贷款买下了一间一个人住刚刚好的四十平小房子。 当然了,最重要的就是白兰芽成功通过自己导师的欣赏进入了实验室,成为了一名硕士学位的研究员。 “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着,越来越热了,我原来受不了空调,就只能吹风扇,我那屋也就没装,现在被逼的直接换了空调,受不了总能慢慢熟悉,总比热的中暑好。” 白兰芽也在一旁带着深意说道:“是啊,越来越热了,气温有点反常,这两天好像都上四十度了。” 虽然是实验室,但是大家平时大多数也都是观察计算的工作比较多,虽然并不是所有研究员都是主持项目这位导师手下的,但是都是搞研究的,比起勾心斗角肯定还是研究出成果更让他们高兴。 就算不提成就感,单以利益的角度来看,肯定也是有过研究成果的研究员更好跳槽,更容易拿到高工资。 白兰芽还好,就没缺过钱,尤其是从孤儿院出来之后,赚钱的手段跟来路太多了,只不过是需要好好思考一下那些手段正规又不会被挑出毛病罢了,若不然随意卖上一点首饰,都足够她挥霍了。 “兰芽你快过来瞧瞧,z23号发芽了,你快过来记录一下!” 白兰芽听了连忙挂起外套换上白大褂过去细瞧,暂时放下温度这事没再提。 温度剧变是正常的,现在还好,就是有点难挨,等之后真正的天灾开始,那就不是难挨了,是大部分人都生不如死的境地。 白兰芽叹了口气,这些事她也阻止不了,只能说尽量多保住一些人才。 “根据中央天气观测台预报,接下来一周全球将会进入极高温天气,最低不小于四十度的高温天,如若可以尽量不要出行,家里需要常备……” 白兰芽关上电视,看着手机工作群里通知大家等极高温天气度过后再前去工作,这段时间每天过去四人工作,可以拿双倍工资跟加班费后,回了个收到后便放下手机。 比起白兰芽的随意,旁人就高兴的多了,高温而已,他们还年轻,还能扛得住,大不了多带点散热设备不就好了,清凉贴,喷雾,小风扇,通通都带上,受点罪而已,到了实验室又不是没有空调。 这样的高温天气任谁都以为并不是什么能持续很久的事,直到一个月过去了,温度不但没有下降反而稳定上升,这才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或者说,终于有人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没人说还好,即便心里有些猜测,但是顶天就是囤点物资,一旦有人说了出来,物资便开始被疯抢。 白兰芽早就以各种借口准备了一批设备在家里,发电机,各种少不了的调料,还有大大小小能放进房间的研究器材和一些野营时的设备。 别问,问就是我爱好特殊,喜欢一个人野营,问就是之前家里断过电长了记性。 当然,白兰芽知道,安稳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家里这些东西不过是保证自己前期能短暂的安稳罢了。 问候过如今已经退休的白院长,确定白院长有人照顾,白兰芽也坚定的送过去了一批食物跟水,不多,但是在这个超市粮油店食物都被抢没了的时候也不少,或者说很珍贵。 孤儿院自然也没落下,但是白兰芽只送过去了一批食物跟水,剩下的她只能说自己阻止不了世界进化,也救不了每个人。 从孤儿院回了家,思及街上如今勉强还能说是安稳的场景,白兰芽收拾东西搬到自己那辆代步车上,明面上放着的只有一提水跟两箱泡面,但实际上车里还藏了不少东西。 开着车,白兰芽便到了自己的导师家里。 是的,白兰芽打算蹭个顺风车,跟着老师吃一口国家饭,当然了,明面上的理由肯定是自己担心老师家里没有吃的过来送一些,顺带问两个问题。 大学时候白兰芽留宿在导师家里的次数不多,但也说不上少,白兰芽的导师丈夫早逝,儿女也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平时就她一个人住,年纪也大了,白兰芽往日就时常过来探望,这个时候过来也不奇怪。 第3章 白兰芽3 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吊带牛仔短裤,随手拿了个帽子后白兰芽就要下车,行李都收拾好了,一个大行李箱装着一些衣物跟吃食,一个双肩背包放着贴身衣物和一些解暑的东西,还有最后一个小腰包装着各种证件和银行卡。 瞧了瞧外头炽热的天气跟万里无云却不会叫人感慨好天气的样子,白兰芽又拿了一件薄纱外套套在外头,这个天气被晒伤也不是一个两个,小心点才好。 从车上随手拿出一个粉色的墨镜,白兰芽便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 “您好,请问一下于教授家里是怎么走的?”一位身穿军装容貌端正的男人拦住了白兰芽,礼貌问道。 白兰芽打量了一下,而后拿出手机,问道:“你们是官方的人?” 男人知道这一片住着的人都非富即贵,再加上这也不是不能问的事,单身上这身衣服就足够证明,所以便坦然点头,盯着白兰芽的动作。 白兰芽想了想,而后给于教授,也就是自己的导师发了一条消息,而后方才收起手机对男人说:“带着你的额……队友们,跟我走,正好我要去拜访老师。” 男人对身后那些没隐藏身影的队友招了招手,比了个手势,而后方才笑问道:“不知道你是……” 白兰芽摘下墨镜挡着光对男人点点头,“白兰芽,叫我兰芽或者阿兰都行,你们要接老师离开?”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白兰芽也没继续问,只是双方都将警惕下降了一个等级。 是的,男人靠近白兰芽并不是因为真的不知道于教授的住址,在执行任务之前,这些都是他们要熟知的事,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看到这样极热的天气还有人出门,在他们要接走的任务目标家附近,这才上前问了一句罢了。 要知道,一旦白兰芽有什么异动,就会有数不清的花生米请她吃一顿好的。 白兰芽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戒备未消,再加上她已经用墨镜探查过这些人的身份,便坦然的走在前面带路。 “兰芽长得有些眼熟,咱们从前是不是见过?”自我介绍名为公孙华的男人随口问了一句。 白兰芽推了推墨镜,随口道:“那大概是因为你在新闻上见到过我的报道,不才,成绩勉强还能拿得出手,当过一次理科状元还能拿出炫耀一下,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来你还能在哪里见到我了。” 公孙华笑着问:“理科状元,很难考,怎么最后拜读在了于教授门下?” 白兰芽拨了拨前几天刚剪的短发,淡淡道:“因为不想去研究核物理跟纯数,太枯燥了,不想拿我的头发去拼,种种菜,观察观察挺好的。” “好在了哪里呢?”公孙华笑眯眯的问着,全然没有方才端正的模样,配着他那对狭长的狐狸眼,倒是有几分多谋军师的样子。 “好在没人问这问那,我只需要面对植物就好,这段天气开始之前我还在跟着老师研究增产粮种,只是现在越来越热,那些种子怕是只能之后重新培育了。”白兰芽沉默片刻,又补充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公孙华笑容未变,心里却给白兰芽划了个聪明人的标签,而后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就见白兰芽停下了脚步,目标明确的走向了其中一栋房子的门前,他便也闭上了嘴,板着脸严肃起来,没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阿兰啊,快进来,大热天的你怎么就突然来了。”于教授收到电话,连忙过来开门,见到白兰芽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却也心里很是高兴,自己这么些学生里,白兰芽或许不是最嘴甜的,但却是最贴心的,从前天冷天热送的各种衣服补品,还有如今天热特意过来陪着自己。 白兰芽抿着嘴笑了笑,而后指了指行李箱上放着的那些食物跟水,无奈道:“本来还想把东西慢慢都搬过来跟老师你请教一段时间,但是现在看看我好像白来了一趟呢。” 于教授看着白兰芽身后身穿军装的公孙华等人,了然道:“你们进来稍等一下,应该不急?” 公孙华等人自然是不急的,他们需要负责的只有于教授,旁的人自然有别的小队负责,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使坏。 等到人跟东西都进了房子后,于教授方才坐在沙发上对摘下帽子跟墨镜,露出一双美丽的,宛如小鹿一样澄净的灰绿色双眸的白兰芽问道:“阿兰,你也看到了,如今这个天气居高不下,全球气温都如此,你心里也应该有猜测,你是怎么想的?” 白兰芽沉默片刻,而后从手边的双肩包中掏出一支笔和一个用了大半的本子放在桌上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半晌后起身拿着本子对于教授说:“极热天气必然会导致大旱,粮食减产,目前已知的几种降雨手段都需要等待云团,但是即便是如今能碰见可以使用的云团也寥寥无几,所以这种极热天气如果一直存在,那我们首要考虑的问题就是粮食,我国是粮产大国,但即便是这样,在这种天气能完好保存的粮食也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 粮产大国也意味着人口多,人口多就意味着即便使用最低的食物标配,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粮食问题是最先要考虑的。 于教授点点头,毫不避讳道:“的确,上面这次派人来找的应该不止有我一个人,你之前跟我见过的王教授,杨教授,应该也都在这些行列之内。” 白兰芽点点头,而后紧接着又道:“古人有云,久旱必有蝗灾,现在是七月,温度目前以每日一到三度的趋势稳步上升,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如今这个温度等不到这一茬粮食收割就要枯萎在地里了。” 七月份,远远不到收割的时候,各地的确有应急粮仓,但全国上下这么多人口,光靠那些粮仓是撑不了多久的,一日三餐里别的不说,一个成年人最少都需要一碗米饭来维持基本能量需求,而且不能长期不食用蔬菜肉类,不然身体也不会健康…… “除却这两样,最重要的问题甚至不是水资源,而是这种极端天气,真的只有极热吗?极寒,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虫灾,这些会不会接连到来,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我们要怎么解决,这都是需要上面考虑的问题,还有,旧的粮种抵御不了极寒极热这种极端天气,日后水资源肯定也不会像先前一般,那必然要研究新的粮种,还有蔬菜,也不能放下。” 说实话,时下问题有很多,而且白兰芽觉得这些问题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瞧出来了,不然只是单纯的极热天气不会派一队配备了枪支的官方小队过来了。 公孙华笑笑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的,毕竟有大局观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这些事懂得都懂,没懂的也不需要刻意解释散播恐慌,除非官方准备好了一切,不然这种消息是不会被公布出去的。 白兰芽叹了口气,而后又道:“总之,这些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想到,我也的确在家里屯了一些东西,但是这种事……并不是个人力量能阻挡的,天灾,目前还是人类不能阻止的存在,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而已。” 白兰芽将本子收回,又问于教授:“老师,那你今天就要跟着他们走的话,我就不留下来了,那些食物我还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放不住的。” 现在这个天气,动不动就因为高温停电停水的,这些食物如果不用特殊的手段处理一下,是保存不了太久的,即便那些真空包装的食物也如此,所以如果于教授要离开的话,那这些食物她就要带回去才行,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于教授犹豫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侧头问一旁不曾说话的公孙华,含笑道:“我年纪大了,儿女也都不在了,没什么牵挂,国家需要我我自然是要为国家献身的,只是想带我的得意门生一同前往,不知道上面能不能宽容一二。” 公孙华只是护送人的,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话语权,或者说即使有,也不敢轻易下决断,毕竟如今能被官方派人特意来请的人,家底清白有能力都是最基本的,白兰芽这个人虽然有于教授作保,但公孙华也歉意的表示需要请示上级。 于教授看向白兰芽,白兰芽随意道:“我是无所谓的,能当公务员还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来着,另一个梦想是三十就退休拿养老金,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实现。” 于教授含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能力如何了。” 公孙华见二人都默认了此事,便到一旁去请示上级,白兰芽也不在意,跟于教授请教着自己这两天困惑不解的问题,而后进入研究状态,一直等公孙华带着上面同意于教授带着白兰芽这个得意弟子的消息回来后,二人方才停下。 “上面同意您与白女士一同前往,二位需要我们帮忙整理行李吗?” 于教授看向白兰芽,“我只需要带些自己的衣物就好,阿兰有没有什么要回去取的?” 白兰芽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发电机,一些野外露营设施,唐刀,还有一部分被我处理好的食物跟我养在家里的一些植物样本,还有一些研究器材,不过最后一种应该有更好的,我的那些似乎带不带都可以了。” 公孙华吐槽道:“你是真的把未来当成末日来对待了吗?” 白兰芽淡淡道:“为什么不呢?我准备这些花的钱并不多,露营设备是我从前就有的,虽然时间久了点但也都很耐用,发电机去年刚刚买,如果有什么万一起码我不会断电,各种植物样本里包含了基本的主食跟蔬菜,如果真的出意外我也能保证自己的基本需求,水源我也有一点小办法能维持自己基本需求,提前准备,就算未来用不到,我也只是花钱买了一些我平日偶尔也可用到的物品罢了,但如果我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末日真的到来,难道国家能顾及到每一个人吗?能活我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白兰芽说罢,方才叹道:“你不能要求别人为了你的生命负责啊。” 公孙华沉默了,并不是说白兰芽的话没法反驳,而是白兰芽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没有什么人能顾及所有人的生命,也没有人能保证未来绝对就是平安无事的,白兰芽的准备放在如今看的确有些过于奇怪,但如果放到日后真的会存在这些白兰芽口中提到的设想上来看,那白兰芽的准备反而是最明智的选择。 用最少的金钱,保证了最基本的需求,自给自足。 一行人到了白兰芽居住的楼下后,白兰芽便带着人一趟趟的往下搬东西,最先放到后备箱的毫无疑问,就是各种发电机,植物样本,或者说已经发芽了的盆栽,再往下便是四季的衣服,美其名曰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极寒天气,她这是提前预备。 “为什么还有调料?”公孙华有些不理解。 白兰芽冷笑道:“你能徒手晒盐吗?还是你从制盐厂出来的?都不能那你不准备最基础的盐,以后是想身体无力吗?” 公孙华讪笑片刻,而后见白兰芽没再上楼,疑惑道:“没了?就这些?” “就这些,多余的不需要带。”白兰芽将倒了大半杯花茶的保温杯递给于教授,温声道:“老师,天气热,你喝点冰的凉快一下,想喝果茶我这还准备了别的。” 于教授含笑接过,“花茶就好,辛苦你了,这次国家需要,咱们也要好好努力才行啊。” 说着,于教授便喝了口花茶,她平日里也不是完全就不接触这些冰水,所以如今喝了倒也无妨,只是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防守严苛的基地外后下车接受检查时有些受不住热。 白兰芽在一旁照顾着于教授,自己也拿着个风扇吹着,时不时还要回答一下为什么要带这么些东西过来。 “发电机是……” “我需要它。” “那这些棉被跟羽绒服???” “我未来会需要它。” “那这些调料?” “保不准会需要它。” “这些盆栽呢?你总不会需要土?”负责检查的人员懵了,指着那一堆大大小小还被小心保护起来的盆栽问道。 白兰芽瞧了一眼,而后随口道:“那些啊,种着我培育的一些粮种啊,蔬菜种子和水果种子之类的,不过目前都只是长了芽,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带过来只是想继续记录而已,如果不能带的话那就算了,我再培育新的种子就好了。” 检查人员沉默了片刻,而后表面淡定内心抓狂的问:“这些才是目前而言最重要的!” 白兰芽瞥了一眼,而后说:“你不懂,我有特殊的培育技巧,而且这些都是实验性的种子,我都不确定稳定与否,能不能达到心理预期,就算能,也需要多次择选优越的粮种,所以这些都是随手带上的,不能带进去吗?” 检察人员沉默片刻,经历一番内心挣扎后最后点头道:“能,里头没有什么携带物,所以并不禁止,但是分配的房间并不大,只是满足了基本生活需求。” 白兰芽摆摆手,“我去蹭老师的住处就好了,是老师?” 于教授看着那些发芽的盆栽,含笑道:“这些是你之前说的,想培育的高产粮种?” 白兰芽认真道:“是的,最开始本来想着能高产,就算粮种需要重新培育也没关系,如今使用的粮种就是这样,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它似乎有一种变异的倾向,高温天气之中我其实对它没有过多关注,更多的是关注番薯土豆这些耐高温的粮食,但是它在那种情况下硬是发芽了,我这才想带过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它新变异的方向时不时耐高温,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省了很多时间,即便需要重新培育或者有些小缺点,如今也能勉强一用。” 是的,它变异了,在金手指的影响下变异的非常痛快,痛快的白兰芽这个不小心影响了对方的家伙都不知道这盆新粮种是朝着什么方向变异的。 第4章 白兰芽4 摸着手上无人注意,在阳光照射下宛若一池清澈湖水的宝石戒指泛着光。 “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这个东西变异的方向是什么……有些存在是不可控的。”白兰芽嘴上提醒着,也的确有些头疼。 天知道手上这个戒指不但能跟植物们交流增加自身亲和力,还能让亲手种植的植物出现异变呢?白兰芽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但是为了保证能随时跟这个不知道怎么变异的植物沟通,白兰芽还是没有选择将戒指摘下,而是继续戴着戒指。 至于植物为什么跟别人种的不太一样?群体之中的部分个体差异罢了,再说了,到时候都末世了,能有东西用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挑三拣四的家伙。 白兰芽思绪一瞬间飘忽到远方,而后理直气壮的看着于教授,“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带进去那就算了,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我这个人才对,毕竟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了。” “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啊!”一旁的检察人员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盆栽又放回原来的保护之中,示意放行。 进了基地后,公孙华一行人将于教授和白兰芽带到一处小院子里后解释道:“因为人尽皆知的原因,所以基地里都是这种小院子,人多就住二层院子,人少些就住这种平房,但是里面的设施跟楼房没有差别,像是这里还附带了后面的一小块菜地跟前面的院子,如果你们想自行改造一下,也可以跟基地申请,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得到,申请了之后东西全不全还是两码事。” 公孙华边说,边严肃道:“其余的一切都会有人通知于教授您,将您平安送到,我们也要回去报到了。” 说罢,一行人行了敬礼后便转身有序的离去了,全程除了公孙华之外,旁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保持着沉默。 白兰芽先是将小客厅里头的沙发简单收拾了一下,让于教授坐下缓一缓,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于教授年纪也大了,该好好休息一下,至于房子里面,说干净也干净,但该打扫也还是要打扫一遍才安心。 “老师,一共有三个房间,两张床,一个火炕,有炉子跟插座,您看看您住哪里?”白兰芽将外套收起来之后便跑来跑去查看了一番。 小院子看着不算大,里头真心不小,三间卧室,一个跟淋浴在一起,用雾玻璃隔开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安装着火炉的厨房,后头是一片开垦好的菜地,前面是石砖铺好的一片小庭院,同样有一小块地被空了出来。 于教授起身瞧了瞧,而后对白兰芽说:“阿兰啊,你就住在那边,光照好些,也通风,我住左边这间就好。” 白兰芽应了一声,简单先将屋内各处扫了扫又擦了擦,而后便将那些自己带过来的食物都放进了安置在厨房内的冰箱之中了。 “老师,今天先应付一顿?”白兰芽打开冰箱,侧头问道。 于教授不挑这个,年纪大了,她也就喜欢喝些白粥配着简单的小咸菜就行,有没有菜都没关系,简简单单就行,不挑。 见于教授没有意见,白兰芽就照着自己的想法拿了一把有点蔫的小青菜,又找了两个咸鸭蛋,打算一会儿简单吃一点就好,之后不但要整理屋子,将东西都归类好,还要完成上边下发的任务,今天争取把屋子跟东西都搞定,剩下的就会轻松很多。 吃过了饭后白兰芽就跟于教授开始收拾屋内,于教授负责洗抹布,接水,白兰芽就负责爬上爬下的清扫屋内没有清扫到的地方。 大概四个来小时,屋子跟带来的种种东西都收拾好了后,二人方才坐在沙发上长叹着气。 “明天上头不知道会不会来人,咱们先把那几株你发现变异了的植株移植好,你觉得怎么样?”缓过来气后,于教授便安排起明日的行程,毕竟上边不一定什么时候找上她们,先将那些变异了的植物给移栽好,在于教授这里才是紧要大事。 于教授还算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知道她在这种严肃的事上不会开玩笑,更不会说什么夸大其词的话,所以对于植物的生长特性突然发生变化这件事自然也是相信的。 信了八成,剩下两成是保留性怀疑一下。 搞科研,就算是搞培植新粮种这种科研,也要抱着最大的想象力跟最谨慎的心去做事,怀疑,验证,确定其真假,而后方才决定了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这也是于教授,或者说许多带领自己的科研团队研究的教授的老毛病了。 职业病。 白兰芽心里吐槽了一下,面上却严肃认真的跟于教授说着她观察下来的心得。 次日顶着太阳,白兰芽便开始跟于教授一起将那几株目前出现变异的,刚刚长出一点点的植株移到了四方的宽大花盆内。 跺掉脚上不小心沾到鞋面的土,而后白兰芽正举着锄头要开始在那片菜园子里试着种种菜,就听到了于教授喊自己的声音。 用半旧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脏东西,白兰芽拿着锄头赶了过去,见又是一批穿着军装过来的小队,便看向于教授。 于教授解释道:“这是上头叫咱们过去商量点事儿,阿兰你洗洗手,把围裙这些全都放到那边,回来要是时间足够咱们再继续。” 白兰芽了然,看来这是人齐了,她换下围裙,简单洗了洗手跟脸,而后披了件薄纱外套,拿好了消暑装备就跟在于教授身边,由一男一女两个军人护送着到了开会的地方。 二层的房子,一楼站着的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瞧着却都是穿着军装,身姿板正的,上了二楼不必说,走廊里头站着的一排或站或靠的人全都是军人,穿着军装,听到一点声响立即便转过头仔细去瞧,见是被熟人送来的一老一少,便让开一条路。 白兰芽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老师,我要跟着一起进去吗?” 于教授想了想,问身边的女性军人,“有没有凳子一类的?这是我的学生,应当是不能进去的,让她在外面等一等我。” 女人沉默寡言,去一旁不过片刻就寻了个带了靠背的凳子回来放下。 白兰芽对女人笑了一下,而后对于教授说:“老师,那些植株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如同预测那样,您……” 于教授摆摆手,老太太横了白兰芽一眼,轻哼道:“你坐下就好了,这个关键时刻咱们两个人看着哪比得上一群人看着好?要是真的扛得住极热天气,那就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你就是立了大功,就算不如人意,也能找到个方向不是,你年纪轻,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安心待着,我心里有数。” 白兰芽担忧的看着于教授推开门进了会议室,而后轻叹了口气便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继续开始推测那几株变异了的植物特性。 “那个……” 白兰芽右侧方响起一道声音,这道声音也让原本因为于教授的话将目光暗中注视在白兰芽身上的众人转移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白兰芽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而后问:“怎么了?” 女人挠了挠侧脸,而后双眼发亮的盯着白兰芽,好奇问道:“扛得住极热天气是什么意思?是培育出了新粮种吗?” 周边的人各个都耳聪目明,听了这话便将目光转移到了白兰芽身上,观察着白兰芽的神态动作,心里跟着分析。 白兰芽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是先前偶然在我培育那批盆栽里出现了一些变化的植株而已,现在我跟老师有几样推测,但都不敢肯定,还是需要它再成长为成年植株才行,不然的话都是空想。” “您培育的是什么植株变异了呢?”一旁有男子轻声问着。 白兰芽摇摇头,“抱歉,这些需要保密,我只能说即便不如我们心中所期待的那样一步到位,它的存在也证明了一些事情,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新路,至于旁的,还需要保密才行。” 这些人也都是跟在各个教授专家乃至于领导身边的保卫员,自然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甚至打听都不能打听。 今天难得问了一句,也是因为如今的状况的确算不上好,高温高热甚至让许多老人跟孩子都进了医院,也让不少原本还为了加班费跟翻倍工资行动的年轻人也被击倒了,如今能称得上是个好消息的,那大概就是粮食跟水资源暂时都还算充足,今年起码没什么问题,明年的话应该也差不多,但是如果一直坐吃山空,那就不一定了。 白兰芽打着哈欠,手里头的小本不知不觉就记录了好些猜想跟对植物的培养计划。 说实话,白兰芽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变异,只能猜测兴许是因为之前那是自己想要培育成粮种的存在,所以多关注了些,接触戒指的次数太多,这才编译了,但是这个想法也不一定保真,所以白兰芽还在心里猜测,偶尔派出以两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等到门有响动的时候,白兰芽也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起身看着门口处,见是不认识的人打头,便只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一直等看见自己的老师方才上前。 于教授对白兰芽使了个眼色,让白兰芽跟到自己身后,而后又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话方才与白兰芽回了小院说起正事。 “上头对你培育出的,有可能具有抗热性,对环境要求降低的粮种暂时持保留态度,所以这段时间你暂时放下手头的事,专心照顾这几株变异了的苗就好,旁的都不用担心。”说罢,于教授又提醒道:“说是这么说,但咱们都不能确定未来到底是一天比一天坏,还是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得失心不必太重,以你的聪慧程度,早晚都会做出成绩,稳才是最适合你的。” 白兰芽心中了然,保留态度看来就是不太信,但又不敢完全不信,只能暂时将植株留在她这个养出变异植株的人手里让她照顾,放下手头的事不用担心旁的倒没什么好说的,就那么几株苗,平时闲暇时候关注一二,记录记录就好了,都是小事。 最后一点得失心,白兰芽还真没有多少,她活了这么多年,得失心早就没有多少了,只偶尔还会冒个头而已,平时基本都不会太过在乎这些事,成了亏待不了自己,不成那自己也亏待不了自己不是。 于是外头一日比一日热,于教授也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白兰芽却在小院里养着自己那几个越发朝着抗热方面变异,而且产量基本没什么太大变化的植株。 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为什么这家伙不能加速,需要耗时有点长吗,不过没人看着,偶尔还能缩被窝里吃一个冰棍,这就已经相当让白兰芽满意了。 偷偷摸摸起码也还能吃到不是,要是天天泡在实验室或者旁的地方,人多眼杂的,喝口水都得掐着时间喝。 基地里还算好的,因为教授们都在搞研究,所以水电还都维持的住。 但是基地外就不一样了。 z国内还好,只是限制用水用电,但也保证了居民基本需求,粮食暂时也够用,在军队的镇压下也没人想搞事说什么末世来了的话。 z国之外就没法看了,富人垄断资源,穷人要么拼命,要么去死,拼命的不一定能活下来,但不拼就认命却连口水都喝不上。 甚至不少国家都出现了街头枪击事件跟恐怖袭击,混乱不堪。 相比较下来z国内都算是治安好的那一批了,水资源跟粮食都还充足,也没断电,难挨的确难挨,但也勉强还能接受,只是老人跟小孩需要多多注意,大人保证基本的防暑,补充水分,别毫无防护就跑出去就好。 毕竟年轻人,比起老年人跟孩子,身体肯定还是要好些的。 第5章 白兰芽5 当然,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基地内的科研人员努力加班,扛着巨大的压力,最终终于得到了成果。 “抗旱一号成熟了?”于教授原本瞧着还是面容憔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听了白兰芽的话便起身询问道:“怎么样?成活率如何?结了多少果实?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如今极热天已经持续了四月有余,虽然暂时稳定在了四十度,看上去还算能忍受,但是部分热带地区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五十度,更是已经有长达半年没有下雨了,就连极热天开始后那段时间偶尔还能看到的雨云,如今都瞧不见了。 地里的粮食没了雨水的灌溉,如今国家又限制着用水,不能抽水,产量大减,水资源跟粮食虽然暂时来讲还算足够,但这才半年不到而已,再过一年呢? 极热天气持续这么久,早就没有人抱着庆幸的心理了,现在所有人心里想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研究出新的粮种,新的物品,适应这种天气。 白兰芽所负责的只是一部分,而这一部分还是因为那些植株的确显示出了抗旱方面极其优越的特性,最开始或许还只是将白兰芽所负责的方面当作锦上添花,但在问题越来越严重后,白兰芽就成功依靠老师于教授的推荐跟自身的能力,以及培育出了抗旱能力极强的植物而成为了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目标就是那几盆变异出抗旱特性的植物,而如今,正是那些植物成熟的时候。 白兰芽犹豫了一下,而后叹道:“要是说产量的话,暂时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成活率也归属正常范围,甚至相较于原生品种还要高出百分之五,但是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于教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就连于教授身边的人看上去都很淡定,倒是让一心一意专注手头之事,懒得关注外界,只偶尔看一眼温度变化的白兰芽有些不理解,但路上又突然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天灾变化,所以突然出现了什么变化之类的,大概是外表的更改之类的? 白兰芽心中猜测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快步走着。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被放在朝阳面的几盆瞧着颜色有些诡异的植物生机勃勃的生长着,就连上头硕大的果实…… 嗯,等等,硕大的果实? 于教授等人转头看向白兰芽,白兰芽略有些心虚道:“啊,是这样的,稍微有一点变化,今天经过基础的实验跟检测,小白鼠食用是没有问题的,基本属于主食需要的各种物质也都达标,就是长相上与以往有些不同而已……是这样的。” 白兰芽说着,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没错。 众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宝贝似的看着那盆结着硕大果实,个个都有幼童拳头大小,果实颜色虽然泛着青紫色,但据说给小白鼠投喂过也没问题的粮种,双眼泛着光。 白兰芽在一旁不停的解说着这盆植物的特点,已经做了那些检查,用什么方式做熟了喂给小白鼠,生的有没有毒,能不能当成主食来食用,种植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方式,自己全程有没有记录这样大大小小的问题。 别的都还好说,只要是涉及到这盆成熟了的植物方面的,白兰芽都能对答如流,但关于能不能将这盆植物中的植株当作主食,白兰芽还是持保留态度。 “如果诸位老师们研究出了更好的存在,那么这只能说是一种短期的代替品而已,如果不能,那抗旱一号能不能作为主食被推广也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能说我可以帮忙将种植的一些小心得留下,旁的不敢多做保证。” 这种事的确不是什么一拍脑袋就能做下的决定,但是于教授等人还是将白兰芽赶到了一旁休息,上手测试起来,决定有了完善的实验结果再上交上去。 白兰芽这段时间有多累他们也都看得见,这点小事就让小孩子在一边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兰芽在一旁等着等着便睡着了,再被人叫醒的时候面前就是五六位面容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的老年人围着的时候了。 “年少英才啊。”其中领头那位老人点点头,拍了拍白兰芽的肩,见人被叫醒瞧着还有些懵,便笑道:“小同志,你可是为国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白兰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几位不就是国家的几位代表吗?这位说话的不就是大领导,后头点头眼中满是欣慰的不就是二领导吗?还有大领导旁边的,那位不就是只有重大现场才会出现的那位军方的老大吗? 见白兰芽缓过来了,大领导方才笑着问:“小同志有没有什么需求啊?” 白兰芽抿了抿唇,而后叹道:“额……没什么需求,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能照顾一下孤儿院跟白妈妈就好,旁的基地里都有,我都不缺。” 生活之中白兰芽穿着打扮都喜欢多元化发展,中式西式,简约优雅,华丽繁琐,她都喜欢,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喜好,也都没什么太过奢侈的喜好,毕竟系统内的衣物就已经囊括了。 “年轻人,一时间想不到是正常的,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联系就好,现在也累到了,好好休息才最重要,至于孤儿院和白女士那边,我会叮嘱下头多多关照一二的。”大领导也没追问,善解人意的说完后,一旁的二领导提醒道:“新粮种的名字也该定下才行啊。” 大领导拍了拍自己半年内被层层白发替代的头,而后歉意的笑了一下,“你瞧瞧我,忘了这事儿了,小同志有没有什么想取的名字?” 白兰芽不太擅长给粮食取名,总不能取什么深奥的名字,想了想后便道:“那就叫抗旱粮种一号,直观好记。” 大领导默念了两句,而后赞同道:“不错,这个名字很好,现在大家就需要这一记定心丹,小同志很有和光同尘的气魄啊。” 白兰芽寒暄了一两句,把自己不太擅长跟领导打交道的一面展露过后,大领导也没继续留人,而是从警卫员里分出了一男一女来保护白兰芽,美其名曰如今白兰芽是国家的重宝,没人保护他们不放心,白兰芽也不能说自己现在看着普通,但是衣服首饰堆出来的速度子弹都追不上,只能接受两个警卫员,而后跟于教授打了声招呼就没精打采的走了。 大领导好奇的问于教授:“小同志这是……” 于教授见怪不怪,解释道:“阿兰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这边,休息不好,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一下查看抗旱一号状态如何,持续了也一个多月了,这是压力没了才没精打采的,大领导您宽谅一二。” 大领导了然,累的,也是,这段时间大家压力都大,好不容易放下了肯定没精打采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能理解能理解,大家都是这样的,如今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只是还要劳累小同志一段时间,毕竟这个抗旱粮种一号也需要她把关,主要掌控一段时间,培育一部分粮种才行,这个就劳烦于老你辛苦一下了。” 别看于教授看着平易近人,但是能在关键时刻被接到这样的基地之中进行研究,被官方保护起来,地位也不容小觑,在屏风上也是挂了号的人物,教出了白兰芽这个学生后更是不得了了。 于教授含笑接下这个活,而后便开始以大领导等人能理解的话语解释起抗旱一号与原生品种的相似但不同之处。 白兰芽则是暂时放下这些,被两个警卫员护着回了房间,大睡了一觉后方才迈着螃蟹步跌跌撞撞的往出走。 就歇在客厅内的男性警卫员公孙华见状连忙起身扶稳白兰芽,将白兰芽扶到沙发上后又递过一杯水。 白兰芽喝了大半杯水后才叹道:“好熟悉的一张脸啊,公孙……” “公孙华,首长好,咱们又见面了。”公孙华说罢,又对听到声响快速出来的战友点点头,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女人走过来帮着白兰芽按揉着腿脚。 “领导好,我是萧平寇,日后跟公孙华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同样也负责照顾您的生活,后续还会有人为您分配新的住房,同时会有营养师等到位,负责照顾您。” 萧平寇长得很中性化,利索的短发,眉眼深邃,说话时不急不忙,一心两用的为白兰芽揉着腿。 白兰芽不太习惯,但腿脚也的确有些疼痛,稍稍好了些后方才有心思去思考萧平寇的话。 “新的房子能跟我老师近些吗?还有营养师之类的,我感觉我好像不太需要的样子啊,我老师都没配备这些啊。”白兰芽不太理解,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旁的公孙华便解释道:“上面考虑到首长您还年轻,而且不太注重自身三餐饮食方面的需求,担心您专注于事业,搞垮了身体,所以才分配了营养师,不过负责照顾您的团队都会住在您的隔壁,只有我跟萧平寇负责贴身保护您。” 至于于教授为什么没有这些人负责照顾?只是于教授拒绝了而已,保护的人员隐藏在了暗处罢了。 白兰芽揉揉头,接过萧平寇递来的水道了谢,而后又问:“那你们……” 萧平寇轻声解释道:“首长您这段时间大概一心关注粮种,没有关注新闻,如今全球各地温度都保持在四十五度以上,个别地区在五十度以上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南极北极的冰川化了,同时全球粮食产量都大幅度缩减,各国都在吃从前的屯积粮,您是第一位将新型抗旱粮种研究出来的人,只有我们两个跟着已经是看在您本身就身处基地的原因了,如果您有外出的需求,那么前后都需要有人驱车保护……” 自由国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是有数,谁家的人才都不放过,自己的人才自己心疼,保护肯定要做到位才行。 见没有改变的机会,白兰芽便放弃这个想法,转而问道:“南极北极也化了?那里头可是有万年以前的病毒啊。” 公孙华叹道:“所以现在各国都在探讨这些问题,史前的病毒究竟有什么谁都说不清,有没有也说不清,但是里头的尸骨残骸却让南北两极如今变成了巨大的尸骨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误打误撞研究出了新型粮种?公孙华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要说误打误撞似乎也不准确的样子,毕竟这位首长培养出的植物,三分之二都拥有了良性异变,比外界那些异变了外表的植物的概率可高出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白兰芽叹气,而后皱眉道:“我最近休息不大好,总是能听到幻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天气异变还让我有了什么异能不成?这太不科学了。” 萧平寇没将白兰芽的话当成什么玩笑,毕竟如今植物的异变已经出现,在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官方其实已经发现了部分拥有特殊能力,有些还具有智慧的植物,乃至于逐渐开始异变的动物。 来之前萧平寇跟公孙华其实都看过白兰芽,这位他们两个如今的顶头上司的资料跟喜好,萧平寇也从公孙华那里得知这位首长曾经说过日后如果极热高温天气没有恢复,那说不准会有更严重的情况出现这种话,所以如今眼瞅着事态越来越差,对于白兰芽随口说的话,她也没有放松,而是询问是否需要请人来做全身检查,确定是否是短暂的幻听。 白兰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道:“再看看,我每年都有检查身体,如果真的有问题也不急于一时,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粮种多培育一些出来,同时也不能忽略其他粮种跟食物,最好是申请一下多线同时发展……” “有极热,说不准就会有极寒呢。” 第6章 白兰芽6 白兰芽并没有开玩笑,在短暂的休息后,将抗旱一号的种植要领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教会了旁人后,便立刻申请培养抗寒粮种。 “极热,极寒,这些极端天气都是我们需要考虑到的,如果等到温度慢慢降低再去研究新型粮种,那就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白兰芽如今头发长长了些许,扎在脑后成了个小啾啾,耳边几缕碎发微微遮挡着脸,虽然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但是由于白兰芽提出的要求是需要通过投票决定的,所以她便只简单穿着吊带短裙,披着件轻薄的外套。 “问题是极寒天气真的会到来吗?”落座的众人中其中一位提出疑问。 并不是说他们真的不认为这些极端天气与环境不会到来,而是因为每一项科研项目都是一笔耗费时间精力金钱的投入,都需要谨慎的做出选择。 如果不是白兰芽刚刚做出了优越的,任何人在此时都不能忽视的研究成果,那么白兰芽在这个极热之时,南北极都没有冰雪的时候提出想要研究极寒天气可以生长的粮种,都不可能会被拿到这个时候被众人投票决定是否要同意白兰芽进行研究。 毕竟说实话,居安思危的意志能在这个地方的大家肯定都是有的,但要是说在这个温度还在不断上升的时候说什么未来一定会有极寒天气,所以要在极热天气中研究极寒天气的粮种这种事还是有些太超前了。 白兰芽也知道如果直接说自己要研究抗寒粮种是不会有人赞同的,便退了一步,将自己打算多线开展,研究不同环境下不同粮种的话抛了出来。 想要让旁人赞同你的提议,不必争吵,若是他们不同意,那便如一座房子,你想安装一扇窗户,那便先将自己打算将房顶掀开的态度拿出来,而后适当改变就好,有时候这种方法或许还能讨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也说不定。 经过商讨后,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官方负责掌管基地调动跟资金的领导同意白兰芽研究抗寒粮种,甚至可以让白兰芽研究那些极端环境下可以生存的粮种,但与此同时抗旱粮种的研发也不能停下。 官方不会强硬性提出要求,只是商量着跟白兰芽说了他们的想法,白兰芽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意的人,所以也欣然接受,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一一说了出来。 见白兰芽心里有准备,官方的领导心里也安稳了,感叹了几句后生可畏后,又问了白兰芽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 白兰芽自然是没有的,官方给的待遇都很好,她在这方面也不是什么有高要求的人,只要不是太离谱基本都可以接受。 双方谈的开心,白兰芽工作开展的也顺畅,短短半年内就接连研究出了数种可在极热天之中食用的粮食,蔬菜。 至于水果……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吃上水果有什么要紧,当然是抓紧研究粮种啊。 这个时候谁想先研究让水果更好吃才是脑子有坑。 白兰芽勤勤恳恳在实验室跟自己的房子之间往来,因为这次是多线开展,所以也不能总是白兰芽一个人工作,想要挑战新难度的,就跟白兰芽一起研究其他极端环境下的粮种,想让抗旱类的粮种拥有更多分类的,就跟白兰芽一起研究抗旱粮种。 当然了,基地里不仅仅只有研究粮种的实验,还有其余的对抗高温天的研究,不过这些就跟白兰芽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白兰芽现在忙的吃饭都是萧平寇跟公孙华两个人提醒着吃,更别提关心这个那个了。 繁忙但是整洁的实验室内,白兰芽刚刚坐下,就听到一声惊呼,连忙起身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实验室,所以即便因为炎热大家都穿的很清凉,但是外头依然要套着一件白大褂,一是证明身份,二也是为了防止被实验室内的某些物品撒到皮肤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白兰芽从众人为她让开的路走了进去,看到了现场后瞬间瞳孔地震。 “你好啊。”有鼻子有眼睛的抗旱二号对着白兰芽挥了挥自己的‘手’,态度十分友好。 白兰芽愣了一下,而后冷静的点头道:“你好,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叫小二就行啦老妈,毕竟多少也是你的孩子来着。”小二极其熟练的拉了个关系,而后又问:“我会被解剖么?” 白兰芽想了想,而后谨慎道:“你有基本的智慧,而且也能跟我们交流,如果你不搞事,愿意遵守我国法律,那么我们会在你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一些不伤害你本身的研究,至于会不会被解剖,要看你能否适应我们这里,如果不能的话,那我很抱歉。” 小二态度友好,对白兰芽更是有一种先天的亲近,十分配合白兰芽的要求。 “对了,这事儿是不是忘了跟领导他们说一声?” 白兰芽正在记录小二的手停都没有停,随手指了个人去让今天负责贴身保护自己的公孙华进来,将小二的事儿一一说了后见公孙华显然并不惊讶,方才放下纸笔,看向公孙华。 公孙华这段时间跟白兰芽相处的不错,白兰芽不是个事儿多的人,最让公孙华跟萧平寇头疼的就是白兰芽为了搞研究不好好吃饭,平时作息不规律,旁的白兰芽还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偶尔会问两句外头的情况。 所以公孙华跟萧平寇对白兰芽也算是熟悉,公孙华一看白兰芽的样子就知道白兰芽想问什么,公孙华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东西,所以犹豫了一下便也就说了出来。 “全球各地都出现了这种植物拥有智慧的情况,不过能与人用言语交流的,在我国这还是第一例。”公孙华边说,边谨慎道:“不过造成这种现象的具体是什么,目前为止还没有调查出来。” 小二随口道:“因为世界要进化啦,未来你们人类也会拥有特殊能力的,保不准还能跟我们一样二次进化呢。” “世界进化?”公孙华缓缓重复着小二的话。 “对啊,世界要进化了,这些极端环境就是为了筛选不合格的家伙,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老妈这段时间一直把我们的话当成幻听,但是老妈你已经开始拥有你们口中的特殊能力了来着。” 小二很聪明,似乎是因为被白兰芽培养出来,身边又都是大佬,所以也耳濡目染的学会了许多,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实验室人仰马翻。 “首长!”公孙华不赞同的走到白兰芽身边,白兰芽心虚的看向小二,嘴里嘟囔着自己也没想到只以为是没休息好之类的话。 一旁年纪大年纪小的研究员也都十分不赞同白兰芽的行为,毕竟白兰芽如今就是整个项目的核心,她在,这些个植物就跟被安抚过一样,就算生长环境恶劣也能进化出不同的特性来适应,她不在,这些植物就蔫了。 如今看来除了白兰芽对培养植物有天赋,大概还是因为她缓慢地觉醒着异能力。 小二的事被上报上去,白兰芽只来得及叮嘱不要对小二做什么,态度友善些,就被公孙华和开着车赶来的萧平寇由一队配备着枪支的车队护送到了医院检查身体。 白兰芽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觉得我身体没事。” “我们不要你觉得,我们要看最后医生给出的结论,首长您先进去检查身体。”萧平寇平和又强硬的送白兰芽进去后,站在白兰芽身边,观察着四周,时刻准备保护白兰芽。 不过白兰芽身体的确不错,除了因为这段时间休息不好有些亚健康的迹象,白兰芽的身体比当代的年轻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兰芽拿着检查报告单,哼了一声,而后又问:“怎么样?我都说了我身体不错,要不是这段时间实验室那边太忙,我身体跟你们比都没问题,我可是去过原始森林的人。” 白兰芽想想那种被追着跑最后只能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树的刺激,十分向往。 公孙华开着车,萧平寇在一旁吐槽道:“是啊,也不知道首长您当年被野猪追着跑下来的时候是怎么坚持的,这么多年爱好都这么刺激,也是难为您了,要是高考的时候您能拿出这个速度,也不至于将将及格。” 白兰芽哼着歌,笑着问:“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跟蟒蛇对视,被野猪追着跑,偶尔还能瞧见森林里吃饱喝足的老虎,远远瞧着就像一只漂亮又威猛的大猫一样,懒洋洋的,可惜现在不能去了,我的野营设备也半废了,不然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原始森林里那些漂亮又危险的生物。” 白兰芽敢这么玩,那是因为她有衣服兜底,一旦真的碰上什么危险,即便套装没齐,拿两个部件出来保证安全还是没问题的,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去追求刺激了。 公孙华和萧平寇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而后萧平寇便开始询问为什么白兰芽会喜欢上这种刺激性运动。 “人嘛,多少有点爱好,我的爱好就是稍稍稀有了一点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对。”白兰芽也不打算追求外界的赞同和认可,这个话题也不过是随口提起,说了两句后便开始担心起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的小二。 “我身上有异能,可我却没有什么明确的感觉,还有别人也拥有异能吗?”白兰芽有些好奇。 毕竟她这个异能,一半是衣服带出来的,能让植物变异,另一半能跟植物沟通与交流大概才是自己本身觉醒的。 但是白兰芽说实话也不太确定,因为那个戒指也同样能让她与植物的亲和力提高,而且还有隐藏的技能查看不到,所以白兰芽现在睡觉都不摘戒指,就怕出了什么岔子。 萧平寇将保温杯递给白兰芽,而后解释道:“的确有,但是这些消息目前还没有公布,还在试探异能到了什么程度的阶段,所以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如果首长您感兴趣,或许可以试着跟上面交流一下这方面的事。” 白兰芽想了想,最后选择直接过去问负责基地的领导白衡。 白衡年纪不算大,三十多岁,但是为人处事却十分妥帖,平时也几乎不插手研究的事,所以白兰芽对这个跟自己同姓的领导感观还算不错。 “异能啊……”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白兰芽这位功臣也觉醒了异能的白衡早就准备好了资料。 因为白兰芽的资料本身也是被暂时隐藏,保密级别还很高的一类,再加上平日里白兰芽也就是实验室跟家两头跑,基本都在基地不出门,所以白衡便将资料全都整理出来了一份,就等着白兰芽过来问。 白兰芽点头,稍有些困惑道:“这是不能说的吗?” 白衡摇摇头,失笑道:“不是不能说,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要不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咱们国家对于异能者跟拥有智慧愿意跟咱们交流且态度平和的植物们还是十分友善的。” 白兰芽翻阅着资料,听了白衡的话便叹道:“这个我相信,我就是担心,如今异能都有了,我养出来的小二还说人类会大进化,世界也在进化,未来会优胜劣汰,我担心的是未来的环境会越来越恶劣。” 白衡沉默了,半晌后方才叹道:“咱们无法扭转环境,就只能让自己适应了,起码你们还在努力,国家也没有放弃希望。” 白兰芽点点头,没再说话,低头专心翻阅着资料。 资料上第一位拥有异能的,并不是官方的人,而是一位寺庙中年过五十的僧人,他可以使用佛经治疗他人,只要有一口气就能让人从重伤变成轻伤,轻伤需要自己养,这位僧人发现不对后便将自己上交给了国家,如今虽然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辛苦了点,但是据僧人本人评价,自己不但能为国家做贡献,还能积攒功德,帮助他人,对于如今状况十分满意,不打算改变。 往后有异能强力的,有异能一般的,但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被国家收编了,大才就放在有大用之处,小才就用来填补空缺,简而言之就是谁都别想落下,都来干活。 z国官方给的福利待遇也很不错,起码这些异能者是很满意的,工资还能根据需求适当调整。 第7章 白兰芽7 从白衡的办公室出来后,白兰芽也松了口气,毕竟官方目前对显现出异能力的人也只是收编而已,她本来就有编制,吃着国家饭,里头也不是没有自己能力的替代者,与其想这想那不如安心低头研究。 极热天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按照原先的月份来计算,那现在大概就是七月,算算时间,温度也该降下来了,要到极寒天了,就是不知道这极寒,到底是一夜之内温度速降,还是缓慢下降。 无论哪一种,都要提醒提醒官方才行,不然温度骤降对于如今恨不得把过冬衣物都扔出去的z国而言,那就是一场灾难。 不过说实话,白兰芽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忙忙碌碌,等到白兰芽再次从白衡手里接回小二的时候,小二便开始吐槽这段时间见到的人类问题真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能说话了,他们问我有什么用,还有,有个男流氓管我要我的花,说什么想培养下一代,我看他是不安好心,再说了,我活着要什么下一代,我死了下一代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小二回来之后就像是吐苦水一样,好一顿吐槽,但是看它那枝叶翠绿,就连原本装着它的小盆都换成了个大花盆还摆着好些玛瑙石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过的滋润的很。 白兰芽摸了摸小二的小叶子权当安慰,而后方才对白衡歉意的点点头,问道:“最近似乎温度下降了,保不准极寒天气真的会到来,如果可以,还是多少做些准备。” 白衡瞧着并没有惊讶的样子,向来面容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放心即可,已有人做出预言,此方,优势在我啊。” 白衡三十来岁,年纪在一众领导之间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但却是容貌最好的,他身上带着一种优秀政客独有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魄,那一双眼中总是平和又包容,无论对谁都是如此,即便在这样的天气,穿着普通的短袖短裤,也天然带着一股子沉静的气质。 白兰芽很欣赏白衡身上这种特质,所以平日里跟白衡的交流也不算少,而这个不算少,相比较白兰芽对其他人的联系,便显得多了起来。 分个顺序的话,亲近之人中白兰芽第一阶级亲近的是白院长,其次就是授业恩师,于教授,再往下便是好友,白兰芽的好友算不上多,公孙华跟萧平寇属于时常待在一处,慢慢的便成了好友,而白衡便是因为二人聊得来了。 有些人是第一眼见面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是能相处的极好,未来能携手一生共同迎接难关的好友的,在白衡跟白兰芽心中,对方都是这样的人。 对彼此的信任,也让白衡为基地采购了一批过冬的衣物,棉被,取暖的设施。 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刚刚好卡在白衡可以一个人做主的边缘。 白兰芽并没有去过问,对于她而言,朋友不多,但贵在无论对待谁,无论谁对待自己,都可以付出信任。 “中央气象台提醒您,最近气温降低,未来三天气温为……” 电视上穿着西装的气象播报员不紧不慢的说着未来几天的天气温度,白兰芽关掉电视,起身回了房间躺下。 因为觉醒了异能,所以在登记过目前自身的异能能力如何后,白兰芽便成功拥有了一份来自国家的补贴,美其名曰日后保不准会需要白兰芽帮忙,这些只是基本工资。 白兰芽也的确去帮了几个忙,当然了,能请动白兰芽出手的也都是旁人眼中真的搞不定的存在,不然白兰芽手里那么多项目同时进行,忙的要死,哪里还有心思去帮忙呢。 当然了,觉醒了异能的一大好处就是项目研究的速度翻倍不说,最后的成果也超出了最初的设想。 “虽然长得是难看了点,但它们都是好粮种,尤其是粮种十六号,不挑环境,有土就能活,往里倒硫酸都能成活,没水的情况下也能成活,就是产量少了一点点。” 将自己辛苦多时的成果上交过后,白兰芽便申请了休假。 别问,问就是我要休息,我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 穿着吊带藕粉色睡裙,白兰芽对一旁的萧平寇吐槽:“我就说,温度会降,幸好提前把粮种给研究出来了,不然我大概要忙的猝死了,现在多好,我还能抽空休息一下。” 言罢,白兰芽又拍了拍手,询问道:“对了,如今温度渐渐下降了,咱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冬天过冬的东西之类的?” 白兰芽平日里基本上是不管这些的,不是因为懒,是因为真的很忙,忙的恨不得住在实验室,家里头有什么东西她是真的不熟悉。 萧平寇也没问白兰芽为什么大热的天要寻些冬日过冬的东西,只一一将房中有的东西说了出来。 两个人记忆力都不差,自然不必复盘,白兰芽听了萧平寇的话后,便将自己想要一批过冬取暖物品的要求说了出来,第二日就被萧平寇与公孙华抬了回来。 “这么多东西,感觉就算是极寒天气也能度过一段时日了。” 白兰芽边说,边想上前帮忙,二人连忙拦着白兰芽,加快了搬东西的速度。 白兰芽自己可能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地位,自从抗旱一号被官方公布后,现在全国上下都种着白兰芽研究出的抗旱粮种,虽然说白兰芽不是什么研究武器的专家院士,但是在如今这个时候,国外依旧派了不少间谍,没有别的,只两个目的,要么就是将白兰芽策反到自己这边,要么就是杀了白兰芽或者寻找出抗旱粮种如何研究出来。 而这些白兰芽只知其片面,并不知道z国为了保护白兰芽,基地外甚至驻守了一支军队,基地内白兰芽的左右邻居也都是负责保护白兰芽的存在,虽然并未显现于人前,平日里瞧着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但是与公孙华萧平寇二人,也不过是区别于一方显于明面上,一方隐于阴影中罢了。 白兰芽的珍贵程度,已经是只要白兰芽什么都不做,只要坐在那就会让人安心的程度了。 简单来讲就是,别动手,坐那,一切交给别人就行。 白兰芽坐在沙发上当着吉祥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就见自己倒在了床上,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大致的意思便是过冬的各种物品都已经收好了,见白兰芽睡了萧平寇便抱着白兰芽回了房间休息,冰箱里放着饭菜,如果白兰芽想吃的话热一下就好。 白兰芽抱着软枕,静静的发着呆。 天灾先从极热极寒开始,而后便是海啸,地震,火山爆发,种种极端天气,但是偏偏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要生下并抚养一个孩子平安长大,可这个时候孩子出生就是一种对孩子的折磨。 白兰芽有些头疼,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后,暂时放下这个难题,洗漱了一番吃了饭后又回了房间休息,静静的等待极寒的到来。 说实话,白兰芽也不能保证未来天灾接连到来后国家还能不能存在,但她已经尽力了,若是还想再帮忙,那便是要动了自己的底牌,暴露自己另有特殊能力的事,不值得,也不划算,只如今这般便好,世上不止她一个人,更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总会有人想出办法度过这些难熬的时间的。 温度一天天降下来,但是真正负责决策的人却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在争吵之中定下一条条规定。 而这都是白兰芽这些学者,专家,院士,所参与不了的,他们大都不会去插手或者干涉政治,不能说是一心科研,但也相差不多。 温度一日日降下去,最开始还有人为此而开心,但眼瞧着这温度没有停止稳定下来的意思,经历过极热天的人们便开始大肆购买起过冬衣物等存在了。 基地内自然也不例外,白衡本就提前购买过一批,如今眼瞅着真的要有极寒天了,更是在征取过其余几位领导的意见后大肆购买了一批抗寒的衣物及取暖之物。 白兰芽搓了搓手,而后看着突然下起小雪的屋外,皱着眉问:“现在外面多少度了?” “零下七度。”公孙华说着,边将一旁沙发上的毛毯拿了起来递给白兰芽。 白兰芽穿着粉白色渐变的毛衣跟浅色牛仔裤,披着同色系的披肩,扎着马尾,大致算了算,而后叹道:“极热持续了将近两年,你说极寒会持续多久?” 公孙华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看,他知道白兰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头痛。 先前极热天气刚刚开始的时候,白兰芽便断言说未来定然会有其余极端的天气,后来天气越来越热,白兰芽却让他与老萧购买了一批冬天才用得到的衣物,甚至特意购买了一批煤炭,当时他半信半疑,如今却只担忧若是未来当真如同白兰芽所说的一般,出现了地震海啸该如何。 一阵寒气从门口侵袭进温暖的房中,萧平寇穿着一身严实的棉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公孙华上去帮着把门关上,而后白兰芽方才问:“怎么拿了这么些东西?不是说拿够一周的就行了?” 因为天气严寒,而且眼瞅着就有越来越冷的趋势,所以基地特意要求每家出一位人过去取了一周的食物,萧平寇就是为了这事儿才过去的。 将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了下来,又摘下围巾,萧平寇喝了两口水方才说起了缘由。 “外头温度降得太快,本来说是发一周的食物,但是后来有人担心到时候被困在家里,上头商量了一下,就又拉来了好些东西,我想着咱们这儿不缺粮食,就多拿了些好保存的青菜之类的,调料也都够用,就没拿调料。” 白兰芽了然,在一旁帮着收拾,边收拾边笑道:“也就是我之前为了在家里模拟极寒环境让人搬了好几台冰箱回来,不然怕是要放到外头冻着。” “最好还是别放到外头。”萧平寇边整理边解释道:“现在外面雪看上去下的不大,但是已经持续了小半天没有停下了,之后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就算不是天天下雪,一周里下上四五回也够头疼的,放到外头怕是之后都想不起来放哪儿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不过几十分钟就将东西都收拾出来分类放好了。 白兰芽瞧着外头的天,又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庆幸道:“幸亏手头的活儿都搞定了,不然这大冷天还要出去,我是真的受不住。” 白兰芽怕冷也怕热,除非使用一点点特殊的小手段,否则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在天气比较极端的时候出门的。 这话出口不久,温度便直线下降,外头冰天雪地已经不能形容了,如果不好好做好保暖,想要在外头走一圈再平安回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基地内大部分工作都暂停下来,只有一小部分工作还在进行中,这一小部分里,一半都是研究抗寒种子的。 粮种有了,蔬菜呢?人体想要健康,肯定是少不了蔬菜摄入的啊。 当然了,这些暂时跟白兰芽是没有关系的,白兰芽如今正在休息中,每天除了给自己养的菜浇浇水,也没有什么旁的事需要做。 当然了,现在的无所事事都是当初辛辛苦苦多线共同开展换来的。 白兰芽现在就是什么状态呢,大概就是一种,主线任务暂时完不成,支线任务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到成果的,与其辛辛苦苦的去做事,不如劳逸结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好了再说任务。 当然,白兰芽也不仅仅就是完全休息的,原本在实验室的小二,自从回来后就被白兰芽带回了家,如今白兰芽每天都要跟小二聊一聊。 第8章 白兰芽8 【话说为什么咱们国家极热的时候就让咱们种新研究的抗旱粮种,极寒的时候就让咱们种抗寒粮种啊,就不怕新的粮种不稳定,造成什么饥荒之类的吗?(真心好奇,我没种过地,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 【一扫眼而过我本来还想开骂,但是楼主太客气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说呢,用我自己的话来解释,那就是楼主可以看看各个视频里前两年抗旱粮种没出来的时候,地里那些粮食的情况,看过之后楼主大概就能懂了,现在虽然新粮种不稳定,但是总比种旧粮种让粮食长都长不出来的好(不是说从前的粮种不好,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1,再有就是新粮种即便不稳定,瞧着也跟变异了似的,但是能被国家推广,那就必然证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国家不想推广不一定稳定下来的粮种都不行了,楼主是不是没有上过外网,看过国外的场景?如果楼主找得到渠道,我建议楼主看看外网上其他国家的样子,实在找不到也可以看看新闻上对国外的报道,相比之下咱们已经是众多国家里最好的一个了,有粮食,有各种设备,热了有空调风扇,冷了有各种保暖手段,不缺吃不少穿,国外那边堪称人间炼狱,最后感谢一下白兰芽院士等人,要不是白院士他们辛辛苦苦研究新粮种,靠着吃存粮,我们大概也跟国外好不了多少。】 伴随新粮种的出现,与国家强制性要求种植新粮种,线上线下种种传闻不绝于耳,z国跟外国不一样,经过多次扫黑除恶,再加上z国并不是那种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将一切都说出来的,与外国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现在z国不知情的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温度不恒定,家里老人孩子容易生病,医院不好排队,蔬菜水果跟肉类价格偏高等等小问题。 为什么说是小问题呢?人除生死无大事,除却最初没有防备的时候,有部分体弱的老人与孩子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其余人都在缓慢适应这个突然之间就温度巨变了的世界。 “林逢春?”白兰芽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穿着白色毛衣,面容俊秀的男人,困惑道:“你预言到未来会跟我在一起所以申请来见见我?” 林逢春坦然道:“是的,我本来想顺其自然,但是后来突然在异能者资料里见到了你的照片,就想过来跟你认识一下。” 白兰芽摇摇头,失笑道:“我相信你的预言,因为我的确看过你的资料,但是我不觉得因为一个预言,你就要特意过来看我一眼,请你直说,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见面了方才能说的。” 林逢春笑了,“你懂我,我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喜欢把自己未来要相处一辈子的伴侣放到预言上。” 解释了一句后,林逢春方才冷下脸,他是个俊秀的人,长得极高,比白兰芽高出一头还要多些,白兰芽估算了一下,自己一米七,林逢春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那一米八肯定是止不住的,少说也要一米九。 林逢春跟白兰芽身边都跟着警卫员,林逢春身边的是个比林逢春稍矮些,皮肤黝黑的男人,白兰芽身边的两位不必说了,一位公孙华,一位萧平寇。 白兰芽见林逢春久久不语,不急不忙的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水,而后方才提醒道:“我身边的都是可信之人,就算我能离了他们,他们也不能主动离开我,你身边的想来也是可信之人,若是你放心,那便在这里直说就好,若是你不放心,抽屉里纸笔都有,你写在纸上我之后看了就是。” 说着话,公孙华便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纸笔放在林逢春面前。 林逢春叹了口气,将纸笔推的离自己远了些,而后方才揉着眉头将自己梦到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我这两天时常做梦,但是梦到的事情却截然相反,一边是未来不仅仅有温度异变,海啸,地震,酸雨,虫灾,风暴,种种磨难不绝于世,人们失去生命的同时进化出了异能,艰难的存活在世上,再往后的梦境则变得破碎起来,我看见有的人有了鱼类才有的鱼尾,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人鱼或是鲛人一般,还有人有了鳞甲,翅膀,仿佛就像是进化出了动物的特征一样。” 白兰芽并不惊讶,毕竟最开始她进来的时候,世界意识就明说了,未来只有两条路,要么人类进化,要么走科技人类努努力用科技手段要么适应下来,要么就跑到别的适居星球上生活,总之世界肯定是要进化的,不可能断了,找白兰芽走一趟也是为了白兰芽之后能生个大佬转世帮着稳定一下,这都是提前说好了的。 见白兰芽半点都不惊讶,还悠哉悠哉的,林逢春有些不敢确定自己过来找白兰芽是不是对的了。 “你不惊讶吗?”林逢春皱着眉头问。 白兰芽打了个哈欠,她这段时间忙着调整作息,林逢春来的时候她刚醒还没睡够。 “有什么好惊讶的。”白兰芽言罢,又道:“未来人类有三条路。” 林逢春抿了抿唇,又问:“怎么会有三条,我与……其余几位也交流过,无论是谁,顶天瞧见的只有两条。” 白兰芽晒笑,放下手中茶杯,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条便是你方才说的,为了适应环境,人类进化出了异能,但是因为环境越发恶劣,人们又进化出了与自身不同的躯体,无论是你说的鲛人也好鳞甲也罢,还是你没提到的爪牙皮毛,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活着,在活着的前提要是能加上个舒坦,那就更好了。” “这,是第一条路。”白兰芽说罢,又问:“这你是没有意见的,对?” 林逢春点点头,“自然如此,那第二条路你已经知道了?” 白兰芽颔首,又道:“你知道一句话吗,未来是恒定的,小势可改,大势不变。” 林逢春皱着眉,他有些不懂白兰芽的意思,又有些懂,但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兰芽叹道:“你还不懂吗,你方才不也说了,你与同样拥有异能可以看到未来,预知未来的那些人商讨过,所有人都说了,未来只有两条路,这就是改不了的大势。” “你知道小二吗?”白兰芽忽然改变了话题。 林逢春摇摇头,试探道:“你说的应该不是那个古代的小二?” “自然不是。”白兰芽将小二说与林逢春听,而后又道:“小二最开始会说话的时候,便说了一件你们预知不到,但除了人类无论植物还是动物都察觉到的事。” “世界在进化。” 在屋内众人的注视下,白兰芽说出了这句话。 林逢春瞳孔微微放大,盯着白兰芽。 白兰芽轻声说着:“世界在进化,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异象,这么多天灾,而世界进化是不能组织的,在你们的预知之中,只有两条路能走,这两条路,第一条你我方才都说过,而第二条,便是走科技的路子,要么,我们使用科技,在这个世界用科学手段存活,对抗种种天灾,要么,造一艘星舰,离开这个星球,寻找新的适居星球。” “但是,这是两条活路,也就是说这两条路是最大可能出现的,我们能实现的活路,而无论选择哪一边,我们都不能回头。”顿了一下,白兰芽又慎重道:“还有一条路,就是死路。” 林逢春懂了,喃喃道:“世界进化失败,我们会怎么办?” 白兰芽耸耸肩,将跳出的发丝挽回而后,“经历种种磨难之后去死咯,还能怎么办,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着急,世界进化成功,我们拥有更悠长的寿命,更辽阔的未来,我们未来的战场可以是星际,但失败,我们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因为我们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你想跳出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科学的话来解释有点复杂,玄学一点来讲,那就是我们被世界孕育出来,生来就欠了世界的因,我们死亡了,生命归还世界,这是好果,我们想要跳脱出去,除非有大伟力,否则就算你跳脱出去,世界都没了,你还想好过?做梦可能更快一点。” “为什么先前您没有说?”公孙华皱着眉问。 白兰芽摆摆手,“有些话只有被说出来,我这种从某些地方知道的人才能说,小二说了出来,我才能跟你们说,但当时我已经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了,剩下的不是我能插手的。”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上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显然,从异能者均被收编,小二离开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看,官方一定是知道,并且暗中做了准备的。 林逢春听了白兰芽的话,脸色也不大好,本身他就不是什么皮肤黑的人,经历过极热的天气后瞧着也是个暖白皮,但是如今就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影似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白兰芽安慰道:“说实话,你该开心点,我觉醒异能的时间很早很早,一觉醒了异能就听到了植物们的声音,偏偏植物们,尤其是由我亲手栽种的植物对我的好感与印象异常的好,就跟我没有血缘的儿子女儿一样,什么都愿意跟我说两句,不然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极热极寒的时候没有新的粮种,好不容易研究出来了,又来了新的天灾,一次次打击,一点点存粮被消耗,最后最严重的来了,没有粮食,人口被天灾一点点消耗,我们不能在种种天灾中用人命去堆,建造不了相对安全的基地,你猜猜最后会发生什么?” 就算世界没有进化失败,但一波波的打击就够受了。 白兰芽拍了拍林逢春的肩,安慰道:“乐观点,现在优势在我,那么紧张做什么?根据我跟植物们的交流,未来无论什么天灾,只要有片土,就不愁没有粮食,水少都不是问题,没有太阳也都是小事,顶天就是最开始难过一点,熬过来就好了。” “你可真够乐观的。”林逢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为粮产大国兼人口大国一员,自古就有的居安思危心理,还是让他放松了下来。 有粮食,有粮种,能活就行,未来的事……这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吗,急什么! 一番沟通与交流后,别的都还好,就一点。 “你不是院士吗?”林逢春放松了下来,微微挑着眉看着白兰芽,见白兰芽点头,又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去搞玄学,还说得有理有据的。” “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世界进化都出来了你还跟我讲纯科学?你傻还是我傻,咱们可都能进化出异能了啊。” 白兰芽翻了个白眼,而后裹着身上的毯子缩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好了,现在没问题了?赶紧走。”白兰芽说罢就要起身上楼。 林逢春出声拦道:“稍等,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 白兰芽揉了揉眉头,转身问:“还有什么事?” 林逢春起身走到白兰芽身边,笑着问道:“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尝试相处一下,梦里碎片之中我看到了,咱们两个相处的很不错,我感觉我这个人平日里忙忙碌碌的,身边的女性也都是同事,如果你不嫌弃我……” “嫌弃。”白兰芽翻了个白眼,而后又道:“我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另一半,你如果愿意的话那你可以当孩子的父亲,但我是不打算要伴侣的。” 林逢春被打击到了,原本带着笑意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哀怨,“我有那么差劲吗?” 白兰芽叹道:“不是你差劲,这个时候你有心思谈情说爱吗?能跟我长久相处吗?我跟你都很忙碌,你今天能过来肯定是抽空过来的,我能休息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忙的厉害,过了这段时间是你能过来陪我?还是我要过去陪你?很显然都不能。” 林逢春不死心,梦中即便他只见到了些许未来的碎片,但能看到的也都是让自己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存在。 “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林逢春为自己争取着。 白兰芽讶然道:“我给了呀,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时间跟你相处,你也没有时间,你要是愿意呢,那咱们两个可以一步到位,我有了孩子,我满足了,你也有了你想要的相处,你也满足了,两全其美啊。” 两全其美不是这么用的!众人心中吐槽着。 第9章 白兰芽完 正常人一般都不可能同意的,对?但是能因为一个梦就跑过来说希望我们可以相处一下,因为我觉得我未来跟你在一起很开心的人他能是正常人吗? 很显然,不是。 “好啊。” 林逢春轻快又果断的样子让说出来这话的白兰芽都不免停顿了下来。 白兰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逢春摩擦着手指,看着白兰芽惊讶的样子,原本就没有后悔,如今更是开怀。 “我说,好啊,有个孩子做联系,我也能跟你见面不是吗,再说了,谁知道未来的我们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在一起的呢?不答应下来我不就错过了通往幸福的机会了吗?” 白兰芽打了个哆嗦,抽着嘴角问:“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见鬼的,什么人能答应这事儿啊,那得是多新奇的脑回路啊。 白兰芽本来是随口一说,压根没觉得林逢春能答应,但是林逢春答应下来后,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宕机了好一会儿方才寻找回语言系统。 “那你有空便来我这里,我只要孩子,不要伴侣,你想清楚。”白兰芽话音刚落,林逢春就笑了。 “我想清楚了,你放心就好。”言罢,林逢春又轻声问:“那我今天有时间的话……” 白兰芽放下刚刚被林逢春惊到的迷茫,冷静了下来后随口道:“那你今天就留下来。” 林逢春得了准话后,转头对保护自己的警卫员说:“我这两天要留在这里,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林逢春的警卫员抽了抽嘴角,而后镇定地说:“那我去将车上的用品都拿下来,首长你稍等。” 白兰芽回了房间后挠挠头,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情况,但想了想,又觉得送上门完成主线的机会,不留白不留,留下来也刚刚好,错过了自己就真的不如兔子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错过了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自己怕是要对身边人下手了,这不好,还是抓着这个祸害,反正自己只要孩子。 林逢春想的也很开,自己虽然是为了正事才过来的,但也是为了顺路看看未来老婆呀,能跟老婆一步到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老婆成为未来老婆自己成了借种的小情人老婆不想要自己只想要孩子,这些都是小事,孩子都有了老婆还能不要自己吗?有机会不上是傻蛋,保不准自己就能打动老婆呢。 白兰芽为了加快速度,同样也是为了保证不要等到之后孩子太小就赶上地震海啸什么的,思前想后直接吃了一颗孕丹。 于是,还不等林逢春高兴几天,白兰芽便成功怀孕,好不容易开荤的林逢春也差点就被达成目的的白兰芽赶了出去。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被一场大雪拦下的林逢春还是不免窃喜,幸好有这场大雪,不然自己就不能留下来了。 在窃喜过后,林逢春就成了个标准的家庭煮夫,除了偶尔做梦的时候汇报上去,其余的时候都在旁边当着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小情人照顾着白兰芽。 白兰芽摸着如今尚未凸起的小腹,看着林逢春殷勤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林逢春误解的话或者做了什么让林逢春误解的事,要不然林逢春怎么还没放弃。 但是左思右想,白兰芽都觉得自己绝对没做过这些事,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安心养胎,顺带提前预定一下胎检跟医院的床位,打算等月份八个月左右就去医院住着,免得之后手忙脚乱的。 当然,这部分都是交给萧平寇去办的,白兰芽现在对自己的安全其实不担心,但是身边人不放心啊,为了身边人的小心脏,她也不能说什么自己肯定不会出事,在家里生就可以这种话。 白兰芽吃嘛嘛香,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与之相对的是同一个房子内的其他几人。 是的,不仅仅林逢春留下来了,林逢春的警卫员孟明也跟着留了下来。 白兰芽现在搬进来的房子本来就不小,上下两层,除了二楼白兰芽住着的主卧室,二楼一间客房,一楼两间客房,一楼还有厨房,客厅,上下均有卫生间,内带淋浴,楼顶那一片并没有弄什么瓦,而是平着,上头可以通过外面的楼梯上去,先前要么是晾晒衣物被子,要么就是种植一些抗旱的植物之类的,如今被雪埋着。 还有原本一楼的阳台,被白兰芽收拾出来当作了植物培养小基地,平时除了小二放在白兰芽房间的阳台上,旁的都是放在一楼的大阳台。 也正因地方大,房间多,所以再多林逢春与孟明二人也不显得拥挤,只是那两间房原先并无床铺需要去额外购买,倒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白兰芽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所以半点都没有身边人的担忧与紧张,一直等到进了医院待产时,手术室外面的林逢春直接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白兰芽却在生了孩子之后迅速恢复了过来,跟在医生护士身后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还十分满意的对林逢春说:“幸亏当时选了你做孩子父亲,你瞧瞧,孩子多好看。” 白兰芽给孩子取名白雪月,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这孩子是雪天夜里出生的罢了。 看着半空中格外明亮的月亮,白兰芽眯了眯眼睛,逗了逗孩子,而后便顺从的跟着护士回了房间休息。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身体不错,但很显然身边人已经要吓死了。 白雪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眉眼随了白兰芽,带着几丝忧郁,嘴唇随了林逢春,瞧着颜色形状都十分漂亮,偏偏她又是个爱笑的性子,人来疯,见了个人就在一旁笑起来,倒是让眉眼间的几丝忧郁悄然消失了。 白兰芽是不带孩子的,全权放手给林逢春,自己则是因为各地植物在大雪后便加速了异变,需要人帮忙调节关系而全国各地到处乱跑,其中植被茂盛之处与各处名山又是她常去的地方,毕竟这些地方往常是景色优美,如今就是异变颇多,旁人来那是要小心翼翼,只有白兰芽依靠着自己的异能力与戒指的特殊,方才能随意行走。 因为越发忙碌,而且大部分植物都不能移动,所以白兰芽自然顾不上孩子,虽然心里挂念,但也只能透过手机屏幕关心一二,其余全都被交给了林逢春打理。 林逢春也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一边带一边学,时不时做个梦也要赶紧记录下来上报,官方为了这对夫妻还特意请了位经验丰富先前在外做月嫂的军人家属来协助两人带孩子。 毕竟人家累死累活为国家做事,总不能还让人家担心挂念家里头,能帮忙肯定要帮忙解除后患之忧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兰芽才会毫无顾虑的在外奔波,今天坐飞机去这座山里头帮忙调节一下关系,明天又赶着去那处名迹里跟觉醒了智慧能交流的植物表明一下我们很友好,后天在赶着去那边跟刺头儿彰显一下武力值让搞事的刺头吃吃罚酒。 来回奔波,一直等到第三次天灾到来,天上下起了酸雨,白兰芽也依旧没能放松下来。 因为很凑巧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些进化了的植物恰好就有一部分能不受酸雨影响,因为这个发现,所以好不容易歇了两天的白兰芽又继续奔波起来,这边对这个植物说我们能给出什么酬劳让你帮忙,那边再跟那个植物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尽量满足,偶尔还要去帮忙调节一下新异变的植物与人类或者与植物之间的矛盾。 忙了两三年,一直等酸雨结束,白雪月都将近三岁多将近四岁了,好不容易将植物跟植物,植物跟人类,植物跟部分开始觉醒智慧的动物之间调节好的白兰芽总算在国家的热烈送别时回家开始休息了。 国家也心虚了,逮着一个人当成牛马用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心虚死了。 但是没办法啊,那些植物也不知道怎么了,但凡有点手段有点能力的都不接受别人过来调节,就要白兰芽去,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多给钱,多给物资,再多多照顾白兰芽的小情人跟女儿了。 是的,林逢春在上面现在的印象中,白兰芽的小情人,是在他本身预知的异能前的。 没办法,白兰芽的确是出人又出力,辛辛苦苦为国家做事,孩子都见不到几面,每天基本上都要在飞机上休息了,再加上白兰芽物欲不高,几乎没什么要求,工资用不了多少,奖金更是几乎没动过,住的房子还是国家发的,恋爱对象……也没有,只有个小情人,还有个女儿,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就只有一个白院长还会被挂念着,至于于教授?人家自己也在基地里吃国家饭来着,同样兢兢业业为国家工作呢,偶尔还会过去看看白雪月跟白兰芽聊聊天,完全不需要顾及呢。 国家也很头疼啊,只能尽力给孩子提供好教育,顺带给林逢春做心理工作。 大家都知道你是白院士的小情人,这没什么,现代社会大家思想也都很开放,你们也是你情我愿在一起的,还有个孩子,白院士现在工作繁忙,你要理解,好好照顾孩子,预言这事儿不急,国家这边不止你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你照顾好孩子跟自己就好,别让白院士操心家里…… 白兰芽不知道林逢春怎么想的,他还真欣然接受了上头的心理开导,现在每天照顾孩子照顾的不亦乐乎,孩子倒是还好,跟谁都亲,对白兰芽这个心里的英雄妈妈更是亲的不得了。 白兰芽在停止了繁忙的工作后一时间也不太习惯,她身边的警卫员都因为白兰芽的工作太繁忙,分了三班倒,按照公孙华的话来讲,堪比古代那个皇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驴多,拿的还特少,要他他都得抗议。 当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公孙华萧平寇二人却一直负责保护白兰芽,为此还受了几次伤,直到后来国外那些家伙忙自己都忙不过来方才有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最开始停下工作那段时间谁都不习惯,白兰芽几人不习惯突然从忙碌的工作中回到悠闲的生活,白雪月不习惯妈妈竟然真的回来了,林逢春……林逢春没什么不习惯的,白兰芽一回来就粘着白兰芽,要不是白兰芽要求林逢春做好保护措施,二人怕是早就给白雪月添了个弟妹了。 对于林逢春而言,自己就是没有个名分而已,反正现在知道的都知道自己跟白兰芽有了个孩子,自己还是白兰芽的小情人,这跟两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知道的都不用自己管,白兰芽就会主动拒绝。 对于白兰芽而言,一个贴心的小情人,又能暖床,又能照顾孩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留下没什么坏处,最重要的是孩子喜欢,她也不讨厌。 极热,极寒,酸雨,海啸,地震,虫灾。 一场场的天灾不断的出现,重复,循环,白兰芽等人也从最初的基地,搬到了后来国家重新建造的基地,材料都是经历过种种天灾依旧坚挺的存在,于教授在这期间去世了,因为天灾,也因为年岁大了,临终前除了白兰芽,还有几位于教授的弟子在身边,国家也特意派了人送于教授。 白雪月头一回经历身边人的离别,哭的眼睛红彤彤的,白兰芽虽然习惯了,但是也不免难过,只是她调节情绪的能力更强些,所以瞧着还好。 随着白雪月一天天长大,这世上拥有异能,身体出现变化的人也一日日增多,最初白兰芽坚定科技比大进化要好,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一次次经历过后,她却明白了,什么最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适合。 随着白雪月一日日长大,天灾也一次比一次稳定,直到白兰芽去世前,天灾已经几乎不再有,而蓝星的面积也突然变得辽阔许多,配着在一次次天灾后削减大半的人口,如今的蓝星反倒在一次次天灾下变得越来越好,人们也渐渐熟悉了这些,部分进化出特殊鳞甲的人甚至可以顶着酸雨跑出去,宛若鲛人拥有鱼尾,或者拥有水生物种特点的人也能在大雨与海啸中平安生存下来。 一次次的进化,磨难,最后能活到天灾稳定下来的如今的人,身上大都有两把刷子。 白兰芽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眷恋,毕竟林逢春不算伴侣,只能算是个小情人,还先白兰芽一步去世了,女儿也长大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依旧为国家做事,但也比她早年的忙碌好了许多,不用担心猝死,友人更是不用担心,白衡年纪最大,操心最多,走的最早,白兰芽还特意去送了一程,公孙华跟萧平寇早年受伤太多,后来也没补回来,也比白兰芽去得早,林逢春更不必提,预知一系的异能力者大都年纪轻轻就去了,林逢春晚一些,也不过就是四十来岁。 友人,情人,师长,全都去世了,女儿也不用挂念担心,所以白兰芽在跟女儿说了几句话叮嘱后,也爽快离开了。 第1章 李珵美1 楚思对上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但是也不想浪费自己的休假,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跟小九学习知识。 至于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反正楚思拿到手的东西不少,天道还多分了点功德,美其名曰日后保不准就会用到。 小九也说了功德很有用,楚思想了想便也爽快应下了,毕竟自己可是实实在在辛苦了这么多年,这活干的比皇帝都辛苦可不是说笑的,这功德楚思拿的一点都不心虚。 因为也不是头一次在小九的高压下学习了,所以楚思也开始一心二用起来。 “这次世界意识有够大方的,给了功德不说还给打了好评,宿主要不要升级一下子系统啊?”小九边说,边拉出一块屏幕给楚思看升级之后的福利。 小九自己是不需要升级的,按照小九的话来讲,那就是它直属主系统,如果需要升级,也是主系统统一给所有系统升级,宿主顶天就是给子系统升升级,也不用花费太多积分。 “可以给衣服染色,将衣服的部分属性用积分提高,比如说宿主之前在修仙界的时候,如果抽到了这套衣服。”小九指着子系统里名为携芳曲的一套衣服,说道:“如果抽到了它,那么宿主就可以伪装成花妖,境界的话要根据当前世界决定,一般最低也不会低于元婴期,正常来讲这套衣服只要宿主穿上,在旁人眼中宿主就是拥有一定境界的花妖,如果用积分给套装升级,那么境界也会相应的提升。” “这个境界,是我能掌控并且使用的吗?”楚思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毕竟只有个花架子有什么用,摆着好看吗。 小九肯定道:“当然了。”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好处,另外的还有可以额外解锁套装的隐藏能力,这个都是被隐藏起来的,只有用积分升级过一次衣服才能看到。” 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毕竟子系统的功能也是需要一点点升级而后方才能解锁的。 楚思果断就选择了升级,本来也花不了多少积分,升了级还能有更多的功能,多好的事儿,干嘛不做,一点小投资而已。 “再有就是升级之后会将图鉴重新整理,宿主可以随时查看套装图鉴内有什么衣物没有集齐,什么饰品还没抽出来,还额外新增了一部分的限定卡池,宿主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去看看……” 小九一一将需要告知楚思的事都说过了,而后方才询问已经学习了小半个月的楚思是否要进入新的任务世界。 “目前有两个小世界比较着急,希望宿主可以接个急单过去走一趟,让大佬转世帮忙稳固一下世界,两个都是清朝为背景的,宿主要接急单吗?” 楚思有些好奇,“急单,是它们加钱了吗?” 小九摇摇头,“当然不是,是利益置换,这个是世界意识跟主系统去商量的,咱们能拿的除了固定的积分外就是世界意识的帮助了,有的世界是有原本的世界线的,世界线之内如果原先的男女主搞事,没有世界意识帮忙,就算是有系统在有时候都很有可能会被坑,但是有世界意识帮忙压制原本的男女主,那咱们就省了一番功夫。” 楚思了然,但是又有些犹豫,“急单的话一般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小九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点,“身体的话,因为是急单,所以会由世界意识那边负责提供人选,咱们这边选择后再进入,但是这样的话年龄就不会恒定在幼儿时期了,所以容貌改变也需要小心些,旁的倒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毕竟世界意识站咱们这边。” 清朝,说实话,楚思说不上喜欢,各个剃个秃头,女人还被束缚着,要让楚思自己选,她更喜欢的古代大概还得是秦汉唐时的样子,秦皇汉武唐宗,这是多少人梦里都求而不得见不到的人。 但是没办法,干这个工作就得做好准备,楚思看了看小九准备的两个世界的情况,暂时不太想去搞宫斗,便选了另一个世界,虽然瞧着也有点离谱,但是总比一进去就搞宫斗斗得跟斗鸡眼似的好。 选定了世界后,小九又找出那方世界给出的,刚刚死亡或濒死之人的身份信息,楚思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户部侍郎李云起嫡长女作为自己的身份。 小九在一旁解释道:“因为宿主是接了急单进去的,所以宿主即便性情跟喜好有些变动也没关系,我会跟世界意识那边一起帮助宿主遮盖这部分会被他人察觉不对之处的,再有就是这次世界意识提前将原本的世界线给了出来,宿主记得进去之后抽个时间看,这次因为是低危世界,我就不跟宿主一起进去了。” 楚思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方才起身道:“我准备好了,开始任务。” 【当前任务世界:清朝康熙年间。 所选择人物:户部侍郎李云起嫡长女李珵美 年龄:14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稍有些昏暗的闺房之中,被层层叠叠薄纱遮挡住的床榻中传出两声轻咳,脚踏上半卧着休息的侍女从轻眠中惊醒,迅速起身小声询问道:“小姐,可要起身?” 李珵美轻咳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而后谨慎道:“先不起身,你去叫人给我提些水来,身上出了汗不大舒坦。” 那侍女轻声应下,而后轻手轻脚的退下,李珵美趁着这功夫便查看起记忆来。 李珵美此人幼年时家中还没有如此显赫,父亲不过是翰林院一学士,母亲也只是那拉氏族中旁支之女,二者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当时外祖父是父亲的顶头上司而已,所幸父亲李云起是个爱重妻子的,夫妻二人多年恩爱,先后生下长子长女与幼子,而后方才因着大夫说了要缓几年莫要生育太勤而有了两个妾室。 两个妾室都是外头买进来的,一人生了个儿子,一人生了个女儿,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养在李珵美母亲身边教养着。 家中长兄比李珵美大了三四岁,如今尚未及冠,但身上有了个举人的功名,也已与人定了婚约,是御史大夫家中的长女,李珵美曾经也见过几回。 李珵美因着要等明年的大选过后看上头的意思,要是被留了牌子,便不能说亲,没被留牌子,便由家里相看一二,所幸李珵美如今也不过十四岁,倒也不急于一时。 再往下更不必提,都是弟弟妹妹,最大的也才十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刚启蒙的年纪。 李珵美此人没什么擅长的,女儿家的几门技艺多少都会些,但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只是性子急了些,受不得激,但是本人也知道自己这么个毛病,所以在外一向都不怎么与人打交道,大多数时间也都是闭口不言。 这次也是去参加宴会时宴会上有几人生了龌龊,小姑娘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回了家就开始发热,夜里头无声无息的就去了,世界意识那边已经帮忙插了个队,现在保不准都投胎了。 李珵美深吸了口气,对扶自己起身的竹影吩咐道:“我夜里发了汗,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只是疲软的厉害,你等天亮了亲自去跟母亲说了,让母亲勿要担忧,我明日便不去与母亲问安了。” 竹影应了声,而后担忧道:“可要请府医过来瞧瞧?小姐刚大好,房里头不如放个炭盆,免得沐浴后受了凉。” 李珵美摇头,进了浴桶便开始边捏脸边一心两用的回道:“不必,夏日本就炎热,明日天大亮了再请人来瞧瞧就好,今日你夜里警醒着点也就是了。” 言罢,李珵美又问:“如今几时了?” “夜半了,小姐这一病可吓了奴婢一跳,映雪险些哭出来呢。”竹影手上帮着李珵美擦拭背部,见有些灰尘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大病一场出了些汗,身上脏也是正常的。 李珵美浅笑道:“亏得平日里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遇事儿了反倒没了脾气了。” 竹影在一旁笑道:“那妮子平日里就这样,窝里横的很。” 言罢,竹影便没继续说话,带着几个小丫头服侍李珵美沐浴。 李珵美也没泡太久,毕竟身子疲软也是真的,不过简单洗了洗身子跟头发,便回床上歇着了。 次日竹影过去主院与那拉福晋说了李珵美吩咐的话,那拉福晋方才放心,自己女儿身子强健,平日里一般都不生病,这一生病就发了热,如今身子好了就好。 “不错,好好照顾你们小姐,身子刚好,这段时日让她好好歇着,过不过来都无妨,外头那些人递的帖子也先推了……”一一叮嘱的一番,而后那拉福晋又吩咐道:“对了,别忘了去请府医给你们小姐请脉,瞧瞧要吃什么药,身子有没有受损,之后请了脉之后你遣个小丫头过来回话。” 竹影一一应下,而后见那拉福晋没什么要吩咐的方才低头退下。 “回来了?母亲怎么说?”李珵美靠着扎实的软枕,坐在床上用着膳,床边就是个小桌,上头摆着几样清淡的小菜并一小碗粥,李珵美刚睡醒,没什么胃口。 一旁是寻梅这个贴身侍女带着两个平日里做事利索的小侍女服侍着李珵美。 竹影行了一礼,而后方才将那拉福晋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李珵美听。 李珵美擦了擦嘴,摆摆手示意自己饱了,而后方才颔首道:“府医呢?” 竹影柔声道:“在外头候着呢,小姐可要唤人进来?” “请进来,也叫父亲母亲安心。”边说着,李珵美边问道:“对了,竹风她们两个呢,去哪里了?” 李珵美身边共有四个贴身侍女领着一等的月例,一个教养嬷嬷负责教导些阴司事儿,日后是要由李珵美负责养老送终的,除此之外底下负责跑腿传话或是梳妆打扇的侍女更是李珵美自己都有些记不清都有几个,总归卖身契都在李珵美手里,不怕跳出来搞事就是了。 “映雪先前去请府医了,竹风这两日家里头操办喜事儿呢,算算时间明儿就回来了。”竹影是四个侍女里头领头的,平日里也最受重用,说起这些事儿也头头是道。 李珵美颔首,待府医进来后隔着纱帘将手伸出,府医把了脉后留下一张药方并两张养身的药膳方子。 “小姐虽然大好了,但药也不能停,这方子小人改了一二,小姐先喝上几日,这两张药膳方子一日一次即可,每次选其一吃用,不必贪多。” 送走了府医后李珵美便将这些事全权交给竹影去办,她向来不爱打理这些琐事,这些琐事儿到了她这儿,一向也都是身边的贴身侍女去办的,她只看结果,不要过程。 待到身子大好了,李珵美方才有心思出去闲逛一二。 说是闲逛,但其实是因着府里头要办喜事儿,李珵美的兄长李和光今年九月大婚,李珵美出来打算逛逛首饰铺子,买些见面礼,顺带也是给自己的首饰匣子添些新首饰。 到了地方后李珵美被竹影扶着下了马车,正往里走着,就被一个穿着宝蓝色袍子的男人给撞了一下。 竹影扶着李珵美,怒声道:“你这人没长眼睛么?这么宽的路都能撞了人?” 那男子正要怒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亏心,撞了人家姑娘,捏着鼻子低头道歉。 “抱歉,在下方才心里想着事儿,不慎撞到了姑娘,实在抱歉……”男子边说边拱手躬身致歉,起身后见到面前女子的样貌后愣了一下,停住了动作。 面前女人面容宛若桃花一般,皮肤白皙细腻,纤细的一对眉毛挂在一双含情眼上,眼中微微含着怒气,鼻子小巧可爱,流畅的一张瓜子脸配着纤弱的身子,瞧着楚楚可怜。 “登徒子,你瞅什么呢?!”竹影本来怒气微消,但是瞧了男子的样子又一股火直冲心头。 什么登徒子啊,都不知道避讳一二吗?! 李珵美本还想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道个歉就了了,但被一直盯着瞅也有些不爽,皱着眉嘴上说着没事儿,但却带着竹影快步离开了铺子门口进了里头去挑选首饰。 那男子叹了口气,半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兴冲冲的带着几个等在外头,方才就跟什么都没看见的侍从离开了这处。 第2章 李珵美2 李珵美松了口气,本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想了想又觉得来都来了,不如先挑了东西再回去。 虽然在府里头竹影等人叫着李珵美小姐,但是出来了却只口称格格,竹影见李珵美皱着眉头,便怒声道:“那个登徒子,枉他长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竟然这般不知礼数,瞧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却这般轻狂。” 李珵美叹了口气,“罢了,萍水相逢而已,日后也见不到,你在我面前这般说说就算了,我心里知道竹影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在外头,可不能如此,不然旁人怕是要说你家格格我性子轻狂了。” 虽然本来也没说错,但是能装一天是一天,在外头装装而已,回了府里头还不是自己母亲说了算,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竹影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为了自己好,再加上她心里也有数,便含笑应下,一直等回了府里头后才将这事放下,只心里提醒着自己日后若是还碰上这样的事及时挡着些小姐,别叫自家小姐被登徒子给冒犯了。 另一头,男子带着侍从急匆匆的回了皇宫,到了乾清宫外后半刻停留都没有,直接便走了进去。 “阿玛!”胤礽嘴上高声喊着,脚也没有停,朝着书房走去。 康熙原本正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对身边伺候的李德全笑道:“瞧瞧,也不知道保成这是碰上什么事儿了,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 如今的康熙跟胤礽正是关系最好最亲密的时候,胤礽虽为太子,但极为依赖康熙这个皇阿玛,私下里康熙只让胤礽叫自己阿玛,虽然尚未成婚,但也被破例允许上朝听政,参与政事。 而如今康熙也开始着手为胤礽挑选起了太子妃的人选,各个都是重臣之女,名门之后,家中兄弟众多还争气。 胤礽兴冲冲的走了进来,见康熙含笑等着自己,匆匆行了个礼,而后便开口求康熙为自己赐婚。 “阿玛,儿子心悦一位姑娘,不知能否聘为太子妃?” 胤礽心里满是期待,他在看到那位姑娘的一瞬间就有了一种非卿不娶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 康熙却没胤礽这般喜悦,先是想了一串有可能用美人计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事的满洲贵族跟老宗室,而后延伸到朝中重臣,再延伸到后宫嫔妃和其余的皇子身上,而后又怀疑是不是那女子刻意勾引自己的保成与其私相授受。 怀疑了一圈,但也不过用了短暂片刻而已,康熙面色不变,照样笑着问:“可是先前与你见过啊?长得如何?是哪家的格格?” 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重要,先前若是与胤礽见过,那就是居心叵测,私相授受,若是长得太过出挑,那就是旁人送的美人计,而且这个美人很有可能容貌只是最不起眼的一点,是哪家的格格,也代表康熙不接受对方是什么臣妻或者已嫁人的妇人。 胤礽不大好意思,难得有些怯意:“就今日碰到了一面,旁的儿子都不知道,不过看那穿着打扮,大概也许不是什么已经许了人家的妇人?” 胤礽也不大肯定,但是想到有这种可能,便变得有些蔫蔫的。 虽然平日里胤礽对外人一向都是以光风霁月,御下有方的样子,但是对康熙却是半点都没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康熙见了自然心疼好大儿,见状又问:“那你可知是谁家格格?今年年岁几何?” 若是家世相当,哪怕稍差些也无妨,允了胤礽又有什么关系。 胤礽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方才缓缓道:“似乎,十五六岁的样子,瞧着样子应当不会太大,具体是谁家的……” 胤礽看向康熙,略有些心虚道:“儿子这不是来求您赐婚了吗?您肯定能为儿子解决这桩难题的。” 康熙愣是被胤礽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笑了,指了半天方才揉了揉太阳穴,胤礽见状连忙上前给康熙按摩,说了一通好话后方才得了康熙的准话。 “我跟你乌库妈妈本来也正打算给你相看一位太子妃,如今你既然主动来求了,若是家世不错如了你的意倒是也无妨,但若是家世差了些……” 胤礽顺从道:“那儿子就求皇阿玛给她赐下一个字以示与她人不同,为侧福晋也无妨。” 虽是一见钟情,但胤礽更知道康熙对独宠一人的忌惮,更知道自己身为太子需要步步小心,所以也没说什么非卿不娶之类的话,大不了之后跟太子妃的娘家做点利益置换也就成了,至于太子妃,想得开,日后自己也不是不能在登基之后放太子妃归家,想不开那就要看太子妃的娘家给的东西够不够多了。 康熙满意道:“嗯,这都是小事,只要家世看得过去,给你做太子妃也好,这样我也能早早抱上孙儿,你也有了继承人,若是家世差了些,身家清白也好,给你做了侧福晋也不算委屈她。” 在康熙心里当然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最好,尤其是这个儿子不但孝顺,做事除了有些太过柔和之外也没什么缺点,至于手段柔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板一板也就是了,都是小问题。 胤礽大喜,说了一串好话之后也没离开,而是将自己出宫特意给康熙带回来的一个小鼻烟壶拿了出来,炫耀了一番而后才呈上去。 康熙看着胤礽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也并未落下,把玩着手里的鼻烟壶,对一旁的李德全吩咐:“方才保成的话你也都听见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好好查查怎么回事儿,要是没什么问题,回来一五一十的与我说了,我也好去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要是有问题,好好查查是谁动了手,知道了吗?” 李德全恭敬的弯腰道:“皇上放心,奴才肯定将来龙去脉都打听个清楚明白,定然不叫太子殿下被旁人骗了。” 康熙满意的摆摆手,继续低头批阅着奏折,偶尔疲乏的时候嗅闻一下鼻烟壶,心中对胤礽的孝顺很是满意,对那些上奏说太子优柔寡断没有为君之果断的臣子心里更是厌恶,打算之后寻个由头训斥一顿。 李珵美倒是不知道这一茬,只在家中安心陪着母亲一同准备哥哥嫂嫂的大婚。 “你嫂嫂平日里也与你有些书信来往,实在不行你去问问你大哥,别叫你嫂嫂劳累一日后只能吃些干噎的糕点。”那拉夫人边说着,边笑道:“虽说明年又是大选,但宫里头都盯着那些大人物,你父亲这处也没几个人盯着,等你落选回来了,我好跟你父亲给你寻个好亲事,不需要太好,门当户对即可,低些也无妨。” 李珵美在家里向来都是不伪装的,听了母亲的话也笑着说自己想要个俊俏的郎君。 “长得俊俏,就算他平日里不会说话,木讷些也无妨,就算不喜官场仕途,我与他也能靠着家里头四处闲逛看看好风景呢。”李珵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争不争气没关系,没有功名也没关系,只要俊俏,人品好,也就可以了。 那拉夫人嗔道:“你啊,哪有不盼着未来夫君功名在身的,再说了,就算不走仕途,多少也要有个功名才行,不过长得俊俏到时要好好挑挑,还不能挑那种婚前身边就有人侍奉的,那种花花公子我跟你父亲可舍不得你进了火坑。” 李珵美也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大不了我就不嫁人,出家做个女冠,日后就说我在家里做火居道士也就是了,说出去就是人家道长说了女儿八字轻,嫁了人年寿不永,也没人会去纠结真假。” 那拉夫人不爱听这话,倒不是说介意女儿不嫁人,或者说疼爱女儿大于了介意女儿嫁不嫁人这件事,那拉夫人更介意的是女儿说年寿不永这种话,她身为一个母亲自然是不爱听的。 训了李珵美一顿后,那拉夫人便指着一旁的账本让李珵美带回去好好瞧瞧。 “你年岁也大了,如今正巧赶上你哥哥大婚,日后若是你嫁人了,身为主母只需要做好三点,那便后患无忧。” “第一点便是子嗣,只要你生下一个儿子,即便你日后不愿生育那也无妨,没有儿子那就抱一个记到名下,孩子生母叫她病逝也就是了。”那拉夫人可不讲究什么人善心美,不害人命,在她眼中,妾室就是为了替她这种主母承担生育危险的,能让主母把妾室的孩子抱养在身边,那是妾室的荣幸。 “第二点,便是掌管府务,平日里无论是府里头的采买也好,府外的铺子庄子田产也好,你都上了手,虽不能说全无错漏,但这本就是慢慢历炼出来的,至于御下手段我是不担心的,以小窥大,这方面母亲不担心你,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操办婚丧之事,婚丧之事不但要你熟悉家中的姻亲旧故,还要你熟悉旁人家中交好交恶,与此同时你还不能落了这个少了那个,这次也是赶巧了,你能跟着历练一趟,只要这次你没有什么差错,日后我也就不担心你掌管家务一事了。” 那拉夫人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把道理掰开了磨碎了恨不得亲自喂给女儿,生怕女儿不懂。 李珵美了然,又问:“那第三点是什么?” 那拉夫人笑了,“第三点便是夫君的心,若是你得了未来夫君的心与信任,那便万事无忧,若是不能,那便只能看个人手段了,记住,身为主母,不与妾室争宠,但是也不能全然无宠,生育子女,不需太多,也不能全然没有,只要你不是犯了大错,一点小错对方想寻你的麻烦,你父亲与我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至于不能去讲理的皇家?那拉夫人倒是没想过,毕竟女儿虽然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皇家娶媳妇哪能不查个彻彻底底的,自家女儿这脾气旁人能瞒住,皇家还能瞒住么?再说了,皇家要什么好儿媳没有,自家女儿虽然也不错,但比起那些老早就在各个福晋心里是好儿媳人选的格格来讲,女儿还是差些意思。 康熙翻阅着暗卫记录的,李珵美的家世性情喜好和自小到大的经历,谈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直到看到方才那拉夫人与李珵美的一番对话,方才颔首:“李格格与太子见面没有旁人插手?” 那暗卫穿着太监的衣裳,面容平凡的进了人群里就找不见,恭恭敬敬的回道:“并无旁人插手,太子当日去为您取那鼻烟壶,出门后不慎碰到李格格,李格格家中长兄娶妻,为了送未过门长嫂见面礼方才出门,奴才仔细查过,并无他人插手,且朝中李大人也并未私下投入某位大人门下。” 康熙满意的点头,而后又问:“那李格格性情如何?对身边人如何?掌管家务手段可能过眼?” 康熙自然是心疼胤礽的,好不容易胤礽有了个喜欢的女子,家世也还算不错,又是坚定的保皇党,往日李云起此人在朝中又向来不搞什么结党营私之事,康熙心里也都记着,再加上李云起年轻啊,在仕途之中,将近四十岁是多年轻的人啊,只要有能力还怕不能高升不成? 暗卫早就查的一清二楚,如今康熙问了,便一一回道:“李格格平日虽然有些容易被他人激怒,但在外掩饰的极好,轻易不开口,一向都是身边侍女代为说话,只有亲近之人面前才会展露真性情,待身边人也不错,虽也有一二恶语,但大体并无错处,掌管家务手段奴才不太清楚,但手抄了一份李格格掌管家务时的账本,上头瞧着并没有什么错处,只最初有一二错漏,往后接近完美。” 暗卫说着,便将衣袖里的账本呈上。 康熙大致过了一遍,颔首表示肯定,让暗卫下去后,带着一旁的李德全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将胤礽相中了户部侍郎家中的长女这事儿与太皇太后说了,询问太皇太后如何看。 太皇太后如今年岁大了,身子也不算好,就为了等着看太子大婚所以一直也就撑着,见康熙问了,便细问道:“那户部侍郎如何?” 康熙一五一十道:“能力中上,是个老实的保皇党,家里福晋是乌拉那拉氏的,家中子女五人,平日也算是个得力之人,只是身份上终归差了些。” 第3章 李珵美3 太皇太后沉思片刻,而后又问:“那李格格如何?” 康熙叹道:“有些易怒,在外倒是还能忍着,但在亲人面前便没什么掩饰,家务御下倒是都不错,身子虽然瞧着弱了些,但也是个康健的,我就是担心……”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当年的事说不上后不后悔,但对于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小辈,太皇太后还是心软道:“家世倒是无妨,如今玄烨你讲究满汉一体,那太子娶一位汉人出身的太子妃便是最能体现满汉一体之处,李格格生母也是满族贵女,这点倒没什么大碍,性情也无妨,能在外装出个样子,管家御下手段你也说了不错,那私下里放松一二也正常,人无完人,要是真的半点错处都没有,你见了不心慌?” 康熙咂咂嘴,心慌肯定心慌,人无完人嘛,这也是他纠结的原因所在。 太皇太后见康熙还是有些犹豫,便笑道:“当年你跟赫舍里说不上两情相悦,但也是互相瞧了都觉得好的,后来大婚了也夫妻恩爱,赫舍里在世那些年,不能说绝对完美无瑕,但该做的也半点都不差,只是年寿不永,如今保成与你当年一样瞧中了个好姑娘,人家家世也不差,虽说有些小缺憾,但总的来讲若是做太子妃也差不了太多,你我再送两个嬷嬷过去辅佐着,便也不差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保成喜欢啊,若是娶了个处处都好,但与保成相敬如宾的太子妃,那你我何日方才能抱上保成的孩子呢?不如选个虽然有些小缺憾,但大体无错的,我在时我能教导一二,我没了你也能看顾着,日后成长起来便也不差什么了。” 康熙被太皇太后说服了,便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此事还是要劳烦您,在宫中举办一场赏花宴,瞧瞧如何,若是皇玛嬷您觉着无碍,便定下,若是不成,做个太子侧福晋也不算委屈了她。” 太子侧福晋,日后少说也是个妃位,肯定是不委屈的。 太皇太后也笑着应下,与康熙商量了几件赏花宴上的事,又说了叫胤礽过来亲眼瞧瞧,而后康熙又关心了一番太皇太后,方才回了乾清宫继续处理政事。 太皇太后则是开始让人着手准备赏花宴一事,如今大阿哥胤禔没有娶妻,太子胤礽也没有娶妻,再往下的更不必提,长幼有序,两个哥哥都没娶妻,他们自然也都如此,此次赏花宴若是顺利,那么最少也要选出两位皇子福晋,多的话三阿哥四阿哥可能也要顺带着相看相看,所以太皇太后看的极紧,全程都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办,就连下给各个福晋的帖子都是想了又想方才定下的。 当然了,原本康熙看中的太子妃瓜尔佳氏自然是不能定下了,来自然还是要来的,只不过这回康熙跟太皇太后都有些说不准,便也没私下暗示,只暂时圈定了几个大福晋的人选。 至于太子妃……还是要看看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如何,毕竟胤礽这个太子瞧中了,只要不是真的差到一定地步,康熙认为自己还是要满足好儿子的心愿的。 那拉夫人面带着笑让身边的嬷嬷送走了宫里来送帖子的嬷嬷,而后方才落下笑意,皱着眉看着手边的帖子。 “母亲怎么皱着眉头?”李珵美从外头进来没瞧见那宫里来的嬷嬷,只瞧见那拉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手边的帖子。 那拉夫人低叹一声,而后说起宫里太皇太后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李珵美心下了然,屏退下人,又打开窗户,坐到那拉夫人身边,含笑道:“大概是要给太子殿下与大阿哥择选福晋,母亲何必担忧?自家人知自家事,女儿自己如何旁人不知,母亲难不成还不知道?如今多少人都盯着两位阿哥的福晋位子,女儿在里头家世不是最好的,容貌也不是最优越的,才艺也一般,二位阿哥怎么可能放弃旁人而选了我呢?” 李珵美想的很开,她又不求什么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完成任务而已,对方爱重自己,那自己也回馈几分,对方太过分,那孩子出生之后也不用留下,之前在清朝就是放不开,要是放得开哪还用熬那么久。 那拉夫人想想也是,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虽然如此,但也要小心才是,咱们家说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能得了帖子,想来如果不是福晋之位,宫里头也不会选你们做了侧福晋,此次入宫,你便权当过去走个过场也就是了,贵人问话,平常心便是。” 那拉夫人轻声教导着女儿进宫后的要领,同时也没忘了差人去寻几位绣娘过来给女儿新裁两身衣裳,还有首饰,这些都要新买,虽然知道这次入宫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能就是去做个陪笑的,但也不能放松,旁人都衣着华丽,就你穿着素雅,你想干嘛?吸引阿哥的注意力?这种大场合,想要不出错,随了大家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等到李云起回府后被那拉夫人请过去后得了消息,心里回转了一圈,而后方才谨慎道:“两位阿哥都是人中龙凤,珵美虽然容貌俏丽,但相较于那些被精心教养多年的格格还是差了些,此次你与珵美小心行事,不必刻意去争什么,就当出门参加寻常宴会即可,珵美的性子也不适合进皇家。” 那拉夫人卸着钗环,听了李云起的话也叹道:“我跟珵美也都是这般想的,如今咱们家刚刚好,老爷你深受皇恩,也不是什么一定要被拉拢的地位,几个孩子也都整齐,老大眼瞅着就要大婚了,日后跟老爷在朝堂上父子两个也能互相扶持着,老二读书也不算差,日后外放一番再运作回来也不差什么,底下两个小的瞧着也都机灵着,长大了差不了,皇家这些事儿不是咱们能掺和的,再者说了。” 那拉夫人走到李云起身边,轻笑道:“那些个满洲大族都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呢,咱们女儿平平安安的就很好,不必去争抢。” 李云起也是这般想法,他自己不是个花心滥情的,两个妾室也都是夫人给买进来的,平日里去的也少,大儿子虽然年纪到了,但是因着先前考取功名,所以身边也没敢放人,都是书童小厮照顾着,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去青楼楚倌的,女儿嫁到寻常人家,他能压着,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他也能找了法子压着,高门大户他是不去想的。 但是若是皇子阿哥,或者宗室王爷世子,那就不好说了,人家就算再远着,那也是一个姓,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臣子,女儿要真进了这些地方,一但受了委屈,他想帮着打压一二,警告对方,怕是都难。 李珵美倒是没想这些,她统共才来了多久,原本小姑娘也没接触过什么皇子阿哥,她自己更不必提了,再说了,大福晋跟太子妃的人选历史上都是有记载的,一位是伊尔根觉罗氏,另一位是瓜尔佳氏,至于自己,这次就是过去陪衬的,安心躺平当个摆设就行。 李珵美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什么都看的很开,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例外,盖上被子就睡着了,一直等到进了皇宫后都没有丝毫紧张。 那拉夫人一身命妇衣裳瞧着雍容华贵,李珵美则是穿了一身藤紫色滚着一圈芍药花边的旗袍,梳着两把头,放在一群衣着华丽,容貌卓越,仪态大方的格格里算不得打眼,只是容貌瞧着更突出些许。 太皇太后跟康熙都放了人在御花园中,着重观察的自然是李珵美这位太子点名想聘娶,甚至求到康熙面前,这段时间还紧着说好话的待选太子妃了。 李珵美不知道这些,跟母亲分开后就去一旁跟几个熟悉的格格说着话,瞧着落落大方,虽然称不上八面玲珑,但也叫得了消息的康熙与太皇太后松了口气。 “倒是跟玄烨说的很不一样啊。”太皇太后感慨了一句。 苏麻喇姑笑道:“人都是会成长的,怎么说也是名门闺秀,从前不懂事的时候行为放纵些,如今长大了知事了自然也就慢慢变了。” 太皇太后想想,倒也是,扶着苏麻喇姑的手进了赏花宴举办的场所内后,大致瞧了一遍,而后不急不忙的对众人喊了起,而后方才挨个叫着几个姑娘上来说话。 首先必然是几个康熙提了打算做大福晋的姑娘,其次便是先前打算做太子妃的瓜尔佳氏和其余几位重臣之女。 太皇太后是经年的老人,历事多,人老成精,面上瞧不出什么,只都给了赏赐说了好规矩,直到轮到了李珵美方才仔细去瞧。 李珵美行了一礼,而后微微带笑道:“臣女给太皇太后问安,愿太皇太后身体康健。” 太皇太后点点头,同样问道:“起来,李侍郎近日在皇上嘴里可是时常出现,你父亲是个好的,你今年多大了?” 李珵美含笑道:“臣女今年十四岁,劳太皇太后与皇上挂念家父,臣女替家父谢过太皇太后与皇上。” 太皇太后笑道:“瞧瞧,多伶俐的孩子,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李珵美想了想,而后说着:“早先跟家里头兄弟姐妹一同在府里先生教导下读书,嬷嬷们教着规矩,如今跟着母亲学着管家理事,偶尔去外头逛逛,若是哥哥在家,就一同出去跑马或是茶楼里头用膳,旁的便是偶尔做做女红,写写字。” 太皇太后心下满意,又问:“家里兄弟姐妹相处的如何?” 李珵美不大好意思,但也实话实说,“从前偶有打闹,如今大了后底下的弟妹也同样如此,但是兄弟姐妹们感情却都好得很,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 这些太皇太后也都从康熙送来的资料里瞧见了,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正常,有下人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事。 “你倒诚实,瞧着你身子有些羸弱(lei二声),可是身子不好?”太皇太后问到自己跟康熙最关心的问题,家世不重要,没有谁比皇家家世更好,容貌也不重要,心思正,有手段,管家也不差就行,就算管家差些,也有底下人看顾着,只有一点,身子如何。 李珵美有些惊讶,但想想先前太皇太后也问过旁的格格这话,便老实道:“臣女就是这样子,瞧着羸弱些,但是身子也康健的很,平日里几乎不生病的,偶尔有些咳嗽也都不打紧,睡一觉便也就过去了。” 太皇太后很是满意,招手道:“上前来叫我仔细瞧瞧,先前玄烨就跟我说了你很是不错,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我有个差事给你,你可愿意?” 李珵美含笑道:“太皇太后这是什么话,能为您做事,臣女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不乐意呢。” 太皇太后拍了拍李珵美的手,见即便是秋日穿的如此单薄也暖着方才放下心,含笑道:“御花园里头如今牡丹花开的正好,虽说是秋日了,但也是花房精心培育出来的,你去替我摘上几朵,回来我赏你一桩好婚事。” 底下坐着的那拉夫人也顾不得与旁的夫人聊天说话,手里紧紧抓着帕子,盯着女儿,生怕女儿说了什么错话,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太皇太后为什么拽着女儿说话了,只剩下了担忧。 李珵美却像是全然没有害怕这个情绪一样,浅笑着应下,还俏皮道:“那臣女可等着您给指个好婚事了,希望是个俊俏的,长得俊俏些光看着那张脸臣女心情都额外愉悦呢。” 太皇太后想了想保成的样子,而后肯定道:“你放心,肯定是个俊俏公子。” 李珵美跟着宫女去了牡丹花丛处,正选着花,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咳。 李珵美转身去看,见对方身穿杏黄色衣裳,站在自己身后,身旁便是颜色多样,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从,容貌似乎还有些眼熟,上头绣着四爪蟒龙,连忙低头行礼,心里却不觉得惊讶,只好奇为什么太皇太后特意叫自己与太子见上一面。 胤礽目中带笑,亲手扶起李珵美,而后方才笑道:“又见面了,这回你可不能说我是登徒子了。” 李珵美愣了一下,而后方才反问道:“您是太子?” 胤礽指指自己身上的衣裳,笑问道:“这还不能证明嘛?我可是特意求了皇阿玛给你我赐婚呢,当时你那侍女倒是护主,叫我都忘了差人去跟着瞧瞧你是谁家格格了,后来皇阿玛训了我一顿呢。” 胤礽心里喜悦,因为知道自己能见到李珵美,便是意味着太皇太后不反对自己选李珵美为太子妃,甚至心里能称得上满意,心里高兴,所以说的话也就多了些。 李珵美倒真没想到这一层,但她经历的也多,惊讶了一瞬后便含笑道:“那太子殿下此次……” “叫我保成。”胤礽打断了李珵美的话,而后笑道:“叫我保成,我不想跟你生疏,我知道你家中清净,我也愿意求皇阿玛不纳妾,只要你愿意点头,剩下的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好。” 胤礽慎重道:“我都会为你做到,你只需要等着我去迎亲,剩下什么都不用管。” 第4章 李珵美4 胤礽所说一切真心与否,又是否能践行到底,说实话李珵美都不在乎,毕竟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什么?胤礽是太子,未来是皇帝? 皇帝说的话还不如男人可信呢。 只是看着胤礽此时真诚的样子,又想到家中人,李珵美还是轻叹道:“太子……”见胤礽摇头,李珵美改口道:“保成,我不知你是喜欢我的容貌还是什么旁的,但我善妒,我接受不了我的夫君未来会有另一个女人跟我一起,我不喜欢疼痛,我不想生太多孩子,我家世并不算多好,今日诸多贵女之中我的家世只是寻常,我有很多皇上与太皇太后都不能接受的地方,即便你能接受,那他们呢?” 胤礽沉默片刻,而后坦然道:“我会说我非你不娶,你不喜欢妾室,那我就对外说三十无子方纳妾,我如今身边没有通房妾室,也没有什么格格,你不喜欢疼痛,那只要你生下一位阿哥就好,只要有一位,我就能有理由拒绝皇阿玛,我不在意家世,我说不出喜欢你哪里,我只觉得你哪哪都合心,哪哪都叫我喜爱,至于皇阿玛与乌库妈妈,他们都不是要跟你共度一生的人,只要你点头,剩下的我都会为你周全。” 胤礽绞尽脑汁的说完后,又说起自己的优点,“我洁身自好,身边虽然也有宫女服侍,但你若是不喜欢那我就换成太监,我身为太子,你只要点头你就是我唯一的福晋,未来的太子妃,无论是皇阿玛还是乌库妈妈那边,只要你不想应付就都交给我,我愿意将不纳妾让皇阿玛写在圣旨上,你怕痛,只要你有一个阿哥能堵着皇阿玛的嘴,剩下都交给我。” 李珵美笑颜如花,轻笑道:“那你要是违背了这些话,我怎么办呢?” 胤礽果断道:“我去求皇阿玛额外赐下一道圣旨,若是你未来对我失望了,无论如何都可以拿着圣旨与我和离,我也会补偿你二十万两银子,我名下的庄子铺子田产也都分一半与你,我还会求皇阿玛为你赐下郡主身份,就当作惩罚未来让你失望的我。” 胤礽说着,突然笑道:“说真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将我的诺言贯彻到底,但是未来无论你缺不缺钱财,这些都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了。” 李珵美含笑道:“保成,去帮我拿一下小剪子。” 李珵美喜欢胤礽的容貌,也喜欢胤礽许出的承诺,至于能不能完成?世上完不成的承诺多了去了,与其在意这个,胤礽能以太子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已经很了不起了,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未来胤礽做不到,自己又不是没有旁的路能走。 胤礽原本还有些失望没有得到准话,但递过去剪子后又反应过来,若是李珵美不愿意,又怎么会如此自然的指使自己呢。 胤礽犹豫的看着李珵美,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玉佩递过去,李珵美含笑接下,而后问:“这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嘛?” 胤礽双眼发亮,连连点头,牵起李珵美的手,小心观察了一眼,见李珵美不曾拒绝,而后方才笑道:“不,这是你太子妃的信物,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要亲手来做。” 李珵美含笑递去几支错落有致的牡丹花,而后含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番了,花也采的差不多了,太皇太后还等着呢,我们回。” 胤礽很喜欢我们这个词,乖乖的跟在李珵美身边,偶尔说些趣事,暗戳戳的打探着李珵美的喜好。 另一边的赏花宴上,各家福晋与格格见太皇太后单独叫李珵美一人去采花,便知道太子妃人选八成要定下了,虽然心里失望,但也有部分人将目光放到了大阿哥或者太子侧福晋身上。 毕竟太子妃定下,不代表太子就不选妾室了啊,现在是委屈了一点,只是太子侧福晋,但是未来可就是皇帝的妃子了,太子地位稳固,做什么不奔着太子呢? 那拉夫人身边也多了许多福晋围着贺喜,当然了,这些福晋说的隐晦,只是嘴上说着李格格瞧着规矩好,落落大方,顺带夸赞一两句,打听一下那拉夫人是不是早就有了准备,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冷静。 那拉夫人:家人们谁懂啊,出来一趟本来以为就是凑数的,谁知道我女儿成了主角,八成还要当太子妃,惊喜惊吓各占一半我现在都不知道回什么好啊。 其他贵女:谁懂啊,我们辛辛苦苦提前准备那么久,结果竟然被旁人摘了桃子,现在我们进不得只能退一步了,痛苦,那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啊! 那拉夫人自然不能说自己早有准备,只能迷茫的统一回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女孩儿平日里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也不多,贵人们也不曾提前说什么……” 那拉夫人在外是以直爽闻名的,所以旁的福晋倒也没怀疑,只当是旁的原因这才叫宫里的贵人选中了李侍郎家中的女儿。 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能参加太皇太后的赏花宴,家世都是最基础的,重要的是底蕴,李家虽然瞧着不打眼,但是李云起能年纪轻轻就去翰林院做学士,如今三十多岁儿子就同样成了举人,即将成婚,在外人眼里头这就是正经的书香门第。 如今官职稍有些低算什么,李侍郎才多大,不到四十岁的人,未来还有大把的时光能立功,都坐到侍郎的位置上了,还是户部侍郎,户部可是仅次于吏部的部门,要不是李云起是彻彻底底的保皇党,为人还圆滑没有把柄,早就被拉拢了,哪还能做中立党呢。 那拉夫人更不必说,出身大族,虽是旁支,但也是跟主支血缘关系极近的,在场中就有三位是那拉夫人的同族姐妹,如今虽然她们自己的女儿没能被选中成为太子妃,但是同族姐妹的女儿被选中,她们那拉氏可是正经的母族,日后还能不沾光?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心里略有酸涩与感慨,但也没有人说什么不恰当的话,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这个时候把关系弄僵了有什么好处?显然没有啊,日后保不准就能搞个联姻呢,李侍郎府里又不是只有一儿一女,底下同母的弟弟也十岁了,年纪也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定下来也不晚。 那拉夫人一边跟福晋们说着话,一边担心着女儿。 李珵美与胤礽均怀抱着牡丹花,并肩走了回来,身后远远跟着宫女太监们,二人时不时说些话,胤礽脸上满是喜悦,走到太皇太后身边也扶了李珵美一把而后方才笑着献花给太皇太后。 “乌库妈妈,您瞧瞧,这都是珵美亲自挑选的花,孙儿在一旁剪的!”胤礽说着,眼中笑意更甚。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夸赞了一番,而后仔细瞧了瞧,见李珵美身上多了一块胤礽平日佩戴着的,康熙送给胤礽的玉佩,心里也高兴,连声道:“好姑娘,我一瞧你就觉着喜欢,你可许配了人家?” 李珵美低头浅笑道:“臣女并未说亲,如今怕是要有劳您为臣女指婚了。” 太皇太后看了胤礽一眼,见胤礽催促自己,便含笑道:“你觉着我这孙子如何?为人俊俏,待人温和,才学也高,你若是喜欢,今日就把这事定下来,之后挑个好日子叫皇上赐婚与你可好?” 李珵美瞧着有些羞涩的样子,微微垂着头,面带薄霞,正要说话,一旁的胤礽就连声道:“自然是好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胤礽叫他收敛些,而后让李珵美坐在自己身边,又让胤礽坐在另一边,牵着二人的手对那拉夫人道:“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我跟皇上都得厚赏你才行,日后你的福气大着呢。” 那拉夫人哪敢应这话,连道不敢,而后瞧着女儿跟太子互相做着小动作的样子都没眼看,只当自己没瞧见,跟太皇太后说着话,陪笑着。 虽然是选中了,但只要一天没定下来,那拉夫人就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小心谨慎,就算定下来了,也不可能放得下,毕竟自家知道自家事,女儿什么样她清楚的很,那个狗脾气,动不动就不愿嫁人不愿成亲要出家做女冠私下养男侍从的样子,那拉夫人是真的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女儿怎么被太皇太后瞧中又被太子这么满意的。 至于怎么瞧出来的?当谁没看见那玉佩啊,一瞧就是男子的样式,还有太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那拉夫人都没眼看。 只希望两个人能好好的,女儿生个孩子,日后就算两个人闹翻了,太子眼瞎的毛病治好了,起码也有个孩子在身边不是。 胤礽依依不舍的送别了李珵美,全程都没关注旁人,这些格格也都是不愁嫁的,见胤礽如此,便也歇了心思,将重任放到家中妹妹身上,她们不能有这番富贵,不代表她们的妹妹不行啊,就算现在太子心里都是未来的太子妃,难不成还一直都是吗?就不信太子就一直守着太子妃一个人过了,皇上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的。 对?【祈求认同的语气。】 被太子身边的太监送出宫后,那拉夫人在马车上也没说话,一直等回了府上,李云起跟李和光一同回来后方才问:“你跟太子爷是怎么认识的?” 那拉夫人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太皇太后往日关注的都是瓜尔佳氏,富察氏,乃至于其他满洲大族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对自己的女儿表达了喜爱?太子还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满朝上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太子平日对汉臣态度平平?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女儿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了? 李云起呛了一下,边咳嗽边挣扎着问:“什么太子?什么认识?你们不就是去走个过场?” 李和光平日里还算稳重,但如今听了这番话也满脸不可思议,“咱们家日后不会就成了被御史紧盯着的外戚了?不可能啊!旁人被你瞒过去也正常,宫里头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你的本性呢?” 李珵美吹了会儿口哨,见母亲真要生气,方才将自己跟胤礽的初遇说了出来,而后补充道:“也不知道是见色起意还是被骂了觉得特别,反正就是一见钟情了。” 李珵美说罢,李和光便撑着头问:“就你?还见色起意?” 李和光正要嘲讽,突然发现就几个月没见,自己这个小时候经常压着自己打的妹妹突然好像变好看了似的,明明五官没什么改变,但瞧着好像就是不一样了。 李和光闭麦了,自然有人顶上,李云起皱眉问道:“太子爷今日是如何说的?” 李珵美大大方方的将胤礽的话说出来,而后坦然道:“大概就是这样,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反正除了我跟太子,现在就你们知道了。” 那拉夫人有些呼吸不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皇上要怎么看待太子,总不能因为太子想要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废了太子?不能?总不能因为这事儿迁怒到女儿身上? 李珵美哼着歌,甩着玉佩玩,全然不知母亲的担忧,只随意道:“没事啦,他都说了他去搞定,就算搞不定也没几个人知道,皇上总不可能过来为难我?顶天就是多送保成几个妾室而已,多大点小事儿啊。” 李珵美就很看得开,成不成的都无所谓,成了,胤礽能遵守,那最好,没成,多几个小妾,那也无所谓,她对胤礽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顶天就是出于一种选谁都是选,起码胤礽还能说点好听话的态度,这才选了胤礽而已。 就算胤礽不能遵守那又如何呢?她又不是走不了,到时候孩子差不多大了,任务也完成了,直接走人,回去好好休息下个世界又是一条好汉。 那拉夫人跟李云起一起叹气,李和光则开始头疼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太子确定不是眼瞎了吗?之后不会被退货? 宫里的康熙可比李府众人头疼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满足胤礽想聘娶李格格的想法是错是对了。 这小子,你退一步他是真上啊! 第5章 李珵美5 “你想将李氏聘娶为太子妃,我同意了,你想给李氏一个承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少年人嘛,总是会格外冲动些,重情重义,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一个承诺而已,慎重点顶天就是再赐下一道圣旨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康熙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亲手带大,发妻拼命生下的孩子,终究还是语重心长道:“但是你若是想将不纳妾这句话放到圣旨上,我是不可能允许的。” 胤礽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被同意的,但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康熙允许他不纳妾方才如此,而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见康熙实在不同意,胤礽便退而求其次,“那为了彰显儿子求娶的诚意,阿玛就在圣旨上写下儿子愿意三十无子方纳妾,实在不行,儿子也就只能去出家了。” 康熙揉了揉眉头,跟胤礽继续讲道理,没办法,打不能打,骂也被当成耳边风,儿子平时还很听自己的话,十分孝顺,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讲道理了。 胤礽则保持着一种你不让我完成对老婆的许诺,我就不可能娶老婆,不但如此,你只要想换人或者给我塞人,那我就剃头去出家。 父母总是犟不过孩子的,尤其是平日里就因为种种原因所以疼爱孩子的父母,更是犟不过孩子。 胤礽不退步,康熙只能捏着鼻子退后一步,但他终归是个皇帝,所以最终胤礽争取到的成果便是圣旨上加上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若太子妃有所出则无异生子,若日后太子妃想和离可得郡主爵位与相应俸禄,并且太子要给予补偿的条件。 胤礽是美滋滋的走了,等着康熙赐婚,康熙自己则有些头疼。 这就是先帝隔代遗传下来的恋爱脑吗?遗传给谁不好,怎么偏偏遗传给了自己精心培养的太子?这个大号怕不是练废了。 康熙十分头疼的写下了一道没有前例八成也没有后来人模仿的赐婚圣旨,而后完全不想再看第二遍,恨不得在上面写上‘此均为太子之意’几个大字来证明自己脑子没问题。 李德全在一旁看了全程,心里将这位太子妃的位置提到跟太子一个高度,而后在康熙的吩咐下将圣旨妥善收好放置一旁,等待钦天监则选吉日好由朝中重臣过去宣告圣旨。 是的,朝中重臣。 虽然胤礽是清朝第一位太子,往前不论是太子也好还是太子妃也好都没有前例可循,但本朝没有不代表前朝没有啊,再说了,胤礽就在旁边盯着呢,一个礼部一个内务府,礼部胤礽亲自盯着,时不时就催一催,内务府那边不必说,如今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佟佳贵妃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搞事。 多方努力之下,再加上康熙担心大号练废了想练个小号,着急抱孙子,所以不过短短半月李府众人就接到了圣旨。 李珵美跪在李云起身边,接过圣旨,纳兰明珠对李珵美拱拱手,笑着恭喜了一番。 前来宣旨的共有三人,一位正使两位副使,其后还有负责记载的史官和浩浩荡荡抬着诸多赏赐的宫女太监。 纳兰明珠虽然在朝中与索额图不大对付,但如今也并未到达你死我活的情况,再说了,满朝上下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地位稳固,这个时候趁机卖个好也能留个后路不是。 卖好归卖好,但是在场众人无论是宣旨的,还是接旨的,只要听到圣旨内容的都沉默了一瞬方才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该寒暄的寒暄,该将圣旨放到香案的放到香案,该送赏钱的送赏钱,瞧着很像样子,但是史官记录的手都抖了,更别提旁人了。 待到这边的事儿了了,李德全方才上前笑呵呵的给李云起躬身问了个好,而后笑道:“李大人,这位是皇上特意派来的白嬷嬷,这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胡嬷嬷,这两位都是宫里头特意送到李格格身边的嬷嬷,日后也是要跟着格格出嫁的,您瞧瞧,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咱家说。” 李云起是多精的人啊,都被李德全这么明示了,哪还会说不合适呢,不急不忙的对着皇宫的位置拱了拱手,而后方才道:“皇上与太皇太后的恩典,臣谨记于心,小女身边正缺这样经年历事的老嬷嬷,如今得了皇上与太皇太后的恩典,臣定然会为二位嬷嬷养老送终,李总管尽请放心,二位嬷嬷绝对受不了委屈。” 李德全笑意更深,见两个嬷嬷去了李珵美身后站着,轻声提点道:“太子殿下与李格格虽说只见了三两面,但皇上多少也要顾忌着太子爷的想法,也不知李格格身子如何,虽然圣旨上是明明白白的写了,但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您说是?” 李德全这意思很直白了,这圣旨皇上本来不打算这么写,但是太子对未来太子妃满意,心里喜欢,去求了皇上,皇上没办法,顾及儿子的想法这才如此写了,但虽然如此,终归还是皇家,太子也不是寻常人,一时被情爱迷了眼,但若是一直没有子嗣可就不一定了。 李德全就差直说,太子妃身子好那也要调养,身子不好那更要调养,宫里头都等着抱孙子呢。 李云起听出来了这意思,说话间便塞过去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李德全不用摸,一掂量就知道肯定是银票,笑着收下后又提点了两句,而后方才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 待到只剩自家人的时候,那拉夫人方才指挥府里的小厮嬷嬷们将宫里送来的赏赐抬回府中,李云起则是走到那拉夫人身边说起这事。 那拉夫人心下了然,“老爷放心,此事交予我就好,珵美这些年都是娇养着的,身子不可能有什么问题,调养一番也就是了。” 李云起颔首,他向来都不管这些,除非那拉夫人主动提到,否则这些他都是交给那拉夫人去做的。 李珵美则是带着两个嬷嬷回了小院,而后各拨了两个小丫头服侍着,方才含笑道:“嬷嬷们也劳累了许久,今日先休息一番,明日我再与嬷嬷们熟悉一番。” 言罢,便叫竹影去给两位嬷嬷安排住房。 李珵美如今住着的小院占地不算十分大,但空间却利用到了极致,并不是传统的四合院样子,进了院门后先是被层层叠叠的桃花与一片小花园给挡住了视线,小花园里还有一片活水引来的池塘,里头种着墨莲,放置着假山,小桥连接着两边。 穿过小花园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招待客人的厅堂,左边是花厅,右边便是平日里用膳之处,住房在这三间连在一起的房子后头,中间用一处刻着兰亭集序的影壁隔着,主厢房便是住房,因着讲究居移气,养移体,所以卧房并不算十分大,床也只是寻常的单人床,床边放着个脚踏,供侍女平日守夜用,满打满算那床上都住不下第二个人,一扇镂空的隔断将卧房与梳妆之处隔了出来,梳妆台也并未放在床榻旁边,衣柜等物更不必提,床榻旁只放置着一个摆放着花瓶的高脚花几。 出了卧房,便是平日里李珵美瞧账本或小歇之处,美人榻摆放在珠帘之后,罗汉床放置在床边,外头的桃花虽然谢了,但菊花却开的正好。 出了卧房后从连廊便能走到书房之中,书房在卧房左处,里头算不上十分大,但瞧着却精致清雅。 平日里底下的侍女嬷嬷们休息的地方则是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后门连接着的便是去主院的路,中间要穿过府里的大花园,路蜿蜒交错,除非熟络极了,否则在里头迷了路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儿,一般也没人走,只有平日提膳的几个小丫头仗着熟悉路,方才喜欢抄近路走后门,旁人几乎没有。 书房旁边种着几丛竹子,春日里偶尔还有小丫头发现竹笋长出来了能尝个新鲜。 因着地方大,所以两位嬷嬷来了后竹影便分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单人房让两位嬷嬷暂时住着。 “嬷嬷们若是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只管跟我说就好,这院中上下一向都是我来掌管着的。”竹影行了一礼,而后见两位嬷嬷都还满意,方才离开。 “都安排好了?”李珵美曲腿坐在罗汉床上,享受着丝丝凉风,见竹影进来了懒洋洋的问。 竹影含笑道:“都安排好了,叫木棉木槿跟着,出不了错,小姐放心。” 李珵美颔首,“也不必死死盯着,平日里照常照顾着就好,有什么动作过来回复一声也就是了,日后早晚都是自己人,盯得太紧也不好。” 李珵美言罢,又笑道:“没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倒是一个也不落,全都放到了圣旨之上,皇上能同意这事儿,我倒是当真没想到。” 不过不管胤礽是怎么做到的,李珵美反正心里高兴的很,不错不错,小奶狗就是比老狗强,上辈子养了个小情人,那这辈子就装装样子。 在修仙界度过了数千年的李珵美十分理直气壮,自己对每一个伴侣都是一心一意的没错啊,自己也不花心。 【李珵美撤回了一条消息。】 【正在输入中……】 【我是李珵美,我坚定的认为,我对每一个伴侣都是一心一意的,当然,仅限于说这话之前,之后的事我是不保证的。】 【至于花心,那不叫花心,那叫我想给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一个家。】 “皇上未免太偏心了些,瞧瞧,那圣旨上都写了什么啊,太子妃若是与太子和离竟然还能成了郡主,当真是闻所未闻。”惠妃咬着牙看着胤禔,“你皇阿玛也不说给你指了哪家的贵女做福晋,我去了也不提及此事,主动说了还叉过去,如今你这个长兄还不曾成婚,人家连婚期都定下来了,就定到了明年四月。” 胤禔叹了口气,“皇阿玛偏心太子不是一直都有的事儿吗,额娘你担心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跟族里多多联系一二,听说去李侍郎府上宣旨的正使就是舅父,若是咱们拉拢了舅父,还愁得不了皇阿玛器重么。” 胤禔如今说没有夺嫡之心那是假的,但如今康熙偏心的厉害,胤礽这个太子又没有什么过错,胤禔身后也没什么能看得过去的势力跟随,自然只能暂时压着自己的野心。 惠妃就不一样了,她早年好不容易保下来胤禔,如今胤禔成了长子,眼瞅着就能定下婚事了,她内心的野望也一日大过一日。 听了胤禔的话,惠妃冷笑一声,“太子?太子又怎么样,你还是皇上的长子的,长幼尊卑这都是有数的,就算身份上差了点,但只要把太子拉下来,按年龄,按顺序,也都该是你成为皇上的继承人才对。” “再说了,一日拉不下来,难不成就一直拉不下来?这古往今来不能登基的太子还少了不成?你可是长子!有点志气!” 惠妃恨铁不成钢,是,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但那又如何?太子如今的确被偏爱,但一个后宫无人,前朝赫舍里家又有些青黄不接,妻族又选了这么个汉臣之女,不趁这个时候上眼药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就算一时拉不下来,长年累月的说着坏话,就是再多的偏爱,再深的感情都消磨没了,惠妃就不信自己拉不下来太子,又不止自己一个人盯着太子的位置,多的是人想拉下来太子自己上去呢。 胤禔没说话,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那日赏花宴就没选出来一个大福晋的人选不成?” 惠妃不屑的笑了一声,而后方才道:“太皇太后在宫中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哪能打听的出来,只隐约听说似乎有几位格格回去后就开始由家里人说亲了,想来是没被挑中,旁的倒是不知道。” 太皇太后手下就跟一块铁壁似的,能打探到消息都是因着惠妃经营多年,那日又人多口杂,这才打听出了一点,放到平日的慈宁宫,就算再怎么忙乱怕是也查不出什么的。 第6章 李珵美6 不止惠妃母子在私下说起这事儿,宫里其余打听到消息的后妃,皇子阿哥,朝中朝臣,都或多或少的关注着宫里这次的赏花宴,本来他们对于这次也没有太多想法,就算太子自己相中的是个汉臣家的女儿也没什么关系,户部侍郎,不到四十岁,兄长有了举人功名,母亲还是满洲大族那拉氏出身,也就是如今瞧着不起眼,但后劲是在的,身份更不是问题,抬旗而已,还不是康熙这个皇帝说了算。 但是!但是谁都没想到圣旨上竟然还有了个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句话,天呐,这是什么极端恋爱脑啊。 有野心想搞事儿把太子拉下来的皇子阿哥们堪称狂喜,好啊,太子终于脑抽了一回,他们不趁着这个时候努力还有什么时候能拥有这么好的机会? 朝臣们则是陷入了沉思,太子不想纳妾,那他们的女儿怎么办,没有联姻这层关系他们在皇上示意下投靠太子还能行吗?这关系不稳固心里发怵啊。 朝臣们的夫人虽然也失望,但细细想了一番也找出了法子。 “太子如今不愿纳妾,不管日后会不会推翻今日的话,但家里的女儿却不能拖下去了,年纪大些的该相看也要相看起来,年纪小些的……太子妃家中也不是没有弟妹,年纪最大的那个同母弟弟也十岁出头了?到了相看的年纪了。” 大家都不是蠢笨之人,李侍郎家中长子定亲了,还是定了恩师当朝御史大夫的女儿,没关系,她们不挑,那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年纪小些也无妨,先定下来别让肉落进别人嘴里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日后若是太子妃失宠了要如何?大了的女儿嫁出去,底下又不是没有女儿了,该培养培养起来,总归早晚都是要学的。 当然了,大家都挺含蓄的,毕竟还有个选秀在那儿呢,选秀不过去就是真的定下也不保准日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只是来往更热络些,顺带吹嘘一下自己家里的某某女儿为人温柔贤淑掌家娴熟,某某儿子年纪小小就跟随兄长一同在外游学之后再大一点就要去考取功名。 那拉夫人听得出来言外之意,就连李珵美都听得出来,不过两人都应付着过去了,半句准话都不给,毕竟李珵美的确没有参加选秀,但是这也是因为李珵美是被赐婚给太子,如今在家中紧着学习太子妃要学习的诸多事务,上头又特意传了话,不然也是要去选秀的。 但是旁人不同,除非真就是家里受重用,父辈或者祖辈被康熙看重,深受信任,特意去求了情落选,不然只要身在八旗之中就是跑不了的。 送走了人后,那拉夫人也低声教道:“你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不是母亲眉高眼低,只是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必然会被他人盯着,你要稳,行事不可急切,不然若是被人曲解了意思便不好了,如今只不过是这些想要依附太子的人过来试探一二,日后你进了皇家,面对的要比这多得多。” 那拉夫人也很头疼,她的确教过女儿内宅隐私,对各家夫人的外交手段,但是那都是按着寻常人家的主母去教的,压根就没想过让女儿嫁到皇家去。 但是没办法,泼天的富贵到了手边总不能真的就错过去,那拉夫人只能临时开展私人课堂教导李珵美,而后意外的发现女儿似乎压根不需要教导就能明白这些。 而面对那拉夫人的疑惑,李珵美则反问道:“这不是看了就会的吗?还用学吗?” 那拉夫人沉默,好半晌后方才心绪复杂的对李珵美说道:“这话你私下没人时候说说便罢了,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如此说。” 不然母亲真怕你被人套了麻袋揍一顿。 李珵美含笑应下,继续跟着那拉夫人忙忙碌碌的处理着府中事务,如今李府上两大要紧的事,一件事便是李珵美的嫁妆需要加快处理,毕竟内务府跟礼部那边还要送聘礼过来,再加上皇子福晋的嫁妆也是有规定的,一百二十八抬,所以嫁妆肯定要适当增减一番,总不能太子妃这个嫂嫂抬高了嫁妆的门槛,叫后面的弟妹们难做,那才叫不会做人呢。 除此之外旁的倒是不需要那拉夫人太过担心,大都由礼部与内务府操持,那拉夫人只需要把控一二即可。 除了李珵美的婚事,便是近在眼前的,李和光的大婚。 身为李府的长子,李珵美的长兄,李和光原本的婚事便是由自己的恩师,程御史出面说了一门亲事,人选自然是程御史唯一的女儿,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李府众人都不觉得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只是程家小姐心里头多少也有些压力。 小姑子突然成了太子妃是好事没错,但是压力也大啊。 但是大婚总归是喜事,再说了,有压力才有动力,李云起跟那拉夫人也不是那些被捧了几句就要飞起来的蠢笨之人,所以李和光的婚事只在规制之内办的风光,半点都没逾矩,不过怎么说也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身上也有功名,妹妹还成了太子妃,所以即便是规制之内,也叫人瞧了不免感慨不愧是高门大户。 一部分御史更是满意中带着失望,满意在即便出了位太子妃,李家还是没飘起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失望在他们业绩没了,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对于太子妃与太子妃母家如此识礼而满意的。 李珵美身上并未穿着什么旗袍,在家中她一向都是喜欢穿什么便穿什么的,原本那拉夫人还板一板,如今眼瞅着女儿就要嫁人了,也不想束缚着女儿,毕竟女儿家松快的日子又有几年呢。 李珵美身穿秋菊色短袄,下身是藏青色马面裙,长发只微微绾成一个发髻,簪着几朵绢花并三两根金钗,腰间佩着个荷包,隐隐约约能瞧见隐藏在荷包后头的玉佩,手里头拿着个兰花宫扇,含笑带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侍女进了内室,含笑道:“嫂嫂今日劳累许久,兄长那边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母亲叫我送些吃食过来,嫂嫂先吃些垫垫,别饿坏了。” 李珵美与自己这位嫂嫂是很熟悉的,所以说话也没有端着。 程小姐名唤清月,方才早就由李和光掀了盖头,如今见了李珵美,松了口气,又见桌上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吃,又好克化的,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有劳妹妹走上一趟了。”程清月含笑谢过,而后李珵美又坐下陪了程清月片刻,而后方才在侍女的提醒下离去。 次日李珵美早早的就到了主院与那拉夫人和李云起一同等着新人过来,李云起告了半日假,新妇入门他身为家主是要将名字记入族谱之中的,所以自然要告假。 家里的几个弟妹也都早早的就过来等着了,李和玉更是凑到李珵美身边,期待着嫂子的到来。 比起虽然还有些少年气,但大多数时候都稳重的兄长,李和玉显然更跳脱一些,不过在父母面前显然还是有所收敛的。 “大少爷跟少奶奶过了月门了!”那拉夫人提前叫人在月门等着,如今听底下人过来报信,抬了抬手,一旁便有侍女端来放的温热的两杯茶与那拉夫人给新妇的见面礼。 李云起就省事多了,准备了两个铺子,毕竟按照如今分家产的理念来讲,嫡长子得七成,若有其余嫡子,均分两成,最后剩下那一成才是庶子们分的,所以李云起也不觉得自己偏心,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早晚要分给长子的,自己如今不过是提前给了罢了。 李和光扶着程清月的手,二人眼中含笑,就连过个门槛李和光都要扶着程清月,瞧着感情极好。 一番问候接过见面礼又送礼后,李云起便对李和光与李和玉兄弟二人说道:“和光明年也该下场一试了,和玉也可以去试试能否考得秀才,不拘功名,一试而已,今日正巧我请了半日假,随我去书房,我考教一二。” 二人俱躬身拱手应是,李和光对程清月悄声道:“你过会儿不必等我,回去了好生歇息一番就是,我怕是过午了才能回来。” 程清月低头含笑应了,目送着三人离去,而后那拉夫人方才笑道:“咱们府里头没什么讲究,这两年和光都忙着科举一事,你与和光平日里不必心急子嗣一事,也不用想什么通房侍妾,我与你父亲都是更中意你的,只要你跟和光身子康健,年我也等得。” 李珵美在一旁笑道:“是了,母亲最是喜爱嫂嫂了,先前还未定下的时候就说着嫂嫂才学高,掌家又向来没有差错,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儿媳,哪舍得苛待呢。” 程清月心下微微放松,陪着那拉夫人说了会儿话,而后那拉夫人便贴心道:“我也是过来人,昨日你也劳累了,这段时日家里的事也不多,过段时间才忙起来,到时候还要你辛劳,今日你便回去歇着,这几日不必过来问安,你跟和光好我心里就高兴。” 程清月也没推脱,含笑应了,李珵美顺带着也起身一同与程清月离了主院,顺带说说府里头的事儿。 “父亲除了母亲还有两位妾室,不过父亲那边向来都是母亲管着的,两位姨娘大多数时候也都不出来,一般都碰不见,府里除了我跟和玉外,还有一弟一妹,方才嫂嫂也见到了,弟妹年纪还小,只叫着乳名,等再大些才娶了正式的名姓,平日里也就是去学堂读读书,跟着嬷嬷学学规矩。” “母亲那儿我跟旁的兄弟姐妹都是辰时初过去问安,嫂嫂也不必太早去,早去了母亲尚未梳妆,旁的便没什么了,也就和玉那猴子皮些,嫂嫂要是见了他调皮可别帮着瞒。” 李珵美轻声与程清月说着府里头的事儿,程清月心里承了这份情,含笑道:“我嫁妆里头有几张字画,之后我叫人送去给妹妹瞧瞧,都是前朝大家的字画,妹妹定然喜欢。” 李珵美虽然易怒了些,急躁了些,但也的确喜欢这些能令心中平静的字画。 字画,插花,煮茶,无论外人怎么看,但是李珵美的确在寻找一种让内心平静的方法。 虽然说是送每一位原身去投胎转世,但其实李珵美也多少会受些影响,毕竟用了人家的身体,肯定还是会受影响的,这也是系统大多数时间将身体定为幼儿的原因,孩子嘛,就算有点自己的想法,受到的影响也比较少,再大点就不一定了。 不过她比较不幸的进了修仙界,但是却幸运的有一个好系统,有一位好道侣,带领她缓缓走到了一条正路之上,即便这过程十分漫长,但却将她日后的基调定了下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李珵美这次受影响比较多,只能平日里多抄写清静经来保证自己能保持清醒不被怒气操纵。 不过这些都是李珵美自己的小问题,影响不大,如今府上最重要的事就是李珵美四月便要大婚,在这之前的种种事都需要那拉夫人与程清月这个少夫人过眼,两个人忙的眼睛一睁就开始听底下人汇报,直到躺在床上睡觉方才算是勉强歇下了。 一直等到李珵美出嫁的前一天方才算是能歇口气,但是那拉夫人依旧不能歇息,趁夜去了女儿的院子里头,将一本小书交给了李珵美,面不改色的叮嘱道:“明日你与太子殿下一同看,今日好好歇息,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操劳一整日才勉强能歇下。” 李珵美心里知道这是什么,但面上依旧露出些许好奇之色,嘴上应着话,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期待。 这段备嫁的时间胤礽隔三岔五就来上一趟,要么拿着首饰,要么拿着糕点,要么就是过来邀李珵美一同去跑马散步,就算自己不来也一定要让身边的太监走上一趟,时不时就刷刷存在感。 李珵美早就从最初的惊讶演变成了如今的平淡。 没办法,来的太勤,一次两次还能惊讶一下,一个月里头少说次,多说一天一次都是有的,也不知道一个太子怎么就能这么悠闲,闲的仿佛朝堂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似的。 康熙:他当然不用操心!因为他把活儿都推给了他老子我! 胤礽的放飞自我,全都是康熙勤勤恳恳换来的,而康熙忍下来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打算练小号,还舍不得好大儿受委屈,所以自然要在好大儿的孩子里选择小号,但是如果这样就只能忍下胤礽成天不干正事跑去李府跟未来儿媳见面这事。 显然,康熙的选择很明显,同时康熙的态度也打击了一批想要趁机搞下去太子的野心家和刚刚生出野望就被无形之中打压下去的皇子阿哥。 第7章 李珵美7 说实话,李珵美是不喜欢双标的,尤其不喜欢别人对她双标,但是如果是好的一面对着她,那这话当她没说过。 李珵美听着身边人的惊呼,正想问话,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胤礽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跟几个堂兄弟骑着马到了李府门口迎亲,这不太符合礼制规矩,但是大喜的日子也没人会说这个,再加上这段时间胤礽这个太子几乎是日日都要跑上一回李府,是个人都能瞧出来胤礽对这位未来太子妃的重视,加之康熙不管,还偶有赏赐送下,自然也没人说什么扫兴的话。 就算真有,也不会凑到胤礽面前去说,早就被人拦下了。 “别怕,是我。”胤礽凑到李珵美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而后抱着李珵美上了花轿,顶着李和光愤怒的眼神全当自己瞧不见,意气风发的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新郎的衣裳对着周围人点头。 告别的话早就说过了,再加上太子大婚也不止是大婚,后头还有社交场合需要应对,李和光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了一下,等到花轿出去后便与父亲一同骑马跟在后头。 李珵美坐在花轿里头,竹影等侍女嬷嬷都在外头跟着,再加上她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所以惊讶了一下便也就放松了过来,还有闲心去思考怎么改变胤礽,或者说怎么改变胤礽的结局。 为什么要改变呢?一切都要从胤礽坚定不移的对李珵美一见钟情后成为了一个恋爱脑坚定的选择李珵美做太子妃后李珵美也真的收到了一封离谱的不能再离谱的圣旨开始了。 无论是野史还是正史甚至于说是李珵美自己从前经历过的那次,胤礽都没有这么的嗯……傻白甜恋爱脑。 是的,傻白甜。 在傻白甜面前来讲恋爱脑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毕竟身为一个太子,当了十六七年的太子,被皇帝亲手教出来,身边不是权臣就是大儒,对手不是皇子就是野心家的太子,他竟然是个傻白甜?! 是个人都得仔细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珵美这个曾经真正亲手带过太子胤礽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李珵美悄悄试探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该有的都有,剩下一点小变化也都属于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但这不合理,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那这个世界的胤礽怎么可能会是个傻白甜? 别说什么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不同之类的话,本性就算再怎么掩盖,行事中却也会暴露一二。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那就是李珵美虽然猜不到,但她可以求助啊,她自己猜不出来,难道还不能求助系统跟世界意识嘛? 于是李珵美就在刚刚得到了一份经过小九整理过后送来的世界线。 女主张晓穿越到清朝马尔泰二小姐马尔泰若曦身上并参与到九龙夺嫡之中最后病逝的原世界线,让李珵美看了之后也不觉得惊讶,穿越之人乍然来到一个有些了解又不算十分了解的地方,心态转变不过来是正常的,一旦转变过来,这个人也就变了,尤其对方与自己不同对方还是个没有金手指,没有道标,没有同行者的人,一切众生在她眼中都不是能说出真心话的人,前期张晓还能欢快些,还看得见现代人的影子,但越到后面,她越被这个吃人的朝代吞噬,她成了马尔泰若曦,而张晓却成了一个过去的影子。 李珵美不想批判什么感情之类的事,毕竟感情比较个人,但是对于张晓的结局她却并没有什么惊讶。 总归都是现代人,日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的话稍稍庇护一二也无妨,二十来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李珵美边想着,边在花轿外的提醒与欢呼声笑声下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被胤礽牵过手,在一声声提醒下小心行过大礼叩拜,而后与胤礽一同立于康熙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接受训诫。 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不必说,胤礽可是太子,还是小辈里头一个成婚的,自然是要过来亲眼看着的,当然,两人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瞧着笑呵呵的,太皇太后还夸赞两句孙子孙媳瞧着般配,皇太后就在一旁当着纯粹的花瓶。 康熙更不必说了,胤礽生母早逝,后宫中也并无继后,他肯定是要来的,好大儿好不容易成婚了,速度快些康熙一两年就能抱上孙子了,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就算是为了对外展现自己没有废太子之意的想法,康熙都不可能不来。 “既然大婚了,日后就要稳重些,莫要做些小子才做的事,你即立下了誓言,你跟你福晋也都是身子康健的,那就要好好努力,趁早为皇室生下长孙才是。” 康熙也没说太多,毕竟都是卡着时辰走的,什么时候去哪里做什么事,宫里头太子与太子福晋走的地方要放什么不能放什么,什么时候掀盖头喝交杯酒,这都是早就定好了的,不能错了,所以康熙只说了几句话后便放二人离去了。 略坐了片刻,关心了几位朝臣,又特意将李云起父子二人拎出来夸赞了几句,而后康熙方才起身离去。 皇帝本来就忙,太子还不能帮着分担,他也不能给其他的阿哥什么发展野心的机会,只能自己辛苦点了。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瞧见重孙子大婚心里头就已经满足极了,再加上明日还要见面,就带着皇太后早早的走了。 剩下的人自然是不能走的,不但不能走,还要一直等到黄昏过后夜晚来临时方才能笑着离开,毕竟太子大婚,你小子提前走,是不是对太子有什么不满? 就算真有也不能在这个场合上表现出来啊,本来还没什么仇都因为不会做事儿成仇了,保不准之后就要被抓小辫子。 官场做事,哪个身上没点把柄,平时没人特意盯着还好,一旦有人盯着,那不就是带着全家一起流放了么。 没必要,找死也不是这么干的,再说了,他们还是很珍惜自己跟家里人小命来着。 李珵美是没在意那些,坐在有些凹凸不平,铺满对新人而言寓意极好的各样干果的床榻上,由胤礽掀起盖头后含羞带笑的吃了个里头的馅儿熟了但外头的面皮只在滚水里沾了片刻的饺子,轻声道:“生的。” 这套流程李珵美还是熟悉的,毕竟当年自己也经历过,只不过当年自己是在一旁笑着看的,现在自己成了被看的那个。 一旁负责端着碗的福晋是宗室里一位子女众多夫妻关系和顺的亲王福晋,听了这话便含笑道:“哎呀,太子与太子妃日后多子多福,为皇室开枝散叶,可要再吃一个才是。” 说是如此,但除了最开始夹得那个半生的饺子之外,余下的都是熟了的,所以这话也是提醒李珵美别说漏了嘴。 一通笑闹过后,这些宗室福晋与堂嫂等自然便带着朝臣福晋们退下了,胤礽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给李珵美漱嘴,而后轻笑道:“你先歇歇,我叫人做了些好消化的吃食,你先吃些,我去与他们喝上一场,你若是累了便不必等我,歇下就是。” 李珵美双眼打量了一下,确定胤礽说的是真心话,而后方才颔首应下,眼中带笑,叮嘱了几句,目送着人出去后方才放松下来叫人给自己卸了头上这些个沉重的首饰和脸上的妆容。 寻梅与一旁一个瞧着面容秀丽,并非李珵美带入重华宫的宫女一同为李珵美卸下钗环,映雪为李珵美擦拭掉脸上的妆容,温热的毛巾将妆粉擦拭干净,李珵美对那宫女问道:“你从前是在哪里做事的?” 面容秀美的宫女柔声回道:“奴婢恨书,从前在太子爷的书房做事,负责整理书籍,偶尔侍弄殿内花草,平日里帮着传个话,福晋进重华宫前,太子爷说主子身边缺个人,就将奴婢连带着几个认路的小宫女送了过来,主子可要瞧瞧?” 李珵美盯着恨书,半晌后方才缓缓问道:“他能将你送来,想来是信重你的,你平日里擅长什么?” 恨书心里头不愿意做什么妾室,但也不愿意出宫随意嫁人,她心里头有一股子野望,她如今才十七岁,就算熬上几年,只要得了主子重用,日后难不成还不能被指个好婚事?御前那些侍卫可都盯着各宫得脸的大宫女呢,她未来也想做官太太呀。 正因心里有欲望,所以恨书服侍李珵美也极为用心,就是希望未来得了重用,能被李珵美指个好婚事,不求使什么高门显贵,寻常就好,御前的侍卫哪有前途不好的呢? 恨书柔声回道:“奴婢平日里女红勉强还能过眼,除此之外也就是认识的人多了些,旁的便没什么了,太子爷身边只要老实人,不需要什么有才艺的美人,奴婢当年也不是因着有什么才学被选去的。” 恨书这话很有意思,先是表明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是自己人脉广,认识的人多,而后又表衷心,说太子身边的宫女只要老实的,也就是说她是个清白的女子,不是什么被太子宠幸了又塞过来的人,最后表明太子平日身边都是这样的宫女服侍,那便是说太子送来的人都是干净的,都能安心用。 一番话又表明了自己的特长,又夸赞了太子,又将自己没有野心说了出来,李珵美听了都忍不住点了头。 “我身边的几个侍女日后你也是要认识的,但今日我也与你说说,我带进宫的人不多,统共四个贴身侍女,两个嬷嬷,这四个侍女都领一等宫女的份例,你日后也同样如此,不够的去我匣子里取了记好账就是,这四个侍女里,竹影平日总管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但是进了重华宫规矩也要改一改。” 李珵美喝了口蜜水,对眼含期待的恨书道:“恨书这个名字我不大喜欢,到了我身边你就改个名,诗经中有静女一诗,静女其姝,你瞧着是个稳重的,容貌也秀丽,日后便叫静姝,娴静美丽的女子,很适合你。” 李珵美不介意给身边人一点甜头尝,给静姝换了名字,而后方才轻声分下几个侍女日后的职责。 “竹影管着我这儿的上下之事,你就管着奖赏,我的钱袋子以后就交给你,我这儿的规矩与旁人不同,改日你去与竹影学了,旁人处我不管,我这儿就按着我的规矩走,只要你做事得力,不管你要做被旁人敬上三分的宫女嬷嬷也好,还是想要嫁了好人家去做个官太太也罢,我都能满足你。” 改了名字的恨书,如今的静姝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了,毕竟新主子愿意重用自己,还给自己改了名字,许下了承诺,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静姝自然要许以衷心,用自己的能力来让这个承诺兑现。 见静姝老实了,李珵美方才问那几个小宫女,“那几个小宫女往常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长?性子如何?” 静姝声音柔和,叫人听了并不觉得矫揉造作,反倒心生三分怜惜之情,但是李珵美见过的美人太多了,如今也只是态度稍稍好上些许,静姝都没察觉出来。 “除了奴婢外,太子爷送来了三个小宫女,大的十五岁,小些的十三四,除了那个稍大些的从前认了个在膳房做事的干娘外,剩下两个小的也就是平日里认得路,认得宫里头谁是谁罢了,至于性情,大些的瞧着还算稳重,那两个小的还是有些跳脱。” 静姝没有说什么旁的,只是相对客观的将几个小宫女的情况说了出来,但是也只是相对客观。 李珵美随口吩咐道:“那个大的去跟着竹风,竹风平日里管着小厨房,重华宫有小厨房,对?” 李珵美看了一眼镜子中低头专心做事的静姝,问道。 静姝梳着手中柔顺黑亮的长发,柔声道:“自然是有的,大概是太子爷搬进了重华宫后皇上就遣人建了小厨房,只是离得稍远些,在靠近前院那边儿,竹风姐姐初来乍到,大抵是需要有人领着走几次。” 李珵美点点头,无所谓道:“交给竹影去做就好,那个大的日后跟着竹风做事,我之后让保成给我这边也建个小厨房,不用太大,到时候她们两个带上个小丫头正好。” “那两个小的就让竹影安排就好,从保成那边过来的想来也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年纪小还是盯着些,让她们两个先带着我身边几个侍女认认路,你也跟着些,之后她们熟悉了路,便送去服侍两个嬷嬷,瞧瞧性子如何。” 静姝没有应声,一旁方才不曾出声的竹影却含笑道:“福晋放心,奴婢知道了,福晋可要用膳?瞧着刚刚提膳的小太监候在门外呢。” 李珵美颔首,换下了高高的花盆底后穿着软底的绣鞋走到一旁的暖阁里头去用膳,但是晚上了,胃口也不大好,饿过了劲,所以李珵美只吃了大半碗的小馄饨,几口青菜,便撂了筷,拿着自己的嫁妆单子跟身边的侍女说着明日要如何安置。 两位嬷嬷本来也是要陪着的,只是李珵美想着两个嬷嬷年岁大了,一路奔波也不舒坦,就叫人先扶着两位嬷嬷下去歇息,明日再过来帮着安置就是了。 两个嬷嬷也不太放心,但是李珵美态度坚定,所以便只能私下里叮嘱叮嘱几个李珵美带进来的贴身侍女。 毕竟双方都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新人,两个嬷嬷自然是担忧的。 但是李珵美却觉得这个担忧比较多余,但她也不可能说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大婚,孩子都生了不止一个了,只能安慰几句然后强硬送去休息。 少操心,少操劳,活得才久嘛。 李珵美一边欣赏着美少年强壮有力的身体,一边愉快的享受精瘦的腰腹带来的快乐。 第8章 李珵美8 次日起身一番恩爱自是不必言说,只是因着大婚后次日要去给康熙与两位太后处问安,还要见见诸位兄弟姐妹,如果李珵美如今有了妯娌,诸皇子阿哥中有成婚者,那李珵美还要与自己的妯娌见见面,认认人。 一路走下来下午还能空出来就已经很不易了,所以二人起的极早,胤礽嘴里说着今日要见的人都与他有什么关系,平日里来往如何,要如何对待,李珵美边吩咐人将自己送出的见面礼适当更改一二。 这更改并不是说要更改什么旁的,而是将一部分人的喜恶之物添减一二,毕竟如今虽然这个世界肯定有一定的不同,但是康熙还年轻力壮的,该装装样子能让自己日子好过一点为什么不呢。 李珵美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纯粹的好人,她杀过人也做过坏事,威胁过设计过他人,但她也不认为这是错的。 因地制宜,想要成为一个善人那首先就要离开这样纷杂的环境,远离多变的人心,李珵美是离不开的,她是人,即便偶尔会有想要清净的念头,但大多数时候却还是更喜欢热闹些的,人终归还是群居动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对自己了解的清楚,没有那些束缚,所以李珵美反而过的很不错。 “珵美?出什么神啊?”胤礽轻轻拍了李珵美一下,而后牵着李珵美的手带她进了轿辇内。 太子跟太子妃本来是没有轿辇的,但是本朝本就是头一位太子,所以太子的待遇自然是跟着康熙的意思走,太子与太子妃便也都有了轿辇。 说是轿辇,但平日里一般胤礽也是不用的,毕竟他基本不去后宫,除了乾清宫之外顶天也就去慈宁宫和寿康宫走上一趟,慈宁宫跟寿康宫离后宫跟前朝都略有一段距离,胤礽又住在重华宫,大多数时候都是用不到轿辇的,只是如今娶了福晋成了亲,总归是不同的。 二人坐在轿辇上说着小话,胤礽安慰着瞧着略有些紧张的李珵美,低声道:“阿玛平日里对我十分疼爱,你放松就是了,倒是乌库妈妈跟皇玛嬷,这段时日常念叨着你,若是你之后有闲暇功夫能过去陪陪她们便是最好不过了。” 时下讲究孝,以孝治国,若是传出什么有关于某人不孝的名声,那就算是这人是个朝廷大员,也会立即被攻讦下去。 而这个孝很有意思,大多数时候讲的都是对父母的孝,其中的母大多数时候指的还不是生母,而是嫡母,也就是说就算你当了官,一个孝字大过天。 当然了,在皇室那便是另一套说法了,虽然也讲究孝,但是如今并无过目,康熙也说了不打算再立皇后,所以宫中皇子公主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自然只能时时去侍奉二位太后。 只是太皇太后嫌弃吵闹,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不见人,只有三人去了能时时见到她,一个是康熙,一个是太后,另一个便是胤礽,如今大概还能多上一位,那便是李珵美这位太子福晋。 李珵美自然知道自己想要顺利掌控宫权肯定不能越过这二位,再加上她对这二位有十足的经验可以保证能顺过来毛,所以答应的也格外爽快,嘴上说的也好听,诸如夫君前朝为皇父分忧,我自然要在后宫为夫君分忧,什么夫君之心我心中知晓,夫君不必担忧。 说的胤礽感动极了,只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懂自己的人,连连点头,甚至将自己的私库都口头许了出去。 李珵美肯定是不能接的,自己的事儿还不够忙的呢,再说了她也不缺钱,李家阖族上下给自己置办的嫁妆都花不过来,更别说自己从前的那些财富了。 但是拒绝也不能太生硬,李珵美便含笑看着胤礽,柔声道:“夫君待我好,我心里都清楚,只是夫君在外若是没什么打点的银子定然是不凑手的,夫君既然许下承诺,叫我于后宅之中安宁,那妾身又怎么能看着夫君在前朝无人帮助呢?理应是我为你将宫里上下掌管好才对,哪用得着你用那些钱财呢?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 见胤礽感动之余还不忘反驳,李珵美眼中微泛水光,欲言又止的看着胤礽,待胤礽开口问了方才叹道:“莫不是夫君不放心我?难道钱财能换来你我之间的情谊嘛?夫君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再说了,宫中事务繁忙,夫君当真忍心叫我处处劳累?那样何日你我能生下健康聪慧的儿女呢?” 胤礽心里自然是把李珵美当作心尖的,即便后来心里有些犹豫,但是日复一日相处下来早就忘了那些犹豫了,毕竟他自小也是看着种种美人长大的,偏偏越是长大,胤礽越是想寻一位知心的福晋,妻子,一同生儿育女,日后生活美满。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个处处合心,说话做事容貌家世处处都好的,自然是捧着供着都来不及。 李珵美一番唱念做打,胤礽成功被pua了,心疼妻子还来不及,哪还有那个心思去争辩,连忙哄着李珵美。 “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最重要的,你我之间的情谊日月可鉴,怎会是那些钱财能比拟的呢?”胤礽言罢,又哄道:“你怕疼痛,何必一双儿女,只需一个能叫阿玛放心的儿子就足够了,子女不在多,只在精,就连医者也都是说过的,过多生育于身体也是负担,我心疼你啊。” 胤礽字字真心,李珵美听了感动肯定还是有的,但是不多。 她见过真正健康的爱情,那是携手成长,是我为你背负一切,是我愿意等你数十年让你避过那场流言,是我知道你心中我的地位不多,却依旧愿意陪伴,愿意放手。 见过不必算计,不必忧愁,只需稳步前行自有人在身后的自己后,李珵美便对胤礽的情深当作一场好戏来看。 有点感动,但不多,更不必说什么爱慕之情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 进了乾清宫,李珵美含笑给康熙行礼,全然没有见到前夫的心虚。 康熙也接过茶喝了一口,而后叮嘱了几句尽早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便让李德全宣旨择吉日册封太子福晋李氏为太子妃的圣旨。 谢恩过后李珵美就在一旁当一个保持微笑的花瓶,她又不想搞什么公公儿媳的戏码,这种场合没必要跳出来,叫胤礽去应付就行,这么多年这位老爷子都没废了胤礽,显然胤礽在面对康熙的时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之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咯。 带着一堆赏赐跟一道自己成了太子妃的圣旨出了乾清宫后,李珵美不必说话,身后跟着的竹影就指挥着那些个捧着赏赐的小太监去重华宫将赏赐放下,不要一直跟着。 竹影自己则是继续跟在李珵美身后等着吩咐。 李珵美不太爱穿花盆底,麻烦,还累得慌,但是没办法,出门在外总要顾及点身份嘛,要是说宫外还能以一句平日更喜欢舒适为由,宫里尤其自己还是太子妃,那就只能在外人面前稍稍注意一点了。 李珵美穿着一身跟胤礽同样杏黄色绣着芍药的旗袍,携手进了慈宁宫,见慈宁宫内除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外,还有好些衣着华丽的妃嫔等着时也不觉惊讶。 毕竟这些嫔妃里没有一个是需要李珵美这个太子妃亲自去拜见问候的,就连里头沉默寡言的平嫔都一样,可以见面,但不需要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见面。 自己亲自看护长大的重孙成婚了,夫妻恩爱,眼瞅着自己说不准就能五世同堂抱上玄孙了,太皇太后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家世,太皇太后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早年她的丈夫皇太极后宫里那才叫什么人都有,各个家世高贵,最后还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儿子更是如此,如今太皇太后早就看开了,重孙喜欢,女孩瞧着也不错,那就定下好了,日后再说日后的。 也正因如此,所以太皇太后对李珵美态度颇好,至于皇太后,她向来都是隐在太皇太后身后的,不管事一般也不找事,虽然说是不通满语与汉语,但是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太皇太后对皇太后心中有愧,所以也只护着,大多数时候是不管这个的,康熙这个皇帝更是不必说了,嫡母不给他找事儿,他也不介意给些面子,演个母慈子孝的剧本。 至于可不可信?反正他名声好了,他满意,皇太后得了好处,她满意,太皇太后知道皇太后心中有数,也满意,一箭三雕的好事儿谁会站出来找事儿呢? 李珵美精通满蒙汉三语,番邦之语也略通一二,但只限于简单的口语,所以皇太后也没被冷落,全程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被照顾到了,皇太后更是连连点头夸赞。 当然,这个每一个人都被照顾到,不包含妃嫔在内,毕竟胤礽平日对这些庶母就是敬而远之不去沾惹的状态,李珵美自然也是跟着胤礽的脚步走的。 起码如今的确是的。 底下的妃嫔即便没被提到,也只能陪笑,毕竟她们说好听点是嫔妃,出身大族,父兄得力,说不好听点那也只是个身份尊贵的妾罢了,不说未来如何,单看如今,太子地位稳固,日后皇上驾崩她们肯定是要在太子与太子妃手下生活,没有子女的担忧自己未来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就去了,有子女的不但要担心自己,还要担心子女的前程未来。 按理来讲这些个嫔妃是不必特意过来一趟的,但是她们想瞧瞧这位未来的主子娘娘脾性如何,能不能搭个关系,所以不约而同的便过来了慈宁宫问安。 毕竟胤礽平日的态度她们是瞧得出来的,再加上胤礽年岁渐长,她们肯定也不能以庶母之身过去亲近,就连人家姨母平嫔都没有什么特殊联系,更何况是她们了。 太子这条路走不通,这些想为自己,以及自己未来做打算的妃嫔自然要试试太子妃能不能讨好。 能的话那最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老实一点辅佐你掌管宫权,你日后对我们好点就行,不能的话那就只能再行谋划了。 而李珵美自然瞧得出来这些日后或辉煌或寻常的妃嫔的意思,哄好了两位太后就一视同仁的对诸位在场的妃嫔含笑应对起来。 说是应对,但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妃嫔们捧着李珵美这个太子妃说话,她们也不下,看得出来平日里隐隐眼高于顶的太子爷有多重视这位亲自求娶的太子妃,扶着人家进来,递茶还先试试温度,时不时还说些旁人听不见的小话。 谁傻啊赶着去送死? 从慈宁宫中出来后,李珵美长舒一口气,胤礽侧头担忧道:“还好吗?要不跟兄弟们见面推到午后?咱们回去歇歇。” 李珵美轻轻捏了捏胤礽的手,含笑拒绝,轻声道:“还好,早见面早回去,何必推到午后呢,对了,听说四弟似乎定了亲事?” 胤礽轻叹道:“是,先皇贵妃临终前请阿玛定下的,她担心之后四弟与德妃生疏,就想着先把婚事定下,日后多少也有个好妻族关照一二,但是虽说下了圣旨,可乌拉那拉氏比四弟还小上几岁,所以如今便也只能先拖着了,见了面也不必太过在意,四弟那人是个不爱说话德性子,往常与我还算是交好。” 李珵美了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又皱眉问胤礽:“都说长幼有序,怎的大伯哥还未成婚,你我就先成婚了?” 胤礽眼神飘忽了一瞬,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自己不想纳妾然后老爷子开始担心咱们两个子嗣了,这才提前了咱们两个的婚事。 片刻后胤礽方才回道:“乌库妈妈年岁大了,就盼着我成婚呢,阿玛担心乌库妈妈有了遗憾,就把咱们两个的婚期提前了,旁的倒也没什么,不用操心这些。” 第9章 李珵美9 李珵美意味深长的看了胤礽一眼,没继续追问,与他一同见了诸位兄弟姐妹后,方才在回了重华宫后感慨道:“九弟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你我日后的子女若是也能沾上一二便好了。” 胤礽嘴上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去将自己私库里的东西整理出一份清单来,今晚就要,却没有忽视李珵美的话语,心里头想着自己往日跟这个九弟没什么来往,但是嘴上却说着:“你要是喜欢,那平日里多邀小九过来也无妨,宜妃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李珵美失笑,这跟小不小气有什么关系,哪个母亲会放心让自己的孩子去接触平日毫无来往的异母兄长呢?寻常后宅之中尚且如此,更遑论是皇宫之中了。 李珵美没再提这事,只一笑而过,转头去整顿重华宫上下,毕竟虽然她不想去管理胤礽的私库,但不代表她不想让自己生活的环境被自己完全掌控啊。 李珵美摩擦着手中的佛珠,冷眼看着面前看似衷心,实则另有二主的宫女,看似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欣喜道:“奴婢翠珠。” 李珵美点点头,心里不太喜欢这么个探子,但没办法,这个探子是康熙塞过来的,康熙如今塞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要是贸然就扔出去一个还是太突兀了,再等等,左右碍不到什么事,不叫她近身就是了。 “翠珠,瞧着还算机灵。”李珵美侧头问身边已经被她提成大宫女的静姝:“瞧着似乎是二等宫女?” 如今成功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李珵美重用,正朝着目标一步步走去的静姝对李珵美轻声细语的说着:“是,翠珠是先前内务府送来的人,手脚麻利,白嬷嬷说了,先叫翠珠做着二等宫女的事儿,之后若是好再提起来。” 李珵美颔首,这不奇怪,白嬷嬷本来就是康熙送来的人,平日里瞧着再怎么护着自己,但真正的主子始终还是康熙,就跟胡嬷嬷一样,两个人都是不关系各自主子的时候老老实实服侍自己,关系到了那自己就是弃子,起码如今的确是这样的。 李珵美颔首,思索了片刻,而后边翻着账本边问:“认字吗?” 虽然前朝内侍干政,本朝也严令禁止宫女太监认字,但是主子们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们怎么可能一点字都不认识?还有各宫各处掌事的宫女太监,不识字怎么记账? 再加上宫里得脸的宫女大都是包衣出身,有些在家里也是娇小姐,只是因着身份才进了宫罢了,怎么可能一点字都不认呢?只有真正出身贫寒的宫女太监,才会一点字也不认识,只能之后得了主子的重视之后私下慢慢去学。 翠珠恭敬道:“奴婢认识的字不多,只早先跟着父亲认了些孩童启蒙时的字。” 李珵美轻笑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你父亲认得字,应当也读过书,怎么叫你入了宫里做宫女呢?” 翠珠毫不紧张,能被康熙这位皇帝放到李珵美这个太子妃身边,她的一切自然都是被设计好了的,身份背景,那是怎么查都出不了错的,只要她自己不出差错,那就无碍。 翠珠声音清脆,低着头恭敬回道:“奴婢家中父亲早逝,母亲为了抚养奴婢与底下的弟妹,奴婢这才进了宫,想着宫中有月例,日后出去了也就是年岁大些,旁的也不妨事。” 李珵美颔首,一旁的静姝想对李珵美说些什么,却瞧见李珵美不以为然的眼神,仿佛全然不把翠珠的话放到心里一样,更直白一些,那就是压根没将翠珠说的话当成真话。 静姝愣了一下,悄无声息的恢复原状,站立在一旁等着李珵美的吩咐。 李珵美出身汉臣之家,自然也更喜欢身穿汉人女子的衣衫,今日便是如此,一件琥珀花草长裙搭着件茶白的窄袖衫,上衫上还能隐隐瞧见暗色丝线绣出的牡丹暗纹,手中持着一串挂着琉璃米珠做装饰的佛珠手串,头发只梳成简单的发髻,并未点缀什么首饰,瞧着慵懒又惬意。 “今年多大了?瞧着也不是刚入宫的样子。”李珵美口中说着,时不时用手中朱笔将账本中不对之处圈出来,打算等之后一道将重华宫的大蛀虫都清理出去。 翠珠知道这是自己有可能被重用的前兆,更是小心,“奴婢今年十九岁,入宫六年有余了,先前一直在宫中的书阁里做事。” 点点碎光落在李珵美脸上,叫人瞧不清李珵美眼中情绪,静姝与翠珠只听见李珵美仿佛在笑似的,“那你就去给你竹影姐姐打下手,多认些字,日后我也好用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翠珠却知道,这是太子妃还放心不下自己,要观察一段时日,所以也老老实实应下,只想着自己之后只要能熬,肯定是能熬上去的。 毕竟翠珠的身份背景都是康熙手下的人去做的,肯定没有问题,翠珠对此非常有信心。 但是翠珠不知道的是,李珵美她开挂了啊! 【心境慧珠(三星):心如明镜台,何故惹尘埃。】 【技能一:洞悉人心,看见事物内在真实。】 【被动技能:宁神静虑,持有佛珠时可提高决策能力与反应速度,同时也会因佛珠缘故保持冷静与专心~】 李珵美收起佛珠,淡淡道:“叫竹风进来,你去将这些我批了的账本送去重华宫各处主管那里,午后叫他们过来候着,再寻些力气大的的太监嬷嬷来,我有用。” 静姝恭敬应是,抱着一叠新旧不一的账本出去后不久,竹风便提着个食盒脚下生风的走了进来。 进了内室后,竹风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里头的一应碗勺都摆放在桌上,而后方才笑道:“主子先前说想吃酒酿圆子,这不,方才太子爷叫人送了过来,奴婢瞧见了正巧带了来,您瞧,旁边还有一碟子桂花呢。” 李珵美颔首浅笑道:“他向来如此,我说了什么不等我挂念,他便放到心上了。” 那桌子是个小巧的炕桌,平时也就是放个烛台糕点一类的,如今上头摆放着一碗酒酿圆子,旁边是一小碟桂花并小碗蜂蜜。 李珵美不紧不慢的往碗里头加着蜂蜜跟桂花,垂首随口说着:“小厨房待着怎么样?带着的几个小丫头还可心吗?” 竹风性子爽利,不单单管着李珵美的小厨房,更是暗中观察着宫中一切人来人往。 就是再警惕的人,用膳时总是会暴露一二,而竹风眼力极好,手艺也不错,便被李珵美当作一枚暗棋用着。 毕竟自己好吃,时常唤掌管着小厨房的竹风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就算真被人发现什么不对也无妨,还有后手可以应对。 竹风面上还是那副爽利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几不可闻,只有李珵美能听的清楚。 “瞧着还算可靠,不是什么背后有了人的,但如今也没过多久,所以倒也不敢保证真的就是可用的,旁的人,侍弄花草的小福子瞧着跟三等宫女翠萍有些来往,洒扫太监里头有个小顺子的瞧着也有些不大对,出去的次数太勤了些,旁的暂时瞧不出来什么,只是主子还要小心才是。” 李珵美颔首:“可用就好,旁的慢慢教着,这个倒是不急。” 竹风了然,知道主子这是告诉她不用担心太多,私下里小心观察着就是,所以应的也格外爽快。 李府人丁不多不少,但妻妾却少得很,所以那拉夫人也没给女儿准备什么推出去的承宠侍女,身边四个侍女都是那拉夫人这个母亲小心翼翼培养调教出来的。 那拉夫人平日里也教过李珵美,就算是不得已一定要给自己的夫君纳妾,也绝对不能推自己身边自小伺候自己大了的人去,知根知底是好,但是若那人是一把尖刃,自身便会受了重创。 宁肯将身边的侍女嫁了秀才举人也好,脱了贱籍,结个善缘,也能宣扬自己的名声,但是绝不能将身边的侍女,尤其是自小服侍的侍女纳了做妾,不然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李珵美自然也是认同这一点的,所以跟身边人说的永远都是日后她们想要出宫嫁人自己就给她们寻个好亲事,绝口不提叫身边人替自己分忧承宠什么的。 竹风带着碗筷退下后,李珵美也没再叫人进来,但依旧有两个二等宫女进内候着,李珵美也没管,毕竟古代是这个样子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有人伺候,有华服美食,自己依旧坚定的要回现代的原因了。 太难了,没有任何智能设备,姨妈巾也没有零食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单一个没有手机就足够李珵美拒绝古代了。 但是没办法,任务嘛,逃不了的,古代嘛,习惯习惯就好了。 李珵美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虽是大婚,但是胤礽这个太子多少还是有些事要去做的。 忙么?谈不上,但也的确不能一直与李珵美待在一处,李珵美倒也不在意,重华宫中自己在室内喝着茶吃着糕点,等到外头那些人受不了了方才出去敲打,该赶出去送回内务府的送回内务府,该压下等候胤礽回来决定怎么处理的就叫人压下,空缺也都由旁人补上,规矩也都改成了李珵美的规矩,待到胤礽回来后便只瞧见李珵美的大宫女静姝指挥着人搬着好些金银财宝。 “这是做什么?嫁妆先前不都入了库了?”胤礽微微皱眉问着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问了一圈后方才回来,将胤礽不在重华宫时李珵美将上下都换了一遍的事儿说了。 胤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反问道:“现在就动手了?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动手的么?” 言罢,胤礽又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你去,你们女主子肯定有些人等着我回来处理,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该追回来的追回来,从重处罚,底下你亲自过去敲打了,日后重华宫上下都是你女主子说了算,做事用心点。” 言罢胤礽便大步进了屋内,常年跟在胤礽身边那太监也去将胤礽的吩咐一一落实,心里直接就将李珵美这位太子妃的地位提到胤礽身边,毕竟胤礽都说了女主子,他肯定不能再抱着从前的心态去看待了。 听着耳边的求饶与痛呼声,原本应当因着胤礽被废后幽禁去世而一直配着胤礽最后殉主的何柱没有半点动容,只淡淡道:“太子爷说了,日后重华宫上下都是太子妃做主,你们惹了太子妃不高兴,手脚不干净,嘴里还说三道四的,仗着往日本应就有的本分当作恩情,重罚你们也就是个开头,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吐不出来,还不上,那就用你们的父母,儿女,亲人,乃至于你们自己去填!” 何柱能被胤礽带在身边,自然是经历了重重风雨的,如今这点小风波还不足以让他侧目,他对负责行刑的人吩咐道:“太子爷说了,重罚,你们手下悠着点儿。” 这处何柱在一旁监刑,另一处李珵美却与胤礽说笑间定下回门时要带的东西。 “这对玉佩,还有我库里有一对先前阿玛送来的汝窑花瓶,岳父岳母应当会喜欢。”胤礽手里头拿着个单子说着自己的安排。 李珵美在一旁听着,好半天都不见胤礽停下,放下手中敲着核桃的小锤子凑上前去看,而后不免失笑。 “哪就用这么些东西,你怕不是要将你那私库搬空。”见上头一长串见不到末端的名单,李珵美边摇头边删减着里头的东西。 回门而已,东西差不多就行,这是正经亲戚,常来常往的,也不是什么打肿脸充胖子装完就再也不见的面子亲戚,东西不在多,在精。 李珵美边删减着,胤礽边在一旁干扰着,时不时念叨两句这个删不得,那个不能删,都是自己的心意。 李珵美不为旁人所动,冷静的删掉大半,而后方才应付着安慰胤礽:“又不是只见一面,这些东西日后你想送分着送去就是了,再说了,乌库妈妈跟皇玛嬷还有阿玛可都差人过来说了,之后他们也要赏东西的,不还是咱们两个带回去,我还有些东西要带回去,要是真按着你想的那般,怕是五辆马车都止不住。” 哪个出嫁女回门带这么些东西的,多不过两三辆罢了,带的太多反倒不好。 胤礽嘴里嘟囔了几句,到底是没反驳李珵美,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只是夜里辛苦了李珵美好好安慰了一番罢了,次日起身二人又是恩爱如常。 第10章 李珵美10 回门这日胤礽自然是陪着李珵美一起的,就是那些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没有回门这日不陪着的,这一日轻易都不会被落下,更遑论是夫妻恩爱的李珵美与胤礽了。 在胤礽看来,左右自己这几日都能休息,为什么不陪着妻子一同回门呢?反正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 而李珵美是不会去问这些的,如今胤礽地位稳固,她要做的只是安心做好一个太子妃应该做的事,未来……谁知道康熙能活多久。 李珵美被胤礽扶着下了马车,看着跪在府门前迎接自己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们,连声道:“父亲,母亲,你们快起来啊,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李云起起身后拱手道:“尊卑有别,如今你是太子妃,我与你母亲不能叫你被旁人说嘴。” 虽是父女,但如今地位转变,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无论私下如何,明面上却也是要遵守着那套规矩礼法的。 那拉夫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仔细瞧着女儿的脸色,见一旁贵为太子的女婿时刻关注着女儿,手也护着女儿,而女儿面容之中并未有半点勉强之色,心中也松了几分,面上的笑也多了几分。 胤礽与李云起李和光自然是去书房说事,毕竟瞧着夫妻也是恩爱,自然不用有什么敲打的话,但是正事也是要说的,而李珵美则是与那拉夫人和自己的嫂嫂程清月去了主院说话。 “平日里待你可好?后院里头没什么妾室?”程清月跟李珵美关系不错,再加上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自然更希望小姑子得夫君爱重,早早生育嫡子,东宫地位方才稳定。 李珵美含羞道:“旁的都好,就是后院没有旁的妾室,他日日都要过来,身子疲乏得紧,也幸亏不用早起请安,不然我怕是受不住。” 那拉夫人了然,低声支招:“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说什么纳妾的话,你们如今感情好,宫里皇上太后定然是急着抱孙子的,太子又立下了那样的誓言,如今你虽然辛苦些,但总比一入门就做了母亲的好。” 那拉夫人轻笑道:“如今只是你与太子殿下大婚,所以才休息了几日罢了,等到日后,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能一直不去做事?你若是能趁着这段时间有孕,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你与太子也不过是刚刚大婚,新婚燕尔的也不会有什么人催促你们。” 因着要说些私房话,所以那拉夫人早就在进了里屋后就将下人屏退了,说话的声音也极轻。 李珵美自然是不会主动去给胤礽纳妾的,即便旁人说了,她也只会冷眼瞧着,今日说这番话,也不过是小小的抱怨罢了,听了便也过去了。 那拉夫人瞧自己的女儿,那是怎么看怎么担心,但一旁的程清月却不同了,她虽也与李珵美这个小姑子关系不错,平日里也有些来往,但却没有那一层亲人的滤镜,如今见了李珵美,只觉得宫里当真历练人,这才几日啊,瞧着就成熟了许多,说话都格外理智了些。 不过程清月倒是也没多想,她虽然不是什么在旗之人要参加选秀,但闺中也有一二交好的姐妹参加过,回来后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改变,那才多长时间呀,如今小姑子可是实打实的做了太子妃,有改变也是正常的,尤其这改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更好了。 这边李珵美几人说着私房话,其乐融融,偶尔还叫侍女进来端个茶送个糕点果子,那边的书房之中,李云起成功将自己与那拉一族的忠心献上,跟胤礽搭上了边,虽然聊起朝中之事气氛没有李珵美那边轻松,但因着胤礽如今并不似后期被康熙逼得自暴自弃,所以即便小有矛盾,但总体来讲胤礽与李云起的政治目标还是一样的,所以聊的也还不错。 待到用午膳之时,胤礽自然是极为照顾李珵美的,端汤挑鱼刺,叫那拉夫人连连点头,也叫李云起心中放松许多。 若说旁的还能装一装,但是真正用心之处却是装不出来的。 最重要的便是李府不过也就是一侍郎之家,寻常人看来也是高门显贵,但在皇室眼中算得了什么呢?太子能如此用心,可见并非装模作样,而是真真用了心的,既如此他们又何必担忧呢? 回门一事一切顺利,从宫外回了重华宫后李珵美心情自然也是好了许多,与胤礽恩恩爱爱的黏在一起两三个月,而后才因为康熙看不下去胤礽这个太子如此悠闲而分开。 “王太医。”竹影含笑对提着药箱带着学童过来的太医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王太医同样一拱手,“竹影姑娘,不知太子妃此时可有空?” 竹影含笑道:“自然是有的,我叫人带您进去。” 竹影随手指了个小宫女,而后含笑道:“劳烦王太医了,太子妃娘娘这段时日胃口不大好,劳您仔细瞧瞧。” 王太医原本只是过来诊个平安脉,听了竹影这话,连忙摆正心态,点头应了后便跟着那小宫女进了内室。 李珵美穿着颜色清爽的旗袍,她今日去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了安,顺带去瞧了瞧平嫔这位姨母,方才回来,连头上的簪钗首饰都不曾卸下,王太医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给太子妃娘娘问安。”王太医行了个礼,李珵美连声道:“快快起来,映雪,快给王太医看座。” 一旁正带着小宫女点着熏香的映雪轻声应了,而后搬了个绣墩过来给王太医坐。 王太医坐下后先是问了李珵美近日吃睡如何,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坦,而后方才掏出软枕给李珵美把脉。 李珵美向来是半月一把脉,上次她虽然在系统的提醒下知道自己有孕一月半,但还是打算拖到两月,就用丹药让脉象改变了一下,如今半月已到,她自然不打算继续瞒着。 重华宫上上下下除了康熙跟太皇太后的人她还没清出去,剩下的都寻了由头送了出去,如今重华宫上下都在李珵美的掌控之中,自然是不需要瞒着的。 王太医原本还以为是脾胃不和,都想好了开什么方子了,但是一上手沉下心把脉后便察觉了不对。 “王太医,我这是怎么了?”李珵美瞧着有些困惑,虽然平日给她请脉的太医并未固定,但王太医也是来过一次的,上次来可比这次痛快的多。 王太医安抚的笑笑,而后道:“太子妃娘娘莫要担忧,兴许是好事也说不准。” 言罢,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而后王太医方才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太子妃,您有喜两月了,胎相平稳!” 李珵美收回了手,一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空着的茶杯,瞧着很是高兴的样子,就连在香炉旁的映雪都连声叫人将那香熄灭了,而后一边指挥小宫女去叫嬷嬷跟另外几个大宫女进来,一边快走到李珵美身边,连声道:“恭喜主子,主子您先坐着,一会儿嬷嬷就来了。” 李珵美摆摆手,问王太医:“胎相一切都好?” 王太医肯定道:“一切都好,太子妃尽管放心。” “用不用喝些安胎药?”李珵美犹豫着问。 王太医摸了摸胡子,沉思片刻,而后缓缓摇头,解释道:“您如今身子康健,腹中小阿哥也一切都好,这是药三分毒,若是胎相不稳,那自然是省不了的,但您胎相稳固,倒是不必贸然喝药,若是不放心,奴才开几个安胎的药膳方子,您吃着也就是了。” 王太医本就是胤礽手下的人,眼瞅着女主子有了身孕,自己主子有了继承人,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叫李珵美喝什么安胎方子。 那都是坐不稳胎的妇人喝的,是药三分毒也不是说笑的,身子康健喝那些做什么。 李珵美想了想,便也点头应允,而后又对匆忙赶来的几个身边人吩咐道:“去叫底下人去给乌库妈妈,皇玛嬷,皇阿玛还有太子爷身边报喜,白嬷嬷胡嬷嬷还有寻梅映雪,你们带着人把重华宫上下都搜一遍,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统统都记下来查清楚扔出去,尤其是我住的这处,就算瞧着没问题,但凡有疑点也不需要留下来。” 几人均低头应是,而后李珵美对写着方子的王太医含笑道:“劳烦王太医跟着走一趟了,今日王太医给我诊出喜脉,也该共同沾沾喜气才是,静姝。” 静姝上前一步,含笑道:“王太医,这喜钱还请您收下,过会儿要劳烦您与奴婢等走上一遭了。” 王太医接过荷包后连连点头,“太子妃娘娘放心,奴才定然查的清清楚楚,绝不叫重华宫留下什么脏东西。”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正与苏麻喇姑说着呢,“太子妃旁的都不错,与保成感情也好,就是夫妻恩爱,怎么还听不见什么好消息呢?” 苏麻喇姑轻声安慰道:“太医也都说了,无论太子爷还是太子妃,身子都康健,如今这才成婚不到三月,您何必心急呢?” 太皇太后轻叹道:“我不是心急,只是底下的阿哥一日日大了,朝中朝臣们的心也一日日大了,保成又许下了那话,若是两人没了继承人,怕是朝中不稳啊……” 苏麻喇姑没有说话,即便她与太皇太后相伴多年,宫中就连皇上也要称呼一声姑姑,但是她对这些政事还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苏麻喇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准确,太皇太后身边的奴婢,只需要忠心可靠就好,不需要太过聪明。 太皇太后正要说话,外头就有太监进内禀报重华宫来人报喜。 太皇太后连声叫人进来,心里也有了些准备,但是听到那小宫女说太子妃有孕两月时,还是止不住笑意。 “赏,慈宁宫上下都赏半年的月例,快准备轿辇,我要亲自去瞧瞧我的好孙媳。”太皇太后嘴上说完,又对苏麻喇姑笑道:“这次我是当真不着急了,不怕她生了女儿,就怕她不能有孕,只要有孕,就是先开花后结果,老婆子也能接受。” 苏麻喇姑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往日也是看着胤礽这个太子长大的,李珵美平日也对苏麻喇姑十分尊敬,所以苏麻喇姑只阻拦了一下,便顺从的跟着太皇太后一同前往重华宫。 皇太后那边平日里跟李珵美相处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皇太后是个聪明人,有眼力,知道如今皇帝喜欢太子,所以也开口赏了寿康宫上下,而后同样带着人亲至重华宫探望太子妃。 前往康熙与胤礽身边报喜的小太监倒是有了些小波折,乾清宫内康熙带着胤礽与几位重臣说着要紧事,那小太监抓耳挠腮的在外头探头探脑的瞧着。 李德全看不下去,让自己的徒弟小安子过去问问哪宫的人,有什么急事儿。 小安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小太监身边低声问了,而后带着惊讶回了李德全身边。 “干爹,太子妃有喜了。”小安子有点欣喜但不算多,毕竟他是乾清宫的人,跟太子没有关系,这点欣喜也不过是因为太子妃有孕少不了他们的赏赐罢了。 李德全有些惊讶,他可是康熙身边的得意人,自然知道康熙最近担忧太子的子嗣之事,就连大阿哥的婚事都交给了礼部跟内务府,只偶尔过问一嘴,全然没有太子大婚时的处处关心,时时问候。 如今听小安子说了这一桩大喜事儿,想着里头也说到了尾声,此时不过是完善一二,便小心进内,到康熙耳边轻声说了这一桩大喜事儿。 康熙拍了一下桌子,大笑道:“好!太子妃不错!” 胤礽听到太子妃,连忙抬头看向康熙,康熙无奈的摇摇头,而后想到太子妃有孕,自己马上就能抱孙子,太子不争气还有太孙,便笑道:“保成啊,方才重华宫来人报喜,太子妃有孕两月了,待今日这事儿完了,你便回去好好陪陪太子妃,好叫太子妃为我,也为大清诞下健康聪慧的继承人。” 几个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但心里却波澜壮阔。 继承人,难不成太子与太子妃的长子要被定为太孙了?皇上这么偏爱东宫一脉的? 胤礽先是欣喜,而后又有些担心,只是手头事尚未结束,只能加快速度,为此还顶撞了一下康熙。 康熙倒是不生气,毕竟胤礽平日手段太优柔寡断,今日能稍有改变他已经很是满意了,毕竟他虽有立太孙的心,但也的确还在犹豫,毕竟太孙还没影,如今不管是因为什么,总归太子能有所改变,康熙心里总归也是高兴的。 第11章 李珵美11 朝堂政事都定下后,胤礽便在康熙的允许下急匆匆的赶回了重华宫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围着李珵美关心。 康熙则是满意的对着自己的几位心腹笑道:“今日这也是难得的一桩喜事,几位爱卿也都沾沾喜气,正巧朕最近得了些尚未雕刻的玉石,几位爱卿稍留片刻,等底下人取了一道回去。” 东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康熙对东宫的态度,叫这些个人精似的朝臣明了如今皇上对东宫,对太子的看重。 虽然太子说了不纳妾的话,还娶了汉臣的女儿,但这都是小事,谁敢说日后太子就会一直不纳妾?就算太子真的能如此,那太子妃不还有孕了么,只要到时候康熙的态度一如往常的看重东宫,信任太子,那自然不缺人凑上去。 诸多思绪在心中快速转过,明面上这些个朝中重臣,康熙心腹,却均带着笑,说着讨喜的话,康熙也很是欣慰,毕竟他虽然心里急切,但也知道如今太子大婚也不过三月左右,如今太子妃就传来有孕的消息,可见太子妃身子是好的,只是自己先前太心急了些。 既然太子妃跟太子身子都康健,那康熙就不急了,即便先开花后结果康熙也可以欣然接受,所以康熙话里话外自然少不了对太子妃的看重跟对即将出生的,太子的长子的欣喜与期待。 且不说乾清宫如何,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就像是随着空气传到了各处一般,这一日但凡有些野心的,儿子有想去夺嫡想法的,都不免生出了对太子妃这一胎动手的想法。 世人皆知当今看重嫡出,当年还未成为太子的胤礽不过两岁左右就被封为太子昭告天地祖宗,如今若是这个被康熙一手带大极为信任看重的太子有了长子,还是出自太子妃腹中的嫡长子,那还争个屁啊,大家洗洗睡得了。 前朝又不是没有立太孙的前例,本朝大多规矩礼制都是在前朝之上更改的,自然也有如何立太孙的流程,若是东宫当真又出了位太孙,那就不用等了,都不用等那雪中送炭了,大家去锦上添花还怕争不上呢。 正因如此,重华宫阖宫上下刚刚陷入主子后继有人的喜悦之中,就有忠心的奴才接连上报宫内出现了好些不明之物。 胤礽也不惯着,直接就跑康熙面前去哭诉,先是说自己本就担心妻子跟母亲一样难产去世,时时担忧,恨不得从乌库妈妈身边求十个八个的嬷嬷日日看护着重华宫上上下下,而后又说自己本来都在妻子的安慰下放心了,结果妻子这才有孕两个半月,三月都不满就有人将手伸进了重华宫内,虽然暂时无事,但也是您与乌库妈妈当年赐下的嬷嬷足够得力,日日看着,不然从衣食住行当真是样样都不留活路。 哭完之后胤礽便闹着说不当太子了,日后就算当个不受重用的闲散宗室王爷起码也不必担心妻子孩子一尸两命日后自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 康熙被这一闹,原本或多或少升起的儿子有了自己小家的感慨是彻底没了,心中愤怒有人竟然敢在自己明摆着器重太子与太子妃,器重东宫的情况下还敢做出这事。 同样也无奈,无奈儿子十几岁的人了,都入朝听政能帮自己分担烦忧了,却还如此孩子气,动不动就想偷懒。 但也欣慰,欣慰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亲近自己,出了事儿不管是不是想偷懒或是旁的,总归是第一个过来找自己,而不是暗中瞒着而后去报复。 当然,难过也是少不了的,康熙这个人就是最标准的皇帝,赫舍里皇后当年能与康熙夫妻恩爱,除了当时的大环境叫小小年纪的二人只能互相搀扶着往前走,还有多年相处的情意,更有当年赫舍里一族的支持与赫舍里皇后为了给康熙诞育嫡子所以难产的惋惜与去世的足够及时。 不然康熙也不会对赫舍里皇后,自己的发妻感情如此深厚,不过是去得早,记忆慢慢的被美化了,后来人无人能超越,身边还有二人的孩子陪着一直忘不了罢了。 多重情绪加身,康熙自然是不能轻拿轻放的。 康熙心里还有一股子怒火憋着,自己还活着,还看重信任太子呢,明摆着说了自己期待东宫的长子,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动手了,这要是日后天长日久的如同蒙蔽汉武帝那般呢?自己难不成真要被蒙蔽的杀子不成?自己可还活着呢,就有人敢这么做,朝中也渐渐有了说太子不成器的话。 康熙难道还不知道太子不成器?这不是已经在期待太孙了吗?只要太孙不是什么恋爱脑,能力强劲些,康熙是真的会考虑立太孙。 “身为太子,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康熙先是叫胤礽下去整理仪容,等太子回来后方才皱着眉说:“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跟太子妃也都受了委屈,旁的我也不多说什么,先叫李德全去查着,之后处置那些敢伸手的人自然不会瞒着你,但是太子妃那边……” 胤礽咂咂嘴,在老父亲的怒视下不情不愿的说:“别叫她知道了,这才刚有孕呢,等之后坐完月子我再跟她说,这期间就劳烦阿玛你瞒着点了。” 康熙点了点胤礽,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认了此事。 胤礽担心的是自己的妻子,康熙担心的是自己尚未出世的孙子,无论出发点如何,但二人在瞒着太子妃这事上还是保持了一致。 “重华宫自今日起,由四位太医结伴,平日负责给我诊脉的古贺胜,那老东西医术不错,由他领头,每日带上四位不同的太医去重华宫查探,为太子妃请脉,一旦出事,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你没有意见?” 康熙看着胤礽,审视着他,如果在自己亲自求娶的太子妃,自己的妻子身上,胤礽都软弱,那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太孙的问题了,就如同胤礽说的一样,当个闲散宗室也能保住一条命,日后看在胤礽不务正业的份上,新君也不会苛待了。 胤礽犹豫着问:“那这次?” 康熙淡淡道:“伸了手的就剁了,越了线的就杀了,到时候总归不会瞒着你,好好陪你福晋去。” 胤礽起身正要离开,又转身问康熙:“阿玛,那我福晋受委屈了,你不打算给点赏赐嘛?” 康熙气笑了,他可是都做好了即便有皇子的嫔妃都照罚不误的想法,还赏赐?还安慰? 康熙扔过去一封奏折,胤礽闪了过去,康熙怒声道:“滚回你的重华宫!”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安慰赏赐之类的吗?”胤礽没有退缩,坚定不移的躲在柱子后头。 康熙被气笑了,摆摆手,“去私库里挑,别在朕面前碍事儿,不知道帮忙分忧反倒给你老子我找事做。” 胤礽理直气壮的回道:“儿子这是让您知道,什么叫父子之间最亲密的相处!”言罢,胤礽又踩着康熙的怒火上前问道:“阿玛我记得您私库里先前有好些底下上贡的贡品,那里头还有个和田玉的头面来着,儿子就不客气了!” 言罢就迅速转身离开,半点都不担心自己惹了康熙生气会怎么样。 康熙揉了揉眉头,半晌后却笑了起来。 都说高处不胜寒,当了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所以康熙平日里也格外担心自己与一手带大的太子会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这样的担忧在胤礽一次次踩着康熙底线理直气壮拿康熙的东西安慰自己福晋的时候早就没了。 如今康熙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跟好儿子的父子时光,虽说也的确有些上火,但是寻常父子间也尚有争吵,康熙如今已经很是满足了。 跟胤礽的关系越好,康熙就越是不愿意容忍那些将手伸进重华宫,越了线的人。 皇宫,也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宫中四妃直接落马两个,四妃之下嫔位贵人常在还有些因为高位被占满不好晋封但是要么有家世要么有子嗣的嫔妃也没了许多,就连顶上的主子都是如此,更不必说宫里的奴才们了,主子们尚且还能凭借子嗣与家族有个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底下的奴才却真的是谁沾谁死。 胤礽亲自去盯着,还在李珵美若有若无提醒下将那些没了的奴才家里都给抄了,美其名曰胆子这么大肯定不是头一回这么干。 康熙见了那些抄了包衣的出来的财物,眼睛都绿了。 康熙几次征战,国库本就不充裕,往下还有种种天灾,国库说不上空的能跑马,但也的确没有旁人想象中那般富裕,如今见到这样一笔财富,直接就将屠刀对准了底下的包衣。 上三旗的包衣向来是只负责皇室与各个王府的,康熙主要目标也就是这些上三旗的包衣,当然,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就不能叫自己的宝贝太子去了,康熙点了几个朝中往日作风清正,虽不能说绝不贪污受贿,但也只收该收之物的朝臣,叫几人互相监督着将底下的包衣查抄了,而后又将下五旗的包衣提了起来,皇宫之内大换血,虽说最初有些不顺手,但是等到之后用惯了也没什么不同,反倒因着那些下五旗的包衣好不容易被重用,又刚刚经历一场屠杀,胆子暂时被吓没了,习惯了之后用着顺手不说,宫中的账本也好看了许多,节省了好些钱财。 当然了,康熙都从家奴中查出这些,受到康熙带头的王公贵族们更是不必提,宗室王爷们这回算是吃了个肚圆,对康熙更是信服,底下的朝臣们也不例外,一时间倒是兴起了一股查抄家奴的风气。 当然,最受关注的并不是这把伸向包衣的屠刀,而是康熙对宫中妃嫔的无情与对朝中那些胆敢与宫妃私下互通有无的朝臣的冷血。 “惠妃,德妃,还有朝中那些朝臣,敢动手就别怪朕不留情面,太子乃正宫所出,天下得位之正无出其右,今太子妃有孕,尔等即做了就别说什么求饶的话。”康熙于朝堂上淡淡道:“大阿哥胤禔,大婚后出宫开府,无诏不得入宫,惠妃降位为贵人,褫夺封号,命其从正殿迁入后殿,罚俸三年,禁足至东宫长孙养成方可出,四阿哥胤禛,十四阿哥胤祯,虽出于德妃膝下,但德妃为母不慈,四阿哥年岁也不小了,暂居于阿哥所,待大婚后便出宫开府,十四阿哥年幼,便养在十三阿哥生母敏嫔身边,德妃降位为答应,褫夺封号,无旨不得出,无诏不得见,罚俸三年,但凡有敢为此二人求情者,一律重罚。” “朝中朝臣往日与宫妃互通一二,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说她们成了妃嫔,但也是你们养大的女儿,但是如今有人要借着朕的慈心对东宫下手,朕便饶不得,凡动手者,剥夺官位,三代之内不可科举,与宫中通信者,罚俸三年,若再有犯,五代之内不得科举。” “胆敢对国之储君,对朕亲手带大的东宫,对太子,太子妃与其腹中子嗣动手,日后下场只会更重,不会更轻,诸卿,好好思索日后如何做,方才能活下来享受荣光。” 康熙生气吗?生气,但也没那么生气,若是单对太子妃动手,康熙只会皱皱眉,但是被胤礽这么一告状,康熙多番思索后越想越觉得这不但是在暗害太子,妄想夺嫡,更是想要借此来试探自己的想法,触犯自己的威严。 自己都明摆着要护着东宫上下了,还有人敢动手,要不是自己跟皇玛嬷送去的嬷嬷忠心得力,如今太子妃孕中怕是当真要出事,太子妃出事,自己的太子也不废而废了。 思前想后,最后康熙还是冷静的将惩罚说出,往日因着大阿哥而顾及着惠妃,因着四阿哥与十四阿哥还有六公主顾及德妃,如今也都被康熙给放到了一旁。 至于将几个阿哥记名到其余妃嫔名下?康熙从未考虑过。 重新找一个养母?如今宫中高位嫔妃哪个没有子嗣,如今的佟佳贵妃倒是没有,但是康熙是不可能让佟佳氏出一位皇子的,即便当年康熙的表妹佟佳皇贵妃去世前康熙都没有同意将四阿哥胤禛记于其名下,如今小佟佳氏更是不必提了。 第12章 李珵美12 就是记事不多的十四阿哥康熙都没有为了他更改生母的想法,毕竟乌雅一族在这次被清洗的包衣之中也是难得贪得又多又杂的了。 若不然乌雅答应本来也不会一降降了这么多,直接从妃位降为答应,就是看在陪伴康熙多年又几度有孕诞育皇子公主膝下还有三个存活的皇嗣份上,也不可能成了答应。 不过多说无用,如今康熙拿出了屠刀,摆明了就是还没杀够,谁再敢对东宫动手就要再展开一场清洗的样子,胤礽更不必说,往日虽然旁的都好,但是在康熙跟朝臣们眼中总是少了些上位者的狠厉与决断,这次倒是不少了,直接露出獠牙,后宫胤礽没有插手,但是前朝但凡跟这次有人谋害太子妃有关的,统统都被胤礽给送了下去,就是没怎么插手的也被胤礽寻了许多的错漏之处方才罢休。 康熙这回对胤礽是满意了,别管胤礽是因为什么,但是康熙看到了胤礽有这份能力,往日只是懒散了些,没有到胤礽忍受不了的时候,故而方才没有展现出来,如今瞧着就很不错。 不过短暂的满意过后,康熙又陷入了沉默。 可恶,自己这个老父亲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不见太子帮着分忧,顶天就在一旁当个吉祥物,偶尔帮忙还优柔寡断的,本来还以为太子天性如此,现在看来是对太子之位没什么想法,不想操劳,这才如此,结果现在工作都堆在自己这个老父亲手里,他倒是愉快的陪着太子妃养胎,要不是这次太子妃差点出事怕是还能一直藏着掖着。 虽然儿子没有什么功利心,亲近康熙这个父亲,看重亲情,康熙很高兴,但是一想到胤礽这么有才干却一直都藏着掖着不做事,明明太子要帮着皇帝分忧却也都推拒了,康熙心里就莫名的不舒坦。 好气哦! 不过总体来讲康熙还是高兴的,好大儿有能力,有底线,心中重情,总比一个无情无义的太子好?好大儿想休息就休息,总归自己还干得动,至于日后?这么在意太子妃,总不可能看着太子妃日子过的不好,只要太子妃好好的,就算是为了太子妃,好大儿也得兢兢业业的干活。 康熙掌握了拿捏胤礽老实工作的诀窍,所以心情很是不错,就是胤禔犯蠢都没影响康熙的心情。 康熙只是送了一份如今的惠贵人多年对其余妃嫔与皇嗣,如今更对太子妃动手的资料过去,而后叫人传话。 “若是朕饶了惠妃,太子一时忍了,等到日后太子妃真的出事,难不成太子会忍着?看在惠妃为朕诞下皇嗣,又陪伴多年的份上,朕已经手下留情,不然太子在一旁盯着,你若是娶了福晋,你当真不怕你福晋被报复?惠妃难不成还能一直提防着?” 传话的李德全躬身对着胤禔笑道:“大阿哥,这是皇上叫奴才传的话,一个字儿都不差,您瞧?” 胤禔沉默许久,而后犹豫道:“那我额娘,皇阿玛可说了要如何?” 李德全笑了,“大阿哥您这话说的,罚都罚了,您虽然不能探望惠贵人,但惠贵人多年积累,还有您这个儿子在,就算是您不能亲自探望,底下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苛待了。” 李德全对大阿哥的话很明白了,罚了惠贵人,这事儿就过去了,大阿哥是探望不了惠贵人,但是惠贵人多年积累不是虚的,还有大阿哥这个儿子在,就算不能探望,但不代表大阿哥不能送东西进去,再说了,大阿哥还能敲打底下的人啊,只要用心,法子多的是,就算是看在已经入朝听政的大阿哥的面子上,底下也不可能苛待了惠贵人。 但是如果这次糊弄着过去,那事情就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了,且不说太子妃,单太子多年积累就不是胤禔与惠妃能躲过去的,赫舍里皇后在世时多年积累可不是说笑的,宫外赫舍里一族虽然瞧着不显,但也只是暂时的青黄不接而已,前朝后宫可都是不缺人的。 如果这次康熙糊弄着过去,那胤禔,惠妃,乃至于尚未进门的大福晋,日后都要睁眼一只眼睛睡觉了。 胤禔沉默了,想到额娘先前悄悄让人送的纸条与叮嘱,终归还是低头道:“劳李公公帮我带个话,儿子多谢皇阿玛废心,替额娘谢过皇阿玛留情,望皇阿玛原谅儿臣先前突兀之语。” 李德全连忙笑道:“大阿哥这是哪儿的话,奴才定然不会落下一个字儿,您尽管放心就是。” 目送着李德全离去后,胤禔问自己,皇阿玛如此偏心,还有那个争的必要吗? 不止大阿哥,同样被敲打过的四阿哥也沉寂了下去,不过他本就与生母德妃,如今的乌雅答应没有什么深厚感情,还时常被对方冷待,所以如今比起难过,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压下那些或想试探,或想动手的,胤礽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美滋滋的将工作都丢给康熙,陪着李珵美在重华宫养胎。 太子要做的事本就是由皇帝分过去的,太子重要吗?重要,国之储君,怎么会不重要?但凡康熙出事,胤礽就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没有任何疑虑的那种。 那太子是不是无可替代的呢?并不是。 毕竟只要康熙这个皇帝在,胤礽这个太子做事与不做事其实差距真心说不上大,左右太子需要做的都是皇帝分出去的,就算太子什么都不做又如何呢?不过是皇帝将原本分出去的那部分拿回来继续自己做罢了,没差的。 正因如此,还不等康熙心中升起什么自己越发年老而太子越发年长的感慨,生出什么忌惮,就被胤礽恨不得什么都不做的态度给气到了。 但是没办法,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儿就打一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瞧不见了。 康熙偏心,他承认,五个手指尚有长短,自己对发妻诞下被自己亲手带大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养成的宝贝太子偏心那不是很正常吗?他又不是说把别的孩子都当成草芥一样,只是待遇上稍有区别而已。 宫里宫外大清洗李珵美知道吗?当然知道。 宫里这么大的事儿,就算真的下令瞒着也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康熙也并没有下令瞒着,而是只叫重华宫上下闭紧嘴。 重华宫上下,可不包含李珵美身边的陪嫁侍女们,如此一番自然便知道了,再加上李珵美坐稳三个月的胎后也时常过去探望两位太后,这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但要说李珵美有什么反应? “皇上都罚了,虽然也手下留情了,但我如今也并未出事,这般已经不错了。”李珵美吃着热乎乎的馄饨,半晌后又吩咐道:“不必特意给什么难看,就这样,要是还有人敢动手,你们先回了我,叫那些人尝尝自己的手段用在他们自己与儿女身上如何。” 李珵美不是什么善心人,更不会在旁人明摆着就是要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搞什么以德报怨的事儿,但这次康熙都将结局定下了,她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只看之后还有没有胆子大了的人敢这般做事。 竹影低声应是,而后犹豫道:“主子,先前王太医说您腹中似乎……” “双生胎,我知道,不妨事的。”李珵美轻笑道:“你应该叫两位嬷嬷提前找好接生嬷嬷与奶嬷嬷才是,多找些,按着四位阿哥的份去找,若是有了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也好有个替补。” 竹影见李珵美如此,便没继续说什么劝说的话,自己从小就伺候主子,自然知道主子的脾性,如今虽然瞧着改了些,但是本性却是不曾改变的,从来都不喜欢旁人忤逆,竹影便也没继续劝说,只是想着之后与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说一嘴。 毕竟生产,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李珵美可没有那些忧愁,在她看来,自己目前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腹中看上去是双胞胎,其实是三胞胎,只需要担心一下孩子们长相会不会一样就好,旁的倒是不必担忧,毕竟自己也是有金手指辅助的人。 胤礽虽然很是担忧,但是也并未展现在李珵美面前,只是私下里叫人去民间寻些节省过多胎的接生婆子来,又叫太医院的太医好好教导医女与接生嬷嬷若是生产时出了问题要如何解决。 太子妃有孕是好消息,怀了多胎也是好消息,康熙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早就送了赏下来,太皇太后还特意开恩,允许太子妃之母那拉夫人提前入宫陪伴太子妃待产。 太医院对妇科精通的太医更是早就得了命令,恨不得一日三趟的过来请脉,内务府那边更是被康熙下了死令,只要太子妃或太子妃腹中子嗣出事,内务府上下都下去陪着,接生嬷嬷更是早早的就被接到重华宫看着,家里人也都被盯着,但凡敢搞事儿那就全家一起下去。 这般小心,再加上那拉夫人也被太皇太后提点过,知道厉害,所以平日里也都是小心护着,李珵美又有金手指在身,所以稳稳当当保胎到了七月后,宫里宫外上上下下就开始盯着太子妃的肚子了。 李珵美自己倒很是放松,但是从太医那里得知太子妃因怀了多胎,不可能满月生产,最多八月就会生产的各路人马则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死心的刚伸手,报复就到了自己以及儿女身上,这还不够,胤礽与康熙的打击紧随着就过来,这次不管妃嫔有没有子嗣,朝臣是不是得力,统统都只有一个字。 杀。 “如此重压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对太子妃动手,可见不单单是后宫妃嫔之过。”康熙眼神不明,但是对受了委屈的胤礽与李珵美自然是少不了厚赏与安慰的,当然,又一次的清洗也紧随着到来了。 这次胤礽并没掺和进去,而是老老实实缩在重华宫,康熙则是与太皇太后通了气,将宫内年岁大了的宫女太监通通都放了出去,美其名曰太子妃即将诞育皇孙,为太子妃祈福。 朝中一部分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朝臣更是不必说,这次就连宗室都落下好些人。 大福晋在宫外瞧着都害怕,她也是大族出身,但是宫中接二连三的清洗却叫她瞧着心慌。 胤禔与大福晋感情不错,再加上惠贵人禁足,胤禔后院也就两个宫里例行送来的侍妾,旁的什么都没有。 胤禔是经历过一次的,再加上如今有了福晋,跟福晋感情也好,便安抚道:“你我成婚也有半年了,先前皇阿玛也不是没有这般做过,当时我额娘与德妃都从四妃之位跌了下来,当时落马之人众多,这事你应当多少也有耳闻。” 大福晋默默点头,牵着胤禔的手,担忧的看着胤禔。 胤禔安抚的笑笑,而后又道:“当时便是因为太子妃差点出事,太子也是难得露出了獠牙,如今怕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忍不住,又一次出手了,与你我无关,不论是谁上门,只不见就是,不然皇阿玛与太子这次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朝中……赫舍里氏与那拉氏也同样如此。” 那拉夫人虽然出身旁支,但自打女儿成了太子妃,那拉氏便借着那拉夫人的关系跟胤礽这个太子搭上了边,如今在前朝自然也是要出力叫太子瞧见他们真心投奔太子。 大福晋想到自己大婚后与太子妃初次见面时说话爽利的样子,抿抿唇应道:“妾知道了,爷放心。” 重华宫内,那拉夫人柔声安抚李珵美:“如今太医院的太医,接生嬷嬷,医女,都等着呢,虽然生子少不了一番疼痛,但我儿定然能平安无事的。” 那拉夫人心里也慌,她不是没见过怀着双生胎的妇人,但女儿这肚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她私下悄悄问过太医,太医只说女儿不是遭了暗算,那怕不是怀了多胎了。 那拉夫人慌啊,往上数三代,她娘家与夫家哪边都没有怀了多胎的,皇家更不用提了,怎得如今女儿怀了这么多个孩子呢? 但是没办法,慌也只能忍着,只要女儿平安生产,即便日后没有生育,但凡这一胎腹中有一个小阿哥,日后地位都稳稳当当的,那拉夫人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掉链子。 李珵美就轻松很多了,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而后正要说话,就察觉不对,稍等了片刻后方才吩咐身边的静姝:“我想吃馄饨了,你去叫小厨房快些做了送来。” 因着昨日刚沐浴过,所以李珵美也没说什么要沐浴的话,而是对时刻守在一旁的两个嬷嬷说:“我似乎是要生了,快请接生嬷嬷过来,先过了竹影那关再来。” 那拉夫人连忙扶着女儿去收拾好的西暖阁慢慢走着,另一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两个人扶着,前后还有人护着,待到接生嬷嬷换了衣裳洗了手与头发又换了衣服赶来时,李珵美瞧着竟然还很是轻松的样子。 接生嬷嬷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仔细一瞧,孩子头都要出来了,紧着叫人准备东西。 因着被选过数次,家里人也都捏在胤礽这个太子手中,旁边还有医女跟太皇太后身边出来的嬷嬷看着,那拉夫人守着,所以这些不管有没有问题的接生嬷嬷都老老实实的接生。 里头忙活着,外头的小太监也在竹影的指挥下去寻胤礽,先前忙着没时间说这些,如今稍稍能空出一二时间自然不能把这事儿忘到脑后。 第13章 李珵美13 胤礽最近这段时日本就时时叫人盯着,早就得了消息在回重华宫的路上,恰巧碰见去报信的小太监也没心思多说,摆摆手便继续大步走着。 那小太监跟在后头,何柱低声问着:“太子妃娘娘如何了?” 要知道,怀孕的时候这一胎就几经波折,虽说最后没有一个能舞到李珵美眼前的,但也足以瞧得出这一胎许多人盯着,先前无人动手也不过是因为暂时被杀怕了而已。 但是会不会有人趁着太子妃生产之时找死,这才是何柱关心的。 那小太监连忙将太子妃一切安好,正积蓄气力生产的消息说了出来,何柱与虽然紧张但竖着耳朵听着的胤礽这才放心。 李珵美在产房之中倒是半点都不觉得疼痛,反倒对那拉夫人感慨道:“先前还心想着生产疼痛,如今看来这孩子倒是懂事儿,半点都没叫我痛,眼瞅着就要生出来了,倒是顺利的很。” 那拉夫人紧张都紧张不过来,哪成想女儿竟然还有心思在生育之时开玩笑,瞪了一眼后便担忧道:“当真不疼?” 李珵美安慰道:“当真不疼,母亲放心就是。” 这话出口不久,排在最前头的老大就迫不及待的出来开始大哭,那拉夫人连忙瞧了一眼,而后心里稳了,“是小阿哥,我儿可别睡,只要你平安生产,日后自然有荣华富贵等着你去呢。” 李珵美正要说话,外头就传来胤礽担忧的声音。 “福晋?卿卿?你还好吗?”胤礽在外头抓耳挠腮的等着,他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个恋爱脑,更是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进去,只是被拦着在门外,想进又不敢进,担心叫李珵美惊吓到了罢了,若不然怕是早就进去了。 李珵美黑了脸,怒斥道:“你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不许进来!” 那拉夫人也不想说什么,甚至隐隐有些赞同,本来就是,老二眼瞅着就要生下来了,但是胤礽一嗓子险些没把孩子吓回去。 胤礽诺诺应是,而后又高声问:“生产顺利吗?要是不顺利先保大!孩子以后会有的!” 这回那拉夫人听着倒像是句话,便指了个小宫女出去将里头的情况一一说了,而后叮嘱道:“拦着些太子爷,别叫太子爷莽撞进来。” 那小宫女应了声,而后便出去将太子妃生产一切顺利,已经成功生下小阿哥的消息告知了胤礽。 胤礽这才反应过来,问何柱:“咱们刚刚进来是不是听到婴儿哭啼的声音来着?” 何柱点点头,恭维道:“可见小阿哥不但心疼太子妃,还亲近您呢,不愧是您与太子妃娘娘的孩子。” 胤礽满意道:“就是这样,瞧着如何?” “一切都顺利着呢,太子爷放心。”那宫女说罢,便回了西暖阁继续候着。 胤礽在外头焦心的等着,听到第二声哭啼之声时心里头还高兴呢,以为生产这是结束了,但迟迟不见有人入内,多年来因生母难产去世的阴影又席卷过来,叫胤礽只觉浑身冰凉,正要不管不顾冲进去的时候,就又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哭啼之声。 胤礽愣了,喃喃道:“不是说双胞胎吗?” 何柱前去门口打听了一番,而后喜气洋洋的回来恭喜道:“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娘娘怀的的三胞胎,如今均已平安生产,母子平安啊!” 胤礽重复道:“母子平安?” 何柱用力的点点头,而后还不得得了喜钱,就见胤礽眼睛一翻晕过去了,连忙叫了太医过来瞧,太医沉默片刻后犹豫着说:“太子爷这是……紧张过度,再加上近日身子疲累,休息不好,这才如此,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抱着孩子出来正要报喜的那拉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无奈道:“太子妃娘娘平安生育三胞胎,二龙一凤,方才说了,重华宫上下均赏一年月例。” 说罢,那拉夫人连忙让接生嬷嬷将孩子抱了进去,一边指挥人将太子搬至正房内歇息,一边指挥人去各处报喜,还不忘让太医隔着纱帘给女儿把脉。 虽然忙碌,但是那拉夫人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虽说是三胞胎,但是有了个女儿那就不算是没有继承权的双胞胎,再加上两个外孙长相肉眼就能看出差别,一个像了太子,一个像女儿,三个孩子脸上还都分了个痣,老大的在鼻尖,老二的在嘴角边,老三也是最小的女孩倒是巧了,长了颗红痣在眉间,瞧着跟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似的。 女儿有了三个孩子,地位稳稳当当,那拉夫人做梦都能笑醒,虽然对女儿生产反倒是太子晕过去有些不知如何评判,但总归二人感情好也是好事,不过如今操劳一二而已,那拉夫人巴不得自己能多操劳几次呢。 待到康熙得了消息的时候,重华宫中的眼线也十分耿直的将太子因为过度担忧紧张,在太子妃平安生产后晕倒的消息给记录了上去。 康熙都要看乐了,不过过后想想,这也是因着发妻难产,这才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反倒更是心疼胤礽,大手一挥就给几个孩子赐下了名字,弘皙,弘昌,就连最小的大格格都随了两个哥哥的字辈,叫了弘暄。 都是字义美好的意思,康熙更是叫李德全亲自过去送了赏赐,还特意叮嘱一定要瞧瞧几个孩子长相如何。 李德全自然知道,康熙这话不是叫自己看几位皇孙皇孙女长相是否俊俏,而是着重看两个小阿哥长相是否相似,所以到了重华宫后也自然仔细瞧了,不过一眼,李德全就放下心。 “皇上特意叮嘱咱家过来瞧瞧几位皇孙,心里惦记的很啊。”李德全从来都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卖个好,他虽然说是康熙的心腹,但新君要是登基了自己这个先帝心腹还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准,李德全自然得给自己找条后路。 当然,李德全的忠心不容置疑,只是在不打眼的地方偶尔提点一二罢了,这种小事就是康熙一般也是不会管的。 那拉夫人了然,十分自然的掏出个扁扁的荷包递过去,又隐晦的问了皇上对重华宫一脉的态度与观感,而后方才安心,面带笑容的示意静姝送人出去。 李德全回了乾清宫,自然是都将几个皇孙的样貌一一的说了。 康熙有些惊讶,“几个孩子脸上还长了痣?” 李德全笑道:“是啊,位置还都不一样呢,大格格那痣长在眉间,还是个红色的痣,瞧着就跟观音菩萨座下那金童玉女似的,活泼的紧呢,奴才去的时候几位皇孙还醒着由奶嬷嬷哄着呢。” 康熙满意的颔首,“活泼才好,活泼代表身子好,太医可说了几位皇孙身子如何?” 长相没问题,那康熙自然会把几个孩子列入可被选为太孙的行列之内,既然要选,那肯定要选最好的,身子必然不能太差,不然年寿不用,还不如不选。 李德全知道康熙会问,早就去询问过了,“太医说了,正常养着,只要没什么意外,些许小病都不妨事,几位皇孙都是身子康健,能养大的,就是大格格小时候需要盯着些,终归是三胞胎,能平安出生已是祖宗保佑。” 康熙不甚在意,“那就精细养着,宫里不缺这些,太子妃身子如何?” 虽然有了两个皇孙,但是康熙可不会满足,怎么也要六七个康熙才将将能满意,毕竟太子不纳妾,那开枝散叶自然要交给太子妃。 李德全恭敬道:“太医说了,太子妃孕中养的好,只是三胞胎终归有些伤了元气,需要调养半年再有孕,不然怕是日后的小皇孙身子比不上几位皇孙。” 这倒都是小问题,没伤了身子,对于康熙而言就是好消息,如今康熙总算是露出个笑脸,次日早朝上还夸赞了几句,明摆着就是对东宫一脉越发满意的样子。 大婚入朝听政的大阿哥脸色不大好看,但这么多年康熙都是如此偏心,倒也习惯了,但其余朝臣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 太孙。 前朝并非没有先例,正是因为有,所以这些本朝的朝臣才会思维扩散到太孙一事上。 毕竟如今虽然大阿哥也大婚了,但大福晋没传出好消息暂且不提,就是传出来了,难不成大阿哥的孩子就会比太子的孩子更得皇上看重吗?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只要太子受重视,受信任一日,那这个问题就是答案已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朝臣私下里自然更想与李云起攀上交情。 太子母家的索额图大人虽然更容易亲近,但是眼瞅着太子就是跟先帝一样的痴情种子,这次还比之前厉害,太子可是连妾都不纳,这些朝臣自然要去与李云起打交道。 至于太子不纳妾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他们沉寂一段时日呗,日后太子妃失宠了,他们家里也有女儿能送进去,太子妃得宠了,那更好,几个皇孙不就摆在那呢么。 女儿不行,还有孙女,总不能下一代的皇孙也都是痴情种子?总会有办法能搭上关系的。 康熙三十年,七月,弘皙,弘昌,弘暄出生,出生便被赐下名字,其中最小的女儿,东宫的大格格,更是被破例与两位兄长一般走了皇孙的字辈,叫朝野内外无不侧目,屡屡猜测当今是否要立太孙,但这般传言一直到康熙四十三年,几位皇孙长成,诸皇子阿哥大都成了婚后,也不曾被康熙认证。 但是多年来康熙除了对胤礽之外,也就对弘皙最为上心,弘昌日日念叨着想要开疆拓土,弘暄呢,是个女孩儿,而且如今日日缠着胤礽要外出游历,目标就是写下一本游历天下的游记。 康熙也不想只培养一个,但是好大儿太护着太子妃,只能咬着牙培养弘皙,所幸,弘皙也是个争气的,虽然每月里只半月在乾清宫跟着学习,剩下半月都是在重华宫,但是如今也是康熙心目中最好的继承人的样子。 至于胤礽?有了好孙子,那好大儿就不是好大儿了,尤其是这个好大儿这么多年沉迷陪太子妃,基本不做什么事儿的时候。 康熙虽然欣慰好大儿更注重情义,不重权,但也不代表他希望好大儿就这么沉醉温柔乡啊。 如今朝中那些长成了的儿子对太子之位显露獠牙,这事儿康熙也不是不知道,他也有了对策。 对此,康熙真的要感慨一句,太子妃还是不错的,给自己生了个好孙子。 八贝勒府上传出马尔泰侧福晋的妹妹不慎从阁楼上跌下晕倒的消息,同时朝堂之上康熙也冷静的让李德全宣旨,立嫡长孙弘皙为太孙,其父胤礽登基后为太子,不可废。 朝中抗拒的声音自然是络绎不绝的,但是康熙是那种会听旁人想法的皇帝吗?很显然,当然不是啊。 即便旁人再怎么抗拒,诸皇子阿哥之中有野心之人再怎么筹谋,最后康熙还是愉快的带着胤礽跟弘皙,先是去奉先殿上香祭拜了列祖列宗,将自己不但立了太子,为了朝政稳固,交接顺利,还立了太子的嫡长子为太孙,顺带还提了一嘴这孩子就是当年自己祭拜祖宗报喜时那三胞胎中的老大,太子妃生的长子。 祭拜了祖宗,而后便是去天坛地坛,将此事祭告于天地,又派人去三山五岳祭拜,天地社稷祖宗宗庙一个都不落。 诸皇子阿哥的确尚有野心,但是没办法,康熙偏心的太厉害。 太子本就是皇后所出,两岁便被立为太子,如今更是有了太孙,就算现在康熙自己想后悔,都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更何况他们这些往日向来都不被康熙放在眼中的皇子阿哥了。 “大概我们兄弟十好几个捆在一起,都是比不得太子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的。”胤禔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的。 太子登基好啊,总比自己被当成磨刀石来的好?以后凭自己的能力,这些年也没跟太子结下什么真正的死仇,日后多少也不会成为什么边缘人物,自己可是还有好几个女儿跟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呢。 跟大福晋感情极好,并且在李珵美友善提醒下方才知道夫人生育一次就是耗费生命,最少也要缓上一两年才行,不然日后生产时母子俱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胤禔早就没了争斗的心,只是身后的势力推着,这才没办法。 大福晋也是松了口气的,虽然她跟大阿哥感情好,但不代表她不惜命啊,一个劲的生育她也知道不好,但这话她不能说啊,太子妃说了,大阿哥也改了,如今自己也有阿哥在身下了,几个女儿也都靠着养身方子养好了身子,太子的地位也稳固的不能再稳固,这对想要安稳的大福晋而言简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儿了。 第14章 李珵美14 “朝中如今依旧有人盯着咱们呢。”李珵美坐于马车之中,与窗外正骑着马的胤礽说笑着。 因着周遭都是心腹,所以胤礽说话也格外直白。 “他们盯着咱们两个有什么用,我多年不管朝政,如今不都是弘皙在皇阿玛身边跟着?盯着咱们不如去盯着弘皙那小子。”胤礽与其说是骑马,更不如说是遛马,缓慢跟在装饰华丽的马车外。 李珵美含笑不语,是啊,如今东宫一脉尽皆沉寂下去,胤礽不能说多年不理事,但也从不主动去揽事,如今东宫对外的代言人已经成了弘皙,胤礽早就隐于背后了,那些人盯着自己与胤礽又有什么用呢? 一群蠢货,现在都瞧不出来关键已经不在胤礽身上,而是康熙不但要考察自己的儿子,还要考察下一代的孙辈,只要弘皙稳得住,东宫就不会有意外。 一路二人偶尔说些小话,一直等到了目的地方才停下。 竹影扶着李珵美下了马车,而后柔声说着她与新一任静姝一同准备的十阿哥生辰贺礼。 是的,新一任静姝,初任静姝已经在弘皙三岁的时候就被李珵美风光嫁了一位御前侍卫,如今生活美满,那位御前侍卫搭上了东宫的关系,自身也有能力,在多方筹谋走动后已经成了一位官员,为了做出成绩自请外放娶了,静姝也成了官夫人,第二任静姝脑子不清醒,想爬床,把胤礽吓得直呼救驾,这事儿后来还闹到康熙面前成了康熙那段时间的乐子。 第三任静姝,也就是如今这一位,是的,李珵美并没有给静姝这个名字抹去,依旧让负责掌管自己身边财务的侍女叫静姝,如今这位静姝不是什么善于言辞之人,但是人情往来与掌管财务这些却是没出过错的。 “各色布匹绸缎各十匹,红宝石匕首一把,弓箭一对,琉璃酒樽一对,汝窑梅瓶一对……” 因着只是寿辰,并不是什么大寿,所以准备的大都是些胤?喜爱之物,少部分不被胤?喜爱的也都是珍贵的东西,有几样还是从胤礽私库里寻出来的,康熙送来的宝贝。 李珵美颔首,“就这些,十弟如今尚未大婚,旁的送了也没人用。” 胤礽在一旁应和道:“正是如此。” 言罢,胤礽又问李珵美:“十弟这次生辰在八弟府上办,可说了流程?” 李珵美轻嗤一声,而后又叹道:“左不过那几样,只是这次不是八弟妹操办,是八侧福晋,那位马尔泰氏。” 胤礽回想了一下,而后同样不屑,身为一个最初就对妻子一见钟情,并且一直没有纳妾,拒绝一切想给自己塞妾室外室且年过三十都守着老婆跟三个孩子过,一个异腹子都不曾有的男人,胤礽实名鄙视那些宠妾灭妻的男人。 再加上胤禩此人挖了胤禔的墙角不说,在朝堂之上还总是针对自己的儿子弘皙还有自己,就连老婆都得被提一嘴不贤,胤礽自然更不可能对胤禩有什么好脸色。 但说归说做归做,老爷子还在头顶上瞧着呢,总不能这时候就搞什么手足相残的事儿,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李珵美也是看不惯的,但是她跟胤礽一样,如今都为了儿子能够成长,在朝堂之中立足更稳,所以都退出了权力忠心,如今东宫一脉真正的主事人早就换成了太孙弘皙,太子胤礽则是负责保证弘皙不会跑偏,在一旁辅佐康熙纠正,所以为了日后大计,如今李珵美也是暂且忍着。 比起最初想要更快完成任务,而后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如今的楚思却更喜欢体验,将自己带入每一世,体验不同的人生,用不同的方法去面对不同的事,做不同的选择,这也是楚思身上最大的改变。 因着是生辰宴,再加上只是小办一场,只自家几个兄弟妯娌小聚,所以胤礽自然不能厚着脸皮陪李珵美去后院,便依依不舍的叮嘱了好一番,而后方才带着何柱目送李珵美带着竹影离去。 因为是生辰顺带小聚,所以李珵美也并未打扮的太过隆重,只穿着青莲色(紫)的旗袍,上头绣着大片的花鸟,扶着竹影的手到了几位妯娌叙话的花厅之中。 见李珵美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有叫太子妃的,有叫二嫂的,李珵美只颔首笑道:“都是妯娌,何必如此多礼。” 大福晋含笑道:“瞧瞧,二弟妹也过来了,二弟跟弘皙侄儿呢?” 李珵美坐到大福晋身边,轻叹道:“弘皙那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今日本来说要带他过来,但弘昌弘暄两个孩子把他们大哥带去狩猎了,那两个孩子成天就知道疯玩,我跟保成也忘了与他们两个说这事儿,今儿一早就出去了。” 李珵美也很无奈啊,这回自己的孩子里头除了弘皙还有点野心,剩下两个一个天天嚷嚷着要出海,另一个天天琢磨要怎么才能赚更多钱财,跟她九叔倒是说得到一处。 不过没办法,小女儿弘暄虽然爱好独特了点,但是人家长得好啊,三分像了康熙的发妻胤礽的生母,三分像了康熙的生母,最后那四分才是李珵美跟胤礽平分的。 有这么一张占尽好处的好脸,自然没有人敢去指指点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让东宫一脉倒是意外与九阿哥胤禟搭上了关系,如今九阿哥胤禟可没有原剧情里那般被认为是八阿哥一党,如今九阿哥胤禟更像是个因为左右都不可能轮到他继承皇位,所以谁上位都无所谓不如多赚点钱的滚刀肉。 只是终归是跟八阿哥自小一道长大的,所以八九十三位阿哥关系也不错,不然这次十阿哥的生辰也不会放到八阿哥府上来办。 一旁的几位福晋听着大福晋与太子妃说话,偶尔迎合几句,毕竟如今虽然太子瞧着不起眼,没有早年那般受重视,但看事要看全,只看如今太子三十多了,当今不但没有生出忌惮与怀疑,甚至还立了太孙,将太孙带在身边教导就能看出来,东宫一脉依旧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即便日后废了太子,还有太孙。 所以自然有人奉承着李珵美这位地位稳固的太子妃,只是终归是妯娌,即便奉承也十分隐晦。 九福晋在一旁笑道:“太孙友爱手足,只可惜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小着,不然几个兄弟姐妹一同去才好呢。” 九福晋出身董鄂氏,虽然因着董鄂妃的缘故,董鄂一族的名声差了些,但董鄂一族不缺能人,再加上九阿哥只想要个美人做福晋,所以最后康熙还是选了九福晋,九福晋长相清丽,性情温柔,又精通诗书,如今与九阿哥也算得上夫妻恩爱,膝下一子两女,只是年岁都算不上大。 大福晋跟九福晋一向都是李珵美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妯娌,再之后便是四福晋,其余的大都寻常,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不过大面上还是要一视同仁。 几个妯娌说着话,八福晋虽然不是操办生辰宴的主事者,但是胤禩再糊涂也不可能让侧福晋出来待客,不然头一个找他麻烦的就是胤礽这个太子。 朝野内外谁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多年无妾室无异腹子,就连那些没有名分的通房都没有。 旁的不说,但是在这方面谁都得点头说,胤礽是条汉子,说到的事儿他是真做啊,男德守门员舍你其谁?老祖宗看了都得沉默。 “八弟妹身后的这位就是明玉?”李珵美含笑招手。 郭络罗明玉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郭络罗明慧,八福晋微微颔首,而后笑道:“正是,今年又是大选之年,明玉也到了年纪,我想着求两位母妃帮着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赐个婚。” 如今的十阿哥早就被下了赐婚圣旨,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据说性子爽利,只是因着今年诸事繁忙,所以婚期晚了些,所以自己的姐姐成了福晋,明玉自然不愿意去做侧福晋,到八阿哥府小住也就真的只是小住,而不是跟十阿哥胤?顺带培养感情。 李珵美了然,自然瞧了瞧,而后笑道:“瞧着就叫人心生喜爱,我这儿倒是有一门好亲事,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互相瞧中了。” 八福晋也是仔细打听过同阶级人家里的公子的,听了这话顿时了然,知道了李珵美提的是谁。 能被李珵美这位太子妃亲自提出,并且言笑晏晏的说定然是门好亲事,而且非常开明的说可以两个人先见见再定下,那必须要满足多个条件。 第一,身份地位不能低,自身也必须有能力,郭络罗明玉不仅仅是郭络罗明玉,更是多罗格格,上面还有个做八福晋的姐姐,身后更是国公府,所以身份地位太低的人本身就不可能被提及,能力不行的人八福晋也不会点头,姐妹两个父母去得早,长姐如母,八福晋自然不可能同意妹妹嫁给一个除了身份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不然就是毁了妹妹的一生。 第二点,那便是此人必定是东宫一派,且极亲近之人,正因如此,所以才不会说什么直接定下的话,而是顾及双方颜面,说可以先见一面这样的话。 这两点加在一起,又是太子妃亲自说媒,八福晋瞬间就找出了人选,那就是太子妃的亲弟,如今身有举人功名,除了年岁稍大一二岁,无通房妾室,如今的户部尚书李云起次子李和玉。 八福晋很是心动,皇家宗室听着风光,但八福晋自己身在其中,自然懂得其中苦楚,即便再好,在外面再受人尊敬,苦楚不都是自己咬着牙混着血咽下去?自己不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么,即便有了太子不纳妾的先例在,即便就连五阿哥都稍稍顾忌一二,跟五嫂勉强相敬如宾,可曾经深爱自己的八阿哥如今不还是有了侧福晋,纳了妾室,移情别恋?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即便他打了自己的脸,不还是只能忍着,当个端庄的八福晋? 正因如此,所以八福晋便细问道:“不知二嫂说的是哪家才俊?” 李珵美示意明玉坐到自己身边,含笑道:“是我母家的弟弟,叫和玉,先前因着科举耽误了几年,如今除了年岁大些,没有妾室通房,身上也有了举人的功名。” 八福晋心里稳了,果不其然,就是这位太子的小舅子。 郭络罗明玉在一旁听着,悄悄看向八福晋,见八福晋又问话,便知道姐姐这是心动了,便也认真听着。 “李家公子,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先前明玉年纪小,我未曾仔细打听。”八福晋言笑晏晏,但话里话外都是问为什么年纪这么大还不曾成婚,具体情况如何。 其余几位福晋虽然也说笑着,但也竖着耳朵听着。 李珵美笑道:“和玉呀,那孩子跟我年岁相差的有些大,我家也有规定,不考出个举人的功名是不会说亲事的,他前两年科举失手,便带着人去江南那边的书院深造,顺带游学,今年好不容易考过了举人,年纪也有些大了,家里正想着说亲呢。” 李珵美拍了拍明玉的手,浅笑道:“我见了明玉就觉得喜欢,小姑娘家活泼些才好呢,这才想做个媒,成了那最好,不成的话也不耽误什么,都是自家人。” 八福晋很是心动,东宫一脉如今地位稳固是谁都瞧得出来的,太孙都立了,朝中不少原本还嚷嚷着太子不行的朝臣都放弃了从龙之功的诱惑,能跟东宫搭上关系,功名在身,自身争气,那位小李大人自己也在太子妃那处偶遇过一次,是个为人周正的。 最重要的是能让明玉不被八阿哥继续算计,八福晋就只剩这一个妹妹,八阿哥算计到明玉身上八福晋本就不满,也就是没成,不然心里肯定是有疙瘩在的,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还能让明玉脱离这个漩涡,八福晋自然满意。 郭络罗明慧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皇室没有和离的福晋,郭络罗家不能有个被休弃的前皇子福晋,自己膝下养着弘旺也算有个盼头,只是自己的妹妹绝对不能进了这个漩涡。 八福晋思前想后,又看向明玉,轻声问:“明玉怎么想的?” 明玉面容含羞,但却坚持问道:“那李公子容貌如何啊?” 明玉年轻,比起才能自然更注重容貌多些。 周边的人均轻笑着,李珵美则含笑问道:“我与大哥和二弟都是一母同胞生下的,你瞧瞧我,我那弟弟与我有个三分像,性情倒是温和,你们两个凑到一起若是能成,那定然是夫妻恩爱的。” 郭络罗明玉微微颔首,而后八福晋便走到李珵美身边坐下,大福晋跟九福晋早就颇有眼色的离开了,各自去寻关系好的妯娌说话,八福晋与李珵美小声商量着什么时候通知各自母家,叫两边见一面,同时八福晋也摆出自己的态度。 “太子殿下如今尚未纳妾,听闻府上大公子也是一样的,不知二公子如何?”八福晋摆明了自己的意思,不希望妹妹日后身边有个妾室跟着碍眼。 李珵美也很是理解,柔声道:“八弟妹放心,家中兄弟都不是什么花心好色的,我父亲当年也是因着母亲主动帮着买了两个妾回去,这才有了妾室,只要夫妻两个感情好,就算没有孩子又如何呢?打不过就是从兄弟家里过继一个过去罢了。” 八福晋这才满意,对郭络罗明玉点点头,含笑道:“那就麻烦二嫂奔走一趟了,若是能成,日后明玉可要多多劳烦二嫂关照了。” 八福晋跟李珵美这个太子妃关系本来是不好不坏的,但是眼瞅着妹妹都动心了,自然不能如同之前一般。 李珵美也是同样顺滑的将自己的态度改了,与八福晋说笑着也不忘关照明玉一二。 待到时辰差不多了,自然是要转到为胤?庆贺生辰之处,八福晋说到这事心里头就生气,明明是属于自己的权力,却被八阿哥拿去了,八福晋也不想迁怒,但左思右想都气不过,只是在妯娌面前还是要帮着周旋一二。 第15章 李珵美15 郭络罗明玉终归年轻,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与八福晋说了后便去莲池边闲逛了。 八福晋瞧着李珵美的脸色,见李珵美不觉如何方才放松,一旁的三福晋看着生辰宴所在之处,轻嗤道:“妾就是妾,怎么都不上台面,好好一个生辰宴办成这副样子。” 李珵美见八福晋脸色不大好,便打圆场道:“终归是自家人小聚,场面太大也奢靡了些,不过我记得那位马尔泰福晋不是一直礼佛?怎得突然又出来了?” 八福晋淡淡道:“侧福晋家中有一妹妹,年岁正好赶上这次选秀,家里人来了便也就多出来走动了。” 几位福晋心里都知道这就是个借口,只是太子妃抛出来一个话题而已,便也顺着八福晋的话往下说。 这个世界的选秀很杂乱,官家小姐落选后竟然不是归家自行婚嫁而是留在宫中做女官宫女,李珵美也是头一次听到,但没办法,自己又不是皇后,改不了这规矩,只能暂时记下,日后能改的就改掉。 八福晋看了李珵美一眼,记下这个情,而后与几位妯娌说笑着,等要到了时辰的时候对匆匆赶来的马尔泰侧福晋只一点头,简单介绍道:“这是府上的侧福晋马尔泰氏,平日里不常出来,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大舒坦,这才叫她帮着操办十弟的生辰宴。” 这位马尔泰侧福晋倒是一位幽静如兰的女子,瞧着很是娴静,在八福晋身边静静的跟着,也不曾说什么话。 李珵美率先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八弟妹你平日最是擅长这些,原来是前段时日累着了,这两日可还好?我那儿有个先前怀孕时你二哥特意寻来的人参,改日给你送来,好好保养自己才最重要。” 至于那位八侧福晋,李珵美只浅笑道:“八侧福晋瞧着倒是个美人,听闻前段时日侧福晋的妹妹不慎跌倒晕了过去,如今身子可还好?” 马尔泰若兰,也就是八侧福晋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方才轻声回道:“多谢太子妃关心,若曦如今身子已然大好,只是先前跌倒不慎失了从前的记忆,好些东西需要重新学,旁的如今倒是并无大碍。” 李珵美点点头,“小姑娘家家的怕是要遭上一回罪,我记得先前有谁说了哪位大夫治这失魂症最是拿手,回去我仔细问问再差人送来,眼瞅着就要大选了,免得真出了什么事儿顾及不到。” 八侧福晋自然是说不尽的感谢,眼中也带了些笑意。 李珵美自己则是摆摆手,继续与八福晋说着事。 八福晋跟八侧福晋之间的确有些矛盾,但是八福晋更知道这矛盾是八阿哥带来的,而且平日八侧福晋也从不争宠,甚至对于宠爱十分厌恶。 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矛盾,按照八福晋的骄傲轻易也不会与八侧福晋的家人做什么,所以对于李珵美所说之事只默认,并未阻拦。 “对了,明玉呢?还有侧福晋家里的妹妹,今日都是自家人,也出来热闹热闹才是,小姑娘家能松快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年,别太拘着。”李珵美像是突然想到一般,问着身边的八福晋与八侧福晋。 八福晋轻笑道:“明玉去莲池了,过会儿正巧咱们也从那经过,顺路叫上就是,马尔泰二小姐嘛……” 八侧福晋接道:“我叫若曦去现场瞧瞧,现在大概也在那附近,有劳太子妃与福晋关心。” 李珵美点点头,打头与八福晋笑道:“正巧,先前还说想见见呢,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就往那边走着。” “你去跟你们主子爷说一声,我与妯娌们先去生辰宴的场地小坐,让他一会儿不用寻,直接过来就是。”李珵美见几个妯娌都没有意见,便对竹影身边一个小宫女指使着。 那小宫女一伏身,稍等了片刻,见主子没有新的话吩咐方才转身快步去前院传达李珵美的话。 另一头的明玉恰巧就碰上了身穿红色旗袍的若曦,本想上去嘲讽一通,但是想想太子妃柔软的手和含笑的双眼,太子妃还说喜欢自己,就连姐姐都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原本被打扰了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对着若曦轻哼了一声,而后便要带着身边的侍女离开。 穿越到清朝,成为马尔泰若曦的张晓也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天天掐架啊,但这位明玉格格实在是太容易被激怒了,这次也不知怎得,倒是难得没有过来找事,不过对于自己而言这倒也是好事一件了。 若曦从明玉身边走过,正松了口气,就不慎踩到了桥上一块圆石上,明玉在一旁被吓到,下意识后退一步,身边的侍女没拉住,两人险些就要落于莲池之中时,却被两条鞭子及时拉住,回到了岸上。 李珵美收回鞭子,轻叹道:“幸好来的及时,不然落了水被吓到可怎么是好。” 说着,便把鞭子交还给了身边的竹影,而后对八福晋与八侧福晋点点头,“快去瞧瞧,小姑娘没经历过事儿,肯定被吓着了。” 方才几位福晋正巧走到莲池附近,正说笑着就瞧见两个小姑娘擦肩而过,八福晋还说呢,两个小姑娘平日性情很是相像,有些相处不来,结果一抬头就瞧见两个姑娘差点落了水。 还是李珵美眼疾手快,又有一手功夫在身上,竹影身上又时时带着鞭子,这才免了一场落水之事发生。 八福晋与八侧福晋均感激的看了李珵美一眼,而后匆匆赶到各自妹妹身边,因为完全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这么多双眼睛也都看得清楚,两个姑娘虽然没说什么话,瞧着也不太合得来,但也没起什么矛盾,所以八福晋倒也没什么想法,只想着之后罚一顿府里的奴才,再收拾些东西带着明玉去感谢一番太子妃此次出手。 明玉二人切切实实被吓到了,如今见了各自的姐姐倒是放松了许多,明玉悄悄问八福晋:“姐姐,方才是谁救了我……我跟若曦啊。” 八福晋拍了拍明玉的背,安抚道:“缓过来了?是二嫂,正巧二嫂身边的宫女带了鞭子,不然你们两个都得好好卧在床上去喝姜汤,下次稳重些。” 的确是无妄之灾,八福晋也没迁怒,只叮嘱了两句,而后便带着几人回了几个妯娌身边。 若曦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看着众多衣着华贵女子之中被隐隐拥护着的那位,身穿紫色花鸟旗袍的女子,心里知道,这大概就是那位救了自己的太子妃。 另一旁原本在阁楼上说着话的阿哥们也匆匆赶了过来,胤礽是瞧见自己老婆,其余几位见过若曦或者认识明玉的则是多少有几分担忧了。 不过眼瞧着人没事儿,只是受了次惊,众人便也放松下来,只剩胤礽一人在旁边吹嘘道:“卿卿当真是奇女子,一手鞭法出神入化,弘皙几个的武学天赋定然是随了卿卿你,若是放到秦汉卿卿你定然能给自己整个公爵之位,我就负责入赘照顾你……” 旁的人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胤礽如此,心中或惊讶或迷茫,只有见过胤礽这一面,且见了不止一次的人才能无视这些,有些亲近的阿哥就在一旁顺带夸赞两句不愧是二嫂,或者二嫂狩猎如何改日比上一场,不熟悉的就在一旁与各自的福晋说着话。 胤?则是在一旁挠着头问:“二嫂从前怎么不见展示啊,藏得可真好。” 李珵美捂嘴轻笑,而后方才解释道:“从前用不到,虽然没荒废,但是平时轻易也没人过来找打呀,如今倒是好了,这一手鞭法倒是叫我救了两位格格,可见没荒废了早晚都是能用得到的。” 一旁众人也都是眼睁睁瞧着李珵美双手使了鞭子救下两个格格的,听了解释不管信没信,面上都一副信了的样子。 明玉更是忘了惊慌,好奇道:“那太子妃您平日用的鞭子长什么样子啊?” 李珵美含笑从竹影手中接过,而后展开缓缓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材质,用了蛇皮,明玉跟马尔泰二小姐怕是被鞭子缠着的地方多少会有些疼痛,回去最好叫人帮着揉开可能会出现的淤血才好。” 几人都不把这事儿放心上,不过是一点淤血而已,总比落了水喝苦药汤子来的好。 十阿哥的生辰宴虽然并没有什么戏班,但是因着先前康熙下场直接立了太孙,所以诸位阿哥即便有不服者也都只能沉寂下去,如今兄弟们关系倒是没差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生辰宴也过的不错。 事后明玉与李和玉的婚事成了,那便是另一桩隐藏下去的好事了,这里便不多说。 “失魂症?”若曦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 若兰坐在若曦身边,捻着手中的佛珠,含笑道:“是啊,先前太子妃好心,说了似乎从前听闻有位大夫最擅长治疗此症,之后回去叫人仔细查查,今儿一早福晋就差人过来,说太子妃寻到了人,待那位大夫歇息一日便过来给你治病,就算不好,也不能更坏了,你明日可不要到处去跑。” 若兰是真的担心,妹妹从前除了活泼些,爱闹些,规矩什么都是好的,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略有涉及,如今却什么都忘了,连亲人都记不得了,眼瞅着再过几个月就到了选秀的日子,能治还是趁早治了为好。 若曦不大信这个,但想想太子妃路过自己身上的香气,却莫名应下,等到若兰满意离去时方才反应过来,但应都应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头。 次日一早,若兰担忧的看着年迈的大夫,问道:“大夫,我妹妹这失魂症可还好治?” 李珵美穿着一身灰蓝色衣袍,头发瞧着有些乱,还没有剃头,一把白胡子与脸上的皱纹都显示着此人年岁不小,身上的药香与手边的药箱也都证明此人常年行医。 实际上除了皱纹是李珵美临时买了点东西自己弄得,剩下的就连胡子都是衣服里头带着的。 李珵美摸了摸胡子,沉思片刻,而后缓缓道:“这位格格大概是从高处跌落,若按老朽的意思,那便是两个病源。” 若兰微微皱眉,又问:“哪两个病源?” 李珵美轻叹道:“第一便是从高处跌落后脑中的血块,第二便是受惊后人体保护自身,这才将从前的事儿忘了,要治说难倒也不难,只是有个后遗症,侧福晋要知晓。” 若兰做了一番心理准备,而后方才谨慎道:“什么后遗症?” 不能生育?身体病弱?还是容颜受损? 李珵美缓缓道:“若是要治,那这位格格失忆后这段时日的记忆怕是要没了,之后几乎也想不起来,若是不治,其实也不影响这位格格生活,端看侧福晋与这位格格如何选择。” 李珵美眼中的了然被若曦看见,若曦果断道:“我要治!” 若兰想了想,而后也咬着牙问:“没有旁的危险了嘛?” 李珵美颔首,而后笑道:“侧福晋放心,老朽平日治疗的离婚证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只是这几日这位格格要喝上几次药,待到之后记忆恢复了,好生调养一番也就好了,老朽瞧着这位格格身子似乎有些寒症,前段时日是不是受了惊吓?” 若兰与若曦都点头,看向李珵美,李珵美缓缓道:“两个都不算严重,但若是小病拖成大病,寒症不治,日后便是子嗣艰难,怀了也很难保胎,惊惧不治,日后若是心绪紧张,遭受劳累,那便年寿不永,不过老朽最擅长的便是失魂症,旁的倒是有些学艺不精,侧福晋怕是要之后另外寻人来。” 若兰连忙带着若曦感谢一番,而后退出室外,只留了个小侍女在内守着。 李珵美则是问若曦:“姑娘是想回去,还是想留下来?” 若曦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姐姐,但此时她还未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太多羁绊,果断选择回去,正要问话,李珵美便笑道:“莫问莫问,安心服药,只需三日便各归其位。” 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后,李珵美便没再过问,等再听到马尔泰若曦的消息,便是胤礽偶然提了一嘴。 “你先前在十弟生辰宴上救下那两位格格,一位不是你去求了皇阿玛赐婚给和玉那小子嘛?”胤礽给李珵美扇着扇子,轻声说着。 李珵美递了个荔枝过去给胤礽吃,含笑问:“嗯,另一位呢?” “另一个啊?听说是家里父亲求了皇阿玛给落了选,如今好像是说要留下,等明年马尔泰将军回朝述职,正巧由家里头说亲,最近好像那个侧福晋正相看着呢。” 李珵美吃着荔枝含糊不清的说:“住在八弟府上?” 胤礽笑了,“哪能啊,住自己府上,只是终归自己还有姐姐在八弟府上,所以来往的也勤了些,听说恢复记忆之后把失忆之后的事儿都忘了,不过能恢复先前的记忆也是好事儿,如今跟明玉那孩子关系也好了不少呢。” 胤礽的年纪管明玉叫一声孩子自然不算什么,但凡胤礽跟康熙似的成婚早些,孩子都比明玉大了。 李珵美这才放心,各归其位,这才好,张晓还是在现代才能开心,在古代她只会被吞噬。 第16章 李珵美完(带胤礽小番外) 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带领众阿哥妃嫔乃至前朝朝臣前往木兰围场进行秋狝,秋狝,即秋日狩猎。 而前往木兰围场,也正是因为此处地理位置特殊,此次不单单是为了围猎,更是为了震慑蒙古,锻炼八旗子弟,彰显皇室风采,朝廷强盛。 胤礽这次自然也是跟在康熙身边的,还有弘皙,一个太子,一个太孙,都能彰显国朝的强盛。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与诸多蒙古亲王郡王联系感情,该敲打的敲打,该给好处的给好处,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杀掉一批,老套路老手段了。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带着李珵美在围场内谈情说爱,带着李珵美与诸多侍卫去森林之中采蘑菇,打野兔玩。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狩猎彰显大清的继承人,太子的长子,如今的太孙文武双全,能力手段都有,忙着拉拢身边同龄的蒙古贵族之子。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带着李珵美去木兰围场去一些景色甚好只是有些隐蔽的地方继续谈情说爱,李珵美还心情颇好的给胤礽编了个花环,胤礽美滋滋的跑到康熙跟诸多兄弟还有自己的儿子面前炫耀了一圈,而后才小心收起来叫人做成完整的干花放到盒子里珍藏。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学习帝王手段,处理一些或简单或困难的朝堂奏折,与诸多叔伯联系感情表示自己日后绝对不是什么冷血之人,自己肯定要让叔叔们都吃上肉,海外有诸多领地,大家目光可以放长远一点,在康熙默许下交换利益。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美滋滋的带着李珵美跟侍卫还有小部分宫女太监去清澈的小河边踏青钓鱼,吃野菜饺子,还颇有风趣的换上汉人男子的衣裳,带上义髻,也就是假发,快乐的跟李珵美一同作画,互相画着对方,两人都是画技高超者,画出来的画自然也好看的紧,身边人连连夸赞。 弘皙忙着…… 弘皙想撂挑子不干,咬着牙跟额娘说了后,拽着胤礽这个什么都不做就会到处炫耀的阿玛一起来干活。 康熙在一旁嘲笑:“炫耀?还跟你福晋出去么?这么多年都不给皇室开枝散叶也就算了,弘皙弘昌弘暄都是好孩子,你也有了继承人,我跟你兄弟们还有你儿子这么忙,你还有闲心出去踏青?还画画?闲着没事儿干是。” 康熙一挥手,直接叫人把原本应该自己批阅的奏折放到胤礽面前,而后理直气壮的带着胤礽跟李珵美这个儿媳妇还有几个儿子出去踏青顺带狩猎。 李珵美左右瞧了瞧,而后趁着没什么人注意胤礽这里,提着食盒过来,轻轻拍了胤礽的脑袋一下,嗔道:“老跟孩子说什么,现在好了,出不去了。” 胤礽抱着李珵美的腰,叹气道:“把弘昌那小子抓过来,十多岁了,也能给他哥哥分忧了,我想陪你去狩猎啊。” 康熙重重的咳了一声,胤礽半点都没收敛,反倒高声喊道:“我要陪我福晋去狩猎!我要带我福晋去踏青!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皇阿玛你不能这么无情!” 康熙冷笑一声,无情是? 康熙直接挥挥手,“带着太子妃一起,还有那个食盒也别留,统统带走,今日有事只管与太子通报,朕也要松快松快。” 李珵美揉了揉太阳穴,“皇阿玛,太子忙碌,怕是没空用膳,这食盒……” 康熙平日跟这个儿媳打交道不多,但对这个宫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给大清诞下一个聪慧的太孙,生下三胞胎,在外能辅佐儿子与兄弟们关系修复,在内也能处理宫务,教导子嗣的儿媳妇观感还是不错的,见李珵美硬着头皮过来求情,轻哼一声没说话。 李珵美连忙叫人上前将食盒拿回来,放到胤礽身边后拍了拍胤礽,“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馄饨,好好工作,不许偷懒,孩子这几日忙成什么样了,你还跟我说不忙不忙。” 胤礽撇撇嘴,瞪了弘皙一眼,弘皙本来在叔伯之间竖着耳朵听,跟几个叔伯一样装作自己没听见,结果一抬头就瞧见阿玛瞪自己,果断朝额娘告状:“额娘!阿玛瞪我!我这几日夜夜操劳到午夜才能歇下,阿玛他是半点忙都不帮啊!” 李珵美无奈的拍了胤礽一下,而后又心疼道:“疼不疼?老实点,就忙这几天,回去不还是儿子做事,你好歹也是太子,别成天偷懒。” 胤礽无奈应下,打开食盒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糕点,正要跟李珵美说话,就被懒得看儿子儿媳继续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康熙给拦下了,“时辰差不多了,底下都准备好了,保成媳妇,你也会骑马,过去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李珵美无奈的摸了摸胤礽的头,而后应声出了帐子。 旁的被康熙当成牛马使,吃不好睡不好休息不好还要天天忙这忙那的阿哥们沉默了。 可恶,他们为了自己的未来跟侄子打交道,四处辛辛苦苦做事证明自己的能力,这家伙倒好,身为太子什么事都扔给弘皙侄子,自己天天跟太子妃出去游玩,妈的,嫉妒了。 大福晋临行前病了一场,这次便也没跟着,大阿哥又不想带小妾,毕竟小妾也不能帮着外交,自己又忙,哪有功夫,见胤礽天天带着媳妇出去本来就不爽,如今瞧见胤礽终于被制裁了便嘲讽道:“哟,这不是太子嘛,怎么这次没跟弟妹一起啊?是不想吗?” 其余几位阿哥连忙将胤禔拉出去,毕竟谁不知道除了太子妃,太子就连康熙的话都打回去过,现在太子妃不在,可别打起来,把好不容易平衡的局面又给打破了。 等到李珵美回来,只见阿哥们都在外头,她心下疑惑,看过去却无人说话,“怎么都出来了?皇阿玛说了一会儿就出发吗?” 胤禟站出来解释道:“里头有点闷,我们出来透透气,正巧活动活动手脚,二嫂你有事儿要进去?” 李珵美无奈道:“瞧瞧那些奏折,我得叮嘱何柱别忘了时辰去让人提膳,还有保成,每次忙起来就不想中断,我若是不说何柱哪敢做主啊,你们几个也去准备准备,我这衣服都换好了,你们几个还穿着常服呢?” 众阿哥不约而同地点头,胤禔咬着牙说:“可恶,我先前还嘲笑他,现在看看这家伙真好命啊!” 出生没了母亲,但是被父亲亲手养大,两岁就当了太子,到了成婚的年纪就碰上了一见钟情的妻子,虽然先前出身差了一点点,但是也不管不顾,还立下那些誓言与承诺,本来那些看笑话的现在自己不成笑话就好不错了,一有孕就是三胞胎,几个孩子长得还都不一样,年纪大了后本来还以为会出现什么猜忌,结果直接就立了太孙,这家伙,命好的叫人嫉妒啊! 旁边的阿哥均沉默着,毕竟他们大都是看着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从最开始的不解,看笑话,到如今的人人羡慕,谁心里不骂两句呢。 待到李珵美跟在康熙身后,与弘皙说着小话出来后,看着在围场纵马奔驰,全无平日稳重,但却叫人也觉得自己仿佛也自由起来的样子,叫康熙都不禁叹了一句:“保成,旁的都优缺各半,唯独选福晋的眼光不错,太子妃是个好的。” 弘皙美滋滋的说:“皇爷爷说的没错,我额娘最好了。” 康熙猛地想起来弘皙年纪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年也能定下福晋的人选了,便问:“弘皙啊,你不打算跟你阿玛一样?一夫一妻一个你阿玛就够了,多了皇爷爷也扛不住啊。” 弘皙沉默片刻,而后反问道:“世间如阿玛额娘一样互相爱慕又互相信任,相互扶持多年也不会厌恶的夫妻又有多少呢?就算是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容若,也不曾做到啊。” 康熙想了想,倒也是,只是终究不放心,打算回去之后就叫太子妃仔细挑挑,太子妃这么多年眼光都很不错,自己过一遍确定家世没问题,太子妃过一遍确定品行没问题,最后弘皙选个喜欢的也就是了,除了太孙妃还有侧福晋也不能落下,都得定下来,自己年纪大了,提前退位,也能多松快松快,多培养培养弘皙这个好孙儿。 往后康熙瞧不见,但是自己,胤礽,弘皙,这三代康熙敢保证,不能说都是什么开疆拓土安邦定业的好君主,但守成绝对不成问题,自己绝对有脸去见祖宗。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下旨册立太孙妃富察氏,侧福晋张氏,侧福晋董鄂氏,令钦天监择选吉日与内务府,礼部,一同筹办大婚。 康熙四十九年,太孙妃富察氏诞育龙凤胎,帝大喜,免本年税收,同年命礼部筹办退位大典,次年退位于太子胤礽。 同年太子胤礽改年号为理密,追封生母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为孝诚仁皇后,继后钮祜禄氏,继后佟佳氏均有追封,太上皇后宫中无论过世与否,妃嫔均升一级,而后举办立后大典,太子妃李氏,字珵美,为中宫皇后,特上封号,元,后宫中只元皇后一人,太孙弘皙即元皇后长子为太子,次子弘昌为文郡王,长女弘暄为固伦永乐公主,享亲王例,建公主府,允其婚嫁自主。 太上皇后宫嫔妃有子女者,与太上皇商议过后,允诸兄弟之中亲王爵位者接太妃嫔于王府居住,逢年过节往宫中问安即可,月例由宫中发放。 允诸兄弟不必改字,民间不忌胤礽二字,只不连用即可,开恩科,开海禁,训海军,整顿八旗子弟,废满汉不通婚。 同年,元皇后李珵美提议,凡家中有裹小脚者,禁科举,禁为官,为杜绝民间从前明流行的贞节牌坊,特允廉郡王胤禩侧福晋马尔泰若兰与其和离,婚嫁自由,元皇后赐下嫁妆一副。 往后数年内皇室民间和离者络绎不绝,贞节牌坊销声匿迹。 次年,即理密元年,元皇后提议开辟女子可继承家产,日后有嫡出子女便由嫡出子女继承,无嫡出子女由庶出继承,只需招赘即可,朝堂民间反抗者络绎不绝,均被理密帝压下,且在宗室勋贵等支持下将此例计入律法之中,大清女子地位成功提高。 同年理密帝提出女子可分田产,若招赘留于家中可留田产于此身,外嫁者仅留五分之一,男女平等已是大势所趋,朝中反抗者均被打压。 理密三年,元皇后李珵美提议开凤阁,开女子科举,入选者可为女官,理密帝允,且开启朝中女官制度,撞柱上谏者络绎不绝,太上皇也略有疑惑,与理密帝私下商议后,最后默认此事。 同年女子科举成功举办,头名为年遐龄之女年世兰,青史留名。 次年,理密帝将男女科举试卷归一,放榜同样归于一处,入凤阁者为皇后手下女官,入朝堂者为朝中女官。 同年,文郡王于海外归来,带回高产粮种,固伦永乐公主从西洋归来,开启蒸汽时代,元皇后建厂于各处,女子地位空前之高,为官封爵不在少数。 理密十年,理密帝退位,携元皇后一同外出游历,乾元元年开启,乾元帝弘皙登基。 乾元七年,无上太上皇康熙帝寿终。 乾元十六年,太上皇理密帝寿终,临终前屡屡叮嘱乾元帝善待母亲,自己对不起妻子,先走一步,终其一生无妾室,无异腹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乾元二十一年,太后李珵美似有察觉,与亲人友人一一告别,安排好身边人后梦中去世,哭丧者众多,民间为其立庙立像者不计其数,留名青史。 乾元二十一年,乾元帝与彼时的铁帽子文亲王,固伦永乐长公主一同为父母送葬,理密帝生前遗言叮嘱子女待妻子去世后一同下葬,停棺数年后一同下葬于帝陵。 李氏,字珵美,先为康熙之子太子胤礽太子妃,数年后为理密帝胤礽之后,美姿容,好美食,擅画,擅鞭,膝下两子一女为三胞胎,长子弘皙后为乾元帝,次子弘昌后为铁帽子文亲王,长女弘暄后为固伦永乐长公主。 为太子妃时康熙屡屡称赞,为皇后时开展了最初的男女平等,为女子争出了一条路,为太上皇后时民间游历好打抱不平。 理密帝曾记载:年少于宫外惊鸿一面,被怒骂,后求父为己赐婚,得偿所愿,初见惊鸿,二见钟情,许誓此生无异腹子,无妾室,若日后妻对己不满,愿和离,后求父将诸誓记于圣旨中,哀求数日方得偿所愿,并求得若日后我与妻和离后妻可为郡主,有郡主府,婚嫁自由,可分走一半财产。 婚后与妻弹琴吟诗,下棋写画,偶有蹴鞠或宫外骑马狩猎,妻均不弱于我。 妻好美食,擅鞭法,婚后有孕,最初欣喜,得知双胎后也生过保住妻子,不做太子,过继子侄的念头,但见妻含笑缝子女小衣又心生不舍,只暗中交代若有万一,舍子保母。 母子均安后方才知是三胞胎,不觉欣喜,只觉后怕,惊吓之下晕厥一日,而后对子女心生不喜,但妻甚喜,故改变态度。 往后十余年,长子弘皙长大,被立为太孙,狂喜,将诸多繁杂事务丢给长子,与妻享受人生闲暇时光。 父退位,本想当了一日皇帝过瘾便传位,但妻忧愁女子地位,思前想后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要立女官,开女子科举,妻劝阻,思索过后决定与妻一同先开启女子继承家产之先河。 拉拢一批勋贵与宗室,打压一批闲着没事做还骂妻子的蠢蛋,杀了一批嘴里不干不净还上谏让我选秀的东西,而后朝堂肃清。 此后数年与妻一同商定,终于达成妻心中所想,途中父怒斥,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并未挂念。 长子越发年长,长子之子也立住,本就不愿做累死累活的皇帝,决心退位。 朝中大臣搞了一套三请三辞,老套路,我熟,三请三辞后成功退位,父寿命悠长,成了无上太上皇,我成了太上皇,妻成了太上皇后。 妻本就不喜一直待在一处,思前想后,先斩后奏,带妻四处闲游,放下朝政后有妻陪伴,天青水蓝,傻子才去累死累活的做事。 小病一场,妻时时照料,当年旁人都觉得我蠢,但如今人人艳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群兄弟之中就有好些对妻心生爱慕者,只不过他们比不上我,都是懦夫。 父去世,寿终,临终前我只觉再无亲长,幸有妻在身边时时安慰。 年迈,再无年轻时锐气,此为最后一次记录,我为胤礽,妻李珵美,我与妻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完成了自己的许诺,只是如今身子日渐虚弱,怕是难陪妻至最后,但此生不悔。 她大概并不爱我,但我摘下了我心中最美丽的明月,从未让她落于尘泥之中,我已心满意足,至于旁的,人生难得糊涂,至少我与妻共度一生,白头到老。 第16章 李珵美完(带胤礽小番外) 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带领众阿哥妃嫔乃至前朝朝臣前往木兰围场进行秋狝,秋狝,即秋日狩猎。 而前往木兰围场,也正是因为此处地理位置特殊,此次不单单是为了围猎,更是为了震慑蒙古,锻炼八旗子弟,彰显皇室风采,朝廷强盛。 胤礽这次自然也是跟在康熙身边的,还有弘皙,一个太子,一个太孙,都能彰显国朝的强盛。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与诸多蒙古亲王郡王联系感情,该敲打的敲打,该给好处的给好处,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杀掉一批,老套路老手段了。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带着李珵美在围场内谈情说爱,带着李珵美与诸多侍卫去森林之中采蘑菇,打野兔玩。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狩猎彰显大清的继承人,太子的长子,如今的太孙文武双全,能力手段都有,忙着拉拢身边同龄的蒙古贵族之子。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带着李珵美去木兰围场去一些景色甚好只是有些隐蔽的地方继续谈情说爱,李珵美还心情颇好的给胤礽编了个花环,胤礽美滋滋的跑到康熙跟诸多兄弟还有自己的儿子面前炫耀了一圈,而后才小心收起来叫人做成完整的干花放到盒子里珍藏。 弘皙忙着跟在康熙身边学习帝王手段,处理一些或简单或困难的朝堂奏折,与诸多叔伯联系感情表示自己日后绝对不是什么冷血之人,自己肯定要让叔叔们都吃上肉,海外有诸多领地,大家目光可以放长远一点,在康熙默许下交换利益。 胤礽在弘皙忙着的时候美滋滋的带着李珵美跟侍卫还有小部分宫女太监去清澈的小河边踏青钓鱼,吃野菜饺子,还颇有风趣的换上汉人男子的衣裳,带上义髻,也就是假发,快乐的跟李珵美一同作画,互相画着对方,两人都是画技高超者,画出来的画自然也好看的紧,身边人连连夸赞。 弘皙忙着…… 弘皙想撂挑子不干,咬着牙跟额娘说了后,拽着胤礽这个什么都不做就会到处炫耀的阿玛一起来干活。 康熙在一旁嘲笑:“炫耀?还跟你福晋出去么?这么多年都不给皇室开枝散叶也就算了,弘皙弘昌弘暄都是好孩子,你也有了继承人,我跟你兄弟们还有你儿子这么忙,你还有闲心出去踏青?还画画?闲着没事儿干是。” 康熙一挥手,直接叫人把原本应该自己批阅的奏折放到胤礽面前,而后理直气壮的带着胤礽跟李珵美这个儿媳妇还有几个儿子出去踏青顺带狩猎。 李珵美左右瞧了瞧,而后趁着没什么人注意胤礽这里,提着食盒过来,轻轻拍了胤礽的脑袋一下,嗔道:“老跟孩子说什么,现在好了,出不去了。” 胤礽抱着李珵美的腰,叹气道:“把弘昌那小子抓过来,十多岁了,也能给他哥哥分忧了,我想陪你去狩猎啊。” 康熙重重的咳了一声,胤礽半点都没收敛,反倒高声喊道:“我要陪我福晋去狩猎!我要带我福晋去踏青!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皇阿玛你不能这么无情!” 康熙冷笑一声,无情是? 康熙直接挥挥手,“带着太子妃一起,还有那个食盒也别留,统统带走,今日有事只管与太子通报,朕也要松快松快。” 李珵美揉了揉太阳穴,“皇阿玛,太子忙碌,怕是没空用膳,这食盒……” 康熙平日跟这个儿媳打交道不多,但对这个宫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给大清诞下一个聪慧的太孙,生下三胞胎,在外能辅佐儿子与兄弟们关系修复,在内也能处理宫务,教导子嗣的儿媳妇观感还是不错的,见李珵美硬着头皮过来求情,轻哼一声没说话。 李珵美连忙叫人上前将食盒拿回来,放到胤礽身边后拍了拍胤礽,“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馄饨,好好工作,不许偷懒,孩子这几日忙成什么样了,你还跟我说不忙不忙。” 胤礽撇撇嘴,瞪了弘皙一眼,弘皙本来在叔伯之间竖着耳朵听,跟几个叔伯一样装作自己没听见,结果一抬头就瞧见阿玛瞪自己,果断朝额娘告状:“额娘!阿玛瞪我!我这几日夜夜操劳到午夜才能歇下,阿玛他是半点忙都不帮啊!” 李珵美无奈的拍了胤礽一下,而后又心疼道:“疼不疼?老实点,就忙这几天,回去不还是儿子做事,你好歹也是太子,别成天偷懒。” 胤礽无奈应下,打开食盒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糕点,正要跟李珵美说话,就被懒得看儿子儿媳继续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康熙给拦下了,“时辰差不多了,底下都准备好了,保成媳妇,你也会骑马,过去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李珵美无奈的摸了摸胤礽的头,而后应声出了帐子。 旁的被康熙当成牛马使,吃不好睡不好休息不好还要天天忙这忙那的阿哥们沉默了。 可恶,他们为了自己的未来跟侄子打交道,四处辛辛苦苦做事证明自己的能力,这家伙倒好,身为太子什么事都扔给弘皙侄子,自己天天跟太子妃出去游玩,妈的,嫉妒了。 大福晋临行前病了一场,这次便也没跟着,大阿哥又不想带小妾,毕竟小妾也不能帮着外交,自己又忙,哪有功夫,见胤礽天天带着媳妇出去本来就不爽,如今瞧见胤礽终于被制裁了便嘲讽道:“哟,这不是太子嘛,怎么这次没跟弟妹一起啊?是不想吗?” 其余几位阿哥连忙将胤禔拉出去,毕竟谁不知道除了太子妃,太子就连康熙的话都打回去过,现在太子妃不在,可别打起来,把好不容易平衡的局面又给打破了。 等到李珵美回来,只见阿哥们都在外头,她心下疑惑,看过去却无人说话,“怎么都出来了?皇阿玛说了一会儿就出发吗?” 胤禟站出来解释道:“里头有点闷,我们出来透透气,正巧活动活动手脚,二嫂你有事儿要进去?” 李珵美无奈道:“瞧瞧那些奏折,我得叮嘱何柱别忘了时辰去让人提膳,还有保成,每次忙起来就不想中断,我若是不说何柱哪敢做主啊,你们几个也去准备准备,我这衣服都换好了,你们几个还穿着常服呢?” 众阿哥不约而同地点头,胤禔咬着牙说:“可恶,我先前还嘲笑他,现在看看这家伙真好命啊!” 出生没了母亲,但是被父亲亲手养大,两岁就当了太子,到了成婚的年纪就碰上了一见钟情的妻子,虽然先前出身差了一点点,但是也不管不顾,还立下那些誓言与承诺,本来那些看笑话的现在自己不成笑话就好不错了,一有孕就是三胞胎,几个孩子长得还都不一样,年纪大了后本来还以为会出现什么猜忌,结果直接就立了太孙,这家伙,命好的叫人嫉妒啊! 旁边的阿哥均沉默着,毕竟他们大都是看着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从最开始的不解,看笑话,到如今的人人羡慕,谁心里不骂两句呢。 待到李珵美跟在康熙身后,与弘皙说着小话出来后,看着在围场纵马奔驰,全无平日稳重,但却叫人也觉得自己仿佛也自由起来的样子,叫康熙都不禁叹了一句:“保成,旁的都优缺各半,唯独选福晋的眼光不错,太子妃是个好的。” 弘皙美滋滋的说:“皇爷爷说的没错,我额娘最好了。” 康熙猛地想起来弘皙年纪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年也能定下福晋的人选了,便问:“弘皙啊,你不打算跟你阿玛一样?一夫一妻一个你阿玛就够了,多了皇爷爷也扛不住啊。” 弘皙沉默片刻,而后反问道:“世间如阿玛额娘一样互相爱慕又互相信任,相互扶持多年也不会厌恶的夫妻又有多少呢?就算是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容若,也不曾做到啊。” 康熙想了想,倒也是,只是终究不放心,打算回去之后就叫太子妃仔细挑挑,太子妃这么多年眼光都很不错,自己过一遍确定家世没问题,太子妃过一遍确定品行没问题,最后弘皙选个喜欢的也就是了,除了太孙妃还有侧福晋也不能落下,都得定下来,自己年纪大了,提前退位,也能多松快松快,多培养培养弘皙这个好孙儿。 往后康熙瞧不见,但是自己,胤礽,弘皙,这三代康熙敢保证,不能说都是什么开疆拓土安邦定业的好君主,但守成绝对不成问题,自己绝对有脸去见祖宗。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下旨册立太孙妃富察氏,侧福晋张氏,侧福晋董鄂氏,令钦天监择选吉日与内务府,礼部,一同筹办大婚。 康熙四十九年,太孙妃富察氏诞育龙凤胎,帝大喜,免本年税收,同年命礼部筹办退位大典,次年退位于太子胤礽。 同年太子胤礽改年号为理密,追封生母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为孝诚仁皇后,继后钮祜禄氏,继后佟佳氏均有追封,太上皇后宫中无论过世与否,妃嫔均升一级,而后举办立后大典,太子妃李氏,字珵美,为中宫皇后,特上封号,元,后宫中只元皇后一人,太孙弘皙即元皇后长子为太子,次子弘昌为文郡王,长女弘暄为固伦永乐公主,享亲王例,建公主府,允其婚嫁自主。 太上皇后宫嫔妃有子女者,与太上皇商议过后,允诸兄弟之中亲王爵位者接太妃嫔于王府居住,逢年过节往宫中问安即可,月例由宫中发放。 允诸兄弟不必改字,民间不忌胤礽二字,只不连用即可,开恩科,开海禁,训海军,整顿八旗子弟,废满汉不通婚。 同年,元皇后李珵美提议,凡家中有裹小脚者,禁科举,禁为官,为杜绝民间从前明流行的贞节牌坊,特允廉郡王胤禩侧福晋马尔泰若兰与其和离,婚嫁自由,元皇后赐下嫁妆一副。 往后数年内皇室民间和离者络绎不绝,贞节牌坊销声匿迹。 次年,即理密元年,元皇后提议开辟女子可继承家产,日后有嫡出子女便由嫡出子女继承,无嫡出子女由庶出继承,只需招赘即可,朝堂民间反抗者络绎不绝,均被理密帝压下,且在宗室勋贵等支持下将此例计入律法之中,大清女子地位成功提高。 同年理密帝提出女子可分田产,若招赘留于家中可留田产于此身,外嫁者仅留五分之一,男女平等已是大势所趋,朝中反抗者均被打压。 理密三年,元皇后李珵美提议开凤阁,开女子科举,入选者可为女官,理密帝允,且开启朝中女官制度,撞柱上谏者络绎不绝,太上皇也略有疑惑,与理密帝私下商议后,最后默认此事。 同年女子科举成功举办,头名为年遐龄之女年世兰,青史留名。 次年,理密帝将男女科举试卷归一,放榜同样归于一处,入凤阁者为皇后手下女官,入朝堂者为朝中女官。 同年,文郡王于海外归来,带回高产粮种,固伦永乐公主从西洋归来,开启蒸汽时代,元皇后建厂于各处,女子地位空前之高,为官封爵不在少数。 理密十年,理密帝退位,携元皇后一同外出游历,乾元元年开启,乾元帝弘皙登基。 乾元七年,无上太上皇康熙帝寿终。 乾元十六年,太上皇理密帝寿终,临终前屡屡叮嘱乾元帝善待母亲,自己对不起妻子,先走一步,终其一生无妾室,无异腹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乾元二十一年,太后李珵美似有察觉,与亲人友人一一告别,安排好身边人后梦中去世,哭丧者众多,民间为其立庙立像者不计其数,留名青史。 乾元二十一年,乾元帝与彼时的铁帽子文亲王,固伦永乐长公主一同为父母送葬,理密帝生前遗言叮嘱子女待妻子去世后一同下葬,停棺数年后一同下葬于帝陵。 李氏,字珵美,先为康熙之子太子胤礽太子妃,数年后为理密帝胤礽之后,美姿容,好美食,擅画,擅鞭,膝下两子一女为三胞胎,长子弘皙后为乾元帝,次子弘昌后为铁帽子文亲王,长女弘暄后为固伦永乐长公主。 为太子妃时康熙屡屡称赞,为皇后时开展了最初的男女平等,为女子争出了一条路,为太上皇后时民间游历好打抱不平。 理密帝曾记载:年少于宫外惊鸿一面,被怒骂,后求父为己赐婚,得偿所愿,初见惊鸿,二见钟情,许誓此生无异腹子,无妾室,若日后妻对己不满,愿和离,后求父将诸誓记于圣旨中,哀求数日方得偿所愿,并求得若日后我与妻和离后妻可为郡主,有郡主府,婚嫁自由,可分走一半财产。 婚后与妻弹琴吟诗,下棋写画,偶有蹴鞠或宫外骑马狩猎,妻均不弱于我。 妻好美食,擅鞭法,婚后有孕,最初欣喜,得知双胎后也生过保住妻子,不做太子,过继子侄的念头,但见妻含笑缝子女小衣又心生不舍,只暗中交代若有万一,舍子保母。 母子均安后方才知是三胞胎,不觉欣喜,只觉后怕,惊吓之下晕厥一日,而后对子女心生不喜,但妻甚喜,故改变态度。 往后十余年,长子弘皙长大,被立为太孙,狂喜,将诸多繁杂事务丢给长子,与妻享受人生闲暇时光。 父退位,本想当了一日皇帝过瘾便传位,但妻忧愁女子地位,思前想后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要立女官,开女子科举,妻劝阻,思索过后决定与妻一同先开启女子继承家产之先河。 拉拢一批勋贵与宗室,打压一批闲着没事做还骂妻子的蠢蛋,杀了一批嘴里不干不净还上谏让我选秀的东西,而后朝堂肃清。 此后数年与妻一同商定,终于达成妻心中所想,途中父怒斥,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并未挂念。 长子越发年长,长子之子也立住,本就不愿做累死累活的皇帝,决心退位。 朝中大臣搞了一套三请三辞,老套路,我熟,三请三辞后成功退位,父寿命悠长,成了无上太上皇,我成了太上皇,妻成了太上皇后。 妻本就不喜一直待在一处,思前想后,先斩后奏,带妻四处闲游,放下朝政后有妻陪伴,天青水蓝,傻子才去累死累活的做事。 小病一场,妻时时照料,当年旁人都觉得我蠢,但如今人人艳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群兄弟之中就有好些对妻心生爱慕者,只不过他们比不上我,都是懦夫。 父去世,寿终,临终前我只觉再无亲长,幸有妻在身边时时安慰。 年迈,再无年轻时锐气,此为最后一次记录,我为胤礽,妻李珵美,我与妻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完成了自己的许诺,只是如今身子日渐虚弱,怕是难陪妻至最后,但此生不悔。 她大概并不爱我,但我摘下了我心中最美丽的明月,从未让她落于尘泥之中,我已心满意足,至于旁的,人生难得糊涂,至少我与妻共度一生,白头到老。 第1章 易暮云1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要休息一段时间吗?”小九依旧是那副小熊猫的样子,棕红色的毛发,胖嘟嘟的外表,点缀的几缕白色叫它多了些辨识度。 楚思躺在柔软的床上,长叹一口气。 “休息,一定要休息,先缓一缓我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能买。”楚思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说完这话后便睡了过去。 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一问小九才知道,这是自己得了几缕功德,功德正在改造自己的灵魂。 “功德?它会往什么方向改造呢?”楚思想了想便知道大概是这次自己又一次将女子地位提高,这才得了一二功德,但对于这功德上次怎么没改造还是有些疑虑。 小九开始了自己的科普小课堂,脸上适当出现了一个黑框眼睛,“功德,先前应该解释过,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宿主能得到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个宿主应当深有感想,先前得到的功德实在来讲并非宿主自己推动,宿主只是沾边,得到的很少,大概就是去到灵异世界能被一般鬼怪避着走,但有能力有手段的鬼怪当成小零食的程度,因为不多,所以只是保证宿主在做事的时候更顺畅。” “至于这次,宿主亲手推动了女子地位提升,男女地位平等,虽然造成了杀戮,但同样直接间接挽救了许多生命,生命的重量是非常大的,那些人下意识就会感激宿主,这是持续得来的功德,因为纯粹,也因为多,所以这次功德就顺带改造了一下宿主的灵魂,倒也没什么,就是灵魂强度变得更强,有点修行的对你有恶意就得避着走,开了天眼的人眼中你是个闪着金光的大灯泡,还是能闪瞎人眼的那种,因为灵魂强度变强,间接的精神力啊,体质啊,还有一些明显的不明显的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九总结道:“简而言之,是个好事,好好休息一下,我帮你把假期延长一下就好了,你这个是有缘由的,所以可以申请增加休假,等你适应了之后再开始工作就好。” 楚思瘫在床上起不来,只感慨道:“果然,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小九讪笑道:“我们挺有良心的了,休假啊,金手指啊,商城啊,都很有诚意的。” 楚思也知道,只是打工人对老板总是少不了怨气的,揉了一会儿小九的胖脸后,楚思便默认小九帮着延长假期。 发呆了好一段时间,而后楚思方才问:“有什么是我现在用得到还买得起的吗?” “目前来讲的话更建议宿主继续给子系统升级,升级之后特定卡池概率可以提高,还能定向某个套装,需要升级吗?” 楚思叹道:“我很难在你这么描述了之后还不升级啊,升。” 小九痛快的帮着升了级,而后提醒道:“检测到升级后有部分衣物可进行升级,是否确认升级?” 楚思先是让小九将可以升级的衣物拿出来,挑挑拣拣选了些要么被自己集齐了,要么就是虽然只是部件但十分有用的衣物确认升级,因为衣物升级可以用金银一类的存在,也可以选择用积分,所以楚思毫不心疼,毕竟她也是个富婆来着,这点东西,洒洒水啦,破皮都称不上。 短暂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楚思也有些坐不住。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活,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后来一次次送走自己身边的人又到了不同的世界却让楚思开始逐渐享受了起来。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形形色色的存在,有的能留下痕迹,有的却什么都留不下来。 但无论如何,沿途的风景就足够叫人停步驻足了,总归自己这些多余的时间都是白得的,能多看些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又有何不可呢。 这个道理楚思早在修仙界之时就明白了,如今只是想的更清楚了而已。 小九见楚思缓过来了,适应了如今的情况,便随意选了个任务。 “终于轮到星际世界了吗?”楚思刚想感慨两句,而后就看见后头那abo三个字母。 小九在一旁解释道:“星际abo,刚刚世界意识发了里头的情况,虽然说是abo,但是跟宿主在愿世界了解到的abo完全不同。 “该世界的abo为分别精神力与天赋的不同,alpha擅长作战,指挥,beta擅长精细工作与探查,oga擅长治疗辅助,星际时代人类进化后为联盟形式,领地宽广,人口数量庞大,但医疗等却大大提高,生育已经不需要耗费时间损伤身体的自然生育,可在有孕后将体内受精卵移植进人造子宫,也可选择子嗣诞生时间,这项人工子宫的技术出现后,更能让母亲空出时间,星际之中自然也有人类的敌人,其中最频繁,能力最强的种族就是虫族,人类依靠精神力作战,虫族侵略所有种族,但是由于该世界的人类足够拼命,用鲜血与尸体铺出了一条路,所以跟虫族只是互为敌对,谈不上不死不休,星际之中种族繁多,人类成功友好建交的种族约有十余个。” “除了精神力之外,人类也依靠人体自身强度战斗,研发并进行投放使用的武器也足够强劲,只是需要一定精神力方能使用,步入星际时代后人类的寿命更是变得十分悠长,超s级强者过千年不显老态,s级过千年方为中年,a级过千年为中老年,以下根据实力递减,最低为f级,寿命为百年。” 小九念完后方才庆幸道:“宿主先前的灵魂强度放到该世界只有b级,但是功德帮忙锤炼过后,灵魂强度也随之上升,该世界之内初始被检测大概会是a或者a-,因该世界内精神力并非恒定,只是初始精神力低上限也低,所以根据推测,宿主在该世界生命大概会是十分悠长的存在呢。” 楚思听到那个人工子宫的技术,眼睛亮了起来,“人工子宫?那是不是说我就不用自己去怀孕生孩子了?” 小九肯定道:“的确如此,但是卵子必须是宿主本身的卵子,因为虽然宿主会进入该小世界,但小世界内人类的联盟依旧只分男女两性,abo只是区分天赋与精神力的存在,所以宿主不要走歪路哦。” 楚思兴致勃勃的说:“任务依旧是生孩子对?没有支线任务跟什么世界线剧情一类的存在?” 小九肯定道:“主线任务不会更改,除非宿主选择更改部门,系统才会更改任务,不然主线任务是恒定不变的,本世界并无支线任务,世界线根据世界意识提供来讲相对平稳,虫族偶有攻击,但因虫母并未诞生所以暂时并未大幅度入侵,宿主可以安心体验星际世界的轻松生活。” 楚思拍拍手,催着小九将自己赶紧送进去,随手选了个孤儿的身份。 【当前任务世界:星际abo世界。 所选择人物:孤儿易暮云。 年龄:9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一进世界,楚思就兴致勃勃的开始捏脸,小九在楚思脑中帮着做参考,最后楚思拍板打算做一回小仙女。 结果刚捏完脸,易暮云就见身边飞来一个白色主体点缀着紫色微微凹陷出一个圆坑,坑内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球体,圆球上还顶着一对紫色的尖‘耳朵’。 那小圆球直奔易暮云而来,温柔的女声响起,询问道:“小主人,先前约好来收养您的先生与夫人在门外等候,是否与其见面?” 易暮云回想了一下,而后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一年前于前线被虫族寄生,被迫无奈,最终选择自爆,不然若是虫族彻底寄生了她并控制住她,那她的战友,师长,亲人,就都危险了。 母亲战死后自己并未被送到孤儿院,星际时代,联盟对为联盟捐躯的军人家属多有优待,再加上身边还有机械管家,所以只是定期由军团差人来探望,确定一切待遇和补偿并未被他人私吞,孩子也过的不错,便也没了。 毕竟前线还忙着呢,能抽人出来特意探望顺带警示那些贪心的家伙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其他的亲人,原身的母亲也是孤儿,父亲比母亲大了二百来岁,两个人即兴在一起后又因为感情不再选择和平分开,分开后各自也都有情人,只是分分合合的虽然偶有联系但却也没有什么相见,原身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偶尔过来探望一二,每月还记得打钱,但是后来因虫族突袭,开启了又一次战争,所以也殉职了,死的比原身母亲还要早。 父亲那边的亲人也曾经想过来收养,但也都被拒绝了,还是大约两月前,虫族被击退选择去捏软柿子,原身母亲所在的第六军团方才差人过来问原身是否愿意被一对夫妻收养,原身早熟,仔细问了那对夫妻的情况,又想到母亲去世后总有人想诱哄自己交出钱财,把自己当成移动的宝箱,又认为军团里的人肯定多少还是有保障的,人家也不缺自己这点钱,一咬牙便同意了。 至于父亲那边的亲戚?从未见过面,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选择真正的陌生人来收养呢。 易暮云看向小圆球,而后叹气道:“管家,请叔叔阿姨进来,我去梳头,马上就下去。” 管家小圆球顺从道:“好的,小主人,我这就去招待先生夫人,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易暮云正刷着牙,听了管家的话便口齿模糊地回道:“最慢十分钟!” 门外,隶属于第六军团的夫妻二人互相都有些紧张。 易和握着妻子明歌的手,安慰道:“那天咱们两个也跟孩子见过面了,如果不同意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别紧张。” 易和因为战场上伤了身体不能要孩子,但是妻子明歌跟易和感情十分好,自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在一起,自然不可能舍弃丈夫,夫妻二人都在第六军团任职,易和为上尉,明歌是技术兵,但是贡献卓越,同样也是上尉,两个人虽然不能要孩子,但在商议过后认为以两人的积蓄与工资,可以收养一个孩子。 战争结束,失去父母的孩子不在少数,易和与明歌想选个有眼缘的孩子,一眼瞧中了易暮云,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主星,连忙赶了过来。 明歌叹道:“我只是担心,孩子肯定是好孩子,我就是担心跟咱们生疏。” 易和对外是个严肃的,但对自己的妻子却很是温柔,见妻子忧心,便柔声安慰:“哪有一开始就亲近的呢?我们都是互相挑选的,没有血缘的亲人,只要真心对待,便不必忧愁这些,只是家里的房间不知道这孩子喜不喜欢。” 说着话,管家小圆球就打开门,柔和的女声将两人请进客厅内,端了两杯温水,而后轻声道:“小主人正在洗漱,十分钟后就过来见先生夫人,还请稍候。” 如今星际时代,智能管家早就被普及,价格不贵,又能确保孩子一个人在家也平安无恙,就是面对热武器也不用担心孩子安危,小圆球管家就是顶配的智能管家,所以招待客人自然不在话下,平日里打扫卫生,做饭做菜,照顾孩子,都是由它来的。 明歌点点头,而后与易和一同焦急的等待。 其实她跟易和年纪在整个联盟来看还是青年,都是四百多岁的年纪,按照两人的精神力判断寿命,最少还有千年时光,而且这还没包括中途精神力突破了要如何。 所以最初二人结婚后也都说好了先缓一缓,先忙事业,等之后稳定下来再要孩子,结果事业刚刚稳定下来,虫族就又来找事,然后就成功的出事了。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不然也不会选择收养孩子,而是尝试去治疗。 易暮云居住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复式房,上面是两个卧室跟分别在卧室内的卫生间,下面除了客厅还有厨房与一间客房跟放置在外的卫生间,总体来讲不大不小,六口人住刚刚好,三口人住很松快,一个人住就显得空旷。 易暮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打算顺其自然,如果对方是好人,那她也能装好女儿,如果不是,那她也不是柔弱小姑娘。 虽说如此,但是初次见面,易暮云还是仔细挑了一会儿要穿的衣服方才下楼和自己的养父养母见面。 第1章 易暮云1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要休息一段时间吗?”小九依旧是那副小熊猫的样子,棕红色的毛发,胖嘟嘟的外表,点缀的几缕白色叫它多了些辨识度。 楚思躺在柔软的床上,长叹一口气。 “休息,一定要休息,先缓一缓我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能买。”楚思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说完这话后便睡了过去。 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一问小九才知道,这是自己得了几缕功德,功德正在改造自己的灵魂。 “功德?它会往什么方向改造呢?”楚思想了想便知道大概是这次自己又一次将女子地位提高,这才得了一二功德,但对于这功德上次怎么没改造还是有些疑虑。 小九开始了自己的科普小课堂,脸上适当出现了一个黑框眼睛,“功德,先前应该解释过,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宿主能得到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个宿主应当深有感想,先前得到的功德实在来讲并非宿主自己推动,宿主只是沾边,得到的很少,大概就是去到灵异世界能被一般鬼怪避着走,但有能力有手段的鬼怪当成小零食的程度,因为不多,所以只是保证宿主在做事的时候更顺畅。” “至于这次,宿主亲手推动了女子地位提升,男女地位平等,虽然造成了杀戮,但同样直接间接挽救了许多生命,生命的重量是非常大的,那些人下意识就会感激宿主,这是持续得来的功德,因为纯粹,也因为多,所以这次功德就顺带改造了一下宿主的灵魂,倒也没什么,就是灵魂强度变得更强,有点修行的对你有恶意就得避着走,开了天眼的人眼中你是个闪着金光的大灯泡,还是能闪瞎人眼的那种,因为灵魂强度变强,间接的精神力啊,体质啊,还有一些明显的不明显的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九总结道:“简而言之,是个好事,好好休息一下,我帮你把假期延长一下就好了,你这个是有缘由的,所以可以申请增加休假,等你适应了之后再开始工作就好。” 楚思瘫在床上起不来,只感慨道:“果然,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小九讪笑道:“我们挺有良心的了,休假啊,金手指啊,商城啊,都很有诚意的。” 楚思也知道,只是打工人对老板总是少不了怨气的,揉了一会儿小九的胖脸后,楚思便默认小九帮着延长假期。 发呆了好一段时间,而后楚思方才问:“有什么是我现在用得到还买得起的吗?” “目前来讲的话更建议宿主继续给子系统升级,升级之后特定卡池概率可以提高,还能定向某个套装,需要升级吗?” 楚思叹道:“我很难在你这么描述了之后还不升级啊,升。” 小九痛快的帮着升了级,而后提醒道:“检测到升级后有部分衣物可进行升级,是否确认升级?” 楚思先是让小九将可以升级的衣物拿出来,挑挑拣拣选了些要么被自己集齐了,要么就是虽然只是部件但十分有用的衣物确认升级,因为衣物升级可以用金银一类的存在,也可以选择用积分,所以楚思毫不心疼,毕竟她也是个富婆来着,这点东西,洒洒水啦,破皮都称不上。 短暂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楚思也有些坐不住。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活,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后来一次次送走自己身边的人又到了不同的世界却让楚思开始逐渐享受了起来。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形形色色的存在,有的能留下痕迹,有的却什么都留不下来。 但无论如何,沿途的风景就足够叫人停步驻足了,总归自己这些多余的时间都是白得的,能多看些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又有何不可呢。 这个道理楚思早在修仙界之时就明白了,如今只是想的更清楚了而已。 小九见楚思缓过来了,适应了如今的情况,便随意选了个任务。 “终于轮到星际世界了吗?”楚思刚想感慨两句,而后就看见后头那abo三个字母。 小九在一旁解释道:“星际abo,刚刚世界意识发了里头的情况,虽然说是abo,但是跟宿主在愿世界了解到的abo完全不同。 “该世界的abo为分别精神力与天赋的不同,alpha擅长作战,指挥,beta擅长精细工作与探查,oga擅长治疗辅助,星际时代人类进化后为联盟形式,领地宽广,人口数量庞大,但医疗等却大大提高,生育已经不需要耗费时间损伤身体的自然生育,可在有孕后将体内受精卵移植进人造子宫,也可选择子嗣诞生时间,这项人工子宫的技术出现后,更能让母亲空出时间,星际之中自然也有人类的敌人,其中最频繁,能力最强的种族就是虫族,人类依靠精神力作战,虫族侵略所有种族,但是由于该世界的人类足够拼命,用鲜血与尸体铺出了一条路,所以跟虫族只是互为敌对,谈不上不死不休,星际之中种族繁多,人类成功友好建交的种族约有十余个。” “除了精神力之外,人类也依靠人体自身强度战斗,研发并进行投放使用的武器也足够强劲,只是需要一定精神力方能使用,步入星际时代后人类的寿命更是变得十分悠长,超s级强者过千年不显老态,s级过千年方为中年,a级过千年为中老年,以下根据实力递减,最低为f级,寿命为百年。” 小九念完后方才庆幸道:“宿主先前的灵魂强度放到该世界只有b级,但是功德帮忙锤炼过后,灵魂强度也随之上升,该世界之内初始被检测大概会是a或者a-,因该世界内精神力并非恒定,只是初始精神力低上限也低,所以根据推测,宿主在该世界生命大概会是十分悠长的存在呢。” 楚思听到那个人工子宫的技术,眼睛亮了起来,“人工子宫?那是不是说我就不用自己去怀孕生孩子了?” 小九肯定道:“的确如此,但是卵子必须是宿主本身的卵子,因为虽然宿主会进入该小世界,但小世界内人类的联盟依旧只分男女两性,abo只是区分天赋与精神力的存在,所以宿主不要走歪路哦。” 楚思兴致勃勃的说:“任务依旧是生孩子对?没有支线任务跟什么世界线剧情一类的存在?” 小九肯定道:“主线任务不会更改,除非宿主选择更改部门,系统才会更改任务,不然主线任务是恒定不变的,本世界并无支线任务,世界线根据世界意识提供来讲相对平稳,虫族偶有攻击,但因虫母并未诞生所以暂时并未大幅度入侵,宿主可以安心体验星际世界的轻松生活。” 楚思拍拍手,催着小九将自己赶紧送进去,随手选了个孤儿的身份。 【当前任务世界:星际abo世界。 所选择人物:孤儿易暮云。 年龄:9岁 任务:生育一个及以上子嗣,且将其养至成年。】 一进世界,楚思就兴致勃勃的开始捏脸,小九在楚思脑中帮着做参考,最后楚思拍板打算做一回小仙女。 结果刚捏完脸,易暮云就见身边飞来一个白色主体点缀着紫色微微凹陷出一个圆坑,坑内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球体,圆球上还顶着一对紫色的尖‘耳朵’。 那小圆球直奔易暮云而来,温柔的女声响起,询问道:“小主人,先前约好来收养您的先生与夫人在门外等候,是否与其见面?” 易暮云回想了一下,而后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一年前于前线被虫族寄生,被迫无奈,最终选择自爆,不然若是虫族彻底寄生了她并控制住她,那她的战友,师长,亲人,就都危险了。 母亲战死后自己并未被送到孤儿院,星际时代,联盟对为联盟捐躯的军人家属多有优待,再加上身边还有机械管家,所以只是定期由军团差人来探望,确定一切待遇和补偿并未被他人私吞,孩子也过的不错,便也没了。 毕竟前线还忙着呢,能抽人出来特意探望顺带警示那些贪心的家伙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其他的亲人,原身的母亲也是孤儿,父亲比母亲大了二百来岁,两个人即兴在一起后又因为感情不再选择和平分开,分开后各自也都有情人,只是分分合合的虽然偶有联系但却也没有什么相见,原身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偶尔过来探望一二,每月还记得打钱,但是后来因虫族突袭,开启了又一次战争,所以也殉职了,死的比原身母亲还要早。 父亲那边的亲人也曾经想过来收养,但也都被拒绝了,还是大约两月前,虫族被击退选择去捏软柿子,原身母亲所在的第六军团方才差人过来问原身是否愿意被一对夫妻收养,原身早熟,仔细问了那对夫妻的情况,又想到母亲去世后总有人想诱哄自己交出钱财,把自己当成移动的宝箱,又认为军团里的人肯定多少还是有保障的,人家也不缺自己这点钱,一咬牙便同意了。 至于父亲那边的亲戚?从未见过面,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选择真正的陌生人来收养呢。 易暮云看向小圆球,而后叹气道:“管家,请叔叔阿姨进来,我去梳头,马上就下去。” 管家小圆球顺从道:“好的,小主人,我这就去招待先生夫人,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易暮云正刷着牙,听了管家的话便口齿模糊地回道:“最慢十分钟!” 门外,隶属于第六军团的夫妻二人互相都有些紧张。 易和握着妻子明歌的手,安慰道:“那天咱们两个也跟孩子见过面了,如果不同意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别紧张。” 易和因为战场上伤了身体不能要孩子,但是妻子明歌跟易和感情十分好,自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在一起,自然不可能舍弃丈夫,夫妻二人都在第六军团任职,易和为上尉,明歌是技术兵,但是贡献卓越,同样也是上尉,两个人虽然不能要孩子,但在商议过后认为以两人的积蓄与工资,可以收养一个孩子。 战争结束,失去父母的孩子不在少数,易和与明歌想选个有眼缘的孩子,一眼瞧中了易暮云,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主星,连忙赶了过来。 明歌叹道:“我只是担心,孩子肯定是好孩子,我就是担心跟咱们生疏。” 易和对外是个严肃的,但对自己的妻子却很是温柔,见妻子忧心,便柔声安慰:“哪有一开始就亲近的呢?我们都是互相挑选的,没有血缘的亲人,只要真心对待,便不必忧愁这些,只是家里的房间不知道这孩子喜不喜欢。” 说着话,管家小圆球就打开门,柔和的女声将两人请进客厅内,端了两杯温水,而后轻声道:“小主人正在洗漱,十分钟后就过来见先生夫人,还请稍候。” 如今星际时代,智能管家早就被普及,价格不贵,又能确保孩子一个人在家也平安无恙,就是面对热武器也不用担心孩子安危,小圆球管家就是顶配的智能管家,所以招待客人自然不在话下,平日里打扫卫生,做饭做菜,照顾孩子,都是由它来的。 明歌点点头,而后与易和一同焦急的等待。 其实她跟易和年纪在整个联盟来看还是青年,都是四百多岁的年纪,按照两人的精神力判断寿命,最少还有千年时光,而且这还没包括中途精神力突破了要如何。 所以最初二人结婚后也都说好了先缓一缓,先忙事业,等之后稳定下来再要孩子,结果事业刚刚稳定下来,虫族就又来找事,然后就成功的出事了。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不然也不会选择收养孩子,而是尝试去治疗。 易暮云居住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复式房,上面是两个卧室跟分别在卧室内的卫生间,下面除了客厅还有厨房与一间客房跟放置在外的卫生间,总体来讲不大不小,六口人住刚刚好,三口人住很松快,一个人住就显得空旷。 易暮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打算顺其自然,如果对方是好人,那她也能装好女儿,如果不是,那她也不是柔弱小姑娘。 虽说如此,但是初次见面,易暮云还是仔细挑了一会儿要穿的衣服方才下楼和自己的养父养母见面。 第2章 易暮云2 浅金色的卷发仅仅到肩,上头点缀着红色的小巧蝴蝶结跟粉色的海棠花样发饰,蓝绿色的眼眸就像宝石一样,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又像是被阳光之下被微风吹动的湖泊一样,波光粼粼的。 白色的连衣裙上都是小巧可爱的红色樱桃图案,罩着一件红色短外套,下摆的裙边与外套的衣领处都带着柔软的花边,带着可爱图案的白色短袜,脚上穿着浅粉色的扣带鞋子。 听到脚步声的夫妻二人下意识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满心期待。 易暮云从楼梯上下来后抿着唇对两人点点头,而后坐到夫妻二人的对面,看着对面两人眼中的喜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起码养父养母瞧着还算可靠。 “叔叔,阿姨。”易暮云率先开口,试探道:“我需要改姓吗?” 易和与明歌对视一眼,而后明歌开口解释道:“不不不,你……叔叔他就姓易,叫易和,和平的和,阿姨姓明,叫明歌,歌颂的歌,你不用改姓,做你自己就好。” 明歌本想说你父亲或爸爸,但想想第一次见面,跟孩子还没熟悉,别吓到孩子,便顺着易暮云的意思说了叔叔。 易暮云打量着二人,询问道:“为什么要收养我呢?只是有眼缘吗?” 易和尽量让自己温柔些,与明歌牵着手解释道:“我跟你阿姨,还有你的母亲,都隶属于第六军团,我在战场上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我跟你阿姨又都喜欢孩子,便商量着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既然收养,肯定首先选择各自隶属军团失去父母的孩子,包括你在内共有十二万四千余名孤儿,但是第一眼我跟你阿姨就觉得你肯定能成为我们没有血液的家人。” 明歌在一旁解释:“我跟你叔叔都是上尉军衔,每月单工资来讲的话就有十万星币,不包含奖金、福利,我们两个在首都星的九仁区购买了三套房产,目前居住于最大,地理位置最好,也最安全的一处房产内,一栋小别墅,带花园,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房间,但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你愿意被我跟你叔叔收养,我们两个肯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只是我们两个平时工作的关系,所以不能保证能一直陪着你。” 易暮云终于展开笑颜,一双含情桃花眼笑得眯成缝,她伸出小手,“爸爸,妈妈,之后要好好照顾我啊,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易和与明歌对视一眼,而后均含笑牵着易暮云的手,“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暮云。” 星际时代,空间扣自然也是出现了的,原身的东西本就不难收拾,又有两个大人跟一个管家在旁边,所以不过小半个小时就将房中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扣中。 管家小圆球在易和与明歌征询过易暮云的意见后也带走了,只剩下布置温馨的房子。 易暮云回头看了一眼,记忆影响着易暮云,让她掉了两滴眼泪,又被明歌温柔擦去,星际时代的车可以设定路线自动行驶,有什么意外还会自动修改路线,所以三人在后排联络着感情。 易和拍了拍易暮云薄弱的背,安慰道:“以后如果想回来看看,随时都可以回来啊,爸爸妈妈不会拦着的。” 易暮云低声应下,而后一路上便由两个大人展开话题,说着家里如何,说着易暮云之后要不要转学,不转学升学的话要考去哪里,说易暮云的爱好,说两个人平日工作时间和休假情况,说家附近都是什么样子,说之后易暮云不喜欢房间要怎么改,说…… 易和跟明歌的确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偶尔闲的除了早八晚五的上班时间之外能陪易暮云上下学,持续一年多都没有变化,平日里假期还能陪着易暮云去发展不同爱好,偶尔又忙的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只能视频通话,还有时间限制。 但是二人的确力所能及做到了对易暮云最好的待遇,易暮云在二人面前也渐渐活泼起来,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沉默寡言对任何人都淡淡的样子,一直等高考后都没有什么朋友。 因为收养了个孩子,所以易和跟明歌的上司都知道二人家里有孩子刚刚高考完,再一问年纪,十八了,能去检测精神力和天赋了,便大手一挥给夫妻二人放了假,如今二人都在家休假,顺带讲着精神力的觉醒情况。 易和扒着荔枝,攒满一小碗后就放到明歌和易暮云面前,两个人也不客气,边聊着天边说着精神力检测的过程和之后大学的选择。 “大学如果可以肯定是去军校啦,爸妈你们都在军团,我肯定也是去第六军团啊。”易暮云吃着荔枝,浅金色的头发如今长到了腰腹处,扎着侧马尾,留着斜刘海,隐约还能瞧见编到发尾的几条小辫子。 明歌在一旁十分赞同,“第六军团有我跟你爸,肯定比其他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好,正巧这五十年轮到第六军团驻守主星,你也能好好熟悉一下。” 易和切着青芒,听了这话便提醒:“偏了,说着精神力跟天赋觉醒呢。” 明歌拍拍头,“对对对,忘了正事儿了,后天你就要去觉醒了,得跟你好好说说。” 易暮云这些年的学习早就知道了精神力跟天赋是分开来谈的,有精神力的人不一定有天赋,有天赋的人精神力初始觉醒却绝对不会低,日后能力也绝对不会差。 精神力不必提,老生常谈那些事儿,只是提升跟学会如何使用并娴熟的使用要费一番力气而已,像是易和,明歌,还有易暮云的父母,就都是有精神力的,所以易和跟明歌认为不谈初始觉醒等级,只谈精神力的话易暮云绝对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具体如何。 至于天赋,那是每个人觉醒精神力后便能掌握的存在,谁也说不清它们因为什么而出现,但天赋却是不能遗传的,像是明歌易和就都没有天赋,但是二人的能力却也十分卓越,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才几百岁就有了军衔,虽然说不上太高,但也不算低。 “我记得我妈妈是有天赋的,小时候隐约见到她身边跟着一头灰狼,天赋是能显现的吗?”易暮云不太理解,虽然书中和老师乃至于同学们都会提到这些,但说的都很模糊。 易和温声道:“天赋是不同的,没有哪两个人的天赋是一样的,部分天赋可以经由主人的想法显现出来,部分天赋不能,人类步入星际几千年,但是对于天赋的研究却只有近两千年才有了些许起色,不必忧心,如果你拥有天赋,那你自然会使用,如果你没有,那也没什么关系,我跟你妈妈也都没有啊。” 易暮云好奇道:“那拥有天赋的人会怎么样呢?” 明歌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不同的天赋用处也不一样,如果是对战争有用的,军事类的大学以及各个军团就会给你加分,其他的依次类推,简单来讲就是成绩不好,天赋来凑,但是我们家乖乖成绩这么好,只要有精神力就不用担心未来了。” 易和也在一旁赞同道:“既然报考军事类的大学,那肯定还是联盟军校最好,还在主星,虽然离咱们家远了一点,但是来回也就小半天。” 易暮云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这个不急,等之后看看觉醒情况怎么样再说。” 明歌也赞同道:“是呀,等后天看看情况。”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等到了晚上回了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易暮云方才问小九:“我会有天赋吗?” 小九转头去问了世界意识,回来后肯定道:“会有的,就算没有宿主也可以换上子系统里的衣服嘛,都是小事。” 易暮云这才放心,安心睡下,次日跟着明歌和易和一同去买了四五套衣服,明歌又带着易暮云去买了护肤品与化妆品这才回家。 “已满十八岁且参加过高考的先生女士请来此处觉醒精神力与天赋,已满……”严肃的男声从广播中传出,重复数次后方才暂停,五分钟后又重复起来。 易和走在前面开路,明歌护着易暮云,一家三口里易和最高,一米九还多,明歌稍矮些,一米八多,易暮云看了都羡慕,她只有一米六出头,连一六五都不到。 再加上易和与明歌都是在役军人,身型都比易暮云这个平日里偶有锻炼但总体来讲约等于无的学生强健厚实得多。 明歌皱着眉,一手牵着易和,一手护着易暮云,“每年的人都这么多,咱们两个觉醒那年好像还得排队呢。” 易和含笑道:“咱们努力不就是为了孩子轻松点?好了,要到窗口了,乖乖先把你的光脑拿出来,还有学生证明跟身份证明都别落下。” 易暮云高声应下,而后点了点自己右手上外表跟戒指没有两样的光脑,将证件准备齐后紧紧跟着父母。 到了窗口后,因为父母双方均为军人,且功劳可以查询到,所以易暮云沾着生身父母与养父养母的双层光环免了排队,直接就到房间内开始觉醒。 为了效率,负责觉醒的房间共有五十个,易暮云随意进了个空着的房间,房间内扎着低马尾的女人对易暮云点点头,含笑道:“站在那边就好,一分钟就结束了。” 易暮云长靴踩在地面上沉闷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传开,当她走到女子指着的地方时,就见自己突然开始发光,微微的,浅淡的白光,瞧着并不刺眼,但却能叫易暮云五感都变得清晰许多。 女子在看到易暮云身体散发着白光的时候就已经点头记下,而后等易暮云身体表面的光芒消散,方才招手让易暮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型机器内开始检测起来。 “c级……b级……a-……a级!”女子见那机器上的一点绿不断上升,口中小声念叨着,见那一点绿占满三分之二方才缓缓停下,口中边恭喜,边兢兢业业的记录下易暮云初觉醒的精神力等级。 “恭喜,精神力初觉醒就是a级,日后肯定能成为s级强者,接下来,跟我一起学着用你的精神力遍布全身,就像学校里教的那样……”女子见易暮云身上又散发微弱的白光,连忙问:“如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易暮云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缓缓道:“似乎……是蛇。” 说着,易暮云身边就出现了一条白蛇,鳞片温润如玉,眼睛宛若红宝石一般,瞧着跟精致的摆件似的,但是瞧着那灵动的样子,和紧紧护在易暮云身前警惕的态度就知道,这是条有一定智慧的活蛇。 女子合掌笑道:“这就是你的天赋了,你的天赋是什么呢?abo中的哪一种呢?” 擅长攻击与指挥的alpha?擅长精细工作与探查的beta?还是擅长治疗辅助的oga? 易暮云刚想说自己不知道,脑中就突然出现一段有关于白蛇的信息。 “是alpha,攻击类型的。”易暮云试探着摸了摸白蛇的头,白蛇眯着眼睛将自己的体型变小,顺势缠在易暮云的手腕上,一动不动跟个手镯似的。 女子一一记录后又详细问道:“群攻还是单攻?攻击手段是什么?只有白蛇能攻击还是你也可以使用白蛇的能力?有什么特殊需求吗?天赋能不能升级呢?” 易暮云一一回道:“群攻单攻都有,但是群攻会波及队友,攻击手段……毒,但是小白自身强度很不错的,体型也大,我感觉一般的敌人也可以绞杀,但主要攻击手段还是毒,我也能使用白蛇的能力,但是需要天赋升级才行,现在只能它保护我,特殊需求……目前似乎没有,天赋可以升级,但是条件目前好像还没出现。” 易暮云说罢又问:“这是正常的吗?” 女子示意易暮云打开光脑,将易暮云的信息录入后将报告传到易暮云的光脑内,而后回道:“是正常的,部分天赋中也有升级需要特殊条件的,这部分天赋一般都会之后自行解锁,也有一部分会由各自的天赋能力告知,像是易同学你的小白就是拥有一定智慧的存在,可能会出现天赋升级后智慧与人类相等甚至出现拟人形态,也有可能不会出现只是攻击手段变得多样和强力,这都是正常现象,因为同学你的天赋能力为强攻型,这边判定您的第二性别为alpha,报考各大军事学校与之后参加各大军团都有特殊加分哦。” 第二性别,并不是身体上的第二性别,而是天赋上的,这个性别也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性别,而是因为常年使用精神力的人类精神海会因此受伤,而其中又以强攻类天赋的存在受伤最为频繁,最后为了分开,便定下了第二性别,擅长攻击也最容易受伤的alpha,擅长探查跟精细工作也最容易被寄生类虫族找上的beta,擅长治疗与辅助也同样会被敌方针对的oga。 虽然说是abo,但是大家并不会在意什么第二性别,部分人连性别也不在意,眼缘,精神海是否能互相融合互相治疗,反而是更被在意的。 在大多数人眼中,abo的分类只是为了确定擅长的工作类型而已,联邦也并不缺少那些超脱第二性别的强者,这些不必细说。 女子说罢,又传给易暮云一份精神力与天赋能力注意手册,叮嘱回去之后可以跟家里人一起看,便让易暮云出去了。 易暮云将散落下来遮挡视线的头发掖到耳后,带着手腕上的小白出了房间就看到父母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却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变回平时的样子。 易暮云抿唇笑了一下,而后并未卖关子,轻声说:“精神力a级,判定是强攻型天赋,第二性别alpha。” 第2章 易暮云2 浅金色的卷发仅仅到肩,上头点缀着红色的小巧蝴蝶结跟粉色的海棠花样发饰,蓝绿色的眼眸就像宝石一样,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又像是被阳光之下被微风吹动的湖泊一样,波光粼粼的。 白色的连衣裙上都是小巧可爱的红色樱桃图案,罩着一件红色短外套,下摆的裙边与外套的衣领处都带着柔软的花边,带着可爱图案的白色短袜,脚上穿着浅粉色的扣带鞋子。 听到脚步声的夫妻二人下意识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满心期待。 易暮云从楼梯上下来后抿着唇对两人点点头,而后坐到夫妻二人的对面,看着对面两人眼中的喜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起码养父养母瞧着还算可靠。 “叔叔,阿姨。”易暮云率先开口,试探道:“我需要改姓吗?” 易和与明歌对视一眼,而后明歌开口解释道:“不不不,你……叔叔他就姓易,叫易和,和平的和,阿姨姓明,叫明歌,歌颂的歌,你不用改姓,做你自己就好。” 明歌本想说你父亲或爸爸,但想想第一次见面,跟孩子还没熟悉,别吓到孩子,便顺着易暮云的意思说了叔叔。 易暮云打量着二人,询问道:“为什么要收养我呢?只是有眼缘吗?” 易和尽量让自己温柔些,与明歌牵着手解释道:“我跟你阿姨,还有你的母亲,都隶属于第六军团,我在战场上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我跟你阿姨又都喜欢孩子,便商量着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既然收养,肯定首先选择各自隶属军团失去父母的孩子,包括你在内共有十二万四千余名孤儿,但是第一眼我跟你阿姨就觉得你肯定能成为我们没有血液的家人。” 明歌在一旁解释:“我跟你叔叔都是上尉军衔,每月单工资来讲的话就有十万星币,不包含奖金、福利,我们两个在首都星的九仁区购买了三套房产,目前居住于最大,地理位置最好,也最安全的一处房产内,一栋小别墅,带花园,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房间,但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你愿意被我跟你叔叔收养,我们两个肯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只是我们两个平时工作的关系,所以不能保证能一直陪着你。” 易暮云终于展开笑颜,一双含情桃花眼笑得眯成缝,她伸出小手,“爸爸,妈妈,之后要好好照顾我啊,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易和与明歌对视一眼,而后均含笑牵着易暮云的手,“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暮云。” 星际时代,空间扣自然也是出现了的,原身的东西本就不难收拾,又有两个大人跟一个管家在旁边,所以不过小半个小时就将房中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扣中。 管家小圆球在易和与明歌征询过易暮云的意见后也带走了,只剩下布置温馨的房子。 易暮云回头看了一眼,记忆影响着易暮云,让她掉了两滴眼泪,又被明歌温柔擦去,星际时代的车可以设定路线自动行驶,有什么意外还会自动修改路线,所以三人在后排联络着感情。 易和拍了拍易暮云薄弱的背,安慰道:“以后如果想回来看看,随时都可以回来啊,爸爸妈妈不会拦着的。” 易暮云低声应下,而后一路上便由两个大人展开话题,说着家里如何,说着易暮云之后要不要转学,不转学升学的话要考去哪里,说易暮云的爱好,说两个人平日工作时间和休假情况,说家附近都是什么样子,说之后易暮云不喜欢房间要怎么改,说…… 易和跟明歌的确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偶尔闲的除了早八晚五的上班时间之外能陪易暮云上下学,持续一年多都没有变化,平日里假期还能陪着易暮云去发展不同爱好,偶尔又忙的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只能视频通话,还有时间限制。 但是二人的确力所能及做到了对易暮云最好的待遇,易暮云在二人面前也渐渐活泼起来,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沉默寡言对任何人都淡淡的样子,一直等高考后都没有什么朋友。 因为收养了个孩子,所以易和跟明歌的上司都知道二人家里有孩子刚刚高考完,再一问年纪,十八了,能去检测精神力和天赋了,便大手一挥给夫妻二人放了假,如今二人都在家休假,顺带讲着精神力的觉醒情况。 易和扒着荔枝,攒满一小碗后就放到明歌和易暮云面前,两个人也不客气,边聊着天边说着精神力检测的过程和之后大学的选择。 “大学如果可以肯定是去军校啦,爸妈你们都在军团,我肯定也是去第六军团啊。”易暮云吃着荔枝,浅金色的头发如今长到了腰腹处,扎着侧马尾,留着斜刘海,隐约还能瞧见编到发尾的几条小辫子。 明歌在一旁十分赞同,“第六军团有我跟你爸,肯定比其他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好,正巧这五十年轮到第六军团驻守主星,你也能好好熟悉一下。” 易和切着青芒,听了这话便提醒:“偏了,说着精神力跟天赋觉醒呢。” 明歌拍拍头,“对对对,忘了正事儿了,后天你就要去觉醒了,得跟你好好说说。” 易暮云这些年的学习早就知道了精神力跟天赋是分开来谈的,有精神力的人不一定有天赋,有天赋的人精神力初始觉醒却绝对不会低,日后能力也绝对不会差。 精神力不必提,老生常谈那些事儿,只是提升跟学会如何使用并娴熟的使用要费一番力气而已,像是易和,明歌,还有易暮云的父母,就都是有精神力的,所以易和跟明歌认为不谈初始觉醒等级,只谈精神力的话易暮云绝对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具体如何。 至于天赋,那是每个人觉醒精神力后便能掌握的存在,谁也说不清它们因为什么而出现,但天赋却是不能遗传的,像是明歌易和就都没有天赋,但是二人的能力却也十分卓越,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才几百岁就有了军衔,虽然说不上太高,但也不算低。 “我记得我妈妈是有天赋的,小时候隐约见到她身边跟着一头灰狼,天赋是能显现的吗?”易暮云不太理解,虽然书中和老师乃至于同学们都会提到这些,但说的都很模糊。 易和温声道:“天赋是不同的,没有哪两个人的天赋是一样的,部分天赋可以经由主人的想法显现出来,部分天赋不能,人类步入星际几千年,但是对于天赋的研究却只有近两千年才有了些许起色,不必忧心,如果你拥有天赋,那你自然会使用,如果你没有,那也没什么关系,我跟你妈妈也都没有啊。” 易暮云好奇道:“那拥有天赋的人会怎么样呢?” 明歌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不同的天赋用处也不一样,如果是对战争有用的,军事类的大学以及各个军团就会给你加分,其他的依次类推,简单来讲就是成绩不好,天赋来凑,但是我们家乖乖成绩这么好,只要有精神力就不用担心未来了。” 易和也在一旁赞同道:“既然报考军事类的大学,那肯定还是联盟军校最好,还在主星,虽然离咱们家远了一点,但是来回也就小半天。” 易暮云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这个不急,等之后看看觉醒情况怎么样再说。” 明歌也赞同道:“是呀,等后天看看情况。”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等到了晚上回了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易暮云方才问小九:“我会有天赋吗?” 小九转头去问了世界意识,回来后肯定道:“会有的,就算没有宿主也可以换上子系统里的衣服嘛,都是小事。” 易暮云这才放心,安心睡下,次日跟着明歌和易和一同去买了四五套衣服,明歌又带着易暮云去买了护肤品与化妆品这才回家。 “已满十八岁且参加过高考的先生女士请来此处觉醒精神力与天赋,已满……”严肃的男声从广播中传出,重复数次后方才暂停,五分钟后又重复起来。 易和走在前面开路,明歌护着易暮云,一家三口里易和最高,一米九还多,明歌稍矮些,一米八多,易暮云看了都羡慕,她只有一米六出头,连一六五都不到。 再加上易和与明歌都是在役军人,身型都比易暮云这个平日里偶有锻炼但总体来讲约等于无的学生强健厚实得多。 明歌皱着眉,一手牵着易和,一手护着易暮云,“每年的人都这么多,咱们两个觉醒那年好像还得排队呢。” 易和含笑道:“咱们努力不就是为了孩子轻松点?好了,要到窗口了,乖乖先把你的光脑拿出来,还有学生证明跟身份证明都别落下。” 易暮云高声应下,而后点了点自己右手上外表跟戒指没有两样的光脑,将证件准备齐后紧紧跟着父母。 到了窗口后,因为父母双方均为军人,且功劳可以查询到,所以易暮云沾着生身父母与养父养母的双层光环免了排队,直接就到房间内开始觉醒。 为了效率,负责觉醒的房间共有五十个,易暮云随意进了个空着的房间,房间内扎着低马尾的女人对易暮云点点头,含笑道:“站在那边就好,一分钟就结束了。” 易暮云长靴踩在地面上沉闷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传开,当她走到女子指着的地方时,就见自己突然开始发光,微微的,浅淡的白光,瞧着并不刺眼,但却能叫易暮云五感都变得清晰许多。 女子在看到易暮云身体散发着白光的时候就已经点头记下,而后等易暮云身体表面的光芒消散,方才招手让易暮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型机器内开始检测起来。 “c级……b级……a-……a级!”女子见那机器上的一点绿不断上升,口中小声念叨着,见那一点绿占满三分之二方才缓缓停下,口中边恭喜,边兢兢业业的记录下易暮云初觉醒的精神力等级。 “恭喜,精神力初觉醒就是a级,日后肯定能成为s级强者,接下来,跟我一起学着用你的精神力遍布全身,就像学校里教的那样……”女子见易暮云身上又散发微弱的白光,连忙问:“如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易暮云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缓缓道:“似乎……是蛇。” 说着,易暮云身边就出现了一条白蛇,鳞片温润如玉,眼睛宛若红宝石一般,瞧着跟精致的摆件似的,但是瞧着那灵动的样子,和紧紧护在易暮云身前警惕的态度就知道,这是条有一定智慧的活蛇。 女子合掌笑道:“这就是你的天赋了,你的天赋是什么呢?abo中的哪一种呢?” 擅长攻击与指挥的alpha?擅长精细工作与探查的beta?还是擅长治疗辅助的oga? 易暮云刚想说自己不知道,脑中就突然出现一段有关于白蛇的信息。 “是alpha,攻击类型的。”易暮云试探着摸了摸白蛇的头,白蛇眯着眼睛将自己的体型变小,顺势缠在易暮云的手腕上,一动不动跟个手镯似的。 女子一一记录后又详细问道:“群攻还是单攻?攻击手段是什么?只有白蛇能攻击还是你也可以使用白蛇的能力?有什么特殊需求吗?天赋能不能升级呢?” 易暮云一一回道:“群攻单攻都有,但是群攻会波及队友,攻击手段……毒,但是小白自身强度很不错的,体型也大,我感觉一般的敌人也可以绞杀,但主要攻击手段还是毒,我也能使用白蛇的能力,但是需要天赋升级才行,现在只能它保护我,特殊需求……目前似乎没有,天赋可以升级,但是条件目前好像还没出现。” 易暮云说罢又问:“这是正常的吗?” 女子示意易暮云打开光脑,将易暮云的信息录入后将报告传到易暮云的光脑内,而后回道:“是正常的,部分天赋中也有升级需要特殊条件的,这部分天赋一般都会之后自行解锁,也有一部分会由各自的天赋能力告知,像是易同学你的小白就是拥有一定智慧的存在,可能会出现天赋升级后智慧与人类相等甚至出现拟人形态,也有可能不会出现只是攻击手段变得多样和强力,这都是正常现象,因为同学你的天赋能力为强攻型,这边判定您的第二性别为alpha,报考各大军事学校与之后参加各大军团都有特殊加分哦。” 第二性别,并不是身体上的第二性别,而是天赋上的,这个性别也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性别,而是因为常年使用精神力的人类精神海会因此受伤,而其中又以强攻类天赋的存在受伤最为频繁,最后为了分开,便定下了第二性别,擅长攻击也最容易受伤的alpha,擅长探查跟精细工作也最容易被寄生类虫族找上的beta,擅长治疗与辅助也同样会被敌方针对的oga。 虽然说是abo,但是大家并不会在意什么第二性别,部分人连性别也不在意,眼缘,精神海是否能互相融合互相治疗,反而是更被在意的。 在大多数人眼中,abo的分类只是为了确定擅长的工作类型而已,联邦也并不缺少那些超脱第二性别的强者,这些不必细说。 女子说罢,又传给易暮云一份精神力与天赋能力注意手册,叮嘱回去之后可以跟家里人一起看,便让易暮云出去了。 易暮云将散落下来遮挡视线的头发掖到耳后,带着手腕上的小白出了房间就看到父母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却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变回平时的样子。 易暮云抿唇笑了一下,而后并未卖关子,轻声说:“精神力a级,判定是强攻型天赋,第二性别alpha。” 第3章 易暮云3 明歌很是惊讶,“初次觉醒,就是a级的精神力了吗?这可是大好事啊!” 易和也在一旁应声,“该好好庆祝一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记得你平时常去一家小餐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顺路买回来些。” 一家人气氛和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检测精神力的会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要买些什么庆祝一下。 回去的路上,明歌含笑问道:“刚才就瞧见你手上多了个小蛇了,这便是你觉醒的天赋?攻击手段是什么?” 易暮云摸了摸手腕上安静盘着的小蛇,轻笑道:“是毒,等之后我看看能不能跟小白交流,总不能我一攻击队友都倒下了。” 明歌赞同道:“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今天先不提这些,好好庆祝一下,我跟你爸大概还有半个月的假期,正好带你去联邦军校瞧瞧,不喜欢的话也能及时换,现在星舰行驶的速度多快啊。” 易暮云打开车窗吹着风,“联邦军校就挺不错的啊,第一军校欸,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我现在都有点弄不清楚我这个毒到底怎么用,天赋怎么升级,真是让人头疼。” 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明歌在一旁帮着易暮云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轻声说:“军校会有专门的教官教导的,这个暂时不用心急,我跟你爸爸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平平安安的就很好,这几年虫族的虫后去世,直到下一任虫后孵化,否则虫族不可能再发起大规模战争的,你好好的长大就很好。” 易和也赞同道:“对,别想太多,小白需不需要单独准备些什么?需要什么食物吗?” 易暮云暂时放下这些不去想,回家跟父母庆祝了一番,而后方才开始跟小白沟通。 小白的确是有智商的,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小白的智商大概在六七岁的样子,性子偶尔有些调皮。 按照小白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它现在是幼生期,之后随着易暮云自己的天赋升级,小白的外形也会产生一定变化,攻击能力跟手段都会相应产生不同的变化。 天赋具体升级的条件,按照小白自己的意思来讲就是多多寻找有毒的存在,最好就是活物,小白吃的够多,毒素就够杂,等到消化了提纯了,天赋就升级了。 至于有没有什么防止队友中毒的法子,小白非常大方的将自己身上松动的鳞片让易暮云摘了下来,并表示佩戴在身上就没问题了,易暮云自己不用戴,毕竟谁身上正经天赋连拥有者都一起攻击的啊? 但凡正经点都没有这样的,不正经的嗯……有了天赋就当没有,精神力用好了跟天赋也没啥两样啊。 庆祝过后,易暮云就果断报考了联邦军校。 有最好的自己也不是不能去,为什么不去,傻子才不去。 联邦军校并未特意规定学生一定要穿制服,所以易暮云便从衣柜内自己早先搭配好了的一套衣服,而后带着空间扣跟一个黑色小箱子便坐车去联邦军校报告。 如今整个联邦人类的数量过了千亿,看上去很多,但联邦单主星就比最初的母星大了几百倍,围绕主星的还有九个附属星,大小跟主星相差也就十几倍的差距,还有数个资源类星球,风景类星球,美食类星球和部分军事类星球与科研类星球。 大大小小掌握在联邦手里的星球大概有六千四百多个,大都是本星系的,还有部分是其他星系的,这还是有编号的,还不包含一部分没有编号的星球和不适宜人类居住还没有资源可以开采更没有好风景所以被剥夺编号的废弃行星,这部分废弃行星一般都是被军部收走用来做各个军校培养军校生的可废弃星球。 而这六千四百个星球还没有包含一部分有权势或有钱财的存在私人名下的小星球。 只能说,人口数量看上去很大,但分散开就显得不大了,所以联邦对于未成年的孩子还是有很多优待的。 联邦军校坐落在空旷的郊区,占地面积极大,单教授知识的教学楼就有四栋,训练场根据需求不同大大小小分了十余个,还有图书馆,宿舍楼,操场,从这里就读四年后可以参加军校大赛,头名可以以一级军士长的军衔毕业,如果中途发生意外立功,根据功劳大小适当增加军衔等级或待遇,其余名次就是以一激上士的军衔毕业,将弱肉强食摆在了明面上。 “哇,你看那边,好娇小啊,肯定是oga,上去认识一下怎么样?”结伴而来的一对兄弟中跳脱些的弟弟满脸盼望。 兄弟中的哥哥看向弟弟指向的地方,而后见周围人或多或少都观察着那位穿着白色大衣手里提着小箱子将金色长卷发扎起的女孩时,正想点头,就敏锐的听到那位军校生在负责检查录取通知书跟天赋以及精神力的报告书那位老师询问第二性别时,打开光脑将光屏移转过去,冷冷道:“alpha。” 那老师仔细查看了后方才问:“好的,天赋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早年还不熟悉这些的时候不少军校都因为部分军校生天赋的原因闹出过事儿,如今大家熟练了,自然会事先询问免得因为疏忽出事儿。 易暮云的刘海被两个细细的珍珠发夹夹着,听了那老师的话便说:“我的小蛇需要吃很多带毒的活物,宿舍可以多出些钱单独申请吗?” 那老师经验丰富,虽然有些惊讶面前这个瞧着娇小的女孩是个强攻系的alpha,但对于易暮云的需求还是妥善处理了。 “军校对于你这类需要单独居住的学生准备了一居室,需要额外支付一百星币,你看一下,这是一居室的样子,基本的需求都可以满足,之后积攒一定学分后也可以更换更好的住处,对了,有携带管家吗?如果携带的话这边需要登记一下。” 易暮云颔首,忽视周边不知为何突然窃窃私语的同期生们,将手中的箱子打开,里头设备更新换代过的管家小圆球飞了出来,老师帮着登记过后,将地图和注意事项校规还有易暮云后日要前往的教室都一一发过去后,方才颔首道:“恭喜易同学以新生第十六名的好成绩入读联邦军校,稍后会有引路机器人带领你回到你的宿舍,宿舍内有本校记录学分的智能手表,内有学校根据名次赠送的学分,祝易同学日后可以扬名于世,百战百胜。” 易暮云难得在外人面前笑了一下,“谢谢。” 言罢易暮云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样子,将小管家收进箱子内后,正要离开就见一对长相一模一样,但一个白发一个黑发一瞧就是兄弟的二人朝着自己走来。 易暮云下意识皱皱眉,还没来得及问,里头那白发瞧着有些跳脱,眉眼飞扬的男人问:“你是alpha吗?” 易暮云微微皱眉,觉醒了天赋后瞳色也跟着清浅许多,如同一笼烟水笼罩着寒月一般,透着冷。 “的确,我似乎并不认识二位。”易暮云手腕上看上去是个装饰的小蛇探出脑袋,迅速爬到易暮云肩膀上,圆钝的头抬起,警惕的面对着对面的兄弟二人。 黑发的男子解释道:“你好,我是江少卿,这是我弟弟江时旻,我们两个不是来挑衅,只是想问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们两个组队,之后训练开始后互相也是要组队的,我们兄弟虽然也是alpha,但是……” 易暮云皱着眉婉拒道:“抱歉,我的天赋能力前期派不上什么用场,杀伤力也一般,不太适合跟人组队。” “你好啊,我是江时旻。”江时旻一头白色短发,扎着小辫子,对易暮云露出虎牙笑了笑,而后问:“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队友呢?” 易暮云果断道:“暂时不打算……” “我们可以帮你搜寻很多难搜集的毒物哦,你真的不想提升你的天赋能力吗?”江时旻抛出他们能给的福利。 江少卿见易暮云沉默了,显然有些心动,但挣扎过后还是有要离开的迹象,便抛出第二个诱惑:“我们兄弟两个虽然都是alpha,能力也都是攻击类,但是不想要找一位辅助的oga或者beta当队友,更希望队友能力强劲,你只是如今能力瞧着弱了些,等到之后天赋升级肯定不止如今这般,前期我们两个可以护着你,后期咱们相辅相成,到时候在校内也有个照应。” 易暮云还是摇头拒绝道:“抱歉,我不太擅长合作,而且能力强大的校友也有很多,二位可以再看看,我先离开了。” 言罢,易暮云就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顺从的爬到易暮云的手上继续安静的当个挂件。 黑色的长靴搭着掐出腰线的短裤,上身带着花边的衬衫也并不单薄,外面还套着一件绣着暗纹的白色大衣,易暮云跟着引路机器人远去,心里怀疑自己遇到什么傻子了,哪有一上来就问陌生人要不要当队友的?自己没打上去都是因为还不熟悉校规外加老师在那里不好动手的缘故,不然高低揍一顿,打不打得赢另说。 江时旻撇撇嘴,而后又满是期待道:“她好拽,我好爱,之后肯定还能碰到的?保不准还是同班呢。” 江少卿拍了拍江时旻的头,黑色的长发被发带束起柔顺的垂在身后,“好了,刚认识,连队友都没成,联系方式都没交换,之后看看能不能再碰到。” 江时旻轻哼道:“我不信你不喜欢,咱们两个可是双胞胎啊。” 江少卿只笑笑,并未说什么,但江时旻却知道,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星际时代,大家婚姻态度还是很开放的,离离合合都是常态,只要愿意,多个人在一起也不是新奇事儿,婚姻法也是允许的,如果结婚的多方都是人类通过的更快,其中如果有乙方是异族,那就要被卡一段时间。 法规还特意因此规定如果男女朋友,情人,床伴,有了孩子并生下来其中一方必须向另一抚养方支付工资的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抚养费,易暮云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如此。 所以江少卿与江时旻对此都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讨厌的东西也都是大差不差的,如今喜欢上同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但是好胜心还是让江时旻在将行李放好后就四处闲逛试图抢先一步。 江少卿就冷静的多,知道方才已经让人升起了戒备,所以也没出去,而是与家里的兄弟姐妹简单沟通了一下,用自己名下几个星球换了兄弟姐妹名下几个毒物肆虐的小星球,本想再叫人去查查,但思前想后又觉得还是不要如此为好,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凡所行处,必有踪迹。 兄弟二人各做各的事,易暮云在宿舍内将空间扣里的行李和好些家具摆设拿出来,一一放好后,小圆球便开始带着小白一起整理宿舍。 说是宿舍,但其实一个人住当真绰绰有余,进了门便是玄关,放着白色的鞋柜,从玄关进内后便是小小的客厅,客厅内放着个不大的沙发,顺着客厅往前走就是用餐的餐桌,中间被白色的隔断挡开,再往前才是个小小的厨房,,再回到客厅,往左走,才是卧室,卧室内有卫生间和淋浴的地方,卧室还连着空旷的阳台。 易暮云将宿舍布置了一通后也不觉得累,让小管家去厨房先做饭,又给小白奖励了两条毒蛇,而后方才去洗澡。 小白美滋滋的吃着小零食,心里想着自己之后可以多做些事,多讨点零食吃。 洗完澡后易暮云先跟回了第六军团开始工作的父母报了平安,又聊了些军校要交些什么,而后方才去吃饭。 第二日又带着小管家跟小白大致逛了一圈,而后易暮云记下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如同教学楼,训练场,还有食堂等,而后又特意去军校内部开的小商场逛了一圈,买了好些日用品方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宿舍。 第3章 易暮云3 明歌很是惊讶,“初次觉醒,就是a级的精神力了吗?这可是大好事啊!” 易和也在一旁应声,“该好好庆祝一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记得你平时常去一家小餐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顺路买回来些。” 一家人气氛和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检测精神力的会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要买些什么庆祝一下。 回去的路上,明歌含笑问道:“刚才就瞧见你手上多了个小蛇了,这便是你觉醒的天赋?攻击手段是什么?” 易暮云摸了摸手腕上安静盘着的小蛇,轻笑道:“是毒,等之后我看看能不能跟小白交流,总不能我一攻击队友都倒下了。” 明歌赞同道:“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今天先不提这些,好好庆祝一下,我跟你爸大概还有半个月的假期,正好带你去联邦军校瞧瞧,不喜欢的话也能及时换,现在星舰行驶的速度多快啊。” 易暮云打开车窗吹着风,“联邦军校就挺不错的啊,第一军校欸,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我现在都有点弄不清楚我这个毒到底怎么用,天赋怎么升级,真是让人头疼。” 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明歌在一旁帮着易暮云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轻声说:“军校会有专门的教官教导的,这个暂时不用心急,我跟你爸爸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平平安安的就很好,这几年虫族的虫后去世,直到下一任虫后孵化,否则虫族不可能再发起大规模战争的,你好好的长大就很好。” 易和也赞同道:“对,别想太多,小白需不需要单独准备些什么?需要什么食物吗?” 易暮云暂时放下这些不去想,回家跟父母庆祝了一番,而后方才开始跟小白沟通。 小白的确是有智商的,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小白的智商大概在六七岁的样子,性子偶尔有些调皮。 按照小白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它现在是幼生期,之后随着易暮云自己的天赋升级,小白的外形也会产生一定变化,攻击能力跟手段都会相应产生不同的变化。 天赋具体升级的条件,按照小白自己的意思来讲就是多多寻找有毒的存在,最好就是活物,小白吃的够多,毒素就够杂,等到消化了提纯了,天赋就升级了。 至于有没有什么防止队友中毒的法子,小白非常大方的将自己身上松动的鳞片让易暮云摘了下来,并表示佩戴在身上就没问题了,易暮云自己不用戴,毕竟谁身上正经天赋连拥有者都一起攻击的啊? 但凡正经点都没有这样的,不正经的嗯……有了天赋就当没有,精神力用好了跟天赋也没啥两样啊。 庆祝过后,易暮云就果断报考了联邦军校。 有最好的自己也不是不能去,为什么不去,傻子才不去。 联邦军校并未特意规定学生一定要穿制服,所以易暮云便从衣柜内自己早先搭配好了的一套衣服,而后带着空间扣跟一个黑色小箱子便坐车去联邦军校报告。 如今整个联邦人类的数量过了千亿,看上去很多,但联邦单主星就比最初的母星大了几百倍,围绕主星的还有九个附属星,大小跟主星相差也就十几倍的差距,还有数个资源类星球,风景类星球,美食类星球和部分军事类星球与科研类星球。 大大小小掌握在联邦手里的星球大概有六千四百多个,大都是本星系的,还有部分是其他星系的,这还是有编号的,还不包含一部分没有编号的星球和不适宜人类居住还没有资源可以开采更没有好风景所以被剥夺编号的废弃行星,这部分废弃行星一般都是被军部收走用来做各个军校培养军校生的可废弃星球。 而这六千四百个星球还没有包含一部分有权势或有钱财的存在私人名下的小星球。 只能说,人口数量看上去很大,但分散开就显得不大了,所以联邦对于未成年的孩子还是有很多优待的。 联邦军校坐落在空旷的郊区,占地面积极大,单教授知识的教学楼就有四栋,训练场根据需求不同大大小小分了十余个,还有图书馆,宿舍楼,操场,从这里就读四年后可以参加军校大赛,头名可以以一级军士长的军衔毕业,如果中途发生意外立功,根据功劳大小适当增加军衔等级或待遇,其余名次就是以一激上士的军衔毕业,将弱肉强食摆在了明面上。 “哇,你看那边,好娇小啊,肯定是oga,上去认识一下怎么样?”结伴而来的一对兄弟中跳脱些的弟弟满脸盼望。 兄弟中的哥哥看向弟弟指向的地方,而后见周围人或多或少都观察着那位穿着白色大衣手里提着小箱子将金色长卷发扎起的女孩时,正想点头,就敏锐的听到那位军校生在负责检查录取通知书跟天赋以及精神力的报告书那位老师询问第二性别时,打开光脑将光屏移转过去,冷冷道:“alpha。” 那老师仔细查看了后方才问:“好的,天赋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早年还不熟悉这些的时候不少军校都因为部分军校生天赋的原因闹出过事儿,如今大家熟练了,自然会事先询问免得因为疏忽出事儿。 易暮云的刘海被两个细细的珍珠发夹夹着,听了那老师的话便说:“我的小蛇需要吃很多带毒的活物,宿舍可以多出些钱单独申请吗?” 那老师经验丰富,虽然有些惊讶面前这个瞧着娇小的女孩是个强攻系的alpha,但对于易暮云的需求还是妥善处理了。 “军校对于你这类需要单独居住的学生准备了一居室,需要额外支付一百星币,你看一下,这是一居室的样子,基本的需求都可以满足,之后积攒一定学分后也可以更换更好的住处,对了,有携带管家吗?如果携带的话这边需要登记一下。” 易暮云颔首,忽视周边不知为何突然窃窃私语的同期生们,将手中的箱子打开,里头设备更新换代过的管家小圆球飞了出来,老师帮着登记过后,将地图和注意事项校规还有易暮云后日要前往的教室都一一发过去后,方才颔首道:“恭喜易同学以新生第十六名的好成绩入读联邦军校,稍后会有引路机器人带领你回到你的宿舍,宿舍内有本校记录学分的智能手表,内有学校根据名次赠送的学分,祝易同学日后可以扬名于世,百战百胜。” 易暮云难得在外人面前笑了一下,“谢谢。” 言罢易暮云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样子,将小管家收进箱子内后,正要离开就见一对长相一模一样,但一个白发一个黑发一瞧就是兄弟的二人朝着自己走来。 易暮云下意识皱皱眉,还没来得及问,里头那白发瞧着有些跳脱,眉眼飞扬的男人问:“你是alpha吗?” 易暮云微微皱眉,觉醒了天赋后瞳色也跟着清浅许多,如同一笼烟水笼罩着寒月一般,透着冷。 “的确,我似乎并不认识二位。”易暮云手腕上看上去是个装饰的小蛇探出脑袋,迅速爬到易暮云肩膀上,圆钝的头抬起,警惕的面对着对面的兄弟二人。 黑发的男子解释道:“你好,我是江少卿,这是我弟弟江时旻,我们两个不是来挑衅,只是想问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们两个组队,之后训练开始后互相也是要组队的,我们兄弟虽然也是alpha,但是……” 易暮云皱着眉婉拒道:“抱歉,我的天赋能力前期派不上什么用场,杀伤力也一般,不太适合跟人组队。” “你好啊,我是江时旻。”江时旻一头白色短发,扎着小辫子,对易暮云露出虎牙笑了笑,而后问:“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队友呢?” 易暮云果断道:“暂时不打算……” “我们可以帮你搜寻很多难搜集的毒物哦,你真的不想提升你的天赋能力吗?”江时旻抛出他们能给的福利。 江少卿见易暮云沉默了,显然有些心动,但挣扎过后还是有要离开的迹象,便抛出第二个诱惑:“我们兄弟两个虽然都是alpha,能力也都是攻击类,但是不想要找一位辅助的oga或者beta当队友,更希望队友能力强劲,你只是如今能力瞧着弱了些,等到之后天赋升级肯定不止如今这般,前期我们两个可以护着你,后期咱们相辅相成,到时候在校内也有个照应。” 易暮云还是摇头拒绝道:“抱歉,我不太擅长合作,而且能力强大的校友也有很多,二位可以再看看,我先离开了。” 言罢,易暮云就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顺从的爬到易暮云的手上继续安静的当个挂件。 黑色的长靴搭着掐出腰线的短裤,上身带着花边的衬衫也并不单薄,外面还套着一件绣着暗纹的白色大衣,易暮云跟着引路机器人远去,心里怀疑自己遇到什么傻子了,哪有一上来就问陌生人要不要当队友的?自己没打上去都是因为还不熟悉校规外加老师在那里不好动手的缘故,不然高低揍一顿,打不打得赢另说。 江时旻撇撇嘴,而后又满是期待道:“她好拽,我好爱,之后肯定还能碰到的?保不准还是同班呢。” 江少卿拍了拍江时旻的头,黑色的长发被发带束起柔顺的垂在身后,“好了,刚认识,连队友都没成,联系方式都没交换,之后看看能不能再碰到。” 江时旻轻哼道:“我不信你不喜欢,咱们两个可是双胞胎啊。” 江少卿只笑笑,并未说什么,但江时旻却知道,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星际时代,大家婚姻态度还是很开放的,离离合合都是常态,只要愿意,多个人在一起也不是新奇事儿,婚姻法也是允许的,如果结婚的多方都是人类通过的更快,其中如果有乙方是异族,那就要被卡一段时间。 法规还特意因此规定如果男女朋友,情人,床伴,有了孩子并生下来其中一方必须向另一抚养方支付工资的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抚养费,易暮云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如此。 所以江少卿与江时旻对此都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讨厌的东西也都是大差不差的,如今喜欢上同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但是好胜心还是让江时旻在将行李放好后就四处闲逛试图抢先一步。 江少卿就冷静的多,知道方才已经让人升起了戒备,所以也没出去,而是与家里的兄弟姐妹简单沟通了一下,用自己名下几个星球换了兄弟姐妹名下几个毒物肆虐的小星球,本想再叫人去查查,但思前想后又觉得还是不要如此为好,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凡所行处,必有踪迹。 兄弟二人各做各的事,易暮云在宿舍内将空间扣里的行李和好些家具摆设拿出来,一一放好后,小圆球便开始带着小白一起整理宿舍。 说是宿舍,但其实一个人住当真绰绰有余,进了门便是玄关,放着白色的鞋柜,从玄关进内后便是小小的客厅,客厅内放着个不大的沙发,顺着客厅往前走就是用餐的餐桌,中间被白色的隔断挡开,再往前才是个小小的厨房,,再回到客厅,往左走,才是卧室,卧室内有卫生间和淋浴的地方,卧室还连着空旷的阳台。 易暮云将宿舍布置了一通后也不觉得累,让小管家去厨房先做饭,又给小白奖励了两条毒蛇,而后方才去洗澡。 小白美滋滋的吃着小零食,心里想着自己之后可以多做些事,多讨点零食吃。 洗完澡后易暮云先跟回了第六军团开始工作的父母报了平安,又聊了些军校要交些什么,而后方才去吃饭。 第二日又带着小管家跟小白大致逛了一圈,而后易暮云记下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如同教学楼,训练场,还有食堂等,而后又特意去军校内部开的小商场逛了一圈,买了好些日用品方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宿舍。 第4章 易暮云完 次日再次见到那对江姓兄弟,易暮云也没有过多关注,毕竟军校也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训练可以说是从早到晚从文到武从精神力到天赋方方面面都被顾及到了。 问题来了,周全的确是足够周全了,但是忙也忙的让人头疼的不得了,易暮云本来还在头疼怎么给小白搞些小零食,但是等到开始训练天赋后,军校方面直接就包揽了这部分需求,小白把自己吃胖了不说,易暮云更是接连两次天赋升级,如果不是军校的教官认为易暮云需要与天赋熟练熟练,互相学会配合,那大概还能继续升级下去。 江少卿,或者说江家兄弟二人都是有天赋能力的,因为是双胞胎兄弟,所以天赋能力也都相差无几,共同点是可以开辟一片异空间,一个长宽高均为五米的立方体。 江少卿的异空间内可以使用各种他已知的刑法折磨敌人,直到敌人吐露真实的情报方才能被放出,而江时旻的异空间内则是能在折磨敌人的同时增强五感的敏锐程度,还可以治愈敌人身上的伤口,可疼痛却会被保留。 兄弟两个的天赋都不是正面攻击的类型,但是合起来使用天赋却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融合天赋,对于军校而言这也是特殊人才,自然不可能被遗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江家两个兄弟全程围观了易暮云身边的小蛇一步步在教官喂养下把自己吃胖的过程。 江少卿还稳得住,毕竟天赋升级后期一次比一次难,自己就算暂时跟易暮云不能亲近起来,日后总是能搭上关系的,他有的是耐心。 江时旻就不一样了,没有哥哥能沉得住气,天就要问一问易暮云愿不愿意跟她们两个成为队友。 易暮云最开始还礼貌些,客客气气的拒绝了,虽然态度冷淡些,但是易暮云对所有人都平等的冷淡,所以旁人见了也不觉如何,毕竟对一人如此,那是瞧不起人,对所有人如此,那就是生性使然了。 但是江时旻太能没话找话,所以易暮云的态度自然也从单纯的冷淡,变成避着人走,实战课上对江家两兄弟下手更是一次比一次狠。 莹白如玉盘在易暮云身边的白蛇警惕的看着对面被打趴下,身上脸上均是血痕的兄弟二人,眼瞳之中满是警惕与凶光。 易暮云穿着剪裁简单的黑色吊带上衣,被腰带扎紧的牛仔裤下是一双黑色长靴,脖子上带着坠着红宝石的黑色蕾丝项圈,原本头上还戴着个点缀着樱桃的小帽子,但因着实战,无论是帽子也好还是大衣也好,都被放到了场外。 易暮云拨弄了一下脸边的碎发,黑色的手套露出一部分白皙的手背,手上还戴着个蓝宝石戒指样子的光脑。 易暮云看着地上的兄弟二人,皱着眉警告道:“我不想跟你们组队,你们连我都打不过,之后我会跟教官申请独自组队,你们两个再来找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大不了被扣学分。” 说罢,易暮云扔下两瓶小白鳞片磨成的粉,让两人全吃下去后等待解毒,自己则回到早就宣判她与另一位被江家兄弟送下去的同学组成小队胜利的教官身边,将自己被江家兄弟纠缠的事儿说了,并强烈要求自己能力特殊,希望能独自组队。 教官了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这样,离今年的休假也就两个月,你这段时间准备一下,能保持前二十名的成绩我就同意你的申请,江家那两个小子我去警告一下。” 易暮云微微放松,浅浅含笑道:“麻烦教官了,我目前只想安心学习,暂时不想考虑太多,这段时间他们的确给我带来了许多困扰。” 当谁看不出来这两个兄弟的意思呢?易暮云又不是没开窍的小姑娘,早就瞧出来了,但就是因为不想跟这两个人打交道有什么来往这才拒绝的,教官,或者说大部分人也都看的出来,不然易暮云下手这么重早就要被约去谈话的。 也正是因为教官听懂了易暮云的暗示,所以过后在江家兄弟解毒后便去直白的劝说:“人家成绩优异,父母都等着人家毕业去军团就职,一家人团聚呢,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脑子不清醒的,能力也都不错,在军校好好学习,不要搞那些追求的把戏,人家要是愿意早就同意了,就是因为不愿意,这才一次次拒绝,这次把人家气急了直接告到我这里,你们两个脸上难道就好看不成?” 教官自然是掌握着所有学生的资料,也正是因为如此,更是欣赏易暮云这个孩子,但是江家兄弟平日里表现也很不错,所以苦口婆心的劝。 江少卿脸色不大好看,询问道:“她知道?那她知不知道……”我家世如何?知道了怎么会拒绝? 教官打断了江少卿的话,不用想都知道江少卿什么意思,冷静的询问:“这重要吗?现在易同学不喜欢你们,知道你们家世之后难道就会喜欢?不要在军校搞这一套,如果想搞什么追求人的把戏,那军校不欢迎,你们好好想想。” 言罢,教官又警告道:“易暮云同学已经将最后的通牒给你们下了,我这里也跟你们最后警告一次,如果你们再去骚扰易暮云同学,挨打就不要说什么要报复之类的话,军校也不会偏向你们。” 江时旻沉默着点点头,跟在江少卿身后,不知道兄弟两个是怎么商量的,总之易暮云终于不用看到那两个自诩一见钟情的家伙了。 呸,都星际了还搞什么家世至上,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还不够,就是要蹬鼻子上脸,挨打都是轻的,不能下死手都算是易暮云手下留情了。 旁的原本或多或少还有点小心思,对易暮云稍有些好感的,见到江家兄弟的下场后也沉寂下去了,当同学挺好的,他们又不是脑子抽了的江家兄弟非要上去搞事,平平淡淡才是真。 易暮云愉快的享受的军校生活,过后还吐槽了一嘴身边有几个讨厌的追求者让自己都不想跟别人组成家庭,易和跟明歌知道,女儿能说出来且毫不在意的,那就是女儿搞得定的,便也没多问,只是对女儿的想法表示赞同。 毕竟女儿精神力初次觉醒就是a级,日后肯定是会再升的,最少千年内都不用担心女儿的养老问题,千年之后女儿也不老,还是壮年呢,想生孩子生个孩子,也不用自己生育,不想生孩子那就领养一个,都不想的话还有智能管家。 星际时代,又不是必须要生孩子才能保证余生不用担心老了要如何,所以夫妻二人对女儿的想法都很是支持。 易暮云对此的表现就是更快乐了,对身边几个平日里来往比较多的同学还温和了许多,被问到为什么最开始对所有人都那么冷淡,也很是有理有据。 “我有两对父母,都是军人,生父生母在十年之前面对虫族的时候战死了,后来我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性子定格了,比较慢热,除了对现在的爸妈还能活泼些,大概只有相识十余年以上还不断了联系才能跟我成为好友。” 易暮云并不觉得自己有两对父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为此她很骄傲。 身边的同学也有被收养的,也有父母比较花心经常更换伴侣或者情人的,所以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还是照常相处。 江少卿淡淡的对着江时旻说:“错了,你我不是在家中,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追着捧着,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应该慢慢与她接近才是。” 江时旻脸色不太好看,“是我的错,难道就没有转圜的机会了吗?” 江少卿喝了口水,反问道:“你知道吗,她的生父生母都就职于第六军团,殉职也是在上一次对抗虫族侵略的时候,母亲被寄生虫寄生,为了拒绝更大的牺牲选择自爆拉周边虫族一起去死,养父养母目前也都就职于第六军团,而第六军团虽然说是驻守主星,但是主星如此庞大,你难道就真的能一直缠着她?如今在军校,她尚且留手,你我二人都打不过,日后出了军校,她不留手,你难不成就认为自己打得过了?” 江少卿权衡利弊后果断选择放弃,本来也不是多么深刻的感情,该放弃放弃,他有大好的未来,只是第一次追求人没有掌握好分寸而已,未来他可以拥有更多的伴侣。 江时旻想要反驳,但又想不到什么能反驳的,半晌后闷声应下,再没去打扰易暮云。 易暮云只觉得天青水蓝树绿,唯一忧愁的就是小白越吃越胖越胖越吃,按照小白的意思那就是得多吃,吃得越多毒素越厉害,等到自身胖到一定程度……啊不是,是混杂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小白就会进化。 所以小白就从最开始的手镯,变成后来的项链,现在已经成了一条并不好看的腰带,顾及之后小白出来就只能自己走了,毕竟实在太胖了。 当然,刨除这种小烦恼,军校生活还是很快乐的,辛苦的确少不了,但学到的知识,自身实力的增长,也全都是实实在在的。 军校联赛上易暮云也没有刻意出头,一直就保持在一个二十名之内的程度,成功拿到第六军团的邀请之后便在办理完手续后到第六军团的领地去了。 当然了,期间易暮云也没忘记去第六军团的医院申请使用人工子宫孕育一个孩子。 医院方面自然会在调查过易暮云的情况后排除部分可能存在的血亲关系,而后妥善照顾受精卵。 易暮云也没多关心,按部就班的成为了一名军人,虽然军衔没有多高,但是一不用她生孩子,二不用担心短期内会有战争要怎么办,三还能愉快刷分,易暮云现在开心的不行,除了工作外休假就四处撒欢的玩,工作时间便认真工作,偶尔跟能松快一下的父母去医院探望一下慢慢长大的受精卵。 易和跟明歌帮着易暮云参考了许多孩子能用到的存在,还多买了个专门照顾孩子的智能管家。 易暮云看着明歌兴致勃勃的样子,原本只打算生上十几二十个孩子的想法瞬间改变,在老大易和明十岁的时候又去医院花钱生了个孩子。 人工子宫,只要你掏钱,资产证明跟身份证明都没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你生了几个孩子。 易暮云抱着老二易和歌回了家,易和明早就得了易暮云的消息,再加上他自小早熟,对小妹妹喜欢还来不及。 易和跟明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看见女儿又抱回家一个孙女,孙子在照顾妹妹,女儿跑出去工作的样子,两个人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两个孩子年纪小,便申请将房子换到了女儿房子旁边平时照看一二。 易暮云见了便以为是爸妈喜欢孩子,等老二十岁的时候又去医院生了个孩子。 这回比较凑巧,生了对双胞胎,一对男孩,老二自小几乎就是哥哥带大的,再加上易暮云有熟练的带娃技巧,所以别扭了一两天就美滋滋的在旁边开始念叨着以后要弟弟帮着做什么做什么了。 接下来百年时间,易暮云一边工作升职,一边十年去医院生个孩子,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易暮云这个因为爸妈喜欢孩子自己也养得起所以十年来一次医院的人了,偶尔还会问一嘴要不要挑一挑孩子的父亲,毕竟虽然是大部分人为了以防万一过来冻结的精子,但是优劣也是有区别的。 易暮云不在意这个,总归都是大佬转世,这个也不用挑。 易和跟明歌这百年来是真开了眼了,女儿不找情人不找床伴不找伴侣,就专注于工作,十年抱回来一个孩子,美其名曰希望到时候身边有很多家人陪着自己,两个人本来还想劝劝,但是一想,这可能也是女儿的心理阴影,便也没劝,硬着头皮帮着照顾孩子。 后期熟练起来了,再加上前头几个大的年纪都大了,所以两人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易暮云见状,又思索了一番,觉得是家里头还是有些空旷,大的孩子都出去了的缘故,趁着上头给自己的休假直接以旅游的名义跑出去跟一个鲛人族的成年鲛人谈了个旅行恋爱,然后怀孕后果断分手跑回第六军团所属的医院检查过后在三个月的时候将孩子移植进人工子宫内,鲛人大都是十月怀胎然后再用十天破壳,所以易和跟明歌刚刚习惯女儿十年带回来一个孩子,就见到女儿抱了个蓝尾鲛人回来,那小鲛人一看就是刚出生的。 还不等两人担心外交问题,就见女儿骄傲的说自己之前旅游的时候觉得一个鲛人的尾巴好看过去谈了个旅行恋爱提前签了协议如果有孩子抚养权只归自己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争抢的光荣事迹。 易和跟明歌只觉得眼前一黑,但是将此事上报过后,上面的上司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确认合同全都是向着易暮云这个母亲的,就拍板定下可以正常抚养,不用担心其余问题,只是要接受正经的人类教育,不能背叛联邦的结论。 老父亲跟老母亲松了口气,还没放松多久,刚把小鲛人养大,就见女儿又带回来个长着翅膀的孙子回来,只觉两眼一黑。 易暮云用近四百年的时间,前前后后生下了六十九个孩子,最后终于在易和跟明歌的拒绝下遗憾的选择放弃继续刷分。 第六军团都要开心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兴许是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这些孩子从军的都果断选了第六军团,各个都是人才,从事其他行业的也都是人中龙凤。 更不用说那部分带有异族血脉的孩子长大之后带来部分异族好感的加成了。 在易暮云选择不再生孩子之后还有一部分暗戳戳打算将高级战力外表俊美的种族送到易暮云面前的人很是遗憾呢。 易暮云自己也有些遗憾,但是想想,六十九个孩子,六十九份能量,算算的话大概就是六十九万积分,这还不用自己受苦,知足。 第4章 易暮云完 次日再次见到那对江姓兄弟,易暮云也没有过多关注,毕竟军校也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训练可以说是从早到晚从文到武从精神力到天赋方方面面都被顾及到了。 问题来了,周全的确是足够周全了,但是忙也忙的让人头疼的不得了,易暮云本来还在头疼怎么给小白搞些小零食,但是等到开始训练天赋后,军校方面直接就包揽了这部分需求,小白把自己吃胖了不说,易暮云更是接连两次天赋升级,如果不是军校的教官认为易暮云需要与天赋熟练熟练,互相学会配合,那大概还能继续升级下去。 江少卿,或者说江家兄弟二人都是有天赋能力的,因为是双胞胎兄弟,所以天赋能力也都相差无几,共同点是可以开辟一片异空间,一个长宽高均为五米的立方体。 江少卿的异空间内可以使用各种他已知的刑法折磨敌人,直到敌人吐露真实的情报方才能被放出,而江时旻的异空间内则是能在折磨敌人的同时增强五感的敏锐程度,还可以治愈敌人身上的伤口,可疼痛却会被保留。 兄弟两个的天赋都不是正面攻击的类型,但是合起来使用天赋却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融合天赋,对于军校而言这也是特殊人才,自然不可能被遗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江家两个兄弟全程围观了易暮云身边的小蛇一步步在教官喂养下把自己吃胖的过程。 江少卿还稳得住,毕竟天赋升级后期一次比一次难,自己就算暂时跟易暮云不能亲近起来,日后总是能搭上关系的,他有的是耐心。 江时旻就不一样了,没有哥哥能沉得住气,天就要问一问易暮云愿不愿意跟她们两个成为队友。 易暮云最开始还礼貌些,客客气气的拒绝了,虽然态度冷淡些,但是易暮云对所有人都平等的冷淡,所以旁人见了也不觉如何,毕竟对一人如此,那是瞧不起人,对所有人如此,那就是生性使然了。 但是江时旻太能没话找话,所以易暮云的态度自然也从单纯的冷淡,变成避着人走,实战课上对江家两兄弟下手更是一次比一次狠。 莹白如玉盘在易暮云身边的白蛇警惕的看着对面被打趴下,身上脸上均是血痕的兄弟二人,眼瞳之中满是警惕与凶光。 易暮云穿着剪裁简单的黑色吊带上衣,被腰带扎紧的牛仔裤下是一双黑色长靴,脖子上带着坠着红宝石的黑色蕾丝项圈,原本头上还戴着个点缀着樱桃的小帽子,但因着实战,无论是帽子也好还是大衣也好,都被放到了场外。 易暮云拨弄了一下脸边的碎发,黑色的手套露出一部分白皙的手背,手上还戴着个蓝宝石戒指样子的光脑。 易暮云看着地上的兄弟二人,皱着眉警告道:“我不想跟你们组队,你们连我都打不过,之后我会跟教官申请独自组队,你们两个再来找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大不了被扣学分。” 说罢,易暮云扔下两瓶小白鳞片磨成的粉,让两人全吃下去后等待解毒,自己则回到早就宣判她与另一位被江家兄弟送下去的同学组成小队胜利的教官身边,将自己被江家兄弟纠缠的事儿说了,并强烈要求自己能力特殊,希望能独自组队。 教官了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这样,离今年的休假也就两个月,你这段时间准备一下,能保持前二十名的成绩我就同意你的申请,江家那两个小子我去警告一下。” 易暮云微微放松,浅浅含笑道:“麻烦教官了,我目前只想安心学习,暂时不想考虑太多,这段时间他们的确给我带来了许多困扰。” 当谁看不出来这两个兄弟的意思呢?易暮云又不是没开窍的小姑娘,早就瞧出来了,但就是因为不想跟这两个人打交道有什么来往这才拒绝的,教官,或者说大部分人也都看的出来,不然易暮云下手这么重早就要被约去谈话的。 也正是因为教官听懂了易暮云的暗示,所以过后在江家兄弟解毒后便去直白的劝说:“人家成绩优异,父母都等着人家毕业去军团就职,一家人团聚呢,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脑子不清醒的,能力也都不错,在军校好好学习,不要搞那些追求的把戏,人家要是愿意早就同意了,就是因为不愿意,这才一次次拒绝,这次把人家气急了直接告到我这里,你们两个脸上难道就好看不成?” 教官自然是掌握着所有学生的资料,也正是因为如此,更是欣赏易暮云这个孩子,但是江家兄弟平日里表现也很不错,所以苦口婆心的劝。 江少卿脸色不大好看,询问道:“她知道?那她知不知道……”我家世如何?知道了怎么会拒绝? 教官打断了江少卿的话,不用想都知道江少卿什么意思,冷静的询问:“这重要吗?现在易同学不喜欢你们,知道你们家世之后难道就会喜欢?不要在军校搞这一套,如果想搞什么追求人的把戏,那军校不欢迎,你们好好想想。” 言罢,教官又警告道:“易暮云同学已经将最后的通牒给你们下了,我这里也跟你们最后警告一次,如果你们再去骚扰易暮云同学,挨打就不要说什么要报复之类的话,军校也不会偏向你们。” 江时旻沉默着点点头,跟在江少卿身后,不知道兄弟两个是怎么商量的,总之易暮云终于不用看到那两个自诩一见钟情的家伙了。 呸,都星际了还搞什么家世至上,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还不够,就是要蹬鼻子上脸,挨打都是轻的,不能下死手都算是易暮云手下留情了。 旁的原本或多或少还有点小心思,对易暮云稍有些好感的,见到江家兄弟的下场后也沉寂下去了,当同学挺好的,他们又不是脑子抽了的江家兄弟非要上去搞事,平平淡淡才是真。 易暮云愉快的享受的军校生活,过后还吐槽了一嘴身边有几个讨厌的追求者让自己都不想跟别人组成家庭,易和跟明歌知道,女儿能说出来且毫不在意的,那就是女儿搞得定的,便也没多问,只是对女儿的想法表示赞同。 毕竟女儿精神力初次觉醒就是a级,日后肯定是会再升的,最少千年内都不用担心女儿的养老问题,千年之后女儿也不老,还是壮年呢,想生孩子生个孩子,也不用自己生育,不想生孩子那就领养一个,都不想的话还有智能管家。 星际时代,又不是必须要生孩子才能保证余生不用担心老了要如何,所以夫妻二人对女儿的想法都很是支持。 易暮云对此的表现就是更快乐了,对身边几个平日里来往比较多的同学还温和了许多,被问到为什么最开始对所有人都那么冷淡,也很是有理有据。 “我有两对父母,都是军人,生父生母在十年之前面对虫族的时候战死了,后来我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性子定格了,比较慢热,除了对现在的爸妈还能活泼些,大概只有相识十余年以上还不断了联系才能跟我成为好友。” 易暮云并不觉得自己有两对父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为此她很骄傲。 身边的同学也有被收养的,也有父母比较花心经常更换伴侣或者情人的,所以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还是照常相处。 江少卿淡淡的对着江时旻说:“错了,你我不是在家中,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追着捧着,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应该慢慢与她接近才是。” 江时旻脸色不太好看,“是我的错,难道就没有转圜的机会了吗?” 江少卿喝了口水,反问道:“你知道吗,她的生父生母都就职于第六军团,殉职也是在上一次对抗虫族侵略的时候,母亲被寄生虫寄生,为了拒绝更大的牺牲选择自爆拉周边虫族一起去死,养父养母目前也都就职于第六军团,而第六军团虽然说是驻守主星,但是主星如此庞大,你难道就真的能一直缠着她?如今在军校,她尚且留手,你我二人都打不过,日后出了军校,她不留手,你难不成就认为自己打得过了?” 江少卿权衡利弊后果断选择放弃,本来也不是多么深刻的感情,该放弃放弃,他有大好的未来,只是第一次追求人没有掌握好分寸而已,未来他可以拥有更多的伴侣。 江时旻想要反驳,但又想不到什么能反驳的,半晌后闷声应下,再没去打扰易暮云。 易暮云只觉得天青水蓝树绿,唯一忧愁的就是小白越吃越胖越胖越吃,按照小白的意思那就是得多吃,吃得越多毒素越厉害,等到自身胖到一定程度……啊不是,是混杂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小白就会进化。 所以小白就从最开始的手镯,变成后来的项链,现在已经成了一条并不好看的腰带,顾及之后小白出来就只能自己走了,毕竟实在太胖了。 当然,刨除这种小烦恼,军校生活还是很快乐的,辛苦的确少不了,但学到的知识,自身实力的增长,也全都是实实在在的。 军校联赛上易暮云也没有刻意出头,一直就保持在一个二十名之内的程度,成功拿到第六军团的邀请之后便在办理完手续后到第六军团的领地去了。 当然了,期间易暮云也没忘记去第六军团的医院申请使用人工子宫孕育一个孩子。 医院方面自然会在调查过易暮云的情况后排除部分可能存在的血亲关系,而后妥善照顾受精卵。 易暮云也没多关心,按部就班的成为了一名军人,虽然军衔没有多高,但是一不用她生孩子,二不用担心短期内会有战争要怎么办,三还能愉快刷分,易暮云现在开心的不行,除了工作外休假就四处撒欢的玩,工作时间便认真工作,偶尔跟能松快一下的父母去医院探望一下慢慢长大的受精卵。 易和跟明歌帮着易暮云参考了许多孩子能用到的存在,还多买了个专门照顾孩子的智能管家。 易暮云看着明歌兴致勃勃的样子,原本只打算生上十几二十个孩子的想法瞬间改变,在老大易和明十岁的时候又去医院花钱生了个孩子。 人工子宫,只要你掏钱,资产证明跟身份证明都没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你生了几个孩子。 易暮云抱着老二易和歌回了家,易和明早就得了易暮云的消息,再加上他自小早熟,对小妹妹喜欢还来不及。 易和跟明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看见女儿又抱回家一个孙女,孙子在照顾妹妹,女儿跑出去工作的样子,两个人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两个孩子年纪小,便申请将房子换到了女儿房子旁边平时照看一二。 易暮云见了便以为是爸妈喜欢孩子,等老二十岁的时候又去医院生了个孩子。 这回比较凑巧,生了对双胞胎,一对男孩,老二自小几乎就是哥哥带大的,再加上易暮云有熟练的带娃技巧,所以别扭了一两天就美滋滋的在旁边开始念叨着以后要弟弟帮着做什么做什么了。 接下来百年时间,易暮云一边工作升职,一边十年去医院生个孩子,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易暮云这个因为爸妈喜欢孩子自己也养得起所以十年来一次医院的人了,偶尔还会问一嘴要不要挑一挑孩子的父亲,毕竟虽然是大部分人为了以防万一过来冻结的精子,但是优劣也是有区别的。 易暮云不在意这个,总归都是大佬转世,这个也不用挑。 易和跟明歌这百年来是真开了眼了,女儿不找情人不找床伴不找伴侣,就专注于工作,十年抱回来一个孩子,美其名曰希望到时候身边有很多家人陪着自己,两个人本来还想劝劝,但是一想,这可能也是女儿的心理阴影,便也没劝,硬着头皮帮着照顾孩子。 后期熟练起来了,再加上前头几个大的年纪都大了,所以两人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易暮云见状,又思索了一番,觉得是家里头还是有些空旷,大的孩子都出去了的缘故,趁着上头给自己的休假直接以旅游的名义跑出去跟一个鲛人族的成年鲛人谈了个旅行恋爱,然后怀孕后果断分手跑回第六军团所属的医院检查过后在三个月的时候将孩子移植进人工子宫内,鲛人大都是十月怀胎然后再用十天破壳,所以易和跟明歌刚刚习惯女儿十年带回来一个孩子,就见到女儿抱了个蓝尾鲛人回来,那小鲛人一看就是刚出生的。 还不等两人担心外交问题,就见女儿骄傲的说自己之前旅游的时候觉得一个鲛人的尾巴好看过去谈了个旅行恋爱提前签了协议如果有孩子抚养权只归自己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争抢的光荣事迹。 易和跟明歌只觉得眼前一黑,但是将此事上报过后,上面的上司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确认合同全都是向着易暮云这个母亲的,就拍板定下可以正常抚养,不用担心其余问题,只是要接受正经的人类教育,不能背叛联邦的结论。 老父亲跟老母亲松了口气,还没放松多久,刚把小鲛人养大,就见女儿又带回来个长着翅膀的孙子回来,只觉两眼一黑。 易暮云用近四百年的时间,前前后后生下了六十九个孩子,最后终于在易和跟明歌的拒绝下遗憾的选择放弃继续刷分。 第六军团都要开心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兴许是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这些孩子从军的都果断选了第六军团,各个都是人才,从事其他行业的也都是人中龙凤。 更不用说那部分带有异族血脉的孩子长大之后带来部分异族好感的加成了。 在易暮云选择不再生孩子之后还有一部分暗戳戳打算将高级战力外表俊美的种族送到易暮云面前的人很是遗憾呢。 易暮云自己也有些遗憾,但是想想,六十九个孩子,六十九份能量,算算的话大概就是六十九万积分,这还不用自己受苦,知足。 第1章 秦可卿1 待到再回系统空间内时,楚思哪哪都没变,又仿佛跟以往大不相同了似的,小九见了也不曾多想,吐槽了一下楚思刷分刷的厉害后便问楚思:“这次还要休息吗?” 楚思摆摆手,“休息了小几百年了,还休息什么,我骨头都要软了,快快开始下个任务。” 小九应下,而后抓了个任务,一瞧又有些不解。 “红楼梦宿主应该或多或少看过一点?”小九试探着问道。 楚思颔首,好奇道:“怎么,我这是要去红楼梦里头不成?” 小九肯定道:“没错,而且还是十二钗之一呢,宿主肯定喜欢,那可是个大美人。” 楚思来了兴致,让小九给自己看看任务内容,而后失笑道:“秦可卿啊,原着里就说她是个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温柔的,也不知道她实际长得如何。” “我感觉这次应当会有支线任务,小九你快瞧瞧。”楚思嘴上催促着。 小九翻了翻,而后肯定道:“的确有,宿主要看看吗?” 楚思摇摇头,“等我进去了再仔细瞧瞧,这次也是加急任务吗?” 小九否定道:“并不是,但是秦可卿回归本位后付出了一点小代价,请人过来加了些要求,宿主可以看一看。” “不喜欢能不接?”楚思挑挑眉,原本白皙到没有半丝血色的脸上因着功德锤炼瞧着倒是红润了些。 小九讪笑,没有接话,只将秦可卿的要求放了出来。 “要求在与贾蓉不再有联系,以合理方式让贾珍活着受罪,但是又不想嫁给贾蓉,还要嫁给喜欢自己,有能力的良人,可以的话还要捞一捞其余的女儿,并且要求以本人性情生活。” 要求不难,就是稍稍有点繁琐,楚思也没特意做什么准备,随手抽了一发池子,见又集齐了一套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简单准备了一下,从商城内购买了些丹药之类的东西便进了任务。 进了任务世界后秦可卿就察觉不对,接受了记忆后方才知晓,此时正是宁国府来说亲的日子。 秦可卿坐在屏风后,透着缝瞧瞧的瞧着贾蓉的样貌,见那贾蓉面目俊俏,身材细挑,穿着美服华冠,心下不禁感慨其生了副好容貌,但是见贾蓉总是瞧着那些容貌秀美的婢女,心中便生出几分不喜。 秦邦业捋了捋胡须,推托道:“小女这几日与犬子正忙着为我那早逝的贱内祈福抄经,此刻也不在身边,平日里又向来很有主意,不若等之后我问了,再细说,如何?” 贾珍颔首,“如此也好,只是我这儿子也到了年纪,若是不成你我也不必结仇,只需过来与我知会一声就是。” 本来媒人过来走了一趟,秦邦业想着不大稳当,便婉拒了一回,贾珍这才带着贾蓉亲自来了,秦邦业不知女儿心里如何想,便也婉拒了。 如今贾珍只是听媒人说这秦家有个女儿,行事温柔平和,教养极好,虽官位低些,但容貌娇美,这才过来商议,成了也好,不成也无妨,总归也不耽误什么。 待到贾珍贾蓉父子二人走了,秦可卿方才带着宝珠瑞珠二人行至秦邦业左手下落座。 秦可卿虽然是秦邦业当年因着妻子迟迟无孕,又恰巧得知当年一位同窗去世,那孩子也无亲长,这才问了妻子收养了那孩子取了名叫兼美,多年来仔细教养,而后妻子在自己年过五十的时候有了孕,本是好事,但生了小儿子后却因着高龄生产撑了几年病逝了,秦邦业也是个不想再续娶的,便独自养着一对儿女。 如今多年过去,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秦邦业左看右看都不满意,自己这女儿生的极好,容貌鲜艳妩媚,身姿风流袅娜,又向来偏爱那些个长相好的,这若是随意寻了人家,轻易怕是护不住,小儿子秦钟年纪又还小,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方才启蒙多久,连个功名都没有,护不住姐姐。 这拖了又拖,秦邦业始终找不到合心的,如今对女儿能不能瞧上这贾蓉也不大抱希望,但还是温和问道:“可卿啊,你瞧着那贾公子如何?” 秦可卿微微蹙着眉,轻叹道:“旁的都还好,有没有功名也无妨,日后努力便是,只一点便掩盖了所有的好处了。” 秦邦业方才还真没注意,只顾着跟贾珍寒暄了,见女儿指出不满之处,便问:“是何处?” 秦可卿轻叹道:“分明是来咱们家说亲,可女儿瞧得分明,那眼睛一直盯着上茶那侍女呢,可见是个风流得花花公子,女儿可不敢嫁。” 秦邦业疼爱女儿,见女儿说得有条理,便叹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你母亲去得早,我又没续娶,如今你这婚事没有你母亲操持,我可当真是头疼啊。” 话虽如此说,但秦邦业还是备了礼亲自去婉拒了亲事,问就是自己舍不得女儿,家里幼子又向来与女儿关系好得很,便想着再拖两年。 当然了,双方都知道这就是个托词,可能是人家有更好的选择,或者是女儿瞧不中,但这就不必多说了,反正先前也就是接触接触,如今不成也没什么,不算结仇。 搞定了这事儿后,秦邦业正头疼着,就听闻理国公柳家有个旁支的公子如今出孝了,但是家里长辈不在,只一个服侍多年的老管家去请族中长者帮着说亲,顿时便打起精神差人去打探了一番。 秦可卿这边正忙着纠正弟弟秦钟的性子,还不能忘了收拾贾珍,忙的紧,母亲早逝,府中诸事也都要她一一过眼,一时间便也没去关注秦邦业的举动。 等到秦可卿收拾了贾珍,让那贾珍马上风的事迹叫人推波助澜传遍了京城后,便见父亲兴致勃勃的拿着个男子的画像过来。 秦邦业打探了一番,得知那柳公子因着为父母守孝,耽误了几年,虽然读书差了些,但酷好耍枪舞剑,武艺不错,长得也俊俏,身边也没什么妾室通房,便满意许多,当即便拿来与女儿说。 秦邦业兴致勃勃道:“除了年龄比你大了两岁,上无父母,你不必侍奉公婆,下无姑叔,你也不必忧愁日后分了家产,家产虽薄了些,但背靠着理国公,也不必担心有人欺凌,容貌爹也特意去瞧了,瞅着不错,是个俊俏的,你意下如何?” 秦可卿手边放着账本,手里拿着毛笔,听了这话便细问:“可有什么不良嗜好?” 秦邦业笑道:“听闻倒是不曾有。” 秦可卿面容含羞,浅笑道:“有劳父亲替我操心了,只是不知那柳公子意下如何,我与他能否见一见?” 秦邦业一听就知道,女儿这是暂时满意了,连声道:“为父寻了媒人去问,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那柳家也有些缺憾,我女安心等着消息就是。” 言罢,秦邦业便带着画像离去做事,秦可卿则是笑着问宝珠瑞珠二人可愿日后跟着自己。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小姐待奴婢如此好,奴婢自然不能离了小姐。”宝珠面若银盘,瞧着自带喜气,说话也漂亮。 瑞珠自然也是不想离开了,自家小姐待人极好,四时八节都有赏钱,平日穿了后不要的衣裳也大都是给了她们两个,离了小姐之后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见两个丫头都不想离开,秦可卿便柔柔道:“你们两个也都是自小跟着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既然打定主意跟着我,那我也不能叫你们受了委屈,日后无论是想出去做个平头人家的娘子也好,还是想嫁了府里的管事小厮也好,我都是要给你们嫁妆的。” 宝珠瑞珠二人听了自然是连声感谢,甚至觉得做事都更有力气了。 秦邦业忙着叫媒人去打探那柳公子的意向如何,秦可卿则是一个棒子一个枣的板着秦钟的性子。 秦钟如今年纪小,也就四五岁,板了一段时日便也板过来了,秦可卿还拿那马上风的贾珍吓唬秦钟。 “知道那日过府来的宁国府父子么?”秦可卿坐在秦钟身边辅佐着秦钟的课业,见秦钟疑惑着点头,便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小秦钟眼中最可怕的事儿。 “那贾老爷因着与府中婢女小厮胡闹,人差点过去,这还不算呢,要是去了倒也痛快,不必受罪,如今是活躺在床榻上什么都做不了,吃饭都要婢女喂了,再帮着吞咽下去,你想想你日后要是也如此,姐姐跟父亲得多伤心呀。” 秦钟的确被吓到了,当即便改了自己的性子,日日刻苦读书,秦可卿则在一旁说着些,姐姐日后受委屈可是要找你的,姐姐这都是为了你呀,姐姐不求你日后科举有什么好名次,平平安安的做个小官就好之类的话。 主打的就是一个孩子还小,先pua了他的cpu再说。 秦钟也的确因此而背上了责任,秦邦业考教的时候都连连夸赞,为儿女相处和谐而满意。 秦府里一片和乐,再话说柳府。 柳府上的管家得了秦邦业递来的话儿,当即就明白了里头的意思,等到柳湘莲在外吃了酒回来,当即便将这事儿说了。 柳湘莲原本吃了酒有些醉意,又因着这段时日出孝后迟迟寻不到什么好妻子,也没什么人上门来问,还有些自暴自弃,如今听了管家的话当即便清醒许多,叫人上了醒酒汤,又喝了口冷茶清醒了一下头脑,而后方才细问道:“那秦府是什么情况?府上如今好光景不再,他们怎得瞧上了我?” 柳府这管家伺候了两代主子,如今五十来岁,本姓黄,听了少爷问话,便连忙将白日柳湘莲不在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秦府里头的奶奶去了,而后那秦老爷也没续娶,再加上他家官职不大,好人家瞧不上,不好的人家那秦老爷也舍不得女儿受苦,先前还有个宁国公府过去问,但是也没说成,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了一段时日。” 黄管家说罢,柳湘莲又问:“那他家小姐今年多大?” 柳湘莲因着守孝耽误了一二年,但如今也不大,不过十八岁,尚未及冠,少年慕少艾,自然想打听清楚些。 黄管家知道自家少爷脾性,也心疼少爷这段时日不得志,便一一说道:“奴特意寻了媒婆过来问话,那秦家小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只是秦老爷舍不得女儿,不然前两年就要说亲,听闻容貌娇美,行事温柔平和,秦府的奶奶去了后便一直是秦家小姐管着府里上下,家里还有个幼弟,也是秦家小姐看顾着长大的,今年四五岁。” 柳湘莲很是心动,看着黄管家,扫去眉眼间的愁思与烦恼,对这位在祖父在世就在府中做事,送走祖父,父亲,看顾着自己长大如今侍奉自己的黄管家含笑道:“我明日写了帖子去登门拜访,若是一切顺利,便劳烦管家去寻个好媒人帮着说亲了。” 说着,柳湘莲心里也盘算着之后若是此事成了,那聘礼要如何准备,准备多少才合适。 黄管家不知这些,只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终于可以娶妻了,连忙应声。 次日秦邦业便收到了措辞客气又带着些恭敬的拜帖,上头说三日后到访,秦邦业应允后,那上门拜访的人便是黄管家,黄管家客客气气离开后,回了柳府后对柳湘莲赞叹道:“那秦老爷瞧着年轻时也是个俊俏郎君,秦家小姐定然差不了,少爷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柳湘莲自是无有不应,父母去世前都在担忧他的婚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柳湘莲自然不会糊弄过去,加钱让人赶制了新衣,又寻了好些配饰,最后却只留了个鹤纹抹额跟一块玉佩。 秦可卿也没有放松,差人去请绣楼的绣娘入府量体裁衣,待到会面那日又叫院里的梳头丫头仔细妆点了一番,而后又让人点了熏香熏衣,而后方才满意,提前带着宝珠去屏风后藏着。 第1章 秦可卿1 待到再回系统空间内时,楚思哪哪都没变,又仿佛跟以往大不相同了似的,小九见了也不曾多想,吐槽了一下楚思刷分刷的厉害后便问楚思:“这次还要休息吗?” 楚思摆摆手,“休息了小几百年了,还休息什么,我骨头都要软了,快快开始下个任务。” 小九应下,而后抓了个任务,一瞧又有些不解。 “红楼梦宿主应该或多或少看过一点?”小九试探着问道。 楚思颔首,好奇道:“怎么,我这是要去红楼梦里头不成?” 小九肯定道:“没错,而且还是十二钗之一呢,宿主肯定喜欢,那可是个大美人。” 楚思来了兴致,让小九给自己看看任务内容,而后失笑道:“秦可卿啊,原着里就说她是个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温柔的,也不知道她实际长得如何。” “我感觉这次应当会有支线任务,小九你快瞧瞧。”楚思嘴上催促着。 小九翻了翻,而后肯定道:“的确有,宿主要看看吗?” 楚思摇摇头,“等我进去了再仔细瞧瞧,这次也是加急任务吗?” 小九否定道:“并不是,但是秦可卿回归本位后付出了一点小代价,请人过来加了些要求,宿主可以看一看。” “不喜欢能不接?”楚思挑挑眉,原本白皙到没有半丝血色的脸上因着功德锤炼瞧着倒是红润了些。 小九讪笑,没有接话,只将秦可卿的要求放了出来。 “要求在与贾蓉不再有联系,以合理方式让贾珍活着受罪,但是又不想嫁给贾蓉,还要嫁给喜欢自己,有能力的良人,可以的话还要捞一捞其余的女儿,并且要求以本人性情生活。” 要求不难,就是稍稍有点繁琐,楚思也没特意做什么准备,随手抽了一发池子,见又集齐了一套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简单准备了一下,从商城内购买了些丹药之类的东西便进了任务。 进了任务世界后秦可卿就察觉不对,接受了记忆后方才知晓,此时正是宁国府来说亲的日子。 秦可卿坐在屏风后,透着缝瞧瞧的瞧着贾蓉的样貌,见那贾蓉面目俊俏,身材细挑,穿着美服华冠,心下不禁感慨其生了副好容貌,但是见贾蓉总是瞧着那些容貌秀美的婢女,心中便生出几分不喜。 秦邦业捋了捋胡须,推托道:“小女这几日与犬子正忙着为我那早逝的贱内祈福抄经,此刻也不在身边,平日里又向来很有主意,不若等之后我问了,再细说,如何?” 贾珍颔首,“如此也好,只是我这儿子也到了年纪,若是不成你我也不必结仇,只需过来与我知会一声就是。” 本来媒人过来走了一趟,秦邦业想着不大稳当,便婉拒了一回,贾珍这才带着贾蓉亲自来了,秦邦业不知女儿心里如何想,便也婉拒了。 如今贾珍只是听媒人说这秦家有个女儿,行事温柔平和,教养极好,虽官位低些,但容貌娇美,这才过来商议,成了也好,不成也无妨,总归也不耽误什么。 待到贾珍贾蓉父子二人走了,秦可卿方才带着宝珠瑞珠二人行至秦邦业左手下落座。 秦可卿虽然是秦邦业当年因着妻子迟迟无孕,又恰巧得知当年一位同窗去世,那孩子也无亲长,这才问了妻子收养了那孩子取了名叫兼美,多年来仔细教养,而后妻子在自己年过五十的时候有了孕,本是好事,但生了小儿子后却因着高龄生产撑了几年病逝了,秦邦业也是个不想再续娶的,便独自养着一对儿女。 如今多年过去,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秦邦业左看右看都不满意,自己这女儿生的极好,容貌鲜艳妩媚,身姿风流袅娜,又向来偏爱那些个长相好的,这若是随意寻了人家,轻易怕是护不住,小儿子秦钟年纪又还小,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方才启蒙多久,连个功名都没有,护不住姐姐。 这拖了又拖,秦邦业始终找不到合心的,如今对女儿能不能瞧上这贾蓉也不大抱希望,但还是温和问道:“可卿啊,你瞧着那贾公子如何?” 秦可卿微微蹙着眉,轻叹道:“旁的都还好,有没有功名也无妨,日后努力便是,只一点便掩盖了所有的好处了。” 秦邦业方才还真没注意,只顾着跟贾珍寒暄了,见女儿指出不满之处,便问:“是何处?” 秦可卿轻叹道:“分明是来咱们家说亲,可女儿瞧得分明,那眼睛一直盯着上茶那侍女呢,可见是个风流得花花公子,女儿可不敢嫁。” 秦邦业疼爱女儿,见女儿说得有条理,便叹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你母亲去得早,我又没续娶,如今你这婚事没有你母亲操持,我可当真是头疼啊。” 话虽如此说,但秦邦业还是备了礼亲自去婉拒了亲事,问就是自己舍不得女儿,家里幼子又向来与女儿关系好得很,便想着再拖两年。 当然了,双方都知道这就是个托词,可能是人家有更好的选择,或者是女儿瞧不中,但这就不必多说了,反正先前也就是接触接触,如今不成也没什么,不算结仇。 搞定了这事儿后,秦邦业正头疼着,就听闻理国公柳家有个旁支的公子如今出孝了,但是家里长辈不在,只一个服侍多年的老管家去请族中长者帮着说亲,顿时便打起精神差人去打探了一番。 秦可卿这边正忙着纠正弟弟秦钟的性子,还不能忘了收拾贾珍,忙的紧,母亲早逝,府中诸事也都要她一一过眼,一时间便也没去关注秦邦业的举动。 等到秦可卿收拾了贾珍,让那贾珍马上风的事迹叫人推波助澜传遍了京城后,便见父亲兴致勃勃的拿着个男子的画像过来。 秦邦业打探了一番,得知那柳公子因着为父母守孝,耽误了几年,虽然读书差了些,但酷好耍枪舞剑,武艺不错,长得也俊俏,身边也没什么妾室通房,便满意许多,当即便拿来与女儿说。 秦邦业兴致勃勃道:“除了年龄比你大了两岁,上无父母,你不必侍奉公婆,下无姑叔,你也不必忧愁日后分了家产,家产虽薄了些,但背靠着理国公,也不必担心有人欺凌,容貌爹也特意去瞧了,瞅着不错,是个俊俏的,你意下如何?” 秦可卿手边放着账本,手里拿着毛笔,听了这话便细问:“可有什么不良嗜好?” 秦邦业笑道:“听闻倒是不曾有。” 秦可卿面容含羞,浅笑道:“有劳父亲替我操心了,只是不知那柳公子意下如何,我与他能否见一见?” 秦邦业一听就知道,女儿这是暂时满意了,连声道:“为父寻了媒人去问,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那柳家也有些缺憾,我女安心等着消息就是。” 言罢,秦邦业便带着画像离去做事,秦可卿则是笑着问宝珠瑞珠二人可愿日后跟着自己。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小姐待奴婢如此好,奴婢自然不能离了小姐。”宝珠面若银盘,瞧着自带喜气,说话也漂亮。 瑞珠自然也是不想离开了,自家小姐待人极好,四时八节都有赏钱,平日穿了后不要的衣裳也大都是给了她们两个,离了小姐之后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见两个丫头都不想离开,秦可卿便柔柔道:“你们两个也都是自小跟着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既然打定主意跟着我,那我也不能叫你们受了委屈,日后无论是想出去做个平头人家的娘子也好,还是想嫁了府里的管事小厮也好,我都是要给你们嫁妆的。” 宝珠瑞珠二人听了自然是连声感谢,甚至觉得做事都更有力气了。 秦邦业忙着叫媒人去打探那柳公子的意向如何,秦可卿则是一个棒子一个枣的板着秦钟的性子。 秦钟如今年纪小,也就四五岁,板了一段时日便也板过来了,秦可卿还拿那马上风的贾珍吓唬秦钟。 “知道那日过府来的宁国府父子么?”秦可卿坐在秦钟身边辅佐着秦钟的课业,见秦钟疑惑着点头,便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小秦钟眼中最可怕的事儿。 “那贾老爷因着与府中婢女小厮胡闹,人差点过去,这还不算呢,要是去了倒也痛快,不必受罪,如今是活躺在床榻上什么都做不了,吃饭都要婢女喂了,再帮着吞咽下去,你想想你日后要是也如此,姐姐跟父亲得多伤心呀。” 秦钟的确被吓到了,当即便改了自己的性子,日日刻苦读书,秦可卿则在一旁说着些,姐姐日后受委屈可是要找你的,姐姐这都是为了你呀,姐姐不求你日后科举有什么好名次,平平安安的做个小官就好之类的话。 主打的就是一个孩子还小,先pua了他的cpu再说。 秦钟也的确因此而背上了责任,秦邦业考教的时候都连连夸赞,为儿女相处和谐而满意。 秦府里一片和乐,再话说柳府。 柳府上的管家得了秦邦业递来的话儿,当即就明白了里头的意思,等到柳湘莲在外吃了酒回来,当即便将这事儿说了。 柳湘莲原本吃了酒有些醉意,又因着这段时日出孝后迟迟寻不到什么好妻子,也没什么人上门来问,还有些自暴自弃,如今听了管家的话当即便清醒许多,叫人上了醒酒汤,又喝了口冷茶清醒了一下头脑,而后方才细问道:“那秦府是什么情况?府上如今好光景不再,他们怎得瞧上了我?” 柳府这管家伺候了两代主子,如今五十来岁,本姓黄,听了少爷问话,便连忙将白日柳湘莲不在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秦府里头的奶奶去了,而后那秦老爷也没续娶,再加上他家官职不大,好人家瞧不上,不好的人家那秦老爷也舍不得女儿受苦,先前还有个宁国公府过去问,但是也没说成,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了一段时日。” 黄管家说罢,柳湘莲又问:“那他家小姐今年多大?” 柳湘莲因着守孝耽误了一二年,但如今也不大,不过十八岁,尚未及冠,少年慕少艾,自然想打听清楚些。 黄管家知道自家少爷脾性,也心疼少爷这段时日不得志,便一一说道:“奴特意寻了媒婆过来问话,那秦家小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只是秦老爷舍不得女儿,不然前两年就要说亲,听闻容貌娇美,行事温柔平和,秦府的奶奶去了后便一直是秦家小姐管着府里上下,家里还有个幼弟,也是秦家小姐看顾着长大的,今年四五岁。” 柳湘莲很是心动,看着黄管家,扫去眉眼间的愁思与烦恼,对这位在祖父在世就在府中做事,送走祖父,父亲,看顾着自己长大如今侍奉自己的黄管家含笑道:“我明日写了帖子去登门拜访,若是一切顺利,便劳烦管家去寻个好媒人帮着说亲了。” 说着,柳湘莲心里也盘算着之后若是此事成了,那聘礼要如何准备,准备多少才合适。 黄管家不知这些,只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终于可以娶妻了,连忙应声。 次日秦邦业便收到了措辞客气又带着些恭敬的拜帖,上头说三日后到访,秦邦业应允后,那上门拜访的人便是黄管家,黄管家客客气气离开后,回了柳府后对柳湘莲赞叹道:“那秦老爷瞧着年轻时也是个俊俏郎君,秦家小姐定然差不了,少爷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柳湘莲自是无有不应,父母去世前都在担忧他的婚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柳湘莲自然不会糊弄过去,加钱让人赶制了新衣,又寻了好些配饰,最后却只留了个鹤纹抹额跟一块玉佩。 秦可卿也没有放松,差人去请绣楼的绣娘入府量体裁衣,待到会面那日又叫院里的梳头丫头仔细妆点了一番,而后又让人点了熏香熏衣,而后方才满意,提前带着宝珠去屏风后藏着。 第2章 秦可卿2 毕竟男女说亲之前,开明些的长辈也不是不能让两人先见上一面。 秦可卿穿着一身桃花粉的衣裙,发髻间插着几朵鲜嫩的桃花充当点缀,眉间一点胭脂痣,两缕青丝不时随着风绕着弯打转,坐在个山水屏风后头,手边便是糕点茶水,颇有耐心的等待着。 秦可卿本就生的貌美,近些时日又似乎是渐渐长开了似的,眉眼流转间带着的情意叫身边两个时常贴身服侍的侍女都忍不住红脸,如今仔细装扮过后更是叫秦邦业连连点头,半点都不忧心那柳家公子瞧不中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因着秦邦业为官清廉,虽然不能说什么贿赂都不收,但也从不会主动收取什么不能拿的贿赂,所以秦府也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之处,只是秦夫人在世之时仔细妆点了一番,瞧着清致,大小也不算十分大,秦府上上下下也就三个主子,秦邦业跟夫人感情极好,也没什么妾室,所以除了正院,便是秦可卿住着的画春院,再就是秦钟如今因着年幼尚未入住与提名的小院,旁的也就是一个膳房,一个学堂,这两个还能拿出来说说,再便是没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秦府也就只有二进,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是靠着祖上多年积累,秦夫人在世又经营有道,不然怕是一进都没有,君不见如今还有不少小官租着他人院子住呢。 柳湘莲随着府上管家越过秦府里那一片影壁,又过了二门,只见一片莲池之中游着几条圆润的锦鲤,他瞧了一眼,心里赞叹一句这锦鲤喜气,面上却端着样子,毕竟初次见面,还是端正些好,保不准秦伯父即不喜欢那些个浪荡不成熟的呢。 虽未见面但已经十分熟练的称呼起来伯父的柳湘莲默默想着。 进了正房后,柳湘莲连忙拱手行了个小辈礼,口中称道:“见过伯父,小子柳湘莲,特来拜见。” 秦邦业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面前这俊朗儿郎一身绣满暗纹的紫衣,因着尚未及冠所以只带着个同色抹额,腰间佩着白玉,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眉眼间并没有什么花花公子独有的浪荡样子,瞧着是个不错的,方才颔首笑道:“贤侄快快请起,方才来的路上可还好?一路应当顺利?” 柳湘莲连忙笑道:“劳伯父关心,路上一切都很是顺利,伯父近日身体可还好?小子特意带来些养身补品,小小敬意,不值一提,还请伯父收下。” 二人寒暄着,秦可卿却在后头悄悄瞧着柳湘莲,见他长得俊俏,心里便先生了三分好感,又见他为人谦卑,侍女上茶也目不斜视,又满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打算再看看。 秦邦业与柳湘莲聊的还算不错,见柳湘莲一表人才,面上带笑,问:“贤侄如今也不小了,日后可有什么章程啊?” 柳湘莲思索一番,而后方才回道:“小子读书不成气候,日后想着若是有什么机会,运转一番,不如去谋个武官的位子,小子身上还算有些功夫,日后就算为官不成气候,凭借家中资产也不至于亏待妻儿。” 秦可卿思索了一番,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湘莲的腰腹处,思索片刻后对宝珠耳语一番。 宝珠含笑先从后头的花厅出去,又换了条道进了主厅恭敬的对秦邦业与柳湘莲行了一礼,而后上前将秦可卿的话悄声与秦邦业说了。 秦邦业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免带出些满意,微微侧身对柳湘莲询问道:“贤侄坐了许久,应当也劳累了,便叫府上侍女带着去花园闲逛片刻,你瞧可好?” 柳湘莲这几天被管家抓着培养了一通,自己也不是那些个隐蔽之语也听不懂的,便连忙起身拱手应是,出了主厅后又悄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 宝珠在前头走的不快不慢,秦可卿则是在叫宝珠传话后,便一脸满意的提着衣裙去了府里的小花园中赏花。 待柳湘莲到了花园,宝珠便隐于暗处,柳湘莲只见花丛之中一身着浅桃粉衣裙,衣带随风缓缓飞舞,眉眼俏丽,微微含笑的女子于花丛之中观花,身旁还跟着好些侍女婆子。 秦可卿看了一眼柳湘莲,缓缓向前伏身行了一礼,而后声音柔和道:“妾见过公子。” 柳湘莲连忙拱手道:“小生见过小姐。” 而后柳湘莲便直直的伫立在秦可卿面前,秦可卿瞧着,虽然觉得有些木讷,但在诸多歪瓜裂枣里头这也是个难得周正人品也还不错的,便举着个团扇微微点头示意,带着丫鬟婆子转身离去。 宝珠适时站了出来,对跟个呆头鹅似的柳湘莲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柳公子,请。” 秦可卿指了个腿快的小丫头去给父亲传话,而后挥散身边跟着的人,去府内家学的房子附近瞧了一会儿,见秦钟还算努力,方才回了画春院歇下。 方才卸了钗环换了寻常衣裳,秦邦业便在瑞珠的引领下入内问秦可卿觉得柳湘莲如何。 秦可卿用小扇遮住半张脸,而后浅笑道:“这好不好的,自然是父亲说了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可不好插嘴。” 秦邦业一听就知道,这事儿稳了,又问:“那爹爹就叫人去传话,让那柳湘莲寻了族中长辈来下聘?” 秦可卿微微点头,浅笑道:“都听父亲的,此番有劳父亲为女儿操劳了。” 秦邦业叹道:“我这一辈子就得了你跟你弟弟两个孩子,疼惜还来不及,自然是盼着你们两个好的,又哪能称得上劳累呢?” 一番感慨过后,秦邦业又与秦可卿说道:“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世代簪缨的大户人家,但祖上也有几分基业,为父今日尚在,便也将此事定下,你的嫁妆为父自你年幼时便开始积攒,如今算算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你母亲和你祖母嫁妆里一些物什,公帐上你自抽出些钱买些时兴的布匹簪钗,嫁妆算起来大概能有个四十八抬,你母亲的你自是要带去一半,你祖母的剩的不多,大多是些庄子铺子田产,咱们家家产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秦邦业大致算了算,而后柔声道:“你这也算是高嫁,但那柳家跟咱们家也差不了多少,你父亲我还能做几年事,家里的庄子一共三个,你带去一个,铺子共五个,你带去两个,余下的田产有些连在一起的,有些不能连着,大概是有个……” “六百四十亩。”秦可卿拨弄了两下算盘,而后柔声提醒着。 秦邦业连连点头,“对,六百四十亩,为父也不偏心,你跟钟儿平分就是,再加上日后为父也还能再多为国效力几年,钟儿大了也能自力更生,算算你反而吃亏了。” 秦邦业瞧着有些愧疚,手一挥又添了好些银钱,美其名曰压箱底。 大致定下了嫁妆单子的范围后,秦邦业便连忙差人去委婉的询问柳府什么时候请媒人跟长辈上门提亲。 柳湘莲在府里正辗转反侧,担心自己是不是表现的不够好,就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连忙去寻族中血缘关系都亲近的长辈帮着提亲,走六礼时还特意去打了两只活雁来象征自己的诚意。 六礼走的不快不慢,毕竟双方一个要准备聘礼,一个要准备嫁妆,即便从前也都准备着,但好些东西都要重新置办。 像是年年都有新花样的布匹首饰,首饰还好,有些首饰能去重新融了重做了拿回来,但布匹却是当年不穿次年便不能再穿的。 秦府还好,秦可卿的嫁妆秦夫人在世的时候就慢慢准备着,去世前也特意交代了自己的嫁妆分了一半,毕竟虽然是养女,但也是如珠似宝养大的,秦夫人嫁妆还算丰厚,一人一半也多得很。 再加上秦可卿自己掌事后府中也有些收益,秦邦业又添了好些压箱底的银子,所以秦可卿需要操心的除了已经习惯了如何操办的婚嫁之事,便只剩下个绣嫁衣的差事。 几辈子过来了,秦可卿倒真是头一回绣嫁衣,很是兴致勃勃,再加上秦邦业也不可能看女儿一直待在家里绣嫁衣,大多数时候还是身边两个刺绣手艺不错的丫鬟绣着,大多数时候秦可卿还是在忙着自己的婚事。 秦钟本来还说着不想姐姐嫁人,但得知姐姐嫁了人也照样能见到姐姐后便没这么说了,毕竟秦可卿跟秦邦业都在旁边看着呢。 秦邦业为官清廉,官场中自然有关系不好的同僚,但关系好的同僚也有几个,虽然大都是小官,但是婚嫁当日也热闹了一场。 柳湘莲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对着周围拱手,往常的冷面尽皆褪去,取代的是一张从出门接新娘子到回门都不曾落下的笑脸。 秦可卿坐在喜轿内,听着外头的喧闹声,看着眼前的红盖头,心里是面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 贾蓉骑着马路过,怀中揣着先前父亲贾珍未中风前给他定下的未婚妻送的荷包,碰见后随口问道:“这是谁家成婚啊?” 身旁跟着的小厮笑道:“理国公家的旁支公子娶亲,听闻娶了个小官家的女儿,不过两家也差不多,半斤八两。” 贾蓉笑了,“去,讨两个喜糖来,我也沾沾喜气,年末你们爷爷我也要成婚了,到时候你们奶奶就进府了,沾沾喜气,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大好的事儿。” 那小厮应了声,上去讨要了两块喜糖。 秦可卿坐在花轿里头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任务内容的要求是报复贾珍,贾蓉被忽略了,秦可卿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这些。 柳湘莲挑开帘子,一张俊脸凑上前,柔声道:“娘子,还请下轿。” 秦可卿伸出白皙修长,柔嫩细腻的手,搭在柳湘莲同样白皙却带了些茧子的手上,在柳湘莲跟宝珠瑞珠并一众丫鬟婆子的护持下进了柳府,先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后入洞房。 秦邦业在人群最前处连连点头,时不时擦擦眼泪,身边除了贺喜声便是安慰声。 浩浩荡荡一群人入了洞房后,穿得跟个大红包一样喜庆的秦钟便在一旁做着滚床童子要做的事儿,来回在床上滚一滚,而后口中念叨着喜庆话,也亏得秦钟小小年纪还能背得下来。 秦可卿被柳湘莲扶着,眼中含笑看着秦钟,因着新房内除了秦可卿跟柳湘莲外便是柳湘莲族中几个女性长辈,所以掀了盖头后秦可卿便与众人一同笑看着弟弟做滚床童子。 待到秦钟说完后,自然有人叫好,秦可卿推了推柳湘莲,柳湘莲连忙上前抱着秦钟,嘴里说着哄孩子的话,秦可卿上前含笑道:“不错,乖孩子,瑞珠,你带着二爷去找父亲去,送到父亲身边了再回来。” 瑞珠应了是,而后秦钟对着姐姐姐夫摆了摆手,握着姐姐给的糖乖乖离开了。 几个过来充当氛围组的长辈瞧了瞧气氛,不约而同的带着笑告退了,柳湘莲小心扶着秦可卿,只觉得手中扶着的妻子柔若无骨,软的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柳湘莲拍了拍手,两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柳湘莲对自己好不容易求娶到,处处合心的妻子自然是怎么护着都不为过的,因着片刻后柳湘莲还要去与宾客喝酒,所以便柔声安抚道:“这两个小丫头是管家挑来的,说是平日里老实,我身边平日向来都是书童小厮跟着,这两个丫头日后都跟着娘子你,你取了名自用着,我过后拿了当票子放到你手头,免得她们两个不听话。” 言罢,柳湘莲又见门外小厮等的有些急,便匆匆道:“娘子你且先歇歇,我去与府上宾客小酌几杯便回,娘子若是饿了便用些吃食。” 柳湘莲虽然跟秦可卿第一次见面时瞧着木讷,但人家可是个贴心人,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初次与要定下婚事的女子见面,又处处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这才木讷了些,定下婚事后隔三岔五就送去些时兴的布匹钗环首饰,有些时候还会将一些街边有趣的小物件送去,时常通信,所以柳湘莲跟秦可卿对彼此的观感还都挺不错来着。 秦可卿低头含笑,叫人将头上的华丽又繁重的发冠拆下,又将身上的嫁衣换下,换上轻薄的寝衣,喝了些白粥吃了些小菜便停下,唤人抬水进来,还不等沐浴一番,就见柳湘莲身上带着些酒气,原本白皙的面容染上薄霞,瞧着诱人极了。 柳湘莲痴痴的看着秦可卿,而后含笑道:“娘子,你我就寝?” 秦可卿早先已然惊讶过柳湘莲与自己所知晓的那个柳湘莲并不相同了,也早就想清楚,经历的事儿不同,形成的人自然也不同,便也没在意这些。 见柳湘莲如此,秦可卿便含笑牵着柳湘莲的手走向床榻,放下一层层的纱帘,屋内原本小心服侍的丫鬟也都退下,只留三两盏烛火照耀着室内。 第2章 秦可卿2 毕竟男女说亲之前,开明些的长辈也不是不能让两人先见上一面。 秦可卿穿着一身桃花粉的衣裙,发髻间插着几朵鲜嫩的桃花充当点缀,眉间一点胭脂痣,两缕青丝不时随着风绕着弯打转,坐在个山水屏风后头,手边便是糕点茶水,颇有耐心的等待着。 秦可卿本就生的貌美,近些时日又似乎是渐渐长开了似的,眉眼流转间带着的情意叫身边两个时常贴身服侍的侍女都忍不住红脸,如今仔细装扮过后更是叫秦邦业连连点头,半点都不忧心那柳家公子瞧不中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因着秦邦业为官清廉,虽然不能说什么贿赂都不收,但也从不会主动收取什么不能拿的贿赂,所以秦府也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之处,只是秦夫人在世之时仔细妆点了一番,瞧着清致,大小也不算十分大,秦府上上下下也就三个主子,秦邦业跟夫人感情极好,也没什么妾室,所以除了正院,便是秦可卿住着的画春院,再就是秦钟如今因着年幼尚未入住与提名的小院,旁的也就是一个膳房,一个学堂,这两个还能拿出来说说,再便是没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秦府也就只有二进,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是靠着祖上多年积累,秦夫人在世又经营有道,不然怕是一进都没有,君不见如今还有不少小官租着他人院子住呢。 柳湘莲随着府上管家越过秦府里那一片影壁,又过了二门,只见一片莲池之中游着几条圆润的锦鲤,他瞧了一眼,心里赞叹一句这锦鲤喜气,面上却端着样子,毕竟初次见面,还是端正些好,保不准秦伯父即不喜欢那些个浪荡不成熟的呢。 虽未见面但已经十分熟练的称呼起来伯父的柳湘莲默默想着。 进了正房后,柳湘莲连忙拱手行了个小辈礼,口中称道:“见过伯父,小子柳湘莲,特来拜见。” 秦邦业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面前这俊朗儿郎一身绣满暗纹的紫衣,因着尚未及冠所以只带着个同色抹额,腰间佩着白玉,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眉眼间并没有什么花花公子独有的浪荡样子,瞧着是个不错的,方才颔首笑道:“贤侄快快请起,方才来的路上可还好?一路应当顺利?” 柳湘莲连忙笑道:“劳伯父关心,路上一切都很是顺利,伯父近日身体可还好?小子特意带来些养身补品,小小敬意,不值一提,还请伯父收下。” 二人寒暄着,秦可卿却在后头悄悄瞧着柳湘莲,见他长得俊俏,心里便先生了三分好感,又见他为人谦卑,侍女上茶也目不斜视,又满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打算再看看。 秦邦业与柳湘莲聊的还算不错,见柳湘莲一表人才,面上带笑,问:“贤侄如今也不小了,日后可有什么章程啊?” 柳湘莲思索一番,而后方才回道:“小子读书不成气候,日后想着若是有什么机会,运转一番,不如去谋个武官的位子,小子身上还算有些功夫,日后就算为官不成气候,凭借家中资产也不至于亏待妻儿。” 秦可卿思索了一番,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湘莲的腰腹处,思索片刻后对宝珠耳语一番。 宝珠含笑先从后头的花厅出去,又换了条道进了主厅恭敬的对秦邦业与柳湘莲行了一礼,而后上前将秦可卿的话悄声与秦邦业说了。 秦邦业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免带出些满意,微微侧身对柳湘莲询问道:“贤侄坐了许久,应当也劳累了,便叫府上侍女带着去花园闲逛片刻,你瞧可好?” 柳湘莲这几天被管家抓着培养了一通,自己也不是那些个隐蔽之语也听不懂的,便连忙起身拱手应是,出了主厅后又悄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 宝珠在前头走的不快不慢,秦可卿则是在叫宝珠传话后,便一脸满意的提着衣裙去了府里的小花园中赏花。 待柳湘莲到了花园,宝珠便隐于暗处,柳湘莲只见花丛之中一身着浅桃粉衣裙,衣带随风缓缓飞舞,眉眼俏丽,微微含笑的女子于花丛之中观花,身旁还跟着好些侍女婆子。 秦可卿看了一眼柳湘莲,缓缓向前伏身行了一礼,而后声音柔和道:“妾见过公子。” 柳湘莲连忙拱手道:“小生见过小姐。” 而后柳湘莲便直直的伫立在秦可卿面前,秦可卿瞧着,虽然觉得有些木讷,但在诸多歪瓜裂枣里头这也是个难得周正人品也还不错的,便举着个团扇微微点头示意,带着丫鬟婆子转身离去。 宝珠适时站了出来,对跟个呆头鹅似的柳湘莲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柳公子,请。” 秦可卿指了个腿快的小丫头去给父亲传话,而后挥散身边跟着的人,去府内家学的房子附近瞧了一会儿,见秦钟还算努力,方才回了画春院歇下。 方才卸了钗环换了寻常衣裳,秦邦业便在瑞珠的引领下入内问秦可卿觉得柳湘莲如何。 秦可卿用小扇遮住半张脸,而后浅笑道:“这好不好的,自然是父亲说了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可不好插嘴。” 秦邦业一听就知道,这事儿稳了,又问:“那爹爹就叫人去传话,让那柳湘莲寻了族中长辈来下聘?” 秦可卿微微点头,浅笑道:“都听父亲的,此番有劳父亲为女儿操劳了。” 秦邦业叹道:“我这一辈子就得了你跟你弟弟两个孩子,疼惜还来不及,自然是盼着你们两个好的,又哪能称得上劳累呢?” 一番感慨过后,秦邦业又与秦可卿说道:“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世代簪缨的大户人家,但祖上也有几分基业,为父今日尚在,便也将此事定下,你的嫁妆为父自你年幼时便开始积攒,如今算算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你母亲和你祖母嫁妆里一些物什,公帐上你自抽出些钱买些时兴的布匹簪钗,嫁妆算起来大概能有个四十八抬,你母亲的你自是要带去一半,你祖母的剩的不多,大多是些庄子铺子田产,咱们家家产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秦邦业大致算了算,而后柔声道:“你这也算是高嫁,但那柳家跟咱们家也差不了多少,你父亲我还能做几年事,家里的庄子一共三个,你带去一个,铺子共五个,你带去两个,余下的田产有些连在一起的,有些不能连着,大概是有个……” “六百四十亩。”秦可卿拨弄了两下算盘,而后柔声提醒着。 秦邦业连连点头,“对,六百四十亩,为父也不偏心,你跟钟儿平分就是,再加上日后为父也还能再多为国效力几年,钟儿大了也能自力更生,算算你反而吃亏了。” 秦邦业瞧着有些愧疚,手一挥又添了好些银钱,美其名曰压箱底。 大致定下了嫁妆单子的范围后,秦邦业便连忙差人去委婉的询问柳府什么时候请媒人跟长辈上门提亲。 柳湘莲在府里正辗转反侧,担心自己是不是表现的不够好,就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连忙去寻族中血缘关系都亲近的长辈帮着提亲,走六礼时还特意去打了两只活雁来象征自己的诚意。 六礼走的不快不慢,毕竟双方一个要准备聘礼,一个要准备嫁妆,即便从前也都准备着,但好些东西都要重新置办。 像是年年都有新花样的布匹首饰,首饰还好,有些首饰能去重新融了重做了拿回来,但布匹却是当年不穿次年便不能再穿的。 秦府还好,秦可卿的嫁妆秦夫人在世的时候就慢慢准备着,去世前也特意交代了自己的嫁妆分了一半,毕竟虽然是养女,但也是如珠似宝养大的,秦夫人嫁妆还算丰厚,一人一半也多得很。 再加上秦可卿自己掌事后府中也有些收益,秦邦业又添了好些压箱底的银子,所以秦可卿需要操心的除了已经习惯了如何操办的婚嫁之事,便只剩下个绣嫁衣的差事。 几辈子过来了,秦可卿倒真是头一回绣嫁衣,很是兴致勃勃,再加上秦邦业也不可能看女儿一直待在家里绣嫁衣,大多数时候还是身边两个刺绣手艺不错的丫鬟绣着,大多数时候秦可卿还是在忙着自己的婚事。 秦钟本来还说着不想姐姐嫁人,但得知姐姐嫁了人也照样能见到姐姐后便没这么说了,毕竟秦可卿跟秦邦业都在旁边看着呢。 秦邦业为官清廉,官场中自然有关系不好的同僚,但关系好的同僚也有几个,虽然大都是小官,但是婚嫁当日也热闹了一场。 柳湘莲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对着周围拱手,往常的冷面尽皆褪去,取代的是一张从出门接新娘子到回门都不曾落下的笑脸。 秦可卿坐在喜轿内,听着外头的喧闹声,看着眼前的红盖头,心里是面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 贾蓉骑着马路过,怀中揣着先前父亲贾珍未中风前给他定下的未婚妻送的荷包,碰见后随口问道:“这是谁家成婚啊?” 身旁跟着的小厮笑道:“理国公家的旁支公子娶亲,听闻娶了个小官家的女儿,不过两家也差不多,半斤八两。” 贾蓉笑了,“去,讨两个喜糖来,我也沾沾喜气,年末你们爷爷我也要成婚了,到时候你们奶奶就进府了,沾沾喜气,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大好的事儿。” 那小厮应了声,上去讨要了两块喜糖。 秦可卿坐在花轿里头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任务内容的要求是报复贾珍,贾蓉被忽略了,秦可卿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这些。 柳湘莲挑开帘子,一张俊脸凑上前,柔声道:“娘子,还请下轿。” 秦可卿伸出白皙修长,柔嫩细腻的手,搭在柳湘莲同样白皙却带了些茧子的手上,在柳湘莲跟宝珠瑞珠并一众丫鬟婆子的护持下进了柳府,先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后入洞房。 秦邦业在人群最前处连连点头,时不时擦擦眼泪,身边除了贺喜声便是安慰声。 浩浩荡荡一群人入了洞房后,穿得跟个大红包一样喜庆的秦钟便在一旁做着滚床童子要做的事儿,来回在床上滚一滚,而后口中念叨着喜庆话,也亏得秦钟小小年纪还能背得下来。 秦可卿被柳湘莲扶着,眼中含笑看着秦钟,因着新房内除了秦可卿跟柳湘莲外便是柳湘莲族中几个女性长辈,所以掀了盖头后秦可卿便与众人一同笑看着弟弟做滚床童子。 待到秦钟说完后,自然有人叫好,秦可卿推了推柳湘莲,柳湘莲连忙上前抱着秦钟,嘴里说着哄孩子的话,秦可卿上前含笑道:“不错,乖孩子,瑞珠,你带着二爷去找父亲去,送到父亲身边了再回来。” 瑞珠应了是,而后秦钟对着姐姐姐夫摆了摆手,握着姐姐给的糖乖乖离开了。 几个过来充当氛围组的长辈瞧了瞧气氛,不约而同的带着笑告退了,柳湘莲小心扶着秦可卿,只觉得手中扶着的妻子柔若无骨,软的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柳湘莲拍了拍手,两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柳湘莲对自己好不容易求娶到,处处合心的妻子自然是怎么护着都不为过的,因着片刻后柳湘莲还要去与宾客喝酒,所以便柔声安抚道:“这两个小丫头是管家挑来的,说是平日里老实,我身边平日向来都是书童小厮跟着,这两个丫头日后都跟着娘子你,你取了名自用着,我过后拿了当票子放到你手头,免得她们两个不听话。” 言罢,柳湘莲又见门外小厮等的有些急,便匆匆道:“娘子你且先歇歇,我去与府上宾客小酌几杯便回,娘子若是饿了便用些吃食。” 柳湘莲虽然跟秦可卿第一次见面时瞧着木讷,但人家可是个贴心人,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初次与要定下婚事的女子见面,又处处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这才木讷了些,定下婚事后隔三岔五就送去些时兴的布匹钗环首饰,有些时候还会将一些街边有趣的小物件送去,时常通信,所以柳湘莲跟秦可卿对彼此的观感还都挺不错来着。 秦可卿低头含笑,叫人将头上的华丽又繁重的发冠拆下,又将身上的嫁衣换下,换上轻薄的寝衣,喝了些白粥吃了些小菜便停下,唤人抬水进来,还不等沐浴一番,就见柳湘莲身上带着些酒气,原本白皙的面容染上薄霞,瞧着诱人极了。 柳湘莲痴痴的看着秦可卿,而后含笑道:“娘子,你我就寝?” 秦可卿早先已然惊讶过柳湘莲与自己所知晓的那个柳湘莲并不相同了,也早就想清楚,经历的事儿不同,形成的人自然也不同,便也没在意这些。 见柳湘莲如此,秦可卿便含笑牵着柳湘莲的手走向床榻,放下一层层的纱帘,屋内原本小心服侍的丫鬟也都退下,只留三两盏烛火照耀着室内。 第3章 秦可卿3 次日起身时,秦可卿不轻不重的拍了柳湘莲几下,抱怨道:“昨日就说了轻些,你瞧瞧,我这身上都是印子,说了受不住,你却不停,我这腰酸的紧,可怎么起来。” 柳湘莲凑上前半点都不气恼,言笑晏晏道:“娘子莫气,我帮娘子揉揉就是了。” 言罢便伸手帮着秦可卿按揉着腰,半晌后手便越发不对劲起来,外头原本端着脸盆拿着毛巾等物的丫鬟听了动静,脸虽然红,但也牢牢守着门。 待到柳湘莲呲牙咧嘴叫小厮进内给自己上药的时候,秦可卿也彻底起不来了,待到过了午时方才起身,柳湘莲毫不避讳,“爹娘在世的时候就想着让我娶个合心的妻子,如今娘子与我恩爱至极,就算父母在世也会安心的。” 秦可卿啐道:“什么歪理,下次你再敢如此,当心我做了那河东狮,叫你捂脸见人。” 柳湘莲半点不恼,说了好些好话,方才见了秦可卿的笑脸,凑上前问:“可卿,今日时辰晚了些,明日你我一同去祠堂将你名姓放于族谱之中,之后再差人与族长说上一声,日后祭告祖先时将你名字记上,你瞧可好?” 秦可卿那阵气过去了,便点头笑道:“自然是好的,上半日你我只胡闹去了,府里上上下下还没打理呢,夫君快去好好梳理一番,还有府里头的账本对牌,从前是搁到何处?夫君想自己打理呢,还是想我帮着打理呢?” 柳湘莲果断道:“自然是交给你了,从前那账本对牌我半月瞧上一次,大差不差也就是了,如今都在黄管家手中,那是府里头的老人了,自我祖父在的时候就服侍着,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劳烦娘子之后看顾一二,旁的没甚好说的,全凭娘子心意就是。” 秦可卿颔首,柔声道:“先前听父亲说你想去捐个武官,你可想好了捐个几品?日后有什么安排?” 柳湘莲定了亲后就想好了,如今见秦可卿问,便兴致勃勃地甩了下袍子,凑到秦可卿身边笑道:“早便想好了,等之后你把府里头熟悉了些我便走走关系,我都打听过了,京官虽贵些,但胜在安稳,多使些银子,能买个从五品的官,御前的四等侍卫,外放呢,劳累些,也不大安稳,但立功机会多,一半的银子就能当个正五品的官,地方的守备。” 柳湘莲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他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不娶妻连捐官都不想捐,费那个银子做什么,他一个人大手大脚花到死家里的银子都有的剩,但是有了妻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妻子是自己求娶来的,为了妻子柳湘莲也不能继续颓废下去。 见秦可卿正在思索,柳湘莲牵起秦可卿的手亲了一下,而后大笑道:“我自然是留京了,家里有银子有人脉的,岳父跟小舅子也都在京里,我又与你才成婚,外放了反倒劳累,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大志向,你不嫌弃我没出息,我闲着没事儿去外放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秦可卿拍了拍柳湘莲的手,柔柔道:“我知你挂念我,我也没什么野心,咱们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好好的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 柳湘莲心中很是感动,一时间心中对秦可卿好感更是上了一层。 柳府里就跟秦府似的,主子少,奴才也不多,虽然说是跟理国公有关系,但这关系都出了五服了,除非什么诛九族的事儿,否则就算理国公出事儿,柳湘莲都不可能出事儿,秦可卿小心仔细的打听了一番,点头应允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她可不想累死累活最后一场空,当谁都能看破呢?她当初要是能看破还何必答应跟系统签约,在地府熬着等之后转世投胎不好么。 说远了,正是因为主子少,奴才不多,所以虽然也有些小贪的,但也都是合理范围内拿点,秦可卿敲打了一番见收敛了些便也没打发了,主子少,一个就是秦可卿,另一个就是柳湘莲,两个还是夫妻,只要不涉及到黄管家,柳湘莲就不管事儿,自然没有人头铁的想跟这位刚进府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女主人对着干。 秦可卿听见身边人叫自己奶奶还有些不大习惯,叫阖府上下改叫自己夫人,柳湘莲得了消息夜里头便一直叫秦可卿夫人,惹了一身伤还美滋滋的。 待到回门的日子,柳湘莲自然是陪着秦可卿的,见到少爷娶回来了个处处都叫人点头称赞的少夫人后黄管家也高兴的很,秦可卿叫黄管家准备回门礼时还特意提了几样库房里头的好酒好砚。 秦可卿见黄管家真心如此,便添了两笔加上,心里也总算明白为何柳湘莲如此看重黄管家了,对黄管家也更多了几分尊重。 这已经不是管家了,而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啊。 柳湘莲这几日正奔走着捐官一事,但还跟人攀着关系,所以只能用着寻常马车。 柳湘莲歉疚道:“委屈娘子了,日后……” 还不等柳湘莲说什么雄心壮志,秦可卿便伸出根手指堵住了柳湘莲的嘴,含笑道:“夫君安好我心里就高兴得紧,所求太多也不过为了你我能过得好些,但如今已经很是不错,日后你捐了官咱们家也不差什么,再说了,除了瞧着寻常些,里头不也很好吗?” 秦可卿这样一说,柳湘莲心中愧意更甚,下定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叫妻子日后也被人羡慕一番。 秦可卿只做不知,与柳湘莲说着家里头,“爹爹平日严苛,但也只在学业上,秦钟那孩子早先被家里头那些丫鬟带的不成样子,我发现时候幸亏还早,板了过来,如今读书也算用功,日后有个功名也好使些银子谋个小官的位置……”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待到到了地方,柳湘莲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叫人拿了马凳过来扶着秦可卿下了马车。 秦可卿对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老管家点点头,而后含笑看着府里的小厮搬着那些个回门礼,嘴上问着近日府上诸事。 老管家自然是一切都说好,方才见了柳湘莲跟自家小姐那副样子就知道两人感情差不了,心里记下,打算之后告诉老爷去。 秦邦业今日特意告假,在府里等着女儿回门,同僚跟上司也都知道秦邦业前几日嫁了女儿,家里夫人早逝,今日女儿回门自然不可能不在,上司爽快批了假。 秦钟在一旁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袍,时不时起身瞧瞧,秦邦业正要训斥坐没坐相,就见女婿护着女儿走了过来。 秦可卿含笑对着秦邦业伏身道:“女儿给父亲问安,父亲近几日可好?吃睡可香?” 秦邦业连连点头,“好,一切都好,你跟女婿都好?” 秦可卿含笑道:“都好呢,小弟可好?这几日定然背下了先生交代的功课?” 秦钟见姐姐如此信任自己,毫无疑问,连连点头,当场就表演了一下,秦邦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都变了。 秦可卿拉着柳湘莲坐下,连声夸赞:“小弟日后定然能平稳考过科举,到时候姐姐定然要给你说个好亲事,日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不能瞒着姐姐呀。” 秦钟红着脸点头,他原本貌若好女,行事又娇怯怯的,跟个女孩似的,如今被板了一番后倒是变了许多,虽然瞧着容貌未改,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一问候过了,柳湘莲便在一旁与秦邦业说着话,秦可卿在一旁补充着缺漏之处。 得知柳湘莲打算捐个京官,还是个武官时,秦邦业思索一番,而后还是不想让女儿远去,点头道:“京官,我倒是有一二友人能帮着运作一二,只是五品还是差了些。” 身为专门为皇家做事,即便不贪污但是薪水依旧颇为丰厚的营缮郎,秦邦业自然不大看得起那几个月银。 思索一番后,秦邦业想到了个好差事,询问道:“你可知如今那御前的大总管刘总管?” 柳湘莲思索一番,而后问道:“倒是略有耳闻,但刘总管能管得了这些事儿?” 秦邦业摆摆手,让人先将秦钟带下去读书,而后对女儿女婿语重心长道:“刘总管那是什么人,你们大抵不清楚,那可是打圣上幼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圣上对其信任一般人都比不过,关键人家也聪明,只拿该拿的银子,不该拿的一点不碰。” 秦邦业要不是为官时间长了,又时常跟宫里头接触,怕也是不知道这些的。 秦可卿困惑道:“那父亲瞧中了哪个官位?太高的怕是不成,一个坑位一个萝卜的,哪能轮到咱们呢?” 柳湘莲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家中人脉不多,所以也不敢往高了打听,如今自然也困惑着。 秦邦业晒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御前侍卫,一看家世,二看身手,三看的就是圣心如何,最后瞧得才是容貌,御前侍卫不好混,但我有个好去处,女婿要是不怕委屈三两年,我倒是能帮着运作运作。” 秦可卿低头思索一番,而后点头道:“父亲肯定不会害我的,夫君如何?” 柳湘莲父母去世,对岳父自然是当成第二个父亲一样的,连连点头:“还请岳父大人教我。” 秦邦业摆摆手,伸出四根手指,指了指靠近皇城的王府位置,低声问道:“这位,听说过?” 柳湘莲颔首,“听闻是个刚正不阿的。” 秦邦业笑道:“自从那位忠义亲王不在了,这位便极被重用,你若是愿意沉寂几年,这位倒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只一点,这位不喜欢勋贵之间的关系,上奏多次请圣上收债,圣上念旧情,便也没成事,去了,你可不能攀关系,尤其是理国公那边,本就隔得远,离得远,主子才好用。” 柳湘莲细细思索一番后,看向秦可卿,秦可卿浅笑道:“夫君想去就去,不想去那你我安稳度日也是极好的。” 柳湘莲想到方才妻子只能与自己在小马车里,咬咬牙起身拱手:“还请岳父帮小婿。” 秦邦业摸了摸胡子,含笑道:“坐下便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既然你心里也愿意做一番事业,那我便走上一趟,只是这王府跟皇宫也都是一样,该做的我能做,该走的关系我也能走,这剩下能不能成事,便只看你了。” 柳湘莲也不是什么全然不知官场的赤子,知道岳父这是好心告知自己其中利害,更是恭敬。 秦可卿在一旁询问道:“可是说完正事了?一家人这般拘谨做什么,快坐下说话。” 柳湘莲含笑看向秦可卿,柔声道:“我日后一定叫你被旁人艳羡。” 秦可卿摆摆手,“平平安安才要紧,你平安无事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言罢,秦可卿又含笑问道:“爹爹可叫人做了我喜欢的菜?若是没有快快叫人添上。” 秦邦业对女儿疼爱不已,女儿又向来体贴,十分慈爱道:“做了,都做了,都是你爱吃的,可饿了?不如先叫人上些糕点果子垫垫肚子?” 秦可卿摆手,思索一番后又道:“叫人上些牛舌饼和绿豆糕,再重新上壶茶,要六安瓜片。” 牛舌饼跟六安瓜片,都是柳湘莲喜欢的,柳湘莲在一旁听了心里很是感动,岳父对自己如此好,妻子又处处关心自己,自己日后定然要好好回报才是。 绿豆糕是秦邦业喜欢的,听了女儿还记得自己喜爱什么,秦邦业更是觉得自己做的再对不过,女儿多贴心啊,女婿一事无成女儿不就要跟着受委屈了?还是做一番事业的好。 秦邦业与柳湘莲互相看了一眼,翁婿和乐,互相都有些心虚。 女儿\/娘子只顾着自己,忘了女婿\/岳父,还是对对方再好点,不然实在心虚。 秦可卿扶着宝珠的手出了门,悄悄看了一眼秦钟,而后吩咐道:“备下蛋黄酥,免得你们二爷读书饿了。” 秦钟收到蛋黄酥后不免叹道:“姐姐如此偏爱我,可不能叫父亲和姐夫知晓,不然怕是要吃醋的。” 秦钟心里窃喜,面上却很是感慨,并认为自己要多读书,日后好给姐姐做靠山。 三人在饭桌上碰了面,都因为心虚而十分谦和,一手造就了一切的秦可卿满意点头,挨个关心了一遍,而后方才与柳湘莲在父亲与弟弟的送别下回了柳府。 第3章 秦可卿3 次日起身时,秦可卿不轻不重的拍了柳湘莲几下,抱怨道:“昨日就说了轻些,你瞧瞧,我这身上都是印子,说了受不住,你却不停,我这腰酸的紧,可怎么起来。” 柳湘莲凑上前半点都不气恼,言笑晏晏道:“娘子莫气,我帮娘子揉揉就是了。” 言罢便伸手帮着秦可卿按揉着腰,半晌后手便越发不对劲起来,外头原本端着脸盆拿着毛巾等物的丫鬟听了动静,脸虽然红,但也牢牢守着门。 待到柳湘莲呲牙咧嘴叫小厮进内给自己上药的时候,秦可卿也彻底起不来了,待到过了午时方才起身,柳湘莲毫不避讳,“爹娘在世的时候就想着让我娶个合心的妻子,如今娘子与我恩爱至极,就算父母在世也会安心的。” 秦可卿啐道:“什么歪理,下次你再敢如此,当心我做了那河东狮,叫你捂脸见人。” 柳湘莲半点不恼,说了好些好话,方才见了秦可卿的笑脸,凑上前问:“可卿,今日时辰晚了些,明日你我一同去祠堂将你名姓放于族谱之中,之后再差人与族长说上一声,日后祭告祖先时将你名字记上,你瞧可好?” 秦可卿那阵气过去了,便点头笑道:“自然是好的,上半日你我只胡闹去了,府里上上下下还没打理呢,夫君快去好好梳理一番,还有府里头的账本对牌,从前是搁到何处?夫君想自己打理呢,还是想我帮着打理呢?” 柳湘莲果断道:“自然是交给你了,从前那账本对牌我半月瞧上一次,大差不差也就是了,如今都在黄管家手中,那是府里头的老人了,自我祖父在的时候就服侍着,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劳烦娘子之后看顾一二,旁的没甚好说的,全凭娘子心意就是。” 秦可卿颔首,柔声道:“先前听父亲说你想去捐个武官,你可想好了捐个几品?日后有什么安排?” 柳湘莲定了亲后就想好了,如今见秦可卿问,便兴致勃勃地甩了下袍子,凑到秦可卿身边笑道:“早便想好了,等之后你把府里头熟悉了些我便走走关系,我都打听过了,京官虽贵些,但胜在安稳,多使些银子,能买个从五品的官,御前的四等侍卫,外放呢,劳累些,也不大安稳,但立功机会多,一半的银子就能当个正五品的官,地方的守备。” 柳湘莲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他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不娶妻连捐官都不想捐,费那个银子做什么,他一个人大手大脚花到死家里的银子都有的剩,但是有了妻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妻子是自己求娶来的,为了妻子柳湘莲也不能继续颓废下去。 见秦可卿正在思索,柳湘莲牵起秦可卿的手亲了一下,而后大笑道:“我自然是留京了,家里有银子有人脉的,岳父跟小舅子也都在京里,我又与你才成婚,外放了反倒劳累,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大志向,你不嫌弃我没出息,我闲着没事儿去外放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秦可卿拍了拍柳湘莲的手,柔柔道:“我知你挂念我,我也没什么野心,咱们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好好的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 柳湘莲心中很是感动,一时间心中对秦可卿好感更是上了一层。 柳府里就跟秦府似的,主子少,奴才也不多,虽然说是跟理国公有关系,但这关系都出了五服了,除非什么诛九族的事儿,否则就算理国公出事儿,柳湘莲都不可能出事儿,秦可卿小心仔细的打听了一番,点头应允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她可不想累死累活最后一场空,当谁都能看破呢?她当初要是能看破还何必答应跟系统签约,在地府熬着等之后转世投胎不好么。 说远了,正是因为主子少,奴才不多,所以虽然也有些小贪的,但也都是合理范围内拿点,秦可卿敲打了一番见收敛了些便也没打发了,主子少,一个就是秦可卿,另一个就是柳湘莲,两个还是夫妻,只要不涉及到黄管家,柳湘莲就不管事儿,自然没有人头铁的想跟这位刚进府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女主人对着干。 秦可卿听见身边人叫自己奶奶还有些不大习惯,叫阖府上下改叫自己夫人,柳湘莲得了消息夜里头便一直叫秦可卿夫人,惹了一身伤还美滋滋的。 待到回门的日子,柳湘莲自然是陪着秦可卿的,见到少爷娶回来了个处处都叫人点头称赞的少夫人后黄管家也高兴的很,秦可卿叫黄管家准备回门礼时还特意提了几样库房里头的好酒好砚。 秦可卿见黄管家真心如此,便添了两笔加上,心里也总算明白为何柳湘莲如此看重黄管家了,对黄管家也更多了几分尊重。 这已经不是管家了,而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啊。 柳湘莲这几日正奔走着捐官一事,但还跟人攀着关系,所以只能用着寻常马车。 柳湘莲歉疚道:“委屈娘子了,日后……” 还不等柳湘莲说什么雄心壮志,秦可卿便伸出根手指堵住了柳湘莲的嘴,含笑道:“夫君安好我心里就高兴得紧,所求太多也不过为了你我能过得好些,但如今已经很是不错,日后你捐了官咱们家也不差什么,再说了,除了瞧着寻常些,里头不也很好吗?” 秦可卿这样一说,柳湘莲心中愧意更甚,下定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叫妻子日后也被人羡慕一番。 秦可卿只做不知,与柳湘莲说着家里头,“爹爹平日严苛,但也只在学业上,秦钟那孩子早先被家里头那些丫鬟带的不成样子,我发现时候幸亏还早,板了过来,如今读书也算用功,日后有个功名也好使些银子谋个小官的位置……”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待到到了地方,柳湘莲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叫人拿了马凳过来扶着秦可卿下了马车。 秦可卿对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老管家点点头,而后含笑看着府里的小厮搬着那些个回门礼,嘴上问着近日府上诸事。 老管家自然是一切都说好,方才见了柳湘莲跟自家小姐那副样子就知道两人感情差不了,心里记下,打算之后告诉老爷去。 秦邦业今日特意告假,在府里等着女儿回门,同僚跟上司也都知道秦邦业前几日嫁了女儿,家里夫人早逝,今日女儿回门自然不可能不在,上司爽快批了假。 秦钟在一旁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袍,时不时起身瞧瞧,秦邦业正要训斥坐没坐相,就见女婿护着女儿走了过来。 秦可卿含笑对着秦邦业伏身道:“女儿给父亲问安,父亲近几日可好?吃睡可香?” 秦邦业连连点头,“好,一切都好,你跟女婿都好?” 秦可卿含笑道:“都好呢,小弟可好?这几日定然背下了先生交代的功课?” 秦钟见姐姐如此信任自己,毫无疑问,连连点头,当场就表演了一下,秦邦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都变了。 秦可卿拉着柳湘莲坐下,连声夸赞:“小弟日后定然能平稳考过科举,到时候姐姐定然要给你说个好亲事,日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不能瞒着姐姐呀。” 秦钟红着脸点头,他原本貌若好女,行事又娇怯怯的,跟个女孩似的,如今被板了一番后倒是变了许多,虽然瞧着容貌未改,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一问候过了,柳湘莲便在一旁与秦邦业说着话,秦可卿在一旁补充着缺漏之处。 得知柳湘莲打算捐个京官,还是个武官时,秦邦业思索一番,而后还是不想让女儿远去,点头道:“京官,我倒是有一二友人能帮着运作一二,只是五品还是差了些。” 身为专门为皇家做事,即便不贪污但是薪水依旧颇为丰厚的营缮郎,秦邦业自然不大看得起那几个月银。 思索一番后,秦邦业想到了个好差事,询问道:“你可知如今那御前的大总管刘总管?” 柳湘莲思索一番,而后问道:“倒是略有耳闻,但刘总管能管得了这些事儿?” 秦邦业摆摆手,让人先将秦钟带下去读书,而后对女儿女婿语重心长道:“刘总管那是什么人,你们大抵不清楚,那可是打圣上幼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圣上对其信任一般人都比不过,关键人家也聪明,只拿该拿的银子,不该拿的一点不碰。” 秦邦业要不是为官时间长了,又时常跟宫里头接触,怕也是不知道这些的。 秦可卿困惑道:“那父亲瞧中了哪个官位?太高的怕是不成,一个坑位一个萝卜的,哪能轮到咱们呢?” 柳湘莲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家中人脉不多,所以也不敢往高了打听,如今自然也困惑着。 秦邦业晒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御前侍卫,一看家世,二看身手,三看的就是圣心如何,最后瞧得才是容貌,御前侍卫不好混,但我有个好去处,女婿要是不怕委屈三两年,我倒是能帮着运作运作。” 秦可卿低头思索一番,而后点头道:“父亲肯定不会害我的,夫君如何?” 柳湘莲父母去世,对岳父自然是当成第二个父亲一样的,连连点头:“还请岳父大人教我。” 秦邦业摆摆手,伸出四根手指,指了指靠近皇城的王府位置,低声问道:“这位,听说过?” 柳湘莲颔首,“听闻是个刚正不阿的。” 秦邦业笑道:“自从那位忠义亲王不在了,这位便极被重用,你若是愿意沉寂几年,这位倒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只一点,这位不喜欢勋贵之间的关系,上奏多次请圣上收债,圣上念旧情,便也没成事,去了,你可不能攀关系,尤其是理国公那边,本就隔得远,离得远,主子才好用。” 柳湘莲细细思索一番后,看向秦可卿,秦可卿浅笑道:“夫君想去就去,不想去那你我安稳度日也是极好的。” 柳湘莲想到方才妻子只能与自己在小马车里,咬咬牙起身拱手:“还请岳父帮小婿。” 秦邦业摸了摸胡子,含笑道:“坐下便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既然你心里也愿意做一番事业,那我便走上一趟,只是这王府跟皇宫也都是一样,该做的我能做,该走的关系我也能走,这剩下能不能成事,便只看你了。” 柳湘莲也不是什么全然不知官场的赤子,知道岳父这是好心告知自己其中利害,更是恭敬。 秦可卿在一旁询问道:“可是说完正事了?一家人这般拘谨做什么,快坐下说话。” 柳湘莲含笑看向秦可卿,柔声道:“我日后一定叫你被旁人艳羡。” 秦可卿摆摆手,“平平安安才要紧,你平安无事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言罢,秦可卿又含笑问道:“爹爹可叫人做了我喜欢的菜?若是没有快快叫人添上。” 秦邦业对女儿疼爱不已,女儿又向来体贴,十分慈爱道:“做了,都做了,都是你爱吃的,可饿了?不如先叫人上些糕点果子垫垫肚子?” 秦可卿摆手,思索一番后又道:“叫人上些牛舌饼和绿豆糕,再重新上壶茶,要六安瓜片。” 牛舌饼跟六安瓜片,都是柳湘莲喜欢的,柳湘莲在一旁听了心里很是感动,岳父对自己如此好,妻子又处处关心自己,自己日后定然要好好回报才是。 绿豆糕是秦邦业喜欢的,听了女儿还记得自己喜爱什么,秦邦业更是觉得自己做的再对不过,女儿多贴心啊,女婿一事无成女儿不就要跟着受委屈了?还是做一番事业的好。 秦邦业与柳湘莲互相看了一眼,翁婿和乐,互相都有些心虚。 女儿\/娘子只顾着自己,忘了女婿\/岳父,还是对对方再好点,不然实在心虚。 秦可卿扶着宝珠的手出了门,悄悄看了一眼秦钟,而后吩咐道:“备下蛋黄酥,免得你们二爷读书饿了。” 秦钟收到蛋黄酥后不免叹道:“姐姐如此偏爱我,可不能叫父亲和姐夫知晓,不然怕是要吃醋的。” 秦钟心里窃喜,面上却很是感慨,并认为自己要多读书,日后好给姐姐做靠山。 三人在饭桌上碰了面,都因为心虚而十分谦和,一手造就了一切的秦可卿满意点头,挨个关心了一遍,而后方才与柳湘莲在父亲与弟弟的送别下回了柳府。 第4章 秦可卿4 秦邦业四处走动,又使了好些银子,终于在半月后搭上了关系,将女婿塞进了四王府上的侍卫队里。 柳湘莲心中记着恩情,加之府中也只自己与妻子可卿两个主子,便隔三岔五的带着妻子探望岳父,一时间倒是叫人连连称赞孝顺。 秦可卿投桃报李,柳湘莲心中惦念着恩情常带自己回娘家探望老父,秦可卿便时时去祠堂上香,一年到头都是不断的,平日里柳湘莲当值更是常常叫人去送些热汤吃食,对同样跟柳湘莲一同当值的同僚也不忘关照一二,叫柳湘莲那些同僚很是艳羡了一番。 柳湘莲本就与秦可卿感情不错,经此一遭更是连连感慨。 柳府是三进四合院,因着府里就两个主子,两个主子感情还好得很,所以原本柳湘莲住着的外院则被他当作当值太晚回来后小歇之处,大多数时候却是与秦可卿一同歇在时晴院中。 府里上下也都习惯了,虽然也有些心思大了想要爬床的,但是还不等秦可卿冷眼旁观说些什么,柳湘莲便叫人将那些心大了的丫头打发出去。 与黄管家私下更是感慨:“我母亲当年便因着年幼被妾室争宠落了水身子不好,不然也不会年寿不永,如今我难道还要让求娶来的妻子也落了母亲的后尘么?” 柳湘莲本就只想寻个合心意又貌美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如今得偿所愿便已然满足,对那些心思大了的便也懒得去搭理。 秦可卿冷眼旁观,并不去管,但是在柳湘莲面前温柔小意,从不出口说什么,但柳湘莲也知道妻子掌管府务,这些事儿是瞒不过妻子的,便安慰了一通,秦可卿这才微微放松,恢复成往日那副样子。 柳湘莲不禁失笑,面上不显,心里却仿佛与妻子更贴近了些似的。 待到柳湘莲在四王府慢慢入了主子眼之时,秦可卿也与几位平日里宴席之上结识的夫人打好了关系。 这日正巧是四王府上的王妃举办了一场赏花宴,秦可卿自然是不能不去的,叫瑞珠遮掩了几分自己的容貌,瞧着更端庄大气些,而后挑了件藤紫色绣着同色紫藤花纹样的衣裙换了,又梳了望仙髻,方才带着请帖上了马车。 今日正巧柳湘莲外出去办事,便也没跟着,若是往常柳湘莲但凡空闲,都是要送秦可卿到了地方再等时辰差不多了过来接秦可卿的,两人恩爱也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如今柳湘莲身上有了个官位,早就给妻子请封了诰命,如今秦可卿也成了四品恭人,是外命妇,那外出行驶的马车自然也不能太过朴素,虽称不上华丽,但也在符合规制之内被柳湘莲都寻了门路换成了好物。 进了赏花宴内后,秦可卿先是去与四王妃见面问好,四王妃出身书香世家,是个雍容端庄的美人,与四王感情很是不错,四王对其十分信任,膝下有两子一女,见了秦可卿身边自有人提醒这是府上二等侍卫的娘子。 四王妃含笑道:“早先就从王爷那听说了秦夫人,如今见了果然是个灵秀之人。” 秦可卿浅浅含笑道:“哪及的上您的,只盼着妾身能有您的几分夫妻,日后也儿女双全。” 四王妃很是忙碌,温和的与秦可卿寒暄几句,又夸赞了柳湘莲的忠心,而后方才接待其余夫人。 秦可卿也不觉得有什么,由王府的侍女引着去一旁坐下,听身边几个见过面的夫人说起荣国公府上的事儿,十分自然的插嘴:“老太君的女儿去了?我记得这位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啊。” 有一夫人性情爽利,姓于的,旁人都叫于夫人,夫君在四王府上做幕僚,虽官职不大,但长袖善舞,旁人都敬着几分,如今听可算有人接上话,连声道:“可不是嘛,这母亲去了,听闻国公府上那位老太君人都晕过去几回,哭的人都跟着惋惜,当年贾敏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才女,又得圣上赐婚下嫁给了当时那探花郎,夫妻恩爱,算算也就一个子嗣艰难,旁的那可是处处顺心,如今一下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也不知膝下那女儿要如何是好了。” 秦可卿很是惋惜,又问:“那位探花我依稀记着是姓林?膝下就一个女儿?” 于夫人轻叹道:“是啊,也不知之后是续娶,还是如何,但怕是婚嫁上也困难许多。” 秦可卿手中拿着把轻巧的石榴扇子,听后便浅笑道:“若是不愿续娶,大概要么是寻了好的教养嬷嬷,要么便是送到京里头,老太君看顾着,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倒也不难。” 于夫人想想也是,略过这话不提,说起京中旁的传言。 赏花宴上一切顺利,毕竟也没人敢在王府上找事儿,待回了府后,秦可卿稍稍算了算,而后叫宝珠进来问:“京里头的荣国府跟宁国府,先前我倒是稍稍了解过,你可知道些详细的事儿?” 宝珠笑了,“夫人这话奴婢回不上来,但咱们院里头还真有人说得上,夫人可要见见?” 秦可卿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个薄薄的小毯子,微微颔首,宝珠见状,悄声出去,片刻后带了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跪在地上,秦可卿柔声道:“起来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那婆子又连忙起身,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瞧着一副老实的样子,只头上插着个素银簪子。 秦可卿询问道:“京里头的宁荣二府你可知晓?把你知道的说与我听听。” 那婆子连连点头,“京里头但凡消息灵通些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两府之上的事儿的,只是不知道夫人您想听些什么。” 秦可卿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我今日去赏花宴,听闻荣国府上老太君的女儿贾敏去了,你可知道那贾敏?” 婆子笑道:“奴婢自小就是京里头长大的,多少也知道些,那贾小姐当初及笄的年纪,老荣国公在世,心疼幼女,正巧那届科举出了个年轻的探花郎,老荣国公便求了圣旨赐婚,后来成婚后夫妻二人迟迟无子,京中流言纷飞,有说林家子嗣困难的,也有说贾小姐不利生育的,后来林大人自请外放去苏州还是扬州,而后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秦可卿微微颔首,又问:“那荣国府是什么情况?你好好说说。” 那婆子见秦可卿态度柔和,便也敞开了话匣,先是有些不屑,而后又解释道:“那荣宁二府自两位老国公去了,也就是顶着个国公府的牌子,当家人的爵位不知道降了多少,宁国府还好些,也就是当家人花心些,不求上进,如今听闻府上那位当家人中了风,府里是那位世子做主,风气似乎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荣国府更是不必提的。” 那婆子轻嗤道:“早先府上那位二老爷的次子一出生口中就含了块宝玉,宣扬的满京城都是,如今府上那消息就跟个漏斗似的。” 说着,婆子便将如今荣国府上主子都有几位,是个什么情况说了。 秦可卿赏了银子,而后待柳湘莲办了事回来,方才轻叹着将今日宴席上听闻的事儿说了。 柳湘莲正换下沾染尘土的外袍,听了秦可卿这话,随口道:“宁荣二府啊,远着些的好,那两家早便犯了忌讳了。” 秦可卿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口中含玉,这要是旁人也就瞒着,瞒过去好好培养那孩子也就是了,荣国府反倒大肆声张起来,当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秦可卿也很是不解,柳湘莲见秦可卿如此关注,便困惑道:“怎得突然想起关注这两家了?” 秦可卿屏退下人,蹙着眉叹道:“那林家姑娘与我的情景倒很是相似,母亲早逝,家里也没个长辈照顾着,我倒是比她好些,底下有个弟弟,父亲慈爱,如今还有你这个如意郎君,但那林姑娘若是进了贾府,我心里总是忧心些的。” 柳湘莲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安慰了一会儿后也有些无能为力,半晌后方才叹道:“我倒是与那林大人搭不上关系,人家瞧着不显,但可是巡盐御史,但凡日后能回京,连升不在话下,但我……” 秦可卿依偎在柳湘莲怀中,开解道:“这有什么好忧心的,我不过是觉着我与她境界相同之处太多,这才多多关注了些,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我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在意那些做什么,也怪我提起这事儿,徒惹得你担忧了一回。” 缠在一起说了会儿私房话,而后秦可卿方才缓缓将四王妃的态度说了出来。 “如今四王妃瞧着对我态度还算平和,在四王爷那儿夫君大抵也算是进了四王爷的圈子。”秦可卿说着,又担忧道:“只是夫君平日当值可还安稳?” 柳湘莲安抚道:“一切都好,如今王爷也渐渐对我吩咐些差事,虽也有些波折,但也算平和,日后就算不一步登天,想来得些荣华富贵也不难。” 这话过后不久,秦可卿便在与柳湘莲一同回娘家探望父亲与弟弟的时候探查出了有身孕两月的消息。 秦可卿借着这个机会,在四王妃的赏花宴上连连称赞自己上次从赏花宴回去不久就查出了有孕在身,定然是沾了王妃的福气,四王妃心里不大信这个,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慢慢的便也与秦可卿熟悉起来,连带着柳湘莲也因着夫人外交在四王那更受了重用。 “这孩子倒是个小福星。”柳湘莲手中拿着笠翁对韵,轻轻摸了摸秦可卿的小腹,眼中带笑。 秦可卿腰后点了个软枕,见柳湘莲如此小心翼翼,便拉过柳湘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而后含笑道:“可不是嘛,一来就叫他父亲成了四王心腹,你之后可要好好教咱们的孩儿,若是生了女儿,你也要好好教导才是。” 柳湘莲这段时间被秦可卿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女儿反倒比对儿子要喜欢的多些,听了秦可卿这话,连忙说道:“若是像你,我就捧在手心里小心教导,若是不像,那就……同样小心教着。” 被秦可卿嗔了一眼,而后柳湘莲便继续读起书来。 秦可卿这一胎怀的很好,再加上柳湘莲很是洁身自好,她心情也好,时不时还回娘家转一圈,偶尔去四王府的时候还不忘跟四王妃打好关系。 待到过了六月后,四王妃担忧道:“如今也有五六月了?怎么瞧着肚子大了这么些?” 秦可卿先是含笑不语,半晌后方才对不解的四王妃笑道:“妾身此次怀了双胎,大夫说了,是对姐妹花呢。” 四王妃连连赞道:“姐妹花好,姐姐妹妹一起长大感情才好呢,双胎,六月,这就不奇怪了,如今再看我倒是觉得你这肚子还有些小呢。” 秦可卿柔声解释:“特意控制着,大夫跟接生的婆子都说了,最好是控制些,之后也好生,两个孩子脉象也都强健,也不需要吃什么补品,妾便缓缓的控制着。” 四王妃含笑道:“你与柳侍卫也才成婚不到一年?这先开花后结果,下次定然是个儿子。” 秦可卿含笑道:“妾可记住了您这话,若是生了个小女儿,妾身可要向您讨了嫁妆给孩子攒着,您可不能小气。” 四王妃也不觉这话有什么冒犯的,一个美人与你没有利益纠葛,也不是你丈夫的妾室,对你说话柔和,十分客气,逗你开心,偶尔开个小玩笑怎么了。 说笑过后四王妃便叫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送秦可卿出四王府,还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待到秦可卿八月时,府里头早就备好了接生婆子,又特意请了位大夫在府里头候着,各样东西也都齐备着,等到秦可卿发动时,时刻候着的接生婆子便连忙扶着秦可卿进了东暖阁里头待产。 秦可卿在屋内踱步,还不忘叫人去与柳湘莲知会一声,不过片刻,吃了顺产丸的秦可卿便询问接生婆子:“我似乎觉得孩子要出来了似的,你快给我瞧瞧。” 接生的婆子没当回事,但想着主家给的钱多,态度颇好的请秦可卿上床,仔细瞧了瞧,而后连声道:“快端热水过来,剪子和棉布都快拿来,夫人要生了!” 秦可卿询问道:“孩子要出来了?” 接生的婆子汗都要落下来了,连声道:“头出来了,您快攒着力气。” 话音刚落,秦可卿便生下了个红彤彤的孩子。 还不等接生婆子贺喜,第二个孩子也随着出来了,秦可卿好半晌方才问:“生孩子这么轻松的吗?” 接生的婆子讪笑道:“夫人有福气,生了对姐妹花,两位小姐心疼夫人呢。” 秦可卿颔首,“快去给夫君传话,别叫夫君担心。” 一旁一个小丫头应了声,小心掀开帘子出去后,两个接生婆子便一个带着手脚轻柔的丫头清洗两个婴孩,一个帮着秦可卿排出胎盘。 第4章 秦可卿4 秦邦业四处走动,又使了好些银子,终于在半月后搭上了关系,将女婿塞进了四王府上的侍卫队里。 柳湘莲心中记着恩情,加之府中也只自己与妻子可卿两个主子,便隔三岔五的带着妻子探望岳父,一时间倒是叫人连连称赞孝顺。 秦可卿投桃报李,柳湘莲心中惦念着恩情常带自己回娘家探望老父,秦可卿便时时去祠堂上香,一年到头都是不断的,平日里柳湘莲当值更是常常叫人去送些热汤吃食,对同样跟柳湘莲一同当值的同僚也不忘关照一二,叫柳湘莲那些同僚很是艳羡了一番。 柳湘莲本就与秦可卿感情不错,经此一遭更是连连感慨。 柳府是三进四合院,因着府里就两个主子,两个主子感情还好得很,所以原本柳湘莲住着的外院则被他当作当值太晚回来后小歇之处,大多数时候却是与秦可卿一同歇在时晴院中。 府里上下也都习惯了,虽然也有些心思大了想要爬床的,但是还不等秦可卿冷眼旁观说些什么,柳湘莲便叫人将那些心大了的丫头打发出去。 与黄管家私下更是感慨:“我母亲当年便因着年幼被妾室争宠落了水身子不好,不然也不会年寿不永,如今我难道还要让求娶来的妻子也落了母亲的后尘么?” 柳湘莲本就只想寻个合心意又貌美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如今得偿所愿便已然满足,对那些心思大了的便也懒得去搭理。 秦可卿冷眼旁观,并不去管,但是在柳湘莲面前温柔小意,从不出口说什么,但柳湘莲也知道妻子掌管府务,这些事儿是瞒不过妻子的,便安慰了一通,秦可卿这才微微放松,恢复成往日那副样子。 柳湘莲不禁失笑,面上不显,心里却仿佛与妻子更贴近了些似的。 待到柳湘莲在四王府慢慢入了主子眼之时,秦可卿也与几位平日里宴席之上结识的夫人打好了关系。 这日正巧是四王府上的王妃举办了一场赏花宴,秦可卿自然是不能不去的,叫瑞珠遮掩了几分自己的容貌,瞧着更端庄大气些,而后挑了件藤紫色绣着同色紫藤花纹样的衣裙换了,又梳了望仙髻,方才带着请帖上了马车。 今日正巧柳湘莲外出去办事,便也没跟着,若是往常柳湘莲但凡空闲,都是要送秦可卿到了地方再等时辰差不多了过来接秦可卿的,两人恩爱也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如今柳湘莲身上有了个官位,早就给妻子请封了诰命,如今秦可卿也成了四品恭人,是外命妇,那外出行驶的马车自然也不能太过朴素,虽称不上华丽,但也在符合规制之内被柳湘莲都寻了门路换成了好物。 进了赏花宴内后,秦可卿先是去与四王妃见面问好,四王妃出身书香世家,是个雍容端庄的美人,与四王感情很是不错,四王对其十分信任,膝下有两子一女,见了秦可卿身边自有人提醒这是府上二等侍卫的娘子。 四王妃含笑道:“早先就从王爷那听说了秦夫人,如今见了果然是个灵秀之人。” 秦可卿浅浅含笑道:“哪及的上您的,只盼着妾身能有您的几分夫妻,日后也儿女双全。” 四王妃很是忙碌,温和的与秦可卿寒暄几句,又夸赞了柳湘莲的忠心,而后方才接待其余夫人。 秦可卿也不觉得有什么,由王府的侍女引着去一旁坐下,听身边几个见过面的夫人说起荣国公府上的事儿,十分自然的插嘴:“老太君的女儿去了?我记得这位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啊。” 有一夫人性情爽利,姓于的,旁人都叫于夫人,夫君在四王府上做幕僚,虽官职不大,但长袖善舞,旁人都敬着几分,如今听可算有人接上话,连声道:“可不是嘛,这母亲去了,听闻国公府上那位老太君人都晕过去几回,哭的人都跟着惋惜,当年贾敏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才女,又得圣上赐婚下嫁给了当时那探花郎,夫妻恩爱,算算也就一个子嗣艰难,旁的那可是处处顺心,如今一下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也不知膝下那女儿要如何是好了。” 秦可卿很是惋惜,又问:“那位探花我依稀记着是姓林?膝下就一个女儿?” 于夫人轻叹道:“是啊,也不知之后是续娶,还是如何,但怕是婚嫁上也困难许多。” 秦可卿手中拿着把轻巧的石榴扇子,听后便浅笑道:“若是不愿续娶,大概要么是寻了好的教养嬷嬷,要么便是送到京里头,老太君看顾着,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倒也不难。” 于夫人想想也是,略过这话不提,说起京中旁的传言。 赏花宴上一切顺利,毕竟也没人敢在王府上找事儿,待回了府后,秦可卿稍稍算了算,而后叫宝珠进来问:“京里头的荣国府跟宁国府,先前我倒是稍稍了解过,你可知道些详细的事儿?” 宝珠笑了,“夫人这话奴婢回不上来,但咱们院里头还真有人说得上,夫人可要见见?” 秦可卿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个薄薄的小毯子,微微颔首,宝珠见状,悄声出去,片刻后带了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跪在地上,秦可卿柔声道:“起来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那婆子又连忙起身,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瞧着一副老实的样子,只头上插着个素银簪子。 秦可卿询问道:“京里头的宁荣二府你可知晓?把你知道的说与我听听。” 那婆子连连点头,“京里头但凡消息灵通些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两府之上的事儿的,只是不知道夫人您想听些什么。” 秦可卿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我今日去赏花宴,听闻荣国府上老太君的女儿贾敏去了,你可知道那贾敏?” 婆子笑道:“奴婢自小就是京里头长大的,多少也知道些,那贾小姐当初及笄的年纪,老荣国公在世,心疼幼女,正巧那届科举出了个年轻的探花郎,老荣国公便求了圣旨赐婚,后来成婚后夫妻二人迟迟无子,京中流言纷飞,有说林家子嗣困难的,也有说贾小姐不利生育的,后来林大人自请外放去苏州还是扬州,而后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秦可卿微微颔首,又问:“那荣国府是什么情况?你好好说说。” 那婆子见秦可卿态度柔和,便也敞开了话匣,先是有些不屑,而后又解释道:“那荣宁二府自两位老国公去了,也就是顶着个国公府的牌子,当家人的爵位不知道降了多少,宁国府还好些,也就是当家人花心些,不求上进,如今听闻府上那位当家人中了风,府里是那位世子做主,风气似乎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荣国府更是不必提的。” 那婆子轻嗤道:“早先府上那位二老爷的次子一出生口中就含了块宝玉,宣扬的满京城都是,如今府上那消息就跟个漏斗似的。” 说着,婆子便将如今荣国府上主子都有几位,是个什么情况说了。 秦可卿赏了银子,而后待柳湘莲办了事回来,方才轻叹着将今日宴席上听闻的事儿说了。 柳湘莲正换下沾染尘土的外袍,听了秦可卿这话,随口道:“宁荣二府啊,远着些的好,那两家早便犯了忌讳了。” 秦可卿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口中含玉,这要是旁人也就瞒着,瞒过去好好培养那孩子也就是了,荣国府反倒大肆声张起来,当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秦可卿也很是不解,柳湘莲见秦可卿如此关注,便困惑道:“怎得突然想起关注这两家了?” 秦可卿屏退下人,蹙着眉叹道:“那林家姑娘与我的情景倒很是相似,母亲早逝,家里也没个长辈照顾着,我倒是比她好些,底下有个弟弟,父亲慈爱,如今还有你这个如意郎君,但那林姑娘若是进了贾府,我心里总是忧心些的。” 柳湘莲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安慰了一会儿后也有些无能为力,半晌后方才叹道:“我倒是与那林大人搭不上关系,人家瞧着不显,但可是巡盐御史,但凡日后能回京,连升不在话下,但我……” 秦可卿依偎在柳湘莲怀中,开解道:“这有什么好忧心的,我不过是觉着我与她境界相同之处太多,这才多多关注了些,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我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在意那些做什么,也怪我提起这事儿,徒惹得你担忧了一回。” 缠在一起说了会儿私房话,而后秦可卿方才缓缓将四王妃的态度说了出来。 “如今四王妃瞧着对我态度还算平和,在四王爷那儿夫君大抵也算是进了四王爷的圈子。”秦可卿说着,又担忧道:“只是夫君平日当值可还安稳?” 柳湘莲安抚道:“一切都好,如今王爷也渐渐对我吩咐些差事,虽也有些波折,但也算平和,日后就算不一步登天,想来得些荣华富贵也不难。” 这话过后不久,秦可卿便在与柳湘莲一同回娘家探望父亲与弟弟的时候探查出了有身孕两月的消息。 秦可卿借着这个机会,在四王妃的赏花宴上连连称赞自己上次从赏花宴回去不久就查出了有孕在身,定然是沾了王妃的福气,四王妃心里不大信这个,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慢慢的便也与秦可卿熟悉起来,连带着柳湘莲也因着夫人外交在四王那更受了重用。 “这孩子倒是个小福星。”柳湘莲手中拿着笠翁对韵,轻轻摸了摸秦可卿的小腹,眼中带笑。 秦可卿腰后点了个软枕,见柳湘莲如此小心翼翼,便拉过柳湘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而后含笑道:“可不是嘛,一来就叫他父亲成了四王心腹,你之后可要好好教咱们的孩儿,若是生了女儿,你也要好好教导才是。” 柳湘莲这段时间被秦可卿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女儿反倒比对儿子要喜欢的多些,听了秦可卿这话,连忙说道:“若是像你,我就捧在手心里小心教导,若是不像,那就……同样小心教着。” 被秦可卿嗔了一眼,而后柳湘莲便继续读起书来。 秦可卿这一胎怀的很好,再加上柳湘莲很是洁身自好,她心情也好,时不时还回娘家转一圈,偶尔去四王府的时候还不忘跟四王妃打好关系。 待到过了六月后,四王妃担忧道:“如今也有五六月了?怎么瞧着肚子大了这么些?” 秦可卿先是含笑不语,半晌后方才对不解的四王妃笑道:“妾身此次怀了双胎,大夫说了,是对姐妹花呢。” 四王妃连连赞道:“姐妹花好,姐姐妹妹一起长大感情才好呢,双胎,六月,这就不奇怪了,如今再看我倒是觉得你这肚子还有些小呢。” 秦可卿柔声解释:“特意控制着,大夫跟接生的婆子都说了,最好是控制些,之后也好生,两个孩子脉象也都强健,也不需要吃什么补品,妾便缓缓的控制着。” 四王妃含笑道:“你与柳侍卫也才成婚不到一年?这先开花后结果,下次定然是个儿子。” 秦可卿含笑道:“妾可记住了您这话,若是生了个小女儿,妾身可要向您讨了嫁妆给孩子攒着,您可不能小气。” 四王妃也不觉这话有什么冒犯的,一个美人与你没有利益纠葛,也不是你丈夫的妾室,对你说话柔和,十分客气,逗你开心,偶尔开个小玩笑怎么了。 说笑过后四王妃便叫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送秦可卿出四王府,还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待到秦可卿八月时,府里头早就备好了接生婆子,又特意请了位大夫在府里头候着,各样东西也都齐备着,等到秦可卿发动时,时刻候着的接生婆子便连忙扶着秦可卿进了东暖阁里头待产。 秦可卿在屋内踱步,还不忘叫人去与柳湘莲知会一声,不过片刻,吃了顺产丸的秦可卿便询问接生婆子:“我似乎觉得孩子要出来了似的,你快给我瞧瞧。” 接生的婆子没当回事,但想着主家给的钱多,态度颇好的请秦可卿上床,仔细瞧了瞧,而后连声道:“快端热水过来,剪子和棉布都快拿来,夫人要生了!” 秦可卿询问道:“孩子要出来了?” 接生的婆子汗都要落下来了,连声道:“头出来了,您快攒着力气。” 话音刚落,秦可卿便生下了个红彤彤的孩子。 还不等接生婆子贺喜,第二个孩子也随着出来了,秦可卿好半晌方才问:“生孩子这么轻松的吗?” 接生的婆子讪笑道:“夫人有福气,生了对姐妹花,两位小姐心疼夫人呢。” 秦可卿颔首,“快去给夫君传话,别叫夫君担心。” 一旁一个小丫头应了声,小心掀开帘子出去后,两个接生婆子便一个带着手脚轻柔的丫头清洗两个婴孩,一个帮着秦可卿排出胎盘。 第5章 秦可卿5 待到一切结束后,瑞珠带着两个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抬着香炉进内,点起熏香,遮住室内的血腥气,宝珠则是带着四个奶娘过来给秦可卿过目。 秦可卿看着如今还有些丑的两个孩子也不嫌弃,含笑对四个奶娘说:“如今我生下两个姑娘,你们四个便也不怕不够用,便都留下,两人照顾一个主子,白日夜里身边都不能缺了人,我会叫院里忠心的丫头看着,这一年里你们几个只要将姑娘照顾的好,一年后你们走时本夫人赏钱自然少不了。” “夫人,小姐年纪小,一年怎能离了乳母呢?”其中一个面容白皙的奶娘站出来反驳道。 秦可卿淡淡道:“把她撵出去,衣服扒了,府里分的东西该留下留下该分的你们几个分了,宝珠,你去让黄管家重新寻个奶娘来,不必机灵,老实就好。” 宝珠应了声,捂住那奶娘的嘴将人带下去,其余几个奶娘恭敬的低着头,秦可卿含笑道:“我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子,但是你们打量着我年轻想借着孩子拿捏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这只是个例子,你们若有再犯,那我的手段可多的是。” 言罢,秦可卿指了两个奶娘照顾大女儿,又指着剩下那个奶娘,含笑道:“你去照顾二姑娘,等之后管家把奶娘找到了跟你轮换着照顾姑娘。” “姑娘们每日我都要过眼,隔日请脉,你们但凡叫姑娘出事儿,那你们自己的孩子也掂量着些,一年内姑娘们好你们就好,本夫人给的赏赐才多,姑娘们过的不好,你们跟你们的家里人试试能不能跟本夫人作对。” 言罢,秦可卿又叫人拿了赏银过来一一赏了,方才叫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哄睡。 另一头柳湘莲刚得了娘子发动的消息,还不等去告假,就又得了娘子平安生下两位小姐的好消息。 身边跟柳湘莲关系好些的便拍拍柳湘莲,而后笑道:“快去告假,这么大的喜事儿你可得回去陪陪嫂夫人跟两个侄女儿才是。” “就是啊,大喜的事儿告假也没什么,你平日能来就没有偷懒的,头儿肯定能体谅你。” 柳湘莲从惊喜中出来后在一声声恭喜下连忙跑去告假,因着是添丁的喜事儿,所以上头也应允了,还讨了杯喜酒。 柳湘莲连忙说道:“家中长辈去得早,只娘子一人,不愿劳累,洗三便只请岳父与小舅子过来家里人吃一顿就是了,满月一定大办,到时候可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说罢,柳湘莲便骑着马赶回了府内,见秦可卿还很有精神与宝珠说着洗三的章程,身边是被两个奶娘看护着,睡得安稳的女儿,心里只觉安定下来。 如今正是冬日,室内火炉烧的滚烫,柳湘莲脱下外袍,细心的在火炉边待了片刻,身上寒气去了后方才走近细问:“娘子一切都好?” 秦可卿拍了拍柳湘莲的手,身上盖着被子,头上戴着昭君套,柔软的兔毛和细密的针线,外加室内好几个火炉子散发着热气,秦可卿半点都不觉得冷。 “都好,夫君莫要担忧,大夫说了,一切都好,你快去瞧瞧两个孩子。” 柳湘莲又关心了秦可卿一番,而后方才去一旁瞧了一眼孩子,见两个孩子生的丑,脱口而出:“怎得长得与你我都不像?” 秦可卿笑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奶娘方才解释道:“回老爷的话,两位小姐如今刚出生,身上这些胎脂尚未褪去,还有这红也尚未消散,两位小姐俊得很,与您跟夫人很是相像,等之后长开些就白嫩了。” 柳湘莲半信半疑,见秦可卿还在笑方才相信,轻轻碰了碰两个孩子的手,而后含笑道:“真是,明明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你怎的半点都不惊讶。” 秦可卿含笑道:“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我都记事儿了,那孩子出生时候可比这两个孩子丑多了,我当时险些被吓哭,咱们姑娘多漂亮呀,夫君可想好了名字?” 柳湘莲含笑道:“早就想好了,柳穆,柳璆(qiu同球音),娘子觉得如何?” 柳湘莲比起对女儿寄予容貌的期待,更希望两个女儿品性好,过得好,不受颠簸苦楚。 秦可卿却有些困惑,“这是哪两个字?” 柳湘莲缓缓道:“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秦可卿听了第一句便了然,待到柳湘莲念了全句后方才笑道:“九歌,东皇太一,夫君涉猎颇广啊。” 柳湘莲询问道:“你觉着这两个字如何?再修改修改可好?” 秦可卿含笑道:“这样就很好,夫君起了乳名,我便想想小名。” 如今取小字大都是越寻常越好,为的就是叫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秦可卿思索片刻便笑道:“一个就叫中书君,一个叫乌玉玦,笔墨笔墨,正如姐妹一般,二者少了哪个都不成。” 时下笔墨的雅称便是中书君与乌玉玦,即便说着再好听,也不过是笔墨而已。 柳湘莲却很是赞同道:“不错,就要这样才好,平安长大可比名字重要的多。” 二人说了会儿话,而后秦可卿便询问道:“可差人去与父亲报喜了?秦钟那孩子前些日子就说要过来陪着我,怕吓着他也不敢叫他过来,没想到我倒是得天之幸,生产时倒是不觉疼痛,两个孩子也乖巧的很,出来的极快。” 柳湘莲一一回道:“管家已经差人去告诉了,你放心就是,小舅子也是担心你,我心里想着这次洗三家里人小聚一场,你如今刚刚生产,不能劳累着,若是想大办,便挑满月与抓周大办一场,你觉得如何?” 秦可卿美目含笑,靠着柳湘莲,含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都听你的,洗三家里人吃一顿饭热闹一场,也不请什么戏班子了,免得吓着孩子,满月你去请同僚上司们过来喝杯喜酒,到时候两个孩子也就是出来转一圈就回去了,好好热闹一场。” 柳湘莲自己的心意被察觉,被珍惜,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思索了片刻后询问道:“那四王爷跟四王妃可要请?” 秦可卿思索一番,而后柔声道:“不管来不来,你只管请了就是,咱们如今也是四王手下的人,该做到的礼可不能少,王妃那边我叫人过去报个喜,这你不必管,旁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平日里关系过得去的,左右也不过几张请帖,来就来了,不来也不耽误什么。” 言罢二人又定下时间,而后互相关心了一番,柳湘莲方才依依不舍的到夫妻二人平日歇息的正房小歇。 另一头秦邦业下值得了消息,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要不是天色晚了到了宵禁的时候,高低得过去瞧瞧女儿怎么样。 秦钟那头也看不进去书了,心里担忧的很,即便得了好消息也有些放不下,索性府里请来的先生也知道这次是事出有因,便也没多说什么。 次日秦邦业正想带着秦钟去看看女儿如何,就得了女儿的信,说是洗三小办,只几个家里人热闹热闹,让秦邦业洗三那日再来,这几日看着弟弟好好读书,不必担心她,她一切都好。 秦邦业又细问了几句,而后方才放心,叮嘱秦钟好生读书,之后洗三的日子到了帮他给先生告假带他去见秦可卿。 秦钟想来跟秦可卿这个姐姐亲近,听了父亲的话更是努力,洗三那日美滋滋的先去关心了一番秦可卿,而后方才去看两个外甥女。 “外甥女长得跟姐姐好像啊。”秦钟感慨过后,想起柳湘莲这个姐夫还在旁边,又赞道:“跟姐夫长得也像。” 只是后面补充这句便没有前头那句真心实意了。 柳湘莲也不在意,他本就是武将,力气大得很,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见两个孩子不哭不闹乖的很,便笑道:“跟你姐姐像得多,中书君像我的鼻子,乌玉玦像我的嘴巴,眼睛脸型和旁的都随你姐姐。” 话虽如此说,但对像极了爱妻的两个女儿,柳湘莲显然也是十分疼爱的,若不是吉时到了怕是还不忍心放下,哪还能看得出来第一次抱孩子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邦业在一旁看着两个乖巧可爱,汇聚父母优点于一身的外孙女,询问道:“这是小名?寻常些才好,还是有些出挑,大名取了什么?” 柳湘莲含笑道:“柳穆,柳璆,希望两个孩子日后行事稳重,为人品性良好,平平安安的。” 秦邦业赞扬:“平平安安才是福,名字不错,兼美呢?身子可还好?” 比起年幼的儿子秦钟,秦邦业年岁大了,自然要避讳些,只隔着屏风过问了几句,确定女儿没什么事儿便出来了,此时见了女婿自然要细细过问。 柳湘莲对外是个冷面俊郎君,但对自家人却温和的很,见岳父担忧妻子,连忙道:“娘子一切都好,请来的大夫还留着呢,生产时不过小半个时辰,半点痛都没受。” 秦邦业这才放心,又细问两个孩子如何,柳湘莲也都一一回了,半点不觉繁琐,反倒说了许多趣事,叫秦邦业也跟着感慨了一番。 待到洗三结束,两个孩子自然是要抱下去的,秦可卿还在坐月子,不能见风更不能随意吃东西,便只有翁婿外带个小舅子吃了顿饭,闲聊几句加深感情后秦邦业便带着秦钟离了柳府。 柳府上虽没有什么长辈帮衬着,照顾着,但是请来的嬷嬷也都是经年历事儿的老人,再加上秦可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月子里很是舒心,偶尔瞧瞧满月宴的流程,也都有柳湘莲跟黄管家,外带身边两个侍女去盯着,秦可卿只需要把控着方向就好。 “柳府的帖子?”正抱着小女儿哄着小女儿的四王妃思索了一下,而后方才问:“是什么事儿?” 四王妃的贴身侍女含笑道:“秦夫人平安诞育一对姐妹,洗三小办了一场,满月大办,这才送来了帖子,那传话的小丫头说秦夫人知道您操劳府中事务繁忙,您不必亲去,这次只是给您报个喜,之后出了月子身子恢复过来便过来给您问安,这次托您的福平安诞育,之后秦夫人还想着带着孩子来给您问安呢。” 四王妃还想着推拒了,听了这一番话便笑道:“不怪我喜欢她,多灵慧的一个人呀,你去将我私库里那羊脂玉镯子,还有那一套汝窑的十二生肖玩具拿出来,等日子到了你亲自跑一趟去送礼,客客气气的。” 说的多好听啊,还考虑的周全,暗戳戳的表示自己能平安生产是沾了四王妃的福气,顺带还刷了波存在感跟好感,当真是叫人想要疏远都难,四王妃即便心里门清,但对秦可卿的好感也多了许多。 听了四王妃的话,那侍女应了一声,退下后四王妃方才对身边的心腹嬷嬷感慨:“你瞧瞧,这话说的真漂亮,但凡她家世好些,我怕是也能多个说得来的妯娌,只是可惜了。” 言罢,四王妃便放下这事儿,继续哄着小女儿玩。 她膝下两子一女,长子十五六了,孙子都有了,次子也要十岁了,如今一个跟在父亲身边,早早的就成了世子,另一个也在前院读书,这个小女儿便是最后一个孩子,今年才两岁多,粘人的很,再加上这是唯一一个能在大了之后不必去前院读书的孩子,又是幼女,所以四王妃也多出几分偏爱,心里也想着之后好好挑个夫婿,夫妻恩爱才好。 另一头叫人送帖子出去后,秦可卿点了点帖子的数量,叫院里的小丫头去告知黄管家一声,之后可多不可少,先备上八桌,要是来的客人少了,多余的那些饭菜就叫府里上下分了,跟着热闹热闹。 至于来的人多了? 不可能多的,发出去的帖子都是有数的,八桌那是只多不少。 待到满月宴那日果真如此,秦可卿在内院招待来了的夫人小姐,柳湘莲在外院招待同僚上司,一番热闹过后秦可卿也累得很,换了家常衣裳后便在那罗汉床上看着柳湘莲记账。 时不时说些话,一旁便是奶娘抱着两个彻底长开了的姑娘,偶尔说些大人听不懂的婴语。 隆冬已过,暖春将至,正是好时节。 第5章 秦可卿5 待到一切结束后,瑞珠带着两个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抬着香炉进内,点起熏香,遮住室内的血腥气,宝珠则是带着四个奶娘过来给秦可卿过目。 秦可卿看着如今还有些丑的两个孩子也不嫌弃,含笑对四个奶娘说:“如今我生下两个姑娘,你们四个便也不怕不够用,便都留下,两人照顾一个主子,白日夜里身边都不能缺了人,我会叫院里忠心的丫头看着,这一年里你们几个只要将姑娘照顾的好,一年后你们走时本夫人赏钱自然少不了。” “夫人,小姐年纪小,一年怎能离了乳母呢?”其中一个面容白皙的奶娘站出来反驳道。 秦可卿淡淡道:“把她撵出去,衣服扒了,府里分的东西该留下留下该分的你们几个分了,宝珠,你去让黄管家重新寻个奶娘来,不必机灵,老实就好。” 宝珠应了声,捂住那奶娘的嘴将人带下去,其余几个奶娘恭敬的低着头,秦可卿含笑道:“我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子,但是你们打量着我年轻想借着孩子拿捏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这只是个例子,你们若有再犯,那我的手段可多的是。” 言罢,秦可卿指了两个奶娘照顾大女儿,又指着剩下那个奶娘,含笑道:“你去照顾二姑娘,等之后管家把奶娘找到了跟你轮换着照顾姑娘。” “姑娘们每日我都要过眼,隔日请脉,你们但凡叫姑娘出事儿,那你们自己的孩子也掂量着些,一年内姑娘们好你们就好,本夫人给的赏赐才多,姑娘们过的不好,你们跟你们的家里人试试能不能跟本夫人作对。” 言罢,秦可卿又叫人拿了赏银过来一一赏了,方才叫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哄睡。 另一头柳湘莲刚得了娘子发动的消息,还不等去告假,就又得了娘子平安生下两位小姐的好消息。 身边跟柳湘莲关系好些的便拍拍柳湘莲,而后笑道:“快去告假,这么大的喜事儿你可得回去陪陪嫂夫人跟两个侄女儿才是。” “就是啊,大喜的事儿告假也没什么,你平日能来就没有偷懒的,头儿肯定能体谅你。” 柳湘莲从惊喜中出来后在一声声恭喜下连忙跑去告假,因着是添丁的喜事儿,所以上头也应允了,还讨了杯喜酒。 柳湘莲连忙说道:“家中长辈去得早,只娘子一人,不愿劳累,洗三便只请岳父与小舅子过来家里人吃一顿就是了,满月一定大办,到时候可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说罢,柳湘莲便骑着马赶回了府内,见秦可卿还很有精神与宝珠说着洗三的章程,身边是被两个奶娘看护着,睡得安稳的女儿,心里只觉安定下来。 如今正是冬日,室内火炉烧的滚烫,柳湘莲脱下外袍,细心的在火炉边待了片刻,身上寒气去了后方才走近细问:“娘子一切都好?” 秦可卿拍了拍柳湘莲的手,身上盖着被子,头上戴着昭君套,柔软的兔毛和细密的针线,外加室内好几个火炉子散发着热气,秦可卿半点都不觉得冷。 “都好,夫君莫要担忧,大夫说了,一切都好,你快去瞧瞧两个孩子。” 柳湘莲又关心了秦可卿一番,而后方才去一旁瞧了一眼孩子,见两个孩子生的丑,脱口而出:“怎得长得与你我都不像?” 秦可卿笑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奶娘方才解释道:“回老爷的话,两位小姐如今刚出生,身上这些胎脂尚未褪去,还有这红也尚未消散,两位小姐俊得很,与您跟夫人很是相像,等之后长开些就白嫩了。” 柳湘莲半信半疑,见秦可卿还在笑方才相信,轻轻碰了碰两个孩子的手,而后含笑道:“真是,明明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你怎的半点都不惊讶。” 秦可卿含笑道:“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我都记事儿了,那孩子出生时候可比这两个孩子丑多了,我当时险些被吓哭,咱们姑娘多漂亮呀,夫君可想好了名字?” 柳湘莲含笑道:“早就想好了,柳穆,柳璆(qiu同球音),娘子觉得如何?” 柳湘莲比起对女儿寄予容貌的期待,更希望两个女儿品性好,过得好,不受颠簸苦楚。 秦可卿却有些困惑,“这是哪两个字?” 柳湘莲缓缓道:“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秦可卿听了第一句便了然,待到柳湘莲念了全句后方才笑道:“九歌,东皇太一,夫君涉猎颇广啊。” 柳湘莲询问道:“你觉着这两个字如何?再修改修改可好?” 秦可卿含笑道:“这样就很好,夫君起了乳名,我便想想小名。” 如今取小字大都是越寻常越好,为的就是叫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秦可卿思索片刻便笑道:“一个就叫中书君,一个叫乌玉玦,笔墨笔墨,正如姐妹一般,二者少了哪个都不成。” 时下笔墨的雅称便是中书君与乌玉玦,即便说着再好听,也不过是笔墨而已。 柳湘莲却很是赞同道:“不错,就要这样才好,平安长大可比名字重要的多。” 二人说了会儿话,而后秦可卿便询问道:“可差人去与父亲报喜了?秦钟那孩子前些日子就说要过来陪着我,怕吓着他也不敢叫他过来,没想到我倒是得天之幸,生产时倒是不觉疼痛,两个孩子也乖巧的很,出来的极快。” 柳湘莲一一回道:“管家已经差人去告诉了,你放心就是,小舅子也是担心你,我心里想着这次洗三家里人小聚一场,你如今刚刚生产,不能劳累着,若是想大办,便挑满月与抓周大办一场,你觉得如何?” 秦可卿美目含笑,靠着柳湘莲,含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都听你的,洗三家里人吃一顿饭热闹一场,也不请什么戏班子了,免得吓着孩子,满月你去请同僚上司们过来喝杯喜酒,到时候两个孩子也就是出来转一圈就回去了,好好热闹一场。” 柳湘莲自己的心意被察觉,被珍惜,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思索了片刻后询问道:“那四王爷跟四王妃可要请?” 秦可卿思索一番,而后柔声道:“不管来不来,你只管请了就是,咱们如今也是四王手下的人,该做到的礼可不能少,王妃那边我叫人过去报个喜,这你不必管,旁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平日里关系过得去的,左右也不过几张请帖,来就来了,不来也不耽误什么。” 言罢二人又定下时间,而后互相关心了一番,柳湘莲方才依依不舍的到夫妻二人平日歇息的正房小歇。 另一头秦邦业下值得了消息,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要不是天色晚了到了宵禁的时候,高低得过去瞧瞧女儿怎么样。 秦钟那头也看不进去书了,心里担忧的很,即便得了好消息也有些放不下,索性府里请来的先生也知道这次是事出有因,便也没多说什么。 次日秦邦业正想带着秦钟去看看女儿如何,就得了女儿的信,说是洗三小办,只几个家里人热闹热闹,让秦邦业洗三那日再来,这几日看着弟弟好好读书,不必担心她,她一切都好。 秦邦业又细问了几句,而后方才放心,叮嘱秦钟好生读书,之后洗三的日子到了帮他给先生告假带他去见秦可卿。 秦钟想来跟秦可卿这个姐姐亲近,听了父亲的话更是努力,洗三那日美滋滋的先去关心了一番秦可卿,而后方才去看两个外甥女。 “外甥女长得跟姐姐好像啊。”秦钟感慨过后,想起柳湘莲这个姐夫还在旁边,又赞道:“跟姐夫长得也像。” 只是后面补充这句便没有前头那句真心实意了。 柳湘莲也不在意,他本就是武将,力气大得很,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见两个孩子不哭不闹乖的很,便笑道:“跟你姐姐像得多,中书君像我的鼻子,乌玉玦像我的嘴巴,眼睛脸型和旁的都随你姐姐。” 话虽如此说,但对像极了爱妻的两个女儿,柳湘莲显然也是十分疼爱的,若不是吉时到了怕是还不忍心放下,哪还能看得出来第一次抱孩子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邦业在一旁看着两个乖巧可爱,汇聚父母优点于一身的外孙女,询问道:“这是小名?寻常些才好,还是有些出挑,大名取了什么?” 柳湘莲含笑道:“柳穆,柳璆,希望两个孩子日后行事稳重,为人品性良好,平平安安的。” 秦邦业赞扬:“平平安安才是福,名字不错,兼美呢?身子可还好?” 比起年幼的儿子秦钟,秦邦业年岁大了,自然要避讳些,只隔着屏风过问了几句,确定女儿没什么事儿便出来了,此时见了女婿自然要细细过问。 柳湘莲对外是个冷面俊郎君,但对自家人却温和的很,见岳父担忧妻子,连忙道:“娘子一切都好,请来的大夫还留着呢,生产时不过小半个时辰,半点痛都没受。” 秦邦业这才放心,又细问两个孩子如何,柳湘莲也都一一回了,半点不觉繁琐,反倒说了许多趣事,叫秦邦业也跟着感慨了一番。 待到洗三结束,两个孩子自然是要抱下去的,秦可卿还在坐月子,不能见风更不能随意吃东西,便只有翁婿外带个小舅子吃了顿饭,闲聊几句加深感情后秦邦业便带着秦钟离了柳府。 柳府上虽没有什么长辈帮衬着,照顾着,但是请来的嬷嬷也都是经年历事儿的老人,再加上秦可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月子里很是舒心,偶尔瞧瞧满月宴的流程,也都有柳湘莲跟黄管家,外带身边两个侍女去盯着,秦可卿只需要把控着方向就好。 “柳府的帖子?”正抱着小女儿哄着小女儿的四王妃思索了一下,而后方才问:“是什么事儿?” 四王妃的贴身侍女含笑道:“秦夫人平安诞育一对姐妹,洗三小办了一场,满月大办,这才送来了帖子,那传话的小丫头说秦夫人知道您操劳府中事务繁忙,您不必亲去,这次只是给您报个喜,之后出了月子身子恢复过来便过来给您问安,这次托您的福平安诞育,之后秦夫人还想着带着孩子来给您问安呢。” 四王妃还想着推拒了,听了这一番话便笑道:“不怪我喜欢她,多灵慧的一个人呀,你去将我私库里那羊脂玉镯子,还有那一套汝窑的十二生肖玩具拿出来,等日子到了你亲自跑一趟去送礼,客客气气的。” 说的多好听啊,还考虑的周全,暗戳戳的表示自己能平安生产是沾了四王妃的福气,顺带还刷了波存在感跟好感,当真是叫人想要疏远都难,四王妃即便心里门清,但对秦可卿的好感也多了许多。 听了四王妃的话,那侍女应了一声,退下后四王妃方才对身边的心腹嬷嬷感慨:“你瞧瞧,这话说的真漂亮,但凡她家世好些,我怕是也能多个说得来的妯娌,只是可惜了。” 言罢,四王妃便放下这事儿,继续哄着小女儿玩。 她膝下两子一女,长子十五六了,孙子都有了,次子也要十岁了,如今一个跟在父亲身边,早早的就成了世子,另一个也在前院读书,这个小女儿便是最后一个孩子,今年才两岁多,粘人的很,再加上这是唯一一个能在大了之后不必去前院读书的孩子,又是幼女,所以四王妃也多出几分偏爱,心里也想着之后好好挑个夫婿,夫妻恩爱才好。 另一头叫人送帖子出去后,秦可卿点了点帖子的数量,叫院里的小丫头去告知黄管家一声,之后可多不可少,先备上八桌,要是来的客人少了,多余的那些饭菜就叫府里上下分了,跟着热闹热闹。 至于来的人多了? 不可能多的,发出去的帖子都是有数的,八桌那是只多不少。 待到满月宴那日果真如此,秦可卿在内院招待来了的夫人小姐,柳湘莲在外院招待同僚上司,一番热闹过后秦可卿也累得很,换了家常衣裳后便在那罗汉床上看着柳湘莲记账。 时不时说些话,一旁便是奶娘抱着两个彻底长开了的姑娘,偶尔说些大人听不懂的婴语。 隆冬已过,暖春将至,正是好时节。 第6章 秦可卿6 平安诞下双胞胎,这在旁人看来那就是莫大的福分,寻常的贵妇人就是生个单胎都艰难的紧,难产者更是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好些贵妇人拿钱买妾叫夫君去宠幸妾室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因着想避开生子这一大关罢了。 秦可卿生了双胞胎还容光焕发,在时下看来便是极有福气的,好些本不怎么与秦可卿说话的夫人如今对秦可卿也会柔声细语说些安全的话题。 另一头在秦可卿悄悄的打听下,也得知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女儿到了荣国府,秦可卿思前想后,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过去瞧瞧,只想着日后若是荣国府送了帖子顺带过去看看,能搭把手搭把手。 都是可怜的小姑娘,抄家被牵连了,能搭把手帮衬帮衬就搭把手,也算积些功德了。 待到两个女儿长到三岁,秦可卿怀了第二胎时,四王爷也因着先帝临终遗旨而成了新的皇帝,一众自四王潜邸便跟随的下属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除了早年在四王府因着有个几乎没什么联系的理国公的关系而受了几日冷待,日后撇清关系后又因着能力与忠心外加夫人外交成功在四王爷面前挂了号的柳湘莲更是如此,明面上看着是从正三品升了一级,成了从二品的散佚大臣,但实际上柳湘莲可谓是高升了。 散佚大臣,听上去没什么打紧的,朝中里里外外的武官那么多,得用的武官也不少,如今潜邸一行心腹跟着升上来的也有好些比柳湘莲官职高的,但看事不能单看表面。 首先要清楚散佚大臣是做什么的,散佚大臣便是皇帝和皇宫侍卫队的官员,而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了,让你待在这个位子上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信任你也愿意重用你,但是你资历太浅还要熬一熬或者等等机会,这样我才好用你,另一个便是因为如今朝中的高位被占满了,皇帝不舍得自己的心腹去一步步熬上来,便先给个瞧着尊贵的位子待着,等到之后立了功或是位置空出来了再塞进去。 而这也算是朝野内外默认的潜规则了,毕竟人家从龙之功你总不能拦着人家高升,一次两次拦得住,日后呢? 做人留一线嘛,这种皇帝心腹只要皇帝还信任,那他们阻拦也就是阻拦一时,焉知日后会不会被报复。 正因如此,很懂潜规则的朝臣们在得知了新皇登基后给潜邸就跟着那些人的官位后,就很懂的让自家夫人去各府拜访,他们则是在官场上偶尔寒暄一二。 因着早就打听了众人的行事爱好,也没人不长眼的敢送什么美妾过来,人家结发妻子还有孕在身呢,夫妻恩爱这么些年都没妾室,他们要是送了个妾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不是结交而是结仇了。 正因如此,即便柳府的来客络绎不绝,送的也大都是些奇珍异宝,稀有字画一类的存在,秦可卿处理起来也方便,提前就单独将谁送了什么礼品记上,又将大概的价值标好,待到没人过来后,便将账本交予柳湘莲,柔声道:“虽然说朝臣之间互相结交也是寻常,但这里头好些东西都是咱们碰不得的,夫君明日不如带着账本,去宫里与圣上说了,在圣上面前过了眼,若是日后有人拿这事儿弹劾,咱们也有理可循,毕竟不论圣上点头还是摇头,咱们也有个章程不是,免得用的战战兢兢的。” 柳湘莲大致翻了翻,而后皱眉道:“前朝周大家的牡丹图?这等好物竟然也送过来了?” 秦可卿柔声道:“这是江南甄家送来的,我不大了解甄家,只听说似乎是先帝特意封的官,往常听旁的夫人也说甄家豪富,如今我见了方才知晓,不单单是这牡丹图,还有王家送来的一株珊瑚,瞧着不算大,但很是精致,还有……” 秦可卿一一指着账本上的名字说着都是谁家送来的什么好东西,待到夜深了方才困倦道:“咱们还只是跟随圣上众多人中不算起眼的,可见旁人家中收到的东西有多好,这等好物,你说圣上知不知晓?” 柳湘莲早年也受过一番人情冷暖,富贵过也落魄过,正因如此更是知道其中利害,哄着秦可卿好生歇息,次日当值时寻了个旁人未起疑心的由头便带着怀中账本去给皇帝请安,并将这事儿一一说了。 皇帝翻阅了一番账本,而后拍了拍柳湘莲的肩,“我知柳卿忠心,柳卿家有贤妻,不如你我日后做个儿女亲家,皇后可一直都说着要给秦国那孩子寻个后院干净的驸马,若是你府里夫人此胎生了个小子,两个孩子日后互相瞧得上,便做个儿女亲家。” 柳湘莲推拒了一番,而后见皇帝真心如此,便低头叩谢圣恩,本朝驸马不禁入朝为官,反倒因着有了更亲近的关系,所以有才之人更易被重用,无才之人若是老实,皇帝也会赐下驸马都尉一职,虽为四品,但却是个闲职,什么事儿都不必做,就是名头好听。 柳湘莲本就不看重这些,先前婉拒也不过是担心这是皇帝随口一说,见皇帝真心如此,自然便顺势应下,反正还有十几年,成不成的都不打紧。 “皇上,那这些东西……”柳湘莲犹豫片刻后还是询问了一下,不然他也不敢用啊。 皇帝大笑道:“柳卿自行用去,不过是些早晚要付出代价的老东西,日后也不必上报。” 柳湘莲拱手应是,听了这话便知道,如今不过是皇上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待到日后这些老牌勋贵都是要被清理的。 秦可卿穿着一身细麻制成的衣衫,手里绣着颜色鲜嫩的虎头鞋,身边还放着一双颜色相同,只花样略有变化的虎头鞋,如今正是夏季,这种细麻的衣裳比轻薄的纱衣也不差什么,秦可卿孕中最怕热,偏偏吃冰只能少少的吃上几口,扇风又怕受凉,邪风入体,便只能在衣着上费一番功夫。 如今两个女儿都三岁上下了,话说的利索,小人家家的也调皮的紧,身边奶娘早就送走了,如今上上下下都是几个小丫头并秦可卿前两年从先四王妃,如今的皇后那处求来的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没什么亲人也不愿嫁人,说好了秦可卿负责给她们养老送终,日后她们想收养子养女也都愿意做见证人后,便有好些愿意来的,秦可卿求了六个嬷嬷过来,两个帮着自己打理府务,剩余四个都去两个女儿身边。 这胎秦可卿已经瞧过了,是个男孩,所以也就没多求什么嬷嬷。 宝珠梳着妇人的头发,见秦可卿绣着虎头鞋便笑道:“先前就听姑娘们说着想要小老虎,如今看来还是夫人最是了解两位姑娘。” 宝珠如今嫁了柳湘莲身边的小厮,也是从前的书童,只是舍不得秦可卿,加之她本就是贴身侍女,做活不累,便也就留在秦可卿身边,但因着秦可卿担心两个女儿,如今宝珠瑞珠大多时候都是分别跟着两个小小姐。 见宝珠来了,秦可卿放下手中的绣棚跟做了大半的虎头鞋,揉了揉眼睛,对宝珠招手,“这几日回去探亲,家里头都还好?” 宝珠在一旁帮着收起针线,瞧了瞧天色后含笑道:“都好,都说叫我好好照顾夫人跟两个姑娘,夫人如今这胎可还好?不如我和瑞珠先回来守着夫人?” 秦可卿摇摇头,“都好着呢,你跟瑞珠好好顾着中书君跟乌玉玦我就很高兴了,那两个孩子身边嬷嬷年岁大了些,照顾的丫头又只比她们两个大几岁,都是孩子,哪能照顾好人,我如今身边你们两个最是可靠,你们顾好两个孩子,我心里就感激得很了。” 宝珠连声道:“这都是奴婢们的本职罢了,哪称得上感激不感激的呢,只要夫人好,奴婢做什么都安心了。” 秦可卿捶了捶腰,而后又问:“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叫我听个高兴?” 宝珠想了一会儿,而后还真想到一件事儿,“京里头都传,说宫里皇上选了好些勋贵家的女子封嫔封妃,夫人您早先关注过那位养着林家小姐的荣国府上也出了个元德妃来着,好像还兼任什么尚书。” 秦可卿手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先是皱眉道:“尚书,大概是宫里头的女官,可妃嫔怎得还是女官?而且这封号……” 见宝珠不解,秦可卿摸着小腹柔声道:“没什么,你叫人去给府里弟弟传个话,就说我想他了,叫他来府里住几日,还有我近日得了根好参,你也送去给父亲,叫父亲保重身体,等之后我还想着请父亲给孩子取个表字呢。” 宝珠一一记下,而后含笑道:“那奴婢先退下了,天色晚了,夫人可莫要操劳,若是想做了虎头鞋,也等明日才是。” 秦可卿脾气很好,一一应下,待到柳湘莲回来后方才好奇道:“我今日听宝珠说宫里头圣上封了好些妃嫔?” 柳湘莲为秦可卿通着头发,听了这话便知秦可卿指的是何事,含笑道:“是,都是勋贵家的女儿。” 顿了片刻,柳湘莲又意味深长道:“都是京里的老勋贵,当年开国时就战功累累的。” 秦可卿顿时了然,这怕是因着皇帝总算稳固了朝政,如今给勋贵最后一个机会,识趣的就留下彰显天家恩德,不识趣的就等之后空出手便送走,老套路了。 “那位元德妃呢?怎么给了这样一个……称号?”秦可卿将晦气二字隐去,隐晦问着。 元德二字都是极好的,元,初始,最初,第一,德,称赞品性美好,贤德。 两个字都极好,元字除了用在元后身上,大多数时候妃子用的也不多,用的也都是些宠妃,极受宠爱,贤字更不必说,在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朝代这可谓是对品行的称赞,是能累及一族女子的荣耀。 但是,先前就说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贤德贤德,处处都好,唯有一点不好,那便是本朝从未出过双字封号的嫔妃,唯一的例外就是在已逝之人身上,既然已逝世,那便不必遵守活人的规矩。 再一个,明明都已经是嫔妃了,为何还要兼为女官?不过是警告这些个老牌勋贵清醒些罢了,只要识时务,宫里不介意养个吉祥物嫔妃,不识时务,那这些如今喜悦自己成为妃嫔,享受荣华富贵的女子,日后便是皇帝警告老牌勋贵们的第一刀。 柳湘莲沉默片刻,隐晦道:“有些人在高位久了,是看不懂旁人眼色,也看不清为何自身成了孤岛的,这样的人,最好还是远离为好,就算结交,也不能太过亲近,表面交情便很不错。” 虽然柳湘莲回的话与秦可卿问的对不上,但是秦可卿却心下了然,知道这是如果这些自以为是的老牌勋贵们没有眼色,那皇上就要清算掉这些人的意思,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秦可卿便只拍拍柳湘莲的手,证明自己心里知道柳湘莲的意思。 柳湘莲放下梳子,护着秦可卿到床边那罗汉床上,剪了长长的烛芯,而后温声将皇上欲与自家做个儿女亲家的事儿说了,秦可卿也不甚在意。 “秦国公主如今才多大呀,不过四五岁,虚岁也才五岁而已,待到我腹中孩儿出生,公主都六岁了,日后此事能不能成都不大准,能成了两个孩子过得好那也很好,过得不好也不过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罢了。” 若是不成事,也不过是一笑谈尔,十几年的功夫,何必在意这些事。 柳湘莲跟秦可卿是一个想法,听了秦可卿的话,更是连连点头赞同道:“不错,正是如此,再说了,还不定是男是女呢。” 秦可卿抿唇笑笑,没有多说,只拿了本书叫柳湘莲读一读,与孩子做做互动。 毕竟腹中孩子是男是女,有几个,怕是诊脉的大夫都没自己清楚,但这就不用说出来了,不然也解释不清。 第6章 秦可卿6 平安诞下双胞胎,这在旁人看来那就是莫大的福分,寻常的贵妇人就是生个单胎都艰难的紧,难产者更是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好些贵妇人拿钱买妾叫夫君去宠幸妾室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因着想避开生子这一大关罢了。 秦可卿生了双胞胎还容光焕发,在时下看来便是极有福气的,好些本不怎么与秦可卿说话的夫人如今对秦可卿也会柔声细语说些安全的话题。 另一头在秦可卿悄悄的打听下,也得知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女儿到了荣国府,秦可卿思前想后,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过去瞧瞧,只想着日后若是荣国府送了帖子顺带过去看看,能搭把手搭把手。 都是可怜的小姑娘,抄家被牵连了,能搭把手帮衬帮衬就搭把手,也算积些功德了。 待到两个女儿长到三岁,秦可卿怀了第二胎时,四王爷也因着先帝临终遗旨而成了新的皇帝,一众自四王潜邸便跟随的下属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除了早年在四王府因着有个几乎没什么联系的理国公的关系而受了几日冷待,日后撇清关系后又因着能力与忠心外加夫人外交成功在四王爷面前挂了号的柳湘莲更是如此,明面上看着是从正三品升了一级,成了从二品的散佚大臣,但实际上柳湘莲可谓是高升了。 散佚大臣,听上去没什么打紧的,朝中里里外外的武官那么多,得用的武官也不少,如今潜邸一行心腹跟着升上来的也有好些比柳湘莲官职高的,但看事不能单看表面。 首先要清楚散佚大臣是做什么的,散佚大臣便是皇帝和皇宫侍卫队的官员,而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了,让你待在这个位子上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信任你也愿意重用你,但是你资历太浅还要熬一熬或者等等机会,这样我才好用你,另一个便是因为如今朝中的高位被占满了,皇帝不舍得自己的心腹去一步步熬上来,便先给个瞧着尊贵的位子待着,等到之后立了功或是位置空出来了再塞进去。 而这也算是朝野内外默认的潜规则了,毕竟人家从龙之功你总不能拦着人家高升,一次两次拦得住,日后呢? 做人留一线嘛,这种皇帝心腹只要皇帝还信任,那他们阻拦也就是阻拦一时,焉知日后会不会被报复。 正因如此,很懂潜规则的朝臣们在得知了新皇登基后给潜邸就跟着那些人的官位后,就很懂的让自家夫人去各府拜访,他们则是在官场上偶尔寒暄一二。 因着早就打听了众人的行事爱好,也没人不长眼的敢送什么美妾过来,人家结发妻子还有孕在身呢,夫妻恩爱这么些年都没妾室,他们要是送了个妾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不是结交而是结仇了。 正因如此,即便柳府的来客络绎不绝,送的也大都是些奇珍异宝,稀有字画一类的存在,秦可卿处理起来也方便,提前就单独将谁送了什么礼品记上,又将大概的价值标好,待到没人过来后,便将账本交予柳湘莲,柔声道:“虽然说朝臣之间互相结交也是寻常,但这里头好些东西都是咱们碰不得的,夫君明日不如带着账本,去宫里与圣上说了,在圣上面前过了眼,若是日后有人拿这事儿弹劾,咱们也有理可循,毕竟不论圣上点头还是摇头,咱们也有个章程不是,免得用的战战兢兢的。” 柳湘莲大致翻了翻,而后皱眉道:“前朝周大家的牡丹图?这等好物竟然也送过来了?” 秦可卿柔声道:“这是江南甄家送来的,我不大了解甄家,只听说似乎是先帝特意封的官,往常听旁的夫人也说甄家豪富,如今我见了方才知晓,不单单是这牡丹图,还有王家送来的一株珊瑚,瞧着不算大,但很是精致,还有……” 秦可卿一一指着账本上的名字说着都是谁家送来的什么好东西,待到夜深了方才困倦道:“咱们还只是跟随圣上众多人中不算起眼的,可见旁人家中收到的东西有多好,这等好物,你说圣上知不知晓?” 柳湘莲早年也受过一番人情冷暖,富贵过也落魄过,正因如此更是知道其中利害,哄着秦可卿好生歇息,次日当值时寻了个旁人未起疑心的由头便带着怀中账本去给皇帝请安,并将这事儿一一说了。 皇帝翻阅了一番账本,而后拍了拍柳湘莲的肩,“我知柳卿忠心,柳卿家有贤妻,不如你我日后做个儿女亲家,皇后可一直都说着要给秦国那孩子寻个后院干净的驸马,若是你府里夫人此胎生了个小子,两个孩子日后互相瞧得上,便做个儿女亲家。” 柳湘莲推拒了一番,而后见皇帝真心如此,便低头叩谢圣恩,本朝驸马不禁入朝为官,反倒因着有了更亲近的关系,所以有才之人更易被重用,无才之人若是老实,皇帝也会赐下驸马都尉一职,虽为四品,但却是个闲职,什么事儿都不必做,就是名头好听。 柳湘莲本就不看重这些,先前婉拒也不过是担心这是皇帝随口一说,见皇帝真心如此,自然便顺势应下,反正还有十几年,成不成的都不打紧。 “皇上,那这些东西……”柳湘莲犹豫片刻后还是询问了一下,不然他也不敢用啊。 皇帝大笑道:“柳卿自行用去,不过是些早晚要付出代价的老东西,日后也不必上报。” 柳湘莲拱手应是,听了这话便知道,如今不过是皇上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待到日后这些老牌勋贵都是要被清理的。 秦可卿穿着一身细麻制成的衣衫,手里绣着颜色鲜嫩的虎头鞋,身边还放着一双颜色相同,只花样略有变化的虎头鞋,如今正是夏季,这种细麻的衣裳比轻薄的纱衣也不差什么,秦可卿孕中最怕热,偏偏吃冰只能少少的吃上几口,扇风又怕受凉,邪风入体,便只能在衣着上费一番功夫。 如今两个女儿都三岁上下了,话说的利索,小人家家的也调皮的紧,身边奶娘早就送走了,如今上上下下都是几个小丫头并秦可卿前两年从先四王妃,如今的皇后那处求来的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没什么亲人也不愿嫁人,说好了秦可卿负责给她们养老送终,日后她们想收养子养女也都愿意做见证人后,便有好些愿意来的,秦可卿求了六个嬷嬷过来,两个帮着自己打理府务,剩余四个都去两个女儿身边。 这胎秦可卿已经瞧过了,是个男孩,所以也就没多求什么嬷嬷。 宝珠梳着妇人的头发,见秦可卿绣着虎头鞋便笑道:“先前就听姑娘们说着想要小老虎,如今看来还是夫人最是了解两位姑娘。” 宝珠如今嫁了柳湘莲身边的小厮,也是从前的书童,只是舍不得秦可卿,加之她本就是贴身侍女,做活不累,便也就留在秦可卿身边,但因着秦可卿担心两个女儿,如今宝珠瑞珠大多时候都是分别跟着两个小小姐。 见宝珠来了,秦可卿放下手中的绣棚跟做了大半的虎头鞋,揉了揉眼睛,对宝珠招手,“这几日回去探亲,家里头都还好?” 宝珠在一旁帮着收起针线,瞧了瞧天色后含笑道:“都好,都说叫我好好照顾夫人跟两个姑娘,夫人如今这胎可还好?不如我和瑞珠先回来守着夫人?” 秦可卿摇摇头,“都好着呢,你跟瑞珠好好顾着中书君跟乌玉玦我就很高兴了,那两个孩子身边嬷嬷年岁大了些,照顾的丫头又只比她们两个大几岁,都是孩子,哪能照顾好人,我如今身边你们两个最是可靠,你们顾好两个孩子,我心里就感激得很了。” 宝珠连声道:“这都是奴婢们的本职罢了,哪称得上感激不感激的呢,只要夫人好,奴婢做什么都安心了。” 秦可卿捶了捶腰,而后又问:“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叫我听个高兴?” 宝珠想了一会儿,而后还真想到一件事儿,“京里头都传,说宫里皇上选了好些勋贵家的女子封嫔封妃,夫人您早先关注过那位养着林家小姐的荣国府上也出了个元德妃来着,好像还兼任什么尚书。” 秦可卿手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先是皱眉道:“尚书,大概是宫里头的女官,可妃嫔怎得还是女官?而且这封号……” 见宝珠不解,秦可卿摸着小腹柔声道:“没什么,你叫人去给府里弟弟传个话,就说我想他了,叫他来府里住几日,还有我近日得了根好参,你也送去给父亲,叫父亲保重身体,等之后我还想着请父亲给孩子取个表字呢。” 宝珠一一记下,而后含笑道:“那奴婢先退下了,天色晚了,夫人可莫要操劳,若是想做了虎头鞋,也等明日才是。” 秦可卿脾气很好,一一应下,待到柳湘莲回来后方才好奇道:“我今日听宝珠说宫里头圣上封了好些妃嫔?” 柳湘莲为秦可卿通着头发,听了这话便知秦可卿指的是何事,含笑道:“是,都是勋贵家的女儿。” 顿了片刻,柳湘莲又意味深长道:“都是京里的老勋贵,当年开国时就战功累累的。” 秦可卿顿时了然,这怕是因着皇帝总算稳固了朝政,如今给勋贵最后一个机会,识趣的就留下彰显天家恩德,不识趣的就等之后空出手便送走,老套路了。 “那位元德妃呢?怎么给了这样一个……称号?”秦可卿将晦气二字隐去,隐晦问着。 元德二字都是极好的,元,初始,最初,第一,德,称赞品性美好,贤德。 两个字都极好,元字除了用在元后身上,大多数时候妃子用的也不多,用的也都是些宠妃,极受宠爱,贤字更不必说,在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朝代这可谓是对品行的称赞,是能累及一族女子的荣耀。 但是,先前就说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贤德贤德,处处都好,唯有一点不好,那便是本朝从未出过双字封号的嫔妃,唯一的例外就是在已逝之人身上,既然已逝世,那便不必遵守活人的规矩。 再一个,明明都已经是嫔妃了,为何还要兼为女官?不过是警告这些个老牌勋贵清醒些罢了,只要识时务,宫里不介意养个吉祥物嫔妃,不识时务,那这些如今喜悦自己成为妃嫔,享受荣华富贵的女子,日后便是皇帝警告老牌勋贵们的第一刀。 柳湘莲沉默片刻,隐晦道:“有些人在高位久了,是看不懂旁人眼色,也看不清为何自身成了孤岛的,这样的人,最好还是远离为好,就算结交,也不能太过亲近,表面交情便很不错。” 虽然柳湘莲回的话与秦可卿问的对不上,但是秦可卿却心下了然,知道这是如果这些自以为是的老牌勋贵们没有眼色,那皇上就要清算掉这些人的意思,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秦可卿便只拍拍柳湘莲的手,证明自己心里知道柳湘莲的意思。 柳湘莲放下梳子,护着秦可卿到床边那罗汉床上,剪了长长的烛芯,而后温声将皇上欲与自家做个儿女亲家的事儿说了,秦可卿也不甚在意。 “秦国公主如今才多大呀,不过四五岁,虚岁也才五岁而已,待到我腹中孩儿出生,公主都六岁了,日后此事能不能成都不大准,能成了两个孩子过得好那也很好,过得不好也不过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罢了。” 若是不成事,也不过是一笑谈尔,十几年的功夫,何必在意这些事。 柳湘莲跟秦可卿是一个想法,听了秦可卿的话,更是连连点头赞同道:“不错,正是如此,再说了,还不定是男是女呢。” 秦可卿抿唇笑笑,没有多说,只拿了本书叫柳湘莲读一读,与孩子做做互动。 毕竟腹中孩子是男是女,有几个,怕是诊脉的大夫都没自己清楚,但这就不用说出来了,不然也解释不清。 第7章 秦可卿7 待到冬日秦可卿平安生育下自己的第三个孩子,第一个儿子柳瑶时,派人盯着些柳府中动静的皇帝也美滋滋的将自己瞧中了柳卿家长子的事儿与皇后说了。 皇帝与皇后感情很是不错,登基后便立了长子为太子,次子为汉王,幼女为秦国公主,但是比起对自己,皇帝对女婿的要求就太多了,要洁身自好,要后宅干净,要才学均有,要家世优越,要这要那。 简单来讲就是,我可以做不到,但如果我的女婿做不到,那前朝的酷刑本朝不是不能再启用。 皇后正与太子妃说着话,太子妃见皇帝来了便在行礼后退下,皇帝与皇后说了自己的意思后,皇后询问道:“哪位柳卿?” 皇帝扒着长寿果,慢悠悠的说:“还在潜邸时,你见过几次,那个俊俏的冷面郎君,他夫人你也熟悉,那个……” “秦夫人?那位平安诞育双胞胎的?”皇后询问道。 皇帝颔首,“对,就是她,我先前跟柳卿通过气了,后来一直叫人盯着,方才宫外传来的好消息,秦夫人平安诞育一子。” 皇后思索片刻后又问:“这年纪会不会有些大,秦国如今还小呢,日后能等着那柳小郎长成么?” 不是皇后多虑,的确是如今世情如此。 皇帝摆摆手,随意道:“如今不过先定下,待到日后两个孩子大些了便见上一面,柳卿长得俊俏,这可是史官都赞过的,那秦氏你从前也时常见面,容貌也差不了,柳小郎长得定然不会难看,像了父母哪一方都是如此,到时候若是秦国不喜欢,那就再寻就是了,大不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养一辈子女儿。” 皇后这才放心,只要不是圣旨送出去了,板上钉钉了,那就都有回旋的余地,而且秦夫人她时常接待,即便入宫了也时常来拜见,这段时间不过是因着待产方才来的少了而已,秦夫人长得极好,那位柳卿自己也见过,单容貌来讲只要不是长歪了,那位柳小郎定然不弱于人。 皇后放心了,便与皇帝说起宫中之事,而宫外,秦可卿照例还是小办洗三。 一个是因着自己忙不过来,月子里不能受累,另一个便是因为如今孩子还小,外头冰天雪地的怕冻了孩子,这才如此。 秦钟因着姐姐挂念,这两个月便住在姐姐姐夫府上,顺带也带着两个侄女儿玩,毕竟姐夫日日当值,姐姐刚刚生产,秦钟这个小舅子自然要担起责任,若不是秦邦业还不到致仕的年纪,柳湘莲怕是连岳父也要接来的。 他本就是个记得恩情的,再加上妻子在中间斡旋,岳父跟小舅子也都是和善之人,所以柳湘莲跟岳家关系自然越来越好,秦钟如今的先生都是柳湘莲托了同僚的关系给找的,不求秦钟大富大贵,有个举人的功名,实在不行退一步,秀才也成,有秦邦业多年的人脉关系,柳湘莲再帮着走走路子,平平安安当个小官总是没问题的。 如今冬日,秦钟那先生家中母亲生病,秦邦业便给了银钱药材叫那先生先顾着家里,不然秦钟即便小住,也住不了太长时间。 秦钟容貌生得好,但如今因着要科考,被秦可卿借着要锻炼身子,免得出了考场大病一场为由,被柳湘莲操练的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不止一度,身子也健壮了许多,往常换季还多少病上一场,如今也不病了,秦钟与秦邦业察觉其中好处,便请柳湘莲出头寻了位武先生回来,日日锻炼身子,如今与从前相比也大有不同了。 秦可卿月子里是半点心不操的,如今手下的人多,府务交给黄管家并两个嬷嬷,柳湘莲偶尔瞧瞧,确定无错就好,秦可卿安心养着身子,出了月子大办了一场满月宴,而后入宫又与皇后心照不宣的交流了一下感情,皇后特意将秦国公主叫来,秦可卿口头上并没有透露什么,只夸赞秦国公主瞧着钟灵毓秀,聪慧可爱,一看就是皇后废心照顾大的。 皇后也投桃报李,送了些小女孩喜欢的小首饰跟玩具,又送了些孩童穿的柔软布匹,而后叫身边的贴身侍女好好将秦可卿送走后,皇后方才抱着女儿教着书。 秦可卿回了府里头,见秦钟穿的俊俏刚巧回来,便含笑唤秦钟过来,二人披着斗篷,手里也均拿着汤婆子,走在青石板上,秦可卿柔声问着弟弟近日可还好。 秦钟自然一切都好,姐姐姐夫待他都极好,待在柳府跟秦府是没什么两样的,也就是平日练武的时辰换成陪两个小侄女玩闹而已。 秦可卿见状,便柔声道:“你在外可有什么好友?” 秦钟想了想,说了几个人名出来,大都是科举时认识的,如今秦钟也就十岁上下,身上却已有了童生的功名。 秦可卿点点头,带着秦钟回了主院花厅里头坐下,将斗篷跟汤婆子放置一旁,对秦钟含笑道:“都是你科举时认识的?平日里可还好?” 秦钟笑道:“偶有通信,有几个家在京城的,偶尔倒是约着出去吃个饭或是去郊外跑马,旁的便没什么了。” 秦可卿见秦钟不解,便耐心解释道:“先前姐姐未出阁时,府里有次来求娶的人家是如今宁国公府里的世子,我瞧着是个花心的,来求娶还盯着家里上茶的丫头瞧,便让父亲推了,后来碰见你姐夫,一眼便瞧中,后来成了婚。” 秦钟不大懂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耐心听着,他这个人对自家人和朋友最是耐心。 秦可卿见状,便柔声道:“后来偶然我听到宁荣二府的消息,觉得打发时间很是不错,便叫人盯着,那两府里头的公子哥与你可相差甚远,近日更是烂糟事儿一堆,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日后你碰上了可得远着些。” 秦钟有些好奇,便询问道:“什么烂糟事儿?姐姐你倒是说清楚些啊。” 秦可卿点了点秦钟,喝了口温热的茶,而后方才皱着眉说:“旁的不说,如你这般的公子,自然是要好好读书,日后好科举为官,但那荣国府名叫宝玉的,却说什么为官的净是些禄蠢之辈,不屑为官,整日光与府里头姐姐妹妹打闹且不提,但自小就去吃人家丫鬟嘴上的胭脂,可见是个浪荡子。” 秦钟也皱眉怒道:“花花公子见得多了,他这般的我倒是头一回听闻。” 秦可卿嗤道:“若真如此,我便也只会与你说平日谨慎些,这些个花花公子身上保不准就染了什么病,别带累了你,叫我与父亲还有你姐夫伤心一场,但你可知那贾府收留了谁?” 秦钟摇头,他往日虽也在京中偶尔闲逛,但大多时候还是在家中埋头读书,只等日后考了秀才便带着侍卫小厮等外出游学或去江南那边深造一番,自然不关注这些。 秦可卿淡淡道:“钟儿,平日里我与父亲,乃至你姐夫都因着你要读书,年纪小,不与你说这些,但如今你年纪大了,也是大人了,该知道的都要知道,譬如国朝的律法,能做的不能做的,一定要牢记于心。” 秦可卿身上穿着杏色绣着宝相花暗纹的夹棉比甲,放到旁人身上瞧着有些臃肿,但秦可卿身姿袅娜纤巧,就是披个斗篷都不显臃肿,如今只穿着比甲更是如此。 秦可卿面容冷肃,淡淡道:“譬如打杀了人,伤人姓名,放利钱,九出十三归,做那些个断子绝孙的事儿,你碰都不能碰,若是碰了,我便打断你的腿,叫你长长记性。” 秦钟有些不满,瘪着嘴说:“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秦可卿又放下冷肃那面,含笑对秦钟柔声道:“姐姐是担心你日后被旁人勾着走了歪路,你缺了什么只管与姐姐,与父亲,与你姐夫说,就是不许随意欺压他人。” 话虽说远了,但秦钟却并未察觉,只乖乖点头。 秦可卿见了,便将贾府收留了薛家之人一事说了出来。 “这亲戚亲戚,来小住几日甚至几月都没什么,像是贾府的表小姐,那位姓林的姑娘,因着生母去得早,养在老太君身边,这也都正常,旁人听了也都能理解。”秦可卿边说,边给秦钟剥了个橘子。 “但是那薛家那位名叫薛蟠的,却当街与人争抢一位被人牙子卖了两家的丫头,因此打死一位良民,薛蟠那母亲王氏,与贾府那位王夫人是姐妹,求到了王夫人身上,中间说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贾家包揽了这事儿,送了封书信与那当地的知府,最后判案的结论便是那薛蟠被亡者索命,人已去了,送了个小厮权当了事。” 秦钟皱眉很是惊讶,“那薛蟠就这么逃了?那知府就无人去管?” 秦可卿轻笑道:“你啊,年纪小,不知道这些,那知府判了薛蟠被亡魂索命,如今官面上哪还有薛蟠此人?人都死了,如今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至于那知府,也不过嚣张一段时间而已,日后有的是罪受。” 秦可卿言罢,又叹道:“只是可怜那姑娘,改日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救上一救,听说品貌极好,想来也不是被家里卖了,定然是被拐去的,就当做了场功德,日后能要来那姑娘,就帮着寻寻家里人,那薛蟠动辄打杀个人,岂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子。” 秦钟听了后,只觉增长了一番见识,对那宁荣二府倒是多了许多恶感,往后就算出去,都是绕着那两府走。 待到晚上柳湘莲下值回来,秦可卿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儿说了,并将自己想把那可怜的丫头买来的想法与柳湘莲说了。 柳湘莲倒也没问妻子从哪得到的消息,毕竟他早先就因着夫人结识的人多受了益,如今便以为同样如此。 柳湘莲心里记下那知府办了冤案,薛蟠逃了制裁的事儿,并问秦可卿:“可要我出头帮你要来?” 秦可卿瞪了柳湘莲一眼,“你出头旁人怕不是要说我半老徐娘,你总算要纳妾了,而后送来好些美人。” 柳湘莲连连讨饶,待到秦可卿消气方才问:“那薛家不会不放人的,为防万一便叫你身边的嬷嬷去,也是个可怜姑娘,日后你帮着寻寻家里人,找不到咱们家也不缺一口饭。” 柳湘莲知道妻子心善,往日总会去施粥,府里这些庄子铺子也在寻得宫里应允后优先征用那些士兵的家属和残疾了的士兵,所以得知妻子如今心软想将那丫头讨要过来,便顺着妻子的心意。 柳湘莲牵着妻子的手一同去看了几个孩子,漫不经心的想:左右一个丫头而已,只要老实些,府里不缺这口饭。 至于薛家不给?抱歉,官至三品的柳湘莲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呢。 薛家说着好听,不过一皇商而已,从前老家主在时还好,如今换了人,底下基业废了大办,皇商们争起来多厉害啊,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蠢得,自然有人打压。 自己辛苦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妻子被旁人羡慕么,讨个丫头而已,不值得柳湘莲挂心。 柳湘莲放下心里一瞬的想法,弯腰抱着两个女儿哄着,时不时逗逗妻子怀中的儿子,眼中满是欢喜。 府里的事儿本来就是秦可卿说了算,这次与柳湘莲说了,不过是因着那丫头是旁人家的,担心柳湘莲不知这事儿被人坑了而已,如今柳湘莲知道了,秦可卿速度也极快,次日就叫身边的嬷嬷过去讨要那名叫香菱的丫头。 薛家三人如今借住在贾府,嬷嬷过来自然少不了来老太君这里拜访的,拜访过后,便在小丫头的引领下到了薛家那处小院子。 嬷嬷规矩极好,对面露不解的薛姨妈与薛宝钗行了一礼,而后徐徐将秦可卿的意思说了。 一旁的香菱正做着绣活,听了这话便停下手,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自幼聪慧,见那嬷嬷衣着华贵,小心询问道:“不知嬷嬷是来自何处?” 嬷嬷温声道:“奴婢是当朝三品大员柳府的当家夫人身边的嬷嬷,不知薛夫人与薛小姐可愿割爱?” 薛姨妈没什么主意,看向薛宝钗,毕竟薛蟠先前就说了,叫香菱到薛宝钗身边伺候,卖身契也都在薛宝钗手里,自然是薛宝钗说了算的。 薛宝钗听到三品大员,便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再者说也不过是个丫头,年纪也不大,送就送了,薛宝钗叫人拿了香菱的卖身契,而后委婉拒绝了嬷嬷递来的银票,含笑问道:“不知柳夫人讨要香菱这是去做什么?” 香菱也小心看着嬷嬷,心里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狼窝就要去虎穴里头生活。 嬷嬷含笑道:“我家夫人母家姓秦,我们都称呼秦夫人,夫人先前偶然见了这位姑娘一眼,觉着有些眼缘,想放到身边做个干女儿,我家老爷与夫人恩爱,一听就同意了。” 薛宝钗听了更是小心,柔声问道:“那不知日后我与家母能否登门拜访,也瞧瞧香菱过得如何?” 嬷嬷顿了一下,拿着银票放到桌上,含笑道:“我家夫人年前刚刚诞育子嗣,事务繁忙,怕是没什么功夫,不过也说不准,至于香菱,若是香菱想见二位我们自然是不拦着的,薛夫人,薛小姐,奴婢这便带着香菱退下了,这银货两讫,日后可莫要来人上门说些旁的话呀。” 薛夫人适时出面笑道:“应当的,这都是我们的荣幸,只希望日后香菱这丫头好好的。” 送走了那嬷嬷后,薛姨妈便对薛宝钗叹道:“只可惜你哥哥不争气,咱们家对个奴才都卑躬屈膝的。” 薛宝钗淡淡道:“三品大员家里的奴才就不是奴才,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说到底,也就是商户罢了。” 整个国公府里头,也不过是颦儿父亲是四品大员,就这还差了许多,更何况她们了,小心无大错,攀不上关系也不得罪才最重要。 这小插曲也没什么,薛蟠回来后郁闷了一段时间便也消了气,继续花天酒地的过活。 第7章 秦可卿7 待到冬日秦可卿平安生育下自己的第三个孩子,第一个儿子柳瑶时,派人盯着些柳府中动静的皇帝也美滋滋的将自己瞧中了柳卿家长子的事儿与皇后说了。 皇帝与皇后感情很是不错,登基后便立了长子为太子,次子为汉王,幼女为秦国公主,但是比起对自己,皇帝对女婿的要求就太多了,要洁身自好,要后宅干净,要才学均有,要家世优越,要这要那。 简单来讲就是,我可以做不到,但如果我的女婿做不到,那前朝的酷刑本朝不是不能再启用。 皇后正与太子妃说着话,太子妃见皇帝来了便在行礼后退下,皇帝与皇后说了自己的意思后,皇后询问道:“哪位柳卿?” 皇帝扒着长寿果,慢悠悠的说:“还在潜邸时,你见过几次,那个俊俏的冷面郎君,他夫人你也熟悉,那个……” “秦夫人?那位平安诞育双胞胎的?”皇后询问道。 皇帝颔首,“对,就是她,我先前跟柳卿通过气了,后来一直叫人盯着,方才宫外传来的好消息,秦夫人平安诞育一子。” 皇后思索片刻后又问:“这年纪会不会有些大,秦国如今还小呢,日后能等着那柳小郎长成么?” 不是皇后多虑,的确是如今世情如此。 皇帝摆摆手,随意道:“如今不过先定下,待到日后两个孩子大些了便见上一面,柳卿长得俊俏,这可是史官都赞过的,那秦氏你从前也时常见面,容貌也差不了,柳小郎长得定然不会难看,像了父母哪一方都是如此,到时候若是秦国不喜欢,那就再寻就是了,大不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养一辈子女儿。” 皇后这才放心,只要不是圣旨送出去了,板上钉钉了,那就都有回旋的余地,而且秦夫人她时常接待,即便入宫了也时常来拜见,这段时间不过是因着待产方才来的少了而已,秦夫人长得极好,那位柳卿自己也见过,单容貌来讲只要不是长歪了,那位柳小郎定然不弱于人。 皇后放心了,便与皇帝说起宫中之事,而宫外,秦可卿照例还是小办洗三。 一个是因着自己忙不过来,月子里不能受累,另一个便是因为如今孩子还小,外头冰天雪地的怕冻了孩子,这才如此。 秦钟因着姐姐挂念,这两个月便住在姐姐姐夫府上,顺带也带着两个侄女儿玩,毕竟姐夫日日当值,姐姐刚刚生产,秦钟这个小舅子自然要担起责任,若不是秦邦业还不到致仕的年纪,柳湘莲怕是连岳父也要接来的。 他本就是个记得恩情的,再加上妻子在中间斡旋,岳父跟小舅子也都是和善之人,所以柳湘莲跟岳家关系自然越来越好,秦钟如今的先生都是柳湘莲托了同僚的关系给找的,不求秦钟大富大贵,有个举人的功名,实在不行退一步,秀才也成,有秦邦业多年的人脉关系,柳湘莲再帮着走走路子,平平安安当个小官总是没问题的。 如今冬日,秦钟那先生家中母亲生病,秦邦业便给了银钱药材叫那先生先顾着家里,不然秦钟即便小住,也住不了太长时间。 秦钟容貌生得好,但如今因着要科考,被秦可卿借着要锻炼身子,免得出了考场大病一场为由,被柳湘莲操练的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不止一度,身子也健壮了许多,往常换季还多少病上一场,如今也不病了,秦钟与秦邦业察觉其中好处,便请柳湘莲出头寻了位武先生回来,日日锻炼身子,如今与从前相比也大有不同了。 秦可卿月子里是半点心不操的,如今手下的人多,府务交给黄管家并两个嬷嬷,柳湘莲偶尔瞧瞧,确定无错就好,秦可卿安心养着身子,出了月子大办了一场满月宴,而后入宫又与皇后心照不宣的交流了一下感情,皇后特意将秦国公主叫来,秦可卿口头上并没有透露什么,只夸赞秦国公主瞧着钟灵毓秀,聪慧可爱,一看就是皇后废心照顾大的。 皇后也投桃报李,送了些小女孩喜欢的小首饰跟玩具,又送了些孩童穿的柔软布匹,而后叫身边的贴身侍女好好将秦可卿送走后,皇后方才抱着女儿教着书。 秦可卿回了府里头,见秦钟穿的俊俏刚巧回来,便含笑唤秦钟过来,二人披着斗篷,手里也均拿着汤婆子,走在青石板上,秦可卿柔声问着弟弟近日可还好。 秦钟自然一切都好,姐姐姐夫待他都极好,待在柳府跟秦府是没什么两样的,也就是平日练武的时辰换成陪两个小侄女玩闹而已。 秦可卿见状,便柔声道:“你在外可有什么好友?” 秦钟想了想,说了几个人名出来,大都是科举时认识的,如今秦钟也就十岁上下,身上却已有了童生的功名。 秦可卿点点头,带着秦钟回了主院花厅里头坐下,将斗篷跟汤婆子放置一旁,对秦钟含笑道:“都是你科举时认识的?平日里可还好?” 秦钟笑道:“偶有通信,有几个家在京城的,偶尔倒是约着出去吃个饭或是去郊外跑马,旁的便没什么了。” 秦可卿见秦钟不解,便耐心解释道:“先前姐姐未出阁时,府里有次来求娶的人家是如今宁国公府里的世子,我瞧着是个花心的,来求娶还盯着家里上茶的丫头瞧,便让父亲推了,后来碰见你姐夫,一眼便瞧中,后来成了婚。” 秦钟不大懂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耐心听着,他这个人对自家人和朋友最是耐心。 秦可卿见状,便柔声道:“后来偶然我听到宁荣二府的消息,觉得打发时间很是不错,便叫人盯着,那两府里头的公子哥与你可相差甚远,近日更是烂糟事儿一堆,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日后你碰上了可得远着些。” 秦钟有些好奇,便询问道:“什么烂糟事儿?姐姐你倒是说清楚些啊。” 秦可卿点了点秦钟,喝了口温热的茶,而后方才皱着眉说:“旁的不说,如你这般的公子,自然是要好好读书,日后好科举为官,但那荣国府名叫宝玉的,却说什么为官的净是些禄蠢之辈,不屑为官,整日光与府里头姐姐妹妹打闹且不提,但自小就去吃人家丫鬟嘴上的胭脂,可见是个浪荡子。” 秦钟也皱眉怒道:“花花公子见得多了,他这般的我倒是头一回听闻。” 秦可卿嗤道:“若真如此,我便也只会与你说平日谨慎些,这些个花花公子身上保不准就染了什么病,别带累了你,叫我与父亲还有你姐夫伤心一场,但你可知那贾府收留了谁?” 秦钟摇头,他往日虽也在京中偶尔闲逛,但大多时候还是在家中埋头读书,只等日后考了秀才便带着侍卫小厮等外出游学或去江南那边深造一番,自然不关注这些。 秦可卿淡淡道:“钟儿,平日里我与父亲,乃至你姐夫都因着你要读书,年纪小,不与你说这些,但如今你年纪大了,也是大人了,该知道的都要知道,譬如国朝的律法,能做的不能做的,一定要牢记于心。” 秦可卿身上穿着杏色绣着宝相花暗纹的夹棉比甲,放到旁人身上瞧着有些臃肿,但秦可卿身姿袅娜纤巧,就是披个斗篷都不显臃肿,如今只穿着比甲更是如此。 秦可卿面容冷肃,淡淡道:“譬如打杀了人,伤人姓名,放利钱,九出十三归,做那些个断子绝孙的事儿,你碰都不能碰,若是碰了,我便打断你的腿,叫你长长记性。” 秦钟有些不满,瘪着嘴说:“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秦可卿又放下冷肃那面,含笑对秦钟柔声道:“姐姐是担心你日后被旁人勾着走了歪路,你缺了什么只管与姐姐,与父亲,与你姐夫说,就是不许随意欺压他人。” 话虽说远了,但秦钟却并未察觉,只乖乖点头。 秦可卿见了,便将贾府收留了薛家之人一事说了出来。 “这亲戚亲戚,来小住几日甚至几月都没什么,像是贾府的表小姐,那位姓林的姑娘,因着生母去得早,养在老太君身边,这也都正常,旁人听了也都能理解。”秦可卿边说,边给秦钟剥了个橘子。 “但是那薛家那位名叫薛蟠的,却当街与人争抢一位被人牙子卖了两家的丫头,因此打死一位良民,薛蟠那母亲王氏,与贾府那位王夫人是姐妹,求到了王夫人身上,中间说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贾家包揽了这事儿,送了封书信与那当地的知府,最后判案的结论便是那薛蟠被亡者索命,人已去了,送了个小厮权当了事。” 秦钟皱眉很是惊讶,“那薛蟠就这么逃了?那知府就无人去管?” 秦可卿轻笑道:“你啊,年纪小,不知道这些,那知府判了薛蟠被亡魂索命,如今官面上哪还有薛蟠此人?人都死了,如今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至于那知府,也不过嚣张一段时间而已,日后有的是罪受。” 秦可卿言罢,又叹道:“只是可怜那姑娘,改日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救上一救,听说品貌极好,想来也不是被家里卖了,定然是被拐去的,就当做了场功德,日后能要来那姑娘,就帮着寻寻家里人,那薛蟠动辄打杀个人,岂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子。” 秦钟听了后,只觉增长了一番见识,对那宁荣二府倒是多了许多恶感,往后就算出去,都是绕着那两府走。 待到晚上柳湘莲下值回来,秦可卿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儿说了,并将自己想把那可怜的丫头买来的想法与柳湘莲说了。 柳湘莲倒也没问妻子从哪得到的消息,毕竟他早先就因着夫人结识的人多受了益,如今便以为同样如此。 柳湘莲心里记下那知府办了冤案,薛蟠逃了制裁的事儿,并问秦可卿:“可要我出头帮你要来?” 秦可卿瞪了柳湘莲一眼,“你出头旁人怕不是要说我半老徐娘,你总算要纳妾了,而后送来好些美人。” 柳湘莲连连讨饶,待到秦可卿消气方才问:“那薛家不会不放人的,为防万一便叫你身边的嬷嬷去,也是个可怜姑娘,日后你帮着寻寻家里人,找不到咱们家也不缺一口饭。” 柳湘莲知道妻子心善,往日总会去施粥,府里这些庄子铺子也在寻得宫里应允后优先征用那些士兵的家属和残疾了的士兵,所以得知妻子如今心软想将那丫头讨要过来,便顺着妻子的心意。 柳湘莲牵着妻子的手一同去看了几个孩子,漫不经心的想:左右一个丫头而已,只要老实些,府里不缺这口饭。 至于薛家不给?抱歉,官至三品的柳湘莲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呢。 薛家说着好听,不过一皇商而已,从前老家主在时还好,如今换了人,底下基业废了大办,皇商们争起来多厉害啊,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蠢得,自然有人打压。 自己辛苦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妻子被旁人羡慕么,讨个丫头而已,不值得柳湘莲挂心。 柳湘莲放下心里一瞬的想法,弯腰抱着两个女儿哄着,时不时逗逗妻子怀中的儿子,眼中满是欢喜。 府里的事儿本来就是秦可卿说了算,这次与柳湘莲说了,不过是因着那丫头是旁人家的,担心柳湘莲不知这事儿被人坑了而已,如今柳湘莲知道了,秦可卿速度也极快,次日就叫身边的嬷嬷过去讨要那名叫香菱的丫头。 薛家三人如今借住在贾府,嬷嬷过来自然少不了来老太君这里拜访的,拜访过后,便在小丫头的引领下到了薛家那处小院子。 嬷嬷规矩极好,对面露不解的薛姨妈与薛宝钗行了一礼,而后徐徐将秦可卿的意思说了。 一旁的香菱正做着绣活,听了这话便停下手,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自幼聪慧,见那嬷嬷衣着华贵,小心询问道:“不知嬷嬷是来自何处?” 嬷嬷温声道:“奴婢是当朝三品大员柳府的当家夫人身边的嬷嬷,不知薛夫人与薛小姐可愿割爱?” 薛姨妈没什么主意,看向薛宝钗,毕竟薛蟠先前就说了,叫香菱到薛宝钗身边伺候,卖身契也都在薛宝钗手里,自然是薛宝钗说了算的。 薛宝钗听到三品大员,便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再者说也不过是个丫头,年纪也不大,送就送了,薛宝钗叫人拿了香菱的卖身契,而后委婉拒绝了嬷嬷递来的银票,含笑问道:“不知柳夫人讨要香菱这是去做什么?” 香菱也小心看着嬷嬷,心里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狼窝就要去虎穴里头生活。 嬷嬷含笑道:“我家夫人母家姓秦,我们都称呼秦夫人,夫人先前偶然见了这位姑娘一眼,觉着有些眼缘,想放到身边做个干女儿,我家老爷与夫人恩爱,一听就同意了。” 薛宝钗听了更是小心,柔声问道:“那不知日后我与家母能否登门拜访,也瞧瞧香菱过得如何?” 嬷嬷顿了一下,拿着银票放到桌上,含笑道:“我家夫人年前刚刚诞育子嗣,事务繁忙,怕是没什么功夫,不过也说不准,至于香菱,若是香菱想见二位我们自然是不拦着的,薛夫人,薛小姐,奴婢这便带着香菱退下了,这银货两讫,日后可莫要来人上门说些旁的话呀。” 薛夫人适时出面笑道:“应当的,这都是我们的荣幸,只希望日后香菱这丫头好好的。” 送走了那嬷嬷后,薛姨妈便对薛宝钗叹道:“只可惜你哥哥不争气,咱们家对个奴才都卑躬屈膝的。” 薛宝钗淡淡道:“三品大员家里的奴才就不是奴才,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说到底,也就是商户罢了。” 整个国公府里头,也不过是颦儿父亲是四品大员,就这还差了许多,更何况她们了,小心无大错,攀不上关系也不得罪才最重要。 这小插曲也没什么,薛蟠回来后郁闷了一段时间便也消了气,继续花天酒地的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