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正的出马仙》 第1章 监狱风云 你是否见过这样的店铺,经营品类热门、地段好、人流量大,但生意就是不温不火,换了几任商户,结局都是一个样,重新装修经营几个月后,无不亏本转租。 你可曾想过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商铺为什么会经营不起来? 举个例子,2006年,某达集团在沈阳的中心商区建立了商业广场,当时租商铺的人多了去了,不找关系不加钱都租不到店面。 开业没多久,绝大多数的商铺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经营问题。 要么客流量不行,无人进店,要么顾客络绎不绝,可成交量极低。 总而言之就入不敷出,别说装修的投入了,就连每月的租金都赚不回来。 养家糊口的行业,一个两个赚不到钱是偶然现象,可都赚不到钱,这就有说到了。 于是商户纷纷提出退租,这件事还闹到了法院。 法院判决某达胜诉,不过某达也有企业担当,赢了官司还要主动退还租金,据说当时收了六个亿租金,后来连本带息退回去了近十个亿。 其中的详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结果,某达把商业广场爆破拆除了。 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清除商户,调整布局重新招租。 可某达还是愿意花更多的钱,用更多的精力,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去爆破拆除商业广场。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某达集团清理完废墟后又在原址上重新修建起了商业广场。 纵观近代史,新商场炸毁重建的事,可能仅此一例。 此种做法,实在令人不解。 记得当时杂志有一篇文章说过这个事,引用某达集团的话来说,这个商场的“根儿”出了问题。 那么什么是“根儿”? 我要说的事,也与“根儿”有关。 2021年盛夏,我因为盗墓判了个死缓,也就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在缓刑期间,如果表现良好,二年期满以后,可以减为无期徒刑。 为了活命,我每天睡觉前都咬着被子,生怕说出什么梦话,被人举报了,我犯过的事,单拿出一个,都够直接判死刑了。 话说十年前我因为出马仙儿看事,也进过一次监狱,这次可谓是“二进宫”了。 不过二进宫也有好处,监狱里有不少熟人,狱警老黄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许多啊许多,你可真是个狗卵子,又他妈的进来了,好好表现。” 要是放在十年前,我肯定得和老黄整几句“骚嗑”,但此时身后有死刑追着,我只能拼命点头,拍胸脯保证要好好改造。 服刑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轮到了老黄值夜班,老黄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还拿出了几盒熟食和一瓶白酒。 我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点菊花发紧。 “咋地,黄老爷子,这是我的断头饭吗?” 老黄微微一笑道:“别紧张,没事,咱俩也算是熟人了,进来这么久,也没找你单独聊聊。” “真的不是断头饭?” “放心吃,要是断头饭,你变成鬼,天天来找我,行了。” 我有些将信将疑,不过黄老爷子平时对我挺够意思的,我相信他。 用东北话说,黄老爷子这人行,不装犊子。 “坐下,吃饭。” 我点了点头,刚夹起一块猪肘子,我脑袋突然嗡地一下,身子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吃呀,想什么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老黄头,你不是想晋升,找我喝酒套话,在许某人身上刷经验值吗?” “扯犊子,你小子都死缓了,还能榨出几两油。” “是呀,都是罪有应得。” 老黄哼笑道:“你小子在法庭上满嘴跑火车,说什么第一次盗墓,骗鬼。” “真是第一次盗墓。” “扯王八犊子,一审判死缓,你小子都不上诉,我活了六十多年,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怕上诉再查出来点什么,直接改判死刑,立即执行。” 我梗着脖子道:“好冷呀,老黄,你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七月雪,我他妈比窦娥都冤,冷啊。” 老黄笑着喝了一大口酒,随后手指向上转了一圈,示意我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 “有没有摄像头我说的都是实话,谁能想到第一次去盗墓就赶上了口罩封城,满大街就我一个人,能不被警察盯上嘛。” “别扯犊子了,喝酒。” 我表面上笑着回应,但内心不敢放松。 这顿酒让我有了一种鸿门宴的感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一两句醉话,许某人就是在自掘坟墓。 老黄见我不肯喝酒,直接当着我的面拿出手机关机,还把台式机的网线给拔了。 “你就喝,喝完酒在我办公室睡一觉,明早下班前我叫你。” 我还是没琢磨透老黄的心思,试探性地喝了一口酒,老黄满意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跟我谈人生,谈对错。 那种感觉怪怪的,像是在街头流浪多年的狗突然被人摸了摸。 老黄不问我外面的事,也不劝酒,一直在劝我好好改造,才三十岁,如果表现得好,四十岁就能出狱。 酒酣耳热之际,我问道:“黄老爷有六十了,怎么还不退休。” 老黄愣了几秒钟,缓缓道:“还不是钱闹的,本来退休了,可钱不够用,我又死皮赖脸找组织要求上班,不就为了那一年两万多的绩效嘛。” “靠,你还缺钱,出去嫖老太太了呀。” “哎,我儿子,租了个门面,连租金带装修的,从银行贷了七十多万,经营一年多,现在欠银行一百多万了。” “咋地,扩大规模开分店了呀。” 老黄叹了口气,猛地喝了口酒道:“开啥分店,还是那个店铺,租金退不了,我要是不上个班,那小子连电费都付不起。” “啥店呀?” “火锅店,十多年前那就是火锅店,人家老板赚钱赚得海了去了,全国开了几十家分店,我儿子加盟了他的店,盘的还是他发家致富的店铺,结果就是不行,你说怪不怪,唉,不说这个了,你小子要好好表现,好好做泳装,不犯啥错的话,一年后就能改无期了,到时候我帮你写材料。” 我好奇道:“加盟的火锅店,还是人家发家致富的原址,不应该亏钱呀。” “人家开火锅店,赚得盆满钵满,咱干上了,连租金都赚不回来,哎,咱就是没那个命呀,你小子好好改造,万一能出狱,我请你吃火锅。” 我真烦老黄这一点,三句话离不开好好改造,好像他娘的监狱有他股份一样。 我笑了笑道:“我出狱费劲了,我就要在监狱劳改一辈子,现在监狱都做大做强了,开始做出口贸易了,啥时候上市,我能入股吗?” “扯犊子,唉?你小子怎么知道是出口贸易呢?” “那泳衣起步线都是c罩杯,多数都是d,咱这一亩三分地,有多少人泳衣还能穿这个型号?穿普通内衣还得多垫点海绵呢。” 老黄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小子是真聪明,有脑子,却不往正道上用。” 我苦笑道:“不也是钱闹的嘛,对了,你家少爷的店铺怎么回事,人家干火锅店就赚钱,也没换牌子,也没换配方,怎么能亏钱呢?” “唉,人家赚到钱去别的地方开店了,这店十多年间转租过好多次,做烤肉的、卖衣服的、开药店的,没一个赚钱的,还是没财运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想啥呢?”老黄问。 “要是有机会让我去看一下那个店铺,说不定能让你儿子的生意起死回生,我知道问题出在哪。” 第2章 离奇假释 这场酒喝得很尽兴,我也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可惜的是我说的话,老黄压根就没听进去。 一直到了九月份的一个晚上,老黄神秘兮兮地叫我去了他的办公室,问道:“你小子以前干过出马仙,真有仙吗?” “算卦吗?一根烟一次。” 老黄甩过来一包软中华道:“随便抽,今天不开玩笑,你小子会不会看事,我儿子的火锅店都快被银行查封了,你过去给看看。” “一包烟可不行,你平时没少收烟,再给两包,要是能给二百圆子就更好了。” “不扯犊子,我能把你弄出去,你能不能给看看?” 我看出了老黄的认真,认真的有点紧张,我也认真道:“行。” 晚上七点,正是晚饭时间,身处闹市区的火锅店怎一个冷清了得。 在老黄没说之前,我就认出了哪个是他家的火锅店。 那是一个服务员比顾客还多的店铺,上下两层,只有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桌小情侣,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老黄的儿子小黄很懂礼数,他并没有因为我是劳改犯而轻视,反而还准备了一桌子菜,让我好好吃一顿,当做改善伙食。 我看了一眼菜单,菜价不贵,套餐更是七八年前的价格,火锅味道也相当可以,按照常理,这个火锅店应该人满为患,来晚了需要排队才是。 反正我感觉味道挺好的,最起码是真正的牛羊肉,而不是市面上通用的羊油老鸭子肉。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其实在我踏进火锅店第一步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地方,不干净。 在火锅店走了几圈,每次到台的时候,我都能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问题可能就出在这。 老黄满怀期待地看向我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有。” “什么问题?” “晚上关门之后,叫几个工人把台的地砖刨了,看看里面有啥东西。” 小黄有些为难,诺诺道:“大师,本来就没钱,刨完就更没钱装修了。” “不刨?那到了月末也经营不下去了,你就信我。” 小黄有些犹豫,老黄一拍大腿道:“刨,我倒要看看下面埋着什么。” “爸……”小黄想说什么,被老黄严厉的眼神压制了。 我看向小黄问道:“一般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供奉点什么,你这怎么连个关公都没供?” “我也想供,可这是加盟店,公司不让搞迷信呀。” 我哦了一声,点头道:“黄老爷,你最好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晚上挖出点什么,也能说得清。” 老黄疑惑道:“啥意思?不是符纸之类的?” “可能超出你的想象。”我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老黄思考了好几分钟,沉声道:“那我得先送你回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没见过老黄,一有机会我就向狱警打听老黄的消息,可狱警对此事闭口不谈。 我内心焦急,但也别无他法。 自从第一次进监狱,我就没了阴阳眼,虽然看不见鬼魂,但身体还能感知出周围的异样,那家火锅店的台能让我汗毛直竖,想必下面埋着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可老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来上班,也没有消息。 半年后的2022年的春天,病毒依旧肆虐,因为别的监狱出现过群体感染事件,我们被要求二十四小时佩戴口罩。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值班狱警将我叫到了办公室,里面坐着五个西装革履的人,看着就像是领导。 “你就是许多?”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问。 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我发现这几个人中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是老黄。 “你在监狱改造的很好,你写的申请我们都收到了。” 我心里一阵发蒙,什么玩意,减刑?写申请? 老子啥也没写过。 没想到中年男人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懵逼,他道:“你的发明专利和重大技术革新资料组织已经收到了,属于重大立功表现,符合减刑标准。” 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点头。 中年男人继续道:“你申请直接释放是不可能的,不过综合你在监狱中的表现和立功的行为,组织同意将你假释,考验期五年,你是否同意假释?” 我拼了命地点头,真想跪下给他们磕一个,不对,不是磕一个,是三跪九拜。 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这么大的馅饼砸在我许某人的脑袋上了。 眼前的哪是五个狱警,那他娘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说话的那个是玉皇大帝。 妈了个巴子的,他说话,比圣旨都好听。 中间男人突然换了一个讨好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黄政委,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黄坐直了身体,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道:“都是犯了错的孩子,还年轻,该给机会还是要给机会的,不过要符合法律、符合规定。” “那是,那是,许多的个人资料是层层审查过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老黄摆了摆手,示意狱警把我带回去,填了几张表格后,我稀里糊涂出了监狱。 真真是稀里糊涂,刚才在办公室里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就是连在一起给我整不会了。 没想到小黄竟然来接我了,他带我洗了澡,又买了衣服,期间我问他台下面挖出什么了,小黄一直搪塞,说老黄要请我吃饭,到时候一起说。 买衣服期间,小黄还不断强调,不要说我假释的事,老黄一辈子刚正不阿,唯一做过不合理的事就是帮我运作出狱。 小黄应该是赚到钱了,出手阔绰,带我买衣服从不看价格,管它四位数还是五位数,只要我穿着合适就硬要给我买。 许某人从来不客气。 晚上,小黄的火锅店排起了长队,服务员忙的满头是汗,在包房内,我见到了半年没好好说话的老黄。 “来来来,快坐。”老黄依旧是一脸和蔼。 我打趣道:“哟,不敢不敢,黄领导高就了呀。” 老黄有些不好意思,摆手让我快坐。 我站直了身体,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口道:“黄叔,我知道是你在帮我,我给你磕一个。” “哎哎哎,你这孩子,干啥呢?快起来。” 我磕头道:“黄叔,你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老黄依旧是那句话:“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还都是孩子,知错能改就是好的,关押你们限制自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三人都是耳根子发红,借着良好的气氛,我问道:“老黄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我故意说了老黄头三个字,就怕提到假释,刚正不阿的他突然变脸。 老黄抿了一口酒道:“怕你小子说出去,小子,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再犯法,我吊死在你面前。” “黄叔放心,要是再犯法,我挥刀自宫,这半年都发生啥事了?” 第3章 七女借运 老黄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我顿时菊花一紧,心想完犊子了,说错话了。 我笑着举起酒杯,准备敬老黄一杯,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老黄摆摆手,示意我先放下。 “许多呀,有些事我不能给你说得太明白,我调到少管所当政委了。” 我再次举起酒杯道:“恭喜恭喜,众望所归,不瞒你说,号子里很多兄弟都希望你能高升呢。” 这不是恭维的话,每个字都是发自内心,老黄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老黄喝了口酒道:“你先别着急,我和你说实话,你能出来,和我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有个贵人看上你的能力了。” “贵人?谁呀?” 老黄扔过来一根烟道:“别问了,有些事稀里糊涂地,对你更有好处,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生活,火锅店缺个经理,你小子来,咱也不说一个月多少钱了,年薪二十万,再加上年底分成。” 说实话,二十万和分成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诱惑力,盗墓这几年,每年的收入都在八位数,区区二十万,还不够我们哥几个包船出海玩一圈呢。 我也吃不准我能出狱,是老黄的运作,还是我那几个亿的保命钱起了作用。 不过此时此刻,咱得恭维几句黄老爷子。 而且这是老黄的好心,我直接拒绝也不好,我笑着道:“黄老爷子呀,你是高看我许某人了,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干不了经理,服务员倒是能胜任,不过我刚出狱,得适应一下生活,您要是不嫌弃,等过两个月我再过来当服务员。” 老黄笑了笑道:“你小子,油嘴滑舌,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贵人的意思是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我这么说,你懂了。” “贵人是谁呀?” “不要问,不要问,来,喝酒。” 我心里犯了嘀咕,以老黄的身份,能被他称作贵人的选手,背后得有多大能量。 小黄喝酒很猛,他咧嘴道:“许大师,我这楼上楼下八十张桌,中午晚上两场,一天营业额最少五万起步,虽说现在戴着口罩,有时候不让经营,但只要不封城,我这生意绝对好的不得了,来,我敬您一杯。” “什么敬不敬的,来,喝酒。” 小黄很耿直,一杯白酒一口干,我许某人自然不能丢了东北爷们的脸,最少也得是打肿脸充胖子。 老黄可谓是宝刀未老,他也陪了一杯,随后咬牙道:“许多呀,你是怎么知道台下面有尸体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挖出来几具。” 小黄刚想说话,老黄咳嗽一声道:“你猜猜?” “七具。” 老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疑惑道:“新闻报道的是两具尸体,你是怎么知道七具的?” 说完,老黄看向小黄,小黄立马坐直了身体,否认道:“我可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啥也没说。” 老黄又看向我,那眼神似乎在询问我是怎么知道是七具尸体的,很犀利,像是审犯人。 我点燃一根烟,吐雾道:“先不说几具尸体的事,你们就不想想,为什么我知道台下面有尸体?” “对呀,您怎么知道的?”小黄道。 “我不仅知道有尸体,还知道是七具,还知道七具都是女性,还知道七个女孩都是处女。” 老黄疑惑道:“确实是七具女尸,有的都成白骨了,是不是处女就不知道了,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最后一具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2009年左右。”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如今的年代,还有人用这样的妖法,我叹息道:“我给你说具体点,就是2009年,具体来说是2009年5月6日凌晨1-3点。” “嗯?” “2009年5月6日凌晨1-3点就是己丑年,己巳月,辛亥日,己丑时,这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剩下的几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2007、2005、2003、2001、1999、1997,对。” 老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紧张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参与了?” 我翻了个白眼道:“黄爹,97年,我四五岁,活尿泥呢。” 老黄疑惑地缓缓坐下,满脸的问号。 我解释道:“年份尾数是单数的,就是阴年,火锅店原来的老板用了《鲁班书》下册的法术——七阴女借运。” 提到鲁班书,就先得说说木匠,如今科技的快速发展,加上各种机械的运用,木匠这个词已经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野。 但纵观五千年的历史,木匠一直都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尤其是在乡间田野,把木匠请回家干活,那都是门前贵客,好酒好菜招待,奉为座上宾。 为啥? 这得详细说说,一是主家敬重木匠,二是主家忌惮木匠。 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当时鲁班写了一本《鲁班书》,问题就出在这本书上。 别以为《鲁班书》只是教人使用工具、打打柜子、修补座椅。 其实《鲁班书》分为上中下三册,上册是木匠技艺,中册里讲的是风水、下册全都是邪术。 例如撒叶成鱼、凿坑引酒、一指千斤等等。 相传《鲁班书》下册第一页上写着“凡习此书者,鳏寡孤独,必占其一。”,这也是后世把《鲁班书》下册称之为“缺一门”和“千古第一禁书”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鲁班书》下册的原本早就失传了,现在流传出来的法术,都是木匠行业里祖辈口授相传的技艺。 七阴女借运便是其中之一,这种丧尽天良的邪术使用条件十分苛刻,首先是寻找七个女子,这七个女子都得是年芳十八的处子之身,思维敏捷,机灵过人,痴傻呆愣者不可用。 再然后就是选择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将女子用草药麻翻,剥去衣物,刮掉全身毛发,从天灵盖到大脚趾,全身上下一根毛发都不能有。 随后沐浴擦干,全身上下不得留下半颗水珠,取毛笔蘸黑狗血在女子身上画上“锁魂符”,困住女子的灵魂,使其不入轮回道。 待黑狗血晾干,再往女子口中放入木制的压口钱,这种钱我没见过,据说是木匠按照铜钱的样式雕刻的,上面也是特殊的文字和符号。 最后一步就是掩埋了,这里面也有说道。 第一具尸体的埋深是九尺七寸,下铺白沙,上盖细腻黄沙土,埋葬结束前,女子不可断气。 后面的女子也是用此方法反复,要在七个连续的阴年埋葬七名年芳十八的处女,七阴女借运的阵法才算成型。 听完我的讲述,老黄气得咬牙切齿,大骂原来的店主是畜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竟然相信这种邪术。 我知道老黄不会相信这些歪门邪道,于是换了一种说法道:“常言道,人的命,天注定,是福是祸,是财是运,都有定数,自己的财运不够,就得借点别人的财运了。” 老黄道:“他娘的,真是畜生,枪毙都算便宜的了。” “这是借运中最邪性的一种了,还有很多小打小闹的法术,比如在出租屋里放置符纸,借租客的运势、财势、健康等等,这东西做得很隐秘,冰箱后面、床底下,洗漱台下面,都有可能被房东贴上符纸。” 小黄满脸惊讶道:“许大师,你到底经历什么了,能知道这么多?” 我心里暗自苦笑,我经历什么了,我的经历都能写成书了,永久封禁的那种。 第4章 仙家由来 七阴女借运的沉重话题让我们没了兴致,酒醉菜饱,加上老黄喝得有点多,我们结束了饭局。 小黄给我租了一个房子,不能说拎包入住,只能说人过去就行,里面啥玩意都准备好了。 说来也巧,租的房子就在我十年前租过的小区,一晃十年,再看曾经的景象,不免有些触景生情。 我没去小黄的火锅店上班,但也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加上口罩影响,去哪都不方便,索性我就开始摆烂。 一天仨饱俩倒,附近的几个大学食堂轮流吃,偶尔再约几个大学妹子回家看看电视。 我一直坚信,看电视比看电影来得实在。 开始没想写东西,但是,口罩期间,朋友圈冒出了一大波出马仙,可以说是井喷式出马,原来一直做驾照收分的小哥一夜之间就立堂出马了,做美甲的小姐姐也能给人焚香看事,我还特意找他们聊了聊。 驾照收分小哥给我看事,他说的东西和出马仙的关系让我很吃惊,可以说是西伯利亚大马猴和尼斯湖水怪的关系,完全就是两个物种,他说的内容,就是一道菜,鸡头叼着八爪鱼和对虾,下面还连着蛋黄,菜名就叫虾鸡八扯蛋。 所以,我准备写一本关于出马仙的书,这本书可能会颠覆你对出马仙的认知。 提到出马仙,很多人想到的都是狐黄白柳灰、胡黄常蟒、四梁八柱等等。 其实不然,我认知的出马仙中没有“仙”,有的只是成了精的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把他们称之为仙,是一种尊称,并不是传统意义中的仙。 至于其他动物成精的,我是没见过。 再说四梁八柱,这个词本来是传统的建筑用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扯到出马仙上了,什么扫、看、护……整得挺有意思。 我就问一句,刚建国的时候,人都吃不饱饭,哪来的多余东西供这个那个的,还四梁八柱得配齐? 有那个条件吗? 那时候就没有大神? 再说说仙缘。 说仙缘之前,得先说说仙根,仙根一般都是祖辈传的,或者师徒传承,祖上或者师父供了谁的牌位,后代接着供奉,一般不会断仙缘。 而这里供奉的并不是真正的神仙,而是愿意与人结缘的狐狸、黄鼠狼等,祖辈供奉,祖辈仙根。 有道是真神不入凡体,凡附人身者必为妖邪。 有仙根就有仙缘,但也有没仙根的人突然有了仙缘。 举例说明,村里的老娘们或者老光棍子,一辈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突然有一天变得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有时还能唱出几段仙家盘口。 这是狐仙、黄仙主动下来抓人,被抓的人被称之为“弟马”,疯疯癫癫这段时间是仙家在磨炼人,有的会磨一辈子,有的磨个两三年,得等到缘分到了,弟马立上堂口,供上仙家牌位,疯疯癫癫的状态才能结束。 不知道你们是否见过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疯疯癫癫几年后,突然立了堂口,能奋笔疾书,一手蝇头小楷写得惟妙惟肖,连科学都无法解释。 当然,咱说的是普通的得仙缘出马的路子,许某人才疏学浅,不知道做美甲的怎么就突然出马了。 天天摸别人手摸的? 摸出仙缘来了? 真的,要是这样的体质,可千万不能玩游戏,比如王者荣耀中的瑶,英雄联盟里的猫咪,见到这样的角色都得躲着点。 为啥? 因为摸一下手都能有仙缘,那游戏中被人骑一下,不得怀孕啊。 也别出马了,玩完游戏去医院查一下人体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看看怀没怀上,不行上个环。 话说回来,出马这玩意挺多说道呢,得有山精地灵结缘。 以前叫仙家上身,用科学的话来说就是两个磁场互相影响。 狐狸或者黄鼠狼的磁场和人的磁场碰撞磨合,以求达到双方都舒服的状态。 科学地说,是磁场的变化,原来叫仙鬼,现在叫磁场,反正就是相信科学。 再说不科学的出马仙,写得比较乱,那就从头开始说。 第5章 命运多舛 我生在大兴安岭林区的一个小山村,我妈有鄂伦春人的血统,我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那是一个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的年代,一家一个孩儿,谁也不能超生,要是不小心怀了想生,那就得扒房牵牛,就差一命换一命了。 生过一个孩儿的孕龄妇女必须得上避孕环。 什么? 不想上环? 那妇联主任天天去家里,朝九晚五,风雨无阻,除非家里的老爷们挥刀自宫,断了性生活的念头。 即使这样,妇联主任也要瞪眼睛盯着,生怕小媳妇出去搞破鞋。 要是想再生一个怎么办? 那就躲呗,只要不被发现,生出来交罚款就行了。 九十年代初,农民年收入不过千元,罚款八千一万,绝对是一个要命的天价。 我们村有个大姐,就是想生两个孩子,东躲西藏九个月,后来还是被人抓到了,直接送乡卫生所做引产,听说孩子都四五斤了。 年龄小的可能不信,可以自己上网搜一下2012年6月的强制引产案,陕西安康一怀孕7个月的母亲,在没有通知家人的情况下,肚中胎儿被强制引产的事件。 这件事刚刚过去十年,呵呵,才十年。 要不是怕审核过不了,我非得给来上一段含妈量不低于95的小作文。 我算是幸运的,我妈可以随便生,不是有特权,而是因为我妈是精神病,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人疯疯癫癫走三道岭村去了。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那个年代,农村老光棍子多,有媳妇的也想出去找找乐子,所以我妈成了别人的泄欲对象。 听说我妈生了六七个,就活下来我一个,有的生下来是死胎,有的生在了冬天,我妈也不会照顾,被冻死了。 我妈的悲惨经历,我不想说了,我对她也没印象,我三四岁,她就死了,我真恨她死得晚了,要是早点死,还能少受点罪。 从有记忆起,我就生活在村口的土地庙,没有窗户,冬冷夏热,好在那边人信佛,经常上供,许某人能混口吃的。 等我懂事了,我去找过村支书,问问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住,进福利院啥的也行,村支书让我去找村里的妇联主任,我他娘的还真去了,妇联主任就问我一句话:“你是娘们吗?找支书去。” 要是国足有这能力,早他娘的进世界杯了。 好在村里人对我还行,尤其是一些老爷们,有事没事给我送点吃的,土豆地瓜大苞米,我估计他们也不确定我是谁的种,反正有口吃的就行呗,寻常老百姓吃啥呀。 我比较早熟,七八岁就开始捡废铁卖钱,十一二岁的时候村子附近修了一个度假村,施工的时候,我没事过去偷点铁卖钱,小打小闹,也没人管,那段时间我过得还挺逍遥。 说到早熟,一个是环境因素,一个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那个年代的农村,性一直是一个压抑的话题,别看茶余饭后的村民最喜欢谈论谁家媳妇搞破鞋,谁家老爷们在外面养小三啥的。 但对于孩子来讲,性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当时电视台也缺德,没事就播放广告,要么是重振男人雄风的神药,要么是怎么穿都挺拔的紧身瘦身衣,那大胸,滋滋滋…… 后来vcd走进了普通家庭,村里小伙伴也用零用钱租点光盘看。 即使生在山区,也抵挡不了我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我们想知道东京的天气热不热,想知道加勒比海的颜色深不深,更想知道一本道究竟是什么道。 根据经验而定,越是农忙时节,音像店的生意越好。 第6章 算命道士 浑浑噩噩长到十四五岁,我又开始闹心了,我那个村子比较小,读完小学就不读的人也不少,十四五结婚的成了普遍现象。 我为啥闹心?没媳妇憋得呗,一起看教学视频的小伙伴都开始上实操课了,我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放在谁身上,谁不闹心? 当然,不单单是为了裤裆里的那点事,也是为了有个家,一个孤儿对家的渴望。 我记得那时候种地不怎么赚钱,不少老爷们都出去打工了,那个年代,一个月能赚个千八百块钱,那都是高薪,正常力工才给二十块钱一天。 老爷们都出去了,就剩下大姑娘小媳妇了,但有些活是小媳妇干不了的,比如通个烟筒,补个屋顶啥的,这些差事肯定会落在许某人的身上。 有人可能会问,为啥不找没出去打工的老爷们。 我就说一点,今天你把老爷们领回家干活,明天村子里的谣言就起来了,能精确到晚上用了什么动作。 农村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风也得意淫点出来。 所以我的条件成了小媳妇的不二人选,干点活,供顿饭,还不用听别人说闲话,多好。 不过也有例外,村子里有个小寡妇,他家爷们二十多岁时,上山伐木被压死了,不吹牛逼,她家要是有什么事,七八个老爷们抢着干,去晚了没活干还得打起来。 寡妇家的活轮不到我,至于其他人家,我是不二人选。 村里有个叫美玉的小媳妇,二十岁左右,家里的老爷们出去打工了,有次烟筒堵了,叫我过去帮忙。 夏天天热,我记得她穿了一件白色轻纱砍袖,村里人也没那么讲究,不穿胸罩之类的东西。 我俩配合着干活,那玩意晃来晃去,可给我馋坏了。 通烟筒是个脏活,她还让我在她家洗澡,顺便还帮我把衣服给洗了,说天热,半个小时就能干,她给我做饭,让我烧火。 至今我都记得那个场景,我坐在灶洞旁边烧火,她俯身在锅边炒菜,可能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她并没有什么遮盖,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白花花的,真他娘的刺眼。 那时候我也不穿裤衩子,只穿一条别人给的二手秋裤。 许某人手活儿好,把秋裤简称短裤了。 所以一直双腿紧闭,生怕漏出什么蛛丝马迹。 也他娘的凑巧,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大雨倾盆,村里的变压器都给干冒烟了。 美玉直起身看了眼窗外,擦汗道:“这雨真大,天也快黑了,你就在这住一宿。” “大,真大。”我认真道。 “是挺大的,在这住一宿没事,你大哥没在家,有地方住。” 时至今日,那一夜的场景历历在目,下雨天一点风也没有,美玉躺在我身边,有节奏地摇着蒲扇。 呼吸和摆臂加剧了胸口的晃动,趁她睡着,我的右手无数次抬起,又被左手无情按下。 停电的雨夜,我感受到了触电般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手指尖麻到天灵盖的感觉。 此后每逢下雨阴天我就喜欢去美玉家,有活就干,没活就找点活干,美玉也从不吝啬,家里园子豆角茄子多得是,随便吃。 多年后,我看电视剧《少帅》,我特别能理解童年张学良喜欢嫂子的情节,也可以称之为“年少之志”。 行了,不能再说美玉的事了。 也许就是从那一晚开始,我决定要离开村子了,我要赚钱,我要赚很多的钱,我要娶媳妇,我要有个家…… 谁能想到我许某人年纪轻轻就有曹操的志向,虽然只是喜欢少妇,但也可以称之为肩比枭雄。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我许某人换个地方,说不定还有一番作为。 可现实是我身上只有一块多钱,还不够去县城的路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捡废品能卖钱,只要够去县城的三块钱车票就行,到了县城,那废品不是随便捡,和直接捡钱没什么区别。 对,这就是我当时的志向。 没办法,山区闭塞,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去过县城,也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在我眼里,捡废品就是在捡白花花的银子。 正当我努力攒钱的时候,村里面来了一个算命道士,道士身穿青布道袍,手里拿着神算子的算命幡,坐在了村口的老柏树下,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围上去算命,算的也都是啥时候能发财之类的。 道士自我介绍说是从什么山什么洞里出来的,师从谁谁谁,反正说了一段比我命都长的话。 那时候村子里除了小商小贩和崩爆花的,很少来外人,道士的突然出现,无疑会引起村里人的热议。 道士算一卦收两块钱,村里有人还拿我打趣,说“疯崽子”你不算算呀,算算亲爹是谁。 对了,许是跟我妈的姓,也不知道我妈是不是姓许,听说嘴里一直念叨着许多这两个字,我就自己给自己取名叫许多了。 面对村民的恶趣味,我只有略略略回击,因为我不敢得罪他们,我还得靠他们的贡品过活。 没想到道士听说了我的身世,非要给我看看手相。 我道:“我没钱。” “贫道给你算卦不要钱。” 我心里说,咦,你个贼道士是想拿我开涮呀,在我身上搞点黄段子,逗大伙乐乐。 “怎么样,算一卦,不要钱。”道士说得很认真。 “行,算就算,给小爷看看,啥时候能娶俩媳妇。”我猜想别人就是想看我出洋相,那我就让你们乐呵乐呵,老子也是有活儿的人。 说罢,我坐在道士身边,递上去左手,道士并没有接,我以为拿错手了,索性又换了右手道:“常言道男左女右,您老看哪只手?” 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忙,不忙,我先观观你的面相。” 四目相对之时,我才认真看了看道士,他看起来五十多岁,一头长发在头顶盘了个拳头大小的发髻,左右两边鬓角留着一扎长的碎发,下巴上留着稀松的山羊胡。 再看面相,整体上偏瘦,脸色蜡黄,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长相中规中矩,但一眼就能区分出来不是庄稼人。 说是世外高人的气质有点牵强,但加上干瘦修长的身躯,还是具有几分仙风道骨。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手,五十来岁的年纪,手却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嫩白嫩白的,而且手指奇长。 道士看了我得有五六分钟,看得我有些发毛,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嘴里说着什么这小子命硬、明年要犯桃花啥的,反正就是把自己平时意淫的事都加在我身上了。 我也没有理会,转而对道士说:“道长,我的命怎么样?” 第7章 背井离乡 道士理了一下山羊胡子,疑惑道:“等等,再让我看看你的手相。” 左手右手看了好一会,我都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怎么样,命硬。” 道士连连咋舌道:“硬啥呀,你这命根子太软了,小伙子,你哪一年出生的?” “91年,或者92年,不知道,反正说啥的都有。”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帮我共同回忆我是哪年出生的。 道士表情凝重道:“你的命根子又软又弱。” 我立马不悦道:“扯犊子,老子的命根子就是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咣咣硬。” 众人一阵坏笑,唯有道士面无表情,待众人笑过之后,道士认真道:“我是说你的命数,你是个短命鬼,按照天数,你三岁之前就应该死了。”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老人激动道:“可不是吗,这小子他妈的,也就两三岁的时候,在庙门口被狼叼走了。” 我惊讶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那时候你还不记事,你那疯娘追了几十里山路才把你寻回来,也是命大” 道士伸手打断了老人的讲述,他缓缓道:“你是个孤儿,吃上顿没下顿,你跟着我。” “跟你干啥?” “跟我走走江湖,我能护着你,虽不能让你享常人之寿,但多活个几十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快说说我的命数怎么样。” 道士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跟着我,保你衣食无忧。” “去哪啊?”我梗着脖子道。 “县城。” 真他娘的是想啥来啥,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来了,这他娘的不就是困了有人给送枕头嘛。 “行。”我一口答应。 那个年代的东北农村,没有拍花的,也就是人贩子,一家一个娃,自己的都不敢生,谁还敢买孩子,而且我想的也很简单,先跟他去县城,最起码省个路费钱,等到地方了,还不是我说了算。 我要离开村子,村里人也没人挽留,他们说我跟着道士挺好的,学门手艺,走遍天下,到哪都能养活自己。 对于村子,我也没什么留念,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没亲人,能留恋啥,唯一舍不得的还是小媳妇美玉。 临走前,我对着村子磕了三个头,感谢村子的养育之恩,当时我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要赚大钱,一定要衣锦还乡。 道士骑着二八大杠,带着我离开了故土。 “小子,你要不是住庙里,你早就死了。” “行,等我有钱了,给土地爷供个猪头。” “以后你就叫我师父,我收你当徒弟。” 我当时心里想,别说收我当徒弟,要是供吃供喝,你是我爹都行。 别看道士精瘦,身上还真有力气,山路骑二八大杠,连口气都不用歇,遇到上坡能站起来蹬,样子略显滑稽。 傍晚时分,我们到了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子,我发誓,那是当时我去过最远的地方,连二层红砖楼都是第一次见。 进村前,道士脱掉了道袍,万万没想到里面是拖鞋大裤衩子加上白色两根带背心。 我疑惑道:“师父,怎么脱衣服了?” “一会我是出马仙,你别乱说话。” 说话时,道士竟然扯掉了自己的头发,原来他是个秃子。 我心里暗骂“操,这是个老骗子呀,粘上头发是道士,扯掉头发是和尚,现在还他娘的是出马仙。” “你小子一会别乱说话,只管看就行了,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要干啥呀?” “少他妈问,表现好了,能让你吃上一顿小鸡炖蘑菇。” “你放心,这活我会干。”我说得十分肯定。 小鸡炖蘑菇于我来说,有着无限的诱惑,上次吃还是几年前,我都快忘了是啥味了。 道士带我去了一户人家,看起来应该很有钱,因为院子很大,而且还围了红砖院墙,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基本上没有院墙,勤快点的会在院子周围插上树枝做篱笆。 这户人家好像一直盼着道士来,一敲大铁门,一大家子人都出来了,祖孙三代,六七个人。 “马大师,您来了,快,进屋。” 这时我才知道道士姓马,一句马大师差点让我笑出来,因为当时电视上正热播电视剧——《马大帅》。 我们被主家让进屋,屋里铺了地板砖,最耀眼的还属那硕大的倍投电视,在我的村里,就是村长家,电视也是大脑袋的那种。 这家人的条件真不错。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十几个菜,有的被碟子扣住了,但依稀可见香喷喷的炖肉。 “马大师,来先吃饭。” 道士摆手道:“那谁家的小亮说你家有说道,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主家男人的笑脸立马凝固了,他给道士发了一根烟,唉声叹气道:“嗨,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 道士吐雾道:“详细说说,从头说。” “今年开春的时候,我家丫头上山挖菜去,回来就不说话了,我还以为是和谁家小姑娘闹别扭了,也没在意。可过了几天,丫头越变越怪,不仅不说话,还不穿衣服,十六七的大姑娘,一丝不挂在家里躺着。” 主家继续说:“我是个当爹的,闺女大了不方便,她妈给穿衣服的时候,那衣服好像带刺似的,一碰到姑娘,她就龇牙咧嘴的。” 道士问:“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市医院都去了,医生说没毛病,让看看心理科,可孩子不说话,心理医生也没招,回来又是出马仙,又是道士的,该看的都看了,烧纸钱、烧替身,仙家安排的事也都干了,就是不管用啊,这可咋整。” 道士眼神凝重地盯着地面,似乎在沉思。 主家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旁边的媳妇一直在捅咕他,好像想让他说什么。 道士突然回过神道:“还有别的症状吗?” “那个,唉,孩他娘,你说。” 主家女人气得直瞪眼睛,手里不停地捅咕男人。 男人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马大师,常言道有病不瞒医,我家闺女就是中邪了。” “嗯?为啥这么说?” “唉,我就啥都说了,你可别往外面传呀,要不闺女没法做人。” “行,要不我也不会往外说。” 第8章 面红耳赤 主家男人叹了口气,声音轻微道:“唉,这可咋说,俺闺女,平日里一丝不挂,双腿还经常分开翘起来,咱都是过来人,知道这是啥意思。” 说话时,男人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我当然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脑海里已经明白男人想表达什么了。 没想到道士突然来了一句:“家里面有得过精神病的人吗?” “哪有呀,咱都是庄稼汉,往上倒几辈子也没得过这样的病,真是奇了怪了。” “孩子性格怎么样?” “原来可好了,能说会道的,人也开朗,谁能想到能得这样的病。”男人一边说,一边猛抽了几口烟。 道士长嗯了一声道:“行,我大概了解了,我掐算掐算。” 随后,道士闭上眼睛,眉毛时紧时舒。 这种情况我在村里也见过,但没这么严重。 有道是越古老隐秘的地方,总是会发生一些古怪离奇的事情。 我们村里也有突然发疯,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中年妇女老爷们都发生过,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有的当着众人拉屎撒尿,有的能对着大树说上一天的话。 在他们其中,有的是真疯了,但大多数都是被黄皮子迷了心窍,要说是迷信,可找人做场法事就好了,医院治不好的病,一个大仙儿竟然能治好,想想也挺奇怪的。 此时,我心里也在怀疑道士有没有真本事,毕竟人家姑娘年龄小,别给人家耽误了,要是没本事,早点让苦主去找高人。 突然,道士双眼瞪得溜圆,面露恐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主家男人紧张道:“马大师,怎么样,有救吗?” “嘿嘿嘿,没事,没事,点三根香我瞅瞅。” 我顿时头皮发麻,因为道士的声音变了,那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尖锐声音,活生生的就是电视剧中的太监调。 主家女人不敢怠慢,立即取来了香炉和黄香点燃,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三根黄香像是浇了汽油一样,烧得噼里啪啦的。 屋内所有人无不脸色惨白,唯有道士一脸贪婪地吸着黄香的青烟。 我心里犯了嘀咕,我常年住在庙中,黄香怎么烧我心里明镜似的,没见过这样燃烧的,而且这黄香是主家准备的,道士不可能做手脚,看来这道士真有点手段。 “啪。”三根黄香中最左边的那根突然爆燃了一下,随后冒着一股白烟熄灭了。 主家之人面露恐惧,我也有些发毛,而道士只是咽了一下口水,面不改色,坐在炕上稳如泰山。 “小金童,你去看看。”道士突然说。 环顾四周,屋内就我一个半大孩子,我磕磕巴巴道:“我,我,我吗?” “对,就是你。” “我不去,人家没穿衣服。”老子虽然好色,但不干趁人之危的事。 “哼,你个毛孩子,毛都没长全呢,能看什么,老夫我不方便去。” “我不去。”我嘴犟道。 主家女人在一旁哀求道:“小师傅,你就去看看,行医治病,没那么多讲究。” 我还在犹豫,女人继续说:“小师傅,求求你了。” 我咬了咬牙道:“我也看不出来啥,我去能有啥用?” 道士嗯了一声,厉声喝道:“快去。” 此时,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跟着主家女人去闺女的房间,我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六分为难,三分恐惧,还有一分莫名的兴奋。 一进女孩的房间,一股异香迎面扑来,这种香味十分独特,绝不是香水一类的,闻起来有点上头。 再看女孩,我能感觉到当时的表情——目瞪口呆。 女孩呈“大”字形躺在炕上,全身并无寸缕覆盖,眼神呆滞,目光无神,就是表情耐人寻味,那是小日子电影里才有的表情,可以说是欲求不满。 只看一眼我就跑回了道士身边。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道士问。 “没看到啥,就是房间里的味道不对。” “什么味道。” “就那个房间有香味,出来就没有了。” 道士微微点头道:“还有呢?” 我试探性地说:“那种香味有点像是草药的清香。” 道士抖了一下,半眯着眼打量我一番,缓缓道:“不错,不错,有点慧根。” 说罢道士的身体猛烈颤抖,那样子,像是触电一般,只几秒钟,道士便恢复了常态,他扭了扭脖子,声音也恢复了,他道:“没事,没事,有得救。” 主家夫妇长松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女人忙问:“上仙有什么指示,我们照办。” 道士表情轻松道:“这事有点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办,你家姑娘上山的时候,踩到人家尸骨了,人家要拉着她去阴间做媳妇。” “啊?那可怎么办?”女人的声音很急切。 男人看出了门道,从炕席下面摸出五百块钱递给道士,我大为惊讶,那可是五百块钱,外出打工得个半个月二十天,才能挣到五百块钱,一家人种地年收入也不超过四千,对于我来说,五百块钱就是天文数字。 万万没想到道士竟然摆手不要,男人想把钱垫在道士腿下面,道士坚决推开,女人冲上去拿起钱要塞给我,说让我收着。 道士厉声喝道:“不要钱,不要钱,先把正事办了。” 我大为惊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道士,说他是骗子,还不要钱,说他不是骗子,一会和尚一会道士的,又让人难以捉摸。 女人还想给钱,我当然不能收。 道士指着桌子道:“先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说。” “对对对,先吃饭,媳妇,把菜热一下,我和马大仙喝点。” 吃饭的时候,我连头都没抬,一双筷子在我手中都玩出花了,我清楚地记得那顿饭的所有菜,小鸡炖蘑菇、豆角五花肉、猪肉白菜炖粉条、尖椒干豆腐、萝卜汆丸子 在我当时的认知里,玉皇大帝也就吃这玩意,尤其是那肉丸子,含在嘴里都能含化了。 道士一杯酒下肚,开始详详细细地说了整件事情。 第9章 进山采药 话说这姑娘踩得不是寻常尸骨,而是晚清抬参人的尸骨。 要是寻常尸骨,道士吓唬吓唬,再给点好处,也就能把附在姑娘身上的脏东西给送走。 可晚清抬参人不一样,属于厉鬼了,在行内通常把这种厉鬼叫“没脸子”。 没脸子有两层含义,一个是厉鬼,另一个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不把人折腾死了不会罢休,寻常法师很难驱赶。 晚清抬参人那可是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一般三四月进山,一直得挖到下第一场雪之前才能出山。 大兴安岭地区下雪早,那也得到十月份。 也就是说挖参人得在山里面生活小半年。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山里面又没有多少人家,就是原始森林。 挖参人踏进深山的第一步,一只脚也迈入了鬼门关。 先不说土匪、猛虎之类的外力,就算是幸运地避开这些东西,一个迷路也能要了人的命,茫茫林海,四周都是一个样,还没有路,一个方向走错了,那基本上就等着冻死、饿死在山里。 再说抬参人的生活环境,一般是几个人十几个人组成一伙进去,互相有个照应。 进山之后,参把头会选个地方挖地窖,上面盖上枯枝落叶,行内人称之为“老爷府”。 老爷府相当于村子里的山神庙,抬参人要对着老爷府跪拜,说好话,讲究一点的还得带猪头贡品进山供奉,以求保佑抬参人能挖到“大棒槌”。 老爷府另一个作用就是供挖参人居住,地窖形似窝棚,一方面遮风挡雨,另一方面可以隐盖行踪,无论土匪还是猛虎,哪个都是要命的角色。 想想能在地窖和深山里生活几个月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那都是和阎王爷喝酒,搂着小鬼睡觉的主。 用东北话说,这些人比较横,活着的时候都是一个玩命的角色,死了化成厉鬼更是油盐不进。 加上客死他乡,暴尸荒野,让抬参人所化的厉鬼怨气更重。 招上抬参人所化的没脸子,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道士说到这,主家父母脸色大变,慌忙说:“那可咋整啊,姑娘还小,大仙得救一下啊。” 说罢,女人还给大仙跪下了。 大仙扶起女人道:“这事让我碰上了,我肯定不会不管,姑娘犯病才半年,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剩下的事我来办,要是十天之后我回不来,你们另请高明。” “啊?那可咋整啊,马大仙得帮帮我们呀,怎么还得等十天呢?” 道士深喝一口酒道:“我要出去找药材,有九成的把握能回来,要是十天后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来,那就是我死外面了,你们另请高明。” “不是,这事这么不好办吗?烧点纸钱、替身不行吗?药材买不到吗?”女人惊讶道。 “不行,这玩意不好答对,你们信我就等十天,许多,走。” 离开后我问道士需要什么药材,道士咿咿呀呀说了一大串,我却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喝了酒的道士骑车可以说是离了歪斜,山路难行,全程都是“s”行,也许是酒精的缘故,老道士真有那虎劲,没有灯光的地方,老道士还站起来猛蹬,吓得我全程做着跳车的准备。 道士家在一个山沟沟里,全村都没几十户人家,道士的家更可以说是古香古色,三间瓦房,中间厨房,两侧是卧室,西边的一间还被他当成杂物间了。 房子能破到什么程度呢?要是在厨房抬头,能看到天上的繁星点点。 道士进屋后踉踉跄跄走到水缸边,咕咚咕咚喝了半瓢水,随后咣当一声倒在了炕上呼呼大睡。 我看了道士家,心里有些发紧,道士可谓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穷的连个鸡毛都没有。 房间内照明全靠月光,一个破长方形柜子全是全部家具,那柜子的岁数估计比我太爷都大。 要是和道士在一个锅里搅马勺,那可以说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穷得都他妈快尿血了。 不行,我不能跟着他,要不然啥时候能赚钱娶媳妇。 本想睡一晚上就跑路,没想到次日一早我就被道士拍醒了。 天色刚蒙蒙亮,我不悦道:“干啥呀?” 道士来回推我道:“他妈的,醒醒,白吃人家饭菜了呀,干活了。” “干啥活?” “找药材啊。” “什么药材?买点不就行了。” “别废话,快起来。” 说话间,道士像是拎小鸡一样让我拎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道:“不是,您老人家要找啥药材呀?” “鬼参。” “啊?” “别磨叽,快点的,撒个尿走了。” 天亮了再看道士家,怎的一个破字了得,毫不夸张地说,天灾人祸后的危房都比他家好。 道士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拉着我就往山里走,别说偷跑了,就是连顿早饭,我都没混上。 “啥是鬼参啊?”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问。 道士嘀里嘟噜解释一大串,我听明白了大概。 大兴安岭的老林子里,遍地都是宝,其中人参是珍宝中的珍宝。 人们知道人参是药材,喜欢人参,老林子的动物有灵性,也知道人参是个好东西,不少动物还特意刨人参吃。 而鬼参的出现就和动物有关。 众所周知人参是会开花并结出来红色的果子,果子成熟后就是人参的种子。 话说得是老林子的大耗子把人参种子吃了,然后大耗子又被猫头鹰吃了。 然而猫头鹰消化不了人参的种子,在机缘巧合下,猫头鹰又在坟地拉屎。 重要的是这泡屎得落在坟包上,而且坟主还得是留全尸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长出的人参才叫鬼参,据说死的人年头越长,鬼参的药效越猛,因为鬼参吸收了墓主的血肉和阴气。 人参救命,鬼参害人。 有道是阎王教人三更死,人参留到天明,而鬼参却是剧毒之物,常人吃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那保准吐白沫子。 不过要是招了没脸子的人吃了,阴阴相克,还有奇效。 第10章 师徒生嫌 当我大概明白了鬼参是什么意思了,立马泄了气,不悦道:“师父,鬼参的生长环境太苛刻了,能找到的概率比中彩票还小。” 道士哼笑一声道:“放屁,咱们找人参是概率学,人家彩票是统计学,能他妈一样吗?” “别管啥学,咱上哪找去呀?” “快点找找道。” 我有点懵,他带我出来了,还找什么道,他应该知道路呀。 “师父,找什么道?” “一本道。” 道士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道士继续说:“你得相信概率,你看光盘里面演的,一对小日本夫妻生了个黑娃,这都是概率,懂了?” 此话一出,我真想把道士埋在山里,这老东西也不正经呀。 “快点走,今天先把十里八村的墓地转完了,如果没有明天再去老林子找找,一定得找到鬼参。” “我不想去墓地,那地方太邪性。” “有我在,你怕个鸟。” 我委屈道:“就是因为有你,你一会和尚,一会道士的,还说自己是出马仙,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神父,上帝的使者,带你走向光明。” 道士这个老不正经的开始不说人话了,我恨的牙根直痒痒,这个老东西太不靠谱,我找个机会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走了一上午,逛了四五个墓地,也没发现道士想要的鬼参,猫头鹰倒是见了不少,在我们那,猫头鹰被叫做报丧鸟,是不祥之兆。 冥冥之中,我觉得跟着道士也是不祥之兆。 中午休息时,道士给我发了一根烟,我惊讶道:“道长,我还是小孩,给我发烟干啥?” “抽,早晚得抽上。” 我小时候好奇捡过别人的烟屁股,这次我拿到整根的烟,心里莫名有点小激动。 “爷们,抽完烟咱俩直接进山,村里的墓地肯定是没戏了。” “嗯?进山,师父,咱俩可啥也没带呀,没吃没喝,进山容易出不来呀。” “跟着我,你放心。” “跟着你,死的快。” 道士白了我一眼道:“老林子里都是宝,还愁没吃没喝?咱们往深山走,找点清朝的放山人、伐木工的乱葬岗,那地方肯定有鬼参。” 我打了个寒战,从小就听说那地方邪性,村里人说的也都是放山人遇鬼的故事,清朝封禁了几百年的老林子,突然有人进去了,可整出不少邪乎事。 “不去。”我说的很认真。 “小逼崽子,你是吃谁家饭,砸谁家锅呀,昨天你小子吃得满嘴油,今天小嘴一抹就不认账了?完蛋操的玩意。” 道士说得我有些心虚,昨天在人家胡吃海喝,人家闺女还病着呢,我要是坐视不管,那还是个人吗? 不过他妈的行侠仗义也得保命呀,我有一颗侠客梦,奈何没有侠客身呀,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进一趟老林子不得让道士祸害散架子了。 老子虽然穷困潦倒,不过心里一直想成为像霍元甲那样的大侠客,行侠仗义,仗剑天涯。 “小子,我问你,你想要什么?”道士盯着我说。 “要老伴。” 道士气的瞪了我一眼,我立马改口道:“我想成为霍元甲那样的大侠。” 此话一出,道士噗嗤一下笑了,骂道:“你个狗日的,想成为谁不行,非要想当霍元甲,那霍元甲可是天津人,说话什么口音你不知道吗?你想想,霍元甲出去行侠仗义,开口就是“嘛嘛嘛,因为嘛呀,哎呀,怎么就吵起来了,介是个嘛事儿。”,你觉得还有侠气吗?” 侮辱我的偶像,我心里恨死这个死道士了,于是改口道:“还有一个人。” “谁?” “道士的祖宗张三丰。”说完我立马跑开,生怕道士给我一巴掌。 道士气的直喘粗气,骂道:“小逼崽子。” “老逼登。” …… 我发誓这是我唯一一次正面对师父大不敬,以后再也没干过这种事,因为这老头子腿脚太快了。 友好交流之后,道士带着我继续进山,要不说人家是得道之人呢,知道我的病根在哪,他承诺只要我表现得好,就给我收个小师妹,而且还作为我的童养媳。 我想离开道士是因为想赚钱,赚钱的目的是娶媳妇,道士给我来了个一步到位,有吃有喝有媳妇,咱还要啥自行车。 不过话说回来,我当时的目的也不是小师妹,而是想和道士学一身真本领。 对,没错,就是这样。 没吃没喝跟着道士走了大半天,渴了喝泡子里的水,饿了,饿了就硬挺,累得我双腿直打晃,饿的我看道士都是两个脑袋四条腿。 好在老林子里有猎人留下来的小木屋,晚上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山里面有个规矩,小木屋谁都可以住,但是走之前要留下木材和干粮,供后来人使用。 我刚点燃了木屋中的蜡烛,道士打开了他背了一路的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只烧鸡。 橘红发亮的烧鸡看得我眼冒金光,我刚凑过去,道士就把烧鸡递给我了。 我愣了几秒钟道:“师父,您先吃,要不然咱们一起吃。” “这不是给你吃的。”道士冷冷道。 “啥玩意,不是吃的,咱们可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只烧鸡我送给你了,但你今晚不能吃,得按我说的做。” “不,不吃干什么?烧鸡留在这,等下一波人来的时候,早该臭了。”我一脸懵。 道士指了指木桌上的盘子道:“拿衣服擦擦盘子,然后把鸡掰了,放盘子里。” “哎。”我兴奋地答应。 “不过不许吃。” 此时,我感觉手中的烧鸡就是道士的身体,我咬牙切齿地把烧鸡大卸八块,临了还不忘舔舔手上的油脂,真他娘的香。 道士又拿出纸钱和黄香,告诉我出去找个平整一点的地方,然后摆上烧鸡,先点香,后烧纸,纸钱熄灭磕仨头。 我大惊道:“师父,这样不得把孤魂野鬼招来嘛,深山老林的,这不是找死嘛。” 道士用奇长的手指敲了敲木桌,眼神犀利得吓人,加上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我有点恍惚,一时间有个可怕的念头,原来怀疑道士的职业,现在我开始怀疑道士是不是人类了。 “按我说的做。”这这句几乎是道士吼出来的。 我端着烧鸡战战兢兢走出木屋,外面漆黑一片,山里老鸦、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加上山风一吹,我害怕得双腿直打晃。 还找啥平整地方,就在门口烧,鬼知道完蛋操的道士想要干什么。 第11章 亡命山林 在村里生活很多年,上香烧纸啥规矩我都懂,每逢清明中元,如果不能去坟地祭拜,也得在村口烧纸告慰先祖,烧纸之前还得画个圈,防止纸钱被抢,烧的时候还得扔圈外面几张,算是打点打点孤魂野鬼。 可这死道士没让我画圈呀,虽然不知道画圈有没有用,但他娘的这纸钱明摆着就是给孤魂野鬼烧的。 “挨千刀的道士。”我在心里暗骂。 准备好了一切,我的手也不听使唤,一盒破火柴怎么也划不着,我又想骂道士,算一卦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赚两块钱,你到是买个五毛钱的打火机呀,装他娘的啥情怀,还必须得抽“柴火烟”。 划了半盒火柴,这黄香才算点起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同时点燃的三根黄香燃烧速度完全不同,两快一慢,慢的比快的长出了一寸。 不好,周围有脏东西。 邪门啊。 我心里更加发毛,急忙点燃纸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早点完事早点进屋。 纸钱刚起了火星,四周突起旋风,而且是好几股,那旋风卷着纸钱满天飞,火星子加白烟被搅得到处都是,有时两股旋风还在互相缠绕,好像是在抢纸钱。 好巧不巧,有两只猫头鹰还飞过来了,就蹲在木屋顶端,发光的大眼睛随着360度的脑袋转着圈地盯着我。 我的妈呀,这也太邪门了,还管他娘的纸钱烧没烧完,赶紧磕头回屋。 磕头起身一气呵成,万万没想到,我咣当一声撞在了门板子上了,狗贼老道竟然把门给锁上了,任我怎么拍、怎么砸,屋内一声没有。 此时,我心跳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点,感觉只要张开嘴,心脏肯定得从嗓子眼蹦出来。 无力感席卷全身。 身后旋风呼啸,头顶的猫头鹰悲鸣,不远处的野兽此起彼伏地嚎叫,一门之隔的道士不知道是人是鬼,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我总感觉身后有东西,就站在我身后盯着我,这种感觉很邪门,能让我全身汗毛直立,脊背发凉。 我更是不敢回头,只能紧紧地贴着木门,祈祷道士良心发现能让我进去。 不管他是人是鬼,就算是鬼,认识两天了也算是个熟鬼了,熟了好办事,道士和外面的孤魂野鬼相比,两种恶鬼取其次,我还是倾向于道士。 等等,不对劲,这老道士不是想拿我祭祀,小时候听村里的羊倌说过,以前有道士专门骗小孩,带到深山老林的祭坛做法,吸收小孩阳寿。 “妈呀,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这么早就死了。” “许多呀许多,你喜欢点什么不好,非得喜欢娘们,为了赚钱娶娘们,你真是啥事都敢干,这下好了,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祖宗呀,祖坟呀,别冒青烟了,直接着火,快点救救子孙后代。” 我在心里暗暗道。 说实话那时候把能想到的神仙在心里都求了一遍,祖宗三皇五帝,天庭各路神仙,海上的妈祖娘娘,西方的上帝耶稣,就连圣诞老人我都求了好几遍。 可不管用呀。 越是紧张,我的脑袋越爱胡思乱想。 要不然跑,跑出去没准还能活命,可别真让狗贼道士吸了我的阳寿。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玩命跑。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四周竟然安静了,风停了,鸟鸣也没了,连周围的野兽也都停止了嚎叫。 来不及多想,我像是窜天猴一样窜了出去,一边跑我一边暗下决心,要是我许某人有命活下来,我非得给老道家里的卫生纸都撒上一层水泥,堵住他的窟窿眼子,还得在他被窝里放个二踢脚,炸他个逼破屌散,让他狗日的作恶多端。 跑,玩命跑。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一口气冲出二里地,前脚还没着地,后脚已经迈出去了,要不是撞树上了,我还能多跑一段。 饥饿、紧张、恐惧,加上结结实实地撞树上了,我眼前一片金星,有那么一瞬间我都看到嫦娥在我面前跳皮筋。 想要挣扎起身,可肢体已经不受控制,尝试了好几次,我决定先休息一下,摩托车长时间开都得爆缸,更何况我许某人的肉体凡胎。 可真是怕啥来啥,身体一旦安静下来,脑子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从《山村老尸》中的楚人美坐在河里唱歌,再到《少年包青天》中的血祭坛和干尸,就连小日本的贞子都出现在了脑海里。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人吓人,吓死人,得想点开心的。 我强迫自己在脑海中搜索喜剧电影,一些经典片段在我脑海中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灯草和尚》、《与鸭共舞》、《蜜桃成熟时》、《玉蒲团之玉女心经》…… 对呀,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要是用好了,不仅不能伤害自己,还能砍倒一切牛鬼蛇神。 对对对,想点英雄人物,饭岛爱、小泽玛利亚、朝美惠香…… 万万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百试百灵的厉害角色,此刻却集体哑火,让我提不起任何兴趣,妈的,纸上得来终觉浅,想要有效靠美玉,年轻、漂亮、丰满、别人家媳妇、温润的触感…… 这一招还真有效,只要把大脑中的血液分散到全身,老子竟然不怕了。 怪不得当年星爷嗜血挖子弹的时候看《春潮烂漫海棠红》的录像带,这一招还真有用,就是不知道当年关二爷刮骨疗伤看的是什么。 现场直播? 不说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上六楼,此时的我一口气再跑二里地肯定是没问题的。 又跑了没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火光,像是有人搭的篝火堆,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许某人得道升天,跑球了。 走近一看,是五个老爷们在这烤火,他们都睡着了身上盖了破羊皮,看穿着打扮,不是抬参的,就是打猎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 几个人睡得很死,我站在身边他们也没反应,本想打招呼,又怕把他们吵醒再给我一脚,于是我就在他们身边坐下了,先对付睡一宿,明天天一亮,啥事都好办了。 其实我也害怕他们是坏人,这是明摆着的,能在山里过夜的人,不是不要命的抬参客就是偷猎的不法分子,但不管怎样,坏人也是人,是个人就能给我安全感。 正当我缓过一口气,想要迷瞪一会的时候,我察觉到异常之处。 第12章 阴冷的火 坐在火堆旁边,我感受不到任何温热,反倒有一丝刺骨的阴凉。 就算是数九寒天之时,坐在火堆边也得有温度呀,更何况此时还是秋天。 不对劲,这火不对劲,没人添柴火,火势一直保持不变,或者说,就连火苗的晃动都是重复的。 这让我想到了以前过年时,放在庙里的火盆,下面是灯光和风扇,上面是一块红布,打开开关,红布的跳动和眼前的火苗如出一辙。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顺着脖子淌下来了,再看身边的几个人,看似在睡觉,但总给人一种昏迷了的感觉,有呼吸,但,醒不过来。 正常在山里过夜的人,肯定得留个守夜的,这群人,想干啥? 我小心地掀开了身边人盖着的破羊皮,我顿时头皮发麻,破烂卷边的粗麻马褂,破烂处还露着油渍麻花的黑棉花。 我的个天呀,这是清朝人的衣着风格,难不成是清朝厉鬼。 那也不对呀,我一个肉体凡胎之人,怎么可能看到鬼魂? 为了验证一下,我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准备叫醒一个面善的老哥,最多就是挨上一脚呗,要能踢我一下,那还是个好事。 “干哈呀。”一个汉子粗犷道。 我真想给他跪下,太他娘的感人了,是人,活生生的人。 “问你呢,你小子干啥的?” “不,不干啥,迷路了,找你们搭伙过个夜。” 汉子不耐烦地指了一下身边道:“赶紧地,找个地方睡,刚吃饱喝足,别打搅老子。” 我心里暗喜,这回没错了,肯定是人。 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离火远一点,还学孙猴子画圈的本领,用我的童子尿给自己画了个圈。 相传朱砂、桃木、黑狗血和童子尿可是四大辟邪之物,不管有用没用,尿上一圈,有胜于无。 想要睡觉,可肚子饿的咕咕叫,不过没吃的,只能强忍着,好在周围出奇的安静,我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我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屁股底下更是硬得要命,好像垫着一块木头似的,周围人也都不见了,火堆也消失了。 我疑惑地扇了自己两巴掌,确认不是在做梦。 这群人走了? 看了看胳膊,全都是一道一道的划伤,一定是昨晚逃命时树枝划的。 再摸屁股底下,好像卡着一条树干,坏就坏在我手贱了,拿起来一看,我的个天,竟然是一条人腿骨。 “操。”我骂了一声,慌忙起身,还不忘在衣服上擦擦手。 “爷们,睡醒了?” 不知何时,道士竟然在我身后,我瞪了他一眼道:“老头子你到底想干啥呀?” 道士嘿嘿一笑道:“嘿,你这没良心的,还干啥来了,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罢,道士拿出了烧鸡继续说:“你小子跑挺远呀。” 我犹豫片刻,接过了烧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连句话都不想和道士说,我得先吃饱,吃饱喝足,干啥都有力气,老子必须得跑了。 烧鸡的味道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香味,放在嘴里如同嚼蜡,好在是能吃的东西。 “吃完了继续进山。” “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回家,茫茫大山,你怎么出去?” “怎么出不去,昨晚还碰见好几个人呢。” “嗯?你怎么确定他们是人,而不是鬼呢?” 道士的话让我脊背发凉,冥冥之中我也觉得昨晚遇见的不是人,但现在是白天,再牛逼的厉鬼白天也不敢出来作祟,一天的时间,怎么着我也能跑出去。 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道士了,我不觉得自己是个不忠不义的背叛之人,我和道士认识两天,没多少感情。 就像是你去宠物店,看上一只小狗,挺喜欢的,决定回家去取钱,等你回来的时候,发现另一只狗更可爱,更讨你喜欢,你怎么选? 还有就是宠物店的小狗是不咬人的,而道士是吃人的。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一会我就下山了,你要不要回去。”我还是给道士说了一声。 “爷们,你等会,咱俩唠一唠。” “唠啥呀?” 道士随手捡起一个骷髅骨,垫在屁股底下就坐在了一边,毫无顾忌。 “那是死人骨头,死者为大,你还坐人家脑瓜顶上。” “小子,昨晚你开了阴阳眼,你知道吗?” “啥玩意,那玩意这么容易开吗?” “跟别人得学个十年八载的,跟着我,一晚上开天眼,两晚上拒妖鬼,你要不要试试?” 我没好气道:“你人还怪好嘞,不学,不试。” 我回答得很干脆,那时候只有十三四岁,毫无人生阅历,做什么事也只考虑眼前事,怎么说呢,小庙再破也是个家,总比颠沛流离好。 道士笑了笑道:“你现在回去,村里人不得笑话你呀,啥也没学到,出村前还磕了三个头,估计土坑还在呢。” “哼,我许某人要是要脸的话,还能活到现在,垃圾堆里翻吃的我都干过,还啥脸面不脸面的?” “那以后呢?以后也翻垃圾吃?有孩子也翻垃圾吃?” 这话说得我心虚,也确实是我的软肋,光想着娶媳妇了,却没想过以后孩子的事,可那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年纪,我当然不愿意服软,于是嘴硬道:“用不着你管。” “朽木不可雕也。” “沉香还是朽木呢,老值钱了。” “哼,沉香生为药材,死亦聚香气,活着死了都有用,而你呢,你有啥用,再说了,沉香值钱,是因为人爹妈都是沉香,你呢,你爹你妈是啥,能安排工作?能让你衣服无忧,能有关系让你吃官饭?” 道士的话让我面红耳赤,要是回去,只能捡垃圾为生。 “师父,我错了。”我许某人主打的就是识时务,或者说不要脸。 我啪的一声跪在了道士面前,虽然没上过学,但基本的是非还是懂得的,道士说的都是实话,他没像一些老人那样上纲上线给我讲道理,而是在教我怎么生存。 道士惊讶了两秒钟,然后又是一副淫荡相,他道:“嗯,不错,还有点救,跟着我,不说让你大富大贵,最起码能衣食无忧,以后长大了也能混口饭吃,还能生俩大儿子乐呵乐呵。” “生两个算超生,国家规定一家一个娃,谁也不能多生。” 道士骂了我一句道:“你小子聪明,但你的聪明不是真正的聪明,充其量也就是耍点小聪明,我问你,知道昨天为什么我把你关在门外吗?” “因为你损啊,还能为啥?” 第13章 师徒和解 道士淫荡地笑了笑,那笑容,可以说是一副小人得道的嘴脸,他道:“你可知道五猖兵马?” 我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那兵马你有了解吗?” 我继续摇头。 “那道士呢?” 这题我会,我回答道:“您老不是神父吗?” “完蛋操的玩意,不和你扯犊子,道家道法,你了解多少?” “我们村里有一个,他说在城里当道士呢,会用雷电会地火,会治愈会施毒,可厉害了呢。” 道士面露不解,眼神中还出现了一丝恐惧:“放你妈的屁,哪有那么厉害的道士。” 我沉吟道:“真的,具体我不知道在哪,听说是什么盟重土城,挺厉害的?” “盟重土城?南方的吗?没听说过呀。” 我一耸肩,表示不知道。 老道士话锋一转道:“问你呢,关于道士和道教,你了解吗?” “电视上看过,道士老厉害了,会求雨,会发波,还他娘的会炼丹。” 道士深吸一口气,看我的眼神像要杀了我一样,后槽牙咬的嘎嘣响。 我委屈道:“师父,您一会道士、一会和尚、一会出马仙、一会又是神父,认识您两天,换四个职业了,我,我有点懵。” “不学无术,你小子四六不懂,自然不会理解这些东西。” 我没好气地哦了一声,道士逼逼叨给我讲了好多东西,什么道家兵马、五猖兵马之类的,整的和说书的似的,要是手有余粮,我肯定给道士弄个茶水钱。 我和道士也算是和解了,不管他是人是鬼,最起码不是想害我。 道士虽然损,但也用最快的办法让我知道了阴阳眼和兵马。 不管昨天我拜的孤魂野鬼想不想帮我,最起码咱开了个头,和鬼魂表达了一下招募供养的想法。 老道士比我的体力都好,真是没白天没黑夜地走呀,他总是嘲讽我一个顶风尿三丈的人,不如他一个顺风湿一鞋的小老头。 面对他矫健的步伐,我无言以对,我总觉得这老小子会轻功。 其实从进山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没有山路了,我们基本就是找哪的草低一些,哪的林子稀松,反正就是一棵树一棵树地绕。 道士的目标很很明确,就是找晚清废弃的山场子。 先解释一下山场子,清朝末年,皇室衰退,国内起义,强敌犯边,清皇室统治力变弱,封禁了几百年的大兴安岭和皇围猎场也没有了统治力,关东地区不少老爷们开始进山找点营生做,以求养家糊口。 进山之人无非就是这几种营生,一淘金、二伐木、三放排子、四挖参。 伐木和放排子可以说是一伙人,就是分工不同,一群伐木工上山寻找茂密森林,然后搭建临时庇护所,庇护所可以容纳百十来人居住,什么厨房、酒馆都有,大一点的山场子还有妓院呢,不过不是传统的妓院,更是和淘金的妓院没法比。 一个山场子也就是两三个女人,连开酒馆再做点皮肉买卖。 这个庇护所,或者说小村子就是山场子。 伐木一般从九月份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江水融化之后,山场子的人把一冬天伐的木头运到江边,然后扎成木牌,让木牌顺流而下到哈尔滨、牡丹江等地。 而在江边搭建的庇护所就是水场子。 东北冷,大兴安岭更冷,先不说大雪封山,就是物资匮乏和缺医少药,一个小感冒都可能要了一个汉子的命。 所以,能在山场子活下来的人,都是爷们中的爷们,汉子中的汉子,不是有那么句话嘛,进了山场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进山场子是个玩命的活,但这一行在清末也算是一个赚快钱的活,当时的农民土里刨食一整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所以很多老爷们选择上山。 多少人进山前都发誓,要是能活着赚钱下山,做鬼也不来了,但是,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九月份上山开始伐木,三四月河冰化了开始扎排子,放排子,到了哈尔滨就是六七月了,排子顺流而下要路过多个村镇,酒馆饭馆就不说了,还有赌场呢。 要是意志坚强,不进赌场,那也躲不过沿江两岸的娘们,一看到排子就有娘们招呼,大概就是“大爷,屋里炕烧的滚烫,酒也热了,饭菜都准备好了,上来泡个澡,让妹子给你松松筋骨……” 第14章 山林老人 在山里憋了几个月的老爷们,有几个能躲得过这样的诱惑? 别以为只是嫖娼那么简单,皮肉买卖能赚几个钱,重点是后面的,把汉子伺候舒服了,那再给整口大烟,那玩意一抽上,别说兜里的钱了,就算是卖儿卖女卖媳妇也得换点钱抽上。 可以这么说,放排子的两岸,都是人过扒皮,雁过拔毛的血窝子,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等到了哈尔滨,伐木工手里不仅没有钱,还得欠把头点钱,没办法,接着上山,此后的几年,这种场景会一直重复。 为什么说几年? 因为再健壮的老爷们也顶不住山里面的恶劣环境,齐腰的大雪,无孔不入的寒风,用不了几年,一个老爷们就得胳膊疼、腿疼,有甚者连炕都起不来。 如果不能干活,那对于山场子来说就是一点用也没有,所以,这群人的最终归宿要么是死在山场子里,要么是死在下山的路上,冻死、饿死、病死都有可能,再点背点还可能被熊瞎子或者山大王给吃了。 所以,山场子附近的乱葬岗子都是一层尸骨压着一层尸骨,是一个找鬼参的不二之地。 不过山场子也是一个十分邪门的地方,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每个人死之前都心存不甘,更何况是客死他乡的汉子,死后还没人祭祀,那都是纯纯的怨鬼。 虽说道士有点本领,可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更何况一个小老头加一个毛孩子。 两天后,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山场子。 这个山场子前后两排房子,一排大概十来间,外面是木桩子拼成的围挡,中间还有个十来米高的了望台,看木头的腐蚀程度,估计得有个百十来年没人住了,一人来粗的木桩子都成豆腐渣了,一碰就碎。 道士看了一眼,吩咐我找找坟包。 我哪敢单独行动,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道士。 其实也找不到坟包,百十来年了,啥坟都得变成平地。 再说个恶心的,木桩子能挡得住虎豹豺狼,可乱葬岗子没有木桩子呀,不少尸体都是刚下葬就被野兽刨出去分食了。 我不知道原来有没有坟包墓碑,反正现在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道士只能绕着山场子一圈一圈地找。 “你们是什么人。”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妈呀一声抱住了老道士,道士也吓了一跳,循声望出,只见两个黑窟窿——双筒猎枪。 猎枪后面是一个长相严肃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好像冬日里落了霜的枯草,根根长发随风飘动,整张脸也时隐时现,但还是难以掩盖脸上那道长长的黑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他身穿无袖羊皮袄,下面是兽皮裤子和鹿皮靴。 道士反客为主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双手持枪又向前了一步道:“赶紧滚。” 道士哼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护林员?” “少废话,赶紧走,要不然,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我心里害怕极了,那时候的猎枪可不是一颗子弹,里面装的可是铁砂弹,一枪下去,虽然打不死人,弹身上也得留下千八百个小弹孔。 道士突然拱手道:“打搅了,我乃……(一串比我命都长的自我介绍),上山乃是为找鬼参救人性命,黄天厚土作证,若有半句虚假,请天雷就地将我正法。” 老人面带怀疑,道士又指着我说:“老哥,你说干啥坏事能带个孩子上山,对。” 老人看了看我,也反应过来了,他放下猎枪,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你瞅瞅这事整的,我寻思你们是偷宝的呢,来来来,进屋,喝点浆子。” 我长舒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老人说的屋子竟然是山场子,那个荒废了百十来年的山场子。 第15章 山场酒局 在我眼里,这个山场子就是个鬼屋,院子内杂草丛生,年代久远的树根上还长着肥嘟嘟的木耳和蘑菇。 众多房子中,只有一间房子能看出还有点生活气息,因为门口挂着橘黄色的苞米棒子和红艳艳的干辣椒。 违和的是房顶上挂着两个白灯笼,灯笼是用白纸糊的,上面满是破洞和缺口,暗淡的墨迹下依稀可见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他娘的是死人停灵或者出殡引魂时才用得上的白灯笼。 看到这些,我不由得菊花一紧。 我给道士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地方不干净,能明显感觉出道士已经领悟了我的想法,但他不仅没有回应,反而乐呵地跟着老猎人进入木屋。 木屋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土炕,炕上是由羊皮拼接而成的被子,土炕旁边是一个颇具年代感的炉子,炉子上烧着热水。 木门内侧挂着一个虎头,虎头已经风干,除了眼睛变成了两个黑窟窿,其余部分丝毫不减山大王的霸气,尤其是虎牙和虎须,站在虎头面前,足以震慑人心。 木屋的一侧墙壁上还挂着一张狼皮,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东西。 老猎人拿出一个坛子和两个黑瓷碗道:“爷们,喝口浆子压压惊。” 道士笑着接过,连寻思都没寻思一下,一仰脖,一碗酒直接干了,猎人续酒道:“你看看这事整的,我寻思你们是进山寻宝的呢。” 老道士哈哈一笑,拱手道:“好酒,真是好酒,俺们上来就是找两根鬼参,找到了直接下山,老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王头就行,在山里生活一辈子了,也没人叫我名,哎?小爷们你喝酒呀。”老猎人看着我说。 我有些为难,在此之前,我还没喝过白酒,见我没反应,道士立马变了脸道:“小兔崽子,赶紧喝呀,人家老前辈给你倒的酒。” 我硬着头皮把酒碗端到嘴边,那味道,闻一下都上头,估计得有个六七十度,本来想浅尝一口,但道士看我的眼神异常严厉,没办法,只能玩命喝了。 可能我天生就是个酒鬼,白酒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喝,反而十分顺滑,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反正就是那逼玩意一放嘴里,我人就得劲。 老猎人在炉子上给我们烤了地瓜,没有下酒菜,我们就着山枣喝酒,一边烤火,一边喝酒,酒一上头,话也就多了。 道士照例说了一下自己是什么什么山上下来的,师从谁谁谁,反正就是交代了底细,顺便还把我的身世交代了一下。 老猎人说他今年都八十多了,生在山场子,长在山场子,一辈子没下过山,就守着这片老林子过活。 用老猎人的话说“山清水秀,有吃有喝,要啥有啥,还去那浑浊的世间干什么?” 酒越喝越上头,我也有了些醉意,看道士已经是两个脑袋四个眼。 道士说:“老前辈,您常年守着老林子,知道哪有鬼参吗?” “鬼参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你说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人刚死,鸟屎就拉人身上了。” 我不解道:“爷,不对呀,不是长在坟包上也行嘛。” 老猎人笑着摆手道:“不一样,不一样,人将死未死,或者刚断气的时候,身体内的血脉还有流动,人参在人肉上生根发芽,那样的鬼参药劲儿才猛,要是落在人嘴里,那才是世间的极品鬼参,就像这酒一样,它有淡酒,不也有烈酒嘛。” 这话给道士听上头了,他道:“对,反正都进山了,咱们就找最好的,到时候别因为药劲不够影响我老道的名声,老前辈,您给指条道,哪能找到鬼参?” 老猎人抿了一口酒道:“我在老林子里活一辈子,也没见过上好的鬼参,要不然你们去杀鬼岭碰碰运气。” 杀鬼岭三个字一出,我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在我的认知中,那地方和十八层地狱有得一拼,我没去过那,但听村里老人说过杀鬼岭。 据说杀鬼岭是块宝地,那有一条河,河床上都是狗头金,阳光洒在上面,金光灿烂。 河岸两侧更不得了,都是千年人参,一个挨着一个,人参光须子就一米多长,附近的老林子里遍布山精地灵,说夸张点的话,连麒麟凤凰都在那修炼呢。 但杀鬼岭虽然都是宝,进去也方便,可就是出不来,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说生存率百不存一都是多说了,百十年间进去了千八百人,只有一个人出来了,他身上挂满了千年人参,但人已经疯了,对着谁都是傻笑,有人说他是肉体出来了,魂扔在杀鬼岭了。 没有人知道杀鬼岭里面有什么说道,反正就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一些说法都是口口相传,其中难免添油加醋。 据说民国时期,有一伙关东山的土匪去杀鬼岭,当时只留下一个半大孩子在外面看守马匹,而这群土匪刚踏进杀鬼岭就遇到了邪乎事,一群人排成一个圈,就绕着一棵老柏树转圈,绕了好几天,先倒下来的人被后面的人踩得血肉模糊,几天后,没被踩死也都累死了。 诡异的是旁边还有一个比狗还大的黄皮子,这群人绕一圈,那黄皮子就点下头,好像在给他们数数一样。 反正那地方就是很邪乎,这也是为什么叫杀鬼岭,因为那地方鬼进去都出不来。 也不知道老道士是喝多了还是吹牛逼,他呵呵一笑,咧嘴道:“去杀鬼岭也行,找不到鬼参溜达溜达也行。” 我心里暗骂:“你以为那地方是窑子呀,想溜达就溜达,窑子要钱,杀鬼岭要命,鬼打墙、麻达山,黄皮子迷人,碰到哪个都得没命。” 老猎人哈哈大笑道:“好胆量,好胆量,今天吃饱喝足迷瞪一觉,明天老头子跟你们进山闯一闯,咋地也能搭把手。” “来,喝酒。”道士端起酒碗道。 我心里把老道士八辈祖宗都骂遍了,他说上山是找鬼参,可没说用命换鬼参呀。 等等,老道士上山前和苦主说过要等十天,十天要是回不去就是死外面了,卧槽,这狗贼老道心里和明镜似的,杀鬼岭就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妈了个巴子的,他活够了,小太爷才多大呀,还没尝过娘们呢。 不行,我可不能和老道去玩命,于是我低声道:“明天你俩去,我去了也是累赘,我留下来看家,我看家看的好。” “嗨,这破木排子有啥看的,谁爱住谁住,咋地,谁住一宿能把我炕搬走了呀。”老猎人道。 我心里这个气呀,老道士笑着道:“谁不去都行,你许少爷得去呀,少了你这事能办成嘛?” 我恨得把后槽牙咬得嘎嘣响。 第16章 关东鬼戏 可能是很久没见过活人了,老猎人表现得十分亢奋,虽然他话不多,可喝酒绝对不含糊,不管老道士说什么,又或者我说什么,老猎人上来就是一句“来,喝酒”。 老道士也是来者不拒,举杯就干,喝到最后,那浓烈的白酒到嘴里就像水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而且我也有一些神志不清,或者说恍惚,时而清醒,时而迷离,有时候一睁开眼睛,我还得反应一会是在喝酒。 酒至兴处,老猎人还唱上了小曲,唱的是啥我一个字没听清,但唱的挺好听的。 我还贱兮兮地用筷子给老猎人敲节奏,恍惚间我看见道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那表情转瞬即逝,一时间都在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对,就是恐惧,第一次见道士是这个表情,我的酒也醒了几分。 他在怕什么?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越看道士,越觉得他不对劲,等老猎人唱完,我趁机道:“走,师父,出去放个水去。” 道士哈哈大笑道:“真是小逼崽子,狗肚子里装不了一壶酒,走,我带你去。” 刚踏出木屋,我的后脖领子就被道士掐住了,他好像脚下生风,拎着我快步走出百十来米,我也不敢多问,尽可能地跟着他倒腾腿。 道士也是缺德,有好道他不走,非得走一些突起的石头,我踉踉跄跄地走得十分吃力。 一直走到了一棵老柏树下面,道士直接将我按蹲下了,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没站稳身体,他奇长的手指就伸入我的喉咙了,也不知道他的手法是不是跟小东洋学的,反正我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喉咙辣的我喘不上气。 “师父,哇~呕……你要干啥呀?” “精神精神,随时准备跑。” “为啥呀?” “你可知道老猎人唱的是什么?” “什么呀?” “关东鬼戏。”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喝了一肚子热酒也算是彻底醒了,虽然没听过,但是我对关东鬼戏也是有了解的。 老道士拍了拍我道:“你就当不知道,心里有数就行,一会咱们还得回去。” “回去?疯了呀,还回去干嘛?” “周围都是机关,没有他带路,咱们走不出去了。” 我瞬间明白了道士为什么非得找凸起的石头走。 我大概了解猎人的机关,不仅花样多,而且杀伤力极强,比如挖一个两米多的深坑,坑底密密麻麻都是一尺多长的尖木,坑口再盖上松针杂草,老虎掉进去都得来个万箭穿心,更别说人了,还有难以计数的捕兽夹,踩上一个,不说夹掉脚丫子,至少脚脖子也得来个骨折。 “他是唱鬼戏的,咱们回去不也是送死吗?” “妈了个巴子的,走一步看一步,你小子机灵点。” 我的酒算是彻底醒了,心里一阵发寒,生在大兴安岭,我对关东鬼戏还是有点了解。 关东鬼戏和传统鬼戏不一样。 传统鬼戏也叫作傩(nuo二声)戏,起源于商朝时期。 傩,古书解为驱鬼逐疫,传统的傩戏是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仪式,后来慢慢发展了成为一种特殊的戏曲。 最初的时候,傩戏都是天子下令,命国内巫师组织臣民跳傩戏,秦汉之后,这种辟邪的方式开始在民间流传,目的也由驱鬼逐疫而为酬神纳吉。 唱戏之人身穿夸张戏服,头戴青铜鬼面具,舞姿模仿与扮演神鬼的动作形似,借神鬼之名以驱鬼逐疫,祈福求愿。 而关东鬼戏是真真切切的鬼戏,唱戏之人头戴野猪头面具,身披百家布条,手拿人皮鼓,脚踩摄魂铃。 唱戏之人也并非寻常之辈,不说是萨满或者出马仙,反正都得有点道行,唱的戏文也是由鬼文书写,发音更是听不明白。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给人听得。 传统鬼戏的目的是酬神驱鬼,而关东鬼戏的目的是谢鬼安灵。 也就是说关东鬼戏主要是演给鬼看的,相传鬼戏都是初一十五鬼门大开之时才有演出,演出也选在了午夜时分,三丈高台,下面七八圆桌,桌上放着三牲头,碗里倒着六畜血。 台上鬼文唱戏,台下黄香纸灰交错,据说唱到高潮处,下面盛放六畜血的瓷碗会嘣嘣嘣地抖动,场面十分诡异渗人。 再说关东鬼戏的目的,老林子的人相信世界万物皆有灵,林子里也遍布冤魂厉鬼,老林子更是邪门,所以不管是天神地鬼,作为凡人都得供奉。 民国时期很多山场子、水场子、金场子的人会特意请唱鬼戏的戏班子酬谢山鬼地灵。 说说唱关东鬼戏的人,正常来讲,鬼都是怕人的,因为人有阳气,鬼惧阳。 而关东鬼戏正是唱给鬼听的,所以唱戏之人要尽可能降低身上的阳气。 出于这个目的,关东鬼戏班子有很多规矩,比如招募八字弱的人,一年四季黑袍加身,除了眼睛,其他部位不可见阳光,昼伏夜出,出行更是住凶宅睡墓地,身上基本没啥活人气,而且这群人除了唱戏从不说话,想请鬼戏班子都得和戏班掌柜的谈。 戏班掌柜的会告诉主家什么时候唱戏,戏台子怎么摆,都用什么贡品,等到了日子,掌柜的直接带鬼戏班上台唱戏。 也就是说这群唱戏的人全程都不和外人接触,子时开戏,凌晨三四点恶犬呲牙之时阴气最重,是为鬼戏高潮,鸡鸣狗叫前收戏散场。 想到这些,我的腿又开始止不住地打晃,不说别的,单单一个非人非鬼的身份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老道士目光如电,他盯着山场子咬牙低声道:“你小子知道唱鬼戏的人都吃什么吗?” “吃什么?” “死孩子。” 我心里一阵恶心,问道:“哪有那么多死孩子?” 道士给我举个清朝皇室的例子,自顺治帝入主中原,清朝一共传了9位皇帝,共孕育子女146人,其中74个没活过十五岁,皇子公主成活率不足50。 这还是皇室,聚集天下名医药品的地方。 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死得更多,而且生的也多。 古代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农耕生活,晚上没啥娱乐活动,只能生个娃来耍耍,没有避孕措施,有了就生呗。 农耕家庭,没钱没势,缺医少药,还有一点很重要,古代结婚早,女孩十四五岁结婚,白天劳作,晚上造娃,身子本来就弱,生的娃更弱,所以成活率也是不高。 说完,道士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俩回去会会那个鬼戏子。” “他不会吃了我。” “难说,鬼戏子邪的很,你机灵点,看看是不是故意留下咱们。” 第17章 手足无措 我总觉得老道士从最开始见到猎人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猎人举枪让我们走,其实根本没想留活口,是想让我们死于机关。 贼道士啊贼道士,看破了一切,你他娘的还喝那么多酒干啥? 返回房间时,老猎人已经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再看这个房间,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心里也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木门上面的那个老虎头,会不会是老猎人唱鬼戏时戴的面具呢? 我是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心慌,关键是还跑不出去。 老猎人睡得很死,我给他放平盖被子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反应。 这也侧面说明了老猎人心里是有把握的,他吃定了我们出不去。 或者换一种想法,万一老猎人没有恶意呢? 那也不对,最初见到猎人时,猎人让我们赶紧走,深山独自的猎人,谁能没点保命的陷阱,不防着坏人也得提防点大兽,让我们走就不怕掉进他的陷阱? 他就是想让我们自己走,死在陷阱中。 还有杀鬼岭,我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老猎人为什么把我们往杀鬼岭引?难不成真是想帮我们? 再者说老猎人睡得这么死,不怕我们伤害他? 此时,我满脑子都是疑问,道士心不在焉地又喝了两口酒,随后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我也困,但我不敢睡呀,尤其是老道士说关东鬼戏的戏子吃死孩子,孩子这头我是占了,就差个死了。 炉火正旺,屋里暖洋洋的,加上酒劲上头,我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奶奶个孙子的,睡觉,睡他个昏天黑地,睡他个地老天荒,最起码还有道士呢。 一觉醒来,四周一片漆黑,破旧的窗户依稀透过几缕残缺的月光,道士和老猎人的呼噜声像是在拉风匣,此起彼伏,丝毫不给人喘歇的机会,外面妖风阵起,似女人哭泣,又似孩童嬉笑,偶尔响起的野兽鸣叫,声声入耳,触动心间。 白天喝得有点多,也不知道门锁没锁上,我决定起身去看看,顺便浇泡尿。 摸黑走到门口,门已经上栓,我也不敢出去,就对着门缝浇了泡尿,恍惚间看到外面好像有一双发红的眼睛,那东西动作十分敏捷,不到半秒钟就窜出去了。 我吓得一激灵,收起小兄弟直奔土炕,上炕时我猛地停住了,因为看到墙上的狼皮发生了变化。 狼毛无风自舞,根根狼毛像是触手一样竖起来了。 我顿时菊花一紧,要不是尿过了,此时我肯定得尿裤子里。 狼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狼皮更是能预知危险,相传以前进老林子的人都得带一张狼皮,一是可以当被褥,二是可以预知危险。 据说当周围有危险时,不管是虎豹还是妖鬼,只要靠近,狼毛根根竖起,有经验的人单看狼毛的摆动方式就能算出周围有什么。 我没经验,但看狼皮也能看出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急忙摇晃道士,可道士睡觉很死,不管我怎么用力晃动,他翻个身接着睡,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 “师父,外面有脏东西。”我咬牙切齿低声道。 “睡,睡,我这啥东西也进不来,啥东西也出不去。” 我心里猛地一惊,因为这话是老猎人说的,我不知道他说的是梦话还是回答我的问题,重点是那句啥东西也出不去。 再看道士时,他双目圆睁,对着我轻微点头,那感觉好像是在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暗自苦笑,我一个毛孩子能妄动啥? 道士呀道士,你不是挺牛逼的嘛,怎么这时候开始装死了,到底怎么个章程你倒是说个话呀。 我看着道士,道士用心地听着什么,我也跟着侧耳听,除了老猎人的呼噜声,似乎还有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树枝受压发出来的声音。 难不成有大兽上树了? 我小心挪动身体,准备去窗边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只看一眼,我顿时脊背发凉,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黄皮子,那一双双杏仁大小的绿眼睛闪闪发光,他们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趴在地上来回摇头。 正常的黄皮子也就一尺多长,而院子中黄皮子的大小和土狗有得一拼。 再看正前方,围栏外面的两棵大树上吊满了尸体,少说得有二十多具,尸体有的已经风干,肚子上的皮像是纸一样翘了出来。 有的干瘪的脑袋上还挂着半米多长的头发,尸体随风摆动,乱发上下飞舞。 只感觉脑袋一热,我咣当一声倒在了炕上。 再次醒来之时,天已大亮,我一个激灵起身,搜寻道士的身影,好在道士就坐在炕沿上抽烟,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老猎人呢?” “醒啦。” “老猎人呢?” “不知道,一早起来就没见到人。” 说完,我立马看向窗外,门前的两棵树和其他树并没有什么不同,昨晚诡异的景象不见了。 难不成我在做梦? 不对,后脑勺疼痛的触感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我压着嗓子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道士咧嘴说:“我知道,你倒下的瞬间,我也失去了意识,咱俩好像同时晕过去的。” “咋回事呀?” “遇到道行高的了,走一步看一步,他不想让咱们走,咱们也走不了,不知道为啥,今早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 “我出去看看。” “别看了,就这木屋附近能活动活动,外面都是红线吊铃铛,有机关。” 我咬了咬牙,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抬头时发现屋顶吊着一个小篮子,篮子应该是用柳树的枝条编的,上面还盖着一张黄纸。 我指了指篮子,道士对着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窗外,没有猎人的身影,于是我起身掀开黄纸。 “啥东西?”道士问。 我声音颤抖道:“身份证。” “啥?” “得有十副扑克牌那么厚的身份证,一代二代都有。” 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妈的,走贼窝里来了。 我咬牙道:“师父,你没招了吗?” “没招了,这地方不知道有啥东西护着,我看不出来端倪。” “要不请个神呢?” 道士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地方邪门得很,掐算都掐算不出来。” “那咋办呀?” “等等老猎人回来,探探口风,是什么意思。” “百十来张身份证在上面吊着呢,明摆着就是杀人灭口留下来的,咱俩也是凶多吉少呀。” “别他娘的自己吓自己,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也跑不出去,冷静点。” 我咬了咬牙,还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就应该把脖子洗白白,等着老猎人回来给咱们一刀。 第18章 互相试探 道士叹息道:“我醒来之后在门口转了一圈,房后有个佛龛,你猜供的是谁?” 我心里这个气呀,都啥时候了,有话快说不就完了,还和我故作神秘,我没好气道:“山神爷呀。” “供的是阎王爷。”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也有些发懵,在传统文化中,阎王爷一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常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何来的供奉呀。 “你说他供阎王爷干什么?” “师、师父,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黑脸红唇紫金冠,黑金身像朱红椅,不是阎王爷是谁?” 我咽了一下口水,按照道士的描述,确实应该是阎罗王的塑像。 可这解释不过去呀,平白无故供奉阎王爷干什么? “你有想法吗?” 我木讷地看了道士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没想法,不过昨晚我看到对面树上吊着几十具尸体,会不会和那些有关,是不是这闹鬼呀,用阎王爷震魂?” “不可能,那些都是山场子惩罚不听话的人或者土匪,都是清朝末年和民国的冤魂,我也看见了,没有现代的。” “对了,这里的黄皮子奇大无比,也很诡异。” 道士咬了咬牙,脸上写满了疑问。 “师父,不行的话,咱报警,让公家的人来处理。” 说完我就后悔了,没见过道士用手机呀。 “我养了很多兵马,可这地方就是邪性,我啥也感应不到。”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突然,道士猛地起身,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也不知道从哪根木头上拔下来一根缝衣针,他用狼毛搓了一下,随后往炕上一扔。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缝衣针竟然立了起来,我能感觉到我脸变得煞白。 “师父,这怎么回事呀?” “磁场不对劲?” “有鬼?” “不好说,不好说呀。” 下一秒,外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踮脚向外望去,老猎人肩上扛着一头狍子,正健步向木屋走来,在他身上,我能看到浓重的杀气。 “小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 道士开门迎了上去道:“老哥,你这是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 “嗨,来客人了,我也没啥吃的,打个狍子开开荤。” “这扯不扯,你叫上我呀,也好有个照应。” “我这把老骨头还够用,不碍事,不碍事。” 说罢,老猎人啪嗒一声把狍子扔在了炉子边,随后抽出腰间的佩刀就准备开膛破肚。 我看了一眼狍子,顿觉恶心,狍子脑袋血肉模糊,中弹的部位可能是眼睛,老猎人枪法真好。 不对劲,这不是双管猎枪打出来的弹孔,我见过村里打猎的,要是双管猎枪,不管是脑袋还是脖子,那一大片都得有黑点,而狍子只是脑袋中弹,更像是一枪把天灵盖给掀飞了。 我看了一眼道士,从眼神中判断,想必道士早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道士下颚微微上扬,我心领神会道:“爷,咱为啥不在外面剥皮啊,弄一屋子血。” 老猎人看着我笑了笑道:“为啥不在外面剥皮,你自己不是说出来了吗?” 我一脸懵。 老猎人解释说:“山里的野兽鼻子灵,要是闻到了血腥味,不管是狼还是熊瞎子,都不是好惹的。” “咱不是有枪嘛。”说罢,我顺势拿起老猎人立在一旁的枪,枪管冰凉,枪口没有火药味。 “毛孩子,别乱动,顶着堂火呢。” 我立马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扔掉烫手的山芋一样放下双管猎枪。 此时,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只狍子不是老猎人打死的,至少不是这支枪打死的。 还有一点,这种双管猎枪都是从枪口装弹药,火药和铁砂弹分开装,而这两样东西一般分开装在身上,比如火药用葫芦装,铁砂用布袋,可老猎人的身上既无葫芦,也无布袋,他的弹药放在哪了? 老猎人手法娴熟,一把木柄老匕首在他手中都玩出花了,一划一撬,只听嘎巴一声,狍子腿就掉了,在顺势一扒,红白的内脏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的手法极其专业,就连我们村里常年杀猪的杀猪匠都比不上他的刀工。 熟悉的手法让我心里发紧,实在想不通老猎人想要干什么。 道士抽着烟说:“老哥,山下病人还等着我,挺着急的,一会我们得先出发找鬼参去了。” “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等我烤点肉,和你们一起去。” “老哥,我没别的意思呀,那杀鬼岭是一个十死无生,百不存一的地界,您这身子骨,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我们在附近找找,没有的话,也没办法,咱爷们也尽力了。” 老猎人站直身道:“别看我八十多了,扛个五六十斤的狍子和玩似的,带上我会对你有帮助的,我在这生活一辈子,你说的鬼参,就杀鬼岭有。” “您去过杀鬼岭?” 老猎人迟疑了两秒道:“去过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那地方就是个聚宝盆,啥东西都有。” 道士和老猎人之间一句一句地交谈,好像是打太极,道士在试探老猎人,老猎人对道士的想法也是了如指掌。 在我眼里,这两个都不是一般人,老猎人要烤点肉干带着,我猜想他不会着急动手做什么,如果是那样,就不用准备干粮了。 可话又说回来,老猎人为啥非要带我们去杀鬼岭呢,现在的形势不是我们想去那边,而是老猎人非得带我们去。 带我们去那又是什么目的? 我盯着老猎人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道士也是没招,我俩走老林子还行,想穿过猎人的陷阱属实不易,狐狸那么狡猾,每年死在猎人陷阱中的也不在少数。 烟熏火燎一上午,中午时分,老猎人背上猎枪和干粮,带着我们进山。 我们走的每一步基本上都踩在猎人的脚步上,刚走出山场子没多久,眼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这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得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槐树方圆三四米范围内寸草不生,地面光滑得和镜面似的,树枝上吊着黄皮子、狐狸、山鸡、鸡冠蛇等畜生尸体。 第19章 围炉夜话 道士看到眼前诡异的槐树,也是张大了嘴巴,随后立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老哥,这树是怎么回事?” 老猎人一反常态,表情变得十分阴沉,他低声道:“老林子里邪乎事多,低头赶紧走。” 说罢,老猎人向前走了几步,见我和道士一动不动,他回头阴冷道:“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根本不在乎我和道士的反应。 “师,师父,咱,咱们,哎呀,怎么办呀?” “跟着,走一步看一步。” 我心里暗骂这都走了多少步了,也没见你看出什么名堂。 老猎人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道士也是一言不发,弄得我心里有些发慌,而且我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槐树的场面历历在目,想不寻思都难。 老话讲得好,槐中带鬼,槐树招阴魂,难不成那棵千年槐树上面附着厉鬼? 不行,我不能乱想,于是我打破沉默道:“爷,咱们还得走多久才能到杀鬼岭啊?” 老猎人闷声道:“三天。” “啊?还得三天,那咱们住哪?” “天生地养的,哪不能住。” 我又对道士说:“师父,去三天,回来三天,加上进山出山,十天怕是回不去呀。” “走一步看一步。” 又是这句话,我抬头望了望,看看有没有吊死鬼,砸死老道士算了。 这里说的吊死鬼不是灵异中的鬼,而是枯死在树上的树枝,也叫作老吊爷,虽然说是枯树枝,但这玩意也有点邪门,早些年,每隔几年都有听说哪个村的谁谁谁上山被老吊爷砸死了。 道士一直重复着走一步看一步这句话,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暗示我每走一步都得看他是怎么走的? 或者说道士在想什么事情,根本无心交谈? 我从小都是靠别人施舍过活,心思缜密和察言观色是我保命的技能,不管道士是什么意思,反正我踩着他的脚印肯定没有问题。 在沉闷的气氛中,我们走到了天黑,老猎人找了一块乱石岗子,用枯枝落叶搭了个窝棚,我和道士捡了些树枝,做好隔火带后生起了篝火。 三个人围坐在篝火边,默默地嚼着狍子肉干。 这种氛围很奇怪,首先道士和老猎人没有发生冲突,连语言冲突都没有,可两个人就像是苦大仇深一样,谁也不和谁说话了,昨天还在把酒言欢,今天就变成陌生人了,说搞笑点就有点像是冷战中的小两口,谁也不和谁说话,又时刻注意着彼此的一举一动。 我尝试说了几个话题,像山里有没有大马猴子、老林子发生过什么奇闻异事之类的,可老猎人和道士都是一个球样,都是一两句就结束对话。 不行,我得做点道士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试探老猎人。 于是我开口道:“爷,您多大进老林子的?” 老猎人头都没抬,他盯着火堆,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从记事就在林子里,我自己都忘了是啥时候。” “那您怎么会唱鬼戏呢?” 老猎人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缓慢地转头盯着我,目光如电,让我有一种想打冷颤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爷,昨晚您唱的不就是鬼戏嘛。” 道士呵斥道:“小兔崽子,张嘴就胡咧咧,你个毛孩子,能懂个啥。” “肯定是鬼戏,我听村里老人说过。” “兔崽子,还扯犊子。” 老猎人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道士,随后猛抬一下酒葫芦,咧嘴道:“行了,你们爷俩别给我唱双簧了,想问啥就问。” 我看了一眼道士,道士面无表情,像是偷汉子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沉吟片刻,他道:“老哥,不想问啥,这孩子胡咧咧的,我回去削他。” 老猎人皮笑肉不笑道:“想问就问,咱都这把岁数了,还有啥忌讳的。” “老哥是从鬼戏班子出来的。” 老猎人耷拉着眼皮看着火堆道:“不错,我出生在鬼戏班。” 道士诧异道:“我听说唱鬼戏的人,爷们是童子,娘们是石女,唱鬼戏的男女不做寻常男女间的那点事,怎么会有孩子。” 老猎人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道:“你听说得不错,我长在鬼戏班子,但我不是唱鬼戏的人生的。” 说罢,老猎人望了一会夜空,像是在回忆,随后继续说道:“我应该是生在三十年代,具体哪一年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爹妈是谁,那时候鬼戏班子路过一片乱葬岗,我在死孩子堆里哇哇哭,他们就把我捡出来了。” 老猎人说话时,总是给人一种隐忍的感觉,火光照在他花白的胡子上,我只能看到凄凉。 道士给老猎人发了支烟道:“行了,老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事情都过去了,别寻思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老猎人的眼角有些湿润,作为孤儿,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生而不养,可能是一辈子的心结。 道士继续说:“有的孩子就是生下来不会哭,也不出声,那时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以为是孩子不行了呢,现在医学上叫假死。” “啊~”老猎人一声尖叫。 我和道士立马起身,快速搜索周围的风吹草动,老猎人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我魂吓出来,可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 再看老猎人,他好像中邪了一样,面露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老哥,咋啦?” 老猎人哆嗦着抽烟,眼神空洞,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 我低声道:“是不是中邪了?” 道士摸了摸老猎人的脉搏,诧异道:“不对劲,不对劲呀,脉象弦大滑数。” 说罢,道士想看看老猎人的舌苔,这时我才发现老猎人牙关紧闭,双目圆睁,脸颊的肌肉僵硬地跳动。 我惊慌道:“是不是抽羊角风了?” “不是,脉象是弦大滑数。” “我听不懂,你就说啥意思。” “失心疯的脉象呀,老猎人能突然疯了?” “那怎么办?” “快,找根擀面杖粗细的木头,我把他嘴撬开,别让他咬到舌头。” 给老猎人嘴里塞了一根短树枝,猎人咬得吱吱响,没有银针没有药,我们能做的只有把老猎人抬进窝棚,希望他自己能缓过来。 奇怪的是老猎人只有脖子以上是僵硬的,身体却软得像是没骨头一样。 更诡异的是抬老猎人的时候,他的腰间竟然掉下来一把手枪,这枪我在电影里看过,是92式手枪,在国内用作警用,最少也得是防止偷猎的巡山队才有,一个山野猎人怎么会有警枪? 我和道士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弄不好这老猎人的手上沾着公家人命,那可就是个悍匪呀。 第20章 生而不举 为了以防万一,道士趁机摸走了老猎人的手枪和猎枪,就连砍刀都给收了,还仔细检查了一下老猎人有没有其他武器。 连折腾带惊吓,在山林秋夜,我出了一脑门的汗。 道士递给我一根烟,我没有推辞,直接点燃,其实我俩的想法都一样,是救人还是逃跑? 我更偏向于逃跑,不管老猎人是何身份,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危险的,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拍拍屁股走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道士心里想着鬼参,还想让老猎人给带路,我猜不透老道士心里是怎么想的。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问我,我问谁?自从进了山场子,我也好像中邪了,耳根子嗡嗡的。” “就算是疯了,也不能突然疯,是不是哪句话刺激到他了,我无父无母,理解他的想法,谁不想妈疼爹爱的生活。” “扯犊子,不可能因为这个,我们这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知道生子不举吗?” “不举?举而不坚?” 道士啪地给了我后脑勺一下,他可真是下了死手了,昨天摔了一下,后脑勺本来就疼,加上他这一巴掌,我疼得直咧嘴。 “小兔崽子,平时不学点好的,净他娘的乱看广告。” 我心里苦笑,怎么是我不学好,这都是电视台演的,地方台经常播这种广告,说什么神药特别好用,专治阳痿早泄、不举、举而不坚,我记得里面的广告词写得也挺好,少抽一包烟,少喝一瓶酒,重振男人雄风,给爱人多一点欢乐…… 当然,我看的不是广告词,而是广告中的现实采访,还会特别标明是哪个县哪个村的谁谁谁,采访女性口述老爷们吃药前后的不同,其中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娘们说原来是瘪茄子,后来是胡萝卜…… 当时小伙伴们就爱看老娘们上电视唠黄嗑,不过这都不算啥,要说厉害的还得是黑电台,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配上两节一号电池,一群半大小子坐在山头上能听一天,那内容才是劲爆,句句过不了审核。 妈的,串台了,说回眼前。 道士继续说:“你不就是喜欢女人嘛,等回去的,我非得让你知道那玩意是怎么回事。” 我吸了吸鼻子道:“青春期,谁不对异性好奇。” “啪。” 我委屈道:“怎么还打我?是你说生子不举的,不举怎么生孩子?” “啪。” 为了不再挨打,我把话题引到了最初的:“师父,那老猎人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不知道,婴儿化鬼最为邪,鬼知道他在乱葬岗待了几天,吸收了多少阴气,本来身子骨就弱,加上生活在鬼戏班子里,这样的人,命数不好说呀。” “得亏被鬼戏班子的人救了,要不就活不成了。” 道士哼了一声道:“你就不想想唱鬼戏的去乱葬岗子干什么吗?” 我顿时心头一紧,想起了道士说唱鬼戏的人吃死孩子肉的事。 “咳、咳。”一阵沉闷不连续地咳嗽,老猎人缓过来了。 我和道士停止了交谈,立马进窝棚查看情况。 第20章 孤山酒馆 老猎人喝了两口水,眼神有些疑惑和惊恐。 我心里更是疑惑,我问道:“爷,您这是咋啦?” “不碍事,不碍事,老毛病了。” 说话时,老猎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腰,发现手枪不见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道士摸了摸脉搏道:“嗯,就是心跳有点快,脉象还算平稳。” “给我喝口酒,拿了我的枪,总不至于连口酒都不给。” 我递上了酒葫芦,道士说:“老哥,既然您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手枪是怎么回事?” 老猎人闷了一口酒:“我捡的。” “老哥,咱都是山里人,有什么说什么,手枪是哪来的?” “捡的。”老猎人说的话像是一根钢筋插在地上,丝毫不给人撼动的机会。 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继续追问:“山场子里那些身份证,哪来的?” “别问了,我死也不会说,我带你们找到鬼参,你们赶紧下山,再也不要来了。” 道士一时势弱,我低声道:“爷,您是猎人,我们敬您,可有些事不能稀里糊涂的……” “住嘴,大人说话,你一个毛孩子插什么嘴。”老猎人突然暴怒。 我心里这个恨呀,还不如不找树枝了,让你老头子咬舌自尽。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也懂得知恩图报,况且现在枪在我手里。”我的语气略带威胁。 “那你就一枪打死我。” 老猎人的硬气劲直接给我整无语了,他可真是茅坑里的石子,又臭又硬。 “老哥,我们不想伤害您,当然,我们也知道您也不想伤害我们,枪你收着。” 话音刚落,道士直接递出了手枪和猎枪,一股脑地塞到了猎人手里。 老猎人眼睛闪过一丝光亮,顺手将手枪卡在腰间,他道:“我会带你们找到鬼参的,拿到东西你们赶紧走,永远不要回来。” “为啥?” 老猎人瞪了我一眼,直接翻身,双手抱着猎枪插在胸前,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道士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他扒拉两下地下的树叶也准备睡觉。 我低声道:“师父,师父,你别睡觉呀。” “别说话,睡觉。” 我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啥也没问出来,道士怎么就轻易松口了呢,就因为老猎人的暴怒? 唉,别瞎操心了。 次日又走了一天的老林子,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为什么说神奇,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们这边都是山连着山,岭挨着岭,而眼前却是一片平原,平得和纸一样,不说一望无际,最起码方圆十里都是平的,只有中间是白雾笼罩,朦胧中好像有座不高的孤山。 在群山和平原之间,有一个木屋显得十分突兀,木屋屋顶挂着幡,估计得有些年头了,幡都烂成了破布条,但依稀可见一个“酒”字。 木屋很大,正正方方得有百十个平方,最诡异的是木屋的烟囱上还冒着青烟。 老猎人用手挡着夕阳的余晖望着木屋道:“到了地方,今晚住这,明天进杀鬼岭。” 距离木屋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突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是走近,这种感觉越强烈,而且还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听动静人还不少。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人? 老猎人走上前去敲门,屋内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蘑菇,什么蔓?”(什么人?姓什么?) “补丁蔓。”(姓冯。) “么哈么哈。”(天太黑,我看不清你,意思是在问你是干啥的?) “壳郎马。”(乡下人。) “压着腕。”(把枪放下。) “闭着火。”(不开枪。) 老猎人回答完,里面突然没声了,等了得有半分钟,老猎人哐哐哐砸门道:“没工夫和你们扯犊子,告诉你们掌柜的,说冯二来了。” 话音刚落,木门瞬间打开了,一个头戴狗皮棉帽子的人讨好笑道:“哎呀,哎呀,二爷,可有日子没见了,过来你就直接报名呗,给兄弟吓一嘚瑟。” 说完,厚皮帽子回头招呼:“崽子们,二爷来了,把好酒拿出来烫上。” 老猎人没有表情,用枪扒拉开狗皮帽子直接进屋,我们也跟着进屋,在路过门口的狗皮帽子时,他还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在闻我们身上的味道。 屋子里七八个人,个个都是奇人异士,侏儒、哑巴、没有腿的男人、双眼翻白的瞎子、满脸黑胡子的矮胖李逵、头戴圆帽的辫子男,在柜台旁边还有一个龅牙女人,看样子脑袋不太灵光。 目测只有龅牙女年轻一些,大概三十来岁,其他人大多三十到四十之间,最大的也不超过五十。 “呦,二爷来了。” “二爷快坐,歇歇脚。” “什么风把二爷吹这疙瘩来了?” 屋内人热情地和老猎人打招呼,而对我们好像看不见一样。 老猎人环顾一周道:“坐地炮,你小子又长个了。” 众人哈哈哈大笑,没有腿的男人笑着挺直腰板子道:“可不是嘛,一年长一尺,再过两年我坐地炮能打篮球去。” 屋内的人热情地和老猎人打招呼,我和道士脸都快笑僵了,也没人和我们说句话,看向我们时反而从看猎人的讨好表情变成凶神恶煞和仇视。 我心里更是发毛,老猎人进门前说的是土匪黑话,那都是以前有胡子时才用的切口,不管是屋内人还是老猎人,这土匪切口可算是门清,这群人都不简单,我没准是捅了土匪窝了。 再看屋内众人,我有了一种老祖宗许仙进“半步多”的感觉,啥玩意呀,都是妖魔鬼怪吗? 寒暄一会,狗皮帽子突然脸色一变道:“二爷,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咋?出事了?” “闹鬼了,就等着二爷过来给拾掇拾掇呢。” 老猎人突然看向我和道士,他道:“这两人进山采药的,也是行内人,自己人。” 这时,众人才换上了轻松的面孔看我们,狗皮帽子开口道:“来的都是客,上酒上菜。” 龅牙女人像是突然启动的机器,僵硬地撩开帘子进入一个房间。 我也趁此机会打量了这个所谓的“酒馆”。 左侧是柜台,柜台内的架子上放着酒坛子和编成串的大蒜、辣椒,右侧是一个大通炕,得有个七八米宽,炕上乱七八糟放着被子。 中间是两张木头桌子,桌子上放着酒坛、酒碗、带壳花生。 正前方是用木头间隔成的房间,一共四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挂着一个如棉被般厚重的门帘子。 老猎人指着道士说:“刚才你说闹鬼,给大伙介绍一下,马师傅,出马仙,进山来找药引子来了,正好赶上你们这事了。” 道士拱手致意,我挺直腰板等待老猎人介绍我时,却没了下文。抛开好人坏人不谈,我在心里还是挺佩服老猎人的,人家多有派头,到哪都是爷,最主要的是受人尊敬。 老猎人继续说:“马师傅有手段,一会给马大师喝高兴了,有病有灾都能给你们看。”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老猎人愣了一下,问道:“咋地了,这回闹得严重呀?” 狗皮帽子咽了一下口水道:“二,二爷,这次是大、大酱缸闹鬼了。” 第21章 怪人来历 一群老爷们围在桌子边给道士讲大酱缸闹鬼的事,白酒暖胃,花生下酒,空气中还弥漫着小鸡炖蘑菇的香味。 他们喝着酒,我闻着炖鸡的香味直流口水,听着狗皮帽子一脸凝重地讲述。 大酱缸是我们那的称呼,也叫作棉花套,就是外面称呼的沼泽。 大酱缸原来是一个水泡子,说白了就是一滩死水,不过面积挺大,方圆得有十来里地。 清朝封禁大兴安岭几百年了,等人们再进来的时候,这地方变样了,水泡子没了,或者说水泡子堆满了落叶和树枝,腐败过后形成了一种非泥非水的胶状物,这东西和用黏面子做的浆糊似的,不仅吃不上劲,还有点粘。 一条腿踩进去,七八个人用绳子都拉不动,也就是说只要踩了一脚大酱缸,那就基本上可以说是迈入鬼门关了。 诡异的是大酱缸还能长出大树,除了大树,啥玩意都得旋进去,听说有人踩大酱缸里了,用绳子把身体捆树上了,结果还是被大酱缸吸进去了。 可邪性了。 大酱缸的中心,也就是那片白雾笼罩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杀鬼岭。 自清末起,无数寻宝人尝试穿过大酱缸去杀鬼岭,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比如踩高跷,这是最早的方法。 大酱缸深浅不一,这种方法死的人最多。 再有就是抡绳子从树上荡,这种方法靠的是运气,因为有的树是活动的,挂上绳子拉的时候好好的,用力一荡树就倒了,不被砸死也得被大酱缸吸进去。 还有就是划船,这种方法进去的人最多,据说当时弄出一条道来,只要按照那条道去划船,十有八九都能进入杀鬼岭。 可进去的人再多也没有几个人能出来,江湖上谣传山神爷只卖老蔫一个人的面子,老蔫进杀鬼岭可以说是几进几出,光狗头金就带出来三四百两。 老蔫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心眼子好使,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歪门邪道,他用锉刀锉掉一层皮,然后贴上刚剥下来的鲶鱼皮。 这个过程不是一次就能结束的,一次不能锉掉太大面积的人皮,加上鲶鱼皮贴在身上这种活费的功夫,光两条腿的换皮,老蔫就用了三年。 整个人换皮更是超过了十年,据说老蔫一年四季全身都是光溜溜的,鲶鱼皮在他身上不仅活了,还长出了鬼眼花纹。 有了鲶鱼皮,老蔫在大酱缸里畅游无阻,掏出来不少好东西,后来听说攒够了钱去东南亚了,买田置地,光媳妇就娶了好几个。 后来有不少鬼迷心窍的老爷们学老蔫的方法,那玩意也是怪,不是感染死了,就是鲶鱼皮种不活,更有甚者都发霉了,长了一身青绿毛。 即使知道死路一条,但总有人还是觉得自己有好点子,是天选之子,还是尝试各种方法想要去杀鬼岭,结果可想而知。一直到了建国前,进杀鬼岭的热潮才渐渐退去。 建国到现在,只有七八年前的时候来过一波人,他们没有年份概念,我推算一下应该是1997年左右。 这群人说是什么科考队的,当时狗皮帽子还劝他们不要进去来着,可那群人不听,深山老林不能带太多装备,这群人也不等运装备来,直接扎个木排子就下了大酱缸。 十来个人进去,六七天后,只有那个龅牙女人飘回来了,龅牙女人进去前不是龅牙,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可出来后牙齿不仅外翻,人也痴痴傻傻,问啥也不说,可以说是一声没有,一双大眼睛总是提溜乱转,也没人过来找他们,所以龅牙女人就在酒馆生活了七八年。 再说酒馆,酒馆最初是清末时进山的人搭的,当时不少人怀揣暴富梦来到大酱缸,有人就在这建了个酒馆。 当时这可不仅仅是酒馆,来这的人都知道进入大酱缸的危险性,所以进去前都把身上的钱花光,也算是死前好好享受一下。 当时的风气就是这样,要是能出来,现在手里的钱就是九牛一毛,一毛上面的毛尖尖,要是出不来,留下钱也用不着了,所以进去前肯定得把兜里的钱花干净了。 民国时期,酒馆最红火的时候,养了六十多个姑娘,玩法更是多种多样,清宫里面皇帝翻牌子选妃的方式都被酒馆学来了。 除此之外,抽大烟、赌钱,反正能想到的娱乐方式这都有,但最特殊的一个还得是代烧纸钱,给酒馆老板留点黄纸钱,再留下姓名八字籍贯啥的,要是回不来了,酒馆老板每逢清明中元给烧纸。 当时有心眼好使的人,别人贪图杀鬼岭的宝贝,有人贪图这些亡命徒兜里的散碎银两,虽然钱都不多,但架不住人数多呀,也有不少人在他们身上赚到钱了。 这种方式类似于买彩票,我贪图那五百万奖金,有人贪图我兜里的两块钱。 也类似美国的淘金热,卖水的、卖牛仔裤的都赚到钱了,就他娘的淘金的没赚到钱。 建国后,来酒馆的人就少了,常驻酒馆的人都是几年后才知道外面改朝换代了。 没人来了,酒馆也就荒废了。 一直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狗皮帽子这群人受社会打压,无处可躲,机缘巧合下经人介绍来到酒馆,从此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了春天播种,下雪猫冬的快活日子。 苞米蔬菜自给自足,蘑菇木耳锦上添花,山鸡野兔不说遍地都是,也得说每次出去下套子,也能带回来够半个月吃的量。 再说说狗皮帽子这波人,说好听点是江湖艺人,在江湖四大门八小门中属柳门——唱戏的,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残疾人组个团靠街头卖唱讨生活。 在东北这地界,唯有二人转掉在地上砸得响。 这群人唱的都是二人转,想必二人转是个什么形式大家也都知道,早些年的二人转就是穿着衣服的小黄片儿,骂爹骂妈不算啥,要命的是句句不离黄段子。 但这也没办法,老百姓就喜欢这玩意,撂地摆摊,你讲诗书礼易没人看,一说黄段子有人观,就靠这玩意吸引人呢,如果卖艺没人看,那还不如要饭来得实在。 所以在十年浩劫中,这群人就成了除苍蝇、蚊子、老鼠、麻雀四害后面的第五害。 举个例子,在那场运动中,会飞的麻雀基本上灭绝了,现在看到的麻雀都是从老毛子那进口买来的,会飞的麻雀尚且如此,更何况两条腿的人。 所以这群人就躲到酒馆了,从此也不问世间事,平心而论,外面无牵无挂,只要自己过得舒服,还管他娘的外面换不换天。 大酱缸这地方,从清末开始闹鬼,一到晚上连蛤蟆都不是好动静地叫唤。 什么水妖、伥鬼、吊死鬼之类的,什么鬼都闹过,一直闹了百十来年,害了不少老爷们的性命。 最近十几年算是消停了,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可近半个月来,又开始闹鬼了。 第22章 山林诡事 话说那是一个月前,正值盛夏,傍晚,这群人吃饱饭在酒馆前乘凉扯闲篇。 有说有闹,唠得正尽情,突然之间酒馆里养的七八只狗一起冲出来了,对着大酱缸的方向嗷嗷狂叫。 人群立马警觉起来了,以为是来了大兽,赶紧回酒馆取猎枪。 说来也奇怪,四处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再看这几条狗,就对着一个方向狂吠,有的狗嘴角都咬出血了。 不仅是狂吠,那群狗都是边叫边后退,时而又向前走,好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互相对峙。 这群狗也不是普通的土狗,而是黑狼狗。 从根儿上算,黑狼狗的祖先是德国牧羊犬,在民国期间进入东北,后来又不断地和野狼杂交,逐渐形成了黑狼犬这个品种。 黑狼犬性格自信勇猛,是老林子猎犬的不二之选,而且还十分聪明。 不吹牛逼地说,一只猎狗的战斗力和狼不相上下,以前的猎人进山最少也得带上三只黑狼狗,遇到孤狼的话,黑狼犬能直接咬死孤狼,当然,要是遇到狼群,黑狼犬也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起关键作用的还得是猎枪。 不过遇到狼群的概率是比较小的,狼是一种十分狡猾的动物,它们深知有黑狼犬的地方就有猎人,所以基本上都是躲着黑狼犬。 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群黑狼犬就像是在咬空气一样,狂吠不止。 这群人在酒馆生活了几十年了,四处看一眼没有大兽,就知道准是闹鬼了,于是他们躲进酒馆,赶紧张罗辟邪的东西,桃木钉封门,朱砂冲水画线,没摸过娘们的人还在门口撒童子尿,可谓是把能想到的辟邪东西都用上了。 黑狼犬叫唤到了后半夜,那是一刻都没有停歇,酒馆的人也战战兢兢地守了半个晚上,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才敢轮班睡觉。 说到这,狗皮帽子特意强调,原来闹鬼都是晚上闹,没听过大白天还能闹鬼的,所以当时他们也寻思是不是真的有大兽下山了。 说来也怪,就那一天有这邪乎事,酒馆里的人倒班守夜好几天,也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狗也不叫了。 老林子经常闹鬼,尤其是这大酱缸,酒馆的人多多少少也都习惯了,反正也没出人命。 担惊受怕好几天了,周围又变得平安无事,酒馆里的人也放松了警惕,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可没过几天,那是一个早晨,狗皮帽子出门撒尿。 一出门发现了不对,周围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没,每天早晨不管是谁出门,七八只狗都得过来用身子蹭蹭人腿,而那天一只狗都没有,连声狗叫都没有。 狗皮帽子立马起了警惕,招呼众人在房前屋后找狗。 刚绕了半圈,就发现了狗的尸体,七八只狗在酒馆后面堆成了小山。 诡异的是狗的尸体竟然风干了,狗皮也像牛皮纸一样,一碰就碎,原来七八十斤的大狗,抽得就剩五六斤,那狗骨头都酥了,拎的时候,狗腿一提就碎,用力捏一下,都成碎渣渣了。 酒馆里的人慌了神,没见过狗这么死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还有一点,长年在酒馆居住的人,睡觉也没那么死,可谁也没听见狗叫唤,连哼哼声都没有。 山里大兽多,可没听过啥大兽能瞬间杀死七八只黑狼狗,就算是老虎,狗也能惨叫两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杀了狗之后,狗的尸体还给堆在一起了,一个也没带走。 那就排除是找食物的兽,可不是兽,又会是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诡异景象,让酒馆的人不得不往妖鬼作祟那个方向去想,于是又开始了轮流守夜。 话说有一天轮到狗皮帽子和坐地炮守夜,午夜时分,酒馆门口突然响起了马蹄声,这马蹄声不是由远及近,而是突然之间出现,声音就在酒馆门口。 咔哒、咔哒 在马蹄声中,还有马匹喘粗气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铠甲的摩擦声,好像是有个古代将军骑着马绕着酒馆走。 马蹄声一直在酒馆四周环绕,狗皮帽子和坐地炮本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可当时那种情况,人都吓硬了,坐地炮更是拉了一裤兜子,哪还敢动。 其实晚上酒馆的人都醒了,但没人敢动弹,马蹄声持续到了天明,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就绕着酒馆转圈。 天亮了酒馆的人也不敢出去,一直等到中午,日头正足,阳气最盛的时候,几个老爷们才互相靠着,端着猎枪猫腰出门。 出门一看,酒馆外面的一圈形成了一道一米多宽,半尺来深的沟,沟底锃光瓦亮,那叫一个夯实。 可除了这个沟,周围也没什么异常,养在后院的鸡也没丢。 狗皮帽子强调,这虽然是在大酱缸附近,可酒馆这片地那是结结实实,没个几千斤的重量,根本压不出来这么深的沟,一匹马才千八百斤,得是啥玩意能压出这么大的坑。 为了防止那东西再来,酒馆的人合力把沟给填平了,还往沟里插上了桃木,不管能不能辟邪,最起码能在心理上壮壮胆儿。 连续发生诡异的事情,加上狗都死了,酒馆的人也不敢选在晚上睡觉了,于是人们纷纷白天睡觉,晚上双眼圆瞪,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没过两天,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老林子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地面也跟着微微震动,而且那声音就是冲着酒馆来的。 酒馆的人纷纷咽了一下口水,心想这是阎王爷来点卯了,所有人都嘚嘚瑟瑟拿起家伙事儿,准备决一死战。 可冲下山的竟然是一群狍子、鹿、野兔之类的动物,正当酒馆的人发懵的时候,熊瞎子和老虎也跟着往山下冲,那感觉并不是在捕猎,而是在逃命。 狍子下山可以理解,可斑斓猛虎在这地界可是被叫做山大王的,别说没天敌了,就是遇见人了,猛虎都能垫一口。 除了斑斓猛虎,还有熊瞎子呢,那玩意的战斗力,和老虎也差不多少,舌头上还全都是倒刺,酒馆原来有个人上山遇到熊瞎子了,半边脸让熊瞎子舔了一口,皮肉全都没了,眼珠子都舔掉了一个。 当时酒馆的人都吓傻了,这得是啥玩意能把这些大兽赶下山? 而且老虎下山冲进鹿群也不捕猎,就在那来回走,一边呲牙低吼,一边盯着山上看。 第23章 酒馆怪谈 下山的动物也不遵守自然法则了,老虎不吃鹿,猞猁狲不抓兔,就连大黑耗子都扶在黄皮子身上。 不管是吃草的还是吃肉的,此时都聚在了一起,得有个百八十只。 那黄皮子吓得都站起来了,所有动物都盯着山上看。 酒馆的人更害怕呀,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年龄大还是年龄小,那都吓得双腿打晃,嘚瑟得牙根子嘎巴响。 没到半分钟,这些野兽就炸群了,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哗地一声就往大酱缸跑。 结果可想而知,前面的兽刚陷进去,后面跟上来的兽就算是踩着前面的脑袋也得往大酱缸里冲,恨不得一步窜出去十米。 不到一刻钟,百十来只野兽连根毛都没剩下,全都被大酱缸给收了。 酒馆的人都吓傻了,在林子里生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场景呀,得是啥玩意能逼得斑斓猛虎跳大酱缸自杀。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气浪嗖地一下袭来,酒馆的几个人瞬间被掀翻,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 狗皮帽子是被酒馆其他人叫醒了,一睁眼,那是除了头发,哪都是钻心的疼,其他人也是这个熊样。 可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捡了一条命,一群人站不起来,都是手指抠地爬回酒馆的,在炕上躺了两三天才能直起身。 这还没完事,就我们到酒馆的前两天,大酱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咕咚咕咚冒出大水泡,有的还带蓝色的火苗,更诡异的是,大酱缸里还飘上来数十口黑漆棺材,在其中还有一口十分特别的棺材。 狗皮帽子描述说那口特殊的棺材好像是青铜做的,全身青铜绣,有深有浅,棺材上面雕龙画凤,棺材头的位置还有个虎头像,好像也是青铜雕的,那是有鼻子有眼,连老虎须子都挂着水珠。 棺材飘上来没多久,大酱缸突然涨水,还起了水浪,水浪推动棺材往酒馆方向飘,把棺材都推到酒馆前面的岸上了。 连续被惊吓,酒馆的人也不害怕了,不就是死嘛,怎么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于是酒馆的人操起家伙事儿奔向棺材,走近一看,棺材好像是新打的一样,个个都是黑漆发亮,冒着油光,数了一下,正好被水冲上来八口棺材,和酒馆里面的人一样多。 在生死面前,谁也没有恐惧,酒馆的人想要撬开棺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可棺材好像没有缝一样,怎么撬也撬不开,于是人们用洋镐刨,一镐头下去,除了冒火星子,棺材上连个印都没留下。 这也太诡异了,他们能确定棺材是木头做的,可刀砍不留印,斧劈不留痕,木锯割不动,撬棍打不开。 正常的木材在水里泡个几年,那一摸都得和豆腐渣似的,一捏就碎,可眼前的棺材木坚硬如铁,没有丝毫腐朽的痕迹。 狗皮帽子拍着胸脯保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木头,其他老爷们也纷纷附和没见过。 棺材打也打不开,挪也挪不动,几个大活人还在酒馆生活,不管棺材吓不吓人,关键是这玩意晦气呀,谁愿意早晨一出门就看见棺材。 于是酒馆的人找了一大堆干柴,直接盖在棺材上,准备一把火烧了。 烧棺材时也不消停,木头烧起来都是蓝火,冒的烟更是血红色。 棺材里噼里啪啦地作响,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嘿嘿哈哈的鬼笑声。 烧着烧着,只听哐的一声,一口棺材竟然炸了,紧接着其他棺材像是被点着的鞭炮,噼里啪啦都炸了。 炸了的棺材好像墨鱼喷墨一样,黑色膏状物喷得到处都是,那黑色膏状物不仅不臭,反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闻了让人神魂颠倒。 虽然有香味,但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藏有恐惧,酒馆的人立马打水冲洗身子,生怕留下一点点气味。 棺材板子也是耐烧,大火烧了两天一夜,那些棺材板子才化成灰烬,酒馆的人刚松口气,我们就来了。 说到这,狗皮帽子一口干了一碗酒,咧嘴道:“冯二爷,您说,这事吓不吓人?” 老猎人面无表情,目光如电,本就褶皱的脸在松油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劲,他冷冷道:“还发生啥事了?” 狗皮帽子惊讶道:“还啥事,这还不够邪性呀,二爷,您得帮帮我们呀。” “来了半天,也没看见你们掌柜的,他人呢?” 狗皮帽子咽了一下口水道:“唉,老掌柜的去年刚入冬就死了。” “怎么死的?” “老死的呗,六十多了,还不该死了呀。” 说完,狗皮帽子意识到说错话了,他猛扇自己一个大耳瓜子道:“二爷,看我这张破嘴,尽顺嘴胡咧咧,我没别的意思呀,您可别多想。” “我没多想,六十来岁够本了,我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呢。” “别别别,二爷,我说错话了,我给您磕一个。”说着,狗皮帽子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老猎人道:“行了,扯啥玩意,哪有那么多忌讳,起来。” 酒馆的人纷纷打圆场,老猎人沉声道:“马师傅,你看这事,能给拾掇拾掇吗?” 道士咬紧后槽牙,脸色铁青,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他道:“从始至终,你们都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呀,根本不知道是啥玩意,老邪性了。”坐地炮扯着嗓子道。 “你们说的青铜棺材,飘上来了吗?” 狗皮帽子抢话道:“我正想说这个事呢,你们说怪不怪,大酱缸能起浪,那浪把木头棺材都推上来了,可青铜棺材就飘在水面上,浪头过来都不晃一下,唉,你们说,连个耗子都得陷进大酱缸,那青铜棺材咋能飘水面上呢?” 道士说:“我去看看。” 狗皮帽子立马起身跑到了门口,用后背顶着门栓道:“这黑灯瞎火,还闹着鬼呢,出去啥,出去了也看不见,明早再说。” “没事,我不怕,许多,咱俩出去看看。” 狗皮帽子强硬道:“不行,一屋子人呢,你不怕,我们还怕呢,万一放进啥东西来,我们可咋整。” 话音刚落,狗皮帽子身后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还不如说是砸门,门框子上的尘土随着敲门声哗哗地往下掉。 屋内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狗皮帽子更是被吓尿了,我能看到黄色液体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流,木板地面湿了一大块,他的双腿更是抖得厉害,愣了片刻,狗皮帽子妈呀一声跑向老猎人,抓着老猎人的衣角就不松手。 “咣、咣、咣。”沉重且有力的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地响着。 第24章 深夜来客 老猎人咽了一下口水,警惕地端起枪,枪口正对木门。 道士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他紧盯着木门,后槽牙咬得嘎嘣响,也没听他说点啥。 这是对的,此种情况下,要么是酒馆的人先询问,要么是老猎人开口,怎么也轮不到我和道士。 敲门声还在持续,而且力度还在加强,老猎人沉声道:“什么人?” 敲门声戛然而止,静静等待得有一支烟的时间,外面仍然没有回复。 老猎人又问了一遍,外面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狗皮帽子惊恐道:“二爷,二爷,是鬼,是鬼敲门啊,咱这酒馆十年八年也没人来,是鬼,一定是鬼。” 说罢,狗皮帽子惊慌地跑到炕上,用被子把脑袋一蒙,漏出的大屁股来回打颤,样子十分滑稽。 老猎人沉声道:“马师傅,你看这可咋整?” 道士深吸一口气道:“是人是鬼也得先看看,老哥,你准备好,我去开门。”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拉住道士说:“师父,我去,我腿脚灵活。” “胡闹。” “我去,万一有变故,你也有个反应的时间。” 说完,我直接走向门口,我也不傻,木门向内开,小爷直接躲在木门后面,管他是什么玩意,最起码木门还能挡一下。 我迅速拉开木门,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等了得有几十秒,外面没有动静,屋内也没人说话,我谨慎地探出脑袋,外面漆黑一片,门口竟然没有人。 “操,没人呀。”一边说着,我一边准备关门。 “嘿,咋才开门啊,做不做生意了。”一个矮胖男人突然从门的另一侧窜了出来,吓得我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都停跳了。 矮胖男人嬉皮笑脸地进了屋,看见老猎人枪口,他做出投降的姿势道:“别别别,好汉,好汉,我就是进来买碗酒暖暖身子,不做生意我走就行了。” 说着,矮胖男人还准备缓缓转身。 老猎人喝道:“站住,你什么人?” “挖,挖参的,挖参的。”矮胖男人一副讨好的表情。 见来的是人,狗皮帽子骂道;“你奶奶的,敲门你倒是说句话呀,吓死了,还寻思闹鬼了呢。” 矮胖男人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道:“嗨,我不寻思逗逗乐子嘛,诸位爷,小的给你们陪不是了。” 老猎人缓缓放下枪,看向道士时,他脸色铁青,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理解他什么意思,快步走到他身边。 “不是,爷们,你哪个秧歌队的呀?跑这来了。”坐地炮问。 “哪个秧歌队都不是,我就是个挖参的,看这边有灯光,就过来看看。” “挖参的来这嘎达干啥?” 矮胖男人委屈道:“外面的参早就被挖光了,不寻思进老林子碰碰运气吗,你看看这事整的,寻思逗你们一下,还生气了。”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矮胖男人,他的穿着和我们村的人没什么不一样,洗得发白的迷彩裤,上面是一件有些发油的棉服,破洞处依稀可见彭胶棉,他长相有些滑稽,头发上还挂着几片碎了的树叶和短枝条,看样子是刚从老林子钻出来。 一场惊吓后,所有人都有些不开心,不过矮胖男人是个话痨,一直在和酒馆的人说外面的事,酒馆的人不管愿不愿意,也都嗯啊答应。 我用手背碰了碰道士的腿,道士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酒馆的人对外面来的人还是保持着警惕,拿出酒水招待,除了听矮胖男人叨叨,他们什么也不说。 矮胖男人问为啥在这开酒馆,也没人说话,然后矮胖男人干笑两声缓解尴尬,继续叨叨外面的世界。 老猎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嗒嗒抽着烟袋,矮胖男人的到来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大酱缸闹鬼的事。 矮胖男人说得正兴起,只听得咣咣咣几声,又有人敲门,外面一个年轻的女声道:“有人吗?有人吗?开开门呀。” 狗皮帽子咧嘴道:“谁呀?” “进山玩的,迷路了。” “真他娘的奇怪了,十年八年不来一个人,今天还都凑一块了。” 打开门,门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手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两个孩子约莫三四岁,胖嘟嘟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抱着孩子进山干啥?”狗皮帽子不悦道。 “带孩子进山玩,迷了路,看这面有亮光。”说话时,女人的眼睛不自觉地往矮胖男人身上瞟。” 我心里一惊,她和矮胖男人的说辞差不多,好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在哪见过。 矮胖男人侧开身体,给女人让出一条通道她点头致谢,进屋后直接把孩子放在了炕上。 狗皮帽子道:“不是,你们都是哪来的呀,哪个村的?” 女人道:“大哥,我是外地的,来这边玩,和对象走散了,误打误撞来了这。” “怎么玩也走不到这呀,我问你,你从哪进山的?” 女人欲言又止,没想到此时道士竟然开口了,他沉声道:“进来避避,你别吓到人家。” 狗皮帽子愣了一下,疑惑道:“嘿,这真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怎么今天这么多嘛嗒山的。” 女人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道士,道士也没有理会,依旧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抽烟,他和老猎人好像两尊神佛,就坐在那静静地抽烟。 坐地炮好像没见过娘们似的,各种献殷勤,先倒水,后拿枣,最后再问饿不饿。 女人不断地摆手推辞,她说自己就在这躲一晚,明天一早他就去寻自家爷们,坐地炮见女人不爱搭理他,又开始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企图用喜欢孩子这一招讨女人的欢心。 酒馆来了这么多人,反而没什么人说话,矮胖男人自斟自酌,带孩子的女人静静地看着孩子,酒馆其他人也都坐在一旁,要么发呆,要么挠头。 老猎人和道士两杆大烟枪和烟囱似的,道士的卷烟抽完了,也开始抽烟袋锅子。 而我心里一直在画魂,这女人我应该是见过,就是忘了在哪见得,脑海里肯定有印象。 第25章 精怪下山 酒馆内的气氛难以形容,说不上压抑,但也不是晚上该有的放松,尤其是来了这样一群不速之客。 其实,我和道士也是不速之客,但凡来个外人,都像是石子一样,打破了酒馆平静的水面。 而我的心里更发懵,还没搞明白老猎人是好是坏呢,又来到了诡异的深山酒馆,听了一个又一个的诡异传说。 比故事更诡异的是突然到来的两个人,矮胖男人自称是挖参客,可用笨心眼寻思一下,这也是个不成立的理由,独自上山踩点蘑菇之类的还是有可能的,不过也局限于村子附近的山,而此地是深山老林,挖参客能独自来这? 就算是崴脚了都没人扶着下山,万一碰到大兽呢? 所以矮胖男人是挖参客的可能性极小。 再说带着孩子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进山玩?而且两个孩子都三四岁,三四岁的孩子能带到这玩来?这不是扯犊子呢嘛,还有女人说过,明天早晨,她就走,以正常人的思维,和同伴走散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同伴或者人群,这女人为什么想走呢?想一个人闯老林子? 两个人都有问题,说实在的,要不是道士带着我,我逃难避债都不会选这个地方。 突然,我心里猛地一惊,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了验证,我走向女人道:“大姐,两个孩子都是您的吗?” 女人看了我一眼,笑着道:“对呀。” “多大了。” “快四岁了。” “龙凤胎吗?” “都是男孩。”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的想法坐实了,这两个孩子的长相根本不一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按照常理推断,这两个孩子应该一模一样才是。 难不成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联想到这些,我越看矮胖男人越觉得诡异,他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且笑容有些僵硬。 冥冥之中,我觉得矮胖男人和抱着孩子的女人都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不对呀,我一个毛孩子都想到这些了,老猎人和道士怎会想不到?要说酒馆里的人常年与世隔绝,思维简单,这一点我信,可老猎人和道士,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就没看出来端倪吗? 可他们为什么隐忍呢?就算是没反应,也得问点啥,而两个人就像是局外人一样,根本不想参与。 满脑子疑问压得我喘不过气,于是我走到道士身边,低声道:“师父,我想尿尿。” “屋子里有尿桶。”狗皮帽子抢着回答。 我心里一惊,感觉我已经把声音压得够低了,狗皮帽子离我四五米远,他是怎么听见的? 道士说:“在屋里尿。” 我装出难为情的样子道:“不行,有女人。” “嘿,你个毛孩子,壶嘴还没个豆芽长呢,害什么臊呢?” 道士笑了笑道:“行,那我陪你出去撒泡尿。” 狗皮帽子立马反对道:“别别别,别开门了,再放进来什么东西。” “开几次门了,也没见放进来什么东西。”我一脸生气样。 老猎人在鞋底磕了几下烟袋锅子,声音苍老道:“走,我也方便方便。” 来到外面,老猎人没有方便,我也没有方便,有了老猎人,一些话我也没办法和道士说。 道士四处望了望,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来啥,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低声道:“师父,好安静啊,连鸟都不叫了。” “要变天了。”老猎人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我装傻充愣道:“啥意思,要下雨吗?” 老猎人没搭理我,而是看向道士,他道:“马师傅,这一关,能过去吗?” “悬。” 老猎人叹了口气,继续说:“老林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灵性,几百年的修行,不能说毁了就毁了呀。” “命数。” 我听不懂他俩在说啥,但我能感觉出来道士的紧张,以他的性格,说话字数越少,事情越难办。 “刚才进来的一男一女,他们是什么东西?”我故意用东西这个词。 道士诧异道:“你看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道:“没看出来,但肯定不是人。” “你怎么知道的?” “分析。”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 还没等道士说什么,老猎人压低嗓子道:“那男的是人参娃娃,女的是老虎精,都是大山的孩子啊。” “躲雷劫吗?”我问。 道士说:“哪来的雷劫,山里面一定出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精灵都找人类避难了。” 我好奇道:“什么东西?” “那你得问冯二爷。” 道士将问题抛给老猎人,老猎人深吸一口气道:“我确实不知道山里面有什么东西能让老虎出来避难。” “你房间里的那么多身份证,那是怎么回事?”道士一阵见血。 老猎人思考了半根烟的工夫,道士一直盯着他,那架势是一定要问出来答案。 “那天,你们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寻那群人来的呢。” “什么人?” 老猎人刚想开口,只听不远处咔哒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干根树枝。 “什么人?”老猎人端枪道。 黑暗中一片沉默,依旧是静悄悄,朦胧中好像还有一个人影。 老猎人双眼放亮,举起猎枪朝天放了一枪,与此同时,酒馆里传出了妈呀妈呀的惊叫声。 “什么人,再不说话就开枪了。” 沉默十几秒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女声,声音温婉柔和,如风铃般沁人心脾,她道:“大爷,我进山采药迷了路,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道士按在了老猎人的枪上,低声道:“老哥,让她过来。” 老猎人缓缓放下枪,吼道:“过来。” 这是一位如仙女的姑娘,姑娘头发顺长黑直,那是一种只有在洗发水广告中才能看到的头发,再看面容,巴掌大的脸庞白皙干净,一双大眼清澈如水,深邃且立体,仿佛能看穿我的前世今生,尤其是淡淡的笑容后的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更是迷人。 在我的认知里,仙女也不过如此。 姑娘约莫十八九岁,不过身高矮了一些,和我差不多,大概一米五,不过他身材比例很好,反正就是看起来很舒服,说猥琐点就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我当时心里有了一种很变态的想法,明知道她不是人,可我还是喜欢,管他是鬼是妖,就算是大马猴子,我都想给她生个小猴子。 第26章 打开天窗 有许仙、宁采臣在先,我许多肯定紧随之后,不就是娶个妖怪嘛,不是我许某人吹牛逼,我能一打十,个个顶住他们的喉咙。 人娶妖精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上古先贤大禹在治水过程中和涂山女结为夫妻,史书记载,这个涂山女就是九尾妖狐,还有纣王和妲己呢,伏羲还是人首蛇身呢,三皇五帝都过不了娶精怪这一关,更何况肉体凡胎的许某人。 不行,我要娶这个姑娘,谁拦着也没用。 “许多,想什么呢?赶紧进屋。” 道士的声音将我从幻想拉回现实,我看了一眼姑娘,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叫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腼腆地笑了笑,算是回应了。 姑娘进屋后,狗皮帽子明显有些抵触,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来一个,迷路了?” 没有人回答,老猎人和道士也没有解释什么。 见狗皮帽子的话掉在地上了,我接话道:“也是迷路的。” “得,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迷路的人都来大酱缸了。” 刚才我还在心里骂人坐地炮乱献殷勤,而此时我更像是一条舔狗,主动给姑娘端茶送水,还问她冷不冷,炉子不够旺的话,我许某人现在就进山劈柴火,管他什么牛鬼神蛇,老子一点也不怕。 青春期的小爷们正是爱表现的时候,尤其是遇到漂亮姑娘,我许某人也许是过于爱显摆了,弄得自己和个老色逼一样,各种和姑娘搭话,姑娘依旧是腼腆地笑,不过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焦虑。 老猎人让龅牙女人端来了饭菜,不管是人是鬼,既然找上门了,总得给口吃的。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饭菜,就是清水煮的苞米,好在有一大盆,饿了随便吃。 吃饱喝足,道士用奇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既然来了,自报家门。” 自称挖参客的矮胖男人嬉皮笑脸道:“还报啥家门,哪来的家,对付一宿,明天就走了,我还会唱二人转呢,你们要是愿意看,我唱一段。” “啪。”道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掌盖在桌子上随后缓慢挪开,几枚金光发亮的铜钱慢慢露了出来。 矮胖男人立马收起了笑脸,脸上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大眼睛更是滋溜乱转,好像在思考什么。 道士阴冷道:“抬参的,你看我这几枚铜钱的成色如何?” “好,好。”话音还没落,矮胖男人像是一支箭般冲向门口,说时迟那时快,老猎人用力一踹椅子,闪身挡在了门口。 矮胖男人讨好道:“好汉,好汉,这是干啥,让我出去尿个尿。” 老猎人面无表情地盯着矮胖男人,道士叹息道:“我这几枚铜钱砸过去,你那几百年的修行可就毁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和刚才那个姑娘也警惕地站了起来,有两个孩子牵绊,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没有太大的动作。 道士指着屋顶道:“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害你性命,我只想知道老林里发生啥事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尽量压低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老猎人和道士竟然尿在一个壶里了,两个人一唱一和,颇有古代审案的架势。 老猎人道:“自古人参是灵物,抬参客进山要带红线和铜钱,找到棒槌用红线系住,悬以铜钱,然后用鹿骨慢慢从土中剥出人参,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么干吗?” 狗皮帽子抢着道:“二爷,我知道,红线困参,铜钱压宝,有了灵性的人参,碰到金属立马化成一摊水。” 道士补充道:“挖出来的棒槌还要用树皮包裹,中间垫上苔藓,这玩意长时间见光,也容易化。” 矮胖男人吱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道士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虎仙儿、狐仙儿,你们也不用担心猎枪,天生万物供人取用,山里人知道取之有道,你们不用怕。” 我分不清道士是在劝慰还是在威胁,反正我是一点也不害怕,尤其是得知那个姑娘是狐狸变的之后,我对她的爱意又多了几层。 酒馆里的人只是实诚,并不是傻,谁能听不明白老猎人和道士说的是什么事,于是纷纷躲到了一边,连看都不敢看这边一眼。 矮胖男人吓得退到了一边,还是抱着孩子的女人先开口,她道:“山里面来了怪物,我们只能下山躲躲,那东西太厉害了。” 道士起身作揖道:“虎仙在上,受弟子一拜。” 抱着孩子的女人大为惊讶,不过脸上还是有一丝沉稳。 “你是出马仙?”姑娘问。 道士转身给姑娘作揖道:“老朽不才,承蒙山精地灵点化,略有道行。” 姑娘点头道:“可有狐仙?” “有。”道士掷地有声。 “你和哪位狐仙结缘?” “家仙庙号胡玉花。” 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道:“那是我太祖奶奶,我叫胡小醉。” 道士再次施礼,疑惑道:“上仙是不是换地方修炼了,为何我进山感应不到上仙?” 胡小醉叹息道:“得有七八年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山里面到处都是嗡嗡作响,让我们头痛欲裂,不得不往更远的地方跑。” 抱着孩子的女人附和道:“对,那声音一直持续,日夜不停歇,动物们根本没法生存。” 道士沉吟道:“竟有如此怪事,那声音什么样。” 胡小醉回答道:“丝丝拉拉,就像山大王说的,片刻不停歇,脑袋上的血管都跟着跳,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往深山里面走。” 我首先想到的是移动电话的信号,可仔细想来又有一些不对,在信号塔附近的鸡鸭狗猪都没事,更别说远在山里面的动物了。 道士继续问:“诸位仙家此次下山说是来了怪物,什么怪物?” 矮胖男人插嘴道:“知道我们是仙家,还不快点放我们走。” 老猎人吼了一声道:“坐地炮,把鬼头大刀拿出来。” “好嘞,二爷。” 坐地炮从旁边房间拖出来一把颇具年代的鬼头刀,刀把上的红布好像是鲜血染红色,刀刃有些卷了,但还是能看出其曾经的锋利。 坐地炮道:“这把刀可是刽子手专用的,砍过的脑袋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八。” 老猎人怒声道:“他是出马仙,供着你们,敬着你们,可我不是,你个人参精,再乱说话,我就砍了你泡酒。” 矮胖男人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脸上也恢复了讨好的表情。 第27章 人心难测 我觉得老猎人这一招是杀鸡儆猴,他拿鬼头大刀震慑矮胖男人,同时也能吓唬吓唬剩下的两位。 其实这样是对的,动物成了精也是动物,也是兽,兽的思维方式和人不一样,有些东西是越惯着,他越难为你,就连鬼怪都是,尽找一些善良人欺负。 有谁听过刽子手招脏东西?别说脏东西了,就是刽子手亲手砍的人,化成鬼后都不敢回来复仇,因为刽子手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常人要去墓地睡一晚上,孤魂野鬼肯定想尽办法折腾,想在人身上得到点好处,供点酒菜,烧点纸人纸钱之类的,可要是刽子手去墓地睡一晚,听到消息的鬼都得连夜搬家,搬晚了都是对刽子手的不尊重。 老猎人闹这么一出后,我们彻底拿到了主动权,胡小醉缓声道:“山里面的怪物,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一个是老雕鹰,一个是像大马猴子的生物。” 道士疑惑道:“像大马猴子一样的生物?长什么样子?” “别说长什么样子,你见过大马猴子骑马吗?那东西人身猴头,獠牙一扎多长,别说我一个狐狸,就是虎仙见到了都得躲着走。” 道士继续问:“知道从哪来的吗?” “就是不知道呀,突然出现的,那猴子胯下是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看见我们动物就穷追不舍,好多小伙伴都死在他手里的。” 抱着孩子的女人接话道:“对,还有那个老雕鹰,他更厉害,翅膀展开了最少四五米,我们老虎称霸山林几千年了,现在被老雕鹰追的到处跑。” 我心里犯了嘀咕,大马猴子我没见过,可老雕鹰我是见过的,那玩意最大的也就四五岁孩子那么高,没听说有臂展四五米的,还有就是大马猴子,那东西一直都在传说中才有,祖祖辈辈靠山生活的人都没见过。 要说她俩在说谎,也不可能,老猎人闹了那么一出,得是什么胆量还能说谎。 要说她俩没撒谎,可从来没听过会骑马的大马猴子呀,这也太奇怪了。 于是,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虎仙娘娘,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在我的印象里,我们见过面。” 抱着孩子的女人摇头道:“没见过,我没见过你。” 我还想再追问,道士说:“怪声,怪兽,都是最近几年出现的吗?” “对。”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突然想起了道士在山场子时说过,他在那个地方心思不宁,脑瓜子嗡嗡的,看样子和狐仙、虎仙是一种表现,道士会不会也是山间的精灵变的? 胡小醉补充道:“前些年不断有人进山,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山里面就变了天。” 道士沉思片刻,话锋一转道:“二爷,你是不是有啥事想说?” 老猎人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他装了一袋烟道:“你不是一直想问我身份证的事吗,我现在告诉你,是杀了我也好,又或者报官也罢,你自己看着办。” 道士疑惑两秒钟,冷冷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五六年前,大概是九八、九九年的时候,那时候老猎人还年轻一些,他还住在深山里面。 话说有次他来山场子转悠,想找找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可荒废了近百年的山场子竟然有人在活动。 那群人年龄都不大,穿着打扮也是城里人的模样,最主要的是他们并不是来玩的,更像是长期在山场子生活。 长期生活在深山,老猎人也想找人说说话,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可等老猎人走进山场子的时候,那群人竟然消失了。 猎人的警惕性让老猎人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寻常,于是老猎人在山场子附近潜伏,想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人是鬼。 两天后,又有七八个人进入了山场子,老猎人亲眼见到他们进了山场子里的木屋,可就没见人再出来过。 老猎人心里画魂,在林子里生活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闹鬼的。 于是老猎人下定决心继续潜伏,一定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概又过了两天,山场子里出来一个人,他将板车拉到了门口,随后从木屋里抬出七八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是赤身裸体,而且都是一个样子,全都被开膛破肚了,肚子里除了肠子还在,其余器官都没了,其中还有孩子,眼睛都被挖了,搬运时黑窟窿里还躺着浓血。 老猎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人在这偷偷干贩卖器官的勾当。 这群挨千刀的,于是老猎人怒火攻心,趁着夜色,他用猎枪和砍刀干掉了山场子里的医生和看守,顺便还放走了十几个被拐卖过来的人。 此后,老猎人就搬到山场子里住了,从那一年开始,每年都有几波人来山场子找人,老猎人也是毫不手软,只要是和那群畜生有关的人,老猎人一个都没放过,五六年间,死在他手上的人就有四十六个。 这也是那天初次见面之时,老猎人为何对我们十分排斥的原因。 古代太监六根不全,入不了轮回,更何况这群被掏心掏肝的人,所以老猎人就在山场子里供了一尊阎王爷神像,祈求阎王爷能收留这些冤魂。 听到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士说:“老哥,现在还有人进山找那群人吗?” 老猎人猛烈地咳嗽几声,险些喘不过气,我给他端了一碗水,老猎人直接比划要酒。 烈酒压咳嗽,老猎人喘着粗气道:“今年又来了一拨人,都让我给撂在那了。” “你怎么判断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呢?” “进山场子就找进入地下的密室,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道士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我心里有些后怕,或者说是渗人的可怕。 我低声道:“师父,这能是真的吗?” 道士深吸一口气道:“每年数百万人失踪,除了避世和讨债的,就算大多数是主动不和家人联系的,可那么大的失踪基数,你说剩下的人去哪了?” 我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士说:“路边乞讨的畸形儿,那胳膊和翅膀似的在后背蜷缩着,他们是天生的吗?” 一连串地反问让我的脑海里响起道道惊雷。 突然,坐地炮像是疯了一样,抡起鬼头大刀就砍在了狗皮帽子的腿上,狗皮帽子妈呀一声倒在地上,打滚躲避坐地炮的劈砍。 坐地炮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那鬼头大刀落下,把碗口粗细的树干地面都给砍断了。 众人想要阻拦,可坐地炮像是疯了一样,转着圈地抡刀,让人不敢靠近。 老猎人打开门,对着外面放了一枪,满脸血的坐地炮哭骂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你爹,就是你爹砍掉了我的双腿,还有瞎子,他的眼睛也是被你爹用一勺热油浇瞎的,我操……” 坐地炮一边哭喊,一边用鬼头刀砍狗皮帽子,得知真相的众人无人阻拦。 狐仙和虎仙在一旁背过身,那样子好像在说不想参与人间恩怨。 狗皮帽子的后背都被坐地炮剁成肉馅了,血沫子溅得到处都是,道士看着我冷冷问:“许多,你说鬼怪和人心,哪个更可怕?” 我磕磕巴巴道:“师,师父,咱们找到鬼参赶紧下山,我不想在这待着了。” “不忙,先把山里的精怪收了再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本事。” 第28章 鬼脸金块 出了人命,酒馆内的氛围更加压抑。 我拉着道士的胳膊道:“师父,山下还有人等着呢,咱们下山。” 道士慈祥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们的使命就是驱除妖邪,遇到怪事,岂有遇事不管的道理。” 说实话,我心里怂了,这是一个没有法律的地方,杀人和杀个小鸡儿没什么区别,还有能让黑狼犬变成干尸的神秘力量,还有能把动物赶下山的不明生物,还有能让狐仙虎王下山避难的灵异怪事,单拿出哪一个,都是要命的差事。 砍完人的坐地炮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脸上尽是满足,瞎子在一旁无动于衷,好像看淡了世事一般。 老猎人嗒着烟袋,又开始一言不发。 坐地炮声音颤抖道:“小兄弟别怕,他是个坏人,他爹组的戏班子,专门偷小孩,弄残疾了去唱戏,他死了罪有应得。” “你就好吗?你就不该死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不是别人说的,而是那个龅牙女人,从进门开始,龅牙女人都是咿咿呀呀地哼声,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坐地炮呲着牙道:“你可要想好了。” 龅牙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各位神仙为我做主呀,当年,我还是大学生,和校友一起来森林探险” 坐地炮抡起大刀就想砍龅牙女人,老猎人手疾眼快,碰的一枪打在坐地炮前面,铁砂喷黑了好大一块地板。 “二爷,你干啥呀?” 老猎人冷冷道:“让她说完。” 坐地炮眼珠子乱转,没想到道士直接趁其不备,一脚踹掉了坐地炮的鬼头刀。 坐地炮骂骂咧咧几句,也就没了声。 龅牙女人声泪俱下道:“当年我们一行七人来老林子探险,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地方,他们热情招待我们,然后,然后这群畜生对我和另一个姑娘起了歹念,趁着男生喝醉,把我俩给非礼了。” 老猎人长叹一口气,拿出枪对准了坐地炮。 坐地炮讨好道:“二爷,二爷,你别听他们胡咧咧,是他们自己走进大酱缸的。” “你放屁,你不仅强奸了我同学,还掐死了她,就是你。”龅牙女人几乎发疯。 老猎人把手枪递给了道士,道士没有任何犹豫接过了手枪道:“我问你们,这事是不是真的。” 一直没说话的侏儒男妈呀一声,好像疯了一般,先是哈哈大笑,随后鬼哭狼嚎,在断断续续中,能听到“报应”这两个字。 道士又吼了一声,问其他人龅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侏儒男立马停止了哭喊,阴冷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坐地炮不仅掐死了那女人,还和狗皮帽子一起把另外五个年轻人给埋了。” “放你妈的屁。”坐地炮大吼道。 道士又看向毫无存在感的黑李逵和辫子男,黑李逵咽了一下口水道:“是,是坐地炮和狗皮帽子杀的人。” 黑李逵的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面色黝黑,满脸黑胡子,再加上一身的腱子肉,颇具梁山好汉气息。 可声音却是娇滴滴的,像是娘们一样。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辫子男竟然搂住了黑李逵,黑李逵在辫子男胸口抽泣。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他俩的关系。 坐地炮狡辩道:“二爷,二爷,你听我说,我也是酒后乱性,那时候还年轻,躲在山里面好几年没见过娘们,能不动心吗?是那五个人坏了我的好事,人是狗皮帽子杀的,二爷,你” “砰。” 坐地炮的狡辩在白烟中戛然而止,他双眼圆睁,眉心处的红窟窿噗呲噗呲冒着血,半张脸都是黑铁沙。 老猎人熟练地往枪口里装药,那样子好像一个职业杀手。 狐仙和虎仙背对着我看孩子,根本不想参与凡尘事,此时,除了三个精灵,酒馆内只剩下黑李逵、辫子男和瞎子、龅牙女人、侏儒男,另外就是老猎人、道士和我。 老猎人沉声道:“我来了这么多次,你怎么一次都没和我说。” 龅牙女人尖叫道:“我敢跟你说吗?要不是我装疯卖傻,我早就被掐死了,坐地炮他不行,都是往死了折磨我。” 说着,龅牙女人不管不顾地扯开了上衣,胸口处满是牙印,有的还刚刚结痂。 道士转过身去,我愣了几秒也转过身,老猎人没有规避,继续道:“除了坐地炮和狗皮帽子,还有谁欺负过你。” “没了,就他俩,轮番折磨我呀,我的天呀” 龅牙女人一边说,一边哭得死去活来,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她扭动身体爬到坐地炮尸体边,手指颤抖地扣掉了坐地炮的眼睛。 辫子男道:“她原来不是龅牙,在坐地炮和狗皮帽子折磨她的时候,她咬木桩咬的。” 老猎人骂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都不管,你们还是人吗?” “二爷,我不是人,可我也没办法呀,当初十几个人进来,就剩下我们几个人,连老掌柜的都被狗皮帽子给杀了,我们这些六根不全的人,哪打得过狗皮帽子呀。” 说着,辫子男还扇着自己的嘴巴。 “老掌柜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辫子男惊恐道:“老掌柜的看不惯他俩作恶,想趁着大雪封山前把这女人送出去,就偷偷带着女人进山了,等坐地炮和狗皮帽子发现女人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然后他俩就去山里找,两天后,坐地炮和狗皮帽子带着女人回来了,老掌柜的不见了。” 老猎人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脸上写满了愤怒。 瞎子道:“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当初老班主就不应该贪图杀鬼岭的富贵,自己死了不说,还让我们出不去了。” 老猎人道:“老班主不是老死的吗?” 一听这话,瞎子立马提高声音道:“不是,是他,是他带我们进杀鬼岭,捡了一堆狗头金,那狗头金个个都比拳头大,而且都是鬼脸形状,回来没两天,老班主就不会说话了,双眼瞪着房顶,牙关紧闭,连口水都塞不进去,他是被活活饿死的。” 辫子男补充道:“老班主死的时候,我们想把狗头金分了各自逃命,可狗头金不见了,在下葬老班主的时候,他干瘦的尸体得有二百来斤,我们觉得奇怪,就把老班主的肚子给剖开了,拳头大小的鬼脸狗头金全都在老班主的肚子里,狗头金比嘴都大,都不知道老班主怎么吞进去的。” 道士听了直摇头。 第29章 理性分析 老猎人哑声道:“说,把你们想说的话都说了,我冯二替你们做主。” 辫子男继续说:“我们把狗头金掏出来了,下葬完老班主,正想着分狗头金的时候,那些金疙瘩竟然化成了黑水,和前几天飘出来的棺材内的黑水是一样的,味道也是一模一样。” 黑李逵道:“没了狗头金,我们也想活命呀,刚来这的时候,日日闹鬼,什么钱不钱的,命才最重要,可我们每次出去,只要走出大酱缸的范围,肯定晕倒,等醒来的时候,又出现在酒馆,试了好多次都是这样。” “是鬼,是诅咒,是老班主的阴魂作祟,咱们把他抛腹挖心,他要报复咱们。”侏儒男疯疯癫癫道。 老猎人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士深吸一口气道:“刚才的故事都是坐地炮说的,变成干尸的狗、飘起来的棺材、还有百兽下山,是真的吗?” “是真的。”胡小醉突然说话了。 道士继续问:“上仙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一点眼见的东西。” “还请狐仙不吝赐教。” 胡小醉讲述了她所知道的大酱缸。 话说上古时代,人神鬼共存人间,妖鬼横行,各部落间征伐不断,民不聊生。 伏羲统一各部族后与神鬼约定,将天下分为仙界、人间、阴间,天神地鬼各安其所,华夏迎来了新的生机。 当时约定有几个三界互通的入口,也就是道家说的归墟。 大酱缸就是一处归墟,人鬼交汇的地方,杀鬼岛是仙界入口,大酱缸是地狱之门,别说人类,就是有灵性的动物,也过不了那大酱缸。 要是想过大酱缸,动物得苦心修炼,灵魂变轻了才能过去,常人想过去,根本不可能,得想点歪门邪道。 近些年来,山里出现了不少新物种,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到哪去,反正就是打破了山林平衡,麋鹿食肉,狼群相食,山林的生物全都乱了套。 前几天杀鬼岭的仙家共同做法,把变了性的动物都赶进了大酱缸,让他们入地狱轮回。 地狱自然不愿意,放出了数十口棺材祸乱人间,那群厉鬼已经从大酱缸里爬出来了,不知道要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说到这,虎王打断了狐仙的讲述,她道:“世间万物,因果循环,人类种下的因,动物承担后面的果,一切都是因果。” 虎王这几句话让我听了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说什么不是她的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打乱狐仙的讲述。 果然,狐仙开始闭口不谈。 道士问:“山里面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虎王道。 “那今日诸位仙家为啥下山?” “骑马的大马猴子又在山林游荡呢,不下山,肯定是死路一条。” 道士长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晚上阳气低,加上两具尸体还躺在酒馆内,道士让我们赶在午夜之前把尸体抬出去,明日焚化。” 黑灯瞎火的,人肯定不敢出去,所以只能站在门口,两个人一甩,把尸体扔出去。 恍惚间,我看到虎王看着门口上方的虎头发呆,她虽然有了道行,可见到同伴的头颅,眼神还是难以抑制住凶狠。 我捅了捅道士,示意他看一眼虎头,道士二话不说,顺手把虎头摘了下来,一起扔到了门外。 夜已深,老猎人让我们休息,他留下来守夜,我猜不透道士出于什么目的,也要跟着老猎人一起守夜。 躺在炕上,思绪万千,师父说得对,有时候,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转辗反侧睡不着,我又起来去找师父,他正和老猎人小声说话,见我过来,道士问:“你听说过会骑马的猴子吗?” 我摇头道:“电视上的马戏团演过,可那猴子都是人训练出来的,不是大马猴子。” 老猎人道:“我见过一次大马猴子,那玩意比熊瞎子还大,全身上下都是腱子肉,面孔奇丑无比,看一眼都能把人吓哭了。” 道士接话:“我也没见过大马猴子,不过我小时候听人说过,大马猴子力大无穷,打仗的时候,能把熊瞎子的脑袋给揪下来。” 老猎人和道士在猜测会骑马的大马猴子是什么生物,我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变异。 于是我问道:“你说器官的那些设备还在吗?” “在呀,嗡嗡响呢。” “我没见过,但我们村有人去过医院,拍的什么片子,就剩下骨头了,一点肉都没有。” 道士一拍大腿道:“难不成是辐射?” 我对于辐射的理解仅限于电影,老猎人根本听不明白,道士给老猎人解释了一遍,老猎人似懂非懂。 商量了半天,最后给出来的结果可能是器官移植时用的机器没关,放出来的辐射让动物变异。 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了。 不过胡小醉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不知何时,胡小醉也起来了,她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我们分析,她道:“数百年前,山里面来了个无头厉鬼,生前是个将军,在战场上被人斩下头颅带回去邀功,因为没有头颅,无头厉鬼就骑着一匹黑马在山林间游荡。” 我疑惑道:“无头厉鬼?这和大马猴子有什么关系?” “你们说的辐射我也懂一些,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我整日在家修炼,出来的时日不多,自从大马猴子骑马出现之后,无头厉鬼就不见了。” 道士立马问道:“大马猴子白天出来吗?” “出来呀,所以我们才说不是鬼,但我总感觉他和无头厉鬼有关。” 道士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面露恐惧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我们异口同声问。 道士解释说:“那不是大马猴子,而是人头,准确地说是一个小孩的头,近些年有些人为了增加运势,会从东南亚引来小鬼供着,有些是用小孩的骨灰做成古曼童,有些是直接把孩子的尸体拿回来供养,这东西不受控制,而且专用邪门歪路,开始是人通过小鬼改变运势,后期整个人都会沦为小鬼的傀儡,弄不好是那东西的脑袋接在了无头将军的身子上。” 第30章 仙家结缘 见我一脸懵,道士解释了古曼童。 古曼童也被称为“金童子”或者“佛童子”,别看名字好听,这东西多多少少沾点邪性和诡异,是个不折不扣的巫术邪物。 古曼童起源于泰国,据说开始时是为了供养一些夭折的孤儿,是一种积德行善的行为。 可渐渐地,有人开始在古曼童身上玩出歪门邪道了,开始指使古曼童做一些利己的事情,金童子也就变成了我们熟知的小鬼。 有些人作恶多端,正统的天神地鬼都不庇护,于是乎开始养小鬼,祈求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据说娱乐圈养小鬼的人挺多,他们并不是因为天神地鬼不庇护,而是因为天神地鬼走正道,正道需要努力和时间的积累。 而小鬼可以用邪性的路子,可以快速让供养之人得到想要的东西,包括很多明星的经纪人,为了快速获利,供养小鬼是常有的事。 先说一些古曼童的制作,其中最重要的是婴儿的骨灰,然后再取坟头土、棺材钉、死人油。 说人话就是死人油混合坟头土先捏出小人的轮廓,然后在小人的特定部位插入婴儿骨灰,用棺材钉将灵魂封在坟头土捏成的小人上,再在尸油里面浸泡一段时间,最后再由降头师做法,到这一步,古曼童才算真正地成型。 整个过程中,不能见到半点阳光直射。 把古曼童请回家后的供奉也有说道,古曼童需要一个单独的住处,每天摆放贡品,贡品并不是香烛之类,而是食物、水果、玩具,有的还会供奉一些烟酒。 供奉小鬼之人每日还要和小鬼说上一会话,像是哄孩子一样,哄小鬼开心,至于怎么开心,道士也不清楚。 拜也拜了,供也供了,最后是让小鬼去做事,这时供奉人需要给小鬼下达明确的指令,比如保佑平安、招财、助运、避邪、挡煞、复仇、帮忙做事、通风报信等等,同时,还要向小鬼承诺事成之后的报酬,比如首饰、衣服等。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婴儿化鬼本来怨气就重,更何况日日供奉。 一旦供养上小鬼,就很难送走,或者说等小鬼足够强大之时,还会奴役供奉人,逼迫供奉人做一些小鬼想做的事。 也就是我们熟知的反噬。 多说一句,经常混迹在赌场的人,也是养小鬼的群体,人的命天注定,运气用完了,就得想点歪门邪道了,比如养小鬼转运。 所以,有时候并不是运气不好,又或是技不如人,只是人家使用了歪门邪道,不过养小鬼的人大多风光一时,越是风光,小鬼的反噬力量就越强大,结果可想而知。 说到这,道士叹息道:“经过上仙的指点,我大概明白了,老林子的大马猴子其实并不是那个无头将军,而是有人把小鬼的脑袋安在了无头将军的尸骨上,你们懂了。” 我听得脊背发凉,道士说的东西太邪门了。 道士继续说:“有可能是谁养了古曼童,后期不想供奉了,受高人指点送老林子来了,嫁祸在无头厉鬼身上,这样小鬼有了身子,也会心安理得地离开,或者说放过供养之人。” “你有招吗?”老猎人沉声道。 道士眼睛发亮道:“有,找到无头将军的尸骨,扎个纸脑袋,送入地府轮回,小鬼自然魂飞魄散。” 我带着哭腔道:“师父,咱们还是早点找到鬼参下山,我不想在老林子待着了。” 道士瞪了我一眼,缓声道:“许多,我给你说过的,干咱们这一行的规矩,现在你想反悔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明白吗?” “道理我懂,可没听说过哪个地方这么闹鬼的,太邪门了,我有点害怕。” “村里面人多,阳气重,闹鬼的事发生得少,老林子没什么人,也就没什么阳气,压不住妖魔鬼怪,所以闹鬼的事就多,要是你以后能进城,你就知道了,每个城市也就几个阳气低的地方闹鬼。只要你学好了本事,就算是进了地府,你都不用害怕。” 我心里这个气呀,道士说的这是什么话,还学好本事进地府都不怕,怎么地,我还能和阎王爷耍大刀去呀,我许某人只是想混口饭吃,过个两三年找个地方打打工,那不是挺好的嘛。 这时,胡小醉突然说话了,她道:“小孩,你与仙界结缘了吗?” “他还没有,还没入门呢。”道士替我回答。 胡小醉道:“那咱们结缘,我看你有些慧根,能不能成事,就看你的造化了。” 道士啪地一下踹在我腿窝上,兴奋道:“还不快给上仙磕头。” 说罢,道士也跟着跪下叩拜胡小醉,胡小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叩拜,她道:“前世种下的因,今世应有的果,你我注定有缘,这份缘分能到什么程度,就看咱俩的修为了。” 胡小醉想表达什么我是一点都没听懂,我只知道她人很漂亮,身材又好,不管是不是结缘,我许某人都想和她扯上关系,我是打心眼里想入了她的门。 胡小醉继续道:“无头厉鬼就在附近,要是能躲得过今晚,明天我给你开慧根。” 道士接话说:“请上仙放心,再厉害的鬼也是鬼,邪不压正,有我和猎人老哥在,什么鬼也进不来。” 猎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手指关节嘎嘣嘎嘣地响。 “许多,你跟我进屋。”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胡小醉,她让我进屋干什么? 胡小醉没有理我,自己走向一个房间,道士咬牙低声道:“还不快点和上仙进去。” “嗯。”我满心狐疑。 撩开厚重的门帘,房间里没有半点灯光,胡小醉像是新媳妇一样坐在炕上。 “进来。” 我嗯了一声,身子还愣在原地。 “进来,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我挪动身子站在了胡小醉的面前。 “你想睡我?”胡小醉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弄得我脸有些发烫,于是我赶忙道:“没有,没有。” “我能洞悉你每个想法,你脑海里用什么动作我都知道。” 我咽了一下口水,努力放空自己,尤其是不能想和她的事。 “你年纪轻轻怎么只想着生儿育女的事,还不是生儿育女,就想其中的过程。” “狐,狐仙奶奶,我,没没有,没。”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 胡小醉道:“一会儿我会脱光,今天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事情,你以后会用得着。” 我心里一惊,这事不用教,我许某人再怎么年轻,提枪上马的本事还是有的。” 第31章 意气风发 “咔。” 胡小醉猛地踹了我一脚,正好踹在了我的膝盖处,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在了后面的木墙上。 胡小醉骂道:“你真是没救了,我一心想和你结缘,你小子一门心思地想睡我。” 我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过去。 胡小醉继续骂道:“你脑子里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吗?” 也不知道是被她说的还是怎么着,我满脑子都是和胡小醉的鱼水之欢。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胡小醉在瞪着我,我心里有些发虚。 “许多,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还是个毛孩子,想这些事,太早了。” 我心里说:“这还早啥呀,俺们村里有个大兄弟,比我大几个月,大儿子都快抱上了,三十来岁当爷爷奶奶的有的是。”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有你的目标。” 糟糕,胡小醉能读出我脑海中的想法,于是,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放松。 “你的目标是什么?” “睡胡小醉。”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提目标,我脑海里就是这个想法。 我听到胡小醉沉重地叹了口气,想必她已经知道了我心里的想法。 于是,我立马强迫自己想点高大上的目标,比如逞凶缉恶、拯救权利人,可排在第一位的还是“睡胡小醉”。 胡小醉叹气道:“咱俩真是孽缘,行了,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咱们还是先干正事。” “狐仙奶奶,是您说要脱光衣服,教我一些事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么多龌龊想法。” 胡小醉噗嗤一声笑了,她道:“油嘴滑舌,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我门清。” 说罢,胡小醉开始宽衣解带,她道:“时间不够用了,有些事情,只能我来教你,知道鬼门十三针吗?” 我摇了摇头,黑灯瞎火的,我猜想她也没看到。 胡小醉继续说:“鬼门十三针乃是神医扁鹊所创,通过银针刺入十三个穴位来治疗癫、狂、痫之病,也可定住人的三魂七魄,让人恢复元神,这十三个穴位是……小逼崽子你再想着睡我的事,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咽了一下口水,胡小醉继续道:“鬼封、鬼宫、鬼窟、鬼垒、鬼路、鬼市、鬼堂、鬼枕、鬼心、鬼腿、鬼信、鬼营、鬼藏,这十三个穴位被称为十三鬼穴,别的你师父会教你,我只教你鬼藏穴。” “在哪?” “玉门头。” 我心里发紧,虽然不知道玉门头在哪,但有了玉门这两个字,我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你想的没错,就是那,银针从下向上直刺,要刺出血,银针入穴位三分。” 我道:“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要不我拿松油灯进来。” “小兔崽子,你还想看清。” “不看怎么知道在哪,你不是要教我嘛,那我摸摸也行。” 说这话时,我没有半点羞愧,反正也是学习,主要的就是一个认真好学。 没想到胡小醉开始穿衣服了,我急忙道:“我还不知道在哪,你怎么穿衣服了?” “你小子悟性挺高,一点就透,就是你想的那个位置,不用我教了。” 我真想甩自己一个巴掌,打得我亲爹都不认识的那种,挺好的一件事,让我做成了这个样子,我真该死。 胡小醉的声音变得俏皮,她道:“悟性高,就是好呀,都不用怎么教。” 此时,我只恨自己的脑子。 “过几天你下山,那个姑娘吃鬼参前需要用鬼门十三针封住她的魂魄,你师父会让你去行针,记住了,不能出一点错。” “哦。”我没好气道。 这一场教学草草结束,除了胡小醉那镶着金边的红肚兜,我啥也没看见,唉,肠子悔断了。 胡小醉道:“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鬼藏穴在哪,你也不用后悔,就算是让你看了,你也没有银针,只能让你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心里想:“虽然没有银针,老子有金箍棒,让” 还没想完,胡小醉的巴掌就下来了,她道:“老林子的狐仙不少,善男信女更多,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就想着睡狐仙,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 说罢,胡小醉低声道:“你想的事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等你有了一定道行之后。” 我心中大喜,发誓以后必当闻鸡晨舞剑,悬梁夜读书,不会耽误一点时间,只盼着早日修成正果。 出了房间,我立马问道士鬼门十三针的事,道士惊讶了几秒钟,随后如竹筒倒豆子般给我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完,道士还不忘恭维胡小醉,他道:“这孩子头一次这么好学,还是狐仙启蒙有方,让这孩子有了兴趣。” 我心想那是兴趣吗?是性趣,学好了能让狐仙给我开光,这得是多大的性趣,想必我许某人必将走老祖宗许仙的人生路,光宗耀祖。 胡小醉在一旁咯咯咯地笑,弄得道士有点蒙圈。 时间来到了凌晨三四点,正是阳气最弱,阴气最盛,恶犬呲牙的时候,此时酒馆内就剩下老猎人、道士和我没有睡。 酒馆外渐渐响起了马蹄声,声音清脆刺耳,每一步马蹄都好像踏在了我的心头。 不过我并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该来的终究会来,早来早利落。 道士的想法是今晚先挺过去,明天找到无头厉鬼尸骨,再做法将其送入轮回,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阻挡厉鬼进屋伤人。 透过木墙缝,我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酒馆外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此马全身黑得发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并不是什么绿光红光,而是让人心寒的光亮,马鼻子向外喷着白气,像极了冬天人在户外说话时的哈气,想必这马呼出去的气体肯定奇凉。 再看骑在马身上的东西,他身穿冒着寒光的铁甲,胸口的护胸镜似乎藏有灰色的浓雾,模糊一团,有些看不清,他手握一把长枪,枪柄带有月牙形的回钩,杀气逼人,不知道这处月牙回钩割掉了多少人的脑袋。 最奇怪的是头,他的头十分奇怪,而且奇大无比,最少得有一尺见方,脑袋更像是陶瓷做的,白瓷红点,表情邪魅异常。 无头厉鬼就骑在马上,在酒馆门口七八米的位置来回游荡。 不管是黑马转身还是左右行走,他的头一直保持不动,根本不随着身子旋转,就盯着酒馆的门。 第32章 仙人指路 我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有些发毛,刚才的雄心壮志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是想睡胡小醉,可我也得先把小命保住了才能实现下一步目标。 只要保住命,没有胡小醉还有张小醉、王小醉呢。 道士和猎人目光如炬,尤其是猎人,他的眼睛不仅冒光,还带着杀气。 老猎人道:“马大师,要不我开门放一枪?” “不用,那都是不着力的东西,枪打过去根本没用,咱们在这他就不敢进来,再厉害的鬼也怕人,他在门口游荡就是想让咱们吓破胆,丢掉三魂七魄,他好趁虚而入。” 老猎人哼了一声道:“我都八十多了,还怕什么,不服就碰一碰,看看我这把老骨头硬不硬。” “许多,你把门打开,对着外面撒泡尿。” 我惊讶地看着道士,这不是在让我送死吗? 道士继续催促。 我心里也发毛呀,我知道童子尿辟邪,于是我开口道:“师父,我尿在壶里面,然后洒在外面行吗?” “不行,快去尿。” “我没尿呀。” 道士瞪了我一眼道:“不要怕,不要怂。” “不行,师父,你个老光棍子,尿也辟邪,要不你去。” 道士喘着粗气,一把抓住了我的后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把我扯到了门口,他道:“一会开门,你要拿出你的气势,千万不能心虚,人气不旺,邪魅入侵。” 我在心里把道士的祖宗十八代问候遍了,奶奶的,硬着头皮上。 打开门,门口的黑马停住了,白瓷人头的笑容更加邪魅诡异。 我嘚嘚瑟瑟掏出金箍棒,这东西此时也不灵了,不仅不能变大,还缩回去一大块,就差抠出来了。 可是越紧张我越是尿不出来,这时,猎人也来到了门口,他把猎枪往门口用力一戳,好像在和厉鬼示威。 我强撑着准备尿,可尿也不听话了,不吹牛逼,原来顶风都能尿个两三米远,此时却像是漏了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弄了一鞋。 就在此时,我感觉上面有什么东西滴在我脑瓜顶了,缓缓抬头,我妈呀一声,水流还没断,我就把裤子提上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道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道:“你怕什么?” 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我道:“师,师父,那老雕鹰就在房,房顶上呢。” “什么?” “老大个了,得有一人多高,刚才我抬头的时候,那老雕鹰还扭着脖子看我呢,老雕鹰身下还是坐地炮的尸体,肠子都扯出来了。” 老猎人咬的牙嘎嘣响。 道士的手指快速捏动,像是在掐算着什么。 “马师傅,老雕鹰是什么妖怪?” 道士狐疑道:“应该不是妖怪,就是受了辐射,体型变大了。” 辐射这词老猎人听不懂,道士简单解释,就是做器官移植的那群人使用的机器,能放出看不见力量,让附近的动物发生变异。 一听说不是妖鬼,老猎人的胆气更足了,他又往猎枪里塞了一些铁砂弹,随后对着道士点了点头。 道士也不含糊,拔出手枪,跟着老猎人来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如电光石火,猎枪和手枪齐发,那老雕鹰应该是要起飞,一扇翅膀,带起来风都顺着木门灌了进来,差点给我扇个跟头。 老猎人也是手疾眼快,他迅速装弹,对着刚起飞的老雕鹰又是一枪,老雕鹰飞出去没几米,咣当一声栽在了黑马面前,那翅膀还在扇乎呢,想要挣扎着翻个身。 “砰。” 老猎人一边开枪,一边走向老雕鹰,道士也没怂,刚才子弹打完了,他抄起鬼头大刀跟了上去。 我,怂了。 我在屋里看着他们剁下了老雕鹰的爪子,而那将军厉鬼就在这默默地看着,没有动,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白瓷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由鬼笑变成了凶狠。 道士和老猎人一人拎着一个老雕鹰的爪子回来,那爪子比我脑袋都大,得有七八斤,光前面的爪尖都比我的手指长,要是这玩意抓人脑袋上,肯定得抓爆了。 道士看着我说:“许多,看到了吗,啥玩意都怕阳气重的人,我和老猎人出去,那厉鬼敢动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反正我是不敢动。 无头厉鬼仍旧不愿离开,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刚才道士出门都没事,无头厉鬼还能怎么样。 一直熬到了天亮,无头厉鬼的身形才渐渐模糊,随后慢慢地消失了。 老猎人摸了一下粗糙的脸道:“这东西不是寻常之物,他也没有多害怕,还敢和咱们对峙,我在山里面生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道士回答:“是对峙,也是孤注一掷,他想要人参、狐皮、虎骨,所以不得不在这守着。” “他要那些干什么?” “都是有道行的东西,无头将军的埋葬处是个养尸地,要是把这三样东西带过去和尸骨埋在一起,那无头将军的道行倍增,那就是厉鬼中的厉鬼了。” 老猎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接下来怎么办?” 道士看向我说:“你去看看狐仙和虎仙醒了吗?” 我应了一声,走进他们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做梦。 再看矮胖男人人参精的房间,也是空空如也。 我惊恐道:“师父,师父,仙家都走了。” 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有黄香吗?”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门声。 我心里一惊,老猎人也是一副警惕的样子,早晨到现在没人出门,肯定是又来外人了。 道士拎着鬼头大刀去开门,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吱嘎一声,门外站着一个一米来高的小人,小人奇丑无比,脸上一处坑一处包的,好像是被人把脸给打凹了,身上更是花花绿绿,衣服和纸糊的一样,脑袋好像十分僵硬似的,左右摇晃身体看着我们,活脱脱就是小鬼。 “你谁呀?” 话音刚落,眼前的小人身上起了一股黄烟,烟雾十分浓郁,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烟雾中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骚味。 片刻之后,烟雾渐渐散了,小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一尺多长的黄鼠狼,他们也并不怕人,站在门头,脑袋一直往山里方向比划。 第33章 挖出鬼参 道士双手合十,对着门口叩拜,感谢仙家指点。 有了黄鼠狼引路,寻找无头将军的尸骨就容易多了,我和道士、老猎人收拾完东西直接出发。 酒馆内的辫子男也想跟着,说能帮上什么忙算什么忙,最少还能帮着背个包袱啥的。 不过老猎人拒绝了,说是昨晚酒馆刚死过人,让他们留下来把尸体下葬了,顺便收拾一下酒馆。 老猎人和道士算是和解了,或者说互相了解后又开始了互相尊敬,老猎人虽然手握人命,但绝对是个正义之辈,用脚趾头想想别的地方也会有人贩卖器官和弄残疾小孩乞讨,但在老猎人的能力范围内,绝不允许有坏人在他的地界为非作歹。 我对老猎人也有了很深的敬佩,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在法律触及不到的地方,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正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人们依然需要有光的存在。 黄皮子很有灵性,像是个小人似的在前面带路,时而还回头看看我们有没有跟上。 最让道士惊喜的是黄皮子还带路去了一处乱葬岗,在几乎夷为平地的坟包间,道士找到了他想要的鬼参。 我心里有些发凉,或者说失望,找到鬼参了,道士很有可能不会返回酒馆了,不返回酒馆,我可能就见不到胡小醉了,我在心里还盼望着胡小醉今晚能来呢。 这棵鬼参长的位置也有点奇特,在众多杂草间,鬼参长在了一棵槐树下面,槐树像是营养不良一般,树干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有的地方还鼓起一个大包,从远处看,很像是一串糖葫芦。 道士取出铜钱、红线、鹿骨针,焚烧纸钱,叩拜亡灵,一切准备完毕,他趴在地上准备挖出鬼参,老猎人在一旁端着枪警戒。 这是山里面的规矩,动物有动物的天性,不管是猞猁还是狼群,看到背对着的人总想上去给一口,所以挖参时,需要有人挖参,有人警戒。 这颗鬼参是六品叶,可以说是参中极品了,解释一下,几品叶指的是人参会随着生长年限的增加而增加它的叶柄,而随着叶片的增多,每一叶柄掌状叶也就更多。 说白了就是一根茎秆上长三片叶子,就是三品叶,长六片叶子,就是六品叶。 不管是种植的还是野生的,人参最多就是六品叶,无论生长年限有多长,人参长到六品叶后就一直保持着六品叶。 而且野山参也不存在千年之说,人参最多也就二百年的寿命,百年左右的人参是最好的,超过百年人参会变硬,参体木质化,没什么药用价值。 人参要是长到两百年左右,要么成精化成人,要么死亡化成水,不存在超过两百年的人参。 道士用鹿骨小心地拨弄鬼参附近的土,生怕弄断任何一根须子,人参就是这样,断了须子,其药用价值就会大打折扣,据说是人参的精气会顺着须子断裂处泄出去,灵气没了,人参的药用价值也就没多少了。 随着挖参的深度不断增加,地下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这颗人参的主须是从一个骷髅头的眼窝处生出来的,骷髅头顶还有半米多长的黑发,看样子是清朝时期,一个客死他乡的年轻人。 整个挖参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道士一句话也没说,连口烟都没抽,一直都在小心翼翼拨弄人参须子。 我看着鬼参和正常的人参没什么区别,只是人参表面多了一些红色花纹,类似于鬼画符的模样,人参的主体也不大,和人的中指粗细大小差不多。 只是那须子是真长呀,最少半米长,而且繁多,有的须子和尸骨中的头发混在了一起,道士只能一点一点地拨弄。 那一对黄皮子也十分懂事,就在一旁等待,时而互相打闹,时而站立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整个鬼参才被挖出来,那可真是须子生须子,光须子加起来得有百十来根,道士端拿着鬼参,最长的须子都快落在脚面上了。 用树皮和苔藓包裹好鬼参,此时道士的全身已经湿透,老猎人升起一堆火,道士穿着内裤烤衣服。 老猎人道:“要不,今晚就住这了?” 我惊恐道:“这可是乱葬岗。” “怕什么,人心比鬼可怕多了,咱爷们仨在这,什么鬼敢来。” 道士打趣道:“要是有女鬼敢来,我还能搂着睡一觉。” 道士和老猎人执意要留在乱葬岗过夜,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用,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想法。 围着篝火,气氛也不那么紧张,老猎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猎人说他能活下来,纯属侥幸,当初鬼戏班子把他捡回来是当作食物的,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把他放进水桶里的时候,老猎人呛水咳嗽了几声。 鬼戏班子见到的死孩子多了,正常来讲,就算是遇见没死透的,鬼戏班子的人也不会管,要么不捡,要么带回来等死,反正不会想着救活养育之类的。 也是老猎人命不该绝,鬼戏班子刚唱完鬼戏,主家给了一只羊,让他们宰杀吃肉。 恰好那只羊是个母羊,老猎人在一旁哇哇大哭的时候,母羊俯下身子用奶水喂老猎人。 人救人不算什么,动物救人可就有说道了,戏班班主觉得老猎人命中注定不该死,于是就把他留下来了。 虽然留下来了,但根本没有人和老猎人说话,唱鬼戏的人互相也不说话,当然,也没人教老猎人唱鬼戏,老猎人只是在他们登台演出的时候偷看过,会哼哼那个曲调。 后来时代变了,也就没人请鬼戏班子了,外面的世界也不适合他们生存,这群人就留在了老林子里。 再后来,唱鬼戏的人渐渐都死了,这群人对老猎人有救命之恩,老猎人把他们葬在了槐树下面。 槐树养鬼,鬼滋槐树,葬鬼戏班子的地方就是动物绕圈的那棵槐树。 老猎人说他也说不明白为啥,自从埋了第一个人进去,就有动物围着那棵树转圈,像是在听戏一样,随着埋的人越来越多,动物也跟着越来越多,围着的圈也越来越大,那一圈地被动物踩得寸草不生。 有的动物死在老槐树边,每次猎人去的时候,都会把死去的动物挂在老槐树上,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心里就只有挂上去这一个想法。 第34章 挑出慧根 (各位看官爸爸对不住了,我许某人这两天水逆,蛋蛋上长了一个火疖子,疼的我走路都外八字,所以这几天没更新,另一本书《关外盗墓王》也只是把存货更新了,前两天去医院挂了个男科专家号,老专家拿着比我脸还大的放大镜看我蛋蛋,瞅了半天告诉我去皮肤科看看,今天去皮肤科了,小姑娘手可凉了,她说幸亏过来了,要是再晚来两天,那也该好了,我许某人在此立字为据,日更六千,绝不断更。) 在黄大仙的带领下,我们又往老林子里走了一天半,眼前出现了一片诡异地界。 在一棵老树挨着一棵老树的茂密深林中出现了一片百十来平方的空地,空地呈圆形,棵棵一人多粗的树桩子已经腐朽,有的上面还长着蘑菇和木耳。 在空地中间是个两米来高的小木屋,木屋没有窗户,木板颜色也是有深有浅,给人的感觉像是由百家布拼接起来的。 木屋的周边,还有三圈环形的斜插圆木,这些圆木露出地面大概一米,下端靠近木屋,上端向外倾斜,圆木是被人精心修剪过的,没有多余的枝丫,无论是露出地面的高度还是圆木的直径,就连倾斜的角度都是差不多。 老猎人也没见过这场面,他问道:“马师傅,这是个啥呀?” “噗~” 道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也有点佝偻,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踩着他的肩膀。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道士咬着牙道:“许多,赶紧往我脑袋上尿尿。” “啊?” “别废话,快尿。”此时,道士说话已经十分吃力。 我也来不及多想,掏出我的大兄弟直接浇了上去,可道士佝偻的身躯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被压得更加厉害了。 老猎人嗖地一声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掌心直接划了上去,在出血的瞬间,我看到了白肉下面的骨头。 老猎人垂着臂,让血水顺着手指往下流,当快要流到手指肚的时候,老猎人举起手,不停地对着往道士身上甩,而此时,道士的脸都快贴到脚脖子了。 道士艰难道:“老哥,带着孩子走,把他送下山。” 老猎人依旧甩着手指血,我心里也是着急,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心也是一刀,十指连心,那叫一个疼呀。 我学着老猎人的一样,一下一下地往道士身上甩血,手心的感觉先是疼,后来是麻和胀,最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可不管我怎么甩血,道士身上的骨头还是嘎嘣响,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爷,还有别的招吗?救救我师父呀。” “搬也搬不动,铆劲甩,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我急的都快哭了,道士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不连贯的句子,让我们快走。 这时,我想到了引我们进山的黄皮子,再怎么说也是有道行的黄大仙,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心瞬间凉透,两只黄皮子就倒在我脚后跟的位置,身体已经干扁,像是被吸干了水分,只有两只大眼睛艰难地眨动。 我的老天爷呀,得是什么邪物,能让有道行的黄大仙不声不响地失水而亡。 “师父,你别让我们走了,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救你。” “救、救、救不了了,快走。” 我和老猎人没有放弃,奇怪的是我们甩出去的血落在枯树桩上,枯树桩好像复活了一般,连长在树桩上的蘑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渐渐地,蘑菇竟然开花了,这并不是蘑菇开伞,而是从蘑菇伞叶之中生出一朵蓝色花。 与其说是花,还不如说是动物,只见蓝色的花转着圈地伸展,像是在找什么。 突然,我心跳猛地加快,我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同时,我脑海里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捡起丢在地上的匕首,对着道士的耳朵根子就划了上去,不但没有出血,反而从双侧耳根皮下各取出一根一寸多长的白毛,或者说类似于透明的龙须面一样的东西,软软的,但韧劲十足。 拔出白毛的瞬间,道士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老猎人眼疾手快,连拉带拽地把道士往老林子拖。 我也赶紧上去帮忙,抬头的瞬间,只见树顶的枝丫上趴着一只和狗差不多大的花斑狸猫,它的表情似笑非笑,嘴角还挂着一丝恶毒。 来不及多想,此时只有逃命要紧,我们拼尽全力把道士往老林子拉,因为失血多了,我心慌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尽可能使劲。 也不知道往老林子走了多远,我和老猎人相继栽倒,我最后的记忆是大口呼吸,然后就是听天由命,睡,直接睡,赌一把大兽不会来吃我们。 醒来之时,天色发青,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我急忙起身查看两位老爷子的情况,都还没有醒,好在还有呼吸。 我挣扎着扒拉一些枯枝落叶生火,失血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每动一下都是天旋地转。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等待,等待身体慢慢恢复,我想努力保持清醒,可困意席卷全身。 没吃没喝,又饿又困,那是一种越睡越想睡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道士叫醒,老猎人在一旁嗒嗒抽着烟袋锅子,我先是扇了自己一巴掌,随后却心中大喜,他俩的身体好转了,除了脸色惨白,精神已经恢复大半。 “师父,你没事。” “爷,你怎么样?” 老猎人微微点头,道士说:“没事了。” 我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道士继续道:“你拔了我的慧根。” “师父,对不起,我……” 道士打断道:“师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师父没了慧根,也就断了仙缘,你以后要更加努力,早日出师,明白吗?” “师父,我,我。” “你别内疚,师父只是没了慧根仙缘,但命是保住了,我不仅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慧根这东西,只要肯努力,还是会有的。” “可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道士嘻嘻哈哈的性格我早已习惯,突然变得认真反倒让我觉得害怕。 老猎人咳嗽两声道:“小娃子,你师父没了仙缘,可还有经验,你得用心啊,老林子里传统不同断了流呀。” “爷,你放心,我肯定努力。” 说罢,我问道:“师父,你身子好一些了吗?“ “放心,我没事。” “那片林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邪性了。” 第35章 无力回天 道士深吸了一口气道,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刚看到那片平地的时候,道士的第一反应是罗布泊的太阳墓葬,两者墓葬形式类似,立棺而葬,而且都是半入土,棺材也都是一圈一圈成环排列。 唯一不同的就是中间那座低矮无窗的木屋,正当道士盯着木屋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无形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种力量十分强大,身子就是想抖动也抖动不了。 道士本想抵抗,万万没想到道士越是发力,那种力量就越发强烈,感觉想把道士的身体团成一个球。 我和老猎人洒血辟邪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是幸运也是不幸,我挑了道士的慧根。 道士说那个像是百家布拼接而成的并不是木屋,而是一副棺材,一副埋葬正主的棺材。 木板之所以花花绿绿,是因为正主的棺材是用百棺木拼接而成的,就是从一百口下葬的棺材中各取一块板子,拼接成新的棺材。 这种棺材是标标准准的养尸棺,据说用这种棺材埋葬尸体,尸体百年不腐烂,千年能复活。 再说外面几圈一人多粗的圆木桩,其实不单单是圆木,也是一种棺材。 在看到圆木之前,道士一直以为这种凿木为棺的技艺已经失传了呢。 凿木为棺据说也是出自《鲁班书》,木匠选取一人多粗的槐树,在离根三尺三寸的地方开凿切口,把工具从小口内伸进去,按照人的轮廓掏出一个空洞,待一切完成后,木匠再逐步扩大小孔,直至能把尸体塞进去。 塞尸体有多种说法,因为年代久远,加上数百年内也没听说过谁用过这种邪术,道士也不确定哪种说法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第一种说法是塞入木中的不是尸体,而是活着的幼龄小儿,木匠日日喂养树中小儿,直至小儿年满十岁,木匠间隔几日会用刀具割小孔处的树干,刺激槐树生长,等到孔洞闭合之时,也是小儿亡命之日。 第二种说法是塞入尸体,这时需要扩大孔洞,然后在刀割孔洞,刺激孔洞愈合。 第三种说法也是塞入尸体,不同的是尸体要去骨,全身不留寸骨,塞入树中的就是一具皮囊。 无论是哪种说法,愈合的孔洞都会形成黑色条纹的鬼脸,所以这种邪术也叫做鬼脸槐木棺。 我听得脊背发凉…… 三种方法的共同点是槐树不能死,待空洞愈合满三年后,木匠再砍倒槐树,取埋尸段使用。 据说这种槐树才是真正的木中有鬼。 不过木匠用埋尸段都是雕刻成邪神供奉,很少听说直接埋葬的。 道士分析这些鬼脸槐木棺都是围绕中间的木棺埋葬,那么这些鬼脸槐木棺中的亡灵很有可能是中间墓主的阴兵,守护墓主安宁。 中间是百棺木拼接而成的养尸棺,外面是几圈鬼脸槐木棺,很难想象中间的墓主是什么身份,能使用这么邪门的法术。 老猎人问:“马师傅,你可有法子破除?” 道士无奈地摇头道:“我有慧根的时候,那股邪恶的力量打我都像捏小鸡似的,别说我现在没有慧根了。” “你的慧根多久能恢复?” “年,我也说不好,说实话我对自己也不抱希望了,毕竟这把年纪了,但愿许多能争气。” 老猎人用力地拍了我一下道:“听见你师父说什么了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道士继续说:“鬼脸槐木棺、百木棺、东南亚古曼童小鬼,单拿出哪一个都够喝一壶的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山里的神仙都奔走逃命了,咱们一群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马师傅,你觉得这个墓有什么用意?” “与其说是墓,还不如说是祭坛。” “祭坛?” “对,有人看上了大兴安岭的灵气,想把祖先葬在这化成龙。” 老猎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是越听越糊涂,忙问道:“师父,化成龙是什么意思?” “把先祖葬在这,用邪术催发,子孙必当大官。” 见我没听明白,道士继续解释。 大兴安岭是条龙脉,也可以说是国内唯一一条龙脉。 历史上有过两次大规模斩龙脉。 一是秦始皇称帝后,命术士走遍天下山川,遇到龙脉尽斩,当时秦始皇刚刚统一六国,六国国土归秦,可人心还没有向秦。 在斩龙脉的术士中,有一个赵国人,他孤身前往秦岭,亲手斩断了秦朝的龙脉——昆仑仙山。 最初,秦人只是给周王室养马的家奴,因依照秦岭昆仑仙山而兴旺。 这里的昆仑仙山并不是如今的昆仑山脉,而是秦岭之中被称为万山之源的昆仑仙山。 龙脉断了,秦朝二世而亡,国祚十四年。 第二次斩龙脉是大明初年,明太祖朱元璋命胜天半子的刘伯温广散门人去斩龙脉,刘伯温斩杀龙脉无数,唯独留下了大兴安岭这条龙脉。 数百年后,大兴安岭孕育出来的满人入主中原,并且封禁大兴安岭数百年,以求龙脉不受打扰。 听到这我有些疑惑,我问道:“电视上说秦朝横征暴敛才灭亡的。” “胡扯,秦兵刚灭六国,正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秦始皇集天下之兵于咸阳,六国的正规军都打不过秦军,一群老百姓能打得过秦军?就是龙脉断了,国运没了。明朝的万历皇帝,三十多年没上朝,大明也没灭国,当时王八操的丰田秀吉带十四万鬼子兵攻打朝鲜半岛,还不是被大明军队给打回弹丸之地了。” 我嘴硬道:“明朝时期,小日本子站起来还没个狗高呢,我都能打十个。” 说心里话,此时我还是不相信有龙脉一说,我继续追问道:“大兴安岭就出来一个满人,龙脉也没有多厉害呀。” “渤海国、金国、辽国,他们都是从哪起源的?”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我知道有渤海,但没听过渤海国。 道士生气地骂道:“我和你个小瘪犊子争辩什么东西,走,下山,三年后再过来,你要是学艺不精,老子亲手把你埋在这。” 老猎人惊恐道:“不是,马师傅,要等三年吗?三年后这东西不就成了气候了嘛,到时候怎么办?” 道士叹气道:“一时半会还没事,养尸地发起来还需要时日,杀鬼岭的天神地鬼还能顶几年,要不然我也没办法,找到了鬼参,还是先把能力范围内的事给处理了。” 老猎人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道:“三年,三年后你可要回来呀,我老头子咬牙也要再活三年。” 第36章 小醉身世 道士更是心有不甘,也许是失望和无助,修炼了一辈子,结果进山之后还如待宰的羔羊,性命都任人宰割。 因为失血过多,我们都没什么精神,想去杀鬼岭更是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下山,休养生息。 返回山场之后,在老猎人的指引下,老道士看到了那些能发出辐射的机器,道士也不知道怎么关闭,不过只要拔掉太阳能电板和蓄电池,那玩意也就死机了。 离别之际,道士向老猎人承诺,三年,三年后一定再次上山,一定把我教成最牛逼的出马仙,同时道士还保证,等把我养大成人,他也进山,接替老猎人守护这片林子。 老猎人没说什么,也没有送我们,他坐在炕沿躬身抽着烟袋,吞云吐雾间,一句话也没说,烟雾中又好像包含了千言万语。 下山的路异常顺利,道士偷偷给我说,能在老林子布下这种局的人,不会是商人,只能是高官,而且现在的职位还不低,下山之后我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但决不能忘记。 能不能破除这诡局,就得看我接下来的造化了。 到家之时,天刚擦黑,道士给我十块钱,让我去买点吃的,然后早点睡,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去给人看事,不能带我去。 要不是道士出门前在柜子里翻出一盒国家发的天然乳胶避孕套,我肯定会相信他的说辞。 我许某人从小就心思活泛,虽然咱不认识字,但咱也和小伙伴玩过气球,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上过学的小伙伴还给我读过上面的使用说明。 以道士的年龄,要是找同年龄的,根本用不上这玩意,老太太都该绝经了。 所以,道士去找的肯定是年轻一些的,不过一般洗头房都会提供气球,那么问题就来了,道士去找的人还不是风尘女子,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了,谁家小寡妇。 道士骑着二八大杠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一个人也是空虚,没事干烧点水洗澡,毕竟身上都酸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竖起耳朵听的时候,脚步声也消失了。 这脚步声十分轻盈,绝对不是道士的,于是我迈出木盆,踮脚走到门口,扒门望去,外面只有寂静和皎洁的月光。 难道是我听错了? 可我刚一回头,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吓得我妈呀一声,心脏差点停跳。 仔细一看,我笑了,是胡小醉。 “你怎么来了?” 胡小醉迷人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老子没穿衣服。 慌忙之下,我用双手捂住了命根子。 胡小醉道:“你小子,毛还没长两根,一天尽是花花肠子。” “你来干什么?” “你师父呢?” “找小寡妇搞破鞋去了。” 胡小醉眼神空洞几秒钟,笑着道:“还真是,他可真是宝刀未老。” 我继续问道:“你来干什么?” “你师父给你讲鬼门十三针了吗?” “下山路上说了,我理解个大概。”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明天你就要行针了,别第一枪就哑火,坏了我的名声。” 我沉思了一会,胡小醉突然抢着道:“别问玉门穴,你个逼崽子没少看电影,懂得比我都多。” 此话一出,我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胡小醉摆了摆手,让我先穿衣服。 黑暗中,我和胡小醉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她面前我不敢说假话,因为她能读懂我的心。 胡小醉看着年纪轻轻,十六七岁的样子,实际上都小五百岁了,她生于大明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558年。 胡小醉能有道行,也和嘉靖帝有直接关系,嘉靖帝的主业是道士,副业才是皇帝,所以嘉靖帝一生酷爱炼丹。 炼丹的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比如童男的尿液,掐头去尾取中段,带着体温直接入丹炉。还有处女初潮的经血,嘉靖帝为了提取经血,可没少祸害小姑娘。 因为嫌弃原材料不好,嘉靖杖毙的小姑娘就有两百多人。 再说胡小醉,胡小醉的母亲是一只小有道行的白狐,生在白云黑土间,在一日冬日不幸被猎人抓住,猎人见白狐毛发油亮,身形俊美,觉得这白狐是山林间难得的灵物。 于是猎人把白狐带回了家,献给了当地的县太爷。 后来多次辗转,白狐被送到了明朝皇宫,嘉靖帝原本想用白狐做药引子炼丹,可当时白狐已经显出肚子,明显就是怀孕了。 嘉靖帝常年炼丹,自然懂得一些玄学,正常狐狸三月发情,五月产子,而白狐却在冬天怀孕,肯定有所说道。 于是嘉靖将白狐养在宫中,日日好吃好喝投喂,还把炼制的丹药分给白狐吃。 一直到了第二年的夏天,白狐才生下一只小白狐,也就是胡小醉。 也不知道嘉靖帝是怎么想的,白狐生产没多久,嘉靖帝还是挖了白狐的眼睛去炼丹,白狐临死前撞碎了木笼,让胡小醉拼了命地往北跑。 这一跑就是七年,过了山海关的时候,胡小醉由一只小白狐逐渐长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有人类的思想,也有人类的身躯,就是没有人类的力量,身体更是弱的不得了,不夸张地说,离近一些打个喷嚏都能把她吹倒。 可老林子还是要回的,三四岁的小姑娘,靠着要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了千里之外的老林子,可以说是历经了千辛万苦。 胡小醉在老林子生活多年,后来碰到了狐仙奶奶,把她接到身边抚养,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山神老爷。 本想安安静静在山林中过一生,无奈妖鬼作祟,动物们也难得安生。 我想问问我的身世,问问我亲爹是谁,可我忍住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对一个陌生人突然存有别样的亲情。 胡小醉读出了我的心事,但她也没有回答,她换了个话题道:“许多,我虽然年轻,没有多少道行,但以我的身世和修为,不管是山神还是胡黄二兽,我都能说得上话,我可以舍命帮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我叹息道:“你接近我,就是想让我学了一身本领,然后上山破除那诡异的鬼脸槐木棺阵吗?” “要不然呢?” 胡小醉说的理所当然,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可能是年少的心,总是喜欢把事情往美好的方面想。 胡小醉道:“咱俩也算互相了解了,咱俩的缘分能到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你别让我为难。” “嗯。”我闷声道。 “行了,早点睡,明天一早你师父会回来,然后带你去给那小姑娘熬鬼参,行鬼门十三针,你认真点。” “你要走了吗?” “不然呢?” 我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胡小醉明白我的心思,可她也没有反应。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有了依恋。 第37章 八毒赤丸 “啊~” 我的尖叫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狗日的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对着我就是一笤帚。 “几点了,还不起来。” 我想看看时间,可道士家穷得连个钟都没有。 “快点起来,教你认字。” “不是说今天去给那小姑娘炖鬼参治病吗?” “鬼参得晚上炖,现在起来,认字。” 我顿觉头大,让我扯点没有用的东西还行,要是说读书认字,那还不如杀了我。 道士见我没反应,又要打我,我也没躲着,直接委屈道:“师父,你打死我,反正我失血过多,已经起不来炕了,你打我,我不躲。” 我这一招并没起效,道士直接把我拎起来道:“小兔崽子,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认识两个字。” 我心里这个气呀,道士昨晚是被捉奸在床了?还是小寡妇的月经来了?怎么一大早就气哄哄的呢?找小寡妇取经没取明白? 我不耐烦地起身,说实话,在山里小半个月的时间,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不疼的。 道士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堆破书,那堆书发霉的味道能给人熏一个跟头,书都是古籍,少说也得百十来年了。 “一天学一百个字,一个月就能学完常用的三千字,然后是历史、医典、经部、子部……” 古籍的传统的分类法采用经、史、子、集四大类,四大类下面还有四十四小类,这东西我哪能学的明白,分类的东西我只学会中文字幕、日韩电影、制服诱惑、校园春色…… 万万没想到道士的手是真黑呀,他噼里啪啦地给我一顿好打,他打,我跑,我跑,他追…… 道士的双腿倒腾的比兔子还快,我真是插翅难飞。 最后被打的没办法了,我只能坐在缝纫机前面,也不知道咱马大师在哪掏弄来的破缝纫机,踏板都他娘的没了,也就能当个书桌用。 我觉得道士有点大舌头,但也没办法,他说那个字念啥,我就跟着念啥,念不好还要挨打。 只一夜不见,道士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异常严厉,他给我规定了学习的时间,早晨四点起床去爬山,六点开始学习,中午十二点睡觉,下午两点继续学,晚上八点准时进被窝。 当然,能不能进被窝还要看我的学习情况。 我心里说,古代考状元都没我这么用功。 浑浑噩噩终于熬到了晚上,道士换好衣服要带着我去给小姑娘治病。 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通知了主家,主家夫妇就在门口等着。 寒暄了几句,道士直奔主题道:“让你们准备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孩他娘,快拿来。” 女主人拿进来一个红色塑料袋,塑料袋内都是白色的小袋子,根根叶叶的,好像是中药。 道士闻了闻塑料袋道:“雄黄、真珠、礜石、牡丹皮、巴豆、附子、藜芦、蜈蚣都在里面了。” “对,都买齐了,买的都是最好的。” 道士点头道:“许多,跟我去熬药。” 主家在院中搭了一个土炉子,炉子上面架着药罐子。 道士生火很讲究,清一色的桃木,用他的话说,桃木辟邪,桃木所生的火阳气最足,是难得的阳火。 我疑惑道:“都是火了,还分什么阴阳,什么火不是阳火?” “鬼火。”道士说的毫不犹豫。 我尴尬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也许就是从这次对话开始,我对道士的说教不那么排斥了,世界并不是我认知的样子,两亩地热炕头,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再是我的终极目标。 道士将药罐子烧的通红,随后一瓢冷水浇了上去,白烟起来的瞬间,道士猛地盖住了盖子,他道:“雄黄,真珠各一两研磨成粉,一两礜石泥裹烧半日,牡丹皮、巴豆、附子、藜芦各一两,去足蜈蚣一枚,这八种药材放在一起熬煮,就是八毒赤丸,也叫杀鬼仗。” 我点了点头,在心里默念道士说的药方。 道士继续说:“这八味药,单拿出来哪一个都略带毒性,不过搭配在一起,毒性互相克制,可杀鬼气,可拔鬼毒,我在杀鬼仗的基础上加入一根鬼参,直接能毒杀恶鬼。” “师父,那你说的鬼门十三针,还需要吗?” “当然需要,要用鬼门十三针定住人的三魂七魄,要不然服用鬼参,肯定得魂飞魄散,第一次乌云笼月煮药,第二次乌云笼月下针,第三次乌云笼月就可以服药了。” “真的需要我去行针吗?” 道士看了看我认真道:“你得摆正心态,师父也喜欢女人,师父也好色,就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样,好色也要有个程度,给别人看事,摸摸手,捏捏脸,占点便宜是可以的,但大是大非之时,心态要端正。” 道士说的话,我似懂非懂,抬头望望天空,星光璀璨。 “师父,万里晴空,会有乌云吗?” “会。” 话音刚落,圆月附近突然出现了一片乌云,这朵乌云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或者说不是乌云,而是一团黑气。 道士连着抽两口烟,将药材扔入药罐,随后拿起破蒲扇猛扇土炉灶口,桃木炭火极旺,红得像血。 药罐子好像活了一样,盖子噼里啪啦地抖动,而且并不是水蒸气冲击的那种抖动,更像是有一只活耗子在药罐子里逃窜,时而猛烈,时而又像是歇口气的样子。 “师父,我有点害怕。” “老林子那么多诡异事你都不害怕,现在怕什么?” “我也说不好,总感觉周围有点凉。” 道士猛地回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他道:“只要你火气旺,再凉的阴鬼也不敢近你的身。” “可是这种感觉很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抬参客知道咱们要杀他了,想要拼死一搏了,等到第二次乌云笼月的时候,你要快速进屋,用鬼门十三针封住姑娘的魂魄,明白了吗?” 我点头道:“明白了。”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万里晴空中不知道又从哪飘来了一抹乌云,道士紧张地盯着月亮,他手一落下,我就往屋里冲。 经书都是好的,可我许某人不会看呀,道士给我说的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牢记在心,可一见到赤身裸体的姑娘,一切道义都离家出走了。 我许某人的脑子,空了。 尤其是那个姑娘淫荡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上什么银针,上我多好。 我闭上眼睛,努力保持镇静,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我在心里默念刚才道士说的药方一两蜈蚣、二两螃蟹、三?三?三大纪律。 “许多,怎么样了?”道士在院子里高喊。 第38章 本草纲目 惊慌失措之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道士又高喊了一声:“扎到第几针了?” “还没开始。” “滚出来。” 我像是逃命似的跑出姑娘的房门,没想到道士就在门口,他一脚将我踹翻,抢过银针直接冲了进去。 “师父,师父,我能干点啥?”我带着哭腔道。 道士没有回答,犹豫两秒钟,我冲到土炉边,捡起蒲扇拼了命的扇风。 悔意,满心都是悔意。 “许多呀许多,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六根不净,怎么能成大事?” “老天爷追着喂饭你都不吃,你还想怎么样?” 我心里不断地骂着自己。 没到半支烟的工夫,道士冲了出来,他先是对月一拜,随后语速极快道:“奉请五猖身姓龚,年登十八逞英雄。手执拖刀常在舞,牵弓打蛋走如风。来到坛前受血酒,龙鸡斩头祭五猖。天上射落无名鬼,地下射落水交精。天也沉,地也沉,五猖兵马赴坛庭,千里闻风即来临,万里闻风即降临,我今有请望来临,大赐神威加拥护。” 我当时都吓傻了,道士也没有理我,他刚念完符咒,只见四周妖风四起,卷的塑料袋到处乱飞,其中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像是活了一样,嗖地一声飞进房门,直奔姑娘的房间。 同时,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此刻已经乌云密布,闪电在空中交汇,却听不到任何雷声。 “师父,我该干点什么?” 道士没有理我,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师父,我该干点什么?” “你走。” “走?去哪里?” “你回你的土地庙,我老马这座庙小,供不起你这座真神。” 这话说的我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说完之后,道士把我当成了空气,他先是盯了半天月亮,随后徒手将滚烫的药罐子端入房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闻到了焦肉的味道。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个小时后,道士一边推辞一边往外走,应该是治疗效果还不错,主家想给道士塞钱,道士坚决不要,他快步退到大门口道:“接下来七天会天天排黑水,量很大,你们不要怕,过了这七天,姑娘就是好人一个。” 还没等主家人回话,道士飞身登上二八大杠,一溜烟跑了。 主家看了看我,我羞愧难当,咬着牙去追道士。 道士知道我在身后,他故意放慢车速,等我快接近的时候,他又猛蹬几下,始终和我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 我不知道该去哪,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跟着他,要是放在半个月前,我肯定一扭头直接走,离他越远越好,而此时,我却真心实意想和他学一点本领。 道士回家后没有点灯,倒头便睡,我蜷缩在墙角,满是悔恨。 不知不觉中,我睡了过去,次日一早,叫醒我的依旧是笤帚。 我立马跪下道:“师父,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不要赶我走。” 道士哼笑一声,咬牙道:“走,上山。” “上山?干什么呢?” “四点钟上山,昨天说好了的。” 我心里一暖,看来道士不想赶我走了。 上山的路上,道士嬉皮笑脸道:“昨天那娘们胸大吗?” 我愣了几秒钟。 道士继续问:“大吗?” “大,不是,一个大,一个小,不对,是一个小,另一个更小。” 道士骂我一声说:“你他娘的看的还挺仔细。” 我不好意思说什么。 道士继续问:“下面呢?” “没,没敢看。”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昨晚我想了一下,我不能把你培养成我想要的样子,我得因材施教,对。” 我看道士心情挺好,于是试探性地问:“别人都说名师出高徒,是真的吗?” “当然了,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那老色逼师父能教出坐怀不乱的徒弟吗?” 道士瞪了我一眼道:“嗨,你他娘的,在这等我呢呀,我怎么就成老色逼了?你还会用成语了,来,告诉告诉我,什么叫坐怀不乱?” “前天晚上,你去哪了?” 道士眼睛转了一圈道:“去找药材了。” “什么药材。” “寡妇床头灰。”道士说的一本正经。 我从心里佩服道士,找寡妇不说找寡妇,说是去找寡妇床头灰,真是有一套。 我不想争辩,于是换个话题道:“师父,你会用五猖兵马,为什么还要用鬼门十三针?” “傻孩子,杀蚂蚁要用宰牛刀吗?五猖兵马是好用,但也不能常用,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等你以后会用了,你就明白了。” 返回家中后,道士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开始给我讲《本草纲目》,他说书中有一味药材,就是寡妇床头灰。 寡妇独居生活,床头会落上一层薄薄的灰,我问道士为什么会落灰,道士说的很隐晦,但我也听明白了。 正常的两口子,三天两头的,肯定得在被窝里运动,被子带起来的风会吹散床头的灰。 寡妇就不一样了,寡妇独居,被子也不会乱扇乎,所以床头灰会存在一段时间,直至下次清理。 现在有一些地方还是有这样的偏方,要是不小心受伤,伤口不深的情况下,直接洒点灰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其实这个偏方就是从寡妇床头灰演变过来的,古代医书记载,寡妇床头灰对伤口、脓疮、炎症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道士认真地给我念着书,我也认真地点头聆听,反正我也不认字,他说啥就是啥呗。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证明他找寡妇是为了取床头灰,而不是为了取经。 道士啪地一声合上书道:“你小子是不是不信?” 我点了点头,又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可想想又不对,于是急忙道:“我信,我信,师父说啥我信啥。” 道士哼笑道:“那我给你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寡妇床头灰其实是霉灰,霉灰里面有青霉,青霉含有青霉素,青霉素对细菌有抑制和杀死的作用,没了细菌,伤口也不会感染,没有感染,也就没了炎症,没有炎症,伤口就愈合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道士继续说:“咱们老祖宗早就发现了寡妇床头灰的作用,国外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末才认识到青霉菌,一直到了四十年代,才把青霉菌做成药,看过抗战片,里面常出现的盘尼西林,就是青霉素。” 到这我才算听明白,于是我疑惑道:“药店不是有青霉素吗?直接买不就行了,为啥还要去找寡妇要床头灰。” 道士愣住了,愣了得有半分钟的时间,他猛地给了我一巴掌,骂道:“就他娘的你话多,赶紧认字。” 第39章 疯老娘们 七日后的一个清晨,宁静的山村响起了唢呐的喧闹声。 道士治好了人家闺女,主家也不差事,请了不少亲朋好友,敲锣打鼓来给道士扛来一头大肥猪。 肥猪可以说是农村谢礼的最高水准了。 道士推脱几次,收下了大肥猪。 不吹牛逼,看到光溜的大肥猪,许某人连怎么吃都想好了,排骨炖了蘸蒜酱、五花肉血肠弄个杀猪菜,猪肘子炖的烂糊的扯着吃,再来个里脊清炒肉。 主家说家里面略备薄酒,邀请我和道士中午过去吃,到时候有四轮子过来接我们。 众人散去,道士一脸得意,他弹了我一个脑瓜崩道:“看见了吗?有手艺就能受到别人的尊重,你得好好学。” “哦,下次你和别人说一下,过来送东西别吹唢呐了,我还以为要吃席了呢。” 在我们那的农村,结婚放嗨曲,死人才吹唢呐。 道士瞪了我一眼道:“你个王八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妈的,你在家待着,老子自己去赴宴。” 即使这样说,道士还是带我去了那户人家,主家也真够谦虚的,说是略备薄酒,实际上弄了五桌,碟子压着碟子,全都是硬菜。 主家的亲戚朋友,帮着杀猪的爷们,屯子里走的近的人家都来了。 村民七嘴八舌把道士给吹上天了。 说实话,我挺羡慕的,尤其是被我们治好的姑娘还亲自出来敬酒,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小姑娘收拾一下,确实挺好看,算不上大家闺秀,也得是个小家碧玉,文静,好看。 就是姑娘看我的时候脸比较红,我比她还红,她含羞带臊地给我敬酒,我端着饮料刻意躲着姑娘的目光。 那娇羞的架势,好像我俩成亲似的。 道士正和乡亲们吹牛逼呢,一个老娘们,啊呸,一个妇女站在门口打量着院子中的热闹场景。 和道士对上目光后,妇女立马一溜小跑到了道士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放声大哭,激动得不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懵了,咱也见过世面,当时农村有表演团,也不是表演团,就是那种专门干红白喜事的,结婚跳舞,白事唱戏,像什么哭七关之类的。 当时,我真以为是主家安排的节目呢,白事可以雇人替哭,这种事也可以找人弄这么一出表达谢意。 可我看主家男人的时候,他脸上也懵了个大逼,看表情,这老娘们不是主家安排的。 人们停止了推杯换盏,全都直勾勾地看着道士,有的小声议论,有的自言自语。 道士化身知心大哥,扶起跪地的老娘们坐在一边,拉着手安抚,要是人少,我估计老道士都得把那娘们搂怀里。 两个人挨着坐,道士拉着老娘们的手,嘴里一直念叨着,别哭别哭,有事咱们解决问题,别哭坏了身体。 老娘们哭哭啼啼好一会,我都怕她背过气去,过了得有十来分钟,老娘们断断续续道:“我,我,闺女,闺女不行了,活不了了。” 道士大惊道:“带路,我看看。” 随后道士抱拳道:“老少爷们,对不住了,人命关天,我先走一步,各位吃好喝好。” 我急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干豆腐炒尖椒。 老娘们激动得走不了路,很难想象她是怎么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主家男人也够意思,直接招呼四轮子送我们过去。 原来许某人觉得骑摩托车挂低音炮的人最牛逼,坐上四轮子才知道什么是人生巅峰,你们别笑,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有一辆四轮子农用车,和摩托车相比,四轮子老牛逼了。 老娘们家住南岭子村,离县城不远的地方。 车上,老娘们说她闺女也是这种病,突然有一天起不来炕了,就在家躺着,整医院去了,啥检查都做了,没病,四处求医问药也没用,在家躺了半年,前几天突然吐血了,人也不吃东西了,又整医院去了,结果医生说没病,又让弄回家了,那意思就是得等死了。 我发誓要是再让我上山找鬼参,老子绝对给道士家的柴火垛给点了,让冬天冻死这个王八操的。 到了老娘们家,院子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办白事的人都在院子里支起来停尸床了。 见到此种情景,刚才的老娘们更激动了,踉跄着推倒了停尸床。 这时,一个大汉走了过来,抓住老娘们就是两个大嘴巴子,骂道:“别折腾了,让娃子好好上路,算我求你了。” 老娘们更委屈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此情此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得流泪。 道士走了过去说:“孩子在哪,我去看看。” 大汉怒道:“滚犊子,少他妈添乱。” 这话给道士干一愣,几秒后,道士继续问:“在哪呢,让我瞅一眼。” “都啥时候了,还来骗人,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说完,大汉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悲剧。 道士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往屋里走。 这时,一个老头拦住了道士,怒声道:“我说,你哪个村的,这家的白事雇我操办了。” 道士哼了一声,直接推开了老头,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道士下手没轻没重,老头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走进屋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躺在炕上,张着嘴吃力地呼吸,身上已经换好了寿衣。 让我最惊讶的是小姑娘的肤色,如死人一般蜡黄无光。 屋子内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小姑娘咽气。 道士看了一眼,立马吼道:“许多,赶紧给我抓只公鸡来。” 我不敢怠慢,院子中没有公鸡,我抄起大扫把直接跑到村道上,也不管是谁家的大公鸡,追上去就是一扫把。 说实话,那公鸡也是个傻逼,见我出来,还要冲过来啄我,妈的,老子一扫把拍的它躺地上蹬腿。 道士接过公鸡,用力一拧,直接薅掉了公鸡脑袋,道士拎着扑腾翅膀的公鸡,将鸡血往小姑娘身上洒。 主家大汉骂了一声娘,想要打道士,那个老娘们死死抱着大汉的腿,屋子内的其他人也拦着不让动手。 大汉又骂了一声道:“看,没钱了,爱咋咋地。” 道士回头怒吼道:“老子不要钱。” 道士的气场震慑住了大汉,大汉的表情十分复杂,气愤、惊恐、悲伤、怀疑…… 第40章 一魂二魄 没想到的是,淋上鸡血的姑娘呼吸竟然平稳了一些。 屋子里有老人道:“回光返照了,快点的,有啥话赶紧和爹妈说说。” 主家夫妇立马扑在了姑娘身边,哭着喊着求姑娘不要走。 “妈,我好像,好像身子不那么重了。” 主家男人大惊,回头看向道士。 这时被道士推倒的老头说:“回光返照了,有啥话赶紧说,别留遗憾。” “放你妈的屁。”道士突然怒吼。 主家的老娘们也反应过来了,跪在道士面前,哭道:“马大师,马大师,你救救孩子,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家房子,地,都是你的。” 道士表情阴冷道:“乱哄哄的,都走,都走,人死不了。” 主家大汉将信将疑,人们识趣地离开了屋子,但都在院子中,有好信儿的还双手挡着阳光趴着窗户看。 最后走的是被推倒的老头,走之前还叹了口气。 这个老头是村子里的明白人,就是熟悉白事的流程,谁家有个白事,都得请个明白人过去主持流程。 这老头吃的就是这碗饭,估计被我们搅了局,心里不高兴。 大汉从炕上摸了一包烟,给道士发了一根,还亲自给道士点火,道士的眼睛一直在姑娘身上游走,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样子有些恐怖。 大汉自己也点了一根烟道:“老哥,姑娘有病一年多,家里攒的六万来块钱都花了,还拉了不少饥荒,钱都让出马仙给赚去了,孩子也没看好,你别介意啊。” 道士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姑娘。 大汉继续道:“开始我也信,可光花钱看不好,村里的孟老太太会看事,孩子没看好,到现在还要钱呢,妈了个巴子的。” 道士嘶了一声道:“这孩子魂哪去了呢,咋就剩下一魂两魄了,不对劲,不对劲。” 主家老娘们慌了,摇晃着道士胳膊,哀求道:“马大师,马大师,您给好好看看,要多少钱,砸锅卖铁我都给您送去。” “我不要钱,你给我说说,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娘们看了大汉一眼,大汉一脸茫然,老娘道:“没,没征兆,突然就这样了。” “突然变成这样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起不来床了?” “没,没啥征兆。” “结婚了吗?” “没结婚。” “做什么工作?” “在县城里的幼儿园当幼师。” 道士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魂没在附近啊。” “咋样,有救吗?” 说完,大汉又给道士发了一根烟。 道士接过烟道:“我现在能保证姑娘死不了,这找不到魂是个问题,你们好好想想,发病前有没有什么症状,或者特殊的事。” “没,没症状啊。”夫妻俩基本上异口同声。 “是虚病没错,不过比较棘手。” “我们有钱,我们卖房子。”女人急切说。 道士平静道:“这不是钱的事,我不要钱,就算是给我一座金山,找不到病因也是白扯。” 父母俩满脸惊恐。 道士吩咐道:“你们去买两刀黄纸,一包黄香,再打二斤白酒,六十度以上的。” 大汉立马应承:“哎,哎,我这就去。” “你别去了,看看外面谁没事,跑个腿。” “哎,哎。” 道士又对我说道:“小子,你给我接瓶童子尿过来。” “好。” 我正憋着一泡尿呢,随后在院子里找了个酒瓶子,可惜瓶口太小。 不得不说,自从跟了道士,我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尿都是焦黄焦黄的。 道士接过满满的尿瓶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你小子还挺有尿。” “憋半天了。” 道士没有丝毫顾忌,左手拿着尿瓶往右手手心倒,然后还搓了搓手,随后用我的尿在姑娘身边画了个圈。 “你小子回去吃几天素,尿太骚了,开春这炕上都得长狗尿苔。” “最近有点上火。” 做完这一切,道士出去洗了洗手,此时姑娘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道士的举动看呆了主家夫妇俩,包括我也是看呆了。 大汉问:“大师,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啥吩咐了。” “一会黄纸到了,咱们上香请仙吗?” “不是,不用请仙,不是孤魂野鬼干的,我觉着你家孩子是被人下咒了,你们得罪什么人没有?” “没有啊,一个种地的,也没得罪谁呀?” “你好好想想。” “肯定没有。” 道士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地出了门。 我向院子的村民问了这两口子的为人,村民七嘴八舌说了很多,谈及人品,别人都竖大拇指,反正就是两口子老实巴交的,都是庄稼人,出来进去看到谁都说话,不管是庄稼地还是宅基地,和谁家都没纠纷。 我回去对道士点了点头。 道士自言自语道:“不好办啊,等会啊,让我想想,我好好想想。” 我提醒道:“要不再整一颗鬼参去?” “不是一码子事。” 主家夫妇满脸焦急。 道士安慰道:“没事,我保证姑娘死不了,等等,到晚上我瞅瞅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姑娘呼吸平稳,面容也恢复了一丝血气。 道士吩咐道:“死不了,没事,把寿衣拔下来,活人哪有穿这个的。” “哎,哎。” 主家女人也没有避讳,当着我们的面开始给姑娘脱衣服。 我们当然不能看,都是坐在炕沿上背对着。 大汉问:“大师,您说下咒了,这得怎么治?” “不好治啊,姑娘的魂魄没在附近啊。” “那,那怎么办?” “等等,等天黑了,我烧点纸问问孤魂野鬼。” “哎,哎,行。” 说完,道士起身走到院子中,先笑了一下道:“老少爷们,人没事,先散了,散了,人多阳气重,对姑娘不好。” 众人成群地走了。 不一会,隔壁邻居送来了饭菜,大汉不好意思道:“你看看,我都忙忘了,来来来,吃口东西。” 老娘们想要给邻居拿钱,邻居佯装生气道:“别整这出,谁家能没个事,你们忙着,一日三餐包在我身上,我家吃啥,你们就跟着吃啥。” 话虽然这样说,但邻居送来的饭也不是家常便饭,一盘猪头肉,一碟香肠,一盆五花肉炖酸菜,一盘炒韭菜。 寻常的农村老百姓,谁没事能一顿做四个菜,还有猪头肉。 这也侧面印证了主家夫妇的为人。 第41章 摆酒问事 当夜,道士带着我来到村口。 道士盘腿而坐,铺开黄纸,摆放两个瓷碗。 按照道士的吩咐,我往瓷碗里倒满了酒,随后点燃了道士对面的酒碗。 道士端起面前的酒道:“一会看见什么,你可别害怕。” “呦,您又谦虚了,啥妖魔鬼怪能有您吓人。” “你个王八犊子,年纪轻轻,嘴可真损。” “您可别夸我,您是我师父,都是您教的好。” 说完,我认真道:“师父,您到底能不能治啊?别耽误人家。” “师父除了不能生孩子,啥不会。” “行行行,能治就行,我怕到时候人家用大扫把轰咱俩出来。” 正说着话,树上的老家雀呼地一声成群惊飞,众所周知,麻雀在晚上得找个地方躲藏,因为他们黑天看不见东西。 与此同时,酒碗里的蓝色火苗开始有节奏地跳动,像是一个人在点头。 道士低声道:“应承了,你别说话。” 随后道士将手中的酒碗举过头顶道:“敬前辈一杯。” 咕咚咕咚,一大碗高度白酒少说得有三两,道士一饮而尽。 然后一摆手,示意我倒满。 对面酒碗的火焰呼啦一声跳了起来,随后归于平静。 道士像是和人唠嗑一样,他道:“老哥一路辛苦,先喝碗浆子赶赶寒。” 说罢,道士点燃了一张黄纸,放在一边燃烧,快燃尽了就添一张。 道士曾经说过我开了阴阳眼,但我却看不到任何东西,道士面前是黄纸,黄纸前面是燃烧的酒碗,酒碗前面是大树,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道士说:“老哥,你知道我问的是啥,怎么回事?嗯?不应该啊不可能,我问了,姑娘还没结婚呢真的吗?” 以我的视角,道士一直在自言自语,鬼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也对,鬼确实知道。 老子听过请仙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请鬼问事。 道士牛逼。 我能看出碗中的酒燃烧变化,忽快忽慢,真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饮酒。 道士问了一个多小时,二斤白酒所剩无几。 最后道士将黄纸聚成一堆,他跪在黄纸前,一股脑都点燃了,嘴里嘟囔道:“我慢点烧,你慢点装,不着急,把牛车都装满了。” 一句牛车让我有点发毛,在我们那,死人都得烧一个纸扎的牛。 传说给死人烧纸的时候,鬼魂都是赶着牛车过来拉。 滋滋滋,瘆人。 回去的路上,我问道士,来的人是谁?是传说中的清风、碑王,又或者是烟魂一类的东西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三者的区别。 道士打了个酒嗝,磕磕巴巴道:“不认识啊。” “你好好走路啊,万一倒了,我可不会背你。” “老子用不到你个瘪犊子背,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呀,是有黄金,黄金就是钱,有钱就是好办事。” 我伸手向道士竖了个大拇哥道:“真行,师父,我给你磕个头你给我多少钱?” “一毛钱一个。” “行,明天你在炕头做好了,我给你磕二百块钱的。” 返回主家,姑娘正坐在炕上吃饭,猪头肉吃的她满嘴是油,好像许久没吃过肉一般。 见我俩回来,姑娘想起身,主家女人立马拉住她道:“不行,人家大师说了,你不能出圈。” 道士笑了笑道:“能吃能喝好得快,没事,你吃你的。” 主家男人很高兴,问道:“大师,真没想到,还真给看好了,这个您收下。” 说着,男人递上来一个红手绢,里面团成了圆形,估计得有几千。 道士摆手道:“说不要钱,就不要钱,姑娘是有好转了,不过事还没办完。” “您吩咐,我们照办。” “这个事,不好办啊,明天再说。” 主家男人比划着让道士去另一个房间休息,道士笑道:“不行,不行。”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老道士不是想吃嫩草。 主家男人不明所以,他道:“还需要什么,您吩咐。” “在你家门口给我铺个破褥子就行,我睡门口。” “睡炕啊,都烧热了。” 道士拿起了一旁的炉钩子,恶狠道:“不行,今晚我就在这守着,我看谁敢来。” 主家人拗不过,给道士铺了好几张褥子。 道士喝的头昏脑涨,前一秒还举着炉钩子雄赳赳气昂昂呢,下一秒就躺在地上起了呼噜声。 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给道士盖好被子,老娘们问我:“小师傅,这算是治到几分了?” “一大半了,保住命了,肯定没事。”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顺口胡咧咧的。 女人笑了,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又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是尽可能地宽慰。 聊了很久,大汉让我上炕去睡,不好意思和他们两口子一起睡,也可以和闺女睡一张炕上。 我拒绝了,在师父旁边找个地方躺了下去。 老道士不傻,炉钩子是极阳之物,在门口放个炉钩子,不管有没有道士,别的东西也进不来。 次日道士早早醒来,主家也很豪横,我就问你们谁大早上吃过炖猪肘子,啃猪蹄子。 我知道他们把道士当成了救命稻草,尽可能地给我们最好的东西。 饭桌上,道士又喝了点酒,他说昨晚喝多了,今早得透一下。 这种方法我不知道真假,反正农村的老酒蒙子都这么说,喝多了得再喝点,透一下。 男人欲言又止,道士心里和明镜似的,开口道:“这事能办,就是不好办,你们别着急。” 说罢,道士又问:“你找你们村里的出马仙花了多少钱?” “八万八。” “啥?”道士惊讶地张大了嘴,我从道士的嘴中,都能看到他的大肠头子。 “可不是嘛,八万八,给了八万了,还差她八千,没事就过来要。” “扯犊子,走,我带你们要回来去。” 听说出马仙不进别人家的香堂,也不知道道士是怎么想的,跟着主家男人直奔村里的孟婆子家。 我以为老道士会开堂斗法呢,没想到老道士过去给孟婆子普法,说什么诈骗罪,诈骗多少骗多少年啥的,儿子不能当官之类的话。 在农村,你要是说谁家几辈子出不了一个当官的,那绝对是最恶毒的话。 老道士嘴损,基本上都是拐着弯地说孟婆子,孟婆子也心虚,答应给退钱。 当天中午,孟婆子就送来了七万八。 第42章 半夜婚礼 主家男人更高兴了,随手拿出两摞钱要塞给道士。 道士摆手道:“这七万八你们也不能全留下,拿出三千块用。” “还啥三千,这两万给您。” “不行,就三千,这三千你别存起来,得花出去。” 我看懵了,道士想要干啥? 道士继续道:“你们先去把钱存上,留三千就行,这两天人多手杂,别整丢了,存完钱我再给你们夫妻交代剩下的事。” “这,这。”主家男人有些为难。 道士摆手道:“听我的,快去,回来我给你好好说说这病该怎么治。” “哎,哎。” 主家女人去存钱了,主家男人嘴笨,不怎么说话,基本上就是连续给道士发烟。 道士借口上厕所,把我叫到了外面,他道:“小犊子,一会你进去帮我问那姑娘两个事,第一个,有没有对象,第二个,和没和男人睡过觉。” 我惊讶道:“这种事我怎么问?” “你不问,我更没法问,为老不尊啊。” 我哼声道:“人家是幼儿园老师,把我也当成小孩,我怎么问,我说老师,你睡过老爷们吗?” “滚犊子,你得问问,很重要。” “人家爹还在呢,我咋问。” 确实没法问,而且有父母在,姑娘也不一定说实话。 举个例子,假如一姑娘月经不调,父母带着姑娘去医院去看妇科,医生肯定得问有没有性生活,那姑娘怎么说? 统一口径都是没有。 但这也有个弊端,说是没性生活,医生可能不会让查早孕之类的,直接开药,弄不好一尸两命。 毕竟现实生活中,没有圣母玛利亚那样的无染而孕,农村老爷们不在家而怀孕的娘们,全都是搞破鞋。 道士踢了我一脚,随后叫大汉出来,让大汉带着他房前屋后转转。 我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迈着寸步踉跄着走到姑娘的房间。 姑娘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声音,充满了磁性。 我挠头道:“许多。” “好名字,许多,真好听,上几年级了。” 我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那个,那个,我是孤儿,没上过学。” “哎,命苦。” 姑娘看我的眼神变得怜悯,那种笑容也变成了姨母笑,他道:“没上过学也没事,快长成男子汉了,自己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我爹也没上过学,不认识几个字,只靠踏实肯干,生活也会变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 姑娘说了很多话,都是安慰的话,此情此景,更让我没办法问出那些虎狼之词。 不一会,道士回来了,我对他摇了摇头。 道士踹了我一脚,拉着大汉又出去了。 姑娘有点发懵,她道:“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 “好。” “无缘无故踹你干什么?” “他让我问你问题,我没问。” 姑娘好奇道:“想问什么?” “你和男人睡过觉吗?” 我低着头,用余光能看到姑娘像是猫和老鼠中喝热水的老猫一样,脸瞬间红了。 “你,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我问的,是师父问的,给你治病,得先问清楚。” “亲过嘴。” “那,那你现在有对象吗?” “没有,上学的时候,只有拉手和亲嘴。” 我没回答,直接转身出去告诉了道士。 道士的表情变得阴沉。 等女人回来后,道士冷声道:“现在问题比较难办了,我问了野鬼,说姑娘已经嫁人了,要是找不到什么原因,姑娘可能一辈子不能嫁人。” “啊?那,那咋办?” 女人慌了。 道士缓缓道:“我说留三千块钱,意思是你们象征性地办个喜宴,晚上办,做出姑娘出嫁的样子,办一次,可保姑娘三年没事。” 男人问道:“马大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瞒你们说,我也没看明白,我的方法能让孩子保命,想要嫁人,难。” 道士继续说:“姑娘和人配了姻亲,在地府也是合法的夫妻,我想不明白,人活着好好的,怎么能被人抽走魂魄配阴婚。” 女人哭了。 男人骂道:“行啦,这不挺好的了,就是不嫁人呗,老子种苞米养她一辈子。” 说完,男人对着道士赔笑道:“马大师,这挺好的了,能活命就行,别说不结婚,就是瘫痪在床,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哎,我只有这个办法,能拖着孩子的命,要不然,你们再打听打听,有没有高人。” “不找了,就这样,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 道士咽了一下口水道:“今晚,在院子中摆六桌酒席,五桌正常酒席,一桌全都是生肉,猪血、猪肝、鸡鸭是必须的,再弄个猪头。” “行。” “天黑上菜,然后就不用管了,明天一早收拾一下,就行,碗筷扔了,桌椅烧掉。” “没问题。” 男人一口答应,招呼了一声,就出去找老少爷们帮忙。 东北农村就这点好,一家有事,整个村子都来帮忙。 那个年代,一桌一百块钱的饭菜都算是有排面的酒席了。 村子里谁家不要的桌椅板凳都往主家搬,很快就凑齐了六套座椅。 日落时分,外面村民忙活准备上菜,屋子里姑娘沐浴更衣,整的和嫔妃侍寝一样。 道士愁眉不展,我安慰道:“师父,天外有天,人也不是啥都知道。” “活人怎么能配阴婚呢?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能保命就行,三年办一次酒席,一次不到三千块钱,一年不到一千块,多值当。” 道士长叹一口气,认真道:“许多啊,你可得好好学,多看书。” “嗯。”我认真地点头。 日落时分,酒菜上齐,村里人不约而同地闭门不出,姑娘一丝不挂躺在被窝里,房门上贴着的喜字刺痛着道士的心。 道士独自坐在院子中,对着空气推杯换盏,这一喝,就是一晚上。 我也帮忙,可又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在给道士倒酒的时候,手抖一些,一次只倒小半杯。 四周很凉,那种比下雪天还凉的一股凉意,主家的大黄狗蜷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龇牙咧嘴。 喝多了的道士佝偻着身体努力喝酒,好像是尽情地陪着孤魂野鬼。 看他的姿态,那是我第一次心疼师父。 这一夜,村子里很静,家家户户都早早关灯,鸟不鸣,兽不叫,周围只有阵阵阴风。 第43章 孙家四爷 清晨,道士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想送他去医院,道士虚弱说让他睡一觉就好。 主家想要让道士在家休息,道士摆手拒绝,让我带他回家,还不许其他人跟着。 醉酒的道士上车就吐,不管是四轮子还是马车,只要一动,道士难受的面目扭曲。 我心如刀绞,后来,我尝试着用板车拉道士,道士的反应稍微减小了一些。 曾经以为道士是《七龙珠》中的龟仙人,一个老不正经的小老头。 可到动真格的时候,道士连命都不想要了。 昨晚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院子里妖风四起,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道士还能对着空气谈笑风生,一饮再饮,说出来让人心疼。 哎,道士纯爷们。 用了五个来小时,我才把道士运到家。 我想把道士背进房间,道士呜咽嚷着要我别碰他。 道士睡在院中的马车上,身上盖着破被子,宛如不孝子孙让亲爹在院子中等死。 苦主一家也很讲究,虽说不让跟着,但人家也一直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可能是怕道士出事,也可能是怕我拉不动道士。 道士躺在院中,苦主家的男人也坐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不多时,有个男的来了,听对话是苦主二哥,人家送来一四轮车的东西,新棉被,新家具,那感觉像他娘的送嫁妆。 道士昏睡不醒,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主家男人说这些东西加起来没到一千块钱,不收不行,必须收着,老道士帮着追回来损失,这钱都花少了。 我推脱不过,只好让主家男人把东西暂时放下,等道士醒了再做决定。 让主家男人回去了,那爷们是个汉子,说在这陪我,我说道士没事,家里闺女刚恢复,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男人想了想道:“那中,俺先回去,有事你招呼邻居叫我去。” “放心。” 男人走后,我看着道士也犯了难,老头子呼噜打得和拉二胡似的,还他娘的带调。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道士才迷迷糊糊醒了,他唉声道:“许多,去,去小卖店给我赊两瓶大绿棒子。” “师父,您还喝酒呀。” “整两瓶啤酒,透一透。” “你没钱呀?” “快去。” 没钱难倒英雄汉,我刚来这个村子,脸还没混熟,直接过去赊账面子上过不去。 可不赊账也没办法。 村子里的小卖店,也不算是小卖店,村里有个酒坊,小作坊,平时卖点酒,顺带卖点啤酒、豆油、酱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开酒坊的也是一个老光棍子,村中人称孙四爷。 听名字很霸气,其实就是个羊倌,后来腿脚不利索了,支了个炉罩子开始烧酒。 别问酒好不好喝,寻常老百姓能喝上一口纯粮食酒比啥都强。 兜里没钱,不好办事,我扭扭捏捏走到孙四爷家,孙四爷正烧火做饭呢。 “来了,爷们。” 我不好意思道:“四爷,我想赊两瓶啤酒。” “等着,我给你取(qiu)去。” 原来咱也没钱,但咱不赊东西,确实不好意思,接过啤酒,转身就想走。 “等会,爷们,唠两句,着啥急呀。” “记道士账上。” “道士?你马师傅呀,不用,多钱的玩意,我听说马师傅捡回来一个孩子,你哪个村的?” 孙四爷很健谈,典型的农村孤寡老人形象,六十多岁,佝偻背,身穿呢子大衣,头戴灰色沿帽,嘴边有两毫米的花白胡茬。 孙四爷从我是哪个村的问到我的身世,又开始问东问西,咱就差把裤衩子脱下来给他看看了。 我也来了兴趣,开始向孙四爷打听道士的过去。 一提起马师傅,孙四爷直竖大拇哥,他道:“你别看他是个南蛮子,也跟咱似的,热心肠,谁家有点啥事,马师傅都不用招呼,直接去。” (原谅我,早些年,在东北一些农村,称呼南方人为南蛮子,没有贬义的意思,就是一个称呼。) “是吗?他是南方人?” “可不嘛,哎呀,得有好几十年了,村里来了一老一少,老的是道士,少的就是马师傅,两人是游医,不花钱给人看病,在村里住了小半个月呢,看好了不少人,后来二人上山了,过了得有七八天,马师傅一个人回来了,那家伙,整一身血,人都快不行了。” 说到这,孙四爷装了一烟袋烟叶子,我一看这不行呀,道士还等着我带啤酒回去透一透呢,于是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准备走。 一听马师傅喝多了,孙四爷立马起身,扒拉一下灶火边上的柴火道:“等我一下,我跟你过去。” 随后,孙四爷回屋里取了两瓶黄桃罐头,说着要和我一起看看去。 那两瓶罐头,上面一层的灰,孙四爷随手从锅边拿起抹布擦了一下。 (说到罐头,有件事在我心里一直过不去,我十五六的时候,有次跟着道士出去给人看事,那家条件不怎么好,后来给送来两瓶黄桃罐头,我一看日期,都过期半年了,心里这个气呀,以为是糊弄我们,于是蹬洋车子三里地把罐头给送回去了,到那我还给打开了,说我和道士不爱吃罐头,让那家人吃,主人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罐头汤,说甜,然后回屋拿碗把罐头倒出来分给自家孩子吃,孩子满足的表情,历历在目) (以后道士称马师傅。) 到了马师傅家,孙四爷看了一眼,摸了摸板车道:“这不扯犊子呢嘛,一会天黑了,腰都得睡硬了,你烧炕了吗?” “没呢。” “整我那去,我那暖和。” “行。” 我把马师傅拉到了孙四爷家,孙四爷帮忙将人抬到炕上。 马师傅也迷迷糊糊醒了,嘟囔道:“咋给我整这来了。” 孙四爷没说啥,给道士盛了一碗苞米碴子粥,又开了一瓶啤酒。 马师傅也没说什么,一口啤酒一口粥,吃完了抽了半支烟继续睡。 孙四爷骂道:“作妖,看看你还能活几年。” “四爷,那时候您没说完,马师傅全身是血回来了,然后呢?” 第43章 道士身世 孙四爷咂两下嘴道:“你别看现在村子没几户人家,六几年的时候,那老鼻子人了,那时候上山下乡,咱们是十里八村最大的青年点,光知青就有七八十个。” 孙四爷说话很慢,老人那种习惯性地慢,许某人大概说一下。 话说年轻的马师傅全身是血下山,被村民发现了。 村民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叫来了村卫生所的赤脚医生——董姑娘。 董姑娘家是北京的,正经医学院的大学生,后来上山下乡整农村来了。 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村里只能止血,敷点草药。 也是马师傅命大,活下来了,但还是起不来炕。 这种情况也不能一直在村里卫生所住着,于是董姑娘就把马师傅带回自己借住的村民家里,方便照顾。 马师傅也他娘的会病,病了半年多,都是小年轻的,贫下中农再教育也没教育明白马师傅和董小姐。 时间一长,干柴烈火难免有情感。 那时候知青返乡的方法很多,比如病退、困退、上学、转插、调动等等,咱也不知道马师傅有啥魅力,把董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董姑娘三年多不回家。 董姑娘家是北京的,家人肯定着急,就找过来了,看两个人都过上了,女方父母必须棒打鸳鸯。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流浪狗配不了宠物犬,董姑娘被父母硬拉回北京了。 (个人觉得女方父母的做法无可厚非,你看看那些上海女知青为爱留在大西北的,有几个过得好的?那些大西北跟着男知青回上海的,命运才是改变了。) 夺妻之恨,马师傅能忍? 追北京去了。 又回来了。 马师傅在北京流浪半年,听说是走回来的。 从此马师傅天天就是干活,也不说话,没人知道他从哪来的,村里也不多他一个人,马师傅就留在村子里。 以后不断有知青来,又不断地有知青走,后来,也就没有了上山下乡,再后来,村子破败了,人少了,卫生所也黄摊子了。 村民有个头疼脑热,就找马师傅,马师傅那是真有手段,虚的实的都会看。 马师傅看病不收钱,一根烟,一杯酒,给点啥都能给人看,不给东西也给看,一辈子没娶媳妇。 说到这,我有了一种时间轮回的感觉,当年老先生带着马师傅,如今,马师傅带着我,都是一老一少,但已隔甲子。 听完孙四爷的讲述,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马师傅,终身未娶,说是钟情的种,这老小子还没事和寡妇搞破鞋去,要说不专一的,他连个媳妇都不找。 咱不吹牛逼,以马师傅的手艺,那时候要是想赚钱,早他娘的开上大奔了,还愁没媳妇? 马师傅睡到半夜就醒了,和孙四爷打了声招呼就要带我回家。 孙四爷也没说啥,马师傅手脚也不干净,临走还拿走了半桶白酒,告诉孙四爷记账。 孙四爷还是那句话“拿着喝去,记啥账记账。” 回家第一件事,那必须得烧炕,我抱了一捆苞米该子烧热水,马师傅坐在炕头上整个炕桌看书。 看啥书我不知道,但那书味道和下雨天的狗一样腥。 马师傅也牛逼,手指沾唾沫翻书,我都怕他舔中毒了。 看着马师傅的样子,我有点心疼,不是心疼他熬夜读书,而是心疼他的家境,马师傅家里穷的,白炽灯都用不上一百瓦的,还他娘的点灯看书,真有道啊。 马师傅自言自语道:“为啥呢?” 我搭腔道:“咱睡觉,省点电。” 马师傅根本不搭理我,就是看书,没日没夜地看,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快一个星期,在一天晚上,我刚上炕,马师傅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胡小醉,最近你见到了吗?” “没呀。” 马师傅声调曲折地嗯了一声道:“小子,你扯两张黄纸,去院里烧一下。” “干啥?” 我都懵了,大晚上让我烧纸,招鬼啊。 “请狐仙下山啊。” “那不应该上香吗?” “他妈的,一样,让你干啥你干啥得了。” “咋一样了,烧黄纸引鬼,烧香才请仙。” 马师傅笑道:“对呀,你八字弱,烧点纸,鬼肯定来,鬼来了,胡小醉不得保护你嘛。” 我真生气了,马师傅这路子也太野了,我反驳道:“没看过西游记啊,和妖怪比求雨那一段,神仙都有可能不在家呢,万一胡小醉不在家呢,谁保护我。” “他妈的。”马师傅抄起了身边的扫炕笤帚。 我立马躲开,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柜子上面扯了几张黄纸。 说到扫炕笤帚,我还得骂他几句,这种扫炕笤帚是用高粱糜子扎的,这玩意一个能用好久,咱马大师没事就折一根笤帚棍抠牙,咱也不知道他牙窟窿有多大,那笤帚被他折的和狗啃的似的。 拿着黄纸来到院子中点燃,这玩意真他妈邪性,点的时候没风,火一着就有风了。 几张黄纸随风都飘起来了,这要是给谁家柴火垛点着了,马师傅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你找我呀。” 我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胡小醉大方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马师傅那老贼想问问昨天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下次你能烧香吗?” “老贼让烧纸。” 胡小醉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因为他真是个道士,放不下面子。” “茅山的呀。” “四川青城山的。” 我哦了一声,反正我也不知道在哪,应该是野路子,我继续问:“那姑娘怎么回事呀。” “降头,被下降头了。” “什么意思?” “回去和你师傅说一声,他就明白了。” 说罢,胡小醉渐渐往后退,我真想留她住一宿,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真舍不得她。 返回房间,马师傅急忙问:“来了吗?” “来了。” “说啥了?” “说,哎,师父,董姑娘好看吗?”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怒声道:“谁告诉你的?” “听说你把董姑娘肚子搞大了。” “胡说八道,没怀孕,人家回城里了。” “那就是一起睡过喽,心疼吗?” 要不是马师傅要削我,我还能再扯几句。 马师傅听到了降头两个字,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真他妈不是东西。” 第45章 情报中心 次日,天还没大亮,马师傅拉着我上了二八大杠,直奔苦主家。 一个星期不见,那姑娘恢复了好多,都开始找工作了。 苦主家老爷们看见我们也很高兴,江湖最高礼节,早饭啃猪蹄子。 吃饱喝足,马师傅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会我有几句话问孩子,你们出去回避一下。” “行行。”主家两口子满口答应,随后离开。 饭桌上只剩下我俩和那个姑娘。 马师傅想说话,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憋了半天,整出一句:“许多,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一猜就没好事。 走到门口,马师傅问:“猪蹄子好吃吗?” “好吃。” “好吃你把事办了。” “啥事。” 道士在我耳边叽叽歪歪说了好长一段话,一段让我面红耳赤的话。 我自然不愿意,道士画饼道:“这件事办好了,回去我给你买个猪蹄子。” 我咬牙道:“加一只烧鸡。” 马师傅也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行。” 答应是答应了,可这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问,该死的老贼,让我问人家乳房罩和裤衩子的事。 乳房罩,哈哈哈,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现在许某人都叫它奶勒子,那时候的农村,管那玩意不叫内衣,那时候有电视罩,有缝纫机罩,同样道理,内衣叫乳房罩。 返回饭桌,姑娘看我的表情如姨母般,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 我大脑快速思考,上次单独相处问人家睡没睡过老爷们,这次问乳房罩,哎,咋开口呀。 “想问什么,问。” 我憋红了脸,小声道:“你乳房罩穿多大号的,啊,不是,你有没有丢过内衣。” 姑娘脸也红了,我俩好像一个蒸笼里面的螃蟹,脸是一个比一个红。 眼神可以闪躲,规避彼此的目光。 “那个,那个是师父让问的,给,给你,给你治病。” “多大号吗?” “不是,那个,你乳房罩和裤衩子一起丢过吗,在经期前后。” “你让我想想。” 姑娘沉默了得有五分钟,缓缓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去问问我妈。” 我也跟着出去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深呼吸,我估计天气要是再凉一点,老子脑袋上都得冒白气。 紧接着,马师傅也过来了,对着我屁股就是一脚,问:“小子,咋说的?” “她问她妈去了。” “这事整的。” “一会那老娘们应该会和你说。” “你去听听,我告诉我结果。” “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了?哎,不对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拉着人家手大妹子长,大妹子短地安慰,我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马师傅又给了我一脚,这时,主家女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道:“马大师说得对,确实有这么回事,姑娘发病半年前,丢了一身睡衣、一个乳房罩、一个裤衩子,不是一起丢的,前前后后得有一个月,我还骂来的,以为谁家老光棍子偷的。” 马师傅问:“家里亲戚中,最近两年有死的吗?男的,年轻,没结婚。” “没,没有啊。” “村子里呢。“ 女人想了半分钟,先是不肯定,后来肯定道:“没有,肯定没有。” 马师傅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好整了,让我想想。” 马师傅在院子转了几圈,我在后面跟着,听他的意思是有人用睡衣做了文章,要是找不到睡衣,这降头还解不了。 主家男人不明白其中怎么回事,但觉得很严重,也在一边愁眉苦脸。 马师傅想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弄出来一个阴招,玩邪门的。 我按照师父的吩咐,去村子里的小卖店买蜡烛。 小卖店里有一伙打麻将的,还有一伙买单了。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笑呵呵问:“你是马师傅身边那个小孩吗?” “对。” “马师傅挺厉害啊,陈家丫头寿衣都穿了,还能给看好。” “嗯。” 农村就是这样,你越遮遮掩掩,别人越想知道。 老板娘问我买蜡烛干什么?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故意靠近老板娘,老板娘也抽过来耳朵,我低声道:“有人偷了她的东西,一会我师父做法,偷东西的人,七窍流血,你可别往外说呀。” 老板娘面露神秘道:“啊?真的啊?” 我轻轻点头,拿上蜡烛和零钱走了。 不用多想,用不到一个小时,村子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 但这还不够,咱还得去晒太阳的老娘们群里咋呼一下。 怎么说呢,假如村子里有一群人在聊天,你过去的时候,肯定寂静无声,等你走后,你就是他们的话题。 绕了半个村子,我看见四五个老娘们坐在房根儿下晒太阳,许某人计上心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焦急地:“完了,马师傅要杀人。” 这么大的事,老娘们一下子就炸开了,七嘴八舌问。 我说有人偷了老陈家的东西,现在找不到人,马师傅要做法让偷东西的七窍流血,你们谁要是知道是谁偷的,赶紧告诉一下,等太阳落山,那人就没命了。 说完,我一路小跑回了老陈家。 进院子时,马师傅已经在院子正中心支起了一张桌子,香炉黄纸整得挺像回事。 “小子,消息散播出去了吗?” “您就擎好,村里老娘们的嘴有多快,你能不知道吗,要不然我上哪知道你和寡妇搞破鞋。”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随后故弄玄虚,坐在桌子前闭眼睛念东西。 念的是啥我不知道,感觉曲调有点像是十八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门口路过的人变多了,而且还故意往院子里看。 其实,别人家整这事,我也得看两眼。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爷们连推带搡一个胖娘们,爷们骂骂咧咧,胖娘们哭哭啼啼。 一进家门,爷们二话不说,咣当跪在地上磕头,主家男人看懵了,问道:“亮哥,咋回事呀?” 被叫做亮哥的人起身就给胖娘们好几个大嘴巴子,啪啪地,真他娘的响。 女人被打的嗷嗷叫。 看热闹的人肯定得拦着呀。 七嘴八舌中,许某人听明白了,胖娘们有个弟弟,弟弟家有个儿子,这儿子前两年死了。 死了没媳妇,想配阴婚,家里面还困难没钱,恰好呢,这弟弟还是个木匠。 也他娘的不知道从哪整来了邪术,用槐树刻个一人多高的假人,可缺贴身衣物。 胖老娘们心疼侄子,就来老陈家偷了。 那个亮哥应该是不知道,打媳妇真是往死了打啊,看得我许某人肉疼。 主家男人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没说什么,招呼了一声,整两台四轮子车浩浩荡荡往胖娘们娘家村里走。 别说四轮子拉人违法,在零几年的东北农村,交警要是拦这种车,挨上俩大耳瓜子都没处说理去。 在胖娘们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他侄子的墓,这群老爷们也有劲,老洋镐大板锹一抡,不一会的功夫,棺材板子就露出来了。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骨灰盒,一个木偶,木偶身穿小花睡衣。 主家男人一生气,把骨灰都给扬了,胖女人嗷嗷叫,也没人可怜。 马师傅让主家女人把人偶衣服脱了,奶勒子,啊呸,乳房罩和三角裤衩都在,恶心的是裤衩子里面还有一个用过的卫生巾。 不用多想,肯定是胖娘们从人家厕所偷的。 马师傅拿了一个毛巾在木偶上面晃了好几圈,自己叨叨叨乱七八糟的,随后把毛巾递给主家女人,说回去给闺女当枕巾用,睡三个晚上后,直接扔灶台里烧了就行。 叫完魂了,马师傅让主家男人找桃木把人偶和衣服一起烧了。 一群老爷们漫山遍野找桃木,在桃木阳火中,一切归于灰烬。 亮哥更狠,直接把媳妇撵回娘家。 人们忙碌的时候,马师傅小声对我道:“小子,记住了鲁班书不能碰,太邪性,看,学鲁班书,儿子没了,做的局又让咱们破了,那木匠一年内不缺胳膊也得少腿,学那玩意,鳏寡孤独残,最少占一个。” 我点了点头。 “师父厉害,跟师父好好学。” 我疑惑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你董老丈人怎么看不上你呢?” 马师傅二话没说,给了我一脑炮。 烧完东西,众人下山,主家男人招呼人们去饭店,就是农村镇子上的饭店,那是许某人第一次下馆子。 两车人坐了三桌,不吹牛逼,二百块钱一桌的席面全都是硬菜,真他娘的香。 那时候添加剂也少,不像现在,吃个麻辣烫,第二天拉屎都是满街飘香油的味道。 至此,这个事才算彻底了结,马师傅是真没那个逼脸,又喝高了,不过还能动,骑着二八大杠唱着十八摸带我回家,我都怀疑他不用看路。 许某人算是看明白了,幸亏马师傅没媳妇,要不然我都能想象出生活的画面。 (咳咳,水点字数,描绘一下假如马师傅有媳妇的画面。) (纯属许某人意淫,与正文无关。) 冬日,下午三点。 马师傅打开碗架子,拿出来早晨吃剩下的板块豆腐,又拎出了那种5升的白色塑料酒壶。 满满倒一杯酒,先抿一口,龇牙咧嘴,哎,嘶 喝了半杯,马师傅开始催菜了,大舌头道:“哎我说,那菜还没好啊?快点的啊。” 这时,老娘们得骂了:“操你妈的,喝点逼酒就墨迹,这玩意搁锅里就熟啊,吃你豆腐得了。” 第46章 棺内声响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和马师傅相安无事,外面寒风呼啸,炉子里木材噼啪作响,好一幅山村雪屋和谐美景。 马老爷子初心不改,一天两顿饭,三顿酒,早中晚,喝三次。 在大兴安岭迎来第一次冬雪的时候,许某人也识文断字了。 常用的三千字,一个来月全学会了。 如此进展,一方面是许某人天资聪颖,另一方面是马老爷子那鞋底子是真有劲。 这么说,你们见过谁的鞋底子粘洋车子外胎的,一打一个波浪纹的吗? 马老爷子还损,专打脖梗子,那是真他娘的疼。 在此期间,我们也出去看过几次事,都是小事,有虚病,有实病,马师傅稍稍出手即可化解,不用许某人出山。 马师傅也带我出过几趟赚钱的活,就是有人死了,我们去给守灵,这种是要收钱的,马师傅一百,我六十,这都是税后价。 说句丧良心的话,我还真喜欢干这活,能赚六十块钱不说,还能吃三天好吃的,家里不用开火,还能顿顿大鱼大肉,也挺好。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暖冷交替,那是死人旺季。 有老人半夜死的,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硬的换不了寿衣,马老爷子过去,念上一段口诀,僵硬的尸体如冰化泥,换一身衣服,百八十块钱到手,美滋滋。 话说在一个雪后的晴日上午,马师傅靠在炕头的被摞前抠牙,我坐在缝纫机上看书,只听院子里有急促的踩雪声。 冬天的马师傅家窗户外面会钉上一层塑料布,所以根本看不清楚是谁,马师傅也没有要看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抠牙。 我放下了书,准备起身看看,马师傅耷拉着眼皮道:“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话音刚落,院子中响起了着急的声音:“马师傅在家吗?” 紧接着,门就被人拉开了,一股寒气袭来,来人身穿军大衣,头戴棉帽子,我仔细看了看,不认识。 来人二话没说,咣当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不用多想,肯定是家里老人没了。 马师傅起身下炕,趿拉上棉鞋,扶起来人道:“你是哪个村的?” “马师傅,不是守灵,是闹鬼了,您过去给看看。”来人的声音很急切。 马师傅道:“别着急,来来来,坐下喝点热水,慢慢说。” 我起身倒水,马师傅的家境,也只能喝热水了,连个茶叶都没有。 别说茶了,马师傅家的卫生纸都是那种红色的草纸,擦屁股的感觉和粗砂纸一样。 赚点钱自己勒紧裤腰带,也得给小寡妇多买一瓶友谊雪花膏,就是那种两块钱一瓶,擦脸上二里地都能闻到香味的雪花膏。 一想到这,我又想骂这马老爷子,算了,说正事。 来人自称刘大奎,家住高家屯,和我们不是一个乡的,距离得有三十里地。 昨天下午,家里的刘老爷子抽了,打了120,救护车来的时候,老爷子撒手人寰了。 刘大奎三十多岁,平日里收点山货,做点小买卖,手里有俩闲钱,那必须得给老爷子整风风光的。 三十来岁也算是年轻人,不想整老一辈的那一套,必须得跟上时代的脚步。 解释一下,我们那殡葬业也是有鄙视链的,普通家庭,屋顶挂俩大喇叭放哀乐,条件好点的,请人敲锣吹唢呐,再好一点的,请人唱哭七关一类的戏曲。 当然,还有一种牛逼的,找乐队,放嗨曲,那大dj一放,叮叮咣咣,哐哧哐哧咣咣咣,再整俩大娘们跳劈叉舞,丧事整的也挺乐呵。 刘大奎就是不走寻常路,请了个乐队,这乐队也是能文能武,先放dj招人,村里的老少爷们来的差不多了,开始让大娘们跳舞,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然后呢,乐队开始唱二人转。 早些年的东北农村二人转,比现在小剧场里面的二人转还黄,反正得撵小孩。 那二人转度数有点高,劲儿挺大,这么说,刘大奎的姐姐跪在棺材前,往丧盆里面添纸烧,那是一边烧纸一边笑。 晚上轮到孝子守灵了,刘大奎坐在棺材边抽烟,寻思老爹这一生,不禁潸然泪下。 心想着自己刚赚点钱,老爷子就没了,还没享福呢,才五十多岁就走了。 刘大奎是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哭,哭着哭着,刘大奎发现不对劲,老爹的棺材里面有声音。 声音很弱,断断续续,像是在唱小曲。 刘大奎慌了,立马叫来其他家人,家人都把耳朵贴在棺材上来,里面确实有动静。 不对劲。 刘大奎第一反应是爹没死,立马招呼人把棺材板子抬下来。 这一抬不要紧,老爷子砰的一声坐起来了,随着盖脸的毛巾缓缓掉落,露出了一张无比狰狞的脸,眼睛流血泪,嘴角淌血沫子。 在亲的人遇见闹鬼也得跑呀,所有人四散而逃,棺材板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供桌、遗像,就连丧盆都砸得稀碎。 可此时,逃命要紧,谁还顾得上这个。 刘大奎等人逃到了院子外面,一群人无不脸色惨白,慌慌张张也想不出来对策。 往屋子里望去,老爷子就坐在棺材里面,嘴角的血沫子都滴落在胸前的寿衣上了。 有人想报警,可阳间的衙役也管不了阴间的事,最后没办法,刘大奎在隔壁村找了个出马仙。 人家出马仙一听是这事,根本不来。 没办法只能等着天亮。 天亮了,村民过来帮忙,听说了昨晚的事,七嘴八舌说到了马师傅,刘大奎立马来找马师傅。 马师傅听完刘大奎的讲述,缓缓问:“老爷子昨天几点没的?” “下午两点半。” “嗯,我掐算掐算。” 马师傅闭上眼睛,修长大手指掐来掐去。 “昨个这日子也行呀,不会出尸变,走,去你家瞅瞅。” “好,好。” 刘大奎往炕上放了一个白色信封,马师傅看见了,也没说啥,我觉得马师傅有点奇怪,活人的钱不赚,只赚死人的白事钱。 刘大奎开车来的,那是我第一次坐小轿车,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辆车的型号——起亚千里马。 那是真牛逼啊。 坐小轿车的感觉,可比全景天窗的四轮子强多了,不漏风,不漏雨,坐在车上在村路上走一圈,回头率百分百。 不怪刘大奎给他爹风风光光地大办,我坐着这小轿车,都觉得自己可牛逼了,敢和玉皇大帝拜把子。 第47章 了解因果 到了刘大奎家,院子内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连邻居家都是房门紧锁,不少老爷们聚在百米外的阳光处晒太阳,一看刘大奎的车回来了,也都走了过来。 马师傅下车,有几个认识的,寒暄了几句,马师傅要去看看尸体。 刘大奎扭扭捏捏道:“马师傅,要不您先进去看看。” “行。” 马师傅走了两步,他没回头都知道我没动,他咳嗽一声,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说心里话,闹鬼的事,谁不害怕?那亲儿子都不想进去,更何况我一个毛孩子。 院子里一片冷清,左边是彩条苫布搭的棚子,右边是办酒席的厨房,两口炉罩子本应该热气腾腾,此时锅盖上都是积雪和冰坨子。 灵堂设在厨房,东北话叫外屋地,就是三间房子,两边是住人的,中间是厨房。 里面一片狼藉,本来死人就让人心里发毛,见此场景,我都双腿直打晃。 眼前的场景比刘大奎描述的还恐怖,棺材板子压着供桌,供桌上面的猪头被棺材板子压变形了,本就炖烂的猪头被棺材板子带下去半边脸的肉,裸露且风干的白骨凝着白色的油脂。 而且猪头的下巴还错位了,以一个很恐怖的角度张着。 再往上看,棺材内坐着一个小老头,头发蓬乱,眼睛睁得和要爆出来似的,而且已经结冰,满是白色。 面部更加狰狞,张着大嘴好像要吃人,血泪和血沫子汇集在下巴壳子,变成了两寸多长的冰溜子。 看一眼棺材中的老头,再看一眼棺材板下的猪头,我总感觉两者很像,不是长得像,而是表情像。 走近一步,臭味扑鼻,明显是棺材内发出来的。 这是冬天,猪肉放一个月都坏不了,更何况刚死了一晚上的人? 再看棺材内,老头身穿黑色宽袍寿衣,下穿黑色翔云裤,只是姿势有些奇怪,大劈叉,双脚都顶在棺材板子上。 没有绑腿。 按照我们那的习俗,人死装棺前要把腿捆上,一共两道,一道在膝盖,一道在脚脖子处,据说是为了防止诈尸后尸体起来追人。 马师傅绕着棺材转了两圈,低声道:“走,出去。” 刘大奎焦急地在院子大门口等待,见马师傅出来了,立马从兜里摸烟。 “马师傅,咋回事?” “找个暖和的地方。” 刘大奎想了一下道:“来来来,上车,跟我来。” 坐车这活,咱真愿意干。 也就开出去二百来米,刘大奎拐进了一个院子。 一个身穿孝服的女人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一见到我和马师傅下车,男人立马变了脸,骂骂吵吵道:“操你妈的,你爹死了,一天净他妈事。” 这话看似骂自己媳妇,实际是在说我和马师傅,毕竟我俩的身份招人膈应。 也不怪人家,举个例子,村子里有个人在火葬场工作,去谁家,谁都烦。 刘大奎有些尴尬,打开轿车的后备箱,拿出两条烟两瓶酒,递给男人道:“姐夫,马师傅好不容易请来的,在你这喝点水。” “哪个马师傅?”男人的语气很急,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 “山神庙村的马师傅啊。” 我估计他姐夫肯定听过马师傅的名号,立马变了脸,笑道:“来来来,快进屋,上炕。” 上炕是东北农村最高礼节之一。 马师傅没说什么,进屋直接问:“老爷子生辰八字知道吗?” 刘大奎一脸懵。 大奎姐说出了年月日,具体什么时间出生的,也不知道。 大奎姐夫拿出了家中的茶叶,给沏上了,这种沏茶的方式很符合我们那的特色,没有茶壶,直接用暖水瓶,抓一把茶叶放进去,然后倒入饭碗里。 马师傅掐算一会,低声道:“不对劲,生辰和死的日子都没问题,啥病没得呀?” “咱也不知道啊,出去遛弯,突然抽筋了,我就打120,没一会就没气了。” “才52岁,不应该呀。” “咱就说呢,老头身体可硬实了,啥毛病都没有,一人种两座山的苞米。” 大奎姐问:“马师傅,咋能诈尸呢?” 马师傅缓缓道:“不是诈尸,尸体抽筋了,没给捆好。” “那血泪呢?” “脑出血,或者倒下时摔到脑袋了,咱这冷,死了就冻上了,整棺材里,周围烧纸做饭的,温度高了,血水就化了,没事,不是诈尸。” “啊?真不是诈尸?” 刘大奎问:“那,那这可咋整呀?” “这么地,你呢,在屋里烧火,我看你家两个灶台,你烧两锅水,屋里整暖(nao)呼的,温度上来了,老爷子就坐下了,现在是冻上了。” 一听这话,大奎姐妈呀一声开始哭,爹呀爹呀地开始叫,场面动人,让人感同身受。 刘大奎深吸一口烟道:“行,我现在回去安排。” “俺跟你去。”大奎姐道。 马师傅阻拦道:“这活你找个守陵的人去干,我还有话问你们俩。” 姐弟二人有些发懵。 刘大奎反应快,他拿出手机,而且是那种翻盖式的波导手机,在我原来那个村,村长都用不上这个手机。 刘大奎交代了几句,找人去烧火,随后坐着等马师傅开问。 马师傅道:“你爷啥时候没的?是不是没超过一年?” 大奎姐反应一会,突然拍大腿道:“对,我爷,我爷下月初八过周年。” “没火化。” 刘大奎嘶声道:“没火化,走了点关系,土葬的。” 马师傅长叹一口气,表情为难,他道:“走,带我去你家坟地看看。” 大奎姐问:“这事还和我爷有关系?” “你爷当初下葬的时候,找人给看墓地了吗?” “看了,还花二百块钱呢。” “不对劲,我觉得你爹的死,和你爷有关,要不命不该绝,你爷爷的墓地有问题,你爷爷哪天没的?” “去年,阴历十月初八。” 马师傅哎呀一声,拍腿道:“那是亥月亥日啊,我问你,你找明白人给看了吗?” “找了啊,收一百块钱呢。” “不对劲,他给你说啥时候下葬了吗?你按要求做了吗?” “就正常下葬的啊。” 说完之后,刘大奎迟疑了一下,他道:“那人好像是个骗子,自己上门的,说要一百块钱,给我张罗张罗丧事,当时我也不差钱,就让他在这吃吃喝喝,然后那老小子好像吃上瘾了,非让我停尸七天,咱农村哪有谁家停尸七天的?我有钱也不能这么骗我啊。” 第48章 桃木八卦 马师傅突然变脸,怒声道:“刘大奎啊刘大奎,你是真不听话,你爷爷是亥月亥日没的,那是重丧日啊,还是天地重丧日,大重凶日,” 刘大奎懵了,反应半分钟,直勾勾地起身,出了门,没出一分钟,刘大奎拿回一沓红票子,跪下道:“马师傅,您说个章程,我照办。” 马师傅啪地一声把一沓百元大钞扔了出去,骂道:“不是钱的事,走,带我去墓地。” 刘大奎嗯嗯嗯地答应。 墓地在后山,上山的路上,马师傅说每个月都有几天是重丧日,就是在这一天有人去世,处理不好,六代亲属会倒霉,三代近亲在一年内可能横死。 要是在巳日、亥日去世或者下葬,那是重丧日中最凶的一种,天地重丧,一年之内,近亲必出横死。 重丧重丧,那就得重新办一次丧事。 听完马师傅的讲述,刘大奎姐弟,包括那个姐夫都是一脸的冷汗。 大奎爹已经应验了,没到一年真没了,这玩意让人不得不信。 到了后山坡,马大奎扫开坟包上的积雪,马师傅长叹一口气,吩咐道:“这是你家祖坟吗?” “对,那是我二大爷,今年夏天没的。” “你去把二大爷的的坟包也扫一下。” 大扫把一挥,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刘大奎就把坟包扫出来了。 马师傅问:“发现有啥不一样了吗?” 我看了看,都是坟包,除了大小,好像没啥不一样的地方。 刘大奎看了又看,懵逼道:“没,没有啥不一样。” 马师傅哼声道:“看看你二大爷的坟,下葬半年,上面枯草一扎厚,再看看你爷的坟,下葬快一年了,上面光秃秃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所有人表情都不好看,脸色惨白。 马师傅继续道:“天地重丧不好好下葬,坟包上连根草都不长,不死绝了才怪。” 大奎姐弟,包括那个姐夫都跪下了求着马师傅破解。 马师傅只问了一句话,他道:“这次你们能听话吗?” “能。” “能。” 马师傅捡起一根树枝,转了一圈,然后在地上画了个圈道:“你爹就埋在这,火化了埋。” “唉,哎。” 刘大奎一下子变得听话了。 马师傅道:“走,下山,准备东西。” 下山后,马师傅特地去刘大奎家看了一眼,老头子已经躺下了,马师傅吩咐道:“把腿给绑上,盖棺就行了,收拾一下,乱糟糟的,老爷子也不好上路。” 刘大奎连连答应。 马师傅继续道:“准备两只大公鸡,找八根向阳的桃树枝,一扎长,一寸粗,一段削尖,再给我用桃木做把锤子,放炉火边烤半天,准备二十一米细线,结实点的,提前量好了。“ “哎哎。” “等老爷子下葬那天,过来接我就行,丧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走了。” 刘大奎让马师傅留下来吃饭,马师傅不肯,刘大奎又要亲自送,马师傅说家里乱糟糟的,没个主事的人不行,随便找个四轮子就行。 马师傅也算是刘大奎的恩人,刘大奎把钥匙递给一个年轻人,让年轻人送我们回去。 刘大奎还给拿了一摞钱,得有一万,马师傅不要,说早晨扔家里那些就够了。 马师傅真霸气,真有那威信,开轿车的都被他骂成孙子了,在我眼里,马师傅就是偶像。 临走的时候,马师傅俯身到我耳边。 我以为他要教我点什么,真是静下心来认真听,没想到他小声在我耳边道:“小子,看见那盘子里的散烟了吗?你给师傅抓两把。” 我心里这个气呀,心想着刚才你装逼那个劲呢? 见我没反应,马师傅又是一脑炮。 我真是咬牙切齿装了两裤兜子烟。 返回家中,马师傅立马变成林黛玉,他斜躺在炕上,嘴里叼烟卷道:“儿啊,师父饿了,整点棒子面粥。” “人家大鱼大肉你不吃。” “傻小子,忙忙叨叨的,哪有工夫管咱爷俩,别给人家添麻烦。” 我心里说那你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我摸了摸刘大奎留在炕上的白色信封,最少两千块。 那是许某人第一次有了那么多钱,零几年的两千块,那可真是钱啊。 马师傅也大方,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块道:“省着点花,没有我再给你。” “哎,师父,我这就给您做饭去。” 那可是一百块呀,平时守灵那主家给的六十,都是马师傅给我收着,给我都是块八角的给,一百块钱对于许某人来说,真是泼天的富贵。 我正烧火呢,刘大奎来了,开车送来四个菜,全是硬菜,说不用做饭了,以后他给送过来。 马师傅多硬气,他道:“大奎啊,你这心意我领了,先把家里事办利索了,你再来送东西,你家的事我可不管了,回去别整用不着的,该怎办丧事就怎办。” 刘大奎有些不好意思,他憨笑道:“哎,哎,马师傅,我记下了。” 次日上午八点多,刘大奎来了,他道:“我爹炼完了,准备下葬了,接您过去给指点指点。” 我和马师傅早就准备好了,上车直接走。 我们直奔刘大奎家祖坟,送葬队伍人很多,按照马师傅的吩咐,有人拎着公鸡,有人拿着白绳子,还有人拎着水桶。 当然,得是其他人做这些,刘大奎打灵幡,大魁姐抱小盒。 上山之后,马师傅一直仰头看太阳,一直等到阳光很足的时候,马师傅左手桃木钉右手桃木锤,叮叮咣咣在刘大奎爷爷墓边上定了个八卦图。 马师傅道:“把绳子放桶里,杀鸡,鸡血往桶里淌,把绳子浸透了。” 众人照办。 大公鸡扑腾扑腾,声音嘶哑打鸣,很残忍,都给我看馋了。 马师傅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粉末,粉红色的,也倒进了鸡血桶里,用树枝搅拌几下后,马师傅拿出了绳子。 这种绳子就是封米袋子那种绳子,很细,马师傅用手一撮打了个结,一端套在桃木上,然后就开始沿着桃木桩子编八卦图。 在场的众人就静静地看着,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不多时,道士编好了八卦图,那手艺和小时候玩的翻绳似的,一阴一阳,还有俩大圆圈。 整挺好。 马师傅道:“行了,你们正常下葬就行。” 马师傅并没有着急走,静静地看着众人下葬,遇到不对的地方还给指点两下。 下山后,院子里正好放鞭炮开席。 刘大奎还要给钱,马师傅说钱够了,不要了,吃顿饭就行,那两只鸡要带走,在坟地死的,沾上阴气了,常人吃了不好。 不吹牛逼,许某人心大,沾上啥气我都怕,放点蘑菇一炖,都他妈是香气。 不用多想,马师傅肯定没少喝,事办完了,加上乡亲们吹捧,马师傅咣咣咣干了三杯白酒。 但是我相信他没喝多,因为临走的时候他又让我抓两把烟。 马师傅哪一点都好,就是喝多了爱墨迹,然后,还得有人捧哏,我是真不爱搭理。 于是,许某人自作聪明,大奎安排人送马师傅回家,我让司机直接把马师傅送小寡妇家去了。 真不知道马师傅酒醒之后该怎么感谢我。 寡妇家也挺有意思的,明天给诸位义父讲讲。 第49章 寡妇花姨 一说寡妇,许某人的回忆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话说那日我把道士弄寡妇家去,寡妇也干一愣,他道:“你师父这是咋了?” “喝多了,我怕我一个人弄不了。” 马师傅下车一看地方不对,也懵了,他口齿不清道:“来这干啥呀,走,回村,回咱们村。” 我给开车的大哥发了支烟,说了几句好话让他先回去了。 马师傅不乐意了,嘟囔道:“车咋还走了?” 寡妇顺势扶着马师傅,此时,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寡妇。 马师傅五十出头,小寡妇不到四十,长得那叫个眉清目秀,小头发黝黑黝黑的。 眉毛细长,眼睛大,肤白貌美,但脸上也有岁月的痕迹,她很爱笑,笑起来眼角有鱼尾纹。 寡妇的身高也不高,一米五多,应该不到一米六。 在同龄人中,寡妇的姿色绝对可以。 我正看的出神,马师傅给了我一脑炮道:“妈的,叫人啊,叫花姨。” 那时候小,我不好意思,低声道:“花姨好。” “哎,哎,快进屋。” 马师傅指着地上的两只死鸡道:“这两只大公鸡可是好东西,做过法事,吃了大补,一会给孩子炖了。” 我心想马师傅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刚才还说这鸡常人吃了不好呢,我笑了笑道:“师父,我还不饿。” “谁说给你吃了。” 花姨道:“快,进屋,别在院子里杵着了。” 花姨家也是三间房,经典农村房结构,中间厨房,两边住人。 花姨家里并不富裕,但很干净,炕席上局部贴着胶带,炕头的位置有些发黄,家里没有电视,只是炕梢的位置放了一个插电的收音机。 这种炕席我们那叫地板革,不是很贵,看花姨家的,得有五六年没换过了。 再看其他地方,两个掀盖似的柜子,上面贴着红纸剪的花,柜子上面摆放着生活用品和一个老式镜子,镜子前面有两瓶搽脸的,一大一小,大的是友谊雪花膏,小的是万紫千红,在旁边还有一个手油。 (哈哈哈,手油这个词,好多年没听过了,就是那种像奶糖一样大小的护手霜。) 房间内东西不多,但很整洁。 马师傅不客气地躺在炕上,花姨有些尴尬。 这时,一个姑娘掀门帘进来了。 姑娘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马师傅,笑道:“马大爷来啦。” 这个姑娘,典型的邻家姐姐模样,十五六岁,身穿校服,梳着高马尾,脸很白,眼睛很大,但一笑眼睛就咪咪上。 姑娘的长相,并不像现在的网红脸,怎么说呢,小家碧玉邻家姐姐样。 马师傅应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钱道:“来,拿着,这是大爷给的,好好学习。” 花姨拦着道:“干啥还给钱呀,上次给的还没用完呢。”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 姑娘没有接,也说上次的钱没用完。 马师傅道:“让你拿着就拿着,等你毕业了赚钱再给马大爷打酒喝。” 花姨不让拿,马师傅嘶了一声,瞪了花姨一眼,硬把钱塞给了那姑娘,应该是一千九的红票子加上一百块钱的零钱。 姑娘把钱递给了花姨,花姨把钱放在了马师傅身边,马师傅嘶了一声道:“让你们拿着就拿着,等娃上班了,这点钱算个啥?” 我是看明白了,啥徒弟都没有娘们亲啊,白他娘的天天烧火做饭了,就是许某人当上小钻风,在马师傅心中,也抵不过娘们。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道:“许多,叫姐。” “我不叫。” “他妈的,不听话呢。” 马师傅嘶了一声,我立马道:“姐姐好。” “来,来我屋里。” 此时,我真后悔把马老爷子送过来,不过看拿出来的钱,估计我不送过来,他也得自己来。 花姨绝对是个好人,马老爷子沾枕头就着,花姨把炉子上烧的水放到盆里,洗个毛巾给马师傅擦脚。 许某人都羡慕了,要是我能找到个这样的媳妇,该有多好。 咱是个明白人,马师傅在那睡觉,花姨给擦脚,咱也不方便赖在这。 只是一个花姨和马大爷,这两称呼也不配套呀。 跟着姑娘来到她的房间,香,扑鼻的香。 姑娘的房间也很干净,同样也很简单,一个柜子,一个当成书桌的缝纫机,一张炕,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缝纫机上摆满了书和卷子,好像在学习。 屋内只有我们俩,气氛有点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 “许多。” “我妈的名字是春花,我叫做秋月。” “秋月姐。” 秋月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她道:“你知道马大爷那是多少钱吗?” “应该是两千。” 秋月拿起笔写了上去,她道:“每一笔钱我都会记上,等我赚钱了,一定要报答马大爷。” 我心里说还报答啥了,你马大爷快变成你马爹了。 “你上几年级了?” 我瞬间脸红。 “嗯?几年级了,哪个学校的?” “我,我没上过学。” 秋月不可置信地看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复杂,有不信,有惋惜。 “你多大了?” “十三。” “我比你大,我十六了。” 我心里算了一下,女大三,能抱金砖。 大不了以后各论各的,你叫马爹,我叫师傅和老丈人,他俩过他俩的,咱们过咱们的,对面屋住着也不错。 “你没放寒假吗?” “放了。” “那你怎么还穿校服?” 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秋月脸红了,她不好意思道:“衣服洗了没干,先穿两天校服。” 我想了想,摸出了身上的全部家当,攒了一个月的一百二十七块钱,低声道:“这是马师傅让我给你的,你自己留着买衣服。” “我不要。” “不要不行,你不要,马师傅会打我的,你就算帮帮我。” 如今想起这一段,真像是歌中唱的那样,爱情这杯酒,他妈的阎王爷喝了都得醉。 秋月不肯收,我把钱放在缝纫机上了,换个话题道:“你上高中吗?” “师范。” “那挺好,有工作了。” (解释一下,零几年的时候,东北农村有的学习好的孩子不上高中,初中毕业后考中专师范,毕业包分配,能直接去学校当老师。哎,不对呀,咱许某人写的是灵异文,怎么和年代文似的,不行,我得收着点了。) 秋月看着这一百块钱,低声道:“这钱你留着用,我听说过你,你也不富裕。” “不行,师父说了,必须给你买衣服,要是下次来你不穿新衣服,师父还得骂我事情没办好。” 秋月笑了,她笑的很甜,笑得我心都融化了。 第50章 符纸包钱 时间来到了晚上,马师傅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咱心疼师父,不想让师傅赶夜路回家,于是,我去叫马师傅。 花姨做着饭道:“别叫他了,让他睡,天黑了就别回去了。” 我想了想,这事不行,马师傅睡了小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睡不着能干啥?肯定干生孩子没菊花的事。 你说说咱睡觉又浅,马师傅和花姨睡一个房间,我和秋月睡一个房间,晚上有动静,多尴尬。 我故意为难道:“家里还有事呢。” “能有啥事,你们在这睡一宿,你和师父睡这屋,我去姑娘那屋睡。” 这句话彻底坚定了我想回家的想法,反正都是和老光棍子睡一个炕上,还是回家睡。 我顿了顿道:“花姨,不行,答应别的人事,得回去。” 花姨用围裙擦了擦手道:“那行,那吃完饭走。” 我把马师傅叫了起来,马师傅懵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花姨的手艺不错,溜达鸡炖蘑菇真香。 不过咱经常和马师傅干白事,吃喝不差,所以我只吃汤泡饭,连花姨夹给我的鸡腿都让我夹给了秋月姐。 (哎,想想也难过,当年许某人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审美也变了,原来喜欢邻家姐姐,现在就他妈爱看短裙高跟鞋手里拎着手提箱的技师。) 月色皎洁,白雪皑皑。 马师傅带着我披星戴月往家走。 马师父喘着粗气道:“叫我干啥,在这睡一宿多好。” “人家姑娘在家呢。” “咱俩睡一个屋,怕啥的?” 我心里说,你一个老光棍子睡一宿,盖完的被子花姨再盖,都容易给秋月姐生个马弟弟。 “下次我要喝多了,别把我往这送。” “哦。” “我俩不像你想的那样。” “啥样啊?” 马师傅回首给了我一脑炮。 我揉着脑袋道:“还不是心疼你嘛。” “心疼我什么?” “你个五十的老光棍子,还能有性生活嘛,也就玩点精神恋爱,人家花姨还年轻,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虎狼之年,你又喝了酒,一晚上不得要你命啊,要是” 要不是马师傅追着我打,我能再给他说一段,黑广播不白听,咱啥活都会。 返回家中,屋子内阴冷阴冷的,人家是爷,咱得抱柴火烧炕。 烧了刚一半,孙四爷慌里慌张地来了,开门时,我才发现又下雪了。 “爷们,还没睡呢,你师父呢?” “四爷来啦,在屋里呢。” 孙四爷三步并做两步往屋里走,掀开门帘子道:“老马,花儿来电话了,说姑娘发烧了,让你过去瞅一眼。” 马师傅猛地下炕穿鞋,披上破大衣就往外面走。 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道:“走啊,寻思啥呢。” “我不去了。” “你不去能行吗?” “我去不方便。” “快点的,走。” 外面的雪下的和大粒盐似的,砸在脸上生疼。 马师傅的身体是真好,一步没落稳,下一步直接迈出去了,如果马师傅和花姨在一起了,他会是个好继父。 同时,我心里犯了嘀咕,一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吃饭呢,怎么现在就发烧了? 是秋月发烧了,还是花姨发骚了? 这样一来,我跟着去,那不是尴尬嘛。 等到了地方,我发现事情不对劲,秋月全身通红,一摸脑门,有点滑,啊呸,很烫。 马师傅问:“吃退烧药了吗?” “吃了,没效果,你看用不用整医院去?” “啥时候开始的。” “你们走了之后,这孩子放下碗就回屋了,眼神直勾勾的,然后就开始哭,问她也不说话,然后脸就红了,我一摸,发烧了。” “虚病,不用去医院,我拾掇拾掇,这样,你先用白酒给孩子擦一下身体,前胸后背脑瓜门,腋窝,大腿根都擦擦,我去那屋掐算掐算。” 马师傅带着我去了花姨的房间,我立马问:“不是那鸡肉给人家吃的。” “不是,跟那没关系。” 说罢,马师傅盘腿而坐,还没等伸手,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站起来了,隔着门帘子问:“花啊,你家有黄纸吗?” “有,在厨房柜子上面。” 马师傅用咯吱窝夹住一捆黄纸,连大衣都没穿就出去了。 我拿着大衣追了出去,只见马师傅已经开始烧纸。 下雪无风,白烟至上,道士不断地吸着鼻子,表情也是变化多端,对了,有点像是后来宝莲灯中的哮天犬。 吸着吸着,马师傅猛地回头盯着我,恶狠狠道:“你给秋月钱?” “给了。” “啪。”马师傅给了我一巴掌,真真是打脸上了。 我立马就哭了,吼道:“你打我干啥?” 马师傅又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平缓道:“你给她钱干啥?” 我哭着道:“放假了还穿校服,肯定没好衣服,我说你让我偷偷给的,让她去买新衣服穿。” 马师傅叹了口气道:“你给了一百二十七,哪来的钱?” “一百你给的,二十七是我自己的。” “二十七哪来的?” 我更委屈,吼道:“我捡的。” “是不是包着符纸的钱?” “啊。” 马师傅用手指了指我,满脸无奈。 我生气道:“我从小捡那种钱花,也没事。” 马师傅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恢复了笑脸,他道:“许爹啊,你是我亲爹。”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这句话是我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马师傅也没生气,又给了我一脑炮道:“孩子啊,你命软,半生不死的,阴气重,你可以用那样的钱,常人可用不了,拿了那些钱,就算应下了符纸上面的事,你花出去没事,就怕你送人啊,把符纸上的事转给别人了。” 我点了点头。 “以后再看到那种钱,你还捡,捡完咱爷俩买酒喝。” “嗯。” 知道了病根在哪,马师傅也不着急了,他进屋隔着门帘子让花姨把钱拿出来,然后说他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第51章 翻盖新房 马师傅也是真邪门,村里有小卖店他不去,非要回我们的村子去小卖店。 用马师傅的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半夜去小卖店,明天闲话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有时候我挺不理解马师傅的脑回路的,他是道士出身,有情怀,要面子,有什么事宁愿问鬼也不愿问狐仙,却把我往出马仙那个方向上去引导。 生活上也是这样,他跟花姨呢,心里有彼此,但就是不往一块凑。 给人家看事呢,那是大把大把赚钱的行当,也不收钱,就赚点白事的钱。 哎,难搞。 到了孙四爷家,马师傅也是真狠,敲窗户把灯给敲亮了。 孙四爷穿着秋裤,披着羊毛大衣开门。 马师傅问:“捡的,带符纸的钱,你这收不收。” “操他妈的都快入土了,啥钱不收,在哪捡的,也带我捡点去。” “给我来二十七块钱的烧纸。” “自己看着拿。” “你给我拿点,二十七块钱的就行。” 孙四爷这人也是真实惠,给拿了十五捆黄纸,一捆得有二斤多,三十多斤,卖废纸都能卖二十块钱。 我和马师傅立马折返,到了花姨家,马师傅燃起三支香,然后香头向下,在秋月头上转了三圈,嘴里念叨着:“跟我走,跟我走,我带你取钱去。” 马师傅一路没回头,他持香,我背黄纸,我俩一直走到村口。 用脚踢开一块积雪,铺上黄纸,直接开烧。 许某人真是犯了天条了,一晚上烧两次纸。 马师傅像是和人对话一样,他望着远方的黑暗,眼神空洞,嘴里念叨着。 “慢点装都是你的把牛车赶来呀不着急,我慢点烧,你慢点装” 说实话,挺渗人,前面是山,后面村子里就花姨家亮着灯,周围安静的让人汗毛直立。 烧完纸,回去一摸秋月,已经退烧了,人还在沉睡。 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我挺后悔的,无心之举,差点害了秋月。 花姨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脸上恢复了轻松的表情。 马师傅从兜里掏出了两百块钱,放在缝纫机上。 花姨道:“你这是干啥?” “有说道,得我出钱,给孩子买身衣服。” “刚给完钱,咋又给钱?” “哎呀,别问了,我回去了。” “这大半夜的,还回去干啥,在这睡一宿,明天回去。” “不行,许多,咱回去。” 我停住没动。 马师傅看了一眼道:“走呀,想啥呢?” 我咬了咬牙道:“要不你俩一起过日子。” 花姨的脸微微红晕。 马师傅狠狠瞪我一眼,怒声道:“胡说八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你还能活多少年,我告诉你,你以后口眼歪斜,流哈喇子,我可不伺候你。” 马师傅有些生气了。 花姨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留下来住一宿,原来怎么留你,你都不住,孩子都说了,你还不住一宿。” 我觉得马师傅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自从听孙四爷说了马师傅的感情,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师父,你俩一起搭伙过日子。” 花姨倒还主动些,她道:“我去给你铺被子。” 马师傅没有犹豫,也不管我,拉开门直接出去了。 我追了上去,不悦道:“师父啊,你都不如那拉帮套的,活都干完了,然后一抹嘴,我回家了。” 马师傅没有说话,我觉得他心里不舒服。 我继续问:“师傅,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和花姨。” “一起过日子,也得明媒正娶。” 说完,马师傅停下来了,又从村口走回了花姨家,他道:“花啊,马哥也有那心思,但现在不行,我得给你名分,得明媒正娶。” 花姨眼泪都下来了。 “等咱把闺女供毕业了,咱俩再一起过日子。” 不得不说,马师傅平日不正经,但关键时候还挺会说话的,真有那股劲。 此后的几天,马师傅和花姨的事成了我的心病,总感觉他俩不搭伙过日子,我干啥都没劲。 我也去找过两次秋月,问了这件事,秋月的态度很明确,说她从小没爹,花姨拉扯他长大不容易,马师傅经常帮衬,在秋月的心里,早就把马师傅当爹了。 我和马师傅说了秋月的想法,马师傅总用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回应我。 后来憋的没办法,我和孙四爷说了这件事,孙四爷都听愣了,他道:“小子,你和我说实话,你师父有没有那意思?” “肯定有啊,都说明媒正娶了。” “行,这事不用你操心了。” 我上午和孙四爷说的这件事,中午村子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这逼喇叭,一年四季也响不了几次。 农村广播有步骤,第一步肯定是村长吹话筒“拂~拂。” 加下来是啥事得说两遍“通知个事,通知个事,马师傅家要修房子,马师傅家要修房子,没事的老爷们过去帮衬帮衬” 马师傅都听懵了,他看着我道:“小逼崽子你又扯啥幺蛾子了。” “我能干啥?” 不多时,院子中聚集了二十来号老爷们,孙四爷更牛逼,从家赶来一只猪,连屠夫都找好了。 马师傅还不愿意,说不修房子。 那孙四爷能干嘛,根本不搭理马师傅,指挥人该干啥干啥。 马师傅家难得地热闹,屠夫杀猪,娘们切酸菜,老爷们在孙四爷的指挥下分成了好几拨,有人清理院子,有人上山砍树。 村长也来了,这时我才知道,村长是孙四爷的儿子,这小子不到三十,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戴着眼镜一看就有文化。 村长拦着不让干活的马师傅道:“马大爷,多些年了,你帮多少人了,一直想谢你,你总是推脱,你比我有文化,你知道子路买俘虏的故事,你现在也这样,看事不收钱,多少个村都跟我反应了,说你不收钱,整的老少爷们都不好意思找你看事。” “有啥的,也不费啥事。” “对呀,修个房子有啥的,也不费啥事。” 还得有文化,马师傅面对村长,绝对是词穷。 马师傅在附近十里八村积攒了不少德行,第二天来的人更多,得有百十来人。 一地积雪,一群老爷们喊着放山号子伐木, 再哼上几句二人转“西山落残阳啊,佳人回绣房”真是人间美景。 有砖厂的老板送过来好几四轮车的砖,附近各个村的木匠,手艺人都来了。 白天干活,晚上喝酒,整的挺热闹,只用了三天,马师傅家焕然一新,整屋修整一新,院子里还多了两个砖房,土炉子土炕也都给砌好了,家具也都重新打了。 天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村长也把消息放出去了,以后找马师傅看事,统一定价,小事五十,大事一百,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俩鸡蛋也给看。 村长还说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事,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马师傅娶媳妇。 我估计这件事是村长和孙四爷商量的,根本不用通知马师傅和花姨。 要问盖房子花多少钱? 根本没花钱,干活供顿饭就行。 酸菜那玩意有的是,猪肉是孙四爷给的,砖头是砖厂老板给的,一切家具都是木匠重新打的。 要问木头多少钱? 那时候山上的木头随便砍,供顿饭,几十个老爷们帮着干活。 二十年前,东北农村的人情就是这样炽热猛烈。 再看看现在,他妈的雪乡,一群奸商,一群你不操她妈,他不管你叫爹的杂碎。 东北的名声都给败完了。 第52章 摆流水席 马师傅有了目标,天天不干别的,净他娘的寻思赚钱了。 白天看事,晚上守灵。 有了村长的定价,十里八村的人都来找马师傅。 马师傅真是忙的不亦乐乎,人家要娶媳妇,有动力。 可咱许某人不行呀,本来就年轻,年轻人火力壮,然后顿顿大鱼大肉吃着,我撒尿都焦黄焦黄的都他妈的粘鞋底子。 一个冬天,马师傅赚了一万多块钱,用他的话说,一万块钱给花姨当作彩礼,剩下的钱办酒席。 对,马师傅丝毫没考虑过关门大弟子许某人。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后妈就有后爹。 时间来到腊月二十。 马师傅家开始忙碌起来了,流水席摆上了,不干别的,就天天杀猪整杀猪菜,孙四爷烧的散白酒随便喝。 那几天,猪好像犯天条了,一天杀两只。 这么说,杀猪剃毛开膛分肉是个力气活,那时候的农村杀猪给屠夫钱,屠夫也不要,最多就是吃完饭后,给屠夫割块肉拿回去。 天天杀猪,屠夫连肉都不要了,说他妈的吃不完。 农村的冬天,没啥娱乐项目,马师傅家有事都来帮忙了,吃饭喝酒吹牛逼,反正就是热闹热闹。 人多屋子里坐不开,这群老少爷们更有活儿,他奶奶的砍树给马师傅家院子搭了个大棚子,木头有的是,加上做菜烧火的温度,不吹牛逼,在院子中穿秋衣都不冷。 花姨很好,他给马师傅买了新郎官衣服,也给我买了好几身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是新的。 时间来到腊月二十三小年。 马师傅真是长得丑,玩的花,学他妈城里人整婚车。 整婚车也行,倒是整几台好车呀,他妈的,那车一上坡呼呼冒黑烟,好像不烧汽油,烧的是苞米该子。 花姨打扮的很漂亮,她烫了头发,一身红色碎花袄,下身黑妮子裤,头戴牵牛花环,小脸羞红,很漂亮。 马师傅也不差,西装革履大领带,但底子在那摆着呢,怎么看都像大马猴子穿衣服。 到了改口环节,秋月一声爹把马师傅都叫哭了,马师傅立马奉上大红包。 我也得改口叫师娘,我也哭了,因为花姨给我的红包后来被马师傅要回去了。 马师傅半辈子攒不少德行,来了很多人,这么说,十二张大圆桌,轮了四轮才让所有人都吃上饭。 来人少说得有五百多,光礼金就收了六万多。 六万多什么概念,那一年,种十亩地的苞米,一年的收入不过五千元。 村里人也是明白人,马师傅单身一辈子,这也算是头婚,下午三点,村民打扫完院子早早离去。 马师傅真是找到真爱了,他和花姨相顾无言,就是互相看着。 许某人觉得他们是等待天黑。 结婚头天,一家人不能分开住,师父师娘住东屋,我和秋月住西屋。 马师傅知道我心术不正,特意在我俩中间放了一个炕桌。 那他娘的哪是炕桌,那是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许某人真想当一个过河的小卒,先骑马,后打炮,开上大车一日千里,杀他个片甲不留,把棋盘推平张的。 马师傅更有活,这王八犊子把录音机给打开了,开始放《沙家浜》,后来放单田芳的《白眉大侠》,年纪小的可能不知道,磁带放到头得换个面,马师傅厉害呀,放了一宿白眉大侠,来回听。 (单田芳的语气)列位,您想想,马师傅新婚燕尔,多少年没碰过娘们了,嗯?那真是老当益壮,不亦乐乎。花开两朵,咱们各表一枝,说说花姨,那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那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点火星子就能燃起漫天大火,这一晚上,马师傅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二人真可谓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 秋月姐很懂事,早早关灯,许某人睡不着,关键是马师傅的白眉大侠听着挺有意思,一个磁带来回放。 我想开灯,秋月姐从被窝里伸手直接拉炕沿下面的灯线,尝试了几次,许某人放弃了。 我俩也不说话,我估计秋月姐也睡不着,但此时,没有什么能比装睡更好的行为。 我真想问秋月姐一句“你妈上环了吗?” 本来家里就不富裕,要是整个小道士出来,妈巴操的,我们喝稀粥都得断顿。 次日一早,我早早起床,咱得做饭,没想到的是,花姨,啊,不,师娘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师娘见我出来,偷偷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给我。 许某人大喜。 没想到马师傅好像开天眼似的,隔着厚门帘子在屋里吼道:“别给他钱,这小子心术不正,有了钱非得去县城嫖娘们去。” 师娘笑了笑,还是硬把红包塞给我,说是快过年了,给我的零花钱。 师娘道:“有师娘在,用不着你做饭,进屋躺着,以后都不用你做饭。” 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真真想哭。 许某人从来没有家,远了不说,一年前的冬天,咱还在土地庙呢,冬天的食物只有硬馒头,在火边烤一下,那馒头又焦又硬,得在嘴里含一会才能咽下去,要不然喇嗓子。 “怎么哭了,有师娘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马师傅也趿拉破棉鞋出来了,昨天还是西装革履,今天又换成了破棉袄。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道:“你师娘昨晚和我商量了,昨天接了六万多的礼金,存起来六万,给你娶媳妇用,我还能干几年,等你结婚,再攒个十来万不成问题,到时候给你十万,给你姐十万。”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泪水,认真道:“师父,我睡院中的偏房。” 师娘道:“睡那干啥,大冬天的,多冷,你姐就寒暑假在家,在一起住呗。” “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你要不好意思,师娘给你做个帘子。” 马师傅道:“睡偏房,丫头大了,和小伙子睡一个炕上算怎么回事,我们爷俩睡院里的偏房。” 师娘不让,马师傅态度很坚决,最后师娘拗不过,我们爷俩搬偏方去了,师娘每天都来给我们生炉子烧炕。 马师傅也真够意思,天天晚上和我睡,就是半夜也不知道是梦游还是咋地,每次半夜醒来都看不见马师傅,然后早晨我还得被马师傅的呼噜声吵醒。 马师傅真是老道士,真他娘的有道,和许某人玩移花接木。 第53章 衣锦还乡 过了腊月二十五,年味愈来愈浓。 小彩灯、二踢脚,大秧歌、二人转,辛苦一年了的庄稼汉在这一刻尽可能地乐呵。 师娘是个很好的女人,可能是怕我觉得被冷落,她对我很好,买了不少鞭炮,还给我买了一个小灯笼。 这我得说两句,以前咱也放过鞭炮,都是别人放一挂大地红后,咱过去捡点没着的鞭炮,从土地庙弄个香头一个一个放。 灯笼也是我第一次收到,那是彩色的塑料灯笼,两节电池配小灯泡。 怎么说呢,原来在土地庙住着的时候,别人有灯笼咱也羡慕,可没人给咱买,咱也没钱,咱会动手做,豆腐乳瓶洗干净了,里面放上一根蜡烛,拴上绳,绑上棍,那就是许某人的灯笼。 原来和马师傅一起生活没什么感觉,就是不饿肚子了,自从师娘来了,小院里真有家的感觉了。 马师傅的房间,一股发霉的味道,师娘用两天的时间,把马师傅所有衣服都洗了,连被子都拆了,找人重新弹的棉花。 原来有句老话,说后妈对孩子好不好,得看被子的厚度,许某人的被子,没有十斤也得有九斤半,嗷嗷暖和,睡觉都压得慌。 有了师娘在,家里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马师傅很忙,越是年关将近,中邪越多。 大多一个原因,阴间的老祖宗来找阳间的后人要钱来了,有的过节前不给烧纸,老祖宗找上门折腾人。 有的发烧,有的抽筋,有的说胡话,有的上后代孩子身。 这都是小事,马师傅过去对个话,要衣服烧衣服,要吃的给豆包,烧点纸钱,轻轻松松解决,五十块到手。 马师傅也有规矩,有钱的想给一百,那不行,说五十就五十,多一分都不收。 腊月二十八那天,马师傅早早将我叫起来,说要带我回原来的村子三道岭,去土地庙上个香,供个猪头。 马师傅说土地爷保佑我那么多年,应该回去看看。 这事我没法拒绝,穿上师娘新给我买的彭胶棉做的棉服,戴上新的棉帽子,许某人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多说一句,彭胶棉,不是图便宜买的,长身体的时候,棉服一年一个,买贵的羽绒服也没用,第二年再穿肯定小。 那时候隔几天就下雪,积雪能干到膝盖的位置,这个厚度的雪肯定骑不了洋车子,马师傅借了个驴,套驴车带我回村子。 满山高树,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好一片宁静祥和。 自从娶了师娘,马师傅也不唱十八摸了,开始唱《王二姐思夫》了,“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 毛驴脖子上的红绳铃铛响彻寂静的山谷,车上一老一少悠闲地坐在驴车上,马师傅偶尔唱上一段二人转,挺有意境的。 唱着唱着,马师傅突然不唱了,他很认真地看着我道:“爷们,和你商量个事。” “我想要个弟弟。”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滚王八犊子,来年我想送你上学呢,我和村长商量一下,你从四年级开始上,学学习。” “我不上,那玩意我看不明白,糊了八度的,学不明白。” “不上学能行吗?时代变了,找出马仙的少了,你又是半路出家,不如上个学,以后上个技校,学门手艺。” 我诺诺道:“我就想当出马仙,我还想娶胡小醉呢。” 马师傅笑道:“我是真没看错你这个神兽啊,这样,你该上学上学,我该教你教你。” “不上,学不明白,咱也不是那块料。” 马师傅更是神兽,见和我说不明白,继续唱二人转,刚夸完他,又开始唱十八摸。 天天听这玩意,我上啥学能上明白? 到了三道沟,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曾经的小伙伴对我做鬼脸,认识的大人和我打招呼“回来了,爷们。” 年前这段时间,找土地爷办事的人有点多,小庙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 他妈的,许某人在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东西呢? 咋地,许某人克土地爷啊? 土地庙也换了住户。 哦,对了,原来村子里有俩守村人,一个是许某人,一个是二迷糊。 许某人天资聪颖,从小到大稳坐守村人的头把交椅。 这二迷糊有点说道,是个傻子。 二迷糊咋回事呢,他三十来岁,他出生的事,许某人门清。 我估计他本来不是个傻子,那时候,一九八几年的时候,生孩子都在家生,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帮忙。 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没啥抢救措施,二迷糊他妈难产,生孩子生了好几个小时,孩子生下来了,人死了。 二迷糊也因为缺氧,脑子不好使了,三十多岁整天笑嘻嘻,反正挺快乐。 在我们的农村,对傻子真是一百个好,就是现在的表情包,法师刘海柱那个,村子里真有不少大法师,谁要是欺负傻子,那法师是真上啊。 二迷糊原来有家,他爹虽然是个老酒蒙子,但还是把儿子拉扯大了。 这多说一句,二迷糊他爹真是个老酒蒙子,十块钱买八瓶啤酒,剩下两块钱买手指饼,就是那种细长条的饼干,用饼干下酒。 前文说了,暖冷交替,死人旺季,今天的第一场冬雪,把二迷糊他爹给带走了,家里又没个兄弟,村长把二迷糊安排进土地庙了,村里的老少爷们也方便照顾。 二迷糊一年四季就两个造型,夏天就不说了,咱说冬天的,一个大棉帽子,肯定是带歪的,大鼻涕就挂在人中的位置,不长不短,长了吸溜回去,短了自己留下来。 双手在袖口交叉,佝偻背,大黄牙永远把嘴唇支起来。 要是谁给一把毛嗑,那肯定吃的腮帮子都是瓜子皮。 棉鞋很大,那脚后跟子也必须得带外面露着,他不是穿鞋,总是踩着鞋。 二迷糊看见我还挺乐呵,叫我许哥,比我大他妈二十来岁,管我叫许哥。 这也怪我,原来我俩经常一起玩,我让他叫哥。 我把身上的二百块钱都给二迷糊了,这小子傻是傻,但认识钱,马师傅看见了,也没说啥,又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带二迷糊去村里的小卖店买点饽饽,饼干之类的东西。 许某人也是浪,一百块钱红票子,咱也不往兜里装,就他娘的用手夹着。 干啥? 装逼。 村口有一个崩爆花的,围了不少半大孩子。 那时候,崩爆花的一来,半大孩子肯定围上去,把崩爆花的活都给干了,有人摇大黑锅,有人转鼓风机,还有人专门踩最后那一下,听个响。 崩爆花的大爷也有身份,人家带马甲,早些年是说书的,后来行业不景气了,都听黑广播了,也才干起了崩爆花的行当。 一群小伙伴看我手中的一百块钱,可羡慕坏了,不吹牛逼,他们上坟都用不了这么大面额的。 许某人的虚荣心油然而生,不过,只有几秒,因为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媳妇——美玉。 (今天先更两章,爪子不好使,写他娘的灵异文渲染不出气氛。) 第54章 再见美玉 美玉见到我热情打招呼道:“啥时候回来的呀?” 也许是做贼心虚,我一见到美玉,就觉得不好意思,我挠头道:“刚回来,拜拜土地爷,碰到二迷糊了,带他买点吃的去。” “还跟着那个道士吗?” “对呀。” “走,回家里坐会,你大勇哥回来了,还说叫你到家里吃饭呢。” 我心想完犊子了,这娘们不会和老爷们说我偷摸她奶子了。 不能去,去了他老爷们不得把我阉了。 美玉走近一步道:“走,回家里坐坐,我还有事问你呢。” 许某人哪有那个胆量,要是跟美玉回家,到她家后,她把门一关,指着我道“当家的,就是这小逼崽子,趁你不在摸我奶子”,那我不得被他老爷们打成烧鸡,腿掰断了插菊花里。 不行,不能去。 我挠头道:“不行,我得带二迷糊买东西了,先走了。” 美玉喊了一句:“一会回来呀,真有事。” 到了小卖店,里面和他娘的天宫似的,烟雾缭绕,许某人突然来访,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七嘴八舌问我这问我那。 许某人爱装逼,让小卖店老板娘称了十块钱瓜子,又买了两盒五块钱的长征烟,分给他们,剩下八十块钱留给老板娘,让老板娘定期给二迷糊送点吃的。 别小看五块钱的长征烟,零几年的时候,五块钱算是好烟了,普通庄稼汉抽两块钱一包黄果树、大前门,有点钱的抽三块五的红梅、石林,就是村长也就抽个硬红河。 还有那八十块钱给老板娘,这一点根本不用担心,老板娘只会多给东西,不会少给,不说挣钱的事,老板娘自己都得搭点钱进去。 有毛嗑,二迷糊不和我走了,在那嗑瓜子看热闹,许某人独自返回。 走到崩爆花的地方时,我很庆幸,美玉不在,我是稀罕美玉,可仅限于他老爷们不在家的时候。 一起玩大的小伙伴叫我过去玩一会,让我踹一脚爆米花锅,听个响。 我装逼道:“不行,现在咱有法力了,踹一脚,那白烟里面说不定有太上老君。” 这时,马师傅走过来了,身边还有美玉。 我心想完犊子,家让美玉掏了。 马师傅道:“去给土地爷磕个头。” “用说点啥吗?” “不用说啥,我都帮你说完了,三年学会本领和我进山把那事办了,要是学不会,那就让土地爷把你带走,你磕个头就行。” “行,咱爷俩关系处挺好的,土地爷把我带走时,捎带脚把你也带着,咱下去还是师徒。” 马师傅笑骂了一声,说美玉家里有事,叫他过去给看看,让我磕完头直接去她家。 我急忙道:“你等我一下,我腿脚快,马上的事。” 许某人可不敢单独去美玉家,有马师傅在,大勇哥对我怎么样,马师傅也能拦着点。 咣咣咣,磕了三个头,我和土地爷的关系到位,一起住了十多年,怎么也算是自己人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美玉家,大勇哥正洗衣服呢,这老爷们真行。 我心里有些忐忑,大勇哥看见我们,很热情,擦了擦手拿烟发给我们,他道:“来来来,上炕。” 听这语气,应该不知道我和她媳妇上炕的事,我也放松了一些。 大勇哥还夸了我好几句,说我行,他不在家的时候,没少帮家里干活。 我心里说,干点活算啥,你要是有病有灾,咱都能给你家拉帮套。 马师傅也跟着夸了我一句,说这小子行,除了嘴损点,没别的毛病。 大勇哥让媳妇炒几个菜,让我们留下来吃个饭。 马师傅问:“不是说有事,啥事呀?” “嗨,我小姨子家那边的,先喝点茶水,我也说不明白,咱垫一口,去那让我小姨子看看去呗。” 美玉手脚很麻利,气罐一点,不一会的功夫就炒了四个菜,鲜蘑、韭菜、蒜薹、鸡蛋大葱。 马师傅说不喝酒,那是真没那逼脸,大勇哥说整两口,暖暖身子,马师傅整了二两。 下午,我们赶着驴车去美玉妹妹美玲的村子。 美玲的村子不远也不近,得有十七八里地,给老驴累得呼哧呼哧喘白气。 那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前后四排房子,一排能有十来家,但家家房子都很好。 美玲家和别人家有很大差别,有道是二十八,贴窗花,年根底下,别人家中不说贴窗花,也得整俩大红灯笼喜庆喜庆。 可美玲家,冷冷清清,啥东西都没挂,除了房子很大很气派,许某人看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氛。 驴车直接进院,美玲迎了出来。 美玲的身材也很好,那大屁股,一看就是生儿子的身材,再往上看,谁要是娶了美玲,一辈子都不用考虑买奶粉。 不过美玲的面容很憔悴,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来啦,快进屋。” 美玉道:“妹子,我给你找个厉害的师傅,给你看看。” 美玲家很富有,地板砖,屋内全都刮了大白,厨房还是贴砖的,卧室里不仅有液晶电视,还有冰箱沙发。 整个房子给我的感觉,像是为了结婚新盖,这户人家挺有钱的。 也是,没钱的人家,谁能娶到这么好的娘们,绝对是山里妹子的高配了。 进屋后,美玉直奔主题,她道:“马师傅很有手段,把你家的事说说,给你拾掇拾掇。” 一听这话,美玲眼泪就下来了,哭哭啼啼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去年过年,美玲经人介绍,认识了孙鹏,两人处得挺好,五一就结婚了。 孙鹏的父母是干工地的,父亲包点瓦匠活,孙鹏也跟着干,一家人一年能干四五万呢。 十一结婚,孙鹏在家待了二十来天,就被老爹叫到工地上干活去了。 新婚燕尔,孙鹏也想媳妇啊,三天两头往家跑,小两口过的挺乐呵。 等到了十二月,天气凉了,孙鹏就彻底不去工地了,赚了一年钱了,也够用。 没几天,公婆也回来了,公爹和孙鹏俩人没别的爱好,就爱进山打猎,套个兔子,抓个野鸡啥的。 孙鹏还整了把猎枪,说是要整两只狐狸,给媳妇做个大衣。 在村里人的认知中,狐狸是有灵性的,反正就是带仙,不能随便打,美玲想劝说,可公爹和自己老爷们都爱打猎,新媳妇也没法说。 第55章 为虎作伥 一到冬天,爷俩天天不干别的事,就上山打猎。 说是打猎,可啥猎物也没往家里拿,别说狐狸了,就是连只兔子都没拿回来过。 美玲也奇怪呀,说打不着就别上山了,挺冷的。 孙鹏不听,还说钓鱼的人,十次有九次钓不着,不也乐乐呵呵的。 美玲也想上山转转,不过孙鹏说危险,不带她去。 平时孙鹏对美玲很好,美玲也没多想,寻思干一年活了,冬天就乐呵乐呵呗。 快到阳历年的时候,出事了,那天孙鹏和公爹吃完饭早早上山,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孙鹏跑回来了,说公爹让大兽给掏了。 孙鹏回来了,军大衣上全是血,绿色的大衣都是黑色了,孙鹏都吓傻了,问啥也说不明白。 婆媳二人又是报警又是找村里老少爷们啥的。 七八个警察带着十几个老爷们上山把孙爹给抬下来了。 人都硬了。 人死了,没办法,办丧事。 丧事办完没两天,孙妈又出问题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一到晚上就往外走,问她去哪也不说。 孙鹏可能是爹死了,伤心过度,就在炕上躺着,连饭菜都得美玲给端过去。 那是除了拉屎,绝对不下炕,连尿尿都是在屋里用罐头瓶子解决。 人家爹刚死,美玲天天倒尿,心有不愿,也没说什么。 可孙妈不省心,天一黑就往外面走,问去哪也不说,就是走。 孙鹏啥也不管,美玲就得跟着。 话说在孙爹死后的第七天,我们那叫回魂夜,意思孙爹灵魂入地府前再回家看看。 这一天可给美玲忙坏了,白天做饭,晚上烧纸,关键是家里剩下两个人也不省心。 一个不下炕,一个家里待不住。 晚上烧完纸,孙妈又一声不吭出了门,平时公婆对自己不错,这公爹刚死,美玲也不能不管。 问也不吱声,美玲就跟着呗。 可孙妈像是中了邪似的,就想上山,美玲也拦都拦不住,孙妈力气极大,拉都拉不住。 僵持之际,老林子突然窜出黑影,是一头斑斓猛虎。 美玲吓得腿肚子都转筋,身子都吓软了,直接尿了裤子。 奇怪的是,老虎并不伤人,就绕着婆媳转了一圈,然后转头往山里走了。 孙妈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跟了上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美玲动弹不得,挣扎着往村子里爬了两步,眼前一黑,晕了。 要不是被村里人发现,美玲也得冻死。 等美玲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孙鹏还是哆哆嗦嗦的样子,一时间,美玲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找了一圈不见孙妈,美玲慌了,立马找邻居亲戚啥的上山找。 顺着脚印,村民发现了孙妈的尸体,上半身已经被掏空了,血水染红好大一片。 听到这,许某人听明白了,这是招了伥鬼了。 为虎作伥,据说被老虎吃掉的人,灵魂入不了轮回,灵魂只能困在老虎身边,得等引诱下一个人被老虎吃掉,灵魂才能进入轮回。 我看了一眼马师傅,从表情上看,马师傅也是这个想法。 美玲继续讲述,说公爹刚死了七天,婆婆又死了,自己老爷们又那样,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可死者为大,怎么地也得入土为安。 没办法,继续办丧事。 丧事又是三天,孙鹏是一点忙都不帮,就是捂着个被子睡觉。 好不容易把孙妈下葬了,孙鹏又来病了。 不吃不喝,人和昏迷了似的。 美玲没办法,弄医院去。 从天灵盖检查到脚后跟,医生说啥病没有,可能是十天内死了俩老人,精神上受不了了,医生给开点养气安神的药,说没事,养养就没事了。 没办法,美玲又把孙鹏整回来了。 到家第三天,孙鹏不见了,房前屋后找了好几圈,也没见到人。 美玲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让邻居招呼人,上山找找。 果不其然,孙鹏也被老虎给掏了,肠子肚子都被吃了。 不到半个月,一家死了三口人,美玲彻底崩溃了,连孙鹏的后事都是亲戚帮着料理的。 讲述完,美玲已经哭成了泪人,那真是哭天喊地,痛不欲生。 美玉在一旁安慰,马师傅嗒着烟,一言不发。 美玉道:“人都死了,那畜生也没放过这一家,家里狗都被老虎给叼走了。” 马师傅问:“孙鹏死了得有一个月了,老虎除了叼狗,还叼别的东西了吗?” “没别的东西了,我妹妹家不养鸡不养鸭,更不养猪羊,一家人都在外面打工,没人伺候啊。” “老虎还祸害过别人家的牲口吗?” “没有啊,很邪门,就盯上我妹妹家了。” 美玲断断续续道:“那畜生还经常来,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要不是我父母在这,我也没命了。” 马师傅问:“你怎么没搬走?” “我,我也想走啊,我爹妈不让,让我在这待着,他们过来陪我,要是我走了,这孙家的家产就成孙鹏叔叔大爷的了,到时候我可怎么活。” 马师傅点了点头。 我提醒道:“师父,是伥鬼。” “嗯,不好说呀。” “怎么不好说?” “一般大兽都躲着人,最近几十年,也没听过咱这有老虎伤人的事,再说了,山上动物不少,老爷们上山打猎,谁不整两只狍子野鹿的,咱都能抓到,别说山大王了。” 说完,马师傅自言自语道:“不缺吃,不少食儿,老虎为啥伤人呢?” 美玲抽泣道:“是不是他们上山打猎,被老虎盯上了?” “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兽都是躲着人的。” 美玉道:“马师傅,您给看看,这是为啥呀,一个月死三口人,家破人亡了,是不是犯啥说道。” 马师傅掐算了一会,低声道:“不对劲,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 马师傅没有理我,看着美玲道:“你说那畜生最近还来过?” “三天两头就来,非得把我咬死了才肯罢休。” 马师傅深吸一口气道:“你这还有空房吗?我们爷俩在这蹲一宿。” 我心里这个气呀,他娘的打虎找武松呀,没有武松也得找公安或者猎人,咱们爷俩算什么,连个炉钩子都没有,给老虎加点心呀。 都这时候,还接个球的活,还有两天过年了,马老爷子可是刚娶媳妇呀,咋地,想在外面过年呀。 我悄悄和马师傅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马师傅只是淡淡来了一句,守一晚就走,不耽误回家过年。 我只怕这一晚上熬不过去。 第56章 借住一晚 美玲给我们找了一个房间,原来他公婆住的房间,美玉两口子也要留下来陪我们。 不多时,美玲美玉的父母来了,两位看着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冷清的房子不仅人热闹了,还乱了套。 从表情上看,美玉父母很排斥我们。 美玉美玲做菜做饭,大勇哥牵着驴找认识的人家放一晚,得是有牲口棚的那种。 该死的马师傅真不靠谱,驴都跟着他遭罪。 马师傅说要房前屋后转一转,要带我看看周围环境。 出门后,我不悦道:“师父,咱们得有点眉眼高低,人家父母不希望咱们在,咱还凑啥热闹。” 马师傅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他道:“我现在压力有点大。” “你有啥压力,我看你哼十八摸的时候,也没压力。” “哎,后天就过年了,我带你一年了,你长进太慢了,三年为期,三年后,你能和我上山收拾那东西吗?” 我心想马师傅的算数能力真他娘的强,我俩满打满算认识不到一百天,怎么就成一年了? “师父,咱俩才认识三个月。” “这不过年了吗?” “过年也不能算一年呀。” “小逼崽子,过年了就算一年,学不明白,你就等着土地爷把你接走。” 马师傅哼笑两声,没有说话,眼神不住地向四周看。 “师父,是伥鬼吗?” “怎么,你觉得是伥鬼?” “对呀,被老虎吃的人,会化作伥鬼。” “道理是没有错,我问你几个事。” “您说。” 马师傅废话道:“孙爹怎么死的?” “被老虎掏了啊。” “孙妈呢?” “也是被老虎掏了。” “孙鹏呢?” “不也是被老虎掏了嘛,不是,师父你听啥呢,净看姐妹俩的大奶子了。” “大是挺大,咱说的不是这个事。” 我白了一眼马师傅,他继续道:“我想不明白几个事,第一老虎为啥还要下山吃了孙妈而不动美玲,第二,老虎为什么要下山?” “下山吃人呀。” “小子,现在是快过年,屯子里叮咣放二踢脚,那逼玩意年兽都能炸跑了,更别说老虎了。” “什么意思?” 马师傅故作神秘道:“我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我心想扯犊子,三界狗王哮天犬也不敢说自己嗅出阴谋的味道。 “小子,咱俩蹲一晚上,看看来的到底是不是老虎。” “什么意思,是老虎咱们能干啥?” “把你狗日的喂老虎,你好好想想美玲说的事,自己琢磨琢磨。” 我心里说琢磨个球呀,肯定是伥鬼,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家过年。 事情做好了,美玲还得感谢我们,关键是人家一个没到二十岁的小寡妇,许某人是打心眼里心疼呀。 我十三,美玲十九,大六岁,女大三他妈抱金砖,大六岁不得抱两座金山嘛。 诶?两座?金山? 嗯,挺大。 我仔细想了想美玲的讲述,很惨烈,也很合理,但有些细节部分解释不通。 孙鹏父子上山打猎,为何连一只野兔都带不回来? 想当年许某人住土地庙的时候,每到冬天也下兔子套,不说天天有收获,三四天也能抓一只。 父子二人上山打猎,怎么可能什么都猎不到? 难不成他们是专门猎杀老虎去了?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为啥老虎只祸害孙鹏一家,那是老虎在报复。 我和马师傅说了我的想法。 马师傅点头道:“分析的不错,但没分析到正地方,你好好想想。” “您想到了什么,您直接告诉我呗。” “不行,一是你得自己动脑筋,二是我不能让你先入为主,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对的。” 我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美玲的讲述,主要的疑点就是老虎为啥叼走了孙妈,而不伤害美玲呢? 很奇怪。 我想的正出神,大勇哥回来了,他笑道:“马师傅,那牲口放心,我有个表亲在这个村,他家给喂。” 马师傅点头道:“大勇呀,你老丈人家干啥的?” “栓兽医桩子的。” 栓兽医桩子是东北话,其实就是兽医站,这可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行当,遥想当年,东北这地界有个栓兽医桩子的,后来当了大官,江湖人称张老嘎达张作霖。 妈的,扯远了。 马师傅又问大勇哥老丈人家在哪个村。 大勇哥说出村名的时候,给我干一愣。 那是一个以东北民俗为噱头,搞旅游开发,专门坑外地人的村子。 那个村子民风彪悍,老牛逼了。 这么说,玉皇大帝去那个村子里逛一圈,不留下仨瓜俩枣都得挨上两个大嘴巴子大逼兜,太上老君过去有病了,都得吃那个村子的丹药。 大勇哥说那个村子里都是马拉爬犁驴拉磨啥的,反正就是牲口多,他老丈人开兽医桩子,也不少赚钱。 我想不明白马师傅为啥问人家老丈人的事,咋地,要给我许某人找个寡妇呀? 同意。 马师傅笑道:“看你老丈人,不是很欢迎我们呀,要不我们爷俩走,别影响你们过年。” “没有,哪有这事,我老丈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怪,你别介意,都是为了我小姨子嘛,救苦救难,大过年的。” 在东北,一句大过年的,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矛盾。 马师傅借大勇哥的手机给孙四爷打了个电话,让孙四爷跑腿告诉师娘一声,我们爷俩今晚不回去了。 不知道马师傅是吹牛逼还是为了找回面子,说过完年给我配个手机。 我当真了。 胡乱吃了一口,饭桌上大勇哥努力调节气氛,不过都被她老丈人压制着了,一有点欢声笑语,那老丈人肯定清嗓子咳嗽一声,整得许某人都想给他嘴里上个开塞露通通。 不温不火吃完饭,马师傅准备了一些二踢脚和闪光雷,万一老虎真下山了,我们放点鞭炮也能吓唬吓唬老虎。 我觉得马师傅心里吃定了老虎不会下山,要不然再怎么样也得准备一把猎枪。 晚上,大勇哥来到我和马师傅的房间,说是陪我俩一起睡,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马师傅紧张地关上门,他道:“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今晚上爷们给你演一出戏,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由你自己定夺。” 大勇哥憨笑道:“马师傅,您这说的啥话。” 马师傅很认真道:“你长年在外面打工,赚多少钱了?” 大勇哥有些不好意思,他挠头道:“连打工带种地,家里五六万块钱有,你用多少,我有一万块钱活期。” “我不找你借钱,你听我的,我差不多能救你一命。” 第57章 人心最毒 大勇哥有点发懵,他根本听不明白马师傅说的是啥意思。 我更听不明白,马师傅说的内容,可以说是驴唇不对马嘴,许某人分不开美玉的腿。 马师傅道:“我敢打赌,那畜生今晚肯定来。” 马师傅突然这一句,让大勇哥没办法往下接,刚问完钱,又说上老虎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会,等九点多钟,人都睡着了之后,咱们干点正事。” “师父,干啥呀?” “听我安排就行。” 我们的房间早早关灯,三个老爷躺炕上就大眼瞪小眼。 躺了一个多小时,马师傅招呼我们起来。 马师傅真有道行,暖乎乎的屋子不住,非要上房顶。 不过这一点我喜欢,这家房子挺高的,老虎应该上不去。 我们悄悄地在房后立上了梯子,然后往房顶运苞米杆,临时搭了个小窝棚,又加上了灯,不过没有开。 夜里没风,真他娘的冷,我们三个爷们坐在房顶,冻得下巴壳子咔哒咔哒响。 大勇哥不放心,他压着嗓子道:“马师傅,万一老虎来了可咋办,我媳妇还在下面呢。” “不怕,没事。” 我心里说,当然没事了,又不是你媳妇。 山村星空璀璨,偶尔一两个二踢脚炸出的火光算是锦上添花,空气中都是浓浓的年味,许某人好期盼有家后的第一个大年夜。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二踢脚的声音也没了,整个村子归于宁静和黑暗。 此时,许某人腿都麻了,心里还想不明白马师傅要干什么。 马师傅小声问:“许多,你看明白这件事了吗?” 我摇了摇头。 马师傅又问:“咱们是在干什么?” “抓伥鬼。” 马师傅毫不犹豫地给我一脑炮,骂道:“要不是快过年了,老子着急,我非得磨你两天,让你长长记性。” 就在这时,下面嗷的一声虎啸,声音就在窗户下面。 大勇哥一下子就慌了,想要站起来下去保护媳妇。 马师傅用力一按,小声道:“别动,看看情况。” 我们慢慢爬到房檐边,向下一看,我顿时头皮发麻,一头斑斓猛虎在院子中走动,鼻孔处喷出来的白气十分瘆人。 此时,我都麻爪了,斑斓猛虎就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偶尔一声虎啸摄人心魄。 唉,好像有点不对劲。 马师傅咬牙道:“把灯打开。” 大勇哥一开灯的开关,二百瓦的大灯泡照的院子灯火通明。 只见老虎愣了一下,然后呼的一下站起来了,两条腿着地跑了。 是人。 是披着虎皮的人。 马师傅招呼一声,我们快速下到了地面,院子里残留一张虎皮,我摸了摸手感,有些扎手,感觉像是真虎皮。 他妈的虎皮里面还有个兜,兜里面有个随身听,老虎的叫声重复播放。 大勇哥敲门说了外面的情况。 进屋后,美玉姐妹,丈母娘都在,唯独少了大勇的老丈人。 许某人看明白了,真真看明白了。 所有人都看向马师傅,马师傅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 美玉问:“妈,我爸呢?” 美玉娘支支吾吾道:“上茅房了。” 大勇哥应该看明白了,她把媳妇美玉拉到了身后,认真道:“妈,我爸这是什么意思,装神弄鬼吓唬人吗?” “你说啥呢?”美玉率先不乐意了。 这时,美玉爹回来了,看了我们一眼,冷眼道:“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 大勇哥问:“爹,你干啥去了?” “上茅房了,咋地了?” 马师傅叹了口气道:“老哥,为了点钱,害了三条人命,值得吗?” 美玉爹冷哼了一下,随后不耐烦道:“别和我扯那没用的,你们爱呆着就呆着,不爱在这住赶紧滚。” 大勇哥毫不犹豫拿出手机道:“那咱们经官。” 这时,美玉娘哇呀一声哭出来了,直接给大勇哥跪下了,嘴里叨叨叨好一顿求饶。 美玉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问来问去,人家家事,我和马师傅也不好说,见我们不说,大勇哥愤怒道:“咱爹,老虎是咱爹扮的。” “啊?啥玩意?” 美玲也很诧异,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追问道:“爹,咋回事呀。” 美玉妈彻底崩溃了,他哭哭啼啼说美玉爹见村子里的人都富裕了,心里嫉妒,就想着赚点快钱。 天天研究赚快钱,想赚钱,也没别的能力,美玉爹把目标瞄准了富裕的美玲一家。 美玉妈哭哭啼啼说不明白,美玉爹一生气,干脆全撂了。 话说美玉爹真是个高智商的人,他觊觎小女儿的家产,于是心生毒计。 刚下雪的时候,美玉爹找到了孙鹏,说想给美玲做个狐皮大衣,孙鹏不疑有诈,叫上亲爹,三人没啥事就上山打猎。 也打到了几只狐狸,都让美玉爹给拿回去了。 孙鹏心里还挺美,寻思过年前媳妇就能穿上狐皮大衣了,绝对是个惊喜。 可美玉爹没安好心,偷偷上山,父子二人经常打猎的地方都洒上了猪血。 没错,孙鹏爹遇害是美玉爹一手设计的,猪血引不来老虎,也得引来狼群。 冬天山里动物少,大兽都挨饿,要不是熊瞎子冬眠,血腥味连熊瞎子都能引过来。 果不其然,美玉爹的计谋得逞了,血腥味引来的老虎把孙爹给掏了。 美玉爹最初的想法是让老虎熊瞎子啥的一起结果孙鹏父子,没想到孙鹏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人跑回家了。 这样也好,经官了,也有了老虎伤人的口供,剩下的事就顺其自然了。 美玉爹是开兽医桩子的,麻黄碱加上各种药一配,整出来一个能让人疯疯癫癫的药,美玉爹是兽医,兽医也是医呀,说给孙鹏母子打两针,增加免疫力,不感冒。 孙鹏母子也没寻思别的,都是亲戚,也不能害自己,打就打呗。 打完第一针的时候,这娘俩基本上离疯也不太远了,孙爹刚死,刺激加上药物,母子二人精神都不咋正常了。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故事,那天晚上,孙母出去,美玉爹身披虎皮蹿了出来,吓晕了女儿,将孙母带入山中杀害。 杀人的方法也牛逼,用狗的骷髅骨一点一点掏肚子,牙齿的痕迹整的真和被虎掏了似的。 孙鹏的死法也是一样,不同的是孙鹏是美玉爹趁美玲不注意,偷偷背着进山的。 美玉爹恶狠狠地说完,美玉美玲,包括我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某人以为鬼怪最可怕,没想到还有人心。 美玉爹也是找死,恶狠狠道:“大勇你小子命好,要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大勇哥毫不犹豫拨打了报警电话。 农历腊月二十九凌晨一点多。 警笛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院子里警灯闪烁,哭泣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马师傅赶着驴车,带着我在夜幕下的雪路前行。 也许从这一天起,我真正崇拜起了马师傅,他在我心里,像鬼谷子一样厉害。 他,很牛逼。 胡扯1章 (胡扯一章,与剧情无关,可以直接下一章。) (胡扯一章,与剧情无关,可以直接下一章。) (胡扯一章,与剧情无关,可以直接下一章。) 这本出马仙的书,我一直写的犹犹豫豫的,想写,又不敢写。 一是怕暴露太多内容,引祸上身,这逼玩意是真邪门。 二是怕列位义父真相信这玩意。 犹犹豫豫,写写删删。 我一直犹豫写作的方向,是写能用科学解释的故事,还是写一些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的事件。 如果全都能解释,不免少了出马仙的味道。 要是写玄之又玄的鬼怪,又怕列位真相信。 因为最近真有好多人加我微信,问一些玄学上面的事,许某人不想把你们往那个方向去引导,因为现在出马仙绝大多数都是骗子。 许某人也是个骗子,不仅是骗子,还他娘的是骂街的刁民。 不吹牛逼,在这片土地上,没几个人会王派断法了,也没多少正经的出马仙。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看个乐呵,这一点许某人双手双脚赞成。 也有一小部分读者真相信这玩意,然后,总喜欢把生活中的事往灵异的方向去联想,其实就是对自己精神的消耗。 疑心必生暗鬼,想得太多,终究是杯弓蛇影。 人的身体是有磁场的,疑心影响内分泌,内分泌影响激素,越是疑心,内分泌越乱,然后整个人磁场都变弱了,难免被邪祟入侵。 许某人说一句,只要不信,啥玩意都害不了你。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假如在路边看到了一个碎裂的菩萨像,你可能会觉得不吉利。(菩萨对不起,童言无忌,咣咣咣。) 但要是看到一个碎裂的耶稣像呢?你可能还得寻思,卧槽,谁家存钱罐在这摔了,妈了个巴子的,剩没剩下块八角的?买块糖吃。 因为不信,所以就无所谓。 说回小说,我也想用夸张的笔风去写出马仙,比如我出生那天,天上落下七十三道惊雷,大地裂开八十四道裂缝,钻出来三十六条黑蛇和七十二条红蛇,黑蛇对红蛇说i love you,然后一黑两红三条蛇在门口唱《吉祥三宝》,阿爸,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这种笔风挺好,但不适合许某人,许某人更喜欢真实一点的东西。 怎么说呢,许某人爱看历史,《明史》中描写朱元璋出生那一段,那可真是天降异象。 说朱元璋出生时,满屋红光,邻居以为着火了,急忙过来救火。 许某人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没觉得是天降异象,只觉得是吹牛逼,妈了个巴子的,满屋红光。 咋地? 朱元璋踩着风火轮从他妈裤裆里钻出来的? 不符合常理。 再说一下为啥写这本书,因为最近出马仙太多了,啥人都出马。 做做美甲出马了? 那玩意得有仙根,都是祖辈传,师徒传的东西,没有仙根也得带点仙缘啊,被磨个年,立堂出马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做做美甲就出马了,许某人脑子不好使,理解不了这玩意。 咋地? 天天摸人手顿悟了? 那这体质可千万别玩游戏,荣耀中的瑶,联盟中的猫咪,这都是爱骑人的英雄。 被骑一下整不好得怀孕,玩游戏碰见这俩英雄,赶紧买个早早孕试纸,查一下人体促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数值超过10就是中招了。 开始写这本书,只想科普一下出马仙,因为现在出马仙太多了,给人的印象出马仙就是骗人的。 咱干过出马仙,本想给这个古老的职业正名,没想到被他娘的上了一课,写着写着,我身上发生的邪门事太多了,然后我也不敢写了。 最近为啥又开始写了? 许某人的电脑开光了,收着点写,感觉没事。 当然,咱学出马仙的东西,都他娘的野路子,不是正规军,列位看个乐呵就行,别当真。 最近我也反思了一下,为啥出马仙变多了?为啥井喷式爆发? 列位有没有觉得,三年口罩之后,出马仙如雨后的狗尿苔一样,呼呼往外冒。 对喽,因为这玩意有市场,这玩意赚钱呀。 一天看俩事,三头五百一赚,那月收入也过万了。 为啥人们开始相信出马仙了? 因为三年口罩,生存环境变差了,钱不好赚了。 工作压力加上负债催生啥? 那必须是焦虑呀。 他妈的口罩刚开放的时候,医院心理科都是人满为患。 多年网课之后,学生学习压力大。 年轻人工作压力大。 中年人压力更大,大部分中年人有房贷,有车贷,有工作压力还有孩子教育,妈巴操的,老子当年出马的时候都度过这么多劫难。 这他娘的哪是中年人的生活,这他妈的是要出马的前奏啊。 别说咱们普通人,就是孔老夫子月月拿出一大半工资去还房贷车贷,说不定他比我许某人还会骂街呢。 孔老夫子为啥能说出那多么经典的东西,因为人家有榜一大哥子贡养着,孔子晚年的生活费都是子贡出的。 子贡是谁? 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儒商,子贡很牛逼,存鲁,乱齐,破吴,霸越,天下大乱,子贡赚得个盆满钵满。 有子贡的供养,孔老夫子吃喝不愁,自然能讲出大道理。 当然,咱说的是古代呀,不是说现在讲大道理的专家,切勿联想。 说回生存压力,在这种环境下,有人去看心理医生,有人去看出马仙。 反正就是有需求就有市场。 为啥找出马仙? 那得从头开始说。(比我牛子短不了多少的一段话,大概扫一眼就行。) 先说说出马仙从哪来的。 有的出马仙喜欢去寺庙参拜,还发朋友圈表达自己的虔诚。 奶奶个孙子的,哭错爹了。 此种行为,在许某人眼中,无异于风尘女子在朋友圈露肉,女骑手穿短裙高跟鞋渔网袜送外卖。 都是为了招顾客duang,duang,duang,啊~~~嘶。 佛教起源于公元前五六百年的印度。 在佛教出现前的前一千年,咱们是商朝,商朝有个职业,还他娘的是商朝国家公务员。 啥职业? 主持祭祀占卜的巫师。 巫师可通鬼神,可预知祸福。 如果神鬼是佛教创造出来的,那么商朝祭祀的是什么? 我二大爷? 蓝精灵? 当然是鬼啦。 在商朝的甲骨文中就有“鬼”字的出现,《礼记·祭义》中说:“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谓之鬼。” 那时候的巫师手上也有活儿,既能通鬼神,还能给王室成员看病。 别问老百姓咋看病。 老百姓死不死,和他娘的王室有鸡毛关系? 那年印度口罩刚放开的时候,医院人满为患,老百姓去住院,可以说是一床难求,但人家印度手上也有活儿,预留出足够的大臣病房,不管是在职的还是退休的,到那就住院,还他娘的不用花钱,平白老百姓没床位,在医院门口等死,piu~piu~piu,许某人呵呵印度一脸。 妈了个巴子,扯远了,说巫师。 随着时代的发展,巫师这个职业也渐渐发生了变化,至周朝时期,巫师出现了两个分支,一个是专门占卜的巫师,一个是给人看病的巫医。 巫师发展出挺多流派,比如专门观星的,专门推算历法的,就是汉朝的太史令,唐朝的浑天监察院、明朝的钦天监啥的,清朝的大萨满啥的,不展开说了。 咱说主要说巫医,巫医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虚病以神鬼帮之,实病以药退之。 唐宋时期“巫”“医”慢慢分离成独立的分支。 发展至今。 “医”成了专门的医生,有中医,有西医。 “巫”也有两种,民间叫做大仙儿,医院里叫做心理科。 不考虑用药的情况下,大仙儿和心理医生用的都是祝由术,总结起来就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理医生倾听开导,舒展心情。 大仙儿装神弄鬼解心疑。 不用药的话,一码回事。 当然,有的大仙也会用药,还他妈的会吐仙药,其实就是提前吃进去的,药物加上心理暗示,真能治病,给老毕登喂一片小蓝片,他也能提枪上马。 看明白了。 大仙儿和心理医生是他娘的一个祖宗,都是用的祝由术。 生存环境变差,患了心病,心病又容易弄出精神疾病。 所以,有人找心理医生,有人找大仙儿。 当然,这只是大仙的一种来源,能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经历过时代的发展和融合的。 医学演变也是这样,始于巫,然后巫和医融合,再进而巫和医分立。 反正都是融合的产物,或者说与时俱进。 举个例子,庙里的功德箱。 古代收铜钱,后来收银子,前些年收人民币,现在贴二维码。 大仙儿也不容易,得会察言观色,得懂心理学,得会点中医用药,得会风水,还得会阴阳八卦。 当然,还得会扯犊子吹牛逼。 为啥要吹牛逼,有人就想花钱听点好话,那就给他吹牛逼呗,祖坟风水好,天天冒白烟,那玩意就吹呗。 所以,不信邪,邪不害人。 真的觉得自己身上有东西,可以去庙里走一圈,讨个心理安慰。 当然,也可以去烈士陵园走一圈,抗日战争,抗美援朝都可以。 那是一群手拿钢枪去拼命的十六七岁孩子。 身上招啥东西能扛得住先烈的一梭子? 那可是一群活着时都在拼命保护后辈的人,见有妖邪想害咱们,必将全力以赴,奋不顾身。 再说说打赏的事,怎么想的呢?为啥给我打赏? 有打赏的钱,你买包烟抽,不好吗?买瓶甜水,不好喝吗? 真的不喜欢你们给我打赏,浪费那钱没用。 许某人虽然在网络要饭,但只想赚平台的钱。 然后呢,最近为啥一天更两章了? 一是写得慢,原来的存稿太灵异,不敢发了,临时写点过渡一下。 二是这个月断更了太久,平台不给银子,下个月日更三章,平台一个月还能赏许某人八百圆子。 嘴贱的人也得吃饭呀,这本书一天阅读收益块钱,许某人得靠平台的八百低保活着。 吹个牛逼,咱还有本盗墓的,那本行,一天一百二三,有时候一百三四,生活上完全够用。 所以,不要打赏啦。 再说一下这本书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灵异的东西,科学解释不明白的东西,列位义父看个乐呵就行了,千万别信。 所以,许某人没文化,是个骗子,扯犊子的,这本书以娱乐为主,全都是我瞎编乱造的小故事,别往现实生活中联想哈。 第58章 农村大年 和马师傅返回家中,我俩动作很轻,可还是吵醒了师娘。 也可能是马师傅不在,师娘睡得很轻。 师娘给我们做了一大锅手擀面,马师傅嘴馋,又让师娘热了一些结婚时流水席的剩菜,就是那些别人吃剩下的菜。 平时村里人坐席,都带个塑料袋,吃完打包一些回去。 可参加马师傅婚礼的大多都是老爷们,老爷们没人打包,剩菜分给村里人一些,剩下的都得我们自己吃,反正就是不能浪费。 咱也爱吃那种菜,几种菜汇在一起,还别有一番滋味。 马师傅也没和师娘说发生了什么事,估计是大过年的,不想给师娘心里添堵。 吃完饭,马师傅照例来了偏房,要和我睡。 我说不用了,师娘等了你一晚上。 以为马师傅能坚持一下,最起码意思一下要和我一起睡。 没想到马师傅嗯了一声,直接走了。 相处了三个多月,我还是没看明白马师傅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除了没读圣经驱魔,剩下的事基本上都干过了。 要说马师傅没本事,那村里还有十多个大娘们天天夸马师傅。 可要说马师傅有本事,我是真分不清他是道士还是出马仙,挺邪门的一个人。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意。 猛地起身拉灯线,胡小醉一身毛茸茸的装束。 狐仙穿狐皮大衣?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兴奋。 “快过年了,来看看你。” “来来来,上炕,进被窝。” 胡小醉瞪了我一眼。 不过胡小醉还是坐在了炕上,身上披着棉被。 “你在山里面一定很冷。” “有山洞,还算可以。” 我和胡小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话也是不温不火,有话就说,没话就沉默。 胡小醉问了我很多问题,我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就瞎编。 渐渐地,气氛稍微热了一些。 胡小醉问:“新年了,有什么愿望?” 我想了想,胡小醉立马骂道:“操你姥姥的小逼崽子,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吗?” 我梗着脖子道:“我想啥了?” “你心里想着什么,我看的门清,少扯犊子。” “哦。” 胡小醉有些无奈,她道:“要不是山里面有那怪物,我真不愿意和你搭伙,太毁修行了。” “那你走。” “哼,方圆几百里,有道行的人只有马师傅,我也想不明白马师傅怎么看上了你了,你以为我爱搭理你呀,还不是看马师傅的情面。” 胡小醉真是熊人熊到家了,坐我家炕上骂我,那我能忍? 我忍了,因为干不过胡小醉。 胡小醉力气奇大,能把我压在炕上掐。 互相试探了一下,许某人惜败。 胡小醉宛如怨妇,各种数落我,话里话外就是不学无术,长进慢。 许某人满身自卑感。 马师傅安排的事,我都干了,可有些事情,却是我没办法想到的。 就拿美玉家的事来说,许某人长两个牛子也想不出是那样的结果。 当然,许某人也不是一个用牛子思考的人。 胡小醉说了半天,最后气哼哼走了。 能和狐仙干一架的人,估计也只有许某人了。 胡小醉说的话,字字诛心,奈何咱心大,一点都不受影响,蒙上被子就是睡。 许某人要是要脸,也活不了这么大,早他娘的在土地庙里饿死了。 二十九没发生什么事,师娘烧了一大锅水,他们娘俩在正房洗澡,我和马师傅在偏房洗澡。 这么说,洗完澡,我都觉得自己轻了二斤。 时间来到大年,许某人期盼的大年。 村里人醒得早,天还没亮就开始放二踢脚,山区拢音,也带回音,原来的鞭炮度数也高点,很响,也很热闹。 我还没出被窝,师娘就送来新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还有二百块钱红包,红色的票子比红包更喜庆。 过年不能吃剩菜,早晨简单吃一口,村里人开始互相拜年,有很多被马师傅治好了的人也在这天送来了东西,马师傅不要钱,送的都是山鸡野兔猪肘子之类的吃的。 来人是一波接着一波,马师傅乐呵招待,师娘和秋月在厨房忙碌。 师娘让我出去疯玩,但我怎么舍得浪费一家人团聚的大年,咱就烧火嘛,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小钻风。 这一天很热闹,印象最深的还是大馅的牛肉芹菜饺子,一咬滋滋冒油。 那是真好吃。 晚上,村口点燃了篝火,又是敲大鼓,又是扭秧歌,二人转啥的都唱上了,好不热闹。 马师傅带着我们看节目,许某人心里有些不舒服,或者说害怕。 我害怕失去这突如其来的温馨。 马师傅他们看的津津有味,我独自返回家中,装了一盘饺子,然后在院子里烧起了纸。 除了烧纸,我不知道该怎么召唤胡小醉。 黄纸一燃,胡小醉来了,她气哼哼道:“叫我干嘛?再打一架吗?” 我诺诺道:“饺子很好吃,想让你尝尝。” 胡小醉大为惊讶,冷着脸点了点头。 偏房炉火很旺,胡小醉大口大口吃着饺子,她满足,吃得满嘴油。 我看着胡小醉,心里很安静,真真很安静,我有点希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让我好好享受这宁静时光。 可能是许某人学的有点杂,一想到时间静止,脑海里就浮现出日本光盘中的画面。 不过这一念想一闪而过,胡小醉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胡小醉的身世有点像,天生孤儿,没人疼爱。 “小醉,我会好好和师父学的。” 这话是发自肺腑说的。 胡小醉吃着饺子,头没抬,哼声道:“叫我狐仙。” “行,小醉狐仙。” “今天是过年,我本不打算说这个事,其实,留给你的时间不多,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 “嗯。” 我难得正经一次,这一晚,我和胡小醉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一方面是想学门本事,另一方面马师傅被人尊重的样子,我很羡慕。 这么说,我原来那个村子的村长,一个小老头,平日里整个破大衣从来不穿袖,就在身后一披,小手也一直背在身后。 我一直觉得老村长是个很牛逼的人物,可老村长见到马师傅,他也得立正。 可能是胡小醉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表情复杂,眼中满是心疼。 “以后找我别烧纸了,弄得和上坟似的,你燃起三炷香,我自会与你相见,不能现身,也会上你的身。” “你要上我?” 胡小醉给了我一巴掌,认真道:“是上你的身,附身。” “你还是个孩子,我知道这些事情放在你身上是个重担,但这就是你的命数,说难听点,这是你的罪孽,你活着,就是罪。”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胡小醉吃饱喝足,又和我聊了好一会,最后,在马师傅回来前,胡小醉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心有不舍。 第59章 独自看事 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 师娘要回娘家,还要带着我。 我觉得我去不合适,坚决不去。 咱看得出眉眼高低。 一家人得有关系,要么是血缘关系,要么是孩子他娘有性关系。 无论是血缘关系还是性关系,咱许某人可是一个都没占上。 师娘非要带着我。 我就跑,许某人上山了,溜了。 一直等到师娘他们出门,我才失落地回了家。 不是矫情,是前两天热闹的场景,让我忽略了自己是外姓人的身份。 贪婪地享受家的氛围,忘却了自己的身世。 马师傅走后,过来送东西的人络绎不绝,我见了也是尴尬,来人更尴尬。 我也不认识,过来送东西也是白送,你说拿东西来的,马师傅不在家,还能把东西拿走吗? 于是,我索性把马师傅家的半人高的木栅栏门给锁上了,一个人也不见。 时常有人敲门,见没人开门也都走了。 中午的时候,又有人敲门,力道很大,可以说是哐哐砸门。 出门一看,门口有一辆小轿车,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喊着马师傅。 “师父不在。” “快点呀,救命呀,我儿子中邪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轿车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二十来岁,脸色蜡黄,眼睛半睁不闭,意识很迷离。 “师父不在,你们送医院。” “小师傅,开开门呀,你给看看。” “我不会看。” “能让我们进来吗,马师傅家香堂硬,看能不能镇得住,求求你了。” 我心里说,还香堂,马师傅连个圣诞老人都没供。 刚打开门锁,妇女立马招呼司机把人往院子抬。 我来不及反应,把人引到了偏房。 女人自称姓刘,我叫她刘婶,年轻人是她儿子赵传文。 刘婶很激动,眼中含泪道:“也不知道咋地了,刚过完年,就起不来炕了,你师父呢?” “去老丈人家了。” “给打电话呗,我们过去接。” “我师父没电话,师娘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个村了。” “啊?这可咋整呀。” 刘婶哎呀一声开始哭。 再看炕上的赵传文,感觉像是喝多了似的,宛如一团烂泥,给他放什么姿势,他就什么姿势,也不会自己动。 我着急道:“送医院啊,在这也没用呀。” “我们村子的大仙说了,是虚病,得马师傅能处理,小师傅,你给想想办法呀。” 说罢,女人还要给我跪下,我抢先一步跪下了,给女人干愣了。 我拍了拍膝盖起来,认真道:“我道行不深,你最好还是送医院去,别耽误了。” “肯定是虚病,你给瞅瞅呗。” 我为难道:“行,我试试。” 咱啥也不会,瞅瞅也只能瞅瞅。 我去了师父的房间,燃起三支香,这事得问问胡小醉。 刚点燃,胡小醉掀开门帘子进来了。 我为难道:“看到了,咋回事?” “你有啥想法?” “没想法。” “满脑子浆糊,我告诉你呀,这事我只帮你一次,下次你自己悟。” “行呀,先把事处理了,我都怕那小子死我炕上。” “你嘴真损。” 说完,胡小醉有点难以启齿,脸色羞红。 我心想有啥你赶紧说,有什么害羞的,许某人什么操行,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胡小醉读懂了我心思,她道:“他们村里有个寡妇,赵传文昨晚去人家住了一晚,寡妇老爷们鬼魂找过来了。” “知道了,怎么处理?” “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无助地看着胡小醉,胡小醉沉重地叹气道:“我要是全告诉你,你以后遇事只会想着找我,不会动脑子,你自己想想怎么办,没事,死不了人。” 我心里这个气呀,胡小醉对我挑了挑眉,慢慢后退,穿过门帘子,我知道她要离开了,自言自语道:“王八犊子。” 呼地一声,胡小醉掀开门帘子冲上来就是一巴掌,然后又是诡异一笑,走了。 妈的,以后有道行了,非得找一个靠谱点的狐仙。 胡小醉说了病因,却没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不是扯犊子是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回想原来村子跳大神都是什么状态。 返回小木屋,刘婶立马迎上来,问我有招吗,看着刘婶期盼的眼神,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坐在赵传文身边,哼声道:“爷们,唠两句呀。” 赵传文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更紧张了。 “你都死了,还看着媳妇干啥?” 赵传文突然坐起来了,吓了我一跳,猛地起身往后退两步。 妈呀,这啥玩意啊。 赵传文大眼睛滴溜乱转。 我故作镇定,拿起桌子上的烟道:“来,爷们,先啃个草卷。” 赵传文抽烟的样子很吓人,烟都不用手扶,叼在嘴里连续抽,抽了吐,吐了抽,一根烟不到半分钟,就只剩下烟灰了。 奇怪的是烟灰还是完整的,也没掉。 “爷们,你说你要啥,要钱给钱,要吃的给吃的。” 赵传文斜眼瞪着我,满脸狡诈。 我觉得能和我对话,那就是好的开端,这玩意,先哄着来呗,不行就吓唬。 像什么桃木剑,大灵符,我是一个不会用,但咱会吹牛逼。 “来都来了,肯定得图点啥,对。” 赵传文声音十分阴冷,给刘婶都吓了一跳,明显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声音,他道:“我啥也不要,我就要他死。” “烧十斤纸钱,有钱了,那娘们不是有多是。” 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刘婶也吓一跳,可能是没见过出马仙这么说话的。 下一秒,刘婶也跟着哀求,她跪下道:“哪位神仙呀,您要啥,我们给啥,别折腾孩子呀,孩子受不了。” 赵传文面露得意,我继续道:“不就是娘们嘛,给你烧十个,十个娘们,十斤纸钱,该回去就回去。” “不行,我就要他死。” 我怒声道:“行,那你得呆住了,要不一会我师父回来了,可没处找你去,你个王八操的,化鬼了还想和我玩横的,试试呗。” 赵传文眼睛来回转圈,我借机把话又收回来了,商量道:“走,现在走,要钱给钱,要娘们给娘们,你还想要啥?我脾气还好一点,等师父回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肯定让你灰飞烟灭。” “行,走。答应的事给我办了。” 我心中暗喜道:“从哪走。” “土台子。” “怎么走?” “国宝流通一溜烟。” 他妈的,一个野鬼还玩出马仙那一套嗑了。 我拿出两张黄纸,学着马师傅给秋月姐看病的样子,在赵传文头上转了两圈道:“跟我走,送你走。” 也不管鬼魂上没上来,咱拿着黄纸就出了门,说要从土台子走,其实就是烧火的灶台。 这玩意也邪门,我来到灶台刚点燃黄纸,里面有了一股吸力,黄纸嗖地一声钻了进去。 看样子是送走了。 返回小木屋,赵传文满脸懵逼,刘婶是又哭又笑。 我提醒道:“人家爷们看得紧,能不去就别去了,十斤黄纸,十个纸人,回去给烧了。” 赵传文连连点头。 刘婶扔了二百块钱,乐呵地走了。 送走刘婶返回房间,胡小醉在房间内。 我大方地拿出一百块钱道:“这活咱俩干的,一人一半。” 胡小醉哼笑道:“你是真怂呀,这还商量啥,直接玩横的,你信不信,要是你师傅在,都不用说话,小鬼直接走。” 我没说话。 胡小醉不屑道:“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就知道娘们。” 我也哼笑了一声,毫不犹豫收回了递出去的一百圆子。 第60章 铜钱算命 胡小醉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无所谓。 许某人主打的就是不要脸,二百块钱怎么花我都想好了,一百块钱给师父师娘买东西,一百块钱攒着买手机。 胡小醉道:“瞎猫碰到死耗子,你还真给人家看好了。” “那是咱的手艺。” “呵呵,歪打正着。” 我真想和胡小醉说一句“把你家大人叫过来。” 和胡小醉对话,我脑瓜子疼。 胡小醉和我是两个极端,用今天的话说,她是一只精致的狐狸,我是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糙汉。 胡小醉很看不上我,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话里话外讽刺我。 咱无所谓了,翻垃圾堆找吃的活我都干过,还怕啥闲话? 讲真,许某人嘴损,一方面是自己的天赋,更大的一方面是胡小醉和马师傅的说话方式。 胡小醉数落我,我不搭理,说着说着她也觉得没劲,跑了。 兽就是兽,狐狸也是兽,真是记不住别人的好,过年那天,牛肉饺子吃得满嘴流油,才过去两天,人家一抹嘴,不认账了。 咱也不在意,除了胡小醉,咱还有秋月姐呢,许某人啥时候缺过女人? 胡小醉走后,我去了孙四爷家。 干啥? 买酒,三块钱一斤的高粱烧,先来个二十斤尝尝咸淡。 孙四爷人实在,大水舀子一下接着一下舀,收我五十块钱,给我干三个豆油桶,少说得有三十来斤。 孙四爷,行!!! 孙四爷问:“咋啦,你师父家来人了?” “没有,我给人看个事,整二百块钱。” “呦呵,看给你厉害的,你师傅咋没给看呀。” “我师父去老丈人家了。” “嗯?那你中午吃啥了?” “师娘包的饺子,我热一下就行,够吃好几天的。” “得了,你在我这对付一口,我也没吃呢,咱爷俩整一口。” 整一口就整一口,咱也爱喝那散篓子。 孙四爷生了个好儿子,当了村长,大年初二,也去老丈人家了。 一老一少两个光棍子,整口吃的就行。 我烧火,孙四爷做菜,孙四爷有点手艺,白菜炖五花肉,开锅了放点粉条子一咕嘟,再放个蒸屉,热几个黄面黏豆包,绝对的人间美味。 还没吃上饭,马师傅回来了,在家没找到我,来孙四爷这找找。 孙四爷笑道:“这小子行呀,看事挣二百块钱,给你买酒来了。” 我问:“早晨刚去的,咋就回来了?” “你师娘不放心你,让我回来了,你看啥事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马师傅连连点头,各种夸奖。 许某人还有点小得意,师父就是师父,说话真好听。 马师傅道:“行了,走回家。” 孙四爷笑道:“喝一口再走,着啥急。” 马师傅哎了一声,直接脱鞋上炕,我觉得马师傅根本没想走,就寻思着蹭口饭吃。 一个菜,仨酒碗,这酒咱就喝上了。 要么说马师傅没逼脸呢,小酒一喝,人就乐呵。 都是老熟人,也没啥话,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以前的事,年轻的事,什么哪个生产队的驴有劲,原来过年吃啥玩意,都是这套嗑。 唠着唠着,孙四爷突然来了一句:“老兄弟,你给我看看,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马师傅愣了一下,笑道:“妈巴子的,我哪会看那玩意。” “不扯犊子,你给我掐算掐算,我六十三了,还能活多长时间,我得准备准备,不能让孩子抓瞎。” “算那玩意干啥,活一天算一天,乐呵就完了。” 马师傅喝二两逼酒,那嘴也有点发瓢。 孙四爷猛喝一口酒,嘶声道:“你给我看看,还能活多长时间,我觉(角)着快不行了。” 马师傅也放下了筷子,认真道:“掐算不了,老哥,你是不是遇见啥事了?” “嗨,她来找我了,我得和她团聚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懵了,满脑子问号。 马师傅问:“啥时候来的?” “从腊月二十八,到现在,我是天天梦见她呀,来接我了。” “没有事,我回去给你拾掇拾掇,你该吃吃,该喝喝,怕啥?你命还长着呢,能喝上这小子喜酒。” “别的我倒是不怕,我也愿意和她去,我怕突然没了,孩子慌啊,丧事啥也不会整,不给孩子添麻烦嘛,你告诉我个日子,我准备准备。” 说完,孙四爷站起身,走向炕梢的被摞,翻腾上面的黑色塑料袋,下一秒,孙四爷回头笑道:“来,看看咱爷们这相片拍的咋样。” 我心里一紧。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遗像。 相片中孙四爷罕见地脱掉了帽子,胡子也刮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和蔼,再看眼神,全都是对人间的不舍。 马师傅道:“老哥,你这是干啥呀。” 孙四爷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遗像,很是欣赏,他道:“拍照的时候抬点头好了,脑门有点反光了。” 这话一出,我心里不是滋味。 马师傅认真问:“老哥,你最近都遇到啥事了?” “哎,有啥说啥,活这个岁数了,我也不怕死,我怕火葬,你说人死了,连个尸首都留不下来,那叫什么事。” “大过年的,别总死死死的,不吉利,你说,都发生啥事了?” 孙四爷抿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黏豆包,缓缓道:“前几年,我找后村的孙喜旺给做了副棺材,你也知道,做棺材时问一句多长时间能用上,木匠说几年能用得上,那就是还能活几年,孙喜旺说三年多,到不了四年。” “王八操的,别听他放屁。” 孙四爷嫌弃的唉了一声道:“那,那孙喜旺挺厉害的,原来在一个村住的,我俩处挺好,后来他不跟着老丈人学木匠嘛,搬走了,手艺不错。” “那也是放屁,你说说,你都遇见啥事了?” “你先给我整一卦,看看我还有多长时间。” 马师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整啥整,我这也没铜板,不吹牛逼,你明个死,我今晚都能给你买几年阳寿回来,你怕个啥。” “我有铜板。”孙四爷说的很着急。 马师傅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算卦。 孙四爷找来一铁盒子铜钱,马师傅随手摸起三个,放在手里掂了掂,往炕桌上一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枚铜钱立了起来。 第61章 梦中婚礼 马师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默默捡起三枚铜钱,放在手中掂了半支烟的功夫,随后一散。 一枚铜钱绕着桌子转了几圈,还是立起来了。 马师傅咧嘴道:“小子,你扔一次试试。” 我应了一声,依次捡起铜钱,放在双手中来回摇晃好一会。 立起来两枚。 解释一下三枚铜钱起卦,带字面为阳,另一面为阴,假如是乾隆的铜钱,那么写着乾隆这一面为阳。 三枚铜钱,出现的可能无非就是四种,三阳,三阴,一阳两阴,两阳一阴。 要是偶尔有一次立起来,也是有可能的,但连续三次都立起来,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再说为啥要用铜钱? 因为铜。 众所周知,常见金属中,导电最好的是银,其次就是铜。 科学地说,人身体内有生物电,铜导电性能好,或者说能快速反应出周围的磁场。 铜钱能立起来,肯定是周围磁场有问题。 或者说,有邪祟。 马师傅都没遇见过这场面,脸上有些发慌,本来应该扔六次,马师傅也不扔了,他咧嘴道:“你先说,遇见啥事了?” “二十八那天,快过年了,买酒的人多,晚上我关门也晚,得有八点多了,我披着衣服出去关院门,恍惚间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身穿大红袄,我觉着是她。” “什么样的红袄?” “一扫而过,没看清,全身都是红的,感觉鞋也是红的,完事就不见了。” 马师傅点了点头。 孙四爷继续道:“当天晚上,我就做梦,梦见娶媳妇,咱都这岁数了,别说娶媳妇的梦了,咱天天喝懵逼了睡觉,就是梦,也多少年没做过了。” “娶媳妇都干啥了?” 孙四爷叹了口气,唉声道:“那个梦我做的很真切,不过新娘我不认识,肯定不是她,参加婚礼的人我也不是人,没有一个熟人,所有人都是大眼睛,表情看着就有点愣,然后,拉着我拜堂成亲,整的和古代婚礼似的,快入洞房了,我爹来了,让我回家先过个年,新娘说过七天再来接我。”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二十八做梦,七天后是初三,也就是明天。 马师傅问:“婚礼有啥细节。” “就正常婚礼,我骑着一匹大黄马,可黄马,跟死人时,扎的上路马一样。” 马师傅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梦是没有颜色的,彩色的梦,多为邪祟。” 孙四爷也沉重地叹了口气,马师傅让孙四爷从头开始说。 腊月二十八那晚,孙四爷关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当夜就做了那个奇怪的成亲梦。 梦中,马师傅身穿灰绸子马褂,头戴圆顶帽,手拿鸟笼子,一副清朝贝勒爷的模样。 诡异的是笼子中的鸟不是别的鸟,是一只小猫头鹰,猫头鹰还是一副笑脸,眯眯眼的笑脸。 梦中的孙四爷家房子也变了,变成了正正方方的大瓦房,房墙得有五米来高,上面是尖顶。 孙四爷在院子里遛鸟晒太阳,突然村子里开始敲敲打打,一群迎亲的人直奔孙四爷家来。 说来也怪,这群人走到孙四爷家门口,一句话也没说,孙四爷稀里糊涂上了花轿。 花轿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姑娘,孙四爷记得很清楚,那个姑娘穿的是一双白鞋。 花轿摇啊摇,走了好久好久,等花轿停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下了花轿,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迎了上来,和唱歌似的唱道:“新郎官来了,崽子们,热闹起来。” 这时,院子里开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孙四爷还仔细打量了这个院子,好像在山顶上,很大的一个平台,就这一户人家,正面是一个大瓦房,外面有一圈圆形的篱笆,除了院子,周围都是黑的。 孙四爷奇怪呀,心里也画魂,这是哪呀?怎么没来过。 再看院子中的人,身高都不高,老爷们身高都没超过一米五,女人身高更矮。 这时,一个女人将一条红绸缎递给孙四爷,孙四爷鬼使神差接了,绸缎的另一端,就是轿子上的新娘。 下了轿子的新娘,比孙四爷矮了足足两头,孙四爷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周围很喜庆,敲锣打鼓扭秧歌,可就是没人说话。 新娘拉着孙四爷进了正屋,堂前一张八仙桌,两边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得有百八十岁,满脸皱纹,眼皮都耷拉了,女的和新媳妇似的,很年轻。 孙四爷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婚礼上该有的仪式孙四爷都经历了一遍,没有人说话,孙四爷几次和身边人说话也没人搭理。 新娘拉着孙四爷进洞房,这时,院子里有人叫孙四爷的小名——狗剩子。 孙四爷回头看了一眼,是死了三十多年的爹。 孙四爷大喜,冲了上去,孙四爷脑回路也惊奇,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给爹点上了。 新娘一家追了出来,也不说话,拉着孙四爷就往回扯。 孙四爷他爹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新娘一家毫无反应,不说话,但表情坚决。 那群人力气极大,孙四爷是推不开也躲不开。 折腾了好一会,新娘一家就是不放人,孙爹最后商量,说一个星期,让儿子在家过个年再回来成亲。 新娘一家这才作罢,新娘也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妩媚“相公,奴家等你。” 孙四爷稀里糊涂跟着亲爹下山,山路七拐八折,怎么也走不到头。 孙四爷和爹说了好几句话,爹一句话也不说,走着走着,路面突然塌了。 孙四爷一蹬腿,醒了。 听了孙四爷的梦境,马师傅连叹好几口气。 孙四爷继续道:“醒了我也没当回事,寻思我爹那边缺钱呢,二十九的晚上,我给爹烧了黄纸,还浇了一大壶酒,妈了个巴子的,那天晚上,我又梦到那小媳妇了,小媳妇坐在镜子前梳头唱曲,那声音,老瘆人了。” “看清楚脸了吗?” 孙四爷愣了一下,认真道:“你问这个我想起来了,小媳妇背对着我照镜子,那镜子中头发,衣服,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看不清脸。” 马师傅喝了口酒,嘶声道:“后来还梦过吗?” “梦过,天天晚上来,就照镜子梳头发唱小曲,还带回音呢。” 说完,孙四爷继续道:“明天就初三了,我是不是拉到 倒了?” “我在这呢,你怕啥的,啥邪祟能近得了我身。” 我觉得道士在吹牛逼,当初上山找鬼参的时候,我都被人欺负成孙子了。 马师傅是老孙子。 第62章 陈年旧事 孙四爷问:“是孩他娘来找我了吗?” “我看不像,哎,不好说呀,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当年那事弄得挺寒颤的。” 我好奇问:“啥事呀?” 马师傅来劲了,骂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孙四爷笑了笑道:“孩子嘛,你生啥气,我给你说说,你听个乐呵。” 马师傅阻拦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和他说啥。” 许某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老兄弟,我知道时辰快到了,这些事,我不说出来,心里憋屈呀。” 孙四爷一口喝了半碗酒,迷迷糊糊说起了往事。 六十年代的时候,孙四爷二十多岁,正当壮年,不管是种地开荒,还是打猎伐木,孙四爷都是一把好手。 那时候大集体,给集体干活挣工分。 怎么干都得一样的工分,很多人都是藏着心眼,带带拉拉干活。 孙四爷心眼实,那真是拼了命地干,起早贪黑,一天能比别人多干出一半的活。 那个年代人心朴实,任劳任怨下力气干活也能得到小姑娘的青睐,反正就是欣赏。 夏日骄阳似火,一群老少爷们在地头的树荫下乘凉扯犊子,孙四爷像是驴一样,抡着锄头开荒,皮肤黝黑,肌肉线条分明。 有的小姑娘说孙四爷傻,给公家干活还这么卖力气,也有的小姑娘说孙四爷是个好爷们,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其中有一个姑娘,名叫香兰。 香兰长得并不漂亮,有点胖,总是梳着两个麻花辫,人也很实诚。 每次孙四爷独自干活的时候,香兰也跟着干,但两个人离得很远。 渐渐地,闲话就出来了,说两个人关系不正常,也就是搞对象。 据说,在那个年代,被人传搞对象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孙四爷都觉得不好意思,可香兰并没有觉得什么,有时候还是故意站在孙四爷旁边,骂那些传闲话的人。 渐渐地,两个人越走越近,有时候还故意一起干活,但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孙四爷拼命干活的时候,香兰总是说“慢点干,歇一会。” 其实,孙四爷心里也有香兰,那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天天盼着天黑能躺下休息。 那段时间,孙四爷是真怕天黑,那晚上想香兰想的,成宿睡不着觉。 可孙四爷心里也明白,自己家里穷,老妈死的早,老爹又有病。 孙四爷八岁的时候就给地主放牛,放了两年牛,建国了,地主没了。 孙四爷老爹身体不好,用农村话说就是个老药罐子,干活也干不动,生产队也没多少工分,没工分就分不到粮。 饥一顿饱一顿,靠着邻里救济,算是把孙四爷拉扯大了。 用孙四爷的话说,那家里穷的狗逼都没有。 孙四爷也想娶媳妇,可家里没那条件呀,所以,孙四爷只能克制。 再说说香兰家,香兰爹是小队的队长,家里算中农,有点存粮。 还有一点,香兰爹的脾气很不好,没人敢动香兰爹一根头发,一是香兰爹人挺横,二是香兰爹是个秃子没头发。 孙四爷越是压抑情感,心里越不好受,香兰这姑娘挺勇敢,总是主动制造见面的机会。 话说有一次村里面放电影,孙四爷去看电影,半路被香兰截住了。 香兰邀请孙四爷上山走走。 孙四爷也愿意啊,啥电影能有心上人好看。 许某人给诸位唱一段“三更里呀,他们俩进小房啊,二人,他上了呀床啊,解开了香粉袋,露出了菊花香。” 不知不觉到了冬天,香兰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 事情瞒不住了,孙四爷就和爹坦白了,老爹明白事,带着孙四爷去香兰家,又是磕头又是道歉,事已至此,那就商量结婚呗。 香兰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一块上海手表。 六十年代,还是一个凭票供给的年代,先不说价钱,就是买手表,都得有票。 山里的老百姓,哪见过那逼玩意。 再说说钱,一块手表一百多,在村子里,一个壮小伙撅屁股干一天活,能得十个工分,大概不到三毛钱,一个月天天干活,七八块钱。 这是农忙时节,东北还有猫冬呢。 就是给孙四爷挤出尿来,他也凑不出来一百块钱呀。 香兰爹是不见手表不放人,香兰怎么哭都没用。 孙四爷就铆足劲干,早晨打早工,晚上打晚工,白天照常出工,早晚多出两个工,一天能多两个工分。 一直等到孩子出生,孙四爷也没攒够钱。 香兰爹也不让孙四爷见孩子,有一天香兰爹喝了点酒,对香兰破口大骂,什么败坏家风,放荡妓女等,各种伤人的话喷出来了。 香兰心里也憋屈,就偷偷把孩子送到孙四爷家中了,然后回家换上大红嫁衣,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等家人发现的时候,香兰人都硬了。 孙四爷哭得痛不欲生,可孩子要养,没有奶水,就觍着脸去找村里哺乳期的妇女要一口。 孩子大一点了就开始喝米汤。 孩子渐渐长大,日子慢慢变好,批斗会来了。 孙四爷乱搞男女关系,批斗会首当其冲,渐渐地,孙四爷的精神也不太好了,整个人疯疯癫癫,孙四爷的孩子,真是村里人给养活的。 香兰爹也没好哪去,以前当土匪的事被拔出来了,斗了一年多,老头脾气也倔,吃大烟膏子,升天了。 渐渐的,孩子大了,还挺爱学习,孙四爷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毁了,干不了体力活,当了村里的羊倌,专门给人放羊,日子好了,村里人也不吝啬,孙四爷一家也是衣食无忧。 孙四爷断断续续说完,浑浊的老眼满是泪光。 我听了都觉得揪心。 马师傅抿了一口酒道:“老哥啊,你说的挺好,不过我刚才掐算了一下,这事和香兰,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四爷愣住了,我心里骂马师傅的嘴是真损。 “咋地?不是孩他娘?” “不是,香兰早就投胎了,刚才我也掐算了一下,你这事,是有人故意害你啊。” 马师傅的后半句,孙四爷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他急忙问:“投胎了,投哪去了?” 说完,孙四爷否认道:“不对,不对,香兰死的时候,我去了,被他爹用扁担打出来了,我听说香兰就是穿着大红嫁衣下葬的,和我看到的人影一模一样,是孩他娘。” 马师傅面无表情地摇头。 我这个气呀,心里说“都这岁数了,你骗骗四爷不行吗?” 孙四爷沉重的叹了口气,马师傅道:“行了,你赶紧躺下,我给你摆个阵,保证你没事。” “啥?” 孙四爷躺在炕头上,马师傅用红线拴铜钱,在孙四爷身边围了一个圈。 整整十八枚铜钱,马师傅说红线铜钱能压得住孙四爷的七魂三魄七窍一眉心,能保证孙四爷不漏气。 只要人气不漏,黑白无常都没办法。 第63章 找棺材板 孙四爷像是中邪了一样,前一秒还在和我们说话,下一秒打呼噜了。 我有点懵。 马师傅问:“看明白锁魂镇是怎么布置了吗?” 我完全懵了,刚才只顾着看热闹了,没记住。 “第一枚铜钱先压哪个位置,三魂七窍什么顺序,记住了吗?” 我吹牛逼道:“大概记住了,要不师傅您再说一遍,我记牢一点。” “记个鸟,这玩意不用记顺序,十八枚铜钱,瞎他妈穿上,围一个圈就行。” 此时,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马师傅继续道:“小子,你去小卖店那屋,找点黄纸,去门口烧一下。” “烧纸干什么?” “他妈的,勾魂的阴差来了,还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呀,人情世故啊。” 我哦了一声问:“四爷这是怎么了?” 马师傅沉吟道:“有人要害他,我还没看出来是谁要害他,这事得慢慢调查一下,你烧纸的时候叨咕叨咕,借七天阳寿。” 我大惊问:“那七天后呢,要是你破不了,孙四爷咋整?” “让村长准备丧事呗,你操啥心。” 说话时,围在孙四爷身边的铜钱蹦蹦地开始抖动,马师傅急忙道:“阴差来了,你赶紧的,烧纸去。” 我觉得马师傅应该是有把握,要不然以马师傅的性格,遇到难办的事,马师傅说话都是一两个字。 马师傅嘴里叼着六七根烟,点燃后放在了炕沿上,那烟真是像有人抽似的,时亮时暗。 “小子,你快去。” 一进入小卖店的房间,许某人好生羡慕,玻璃柜台上放着比擀面杖还粗的香肠。 那是许某人从小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此时不是眼馋的时候,我抓起两摞黄纸直接冲到门口。 点燃后我开始喋喋不休,什么孙四爷是个好人,孙四爷命不该绝,我能想到的夸人的词都用上了,借七天阳寿的话我也不断地重复。 烧完纸进屋,铜钱已经不蹦跶了,马师傅开始拿被子。 “师父,咱俩今晚在这睡吗?” “在这对付一宿,看着点你四爷。” 我想了想道:“我没吃饱。” “没吃饱,这菜也凉了,你等会,我给你热热。” 喝了点酒的马师傅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小声道:“这不是小卖店吗?” 马师傅斜眼看了我,笑道:“你小子,随便吃,都记着点吃啥,明天给四爷钱。” “好嘞。” 讲真,现在兜里揣着钱去超市,逛了几圈我都不知道该买点啥吃,可小时候,小卖店在我眼里就是天堂。 古有官仓硕鼠,就是老鼠去粮仓里面吃东西,此时,许某人化身大耗子,进入小卖店咔咔咔就是吃。 孙四爷的小卖店都是生活用品,零食类只有香肠和方便面,这玩意,是咱们的最爱。 煮着吃的那种方便面捏碎了,调料一撒,一口方便面一口香肠,那是真他妈香。 我估计很难有人理解一个穷孩子对于香肠的那种渴望,咱那地方小,没见过世面,坐席的时候,孩子们最先抢着吃的,就是切片香肠。 一口方便面一口香肠,吃噎了咱再用水舀子整口酒,美滋滋。 次日一早,孙四爷醒了,看见我和马师傅在这睡的,立马下地开始烧炕。 解释一下,东北农村冷,有的家里来亲戚住一晚,凌晨三四点钟时,主家得起来再烧一遍炕,要不然早晨起来,窗户上都能结冰。 马师傅好像客人一样,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开始抽烟,他道:“老哥呀,你最近得罪啥人了吗?” 说完,马师傅自己否认了,自言自语道:“你能得罪啥人,你找找你儿子,问问是不是他得罪谁了?” 孙四爷闷声道:“妈巴操的,都是一个村住的,得罪啥人,能想要我命?我觉着,还是孩他娘来接我了。” “不是她。” “老兄弟,你可别骗我,要是孩他娘,我跟她走,早就盼着团聚了。” “没有的事,你和儿子对对绺子,看看得没得罪谁,我上山给你找个辟邪的东西。” “啥玩意辟邪啊?” “你别管了,我一会出去,天黑之前肯定回来,许多,你都吃啥了,给四爷说说,算算多少钱。” 我应了一声,把昨天吃的包装袋拿出来了,一袋方便面,两根香肠。 孙四爷看都没看,怒声道:“大过年的,扯啥犊子,吃,随便吃。” 说罢,孙四爷又去小卖店到房间给我装了一塑料袋吃的。 马师傅也起来穿衣服了,他道:“我先上山,天黑下来。” “吃完饭再去呀。” “不吃了,早去早回。” 马师傅拎着我给买的酒在村里晃,见到都打招呼,别人没问,马师傅都吹牛逼说我赚钱了,给他打酒了,那是老自豪了。 马师傅装逼的样子,许某人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家中,马师傅找了一个老洋镐。 “师父,咱找啥东西辟邪呀?” “找个棺材板子,老点的,给四爷做个斧头,挂屋里辟邪。” “刨,刨坟啊。” 马师傅点了点头。 我惊讶道:“那玩意多缺德呀?” “扯犊子,你把坟刨了,再烧个纸房子,哪缺德了?这叫动迁,天降恩德。” 我觉得马师傅说的没毛病。 上山的路上,马师傅说最好找个披甲人的墓。 我在电视中经常听到披甲人,就是清朝电视剧,说什么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啥的。 一直不知道啥是披甲人,遂问马师傅。 马师傅解释说,披甲人是被满人征服的其他部落,披甲人不是军人,也不是奴隶,就是被征服后给清朝披甲上阵守边疆的人,身份地位介于军人和奴隶之间。 马师傅挖坟也是野路子,别人看风水,马师傅研究历史,用他的话说,风水好的地方不一定有墓,人多的地方绝对坟多。 我想了想,觉得马师傅在扯犊子。 马师傅回头看着我笑道:“来,说风水,大兴安岭风水绝佳,还有龙脉,大清的龙脉起源在呼玛县呢,你去挖,看看能有多少棺材板子。” 许某人就会见风使舵,立马伸出大拇哥,称赞道:“师父说得对。” 第64章 因果轮回 在山上绕了小半天,马师傅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大块棺材板子。 美中不足的是许某人刨棺材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给人家墓主的脑瓜壳子刨个窟窿。 马师傅背着棺材板子下山,我扛着老洋镐,我俩直奔旁边村的孙喜旺家。 对,就是给孙四爷做棺材那人。 到了孙喜旺家,孙喜旺正陪他孙子玩小霸王呢——坦克大战。 见到马师傅,孙喜旺也乐呵,笑道:“呦,稀客啊,来来来,进屋坐。” 马师傅接过孙喜旺发的烟,笑道:“我整个棺材板子,得做个斧头,你忌讳不?” “忌讳啥,棺材我都做,要多大尺寸的。” “你看着做,尽可能往大了做。” “行,你进屋喝点茶水,我取家伙去。” 马师傅没有进屋,孙喜旺干活,马师傅在一边唠嗑,还问起了孙四爷棺材的事。 孙喜旺心眼直,没拐歪道:“马师傅你懂这个,我也不瞒你,当初做棺材的时候,有块板子也是邪门,洋钉子砸断了四根,第五根还砸弯了,呦,得有四五年了,我估摸,孙四爷是熬不到开春了。” 马师傅道:“嗯,我也觉得孙四爷这一关不好过,这不,整个棺材板子做个辟邪的斧头,给他挂门上。” “行,我四哥可是个好人,能救的话,救一把,他妈的,这世道,好人就不长命。” 马师傅和孙喜旺有一搭没一搭唠嗑,不知道为啥,见到孙喜旺,我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这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儿,粗糙手上都是老茧,脸上一圈花白的胡子,看着很硬气的感觉,或者说,庄稼地里的硬汉。 人家俩人唠嗑,咱也没事干,许某人也是有艺术细胞的,这有现成的工具,咱找了块破木头,给师父做个摆件。 做完后咱也没给马师傅看,等着回家给他个惊喜。 做好斧头,孙喜旺不要钱,马师傅硬给了二十块钱,说大过年的,不能白干活。 孙喜旺不收钱马师傅也不乐意,没办法,收了钱,给我装了一袋子苹果。 鹬蚌相争,许某人得利。 到了孙四爷家,孙四爷儿子也没回来,事情也没问出来,马师傅把斧头挂在门框子上了,斧刃对外,马师傅说能挡住一切牛鬼蛇神,挂着就没事。 同时交代孙四爷,赶紧问问村长,到底得罪谁了,要不然马师傅也没办法下手破了邪术。 孙四爷真是活够了,应了一声,也没当回事。 让我俩留下来吃饭,马师傅说不行,得回家烧炕了,要不然屋里的酸菜缸该冻裂了。 回到家中,我拿出了木雕,马师傅看了一眼,不仅没有感动,还拿着笤帚追着我打。 我这个委屈啊,心里暗骂马师傅不懂艺术。 许某人的木雕,是一牛一马结合在一起,上面的马作腾飞状,下面的牛健硕有力,公马母牛是绝配。 咱还给木雕取了个名字,叫做马上牛逼。 马师傅姓马,这是多好的寓意,可马师傅没艺术细胞,欣赏不了。 次日,师娘回来了,带回来不少好吃的,秋月姐也给我买了礼物,一把能打塑料子弹的枪。 好,真好。 那时候枪也有劲,十米之内,打个鸟真能打死。 一家人正乐呵着,村长来了,村长听孙四爷说了那事,孙四爷学话也学不明白,就来问马师傅了。 村长也没直接问,人家说媳妇在家炒菜呢,叫马师傅过去喝一口。 喝酒的事,马师傅肯定积极,许某人也想去,倒不是想喝酒,咱想看看村长媳妇长啥样。 那时候,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只有村长,各个村的村长审美都在线,我出生的那个村,村长离了歪斜的,六十来岁了,那媳妇也是村里最好看的老太太。 还有,孙四爷的儿子才三十多岁,那媳妇是妥妥的少妇。 到了孙四爷家,许某人失望了。 在灶台边忙碌的人是一个胖女人,长相很普通,一看就是没啥心眼的农村娘们。 女人一见我们干活来,擦了擦手就出来了,笑道:“马师傅过年好啊。” 马师傅笑了笑道:“过年好过年好。” 随后,马师傅给我一脖溜子道:“臭小子,给刘姐拜年呀。” “刘姐过年好。” “唉,过年好,过年好。” 进屋后,炕桌上已经放了三个菜,一个酸菜炖排骨,一个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个猪肉炖粉条。 马师傅道:“小刘啊,可别忙活了,别做菜了。” 孙四爷道:“炖菜都好了,剩下的都是炒菜,那玩意快,扒拉两下子就熟了。” “别炒了,够吃了。” 村长道:“没准备啥,也不是特别给你做的,谁家不过年呀,来马叔上炕,咱先喝点。” 我刚想跟着上炕,马师傅回头道:“那啥,许多,你去帮刘姐烧火去。” 我哎了一声。 说实话,我心里没有不愿意,以前农村家里来人,小孩是不能上桌的,这规矩俺懂。 我帮刘姐烧火,刘姐不用,我说没事,我烧火烧的好,上辈子是狮驼岭的小钻风。 孙四爷家只有一个灶台,另一个改成烧酒的了,所以菜只能一个一个炒。 我和刘姐也有一搭没一搭唠嗑,基本上都是刘姐问,我回答,什么我是哪个村的,这个那个的。 听说我以前的事,我能明显感觉到刘姐脸上的心疼,或者说,感同身受。 咱也不能光烧火,咱也得干点其他活,刘姐炒菜,许某人摘木耳、切土豆丝。 刘姐笑道:“慢点干,歇一会。” “这有啥累的,我就爱做饭做菜,我的梦想是成为中华小当家。” “行呀,等你有了媳妇,也像你大哥似的,爱做饭,媳妇肯定喜欢。” “哈哈哈,我还小呢。” 说罢,我又拿起鲇鱼准备收拾,村长也是精心准备的饭菜,东北有句话叫做鲇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那玩意是真香啊。 刘姐道:“你放那,一会我收拾。” “没事,鲇鱼又没有鳞,开膛破肚就行。” “慢点干,歇一会。” “没事” 话还没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 “慢点干,歇一会”这句话很平常,也可能是随口一说的客气话,但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天,孙四爷说香兰的时候,提到过,香兰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慢点干,歇一会。” 我的心砰砰砰地乱跳,眼睛盯着刘姐,刘姐随手用手袖擦汗,我没见过香兰,听孙四爷的描述,在我的想象中,刘姐的相貌,倒有几分像孙四爷描述的香兰。 刘姐发现我在盯着她,笑道:“没事,你放那,一会我弄。” 我立马开始手里的活,装作不经意道:“孙四爷对你好吗?” “好呀,跟亲爹似的,有时候你大哥不在家,我半夜饿,公爹给我热饭菜吃。” 我笑了,暖心地笑了,马师傅说过,香兰早就投胎了,我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香兰转世。 喜欢你的人,兜兜转转还会回到你身边。 第65章 孙老嘎达 刘姐真是个好媳妇,炒好菜不上桌吃饭,就在厨房,偶尔进来把炖菜热一下,偶尔打点酒过来。 他们说话,我也插不上话,咱就吃呗。 酒喝到一半,村长才和马师傅对绺子。 村长道:“马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是吃百家奶活下来的,真是一心一意为村子,我是村长不假,可上下两个村子,百十来户,你说我能有多大权力?我能得罪谁?” 马师傅吸气道:“工作中呢,大队的那几个人,有没有矛盾。” “有几个人呀,我是村长,我媳妇是妇联主任,连个会计都没有,咱们村又都是老人,计划生育也不用操心,能得罪谁?” 村长红了眼眶,感觉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孙四爷道:“儿啊,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认真做好工作就行,村里人把你养大的,你不能忘本。” 喝了点酒的孙四爷,觉悟一下子上来了。 这时,刘姐掀门帘子进来了,她先是笑了一下,神秘道:“我也寻思这事来的,你说能不能是孙老嘎达他家,伏天的时候找你办低保,你没给办。” 村长喝了点酒也硬起来,不屑道:“那不可能,孙老嘎达办低保时我给他说明白了,全村一共三个名额,一个是重大疾病,二个是孤寡老人,那孙老嘎达儿子在县城开店,有门市有生意,比咱家还有钱呢。” 刘姐道:“不对,孙老嘎达找完你之后,他儿子不是来了嘛,让你骂走了。” 村长梗着脖子道:“我骂他咋地了?开店不少赚钱,自己老爹不孝敬,后来我还找孙老嘎达去了,说要是儿子不孝顺,我帮他经官。” 刘姐瞪了村长一眼,村长有些胆怯,诺诺道:“本来就是嘛,我要是有能力,全村人都给安排上低保,马叔穷的就剩下水缸了,耗子逢年过节都得叼点粮食过来,穷成那样,我都没给办低保” 孙四爷啪地一声给了村长一脖溜子,骂道:“小逼崽子,喝点猫尿嘴就没有把门的,给你马叔倒酒。” 村长愣了一下,立马赔不是道:“马叔,我不是那意思,我干一杯赔罪。” 刘姐也跟着端起来一杯酒,马师傅笑道:“干啥玩意呀,捧我啊,放下放下,别扯犊子,老子家有个柜子和自行车呢,八几年花三百来块买的。” 马师傅继续道:“不对呀,我想起来了,孙老嘎达他儿子是不是卖寿衣的。” 村长道:“对,就在县医院那,寿衣花圈骨灰盒,反正就是那一套,挺挣钱。” 说完,村长反应过来了,嘶声道:“整不好真是他呀,干白活的人都他妈的邪性。” 我一听,不对劲呀,我和马师傅也是干白活的。 孙四爷又是一脖溜子,骂道:“去你妈的,你别吃了,滚滚滚,别他妈来了,滚犊子。” 村长满脸委屈,揉着脖子道:“咋地了爹,你干啥呀?” 刘姐解释道:“马师傅,你别往心里去啊,他喝多了,喝点逼酒就这样。” 村长也反应过来了,哎呀一声,跪在了炕上。 马师傅笑道:“你个小瘪犊子不是拿话遛我呢,咋地,我给你爹下咒了呀。” “不是,不是,哎呀,马叔” 村长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还挺响。 马师傅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从小就脸浅,逗你一句,你还当真了。” “马师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就比我爹差一点,我真没别的意思。” “行啦,别扯犊子,我结婚还是你张罗的呢。” 刘姐道:“下地下地,烧火去,你可别喝了。” 村长哎了一声,准备下地,马师傅道:“干啥呢,哪有那么多讲究,这样我走了呀,就想和我大侄子喝点呢。” 刘姐提到的孙老嘎达,让马师傅有了新思路。 村长真是喝多了,想让刘姐去孙老嘎达家叫一下,让孙老嘎达过来喝点。 刘姐真生气了,骂道:“你是不是喝懵逼了,有吃饭吃到一半再叫人的吗,你醒醒酒,我炒俩菜,晚上我过去请。” “哎,还得是我媳妇。。” 马师傅看了一眼孙四爷,看了一眼村长,又看了一眼刘姐,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让我坚信刘姐就是香兰转世。 马师傅道:“得了,别整那么麻烦,一会我去孙老嘎达家瞅一眼,看看怎么回事。” 吃饱喝足,马师傅带我去了孙老嘎达家。 孙老嘎达的家境怎么说呢,许某人有一种穿越的感觉,穿越回了刚认识马师傅的时候,马师傅家,也就那样。 破房子泥院子,院子中鸡鸭乱跑,嗒嗒踩着融雪的泥水。 不用见到人,已经猜出来了,孙老嘎达是个懒汉,正常农村家,下完雪之后,院子里的雪得清理一下,要不然中午天热,院子里都和泥了,晚上又结冰,整不好还得摔一跤。 踮着脚尖进了院子,我见到了孙老疙瘩这尊神。 孙老嘎达和我想的一样,不修边幅,说不上蓬头垢面,但绝对是蓬头,屋里地上都是焊烟头,桌子摆在炕上,上面的碗筷都没收拾。 我们进屋时,孙老嘎达正半躺在炕头听收音机呢。 “哟,马师傅来了,来来来,上炕。” 马师傅笑了笑,提起从孙四爷那打来的五斤酒,笑道:“过年了,给你送点酒。” “来就来呗,拿啥东西,上炕。” 孙老嘎达麻利地起身,收拾了炕桌。 此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孙老嘎达,年纪和马师傅不相上下,却没马师傅的精神头,再看家里,许某人才疏学浅,只能用潦草形容。 其实,师娘没来之前,马师傅家里也破,也有味,但很干净。 马师傅道:“过年了,儿子没回来呀。” “回来啥呀,连个电话都没打。” 说着,孙老嘎达还将裤袋上面的电话盒打开了,一个老式的黄屏手机和裤袋之间还有个电话线连着。 当然,这不是电话线,是一根防盗绳。 “你瞅瞅,给我打电话的都是卖药的,那小子,我是白养了,一个电话都没有。” 马师傅安慰道:“也许先去老丈人家了,过两天该回来了。” “回来啥回来,那王八犊子,我死了,都不一定回来给我收尸。” 第66章 纸人纸马 这话说的马师傅没办法往下接。 马师傅捅咕我道:“给你孙大爷拜年呀。” “孙大爷过年好。” “哎哎,过年好。” 马师傅笑道:“我新收的徒弟,许多,这逼小子也不听话。” 此时,没有什么能比骂我更好的方式了。 马师傅想说我不听话,让孙老嘎达心里平衡一些。 聊了好一会,俺才明白,孙老嘎达和孙四爷还有亲戚,爷爷的爷爷是一个人。 孙老嘎达一直骂儿子,马师傅也不好开口问什么,唠了半天,也没切入正题。 眼瞅着天快黑了,马师傅道:“那啥,老哥,你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回来一趟,我掐算他有点劫难,最好回来破一下。” “啊?那咋办,劫难大吗?” 说罢,孙老嘎达拿出手机就要给儿子打电话,他手指很粗,和电话的小按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骂的挺痛快,关键时刻,老爹还是关心儿子。 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第三个电话接了,孙家儿子的第一句话差点没给我栽一个跟头。 “干啥呀?”语气生硬,十分生气的样子,两个老爷们打架也不过如此。 孙老嘎达骂了一句道:“那啥,马师傅说你有劫难,你赶紧回来一趟” 我心里一阵发凉,在孙老嘎达骂人的时候,孙家儿子已经挂断了电话,孙老嘎达对着嘟嘟声说了好长一段话。 “喂?喂?这小子,他妈的。” 孙老嘎达无奈地收了手机,马师傅也有些无奈,他道:“这样,你把儿子电话给我,我给打个电话过去。” “哎,哎,行,马师傅费心了。” 临走的时候,孙老嘎达还要给我们抓一个大公鸡,马师傅自然不能要。 有了号码,马师傅决定返回孙四爷家。 路上,马师傅道:“小子,你觉得是孙老嘎达吗?” “我觉得不像,他没啥心眼,别说下咒了,下地都费劲。” “嗯,我也觉得不是他,兴许是他的儿子。” “师父,四爷中的是什么咒呀。” 马师傅想了想道:“我觉得像是用纸扎东西了,可能是用纸人扎了个迎亲队伍,把你四爷的头发放在纸糊的轿子里了。” “啊?那有办法破解吗?” “有,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我倒是有办法能直接破解,那下咒的人肯定得被反噬,这都是死咒,我要是破了,孙家儿子也活不成了,一个屯子住着,事情不能做绝。” 我不悦道:“他害四爷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做事情留余地呢。” “哎,咱要是和他一样,咱们不也是邪祟了吗,要不,你问问狐仙。” “你问,我可不问。” “为啥?” “我和胡小醉打架了,现在谁也不搭理谁。” 马师傅大惊,问:“咋打起来了?” “上次看事,她说话留一半,告诉我事也告诉一半。” 马师傅故意放慢了脚步,给我讲了好多大道理,什么捆全窍,捆半窍,三分仙家提醒,七分自己经验啥的。 话里话外就是得靠自己的悟性。 我听得头都大,我一个毛孩子,能有啥经验,胡小醉是在往绝路上逼我。 大不了捆我全窍,她上我身给别人看事,咱啥也不用干,还能赚钱,多好。 再说了,我的身子,胡小醉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尽情蹂躏都行,反正咱也不亏。 刚往下流的方向想,我脑子嗡地一声,全身一阵酥麻,或者说无力感。 太阳穴更是跳着疼。 不对劲,胡小醉能感应到我的想法。 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道歉的话,一直走到孙四爷家,头才不疼,想偷偷骂两句胡小醉,疼痛感瞬间来袭。 到了孙四爷家,马师傅说了刚才的遭遇,村长道:“大冷天的,让马叔白跑了一趟,我有那小子电话,我打,那小子是叫孙桐是。” 铃声响了两秒就接通了:“喂,孙桐,我你梁子哥,过年回来了吗?” 孙桐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沉默了两秒,试探道:“哎,过年好,咋地,有事呀。” “你在县城呢吗?” “在店里呢,正常营业,咋地了?” 这话说的,让我坚信孙桐有问题,要不然,不会直接说正常营业。 村长顿了顿道:“那啥,过年了,寻思聚一下,哪天回村呀。” “啊~,那啥,我四叔挺好的呀?” “挺好的,你回来一趟呗。” “哎,回不去呀,忙,过年我都是在店里过的。” 马师傅接过手机,认真道:“孙桐啊,我是老马,我不想把事情办绝了,你回来一趟呗。” 对方一阵沉默,得有半分钟,孙桐道:“咋地了,马叔,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马师傅哼了一声道:“行,你不用听明白,今晚见不到你,我让你尝尝我老马的手艺,把你那破玩意都拉回来。” 说完,马师傅直接挂断了电话。 村长有些紧张,问道:“马叔,要是孙桐不回来,我爹这事可咋整?” “没事,我还有别的招,那啥,四哥,孙桐最近来过吗?” 孙四爷想了好半天,嘶声道:“上秋的时候来过一次,得有小半年了。” 马师傅点了点头。 这时,村长的电话响了,屏幕上的名字是孙桐。 村长故意打开免提道:“喂,孙桐。” 孙桐的声音很慌,他道:“梁子哥,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帮我稳住马师傅呀,我收拾东西呢,一个小时,我肯定到地方,我给四叔磕头赔罪。” 马师傅直接拿过电话给挂断了。 不到一个小时,孙桐来了,开了一个四轮货车,车斗内盖着一个大棉被。 孙桐下车都没熄火,连滚带爬进了屋,见到孙四爷直接跪下了,拼了命地扇自己大耳瓜子。 孙桐自己交代,上秋的时候回来给孙老嘎达办低保,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怀恨在心。 当来孙四爷家的时候,孙桐心生毒计,在孙四爷的枕头上找了几根头发偷偷带走。 接下来的事情,和马师傅想的一样,纸人纸马纸轿子。 掀开四轮车的棉被,可以用触目惊心形容,纸唢呐、纸红烛,连纸八仙桌都有。 马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邪术虽然损,但也得破解。 找到是什么原因了,也好破解,直接淋上牛血就行,正常情况下,鸡血就够用,但孙桐做的纸人太邪门,眼睛都画上了,女纸人还有睫毛,马师傅说牛血稳妥一些。 毕竟,鸡是家禽,牛是大牲口。 孙桐出钱连夜在屠宰场买了头老牛回来,马师傅更有招,用注射器抽血,然后往纸人内注血。 燃烧纸人时,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纸人在笑。 这头牛,也算是孙桐赔给孙四爷家的。 事后,马师傅和我说,孙四爷经此一难,阳寿也有损伤,现在阳寿和牛捆绑在一起了,牛能活多长时间,孙四爷就有多少寿命,反正十年八年没事。 我问马师傅为啥不吓唬一下孙桐,让他孝敬孙老嘎达。 马师傅的回答很让我意外,他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孙老嘎达年轻的时候,经常喝酒,媳妇跑了,然后一喝多了,就往死里打孙桐,年轻时种下的因,老了也要自食其果。” 第67章 周易八卦 (先扯两句闲篇,很抱歉这本书断更了。) (前段时间许某人不是很顺,格力的热油汀用了一年多,电路板坏了,新买三个月的宏碁笔记本键盘按键有问题,两件事基本上同时发生,感觉被上了一课,支持国产也需要付出代价。) (于是想找件辟邪的法器,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来了,我在抖音上刷到了朝阳北漂彩凤村的双龙观,一个废弃多年的道教和藏传佛教相结合的老庙。) (许某人大喜,这座老庙是清朝嘉庆年间的,咱寻思着这玩意受了几百年香火,那屋顶的横梁木不得嘎嘎辟邪,遂启程前往,准备顺点木头车个珠子。) (到地方一看,好,真好,不仅是废弃道观,还他娘的是文物保护单位,1994年就在当地文物局挂号了。) (来回一千多公里,高速费油费不说,这本书还断更了,拿不到平台的六百圆子了。) (这一波血亏,更加坚定了许某人最近不顺的想法,最近找个时间去雍和宫给笔记本再开个光。) () 处理完孙四爷的事,马师傅也消停了几天。 马师傅带我们去县城逛了逛。 我也吃到了人间美味——炸串。 香肠本来就好吃,再用油炸一下,刷上酱料,撒上孜然辣椒面,那是真好吃呀。 对于我来说,县城无处不是新奇,七八层高的楼房,车水马龙的街道,步行街门口的大音响各种嗨曲。 那可真是许某人认知里的世界尽头。 不对,是宇宙尽头。 师娘又带我买了新衣服,还给我和秋月姐一人买了一部电话。 摩托罗拉v3,彩屏翻盖手机,2004年最新款。 要问许某人有多兴奋,这么说,有了电话,许某人都忘记衣服有兜了,冰天雪地的时节,手闷子都不戴,手里就抓着电话。 拿着电话逛县城,那感觉自己可牛逼了。 逛了一整天,马师傅买了电视机和vcd,还买了一大堆光盘,有二人转,动物世界,金碟豹的闽南歌,看封面,那是真诱人。 有钱了的马师傅也挺牛逼,打出租车回村,出租车也不打表,五块钱一个人,能他妈干出三十多里地。 师娘的意思是安个天线,能搜到几个台,看个新闻天气预报就行。 可马师傅不干,非得要安个大锅盖。 这玩意,我可是真心喜欢。 有了电视,我和秋月姐真是没黑天没白天地看。 要不是马师傅撵小孩,我能连轴看。 喜庆且欢快的气氛维持到了正月初十的晚上。 不是有人来找马师傅看事,而是马师傅和师娘干起来了。 基本上都是师娘单方面输出,师父坐在炕沿猫腰抽烟。 我和秋月姐过去劝架,被师娘赶出来了。 师娘一直问马师傅磕不磕碜? 我看了一眼屋内的景象,地上有一张碎裂的光盘,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是马师傅人老心不老,整来了几张小鬼子的光盘。 师娘是个传统的女人,没办法接受那光屁股的大娘们在电视里放声歌唱。 在师娘的认知里,那种事放在电视里演,就是不要脸。 师娘对着师父喋喋不休,因为我和秋月在,师娘骂的也不是那么明显,反正就是说马师傅不要脸。 咱许某人是个明白人,只言片语就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马师傅有心示弱,可师娘不肯顺坡下驴,感觉马师傅像是犯了天条一样。 最后,马师傅也被师娘赶出家门。 马师傅来到我的房间,一脸哭相,咱一个看热闹的,也不嫌事大,对着马师傅嘿嘿一笑。 万万没想到,马师傅还来劲了,给了我一脚骂道:“小逼崽子,我说咱爷俩过得挺好的,你非得给我整个娘们回来。” 我小心地指了指正房道:“活爹,有能耐去那屋说去,和我这个杂碎发什么脾气。” “你说说咱爷俩原来过得多好,一天仨饱俩倒,喝点小酒,整天乐呵的。” “可不嘛,跟你过日子,要不是我腿夹得紧,我都得尿血,穷得裤衩子都穿不上。” 马师傅不悦道:“你看看师父现在的生活,睡觉前必须得洗脚,脱下来的衣服还得叠好了放柜子里,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师父,你钻师娘被窝的时候,你也发牢骚吗?” 马师傅又给了我一脚,衣服胡乱一甩,进被窝要睡觉。 我低声道:“师父,师娘接受不了毛片,你就别看了,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还能蹦跶几天?” “啥是毛片?” 我心说老道士也够土的了,光看光盘上面写着童颜巨乳了,竟然不知道毛片。 (这段不是我瞎编的,2002年苍井空出道,主打的宣传语就是童颜巨乳,接下来的几年,国内光盘都有这几个字。) 马师傅又问了我一遍。 我想了想道:“师父,毛豆和黄豆,是一个物种。” 窗户纸被我捅破了,马师傅也没有了忌讳,他道:“老子看个光盘怎么了?那娘们骂起来没完了,玉皇大帝还过性生活呢,要不然七仙女哪来的?” “师父,你不是说给我收个小师妹吗?” 马师傅愣了一下,认真道:“小逼崽子,你可别打秋月的主意,到时候整得挺磕碜的。” “哎?秋月姐也没改姓呀,咱家整得好,他妈的四口人四个姓,牛逼。” “滚犊子,赶紧睡。” “不对,师父,当初收我的时候,你可说给我找个童养媳,你不能骗佛祖呀。” “你现在还小,给你个娘们你也不会用,着啥急。” “培养感情呀,你要是不给我找小师妹,我只能和秋月姐培养感情路,到时候各论各的,你是我师父加老丈人,亲上加亲。” 马师傅骂了我一句道:“许多呀许多,咱爷俩相处小半年了,到今天我都没琢磨明白你是啥玩意变的。” “张三丰转世。” 也许是我说的话给马师傅弄生气了,也许是马师傅觉得我思想不健康。 那一夜,马师傅用鞋底子给我讲周易八卦讲到了凌晨三点。 我平时睡得早,晚上过不了九点就得睡觉,养成了生物钟,哪能不困? 马师傅也是真下狠手,一鞋底子削脖梗子上,能把我灵魂打出窍。 时至今日,周易都是我学的最好的一本书,靠的全是马师傅的鞋底子。 那天也是点背,刚躺下,估计得是凌晨三四点了,咣咣咣有人砸院门。 我心里这个气呀,对着窗户大骂道:“何方妖孽砸你父王洞府?” 马师傅又给了我一鞋底子,披上衣服直接出门。 第68章 葫芦兄弟 马师傅一出门,院子里可就乱套了。 感觉有很多人喊叫,乱乱哄哄。 天气冷,我不想出门,于是爬窗户上看了看,有塑料布挡着,我只能看到外面有很多灯光,好像有不少车。 我第一反应就是完犊子了,马师傅搞封建迷信,老巢让人家给端了。 紧接着,一群人跟着马师傅进了我的屋子,带进来的寒气差点给我掀个跟头。 我的屋子并不大,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显得很拥挤。 马师傅招呼道:“快快快,把孩子都放炕上,许多,去烧火。” 我扫了一眼这群人,光大人就十来个,还有六个孩子。 孩子的年龄和我差不多,身体柔软,好像睡着了一样,双眼紧闭,身子没有任何反应,任凭这些大人摆弄。 一瞬间,炕上摆了六个孩子,加上我就是七个。 马师傅要干什么? 玩七个葫芦娃救爷爷吗? 而且这六个孩子中,有一个我还在电视上看过,他姐姐前两天结婚,还上电视了,这小逼崽子穿着一双带灯的鞋,在电视中挺装逼的,有点欠揍。 解释一下,早些年在我们的县电视台,可以点播节目和歌曲,也可以让电视台放结婚的录像。 所以很多小年轻结婚会找电视台的人来录像,然后晚上在电视台点歌的时候放录像,也是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反正红白喜事都能上县电视台。 见我没反应,马师傅吼道:“快点的,烧火去,把你师娘叫起来。” “哎。” 我立马起身去抱柴火,这时,师娘也出来了。 师娘真是个好女人,知道给马师傅面子,睡觉前还打架呢,这时候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师娘从正房抱来被子,马师傅给那群孩子盖上被子,连秋月姐都起来帮我烧火。 盖好棉被,师娘打开碗架子,拿出来十几个饭碗,给这群人倒热水。 马师傅问:“咋回事呀?” 人群立马七嘴八舌开始议论。 马师傅不耐烦道:“一个一个说,事情紧急,快点说。” 人群愣了几秒钟,互相看着,一个老汉道:“我说,马师傅,过年嘛,孩子都疯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家小犊子回来了。” 一个穿貂的女人嫌老汉说话磨叽,抢着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说她家孩子叫郭天。 (穿貂女人三十来岁,有点气质,下称貂姨) 话说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打牌的大人们也散局了,疯玩的孩子们也各回各家。 郭天也回家了,一切正常,没到九点,一家人都睡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孩子突然坐起来。 说到这,马师傅还问了一句,怎么坐起来的,有没有什么征兆。 貂姨说的很肯定,一点征兆都没有,她亲眼看见孩子坐起来的,当时,她正和老爷们斗地主呢。 当然,斗地主是我后天加工的词汇,女人的原话是她家老爷们不睡觉扯犊子,我觉得是打牌斗地主。 也可能是太紧张了,女人说话不加丝毫掩饰,弄得我和秋月有点难为情。 郭天坐起来后,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坐在炕头开始骂人,骂的可难听了,紧接着开始说胡话,语速极快,根本听不明白说的内容,或者说,不是人话。 说着说着,郭天开始哇哇大哭。 貂姨寻思孩子魂丢了,召唤了几声郭天,可一点反应都没有,郭天还是哇哇哭。 貂姨夫也懵了,寻思怎么回事,怕不是招了脏东西。 安抚好一会儿也没用,貂姨夫去找村子里的大仙儿王婆子。 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好几个人,都往王婆子家方向走。 东北农村的晚上十一点,那是连狗都不叫唤的时间,平时村路上根本没人。 貂姨夫就追上去了,几人一交谈,发现孩子都是一个症状,都是睡睡觉坐起来了,说胡话,然后哭。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到了王婆子家。 王婆子家亮着灯,屋里乱糟糟的,有人已经把孩子送过来了。 王婆子正上仙看事呢,见来了一群人,王婆子借仙家之口,把人群支到了马师傅家。 貂姨说貂姨夫出门没多久,郭天就不哭了,闭着眼睛直接躺下了。 貂姨寻思这是好事,孩子梦游了,过来这股劲就好了。 等貂姨夫回来了,说好几个孩子都这样,貂姨也不放心,开始叫郭天,想要把郭天叫醒,可郭天像是昏迷了一样,根本叫不醒。 于是乎一群人又是找人又是找车,把这群孩子送到马师傅家来了。 马师傅听完,闭着眼睛开始掐算,屋内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突然,马师傅睁开了眼睛,急忙道:“不好,有邪祟折腾孩子呢,魂都丢了。” “啊?那可咋整啊?” “马师傅想想办法呀?” “哎妈呀,这可咋办呀?” 屋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马师傅腾地一声站起来了,倒了一碗白酒,自己先喝了三大口,然后把酒含在嘴里噗噗噗地往孩子们身上喷。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师傅。 马师傅道:“没啥事,就是折腾人,不会出事的,放心。” 说完,屋内的人还是脸上肌肉紧绷。 马师傅道:“许多,你去李家屯把三奶奶请来。” “啊?我不认识呀。” “叫你孙四爷一起去。” “哎。” 我快步跑出门,心想着孙四爷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认识了马师傅,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当然,可能是孙四爷上辈子扒老太太裤衩子了,才换来的今世福报。 气喘吁吁到了孙四爷家,我先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轻轻敲了几下玻璃。 “谁呀?”孙四爷的声音很沉稳。 “四爷,我是许多,马师傅让您带我去李家屯找三奶奶。” 话音刚落,孙四爷已经开门了,比划道:“进来,外面冷。” “四爷,马师傅家来了一群人,还有六个孩子,招东西了。” “行,我穿个衣服,咱爷俩就走。” 出门时,不知道哪个孩子家的车已经停在了孙四爷家门口。 我和孙四爷直接上车,奔李家屯方向而去。 第69章 仙家上身 路上,我把刚才的事和孙四爷说了一遍。 孙四爷听得连连点头,等我说完,孙四爷又开始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我去找三奶奶的工夫,马师傅也没闲着,但也没干啥事,他找了个桃木枝,一端削尖,擀面杖粗细的桃木枝被马师傅当成黄香来用。 桃木枝飘出来的青烟,神奇地在屋顶聚集,好像形成了一把巨大的伞。 除此之外,马师傅没做别的事,就安抚一屋子的人,顺便扯点闲篇。 到了李家屯,司机在孙四爷的指引下,将车开到了三奶奶家门口。 三奶奶家并不富裕,两边都是高大的北京平,而三奶奶家只是老式的三间房,屋顶比两边矮了一米左右。 下车后,孙四爷把我叫到一边,疑惑道:“刚才在车上我没法说,不对呀,爷们,马师傅啥活不会,这活找三奶奶干啥?” 我也反应过来,是有点不对劲,马师傅能文能武的,我还没见过他找外援呢。 再说马师傅邪门的手段多得很,我估计只要略微出手,这件事就能解决。 难道事情比较严重? 也不应该呀,李家屯和我们村距离十多里地,蒸腾一圈,最快也得半小时四十分钟的,马师傅这不是耽误事嘛。 孙四爷见我一脸懵,也没说啥,快步走进院子,院中拴着的狗立马冲出狗窝,汪汪汪地狂吠。 这时,屋子内的灯也亮了,窗帘也拉开了,不过窗户上有塑料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孙四爷走到床边,小声道:“三姑啊,我是孙光远家的老四。” 屋内立马有了回应,一个慈祥的声音道:“哎呀,四外甥来了,来来来,进屋。” 三姑、四外甥,咱也不知道这辈分是怎么论的。 几秒钟,门开了,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太太颤颤巍巍比划着进屋的手势。 孙四爷不好意思道:“三姑,你看我这着急忙慌来了,啥也没拿。” “拿啥拿,来来来,进屋。” 农村的进屋,就是进卧室。 炕上还有一个姑娘,初具大人模样,长的很漂亮,美中不足就是鼻尖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黑痣。 姑娘半坐着,被子盖在腿上,上身穿着秋衣,能看得出没穿内衣。 不是许某人有色心,是许某人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观察一切事物都细致入微,姑娘的气质很不一样,年纪轻轻就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或者说高傲,她脸上有一种傲气的感觉。 许某人可不能娶这样的姑娘,一看就是刁媳妇。 我也仔细打量了一番三奶奶,三奶奶很瘦,胳膊上的银镯子有些咣当,基本上就是皮包骨。 再看长相,三奶奶的短发到下颚,头发别说黑色了,就是连根灰色的都没有,满头白发,白中又带点黄。 三奶奶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农村的好心老太太形象,耳朵上还有一对老式的金耳环,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寒暄了两句,孙四爷说到了正题,他道:“三姑啊,马师傅那来了一群招没脸子的孩子,一个人应付不来,想请您过去帮帮忙?” “嗯?小马多厉害,啥事他解决不了,我有处理不了的事,还往小马那支呢。” 说完,三奶奶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笑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彩蝶啊,装东西,香炉黄香都带着,马师傅家啥玩意都没有,把东西带全了。” 小姑娘应了一声,套上一件卫衣去了另一个房间。 孙四爷道:“那行,三姑,你先换衣服,我去院里等着。” “去院里干啥,挺冷的,我就套个棉袄棉裤。” 回村的路上,我想把事情再说一遍,好让三奶奶心里有个底,可三奶奶说她都知道了。 于是许某人开始和彩蝶搭话,咱也是有才华,二十分钟的路程,咱把彩蝶的底细都打听明白了。 话说彩蝶的身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那时候农村流行要儿子,第一胎生了个彩蝶,彩蝶妈心有不甘,四处寻医问药,又是看中医又是找大仙儿的,后来也不知道谁给出了个损招,让彩蝶妈给彩蝶改名,叫招弟。 被叫了几年招弟,彩蝶妈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这个乐呵,然后彩蝶就成了多余的了。 说一家人虐待她也不为过,反正就是各种嫌弃彩蝶,后来,一家人把彩蝶送走了,扔县城里给丢了,几经周转,三奶奶收养了彩蝶。 彩蝶的太奶奶和三奶奶是亲姐俩,也算有点亲戚,三奶奶一辈子没结婚,也就没有儿女,收养彩蝶做个伴。 到了马师傅家,三奶奶还没下车,听到动静的马师傅快步走了出来,给三奶奶开车门,随手搀扶三奶奶。 三奶奶笑道:“小马啊,我得有两三年没见过你了,你也老了。” “哎,上岁数了,能不老嘛,您那有香堂,我也不方便过去,怕冲撞了。” 这时,师娘也来了,两人一边一个扶着三奶奶。 马师傅介绍道:“三姑,这是我媳妇。” “哟,臭小子,啥时候结婚了。” “哎,我知道您不参加红白喜事,也就没告诉您。” “托人捎个信儿啊,我也能替你高兴高兴。” 说话间,三奶奶进了我的小屋子,众人打招呼,三奶奶笑着点头,慈祥地看着炕上的孩子,笑道:“没啥事,没啥事,都是好孩子。” 说罢,三奶奶直了直身子,上炕盘腿而坐道:“彩蝶呀,把香栽上,我问问老仙儿怎么回事。” (以下文字纯属许某人瞎编乱造,仅供娱乐,无意冒犯。) 东北话把上香称之为栽香,彩蝶铺开红布兜,里面有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一把黄香,一盒火柴,三根红蜡烛。 彩蝶熟练地抽出三根香,点燃后晃了晃,晃灭香上的明火,待香头稳定后,彩蝶双手持香,先是对四方拜了拜,然后插在香炉里面。 栽完香后,彩蝶又对着香炉摆了摆,随后拿起香炉,放在三奶奶鼻子下面,让三奶奶闻一闻,青烟飘起,三奶奶闻的很享受。 待彩蝶将香炉放在炕上后,三奶奶开始说话了,与其说是说话,还不如说是唱“啊~,啊~,门墩石,四方方,骑上大马去烧香,大马栓在梧桐树,二马拴在了后花园,我请老仙儿,yue~呕。” 三奶奶唱着唱着突然干呕几下,然后三奶奶连咽了几下口水,随后开始打嗝。 三奶奶的表情也由慈祥变为痛苦,但嘴里的词还没停“我跑又跑,颠又颠,我请那老仙儿yue~呕。”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谁也不敢吱声,连呼吸都在控制。 三奶奶又唱了几句,身体开始颤抖,脑袋也跟着摇晃,突然,三奶奶身体不抖了,头也低下了,好像元神被抽走了。 等三奶奶再次抬起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很威严,眼神的变化更严重,原来是慈祥,现在是炯炯有神,有神中又带有睿智。 这玩意不信邪不行,三奶奶气质的变化肉眼可见,我整个天灵盖都在发麻。 三奶奶扫视了一圈,闭着眼睛开始说话,三奶奶的声音都变了,变成一个很奇怪的语调,说是太监调有点侮辱人,但的确和太监调挺像的。 三奶奶用太监音和特有的曲调道:“哎呀,请问是八宝罗汉还是花荣女求示,所求什么事?” 彩蝶端起酒碗道:“上仙辛苦,先来碗红梁细水,迎迎风,赶赶寒。” 三奶奶连眼睛都没睁开,好像知道酒碗在哪似的,随手接过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咱不吹牛逼,马师傅家的碗也大点,那一碗酒,没有半斤也得有四两,七十多岁的三奶奶一饮而尽。 就这一碗酒,别的老太太喝了,不心梗也得脑梗,最少落得个半身不遂。就算是个好老爷们,一口喝半斤酒,那也得尿炕。 可三奶奶啥事没有,用手擦了擦嘴道:“哎呀,来了这么多人,求什么事呀?” 彩蝶刚想说话,三奶奶猛地转头,给彩蝶也吓了一跳。 三奶奶瞪着眼睛看着我,表情也变得愤怒,我顿时菊花一紧。 不是因为三奶奶盯着我看,而是那眼神我认识。 绝对是胡小醉。 那眼神和胡小醉看不上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70章 后山约会 怎么会是胡小醉? 她怎么来了? 难不成三奶奶身上的仙家就是胡小醉? 邪门呀,听孙四爷说,三奶奶在十里八村很有威望,不少人驱车几百里地来找三奶奶看事呢。 要是三奶奶的家仙是胡小醉,那么,胡小醉的本事应该也很厉害呀。 我一直认为,胡小醉和我搭档,那就是瘸驴配破磨,我是破磨。 不行,我得和胡小醉好好处处关系,以许某人的黑心程度,给人看个事收个千八百的,那我不也能开上轿车了嘛。 我正想着美事,彩蝶突然拍了拍我。 此时,三奶奶看我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恶狠狠的凶光。 屋里面所有人都盯着我,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 我尴尬地笑了笑,又尴尬地闭上嘴,犹豫片刻,我低声道:“上仙有什么指示?” 三奶奶吸了吸鼻子,没有理我,转而看向众人扫视一圈,又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连彩蝶都有些发懵,估计没见过三奶奶这样。 只有马师傅还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可以说是气定神闲。 下一秒,所有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从眼神中我发现他们恢复正常了,哭是哭,但哭的过程中知道眼神找自己家大人。 一屋子孩子哭,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年龄和我差不多,竟然能哭成这样,真他妈是熊犊子。 不过话说回来,胡小醉有点本事。 三奶奶栽香请仙,胡小醉一上身,就把附在孩子们身上的脏东西赶走了。 “许多,你去后山的小树林等我。” 三奶奶突然说话,吓得我菊花一紧。 马师傅给我披上棉服道:“听仙家的话,让你干啥就干啥,去。” 要说马师傅真是亲师父,临出门还给我揣了一包烟。 我本以为三奶奶要做法降妖呢,没想到就是微微上个仙,事情就办了。 我刚一出门,隔壁两家的灯都亮着,右边邻居孙二婶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摇晃道:“大侄子啊,啥时候的事啊?” “啊?就刚才的事呀。” 孙二婶哎呀一声,眼泪就出来了,招呼身后的半大孩子道:“小鹏啊,你赶紧的,通知人去,去找村长,说马师傅没了。” 我大惊道:“没有,不是马师傅。” 小鹏那孩子腿脚也快,一溜烟跑了。 孙二婶问:“咋回事,马师傅咋没的呀?” “不是马师傅。” “啊?你师娘没了?” 我心里这个气呀,解释不明白了,我快速道:“都没死,有人找师父看事,六个孩子,哇哇哭。” 孙二婶给我一杵子道:“你这孩子,不早说,我还寻思谁没了呢。” “婶子,你赶紧把小鹏追回来。” “唉唉唉,我现在去。” 可是已经晚了,村长夫妇披着个军大衣快步往这边走呢,村长还在不停地打电话。 这时,一家挨着一家的灯都亮了。 马师傅见外面乱糟糟的,也出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懵了,问:“咋的了?” 孙二婶满脸愁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抢着道:“我说你死了,他们来吊丧了。” 马师傅呵呵一笑道:“嗯,行,好徒弟,气氛烘托到这了,要不师父今晚咣当死在这,你给我打灵幡。” “都是小事,摔盆的活我都能干了,席面给你安排好一点,得有肘子。” 马师傅给了我一脚道:“臭小子,少贫嘴,赶紧上山。” 我们那的农村有习俗,白事不请自到,就是不管主家有没有邀请,一个村住着的人家,都得派个人过去吊唁,帮忙。 来到后山,山风呼啸,凌晨三四点正是阴气最重恶犬呲牙的时候。 此时一个人在后山上,我心里也有些发毛。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我想象的画面,我总感觉有个大马猴子在远处的老杨树上跳跃。 我心里也想不明白三奶奶叫我来这干什么,以她的腿脚,要是摔倒了,那我就得给她打灵幡了。 正想着,眼前的树后走来一个人影,糟糕,是胡小醉。 真是冤家路窄,她怎么来了? 刚刚明明是三奶奶的声音,来的人却是胡小醉。 随着距离缩短,胡小醉的身影渐渐清晰,他身披白狐裘大衣,脑袋上扎着两个哪吒般的冲天揪,上面绑着红绸子,脚踩一双红色虎头鞋,看着很喜庆。 胡小醉双手在袖口交叉,放在胸前,表情更是似笑非笑,看得人菊花发紧。 “小醉呀,啊,不是,狐仙奶奶,您约我来干什么?” “哼,丢人呀,真丢人,有事你不能直接来找我吗?找外人干什么?” “反正都是你干活,你积累功德,找谁不一样,也让三奶奶历练一下。” “丢人的玩意,我和你怎么说的,不让你烧纸找我,你倒是烧炷香啊。” “不是,马师傅让我找的三奶奶,我一个听吆喝的角色,哪知道这么多。” “你还顶嘴。” 我梗脖子道:“老子说的是实话。” 胡小醉身体一抖,抖落披肩,看这架势,是要和我打一架。 许某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怕一个娘们? 许某人使出浑厚的掌法迎接胡小醉。 这一掌我使出了全身力气以及积攒了十三年的洪荒之力。 出掌划破冷空气,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仿佛许某人的霸气外露。 胡小醉身法轻盈高飘,但也难以躲过许某人的一掌,左手出拳,右手绵掌,打出去是洪荒掌,收回来时是黑铁拳。 胡小醉毕竟是个女人,怎么能抵挡一个壮小伙,我连续出掌,掌掌命中胡小醉的面门,一时间,高山抖动,树木倾倒,仿佛山川树木都难以抵挡许某人的锐气。 被命中十几下的胡小醉接连后退,最后抵在树上,进不敢进,退无可退。 许某人面露凶光,步步逼近,胡小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叩首道:“许少侠饶命,我乃一时糊涂。” 许某人踩着胡小醉的脑袋哈哈哈大笑道:“以后,这片老林子姓许了。” 以上文字是我吹牛逼的,重新来,我见胡小醉抖掉了披风,准知道这娘们没安好心。 于是,我跑。 她追。 我真是插翅难飞,要不是我撞树上了,我还能多跑一会。 胡小醉力气奇大,我估计好老爷们也打不过她。 胡小醉的身子很重,她也是个损娘们,损,她骑在我身上,一手抓住我的两个拳头,另一只手在一旁抓雪往我衣服里塞,肚囊子、脖梗子、裤兜,她是没放过任何一个衣服有孔的地方。 许某人好歹也是男儿身,也是大丈夫一个,当立天地之间,怎么能被一个娘们如此羞辱,我大吼道:“停,让我说两句。” 胡小醉笑道:“你要说什么?” “奶奶,我错了,我是您孙子。” 第71章 敞开心扉 胡小醉呵呵一笑,手里的雪一点也没浪费,哗地一声都甩我脸上了。 “小逼崽子,以后你再敢顶嘴,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喘着粗气,全身一阵冰凉。 胡小醉也是脑子不好使,前一秒往我衣服里塞雪,下一秒帮我往外掏。 “小逼崽子,你咋不穿裤衩子?” “小时候没穿过,勒得慌。” “你自己往外掏。” 我也生气了,揉着屁股道:“不和你玩了,我回家了。” “不许回。” “不回家干什么?” “把雪清理干净了,跟着我。”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赢,我拿胡小醉一点办法也没有。 山风呼啸,胡小醉脚步轻盈,走了半个多小时,胡小醉带我进入了一个猎人的小木屋。 虽然被称作是猎人的木屋,但其实不是猎人搭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有开垦的政策,所以在附近的山里建了不少木屋,目的是安排人守夜,防止山猫野兔祸害庄稼。 我捡了一些干柴,在木屋里生了一堆火。 胡小醉冻得有些流鼻涕,她伸出发红的小手烤火,样子还有些可爱。 我给胡小醉发了一支烟,胡小醉惊讶地看着我,我笑道:“我在村里看过上仙的,老仙儿都抽烟,你不抽吗?” 胡小醉没有说话,反而好奇地接过烟,仔细打量。 “你可以尝尝,虽然不是什么好烟,但挺有劲的。” “我不抽烟,上仙儿的时候抽烟也是弟马在抽,他们抽烟喝酒,目的是更好地和我们结合。” “磁场融合吗?” “可以这样理解。” “为什么叫我上山?” “我觉得在你家柴火垛揍你不好。” 我咧嘴道:“为什么要揍我?” 胡小醉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我自己体会。 我深吸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你呢,做了很多坏事,但本质上还是好的,我希望你做点对得起良心的事。” 我问:“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单纯地想揍我,你在房后就行了,没必要把我叫到后山,又跑来木屋。” “找你聊聊天呀。” 我还是不信。 胡小醉摇了摇头,又咬了咬嘴唇道:“六个孩子中,会有一个死亡,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一幕。” “啊?你为什么不救他?” “因果循环,良言难劝该死鬼,都是命数。” “因为啥呀?怎么一起中邪了。” “他们几个贪玩,去坟地里,把人家过年给祖宗上供的烟给抽了,祖宗能不找他们吗?” 我听着有些邪门。 “我已经和三奶奶说了前因后果,我也答应了那群厉鬼,六个孩子,一家买一条烟送过去。” 我疑惑道:“那怎么还会死人?” “肯定有人不买呀,人心难测,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你,不过遇见了,你早点知道也好,答应神鬼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我点了点头,胡小醉好像变了一个人,也可能是我变了,我对于胡小醉的说教不是那么排斥了。 “许多,常人都看不见我,你能看见我,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咱俩有缘分。” “错,因为你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鬼门关,你只有半口人气,要不是马师傅带着你,过年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胡小醉越说越玄乎,我不屑道:“嗯?怎么死的?” “你没听说吗?” 胡小醉盯着我看了半分钟,确认我脑海里没有其他想法,他才缓缓道:“你住的土地庙塌了,初二塌的,二迷糊没出来。” “啊?” 我满脸震惊,还有点后怕,如果我还在土地庙,被砸死的就是我了。 二迷糊,哎呀,我的二迷糊呀。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胡小醉安慰道:“二迷糊死了是好事,完成了使命,下辈子能托生个好人家,守村人就是这样,镇四方邪祟,迎六路财神,压八方厉鬼,守护一村一镇平安,守村人没几个长寿的,使命完成了,人也该走了,都是天意。” 二迷糊的死让我觉得有些伤感。 胡小醉叹息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生而为人,我是个兽,积攒功德,修炼一辈子,渡过重重劫难,才能换来人形在世间走一遭。” “做神仙不是更好吗?” “呵,谁不向往人世间的繁华呢,深山老林我住了六百年了,连门口有几根草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胡小醉继续道:“我们不是神仙,只是山精地灵,人世走一遭,再往上修炼,才能成为神仙。” “那我祝你早日成仙。” “哪有那么容易” 我和胡小醉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胡小醉的印象也好了很多。 在酒馆认识胡小醉的时候,我只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了,再后来,我发现胡小醉有些看不起我。 以我的身世,自卑感沁入骨髓,我排斥周围的一切,看不起我的人,我更是敬而远之。 我想疏远胡小醉,或者说躲着胡小醉。 今晚的对话,让我对胡小醉有了一个重新的认知,她只是一个想成为人的小妖。 胡小醉只要不板着脸,也很可爱,举止投足间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女,烤红薯烫到手她也会去摸耳朵,把耳朵上摸得都是灰黑,她也很真实,高兴就笑,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理解了商纣王,这样的小狐狸,谁能不喜欢呢? 胡小醉也有点笨,烤地瓜很烫,她就左右倒手,而不是想着找个地方放下来,不过样子倒是很可爱。 我有点想娶她。 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胡小醉盯着我好一会,脸颊也瞬间红了。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忘记了胡小醉能看透我的想法。 胡小醉认真道:“你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我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胡小醉莫名地来了一句:“好想让你快点长大呀。” “长大也有长大的烦恼,现在咱们不也挺好的吗?” 胡小醉的表情由喜转悲,她抽着鼻子道:“正月十五月圆夜,我要开始闭关了。” “嗯?要多久。” “一年,最少得一年。” “啊?那我怎么找你?” “马师傅会让你跟着三奶奶,我不在了,狐仙奶奶会派别的精灵下来,我去修炼,你也认真学习,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咱俩就能完美配合了。” 我诺诺道:“我说的不是给人看事,我是说,万一,万一,万一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的声音越来越弱,胡小醉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火光在她眼中跳动,好像包含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第72章 下定决心 这一晚,我抱着胡小醉入睡,心里出奇地安静,或者说,心无杂念。 胡小醉枕在我的手臂上,背对着我,她头发的气息,很迷人。 胡小醉应该是没什么安全感,她弓着身,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夜莺啼叫,熟睡中的胡小醉身子都会抖一下。 一条手臂让胡小醉枕着,一条手臂抱着她,手掌自然滑落在她的肚子上。 我知道她睡着了,我的手,或上或下,都会得到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触感,但我没有做,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也许就是在这一晚,我下定了决心,我要保护胡小醉,我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出马仙儿。 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射了进来,强烈的光线宛如一把利剑,割破了我的美梦,光线又好像一位魁梧的甲士,将我羸弱的身体从幻想中拎回现实。 手臂空荡荡的触感让我猛地起身。 胡小醉不见了,只留下盖在身上的披风。 我发了疯似地冲了出去,光脚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大吼着胡小醉的名字。 秃山拢音,空谷传响。 我竭尽全力一声接着一声喊着胡小醉。 回应我的,只有声声回音。 我哭了,哭得十分委屈,像是丢掉了玩具的孩子。 胡小醉离开了,也带走了我的灵魂。 我浑浑噩噩地下山,进了村见到人也不会打招呼了。 如行尸走肉般回到马师傅家,家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马师傅看见我,只是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往屋子里带。 见我沉默不语,马师傅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我出去后,孩子们渐渐停止了哭声。 孩子们也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话说昨天早晨,这群孩子相约去他们村子后面的山上放兔子套。 在路过坟地的时候,有人眼尖,看到有一家祖坟前面放着两包烟。 一群半大小子对烟也是好奇,于是乎就打开分着抽了。 套兔子,采山枣,孩子们在山上玩了小半天,也挺乐呵,你一根我一根,六个人分着抽完了两包烟。 当夜,这群孩子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他们被五花大绑,身子困在一个一人高的铁笼中,好像猪笼一般,这群孩子就躺在地上,四周一片黑暗,能听到的只有嗒嗒抽烟袋锅子的声音,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这群孩子想说话,不过嘴好像被封住了一样,干着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困了好久好久,直到突然醒了哇哇地大哭。 我有气无力道:“师父,狐仙说他们得死一个。” “是呀,三奶奶说抽了烟的,自己买一条烟送到坟地上去,然后就不用管了,也不用买好烟,买白色的红梅就行,两块钱一包,17块钱一条。” “那怎么还会死人?” “穿貂那娘们,家里的孩子都承认抽烟了,她非说自己孩子没抽,不用整这用不着的,他家老爷们还怕媳妇,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没招啊。” “咱们帮着出钱呢。” “不行,咱们买一百条都没有用,得他们自己出钱才行。” 我顿了顿,疑惑道:“穿貂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十八块钱也不多,为啥不办了呢?” “那谁能知道。” 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问了最想问的问题:“他们给三奶奶多少钱?” “呵,一说这个我更来气,有人给一百,有人给二百,三奶奶都不要,一家就收了五块钱,穿貂的说没带钱,下次给,然后有人想借她,她还不用,估计就是不想给,你说不信这玩意,看什么出马仙呢?” 马师傅的言外之意是弄得三奶奶下不来台,三奶奶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貂姨说了好几遍,可貂姨油盐不进,就是不想花钱买烟。 三奶奶心里也不好受,给人家看事了,也告诉怎么办了,结果主人家就是不去落实,以后出事了,还得埋怨三奶奶无能。 我觉得胡小醉说得对,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想糊弄鬼,那就要承担带来的后果。 马师傅又问了我上山都干了什么。 我立马跪下了,磕头道:“师父,你好好教我,我要好好学,我想娶胡小醉。”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乐呵的马师傅立刻把脸阴了下来,他道:“教你没问题,胡小醉的事,以后再说,那是仙家,不能玩笑。” “真的,我真想娶她。” 马师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试探性道:“许多呀,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让我去三奶奶那待一段时间。” 马师傅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胡小醉说的。” “这次,你俩没打架?” “打了,打完又和好了。” “嗯,你去三奶奶家住一段时间,行吗?” “短时间可以,天没问题,长了不行,我还是想跟着你。” “你小子当然得跟我了,你也知道,我是个道士,出马仙这一套东西,我是会点,但不精通,你还得跟着三奶奶学学,看看能不能入门。” 我点了点头,有了胡小醉,让我学什么我都愿意。 我又和马师傅说了二迷糊的事,马师傅说人各有命,是福是祸,都有定数。 活着不一定是好事,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不理解马师傅的好事坏事,我只认一点,好死不如赖活着。 三天后,貂姨家的事传到了村子里,貂姨的儿子出去滑冰,掉冰窟窿了,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孩子都冻硬了。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厉鬼的报复,很邪门。 我还听说,三奶奶听说了这个消息,连扇了自己四五个耳光。 马师傅催促我早点去三奶奶家,我硬拖着不去,我只想耗过正月十五。 在此期间,每晚我都多次烧纸焚香,却没得到胡小醉的回应。 胡小醉,彻底消失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师娘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全都是肉,师娘让我多吃点,啥时候想吃好吃的,随时回来。 马师傅也给三奶奶准备了礼物,两个猪肘子,一扇排骨,还有两个羊腿十斤酒。 第73章 一场闹剧 事与愿违。 原本以为我能熬到正月十六,可三奶奶那边出事了。 貂姨把孩子的尸体放在棺材里,横在了三奶奶家的院子里,还找到了一圈人过去哭丧。 得知消息的马师傅立马找了辆车,带着我赶往三奶奶家。 此时,三奶奶家乱糟糟的,十几个人披麻戴孝,还有人在三奶奶家的门口烧纸和画圈。 不少人围在三奶奶家看热闹。 貂姨也是有手段,不知道从哪找到一群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大哥,膘肥体壮,满脸凶光。 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种地人,谁看到这架势不发怵? 马师傅一看到这场景,眼睛就立起来了,直接拉住了骂街的貂姨,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貂姨愣了一下,眼角闪过一丝狡诈道:“就是这个死老太太,下咒害死了我儿子,我让她偿命,还有这贼道士,他是帮凶,大伙快看看。” 马师傅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屋,不多时,拎了一把斧头出来,貂姨吓得后退了一步,一群壮汉立马上前,挺着胸膛,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马师傅啪嗒一声把斧头扔在貂姨脚下,怒声道:“去,砍死三奶奶,你不去砍,我都看不起你。” 貂姨束手无策,眼睛转了两圈,哎呀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哭丧,说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可怜。 那群壮汉不乐意了,用身体顶着马师傅,马师傅大喝一声道:“滚。” 不知道为啥,马师傅虽然瘦弱,但气场很强,一个滚字,吓得大汉一嘚瑟,几人后退了一步,但也没走。 马师傅厉声道:“许多,进去看看三奶奶。” “师父,我陪着你,动起手来” “滚进去。” 我咬了咬牙,走进屋子。 三奶奶坐在炕稍,面墙而坐,一言不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彩蝶站在一边,哭哭啼啼,见我进来,彩蝶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半夜不来找奶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我们做错了什么,给人度劫只收五块钱,我们有什么错,你走,你” 三奶奶厉声道:“住口,彩蝶,不要说了。” 随后,三奶奶转过身,脸上依旧是慈祥,她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劫难,没事,没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跪地下给三奶奶磕头赔罪。 “彩蝶,快扶他起来。” “我不。” 我也不用彩蝶扶,磕了三个头后,我转身出了门。 貂姨还是在耍蛮使横,拉着马师傅开始向围观的人说。 这时,貂姨夫也来了,可这爷们惧内,一句话也不敢说。 貂姨拉着马师傅,貂姨父拉着貂姨,马师傅脸色铁青。 貂姨骂骂咧咧道:“大家好好看看,就是这个马师傅,这个贼道士下咒害死了我儿子,大家都看好了,图财害命的贼道士。” “我儿子死得冤呀,才十二啊,就被贼道士给害死了。” “乡亲们啊,你们要为我做主呀。” 貂姨越说越没谱,马师傅一言不发,恨得我牙根直痒痒,我怒吼道:“去你妈的,图你啥财了,你说说?” 貂姨更来劲了,她话锋一转道:“对,就是因为我没给马师傅钱,这丧尽天良的就作法害了我儿子。” 跟着来的壮汉也跟着吆喝,好像死去的孩子是他们的亲儿子似的。 这时,马师傅微微一笑道:“是,我会诅咒杀人,你们几个的长相我都记住了,跟着闹,明天我让你给你们都死于非命。” 一听这话,所有的壮汉脸色都变了,变得很尴尬,祸端落在自己头上,谁不害怕? 貂姨看壮汉被马师傅压制住了,立马改口道:“别信他的,他有个屁本事。” 我听着都觉得可笑,貂姨说话前后矛盾。 马师傅顿了顿道:“别闹了,别人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可知道。” 貂姨骂道:“别扯犊子,我儿子死了,你必须给个交代,十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马师傅笑了,笑得很夸张,可以说是仰天大笑,下一秒,马师傅一把挣开貂姨,向前走了几步道:“列位乡亲,这娘们常年在外面打工,你们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嘛?” 这句话引起了乡亲们的好奇心。 刚想去抓马师傅的貂姨愣住了。 马师傅回头笑道:“你现在收场,还来得及。” 貂姨犹豫两秒,对马师傅破口大骂。 马师傅脸色一冷,压过貂姨的声音大吼道:“这娘们是个小姐,在市里面的澡堂子上班。” “放你妈的屁。” 说着,貂姨还要打马师傅,马师傅身手矫捷,一个侧身让貂姨来了个狗吃屎。 貂姨也完全不顾形象了,开始撒泼打滚。 貂姨父也说话了,质问道:“马师傅,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媳妇在市里面卖衣服。” 马师傅没有回答,随后在手里摸出几枚铜钱,铜钱在马师傅手里像亲儿子一样听话,花样百出。 马师傅看着那群大汉道:“说实话,要不然,铜钱落地,灾祸就落在你们头上了。” 大汉们面面相觑,马师傅的气场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几秒钟后,一个大汉抢着道:“师父说得没错,他是个小姐,就在市里的东海龙宫上班。” “对,19号,她是19号。” 没想到这群大汉纷纷倒戈。 貂姨疯了一般起来,拉着貂姨父道:“当家的,你别信,他们胡说八道,我在城里卖衣服。” 一个大汉补充道:“哥们,你这绿帽子戴了好几年了,你媳妇左屁股上是不是有三颗痣。” 貂姨父气得满脸通红。 这时,大汉们给马师傅发烟道:“大师,能看得出你是真有本事,我们就过来凑个热闹,您见谅,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马师傅没有接他们发的烟,怒声道:“人在做,天在看,赶紧滚。” 大汉们瞪大了眼睛,瞪着马师傅几秒,马师傅面不改色,目光有神地盯着这群人。 基本上没啥犹豫,大汉们灰溜溜地走了。 貂姨还在喋喋不休地和貂姨父解释,又哭又闹,说什么他们胡说,这个那个的,最后又说儿子尸骨未寒。 别人知道自己媳妇屁股上有颗痣,对于男人来说,这得是多大的羞辱? 而且,媳妇还在外面做皮肉生意。 貂姨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貂姨父一脚踹在了貂姨的肚子上,貂姨应声倒地,又立马爬起,抱着貂姨父的大腿求着不要相信,发毒誓说自己在城里卖衣服。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貂姨父想不信都难,他抓着貂姨一顿毒打,大嘴巴子叭叭响,没有人拉架。 貂姨父真是往死里打呀,最后干脆拉着貂姨的头发在地上拖着,想把貂姨塞进儿子的棺材里。 要不是村支书赶到,怕是貂姨得被打死。 貂姨父骂骂咧咧让家里人收拾院子,然后进屋给三奶奶磕头赔罪。 貂姨直接被村支书叫救护车拉走了,看样子打得很严重,头皮掉了一大块,牙也掉了好几颗。 闹剧结束,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貂姨才是做坏事的人,可看着貂姨被毒打,我总觉得罪不至此。 马师傅看出我的心事,他道:“劝恶人善良,永远没有以恶制恶来得实在,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恶人,你得比他们更恶。” (冬至了,在外漂泊的游子,别忘了吃饺子。) (破烂的人世间,对自己好一点。) 第74章 五弊三缺 因为貂姨一家的无理取闹,三奶奶家被闹得鸡飞狗跳,我也没脸在这住下去。 马师傅也明白怎么回事,不可能把我留在三奶奶家了,他买了菜说给三奶奶做一顿好吃的,表示一下歉意。 三奶奶一直说这是她的命数,和马师傅没关系,让马师傅别往心里去。 估计马师傅心里也不好受,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脸上写满了自责。 彩蝶把所有问题归咎于我,认定了就是我半夜来找三奶奶才带来的灾祸,所以做饭的时候,彩蝶总是处处针对我,有事没事还斜眼看我。 许某人天生不要脸,还怕这玩意? 再说了,我有胡小醉了,其他女人对我的看法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别说她一个彩蝶了,就是共同生活的秋月姐,我对她也没有亲上加亲的想法了。 吃饭的时候,三奶奶还在宽慰我,也给我说了好多好多关于出马仙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是否走这一条路。 三奶奶没有怪罪我,说只要想走出马这条路,她会用心教我,只要我足够聪敏,家里的仙根也可以传给我。 我估计马师傅让我来找三奶奶,看上的就是三奶奶家的仙根。 不过马师傅忽略了一个人——彩蝶,也可能是马师傅几年没见三奶奶了,并不知道彩蝶的存在。 彩蝶给三奶奶搭了几年的话,一些本属于她的东西,要是我横插一脚进来,彩蝶肯定不愿意。 解释一下搭话,也可能称之为二神,源于萨满文化,大概就是清朝时期,出马仙和萨满融合出来的一个职业。 萨满上仙的叫大神,在一旁和大神沟通的叫做二神,出马仙也整出来一个搭话的职业,就是把看事人的话说给大仙儿听,负责和大仙沟通。 理论上可以称之为翻译,把人话翻译成仙家用语,再把老仙儿说的话翻译成人话。 一些东西在仙家和人间有着不同的叫法,比如烟卷叫做草卷,烟袋锅子叫兰花草杠,清茶大碗是水,半命人寡妇 说白了就是出马仙内的行话,有可能是仙家的叫法,也有可能是地马和出马仙一起研究出来的一套黑话。 许某人斗胆猜测一下,大概率是仙家和弟马一起研究出来的一套神秘语言,目的是故弄玄虚,增加神秘感。 若世间没有苦难,也就没有相信佛主,没人相信,佛门也就没了供养。 同样道理,老仙也需要积攒功德,被附身的弟马也需要钱财生活。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故弄玄虚,才有市场,但是要适可而止,否则必生祸端。 例如历史上发生过四次灭佛事件,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和后周世宗都曾大举灭佛。 灭佛的主要原因归根结底就是佛门和朝廷争夺人口和财富。 很多年以后,我和一个老和尚探讨过灭佛的问题,老和尚反问我“灭佛不对吗?”,说实话,面对老和尚的反问,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说若世人都是虔诚的佛教佛,天天敬佛礼佛,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带来好运,那必将刀兵四起,饿殍遍野。 唉?不对,说什么佛教呢? 妈的,串台了。 说回出马仙儿。 三奶奶说想立堂出马没那么容易,要过三关。 就是磨关、情关、财关。 过三关又分真三关和假三关。(很复杂,不写了,大概知道就行。) 磨关好理解,就是老仙儿试探弟马,磨炼弟马的兴致,也可以理解成两种磁场融合的过程。 磨关时期的弟马,要么疯疯癫癫,要么病病殃殃,反正没一个好的。 情关和财关好理解,就是五弊三缺。 啥是五弊三缺? 五弊指鳏、寡、孤、独、残。 三缺说的是福、禄、寿,也就是财、权,命。 也就是说,出马的人生活不会太如意。 三奶奶解释说五弊并不全是因为出马造成的,而是鳏寡孤独残的人生活不易,仙家为了积攒功德,更愿意帮助这类人,说简单点就是那些人更招仙家青睐,所以五弊和仙家有点关系,但也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三缺肯定和仙家有关系,仙家上身,肯定会影响寿命,财运也好理解,仙家看事,赚得是功德,弟马给人看事,收个糊口钱就行,要是收多了,家里的老仙儿也会惩罚弟马。 权就不解释了,因为这玩意和999的人没关系。 话又说回来,一部分五弊确实是仙家的惩罚,有道是三分看,七分悟,越老的出马仙越有经验。 浑浊的人世间,花红柳绿,满是诱惑,出马看事赚的散碎银两岂能填平人内心的欲望沟壑? 于是乎一群出马仙也不请仙儿了,专门凭借经验给人看事,利用祝由术和心理学给人看事,收大价钱,快速积累财富,这类人,难逃老仙儿的惩罚,也就有了五弊之一。 所以,渡三关成功,不一定成为好人,也有可能是大恶之人。 所谓大善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应劫而生。 有人的渡三关当成运,也就成了出马仙,有的人把渡三关当成了劫,也就成了恶人。 当然,咱说的是真正的出马仙,并不是那种做美甲和驾照收分的人。 他们本来没有仙缘,所以随便给人看事,也是最赚钱的,还不用担心后果。 再说说许某人比较关心财运。 我向三奶奶问了财运的事情,三奶奶说有人觉得自己财运不佳,觉得伤财了,想要她破一破,看一看。 但是,三奶奶无能无力,出马仙看不了这玩意。 出马仙能看的无非就是天神地鬼邪魅缠身,天神送走,地鬼驱之,也就这么大的能力。 三奶奶说要是出马仙能看明白财运,有那个本事,早就富甲一方了,也不会住在山沟里赚那三十五十的。 换句话说,要是出马仙了解财运,参透了天道,那还干啥出马仙?直接把仙家送走,去做赚钱的行业的,那玩意不比给人看事赚的钱多? 所以,出马仙求财,根本不可能。 马师傅也说,财运这玩意,找谁也没用,都是天生注定的,出生在商人家庭和出生在农民家庭,那就是不同的财运,要是街边算命的师傅能看透财运,也不会在路边摆摊,早他娘的发财去了。 三奶奶接话说周易确实有一些旺财的方法,但旺的是本身的财运,用这些方法去求财,就相当于在中药里放药引子,只是在激发自己的财运。 听到这,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不赚钱,那我还干什么出马仙? 为爱发电? 别人可以,许某人不会。 许某人天生就是凡夫俗子,知道财富的重要性,最起码不饿肚子。 三奶奶有一双慧眼,她看得出我想要什么,她说人的一辈子,都要经历三灾八难,人可以穷,只求无病无灾,能顺利过完一生,那都是祖宗庇佑和家仙保护。 第75章 窗外偷听 吃完饭,马师傅想收拾碗筷,被三奶奶拦住了。 三奶奶慈祥道:“小马呀,来,来,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马师傅点头道:“许多,你收拾东西。” “好。” 三奶奶去带着马师傅去了隔壁的房间。 我知道他们肯定说关于我的事,于是我飞快地收拾碗筷。 可彩蝶却和我扯幺蛾子,一会说我碗洗得不干净,一会说我饭菜没放对位置。 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反正彩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折腾我好一会,彩蝶看我逆来顺受,也觉得没意思,她把我赶到一边,把我洗过的碗又洗了一遍。 我趁机来到外面,躲在房檐下偷听隔壁房间内的声音。 其实,在厨房听得更清楚,但彩蝶肯定会学舌,让三奶奶知道,这事就不好看了。 奇怪的是,房间只有沉默。 我能听见马师傅嗒烟的声音,但就是不说话。 等了十来分钟,马师傅才惆怅道:“三姑,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错,这孩子挺好的,就是劫难多,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真不应该把他往这条道上领。” “唉,小马呀,你就是心思重,他有这个缘分,你挡也挡不住,他爱学什么,你就教什么,狐仙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我也愁得慌,这孩子是聪明,可会的都是歪门邪道,不往正道上走啊,也没大志向,你说说,哪有出马仙想娶狐仙的?” 三奶奶的声音变得严厉,她道:“胡说,让你天天饿肚子,你也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生活,你还想让他干什么?能平安过一生就行了,这孩子,大富大贵的命,但也留不下钱,这也是他的命数,你呀,顺其自然。” “三姑,当年我和师父为啥来,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年。” “大过年的,别胡说,还有呀,别把你的梦想,强加在孩子身上,他只是个孩子。” 马师傅叹气道:“我觉得这孩子行,一天能认识一百多个字,常用的几千字,一个月就学完了,有慧根,可就是不上道。” 我感觉马师傅压力很大,说的内容都是对于我寄予了厚望,三奶奶真像是亲奶奶一样,一直宽慰马师傅。 马师傅和三奶奶一直探讨我以后发展的方向,好像在帮我规划人生,要么是道士,要么是出马仙。 可他们不知道,许某人志不在此,我只想大富大贵,带着胡小醉去城里生活。 “你干什么呢?” 我猛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彩蝶竟然出现在我身后了。 “没,没干什么,出来走走。” “奶奶,他偷听你俩说话。” 彩蝶说得很大声,屋子里立马停止了说话,彩蝶嘴角上扬,好像胜利者一样沾沾自喜。 我瞪着彩蝶,满脸怒意。 马师傅和三奶奶走了出来,马师傅脸上有一些尴尬,笑道:“三姑,我就说这孩子心眼多,正常的孩子,谁能想到偷听。” 我的脸瞬间红了。 三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她问:“许多呀,你是想学出马仙,还是想学道士?” “我”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过几天你再来,告诉我答案就行。” 我点了点头。 马师傅提出先回去,三奶奶没有挽留。 上午是坐轿车来的三奶奶家,三奶奶说给我们找个车,可马师傅拒绝了,他说要走走,和我说说话。 借着月光,我和马师傅行走在山路上,马师傅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给我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师父,我不应该偷听。” “听就听呗,多大点事,我一直不想教你仁义道德,人呀,就得研究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不想学出马仙。” “是因为彩蝶。” 我沉闷地嗯了一声。 马师傅回头笑道:“是因为彩蝶还是因为出马仙不赚钱?” “都有。” “道士也不赚钱,咱们就是替人消灾避祸,都是没啥油水的行业。” “我就想跟着你,跟着师娘,我只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要赚很多的钱孝敬你们。” 咱说的也是实话,从小没家,我太喜欢家的感觉了。 马师傅被我说得有点感动,他叹气道:“我的意思是,你都接触一下,不管能不能学成,最起码能了解,有个三脚猫的功夫,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我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师父没攒下什么钱,攒下的都是德行,不吹牛逼,师父盖房子结婚,来了多少人帮忙,别人有这个待遇吗?德行也是财富的一种。”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而问:“师父,当年你为啥来东北呀。” 马师傅愣了一下,随口道:“喜欢东北娘们。” “不对,你个南蛮子,去哪不行,为啥来大兴安岭呢,沈阳,哈尔滨,哪个不比咱这好,为啥来村子里呢?” “因为你师父喜欢村妇呀,红棉袄大棉裤,长得俊俏,性子又烈。” 我哼了一声道:“你骗人,你年轻时的相好的是北京的,然后你老丈人还看不上你,再说了,师娘性子不算烈,你看个光盘都能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能好这一口?” “小兔崽子” 原来三个小时的路程,许某人一个半点就到家了,要是马师傅能撵得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提前十分钟。 一回到家中,师娘脸色不悦,埋怨马师傅什么都说,那意思就是不应该说貂姨是小姐,劝马师傅以后话到嘴边留半句。 马师傅不以为意,也不争辩,他摸出两个碗,掀开锅盖盛了两碗酸菜汤,又往里面加了几粒味素。 一碗酸菜汤我才喝了一半,电话响了。 我是又惊又喜,电话买了快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码号。 马师傅有些紧张,急忙道:“接呀。” 那时候咱年轻,接电话也虎,直接问:“喂,谁呀?” 一个中年男声道:“是马师师傅家吗?” “对,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然后换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彩蝶,她生气道:“奶奶让你回来一趟,在这住几天,你自己带行李卷。” 三奶奶在一旁道:“不用带行李,家里有。” “奶奶,凭啥给他盖咱们家的被子。” “你这丫头“ 我拿着电话都听懵了,这是闹的哪一出,刚从三奶奶家回来,又让我过去。 干啥去? 马师傅不敢怠慢,披了件衣服出门找车,师娘也开始替我收拾东西,还去孙四爷家给我买了两箱方便面和一兜子罐头、香肠。 第76章 三奶奶家 我对去三奶奶家心存抵触,倒不是因为三奶奶怎么样,而是彩蝶那娘们让我有些反感,我凑过去和人家搭伙过日子,不被挤兑也得受人家白眼。 其实,我也没立场反感彩蝶,因为那是她的家,而且她和我的身世类似,我能理解那种被人遗弃后的敏感小心思。 不一会,马师傅找的车来了,开车的是村长,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要送大学生进城似的,满眼期待。 我想留下来,但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马师傅和师娘都有让我变得更好的心思,我再不接受,那就是矫情了。 当然,我能上车还得靠马师傅的两个大逼兜,声音挺脆。 车上,马师傅嘱咐道:“到三奶奶家,少说话,多干活,让你学啥你学哈,别顶嘴。” “知道了,我啥时候能回来呀?” “我也说不准成,也不知道三奶奶叫你过去干啥,听吆喝,你学的越快,回来的越快。” 此时,我真希望三奶奶是武林高手,咔咔咔几下,双掌冒白气,一瞬间能把毕生的功力都传输给我。 马师傅继续道:“听点话,奇人多异相,三奶奶也有自己的习惯,说什么,做什么,你别多想,都是为了你好。” “你还是奇人异相呢,我只想跟着你学。” “傻孩子,师父没多大本事,再说,我平平常常的一个人,哪有什么与众不同?” “你前列腺肥大,尿尿还分叉。” 开车的村长哈哈哈笑了几声道:“这孩子,嘴可真损,爷们,按年龄,你得叫我一声叔,叔是过来人,见过的事情也不少,听你师父的,好好学本事,等长大了我给你批一块地盖房子,那不也是一户人家嘛。” 还没等我回话呢,马师傅先不乐意了,骂了一声道:“我说,孙家小子,你这辈分怎么排的?师徒父子,许多相当于我儿子,我和你爹是一个辈的,你要是他叔,那你和你爹怎么论?咋地,你爷俩要称兄道弟拜把子啊?” 我突然觉得马师傅的嘴比我还损,村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开始往回找补,又扯起来前列腺肥大的事,人家毕竟是当官的,看待问题透彻,说什么现在的电视广告把孩子都教坏了。 马师傅也想起来我说他尿尿分叉的事了,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随后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我,告诉我有点眼力见,三奶奶缺个柴米油盐啥的,要主动买回来。 此时,马师傅就是我心目中的天神,谁要是说马师傅不好,许某人和他拼命。 等到了地方,三奶奶并没有出门,而是让彩蝶出来迎我们,在马师傅面前,彩蝶笑脸相迎,好一个殷勤,等马师傅离开后,彩蝶的脸冷得和要结冰似的,她语气生硬道:“奶奶说今天不见人了,你住西屋,手干净点,要是敢偷东西,有你好看的。” 我心里呵呵一下,咱许某人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有吃有喝,现在兜里有五张大票,那他妈就是皇上。 进屋子前,彩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奶奶住的东屋里只有一丝幽暗的黄光,好像是开了手电,而西屋门口有一道厚重的门帘,说是棉被也不为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彩蝶掀开门帘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西屋是三奶奶家的香堂,绝大多数的出马仙的香堂都不会让外人看,更何况我也带点仙缘,用行内的话来说,这叫冲撞。 门帘掀开,一股很复杂的味道传了出来。 腥味? 骚味? 黄香味? 有点像是家有瘫痪在炕的病人的味道。 不对呀,三奶奶看着很干净,家里面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 “进来呀?”彩蝶瞪着眼低声道。 随着白炽灯幽暗的光线铺满房间,我也看清楚了屋内的状况,正面是一堆兜兜袋袋的零碎,左边是炕,右边是香堂。 三奶奶家的香堂很奇怪,并不是那种柜子似的佛龛,而是一条横着的圆木,圆木贯通整个北墙,上面放着六个香炉。 左面的三个香炉供的是一张老旧的红布,三尺见方,红布上面没有字迹,隐约可见一只半坐的狐狸。 右边的香炉供的更奇怪,墙上挂着的萨满的衣服,神帽、面具、神衣、腰带、神裙、神靴一应俱全,我们进屋带进来的风吹动神衣上的圆盘叮当碰撞,发出瘆人的金属音。 最恐怖是那面具,面具是用麻布做的,不是薄薄的一层,而是像古代千层底似的,就是将一层层麻布抹上糨子风干后的样子,巴掌大的面具,眼睛就占了三分之一,嘴角还挂着两颗锋利的野猪牙。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头皮和后背一阵阵酥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彩蝶一声不吭地走了,用沉重的脚步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炕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我摸了一下,很热,此时,我还没弄明白三奶奶为啥叫我过来,对面的房间也是可怕的安静。 屋内的摆设加上彩蝶的情绪让我觉得很压抑,犹豫了一会,我决定直接蒙头睡觉。 摸出手机刚打开推箱子小游戏,屋子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像是窗户开了似的。 起身一看,我笑了,胡小醉来了。 “你怎么来了?” 胡小醉笑了笑,她笑的很甜,笑到了我的心窝里。 “你不是要去修炼吗?” 胡小醉依旧是甜美微笑。 “我以为最近看不到你了呢。” “挺好,有进展,你的心灵,比原来干净多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和马师傅一起生活,咱也没看过光盘,心里确实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了。 “冷吗?来,上炕。” 话音刚落,门帘子呼的一下被掀开了,彩蝶满脸怒意地进来了,眼神快速扫了一下屋子,怒声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看了看彩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小醉,此时,我确信彩蝶看不到胡小醉。 “问你呢,在和谁说话?” “自言自语。” “骗人,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我看向胡小醉,胡小醉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第77章 替我而死 彩蝶踮脚望了望窗外,窗户上钉着塑料布,要是能看到东西,那都出鬼了。 毫无收获的彩蝶依旧是一脸高傲,威胁道:“你要是敢胡来,或者偷东西,看奶奶怎么教训你。”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彩蝶出去后,一直站在门口偷听我的一举一动。 这娘们,心眼可真多呀。 “听见没有,不许偷东西。” “知道了,你快睡。” 彩蝶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我的手机,眼睛可以说是一亮。 我知道她对手机有兴趣,笑道:“我不用手机,晚上可以借你玩。” “谁稀罕你的东西。” “手机里有推箱子,有一关我过不去,你帮帮我呗。” 说罢,我把手机塞给彩蝶,她的手可真柔软。 彩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在犹豫,想用手机,又不想丢了面子。 “彩蝶姐,帮帮我。” 彩蝶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我的好意,多年的夹缝生存,许某人会点察言观色,如今寄人篱下,还是先讨好彩蝶,省的日后被穿小鞋。 “只有我能看到你吗?” 胡小醉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小点声,咱俩有缘分” 话说到一半,胡小醉突然做了噤声的手势,下一秒,东屋响起了开门声,接下来是厨房的瓷碗碰撞声,不多时,彩蝶一声不吭地进来了,扔下了碗筷和暖壶,又送来了老式槽子糕和白糖。 在那个年代的东北农村,槽子糕泡热水,再撒一勺白糖,那绝对是顶级的夜宵。 胡小醉呵呵笑道:“一会秋月姐,一会彩蝶姐,真够你小子忙活的了。” “来来来,一起吃点,好吃。” “我不饿,你吃。” 我泡了两块槽子糕,心里美滋滋的,看来,彩蝶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 “三奶奶叫我来干什么呀?” “明天要出门了,去外地。” “啊?去哪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能预知未来吗?” 胡小醉瞪了我一眼道:“预知未来?怎么可能,接你们的人已经出发了,明天就到了。” “嗨,我还以为你能预知未来呢,那咱俩合伙买彩票,肯定能发家致富。” 胡小醉的脸瞬间就阴了,我以为说错话了,急忙道:“开玩笑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我越说越不自信,紧接着是瘆人的沉默,过了得有一支烟的功夫,胡小醉认真道:“许多,你知道你们村的二迷糊死了吗?” “哎,知道,在村子里时,我俩挺好的,可惜了。” “你就没想过他是替谁死的吗?” “啊?” 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窒息感随之袭来。 难不成,难不成二迷糊是替我死的? 不会? 不会不会,我在村子里没事就四处乱逛,小庙塌的时候,我不一定在里面,一定不会。 胡小醉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叹气道:“许多,马师傅帮你逆天改命,强行延了你的阳寿,你可别让他失望。” 这句话像是千斤重担压在我身上,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任何人。 胡小醉说得对,这件事根本不是塌方时我在不在庙里的问题,而是我在村子了,二迷糊根本没机会进庙。 没错,二迷糊就是替我死的。 “明天你要出门,三奶奶会带你去见世面,她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别吊儿郎当的了。” 我点了点头。 “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听马师傅的话,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这也是你的命数。” “你多久回来?” “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你又能看到我了。”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跟着三奶奶出门,用点心。” 原来我以为见到胡小醉我会有一肚子话,我能和她彻夜长谈,可此时,我更想保持沉默。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二迷糊的死和我有关,也确实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可胡小醉一提醒,我满身的罪恶感。 那一夜,我不知道胡小醉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再次有意识,天已经亮了,起来炕依旧是温热,应该三奶奶半夜起来烧了柴。 叠好被子,三奶奶也进来了,慈祥道:“昨晚睡好了吗?冷吗?” “挺好的,奶奶,怎么突然叫我来了?” “昨个啊,你们刚走,我有个远房亲戚托人来信儿了,说他那有点事,让我过去一趟,在哈尔滨,我寻思带你去看看。” 哈尔滨? 那是省城啊,许某人最远只去过县城,连漠河的市区都没去过,突然说要去哈尔滨,我心里是又惊又喜。 以许某人的操行,要是去了哈尔滨,这件事我能说半年,保证在十里八村嘚瑟遍了。 “带你去哈尔滨看看,咱们小山沟注定困不住你,提前见见世面也好。” “那边什么事呀?” “听说是工地上的邪乎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死了人。” “横死的吗?” 三奶奶摇了摇头,笑呵道:“来来来,上东屋,咱们吃饭了。” 大米粥、鸡蛋拌酱油、黄瓜条做的咸菜加上一块冒着热气的大豆腐。 我觉得这块豆腐都是为了我特意加的菜,三奶奶有本领,却不用本领去赚钱,依旧过着清贫的日子,可见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此前我也听说过不少人请三奶奶看事,也不乏一些城里的大老板特意过来求见,能看的事三奶奶都给看了,收费虽说是随缘,但给多了三奶奶也不愿意,百八十是三奶奶的极限,当然,给包烟,给瓶酒,也能给看事。 吃过早饭,三奶奶开始收拾东西,一兜子法器,一兜子饽饽,还用装酱油的壶灌了满满一壶井水,真是做了详细的准备。 别笑用酱油壶带水的事,那时候,在我的认知里,花钱去买白水喝的人都是傻子。 对方说中午能到,可一直等到了下午三四点,也不见院子里来车,三奶奶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焦急。 一直等到了天黑,村里才来人通知说接我们的车出了车祸,人没啥事,但得住几天医院。 对方也很客气,让三奶奶别着急,说连夜派车过来,让我们缓一天。 三奶奶掐算了一下,然后沉重地叹了口气,她说有邪物阻止我们过去,再派车也得出事,我们自己坐火车过去,到时候去哈尔滨车站接我们就行。 对方很不好意思,接连赔不是,但这是三奶奶安排的,而且说的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反驳。 我心里倒是很欢喜,因为我还没坐过火车呢,正好趁这个机会体验一下。 第78章 去哈尔滨 不吹牛逼,许某人是十里八村同龄人中第一个去省城的人。 村里的车送我们到了县城附近,剩下的路得坐小巴车。 不是村里人不愿意送我们去市里,而是村里人怕被查,村里会开车的人,基本上都没有驾驶证,全都是农忙开四轮子,农闲跑黑车的选手。 第一次去市区,许某人都快哭了,经过一天一宿的绿皮火车,我才发现哭早了,那哈尔滨火车站气派,在我的认知里就是皇宫,真他妈壮观。 请我们来的老板姓周,他早早来到火车站等我们。 互相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们才在人群中找到周老板。 周老板四十多岁,光头圆脸,脖子上带着比农村狗链子还粗的金链子,身穿敞怀貂皮大衣,下身全都是格子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花花绿绿的帆布鞋,腋下还夹着一个黑皮包。 在我的认知里,周老板的相貌和黑老大一样。 “哎呀,老姑,可想死我了。” 三奶奶眯眼笑了笑,周老板随手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道:“来来来,人多,跟着我。” 那时候我对车没有概念,但我觉得周老板很有钱,因为他开的车很大,坐起来比我们村里的车舒服多了,车座子又高又软。 “老姑啊,咱俩得有七八年没见面了。” “差不多,上次我病了,还是你在城里给买的药呢。” “那不应该的嘛,你就把我当亲儿子,随便用。” 一路上,周老板和三奶奶一直寒暄,说的都是原来在村子里的事,还有就是一些曾经的人,比如老王家的小二现在干啥呢,张老炮家的老小子娶媳妇之类的话题,我和彩蝶根本插不上嘴。 三奶奶几次问工地上出了什么事,可周老板一直搪塞,说先吃饭,再玩两天,放松一下。 周老板带我们去一个很大的饭店,上下三层,服务员身上都穿貂,可见其豪华程度,一桌的海鲜可把许某人看傻眼了,不怕诸位笑话,皮皮虾、海飞蟹,这些东西咱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许某人连怎么扒皮都不知道,吃海鲜和嚼甜杆儿似的,带壳吃,嚼没味了再吐壳。 吃饭的时候,周老板还是和三奶奶寒暄,根本不说工地上事,人家是大老板了,有钱有势,三奶奶也不好硬问。 吃饱喝足,周老板安排我们住了大酒店,还扔了两万块钱,说坐火车太累了,歇一天,吃喝用度打电话叫就行。 大酒店是真好,厕所都在房间内,还是马桶,咱也没见过这玩意,只觉得坐在上面拉不出来,想出门拉,又怕走丢了摸不回来。 第二天周老板安排人带我们在哈尔滨转了转。 带我们玩的人自称是周老板的秘书,姓孙,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穿得也很洋气,只是身上的香水味有点呛人,说离二里地能闻到有点夸张,但她走过之后,分钟味道不会散开。 孙姐开车带我们四处游玩,高楼大厦,金碧辉煌,许某人觉得哈尔滨就是宇宙的尽头。 中央大街还有不少毛子国的娘们,肤白貌美大长腿,真他娘的诱人,也许就是那时,一颗邪恶的种子在许某人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可惜,许某人也只能看看,我清楚地记着那时候的穿着,红色毛衣外面是彭胶棉的棉袄,下面是蓝色的烫绒裤子,脚上踩着黄色的翻毛鞋,真是土到家了,走在街上,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三奶奶喜欢安静,加上孙姐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玩了小半天,三奶奶就不想凑热闹了,主角不想玩了,我们肯定得回酒店了。 听说我们要回去,孙姐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一路上都是不耐烦,此时换上了如释重负的样子。 车上,孙姐问:“你们是周总的什么亲戚呀?” 孙姐开车很猛,三奶奶有点晕车,眯缝着眼没有说话,我也不想搭理这娘们,一路上尽给我们使脸色了,我看她也烦。 “过来借钱呀,还是要个工作?” 还是没人搭理。 孙姐更过分,还说什么刘姥姥进大观园,穷亲戚来骗吃骗喝。 这些话一出来,我觉得孙姐确实是秘书,是有事秘书干的那种秘书,光盘里这种桥段可不少。 “在这玩几天呀,你们要是不想玩了,明天我可不来了。” 我生气道:“三奶奶是你们老板的老姑,是你们老板把我们请过来的。” “哟,请你们过来干啥啊,打更啊?”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很烫,穿的土,思维土,还没有眼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怼这娘们。 “周总的亲戚多了,哪年的年前年后都得来几个,不要到钱不走,有的还在公司门口磕头,真不要脸。” “你不指桑骂槐,我们是周老板请来的。” 重复这句话是我最后的倔强,此时,彩蝶望着窗外,一声不吭地流眼泪,我也想哭,本来就不多的自尊心,在此刻被践踏成渣了。 我估计三奶奶心里也在合计这件事,孙姐的反应是周老板安排的呢,还是孙姐的本性? 车子忽快忽慢地开到了酒店,下车前孙姐还不忘挖苦我们,她道:“好好享受,待在里面别出来,这么高档的酒店,一辈子都住不起。” 三奶奶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对着扬长而去的孙姐还是一脸慈祥。 “奶奶,咱走。” “走,去哪呀?” “回去,回村子,省的被人看不起。” “咋看不起了,你小子好好努力,也能留在城里,看看城里,多好,多繁华。” 我咬牙道:“城里一点也不好,我想回家。” 三奶奶慈祥地摸了摸我,又摸了摸彩蝶,轻声道:“世道变了,观念也变了,你从来都没上过学,以后学门手艺,能在城里混碗饭吃,彩蝶是个姑娘,以后嫁得好就行,许多啊,你是小伙子,得多赚钱呀,赚正道的钱。” 此时,我不想不赚,只想按照光盘的情节和孙姐演一遍。 “奶奶,咱啥时候才能回去呀?” “办完事的,咱们呐,是穷人,人可以穷,但眼睛不能穷,耳朵也不能穷,多看看,多听听,长长见识。” 说罢,三奶奶自言自语道:“呵呵,又是一个被三尸神蛊惑的姑娘,哎,她也是命苦啊。” 第79章 一股邪气 三尸神? 在农村的时候,没少听三尸神的事。 马师傅和我说过三尸神,不过是道家理解的三尸神。 在道家中,说三尸神是三种寄生虫,分别寄生在人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主要是影响人的思维,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反正就是诱导人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三奶奶却给出了一种新的解释,她说三尸神不是三个寄生虫,而是一个非神非鬼的邪灵。 三尸神浮在人身上,在人元神最弱的时候诱导人放纵堕落,去做坏事,而且三尸神还喜欢搬弄是非,到了固定的日子会上天找玉皇大帝报告,好事他不说,尽说一些坏事。 每个人身上都有三尸神,在古时候,人们会在特定的日子守夜,只要人不睡觉,三尸神就不能上天,也就不能去玉皇大帝那说坏话,后来这个传统也没有了,三尸神不断激发人心中的邪恶,祸乱人间。 三奶奶说孙姐被三尸神蛊惑了,目前的风光只是短暂的,后半辈子都得在风尘中度过。 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我也明白什么意思,也对孙姐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第一次住酒店,别说找房间了,连升降的电梯都不会用,还是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才返回房间。 我也有了报复的心理,报复不了孙姐,我就报复周老板,花他的钱,反正他俩是睡一被窝的,花周老板的钱,就相当于花孙姐的钱。 于是我打电话要了一大堆吃的,也不管啥是啥,咱就挑贵的点。 不多时,有人敲门,我兴冲冲地开门,没想到敲门的竟然是孙姐,孙姐的睫毛上挂着泪花,一边脸已经肿了起来,隐约可见两个手指印。 “你来干什么?” 孙姐没理我,径直走进房间,扑通跪在三奶奶面前,哭哭啼啼也不说话,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奶奶,她不是招啥东西了。” 话音刚落,周老板也拎着个果篮进来了,和孙姐一样,扑通一声跪下了,给三奶奶赔不是。 三奶奶什么话也没说,慈祥地把他俩给扶起来了,周老板火气也大,甩手又抽了孙姐一个大巴掌,孙姐呜嗷一声哭了。 “小胜子,干啥呢?”三奶奶大吼一声。 周老板陪笑道:“老姑,这娘们不会来事,该打。” “胡闹,姑娘,伤到没有,咋样啊?” 孙姐哭哭啼啼,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这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电视里有这个场面,女的都是扭头就走,根本不带犹豫的。 周老板又和三奶奶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为难道:“三姑,我那边确实有事,工地上检查呢,您等着,我重新安排人,一定带您好好逛逛。”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还去哪玩呀,我嫌乱,你赶紧走,忙你的事。” “哎,三姑,你别往心里去啊。” “快走。” 周老板笑了两声,然后脸立马阴了下来,厉声道:“还不快走。” “等等,让这姑娘留下,我们娘俩说会话。” “三姑,这,我换个人陪你说话。” “你赶紧走。” 周老板应了一声,把孙姐拉出去说了会话,然后才和三奶奶告辞。 等孙姐再回来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满脸尽是殷勤和讨好。 三奶奶道:“孩子啊,你信鬼神吗?” “信啊,咱东北人不都信这个嘛。” “那是不是有人给你看过呀。” “看过,我总看,我认识个老和尚,挺厉害的。” 三奶奶点了点头,好像自言自语似的道:“啊,这回事呀。” “奶奶,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还以为你和那些亲戚一样呢。” “没事没事,先不说这个事,你经常找人看,可有人给你拾掇拾掇?” “都完事了,烧替身,烧纸钱,天神地鬼都打点了。” “不对劲,你身上还有东西。” 孙姐的脸色变了,急忙道:“啊?还有啥呀?” “三尸神,你被三尸神蛊惑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早就想怼这娘们两句了,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 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三奶奶摇头道:“不是这个,你身上有怨气呀,这怨气还不是特意找你的,像是在什么地方粘上的。” “啊?那可咋办呀?奶奶,您给想想招啊。” “你平时都去哪呀?” 孙姐的眼睛转了两圈,像是在回忆。 三奶奶慈祥道:“姑娘,你得说实话,说了实话,我才能帮你。” “没,没去哪呀,上班,回家,我父母那,没别的地方了。” “家里都有谁呀。” “就我父母,没别人,弟弟在外省上学,只有寒暑假才回来。” “哎呀,滋,哎。” 三奶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姐犹豫片刻,立马拿起一旁的包,直接伸手抓出一把红票子。 “奶奶,您帮帮忙。” 三奶奶佯装发怒道:“这是干啥,不是钱的事,是我摸不准你身上的东西,非神非鬼,也不是山间田野的精灵,不过邪气很重,挺凶的,我也是头回见到。” “啊?” 孙姐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晃动着三奶奶求着破解。 三奶奶接连叹气,说她能看出来,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从哪招来的,这事不好办。 孙姐也是吓坏了,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从上学说到了工作,连陪大和尚一起睡觉的事都说了出来。 孙姐家境不好,早早辍学,十五六就出来当服务员了,后来认识了周老板,然后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听她描述的过程,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唯一异于常人的就是孙姐没事就和给她看事的大和尚滚床单,大和尚答应赐给他一场富贵。 这一段我听得挺乐呵的,原来以为与和尚搞破鞋只是港台片的剧情呢,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可三奶奶却并不在意这一段,问来问去,也没得到三奶奶满意的答案。 最后,三奶奶说要去孙姐家里看看,按照三奶奶的掐算,病根可能在孙姐的父母那。 第80章 村口黄毛 一听要回家看看,孙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由刚才的梨花带雨变成了一脸茫然。 犹豫片刻,孙姐小声道:“你们,你们别和我父母说,说” 三奶奶知道孙姐不想让父母知道她被包养的事,不慌不忙道:“世道艰难,干啥都是为了口饭吃,我只解决你身上的邪气,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没白来。” 孙姐面带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带我们去她父母那。 孙姐的父母住在哈尔滨北边的农村,距离哈尔滨市区不远也不近。 早些年,孙父一直在城里的工地干活,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索性就留在家里了,孙母原来走街串巷卖些瓜果梨桃,说来也奇怪,孙父病了之后,孙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孙母虽然没瘫痪在床,不过每个月都有几天头疼得下不了地。 二位老人开始生病的时候,孙姐带着父母出去看病,哈尔滨的大医院都去遍了,可也找不出来什么病因。 除了去医院,孙姐也请出马仙给看过,找过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一人一个说法,一人一个要求,孙姐一一照办,可父母的身体还是那样。 而且,这一切都是最近三年开始的,倒退几年,孙父的身体硬邦邦的,在工地上干活不输壮小伙。 车子越开越远,高楼大厦渐渐远去,时而路过一两个冒着炊烟的村子,时而是一望无际的荒草地,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国道附近的小村子。 村口是一个小卖店,小卖店前面放着一个老旧的台球案子,几个黄毛叼着烟打台球,周围还有几个人在看热闹。 见有车进来,打台球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个人冲到了车前面,孙姐一个急刹车,不过表情没什么变化。 孙姐想转弯绕过这群人,可黄毛就堵在车前面,跟着车动,还有几个黄毛开始敲车窗,孙姐咬着嘴唇,目不斜视,对外面的吵闹置之不理。 黄毛们嘻嘻哈哈,七嘴八舌说的轻薄的话,比如你在城里干啥工作呀?啥时候把干爹领回来给大伙瞧瞧之类的。 其中还有黄毛捡起一块砖头,做出一副要砸车的假动作。 许某人想英雄救美,奈何胆量不够,一是人多,二是那时候东北农村的小流氓打架是真不要命,我们县城的技校,哪年都得伤亡几个。 可他们越说越下流,尽问一些男女之事,我也是年轻气盛,头脑一热,拉开车门直接下车。 “呦呵,带儿子回来了。”一个黄毛一边说一边往我脸上吐烟。 我很生气,但我有脑子,对方人多,动起手来我裤衩子都得被扯稀碎,于是,我诡异一笑。 黄毛也真是没素质,直接骂娘。 骂娘? 许某人的逆鳞? 错,骂就骂呗,咱也打不过。 我继续诡异一笑道:“天黑之前可一定要回家啊。” “呦呵,看把你牛逼的,咋地,想整我们呀,不服现在来。” 说完,一个黄毛还撸起了毛衣,两个小臂内侧都是烟疤,密密麻麻的一排。 许某人看明白了,这都是虎犊子,其中还有人推我前胸。 三奶奶也下车了,一看是老太太,几个黄毛收敛了一些,我趁机道:“我是黄家的,你们挡了黄仙的架,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表情明显变了,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 “有些话,点到为止,你们继续玩。” 说完,我还装神弄鬼地对四周拜了拜,表情更是丰富,反正就是学着村里老人来仙的样子,挤眉弄眼。 在东北,即使不信,也没人敢冲撞仙家。 这时,小卖店里钻了出来一个胖女人,肥硕的脑袋上盖着一圈黑卷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发型,反正有点像是泰迪的卷毛。 胖女人骂了几声,指着黄毛道:“爱玩就玩,不爱玩赶紧滚。” 几个黄毛愣了几秒,然后自己找台阶返回打台球。 胖女人嗑着瓜子,笑着道:“小伙子,有仙儿啊。” “没有仙家庇佑,敢来看病吗?” “真的假的?”胖女人翻着眼睛,一脸戏谑。 “要不你试试?” “我可不试,啥仙儿啊,给说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三奶奶,三奶奶的表情耐人寻味,似笑非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三奶奶没有说,也没有告诉我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最会扯犊子了,于是我低下头,胖女人心领神会,把耳朵凑了过来。 “仙家不让说,您要是好奇,我让仙家去你梦里。” 胖女人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急忙道:“可不敢胡说,我不打听了,那啥,孙家丫头,下来呀。” 孙姐下车前,叹了口气,然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三舅妈。” 三舅妈? 亲戚? 胖女人斜看孙姐一眼,嗑着瓜子嫌弃道:“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爹把村子里祸害成什么样,大过年的都睡不了一个好觉,哎,我听说,你在城里干的活挺赚钱的,把爹妈接过去多好,也算没白养你。” 孙姐诺诺地点头,十分难为情。 “没少赚钱,整过去得了。” “行,过段时间的,三舅妈,我先回家了。” 说罢,孙姐想要拉车门,胖女人伸手扯着孙姐胳膊道:“咱都是亲戚里道的,有话我就直说了,我看你爹是悬了,你有个准备,昨天半夜还出来疯跑来的,嗷嗷叫啊,和闹狼灾似的,村里胆小的都吓哭了。” 我很讨厌这个胖女人,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故意眨眼睛,看着很烦人。 可孙姐只是唯唯诺诺,有人咒她爹死,她竟然也不发怒。 “走,上车,一会天黑了。” 一直没说话的三奶奶突然说话了,胖女人大眼睛翻飞,打量三奶奶,三奶奶只看一眼,胖女人的气焰就消失了,换上了一副笑脸,还催促孙姐赶紧回家看看。 孙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一旁,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好一会,最后才恢复情绪。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孙姐,上午,她盛气凌人,恨不得挤兑死我们,中午,她被周老板打了一顿,任打任骂,柔柔弱弱,下午,回到村子被人羞辱,又有一丝可怜。 第81章 半夜梦游 待孙姐情绪平静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又补了补妆容,然后对着镜子微笑,努力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许某人突然有些心疼。 车子又开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没有院墙的院子,低矮的瓦房,随意走动的鸡鸭,还有一条拴着链子狂吠的黄狗。 我想破脑细胞也想不到孙姐家会是这样,不夸张地说,这房子在我们村里都算是穷人。 刚下车,孙父迎了出来,他拄着一个大木棒子,前胸都压在木棒子上,不过看见闺女回来了,孙父笑的很灿烂。 “爸,我回来了,这是我们老板找来的大夫。” “来来来,进屋。” 我刚迈进屋里,身子立马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席卷全身,胳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孙姐家很冷,比外面还冷,我形容不好这种冷,但不是天气的那种冷,是一种阴冷,感觉屋子里长久没有照进过阳光似的。 孙母坐在炕上,头戴棉帽子,身上围着大棉被,半坐着靠在炕头。 孙父拿起炉钩子,掀开炉盖,又放了半撮子煤。 很奇怪,炉火很旺,可屋子里却很冷,北墙的墙角上还挂着冰霜。 孙父不好意思道:“风大,烟都抽走了,留不住热乎气。” 孙母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挣扎着起身从窗台上拿出一袋水果硬糖。 我心里也凉了半截,不是因为孙姐的家徒四壁,而是她父母的病。 老话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 也就是老头怕腿肿,老太太怕脑袋肿,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据老一辈传下来的老话说,老头腿肿,老太太头肿,那就是时辰到了。 还有一句话是三肿三消,准备铁锹,意思是头或者腿反复肿,那就得预备后事了。 看孙姐父母的状态,那个胖娘们没说错,没多长时间了,要是能挺过夏天,也许还能过个大年,但肯定熬不过明年春天。 孙父客气地给我们发烟,我们没人接,我会抽,可惜不敢抽。 三奶奶进屋后就开始沉默寡言,对孙姐父母的客气话也是偶尔回一句,而三奶奶像是喘不上气一样,不停地小口呼吸。 说了我们从哪来,家里都有啥人,有几亩地等一些闲聊话后,我把话题引到了孙姐父母的病上。 孙姐父母的说法和孙姐说的差不多,原来体力充沛,一天一天干活,一年四季连个感冒都没有。 可自从三年前,孙父开始梦游了。 话说那还是三年前冬天,天很冷,孙父在一个修路的工地干活,一群人睡在工地的大通铺。 孙父平时睡得很早,下了工收拾一下就睡觉,其他工友有的喝酒,有的打牌。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熟睡中的孙父突然坐起来了,工友以为他要去厕所,也没有人注意,可孙父竟然不往门口走,而是在屋子里转圈。 很快,工友们就看到了孙父的异常,孙父在走路,可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半眯着眼,没什么神态。 有明白事的工友说孙父是梦游,老一辈说不能突然叫醒梦游的人,要不然会精神错乱,有人想把孙父往木板床上领,可孙父力气极大,就是不回去睡觉。 孙父平时干活卖力气,别人说啥他都是一说一笑,从来不计较谁干活多少,所以孙父的人缘很好,有好几个人跟着孙父一起走。 在屋子里绕了几圈后,孙父突然抓起了自己的棉袄,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孙父在前面走,工友们在后面跟着,在黑暗中走了三四里路,跟着的工友都冻得打哆嗦,可孙父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而且一点也不冷。 正当工友商量对策的时候,孙父找了一个荒草堆直接躺下了,下一秒又开始打呼噜。 工友们大喜,急忙联系工地上的三轮车把孙父拉回去了。 次日,当工友和孙父说这个事的时候,孙父还以为是工友拿他寻开心,在好几个工友的描述下,孙父才知道自己梦游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孙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孙父又开始梦游了。 此后的半个月,孙父隔个两三天就梦游一次,后来包工头知道了这件事,害怕孙父梦游掉井里,然后借口让孙父去医院看看病,把孙父给辞退了。 孙父又找了几个工地,可冬天施工的地方少,人员富足,找了几天没找到工作,孙父无奈归家。 回家后的孙父身体越来越疲惫,梦游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半夜出去绕着村子跑,吼叫声和狼嚎一样,开始的时候,村里人还帮着孙母把孙父找回来,可三天两头这样,村里人也麻木了,孙父梦游时叫出花来,村里人也当做没听见。 后来,孙父的梦游越来越严重,孙母一个人也整不了,无奈之下,这才把孙父的病情告诉孙姐。 孙姐带着孙父去了哈尔滨的大医院,不管是脑科还是精神科,全都看了,药也开了一大堆,可就是不管用,孙父还是会梦游,只是没原来那么频繁。 紧接着,孙母也病了,脑袋肿得和猪头似的,孙姐带她去医院,又是验血又是验尿,从上到下检查遍了,也没发现有什么病,医生只能给开点消炎药和影响神经的药,让回家先观察。 孙姐觉得不是实病,那只能是虚病了,于是,孙姐四处找出马仙,找大和尚,烧了纸钱和替身,又在家里埋铜钱布局,结果父母的病越来越重,带去医院,医生也没招,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听孙父说完,三奶奶的身子抖了一下。 孙姐小声问:“奶奶,您看出什么了吗?” “没啥事,没啥事,我拾掇拾掇就好了,走,咱俩看看院子。” 刚一出门,三奶奶的表情瞬间紧张,她抓着孙姐的手道:“不是鬼神的事,也不是天精地灵,你家的邪气太重了,我看不出来是啥。” “啊?奶奶,你不是说好拾掇嘛。” “哎,宽宽老人心,不好整啊。” “奶奶,大仙,我给您跪下了,给您磕头了。” 三奶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和盛夏大雨将至似的。 第82章 翻箱倒柜 孙姐见三奶奶的脸色如此阴沉,也是吓破了胆,不光手抖,说话都带颤音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病号拿着检查报告去找医生看,医生的表情能直接影响患者的情绪。 此时我也有点懵,三奶奶有真本事,正常情况下只要请仙家帮忙,仙家指点一二,三奶奶就知道大事小情和病根了。 可这次三奶奶并没有想请仙的意思。 孙姐泪眼道:“奶奶,求求你,一定得救救我爹妈啊。” “能救,这不是鬼神的事,得先找到病因才行。” “那您给掐算一下,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办。” 孙姐也是真急了,一股脑说了很多,连大和尚陪她睡觉驱邪气的事都说了出来,三奶奶听得直摇头。 彩蝶小声道:“奶奶,用不用准备香炉?” 这话是在问三奶奶要不要请仙家帮忙。 可三奶奶依旧是无情地摇头,她轻声道:“你家里的邪气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出来歇会,别着急,让我缓口气,这事我肯定给你看好了。” “哎哎哎。”孙姐满口答应。 在院子里站了十多分钟,三奶奶比划着进屋,我特意观察了三奶奶,从进门开始,三奶奶就改用嘴呼吸了,那样子好像身上挑着重担。 落座后,三奶奶一改常态,开始问起了孙家父母的生辰八字,二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只说了年月日。 听了年龄,我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六十多岁的人,实际年龄刚四十出头。 聊了一会后,三奶奶突然看着我道:“许多呀,你有啥想法吗?” 我? 三奶奶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我能有什么想法,要不也学学庙里的大和尚,陪着孙姐睡一觉,取阳补阴,帮她驱驱邪气? 三奶奶盯着我看,等着我回话,我佯装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也没想明白三奶奶唱的是哪一出,怎么会突然问起我,况且,我脑子里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没事没事,慢慢来。” 孙父好奇问:“大仙儿,我这到底是闹的啥病?要说是实病,医院也查不出来,说是虚病,咱也没少看大仙,也不见好呀。” 三奶奶快速眨了两下眼,身子抖了一下,突然开口问:“得病前你有没有捡过什么东西?” 孙父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捡东西、捡东西,也没捡过啥啊,没有。” “那得病前买过来历不明衣物吗?” 孙父想了一会,摇头否认。 三奶奶长叹一口气道:“闺女,给我找个碗,接大半碗水,再给我找一根缝衣服的针。” 孙姐应了一声,立马去准备。 “那东西还在家里,只是你们想不起来了,我帮你们找找。” 不多时,孙姐端来了一碗水,孙母从窗台的针线盆中抽出了一根针。 三奶奶把碗放在炕上,用针刺了一下食指,然后往碗中挤了几滴血。 啥意思? 滴血验亲?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看事。 下一秒,三奶奶随手将针扔入水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针竟然飘在水面上。 这一幕我看得很清晰,三奶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法,就是随手一扔,针就飘在水面上了。 “你们都别说话,也别动,看到什么也别害怕。” 说罢,三奶奶双手端起碗,先举过头顶然后端在胸前,嘴里轻轻地往碗里吹气,碗中的水和针都没有什么变化。 紧接着,三奶奶端着碗在屋里走动,走到柜子边的时候,三奶奶突然停住了,停了得有半分钟,三奶奶轻声道:“许多,你过来看看。” 走过去一看,我顿觉莫名其妙,只见碗中的针尖有节奏地摆动,虽然幅度不是很大,但很明显。 “邪物就在柜子里,闺女,你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腾出来,我看看。” 这是一个老式的翻盖柜子,孙姐快步走到柜子边,先把盖板上的瓶瓶罐罐都拾掇到一边,然后打开柜子开始拿东西,最上面的叠整齐的衣物,一摞摞衣服被孙姐搬到了炕上。 此时,碗中的钢针还在抖动。 接下来是一个又一个的包袱,也不是用布袋子装的,而是那种破旧的毛巾被包裹的。 孙姐一边倒腾一边埋怨,埋怨的语气中又带有心疼,她道:“这破衣服还穿啥了,直接扔了呗,啥玩意都当好东西,买的新衣服都压箱底了,不穿留着有啥用。” 孙父咧嘴道:“扔啥?都没穿坏呢,你别总给我俩买衣服了,穿不完。” “咋还有鞋啊,鞋放柜子里干啥?” “都刷干净了,放柜子里怕啥的。” 孙姐刚拿出装鞋的包袱,三奶奶突然开口道:“邪物在这个包袱里。” 孙姐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包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许多,把包袱打开。” 我心里也害怕啊,要是里面有邪物,可别粘我身上。 “快点打开。” 走到三奶奶面前的时候,我发现水碗中的针又有了变化,钢针像是鱼漂一样立在水中,针尖直指地上的包袱。 我双手只伸出拇指和食指去解包袱,可这包袱系的很紧,孙姐看出了我的嫌弃,她二话没说,俯身帮忙,她身上的香水味,能呛死苍蝇。 包袱里面是三双鞋,看尺码都是孙父的,两双胶皮鞋,一双黑色网面运动鞋,确实刷的很干净。 三奶奶问:”这运动鞋哪来的?” 孙父哎呀一声,拍手道:“对对对,这鞋是我得病前买的,工地旁边有摆摊的,卖旧鞋,我看这双和新的一样,一问价才十块钱,穿上大小正合适,我就买了。” 三奶奶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向门口,先把碗里的水给倒了,然后啪地一声把碗摔个粉碎。 屋子内孙姐也生气了,怒声道:“爸,你自己说说,我给你买过多少双鞋,还有多少双新鞋,你买这旧鞋干啥?啊?我早晚被你气死。” “啥旧鞋,那是新鞋,人家专卖店里把有毛病的鞋便宜处理了,一样穿。” 这时,三奶奶也走了进来,她盯着地上的运动鞋一脸敌意。 第83章 鞋中灵符 所有人都盯着三奶奶看,我也猜不透三奶奶想要干什么。 屋内之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三奶奶拿起鞋,凑近看了看,做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说不上痛苦,但眉毛都聚在了一起。 突然,三奶奶笑了,笑的很得意,突然的表情变化吓得我脊背发凉。 “许多呀,来,来,你看看。” 我凑到三奶奶的身边,三奶奶把鞋递给我,我犹豫了几秒钟才接,说实话,确实心虚。 我拿着鞋上下左右来回翻看,除了穿着的磨损,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知道三奶奶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看鞋,于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不管能不能看出异常,最起码得有个态度。 “看出来了吗?” “开胶了。” 没想到三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有点慧根,把鞋底子扯下来。” 这句夸奖让我觉得有些心虚,我确实没看出什么东西,的的确确是开胶了。 我用力撕了一下鞋底那层皮,不过粘的很结实,根本撕不下来,这时,我也发现了异常,这双鞋好像是被修鞋的粘过,鞋底的胶水并不均匀。 孙姐拿来了水果刀,我俩合力撕鞋,撕开一块后,鞋底露出了一层塑料膜,长方形,里面还有一张黄符纸。 孙姐吃惊地瞪着我,我也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一脸懵逼。 三奶奶笑道:“邪物就是这灵符,终于找到了。” 孙父还不信,拄着棒子过来看,看着塑料膜包裹的黄纸也是懵了,自言自语道:“咋会有这玩意呢?” “旧鞋可以买,不过不要买这种来历不明的鞋,买鞋等于买邪,别人的邪被你买来了,能不得病嘛。” 孙姐回过神,磕巴道:“这,这,这还有法子破解吗?” “能破解,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邪气侵入骨髓,怎么着也得到了伏天才能好。” “太好了,不管多长时间,能治好就行。” 我和孙姐又拆开另一只鞋,里面同样有塑料膜和黄纸符,黄纸符露在外面没人敢动,还是三奶奶把黄纸抽了出来。 黄纸上画满了黑褐色的诡异符号,中间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一个挑着担子的小鬼。 三奶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损啊,这时候还有人会用这样的邪术。” “奶奶,这灵符是啥意思?” “木匠传下来的邪术,借命的。” 孙姐大惊,急忙问:“啊?爹妈的寿命被借走了?” “才四十多岁,还年轻,有个一年半年的就缓过来了,没事。” 我想问问三奶奶这灵符到底怎么回事,可三奶奶要先给孙家父母治病,我也不好多问。 三奶奶让孙姐准备毛笔和黄纸,然后她解开上衣扣子,从衣服内侧拿出了一个烟袋大小的布袋,里面都是香灰。 香灰泡水,以香灰为墨,三奶奶用毛笔沾着香灰水在黄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写字,有时候画符号,还没等我看清楚画的是什么,黄纸上的笔迹已经干了。 三奶奶画东西时显得很吃力,说难听点有点像是脑血栓后遗症,手脑不协调,右手写字,脖子却尽全力往左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子里钻出来一样。 一连画了三张,三奶奶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这一点很奇怪,孙姐家的温度,就是穿棉袄也感受不到热气。 “三张符纸,分三次服用。” 孙姐问:“怎么服用?” 三奶奶连喘好几口气道:“等会,等会,让我喘口气再说。” 孙姐立马拿出卫生纸帮三奶奶擦汗。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三奶奶缓缓道:“头天晚上准备半碗高粱酒,碗里面撒十个糯米粒,在这个柜子上放一晚,第二天一早啊,等鸡叫的时候,在酒碗上面把符纸点了,纸灰都得掉在碗里,一口气把酒喝了就行了,剩下的糯米粒放嘴里喊着,能含化了。” 三奶奶继续道:“你爸喝符纸酒就行,等你爸身体好了,你妈也跟着好了。” 孙姐立马下跪磕头,感谢三奶奶。 三奶奶笑道:“这才是第一步,病的时间太长了,还得做点别的事。” “您吩咐。” “准备十斤五谷杂粮,塞褥子里,二老以后就睡在这褥子上,能升阳气,病能好的快一些,还是会梦游,不过慢慢会好的,拔毒嘛,得有个过程。” 三奶奶又交代了很多事,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出马仙用这种方式看病的,不烧香请仙,直接用符纸看病,感觉很奇怪。 孙家父母拿出了一小摞钱,估计得有一两千,可三奶奶不要,她说没请仙家,不用答谢。 孙姐又和父母交代了一些事,然后开车带我们回城里。 车上,三奶奶告诫孙姐最近不要回家,就让老两口自己呆着,不会有事的。 我趁机问起了灵符的事,不管是好学还是好奇,这件事我想弄明白。 “奶奶,您说的灵符是木匠做的,那是怎么回事呀。” “哎呀,这个你不用学,不是出马仙的那一套,世上没几个人会用。” “我想知道,木匠不干木匠活,怎么还画灵符了?” 我故意胡说,好让三奶奶给我解释。 三奶奶慈祥道:“木匠里面也有邪术呀,不过做这件事的不是木匠,只是把这门邪术学会了。” “只是一双鞋,就能有这么大的邪气吗?” “鞋子倒是很普通,但是有人用这双鞋干了别的事,问题就出在这。” 三奶奶说有的家里老人快不行的时候,儿女会提前给穿寿衣,正常情况下,老人会穿着这身衣服离世。 可也有穿完衣服人又缓过来了,人没死,寿衣就得扒下来了,这种衣服除了本人穿,谁穿谁倒霉,邪气入体,身体不好的都得被折腾死。 孙家父母中的邪,也可说是被高人下套了,不知道谁家老人快不行了,儿女先把衣服给穿上了,然后等回光返照的时候,再把衣服拔下来,交给高人下灵符,然后再找人把衣服裤子鞋子之类的卖出去。 买的人身体越健康,老人活的时间越长,可以理解为通过鞋来找人借寿命。 这种事我在农村也看过,有的老人快不行了,一群儿女换好衣服等着老人咽气,可老人含着一口气喘了几天又活过来了,有的还能活好几年。 第84章 工地的事 返回哈尔滨市区,孙姐说要请我们吃个饭,三奶奶说有点累,想直接回酒店。 孙姐没多说什么,把我们放到酒店直接走了。 我觉得孙姐有点忘恩负义,为了她的事我们折腾到了晚上,结果人家一脚油门走了,最起码得说两句话呀。 不一会突然有敲门声。 万万没想到孙姐又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堆好菜,看着摆满茶几的饭菜,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孙姐绝对是好人,他妈的大好人。 吃饭时孙姐很客气,也很不好意思,她不停地为上午的事道歉,说经常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找周总借钱,周总让孙姐出面搪塞,这次以为要把人挤兑走呢。 聊着聊着,三奶奶话锋一转道:“姑娘呀,你也不小了,早点为自己打算啊。” 我觉得三奶奶说的是孙姐被周老板包养的事。 孙姐愣了一下,为难道:“我也想换个工作,出去当服务员,多说一个月七八百,我父母有病,我弟弟读书,我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你难,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是给自己做个规划,别总去庙里求仙拜佛,也别四处找人看事改运,没用,求人不如求自己。” “奶奶,我知道了。” “你们周老板的工地发生了什么事呀,把我叫过来又不让我去看看。” 孙姐有些为难,她目光呆滞,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 “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孙姐更为难了,她低声道:“奶奶,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个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星期死了两个工人,前后脚死的,周总这两天正忙着处理这个事呢。” “咋死的?” “一个是开挖掘机的,正干着活呢,突然发疯了,用挖掘机直接把一个人给拍死了,都给砸成肉泥了,后来报了警,警察把挖掘机司机给抓了。” “两个人有仇吗?”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敲门,我吓得一激灵,开门一看是周老板。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老板的脸色由一副大冤种的模样变成了笑脸,他直接绕过我看着三奶奶道:“三姑,吃饭了呀,我寻思带你出去吃呢。” 三奶奶依旧是慈祥地微笑,她招呼周老板坐下吃点,周老板撕下一块塑料饭盒当盘子,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小胜子啊,工地出啥事了?” 周老板愣了一下,放下碗筷为难道:“哎,连续死了两个人,上面各种检查,我也没闲下来,三姑,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冲撞什么了?” “是啥样的工地呀?” 周老板详细地说了起来。 事情还得从去年夏天开始说,那天,一直合作的材料商找到周老板,说有个修桥的工地快竣工了,原来的施工队去接别的活的,剩下的这点小活不干了,问周老板想不想接。 周老板正愁没有活呢,有人给喂饭,当然要吃了。 于是周老板就和材料商去看了工地,桥墩桥面都已经做完了,就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活了,比如装个电线、浇筑个路灯台座等等。 虽然都是小活,不过周老板算了一下,小半年的工期,也能赚十万块钱,于是通过材料商走关系,拿下了这个活。 没想到搬进工地的第一天,周老板正坐在办公室喝茶呢,只听咣当一声,一只猫头鹰撞在了玻璃上,直接撞碎了一个洞,猫头鹰嘴里的血顺着玻璃往下淌。 周老板也是信鬼神之人,觉得这件事不吉利,于是就找了个高人给看看,又是杀鸡又是放炮的,该做的都做了。 其实,在接这个活之前,周老板已经打听过了,原来的施工队干活的时候,啥事故都没出过,别说死人了,就是断根手指的都没有,工程干得特别顺利。 猫头鹰撞玻璃的事让周老板耿耿于怀,于是就吩咐工人要加倍小心,随着工程步入正轨,工地上也没出什么事,周老板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过完年之后,工地上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清理垃圾的活了,周老板彻底放松了,就等着结账退场呢。 话说有一天中午,一个工人神神秘秘地走进了周老板的办公室,说在挖垃圾坑的时候,挖出来一个石头人,看着是古董。 周老板立马去了挖掘现场,只见一个通体漆黑的石头人半躺在土里,面目狰狞,好像是庙里的佛像。 零几年的时候,不少工地都挖出来过古董,周老板有个朋友做工地的,他在工地上挖出来一个瓷罐,卖了一百多万。 周老板心有忌惮,但也没抵得过金钱的诱惑,于是他让人先把石人埋起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挖。 深夜,周老板招呼了几个亲信和挖掘机司机去了现场,挖掘机拨开周围的土后,其他人开始用锹挖,石像并不大,一米多长,不一会就清理出来了。 工人把石像捆上了绳子,准备用挖掘机将石像吊起来。 对于挖掘机来说,吊石像轻而易举,可当吊的时候,挖掘机呼呼冒黑烟,就是吊不起来。 挖掘机司机也觉得奇怪,下来看了看,石像确实被挖出来了,下面也没什么东西连着,于是司机又吊了一次,这一次很轻松地吊了起来,可就当石像快要落在皮卡车上的时候,咔嗒一声,石像拦腰折断。 石像砸在皮卡车上,瞬间碎成了几十瓣。 石像碎了,皮卡车还砸坏了,周老板心疼得直嘬牙花子,加上费了半晚上劲,不仅什么都没挖到,自己还得花钱修车,周老板也上头了,让挖掘机司机继续挖,看看还有没有东西。 只挖了两铲子,土层里出现了棺材板子,这时,周老板也不管什么鬼神了,只想把今晚的损失赚回来,他大手一挥,让工人开棺。 这具棺材十分奇怪,看着有些年头了,可木头还是很硬,一点也没腐朽,而且棺材的四角还用铁链挂着四个秤砣。 工人没撬开棺材,周老板又让挖掘机开棺。 挖掘机的铲斗在棺材板子刮得呼呼冒白烟,几下子就把棺材盖子挖碎了。 众人凑到棺材边上,只看一眼,顿时脊背发凉,棺材内没有尸骨,只装着一身大红嫁衣,嫁衣红的像是血染的一样,艳得吓人。 第85章 连续死亡 周老板也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闯祸了,于是带着人赶紧把棺材和石像给埋了,埋完之后又对着棺材的方向磕头祷告。 当夜,周老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娶媳妇,媳妇身穿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和周老板拜堂成亲,等入洞房的时候,周老板掀开红盖头,却怎么也掀不开,越是想使劲,手越不听使唤,手中的秤杆好像活了一样,在和他较劲。 着急中,周老板惊醒,不过他也没多想,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挖出红嫁衣,梦到也是应该的,于是他翻个身继续睡。 可接下来的几天,他时不时还会梦到娶媳妇,掀盖头的时候,又是手上没劲,秤杆挑不起来盖头。 一次两次还能自我安慰,总是做这样的梦,周老板心里也犯嘀咕了,他找了个高人,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周老板认识这个高人十来年了,两个人关系很好。 可高人一听说他的事,慌忙摆手,说本事不够,看不了,让周老板赶紧另请高明,说着,还把周老板往外撵。 周老板知道自己摊上事了,可想想工地还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完工了,寻思先完工了,然后再去找高人看。 一个星期之前,那天挖棺材的挖掘机司机正干活呢,周围还有几个人围观,挖掘机司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用挖掘机把一个路过的人给拍倒了。 拍倒了之后,司机像是中了邪一样,用铲斗一下一下地继续拍,脑袋骨都陷土里了。 开着挖掘机发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有人捡石头砸挖掘机,想让司机停手,不过司机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瞪着大眼睛,咬着牙恶狠狠地操纵挖掘机。 有围观的人报了警,没几分钟警察就来了,又是比划又是喊话,挖掘机司机一点反应都没有,警察没办法,只能鸣枪。 枪响之后,挖掘机司机好像如梦初醒,他走下挖掘机,腿都站不直了,屎尿一起顺着裤管往下流。 警察冲上去,挖掘机司机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哆嗦得都没人形了。 拉了一裤子,也没法直接上警车,警察带着人去了宿舍,又是冲洗又是换衣服的,然后把人抓了。 说到这,周老板长叹一口气道:“三姑,你说这是不是中邪了?” “还有什么事吗?” 周老板又唉声叹气,然后猛地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大耳瓜子,激动道:“就不该贪财、就不该贪财” 三奶奶冷冷道:“小胜子,你接着说。” “三姑,我给你打电话那天晚上,我开车回家,一只猫头鹰撞我挡风玻璃上了,这可咋办呀?” “最近还能梦到娶媳妇吗?” “三天两头的梦,要不是这边的事推不开,我早回去找您了。” “最近是不是挑盖头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周老板大惊,急忙道:“三姑,你咋知道的?” “啪。” 三奶奶猛地扇了周老板一个大耳瓜子,怒声道:“小胜子啊,要不是仙家护着你,你早就走绝路了,这么大的事,为啥不早和我说?” “三姑,我,哎” “你要是挑起盖头,看清楚那张脸,你也醒不过来了。” “啊?三姑,那咋办呀?” “我在着呢,你怕啥,继续说。” 三奶奶这句话给人强大的安全感,别说周老板了,我听了这句话,都想抓个鬼打一顿。 周老板喘了几口气继续讲。 警察将人带走后,又把周老板给抓了,带到警察局好一番审问,确认没问题后才把周老板给放了。 路过的人被挖掘机司机拍成了肉泥,周老板也吓坏了,回到家中就病了,打了两三天针,身体刚有点起色,工人来电话了,说工地上又死人了,那天一起挖坟的小冯死了。 说回挖石像当天。 石像碎了之后,有个工人小冯在皮卡车上清理石像碎渣,本来以为能分点钱呢,结果碎成渣子了,小冯越干活越生气,就对着石像骂骂咧咧,清理完之后,还在石像的碎脸上浇了一泡尿。 没过几天,工友们发现小冯有点不对劲,小冯年纪小,才三十多,平时很喜欢和工友喝酒吹牛逼。 可挖完佛像后,小冯有点不合群了,叫他喝酒也不去,叫他出去逛逛也不参加。 渐渐地,小冯越来越怪异,工地上有条狗,小冯喜欢狗,没事就摸摸,不过最近小冯有点变坏了,他开始往狗的饭盆里撒尿,工友劝说过几次,都被小冯恶狠狠的眼神吓闭嘴了。 小冯的精神状态也变了,目光呆滞,和谁也不说话了,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小冯偶尔半夜起来喝酒,也不吃菜,拧开酒瓶子咕咚咕咚一口气能喝大半瓶,喝完继续睡。 工友们以为小冯有啥心事,一起干活的人也都是热心人,有人买了酒菜组了局,叫小冯喝两口,唠唠嗑。 可不管工友们怎么起话头,小冯就是一言不发。 有工友说小冯有个同村女老乡在哈尔滨打工,女老乡和小冯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小冯的妻儿都在老家,在哈尔滨又和老乡扯上关系了。 听说女老乡想让小冯买个金项链,奈何小冯月月发工资得交家里,手里没啥钱。 工友们觉得小冯想靠挖古董发笔横财,结果啥也没挖出来,心里失落,所以工友们都一起开导他。 不过小冯对工友的开导并没有反应,别人还在和他说话呢,小冯腾地一下站起来了,直勾勾地回了宿舍。 工友们认定了小冯是被男女之事所困,这种事只能自己走出来,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酒局之后的两天早晨,工人老王出去撒尿,见院子里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连个裤衩都没穿。 老王立马意识到是小冯,冲了过去想把小冯扶起来,抬前胸的时候,整个人直挺挺地起来了,和做俯卧撑似的。 人硬了。 老王也慌了,立马大呼小叫找人。 众人一起把小冯给翻了过来,只见小冯的脸上盖着狗的饭盆,盆里的冰将脸和饭盆冻在了一起。 得知消息的周老板立马拔了输液针赶回工地,此时法医和公安都来了,后来还做了尸检,确认小冯是醉酒后不慎跌倒,恰好倒在了装水的狗盆里,溺亡。 可工友们知道,狗盆中的液体,十有八九是小冯又去狗盆里撒尿了,要是水的话,早就结冰了,根本不会淹死人。 第86章 秤砣压棺 听完周老板的讲述,我觉得有点胡扯,按照马师傅的思维来分析,小冯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在我的认知中,自己被自己的尿给溺死了的情况,只存在于我们村里傻老娘们打架时的谩骂中——“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得了。” 周老板一脸虔诚地看着三奶奶,三奶奶微微叹气摇头。 “三姑,我现在都不敢睡觉了,真怕梦中用秤杆子把红盖头给挑起来。” 三奶奶咬着牙,默不作声。 周老板继续道:“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别人干的时候好好的,我接了这个活就开始出事了。” “哎,小胜子,你糊涂啊,太顺利的事,你还敢接。” “啊?啥意思啊三姑,顺利点不好吗?” “这种动土的活计,怎么可能一点事都不出?动了地气,多多少少都会有事。” 周老板一脸懵,我也懵了,听不懂三奶奶说的话是啥意思。 “小胜子啊,知道原来的队伍为啥不干了吗?” “大头都赚完了,剩下的小活不想干了呗。” “我不懂你们工程方面的,我觉得干一个活有始有终,东家才会喜欢,再有活还是找他来干才是。” 周老板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低声道:“对呀,难不成那个队伍不想接这个公司的活了?不对不对,一般的建筑公司都一直围着一个公司干活,这个公司还是国字头的,我接下来这个活,可费了不少关系。” 三奶奶摇了摇头,面露无奈,她叹气道:“小胜子,你还是没听明白,这话说起来缺德,一个大型的工地,不死几个人,不用人命填,是干不起来的,开始太顺利了,后期肯定会填人命进去的,没有人命祭土,活干不起来。” “啊?”周老板一脸惊愕。 “还有你说的棺材上挂着秤砣,秤砣是什么东西,那是千古以来的辟邪神器,小小秤砣,可压千斤,你说说,得是什么样大凶大恶之人能被人用秤砣下葬?” 周老板侧头盯着地面,鬓角的汗水顺着下巴壳子往下滴,说呆若木鸡有点夸张,不过周老板确实像丢了魂一样。 三奶奶像是恨铁不成钢,脱下拖鞋拍了几下周老板,生气道:“小胜子呀,你多大岁数了,啊?干了多少年工地了?这点事你还不知道吗?” 面对三奶奶的大鞋底子,周老板没有半分闪躲的意思,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嘟囔道:“三姑,我错了,别人挖出来瓷器赚了一百多万,我也是猪油蒙了心。” “我生气的不是你挖东西,人可以闯祸,闯了祸你得解决呀,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周老板低下了头。 此时的三奶奶很威严,我看得出周老板是真心尊敬三奶奶,这不单单是亲属关系,别说是远房亲属,要是亲爹没能力,儿子都不一定对亲爹好。 三奶奶能让穿貂带金链子的周老板低头认错,确实很厉害,我当时还不知道驾驭人这个词,只想成为像三奶奶那样牛逼的人,可以指着有钱人的鼻子骂,可以拿大鞋底子往人家身上打。 沉默了一支烟的功夫,三奶奶缓缓道:“你身上的事挺多啊,秤砣押棺是大凶,棺材内的红嫁衣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三姑,可咋办呀?” “哎?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有点爷们样,我来了,你怕啥?” 三奶奶真硬气,说话底气足,可比马师傅强多了,要是马师傅来哈尔滨,先得体验孙姐和大和尚的学习心得,然后再抽烟喝酒想阴招。 其实马师傅也很有能力,不过马师傅和三奶奶是两个派系的,我的理解是三奶奶是正宗的出马仙,而马师傅是出马仙和道士都会的人,但不精,马师傅更喜欢用一些旁门左道的秘术去解决问题。 三奶奶安慰了几句周老板后,又说起了红嫁衣下葬,她道:“在古代呀,有钱人家死了男人,花点钱买个小姑娘强行钉在棺材里下葬的也不少,现在还有偷尸体配阴魂的呢,不管是活人入棺还是死后偷尸,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尸骨。” “三姑,我仔细看了,棺材里面只有红嫁衣,没有一块骨头,嫁衣和新的一样,骨头不可能都烂没了。” “你听我说完,用嫁衣下葬有说道,哎,算了,你带我去看看去埋棺材的地方看看。” “啊?都埋上了。” “挖出来。” 周老板为难道:“三姑,出了这么多事,这大晚上的,给多少钱也没有工人敢去挖呀。” “那咱们自己挖。” 周老板犹豫了片刻道:“三姑您在这等着,我过去挖,等挖出来了再过来接你。” “走,一起去。” 出门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哈尔滨虽然没有老家冷,不过那小风也是嗖嗖地刮,和刀片似的,打在脸上生疼。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七拐八绕才到了周老板说的工地。 与其说是工地,还不如说是坟地,除了一座高架桥,四周连个村子都没有,也没半点灯光。 周老板的工地也是漆黑一片,估计是所有人都走了。 工地外侧围了一圈蓝色的薄铁板,可能是时间久了,也可能是当时没固定好,很多薄铁板已经飞起来了,这的风更大,吹得铁板哗啦啦地响,时而像群魔吟唱,时而像是小媳妇哀怨低泣。 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让我来这地方,我都不来。 周老板先带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一个活动板房,挺大,也挺冷,比他妈外面还冷。 电暖气、小太阳,周老板把能发热的东西都点着了,可在屋内说话时还有哈气。 “这没啥人家,有条路,两边都是村子,白天还有人路过,晚上一个人都没有。” 三奶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您在这休息,我先过去挖,小孙,你和我一起去,给我壮个胆。” 我想了想道:“我跟你去。” “小孩子能干啥?” 我心里呵呵一笑,除了生孩子,许某人啥活都会。 第87章 开眼金刚 这是一条狭长的公路,围栏内侧只有七八米宽,其中一大半是桥墩。 周老板拿着工具,孙姐拿着手电,三奶奶带着我们跟在后面。 在围栏内走了几百米后,周老板带我们从围栏中钻了出去,在外面又走了几百米才到埋棺材的地方。 如果说工地是坟地,那这就是乱葬岗了,更偏僻,也更乱,飘动的干草得有一人来高。 周老板说这附近有条路,不过我没看见,根据他自己交代,工地里的垃圾他也不想运太远的地方,运出去还花钱,索性就想找个路边的荒地埋了。 周老板还有些悔不当初,他说要不是找路边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路过看热闹,也不会发生挖掘机杀人的事。 三奶奶只是淡淡来了句:“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周老板也没说什么,戴上手套准备干活。 我想帮忙,周老板说我年纪轻轻没力气。 我当时就生气了,最烦别人看不起我了,于是我拿起铁锹,拼了命地挖土,干的活比周老板还多。 也怪许某人当时小,阅历不够,又恰好是喜欢逞能的年纪,竟然没分辨出这是王八犊子周老板的激将法,干他妈一裤兜子汗还沾沾自喜等着表扬呢。 翻开表面的垃圾和水泥块,我们剥出来土层,一看就是新土,和周围土层不是一个颜色。 又往下挖了没几锹,铁锹传来了石块的触感,我用力一挑,一个圆咕隆咚的石球出来了,翻过来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石球是石像的后脑勺,前面还带着一块额头部分,残缺眼睛被涂成了黑色,整个眼睛向上倾斜,眼角都刻到了太阳穴。 虽然只是残缺的石头像,但透过眼睛,我看到了十足的怒意,仿佛能看穿我一生的罪孽。 正当我害怕的时候,周老板突然叫了一声三姑,吓得我妈呀一声。 三奶奶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立马下跪磕头,她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学着三奶奶的动作。 这时,三奶奶好像突然感觉冷了似的,整个人都在抖,牙齿咔咔咔地碰撞,加上风声妖媚,我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厉鬼在飘荡。 三奶奶行的是三跪九拜的大礼,据我所知,在给家里公的仙家磕头的时候,三奶奶也不会用这么重的礼。 我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或者说,越来越发毛。 三奶奶磕完头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我们立马跟了上去。 周老板道:“三姑,去哪呀。” 三奶奶一言不发。 周老板又问了几句话,三奶奶还是不说话。 最后没办法,彩蝶扶着三奶奶在前面走,我们跟在身后照亮。 三奶奶走回了工地,也没进办公室,直接上了车,此时,三奶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周老板不明所以,也跟着上车,三奶奶啪嗒一个大嘴巴子呼了上去,怒声道:“小胜子啊小胜子,你惹点什么东西不好,非得招惹那东西。” 看着三奶奶掉眼泪了,周老板也慌了,表情十分难看,似哭非哭,一脸凝重。 “走,回去。” 此时,我也看不明白三奶奶要干什么了,要来挖坟是她,要回去的也是她,而且刚才一路上不说话,刚一上车又开始甩大嘴巴子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返回宾馆后,三奶奶直接冲进卫生间,哇哇哇地干呕,我知道三奶奶不晕车,能这样呕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冲撞到她了。 三奶奶在卫生间吐,彩蝶在一旁递水,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折腾了得有半个来小时,三奶奶才恢复平静,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三奶奶坐在床上,喘了几口气道:“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是那东西。” 我也好奇,急忙问:“啥东西?” 三奶奶看了我一眼,缓声道:“一般用红嫁衣下葬有两个原因,一是复仇,比如有负心汉抛妻弃子,原配妻子买一身新嫁衣,晚上穿着嫁衣睡觉,一连七个晚上,等嫁衣沾满了人气,再找个乱葬岗把嫁衣入棺埋了,意思是哪个孤魂野鬼愿意接了她的怨,替她去报仇,她死后就嫁给哪个野鬼。” 说完,三奶奶盯着我看,我知道这和眼前的事没有关系,是三奶奶在特意说给我听,于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是诅咒,在谁家祖坟里埋一件嫁衣,用不了三代就得死绝了。” 我依旧是点头,很显然,周老板的事和复仇与诅咒无关,因为棺材上面有秤砣压着。 三奶奶长叹一口气道:“这是常见的两个原因,咱们遇到的嫁衣,有秤砣压着,肯定是件大凶的事,我以为是谁家闺女的心上人另有新欢了,或者受了什么委屈,死后化成厉鬼报复,然后被人做法困在了棺材内,又用秤砣压棺材。” 三奶奶的想法都让我觉得可怕,听她的意思,连这个想法都不对,而且真实情况还要更凶险,我不由得心头发紧。 周老板问:“三姑,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别吓我了。” “我没吓你,我是说给两个孩子听的,省的他们以后遇到了抓瞎。” 我和彩蝶同时点头。 三奶奶轻声道:“那个石头像可不普通,那是开眼的金刚,专门压妖邪的,厉害着呢,棺材内的嫁衣不是给人穿的,而是给妖穿的。“ “啊?妖怪,什么妖怪。” “荒山野岭的狐妖。” 狐妖? 听到这两个字,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奶奶说有的狐狸修炼的路走歪了,渐渐变成妖,幻化成美女嫁人,吸人阳气。 眼下的嫁衣不是寻常人家下葬的,而是有高人做的法阵,用来镇压狐仙,估计是某家公子哥被狐妖蛊惑了,家里找高人做了这个法阵,挂了秤砣后又用开眼金刚镇棺。 周老板吓坏了,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着三奶奶指条明路。 三奶奶叹气道:“开眼金刚不是佛家的,也不是道家的,是古代术士研究出来的一种邪术,用好了能镇压山鬼,想害人能用金刚下降,这玩意,很邪门,挖掘机司机和小冯啊,都是被开眼金刚反噬了。” “三姑,您别给我说这些了,赶紧给我说解决的办法。”周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大,想必是被三奶奶说的心烦了。 假如我是周老板,我也不愿意了,后面有阎王爷拿着生死簿点名,三奶奶还不紧不慢的态度。 三奶奶看了看周老板,又看了看我,缓声道:“小胜子呀,别嫌三姑话多,我得给你讲明白因果,说明白利害关系,你再决定要不要破了这道关。” 我有些莫名其妙,三奶奶是周老板请来看事的,目的就是解决问题,三奶奶怎么问起要不要破解了? 第88章 无法抉择 三奶奶把周老板也说懵圈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胜子呀,那两个死的人,是被开眼金刚祸害死的,你不一样,你惹的是狐妖。” “啊?那是不是更严重啊。” “狐妖嘛,不是天仙也是地灵,狐妖想要报答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我帮你破解了,以后啥事没有,二是就这么着了,带着狐妖。” 此时,我也听不明白了,周老板磕巴道:“两种方法有什么不一样吗?” “把狐妖送走了,你还是你,过你正常的日子,要是带着狐妖,狐妖会送你一生的富贵,但也有代价。” “什么代价?” “身体会越来越不好,病魔缠身,虽说不怎么影响寿命,但这辈子得病病怏怏地活着,我老太太得把话和你说明白,讲明白利害关系,你自己选择。” 这是一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金钱和健康难以取舍。 穷人大多健康,有钱人百病缠身的也不少。 举个例子,要饭的没有秃头的,上班的都有脱发焦虑,农村老头八十岁能山上捡柴火,企业家八十岁身上插满管子。 人命天定,大多数的人在金钱和健康之间,只能占一样。 周老板犹豫了,他眼睛发光,来回转动,好像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小胜子呀,这事三姑没办法帮你做决定,帮你破解了,以后运势不好你得怪三姑,不帮你破解,病病殃殃的也得骂三姑。” 周老板的声音突然变了,好像是惊恐下的声音,有些纤细:“三姑,您容我想想。” “不着急,我说的时候都不着急,还能催你做决定吗?” 周老板微微点头,抿着嘴唇深思了一会道:“三姑,我想问问,如果破解了狐妖,我的运势怎么样?” “哎,人命天定,我一个老太太怎么能参透,我只知道带着狐妖,能放大你的运气,增添富贵,别着急,你回去,回去慢慢想。” “要是破解的话,用什么方法。” “我请仙家帮忙,不用你操心,睡一觉的工夫就完事。” “要是不破解呢?” “狐妖入梦,等你挑开盖脸,这姻缘就结成了,前几次挑不起来是仙家庇佑你,佛都有缘人,今日的因,他日的果,一切都在自己的选择。” 周老板长叹一口气道:“三姑,我回去想想。” “行,回去,好好想想。” 周老板拉着孙姐走向门口,孙姐刚打算开门,周老板突然转身道:“我想好了,不破解了。” 三奶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哀伤,轻声道:“行,哎,命啊,小胜子,你身边放个后背纹睁眼关公的人,对你有好处,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缘分了。” 睁眼关公? 茫茫人海,有几个人能背得起关二爷的纹身。 在我们县城里有两个社会小青年为了装逼,在后背纹了关公。 据说想纹睁眼关公,走了好几家纹身店,老板都不敢给纹,后来又找哪个大哥之类的人物去人家纹身店闹事,后来老板勉强给纹了闭眼关公。 两个小青年还没嘚瑟一个月都死了,相差不过三天。 一个下河游泳淹死了,一个去参加葬礼,喝完酒骑摩托撞广告牌上了,脑袋和脖子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 以前唱戏演关公的人在后台都得闭着眼睛,因为关公睁眼要杀人。 能纹关公的人,那命得比石头还硬,想要纹睁眼关公,那都是祖辈几代命都硬的人才能背得起。 纹身并不只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其实里面有很多门道,比如纹虎不下山,纹龙不过肩,观音闭眼不救世,睁眼关公必杀人。 看周老板的眼神,他肯定不知道睁眼关公的事,心里还在盘算着狐妖带来的富贵什么时候来。 “哎,三姑,我” “天快亮了,回去,我明天也回去了。” “再玩两天呗,我带您逛逛。” “不玩了,我回去了,咱俩不能再靠近了,我和狐妖互相损伤,对谁都不好,你也别送我了,明天我们自己走。” 周老板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我清晰地看到了周老板的嘴角上扬。 天快亮了,三奶奶叫我们去睡觉,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三奶奶坐在窗户小声抽泣,那是周老板的选择,三奶奶也无力回天。 大概在一八年的时候,我听说过周老板的消息,周老板阔气了,手里资产没有上亿也得有大几千万,确实不怎么健康,奥运之前得了尿毒症,一直靠透析活着,剩下的高血压、糖尿病就不用说了。 村里人说不到六十的周老板已经在村里选好了墓地,整个人瘦得和纸片人似的,尤其是那张脸,面部尖锐,眼睛狭长,宛如一只狐狸。 零几年的时候我还小,不过我能理解周老板的选择,其实我和胡小醉也是如此,而我只是贪图美色。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在贫穷的健康和富贵的病态之间选哪个。 三奶奶带我们返回了老家,她没有把我留在身边,让马师傅把我接回家。 咱这趟哈尔滨也没白去,学了点东西,还买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那酒糖,硬糖含化了会有液体流出,我不知道是不是酒,但酒味浓郁。 “师父,哈尔滨老大了,全是高楼大厦,城里人都在屋里上厕所。” 面对我的炫耀,马师傅微微一笑道:“欧拉上海人。” “你不是四川人吗?” “上海啦,大都市,什么没见过,哈尔滨不算啥。” 马师傅的语调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回怼道:“那是,哈尔滨算个啥,当年我师父为了爱情都干北京去了,可惜呀,顶风尿三丈的时候没找到媳妇,滴答尿的岁数却成亲了。” “啪。” 我最烦马师傅这一点,说不过人家就动手,我揉着后脑勺道:“我听孙四爷说过,你是四川人,你自己也说从青城山下来的。” “呵呵,师父不是四川人。” “那你是哪里人?” “你猜猜。” “野生的,山里长出来的。” 马师傅咬牙切齿地把我拎到了缝纫机前面,默默拿起了用骑车轮来修补的拖鞋,一缝纫机的古书顿时想让我磕头道歉。 第89章 春暖河开 在马师傅的大鞋底子纷飞下,许某人熬到了开春。 不吹牛逼,这一个多月许某人看过的书能他妈装一行李箱,古书也没几个字,要是有标点符号,我能把符号都背下来。 一是许某人颇具慧根,二是我脖子的轮胎印都重叠了。 三月初,秋月姐回了学校,马师傅有心想让我上学,送我去了几次,咱都脚底抹油溜了。 先不说那数学语文能不能看明白,就是让我老老实实在课桌前坐四十分钟我都坐不住。 三番五次往家跑,马师傅也无奈了,他说茄子秧长不出豆角,许某人不是上学的料,我给他管上了,对了个下联,马师傅前列腺不好,撒尿滴答一脚。 天气渐暖,河水开化,在我的老家有一个魔咒,每年的这个时候,肯定得淹死几个,尤其是呼玛河,一到春天经常飘尸体。 尸体大多两个来源,一个是冬天掉冰窟窿里淹死的,一个是河冰刚开化去捕鱼没上来的。 冬天从河水结冰开始,掉冰窟窿里的人基本上找不到尸体,不一定顺着冰下的水流漂到哪里,一般都是等河水彻底开化了,苦主家再沿着河流向下游寻找。 春天也是如此,别看春天河水开化了,可河上还飘着大块的浮冰,密密麻麻一大坨接着一大坨,所以想找尸体也难,也得等河水彻底开化。 其实夏秋两季也有淹死的,只不过没有冰,苦主家在落水地附近寻找,一两天就能把尸体勾起来,基本上飘不到我们县。 我县一是处于下游,二是呼玛河在这有个回弯,有一大片浅滩,不少上游下来的尸体都会卡在浅滩。 所以,我所在的县才有开河多死鬼的说法。 浅滩上卡的尸体多了,赚钱的道也来了。 有人会守在浅滩上专门捞尸体。 而且捞尸体是的。 捞尸怎么赚钱? 来钱道挺多的。 尸体捞上来得找棺材装,一口厚木棺材要个千的不过分。 死了人,得布置灵堂,不管苦主家有没有人来找,先在河边把灵堂布置起来,上路香、升天烛一点,这就是一两千块钱。 淹死的人成水鬼,不找个替身没办法投胎,得找几个大和尚念经超度,又是几千块。 更有甚者还能帮着联系拉尸体的货车。 等苦主家来人寻尸体,不花个万八千的根本拉不走。 人家帮着把尸体找到了,守了好几天,又给准备了棺材和灵堂,还给超度了,苦主家不仅会给钱,而且还千恩万谢。 这帮捞尸人最喜欢年轻的尸体,尤其是小孩的,年龄越小,赚得越多。 再说说念经超度的大和尚,那群和尚都是临时演员,七八个和尚凑不齐二十颗牙,连头发都是二月二那天新剃的。 除了和尚,一切都和真正的葬礼一样,灵堂啥的都是真的。 这种事,不好说,说强买强卖也没毛病,说积德行善也说得过去。 因为那群捞尸人确实有点道德,遇见无人认领的尸体,或者白骨,他们也准备棺材给埋了,该上香上香,该烧纸烧纸,整的挺像回事的。 有人可能会问,现在都火葬了,怎么还能用棺材直接埋? 这事,不能说的太明白,零几年的时候,民不举,官不究,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也没人在乎,全县人都知道的事,一些部门能不知道吗?为啥不去服务呢? 嘿嘿嘿,还是那句话,民不举,官不究。 前提交代完了,咱还是说正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马师傅的鞋底子都抡冒烟了,许某人还是记不住《撼龙经》。 不是许某人天生和风水无缘,是他娘的纯净的思想被践踏了。 撼龙经上的各种字眼让我浮想联翩,像什么小穴、汪水、乳穴、龙根 我看到这些词汇真有画面感。 当然,这不能怪我,得怪时代的发展,光盘的花样也层出不穷,原来都是直奔主题,后来开始带剧情了,然后有的还他妈带字幕。 多说一句,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我也是从光盘上学会的,因为租正常的光盘一块钱,带字幕的要一块五,贵五毛,算是为知识付费了。 那天马师傅是真生气了,连师娘劝说都不管用,马师傅一手握着拖鞋,一脚踩着椅子,咬牙瞪眼让我背书。 光背也就算了,马师傅还让我根据文字的理解画风水图。 乳?穴?龙根? 咱也没那个艺术细胞,画的东西多多少少有点不堪入目,可以说比马上牛逼还让人羞耻。 正当我被马师傅追着打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五个壮汉,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怒气。 虽然被打,但咱也担心师父,我真怕马师傅和谁搞破鞋的事露馅了,于是,我率先跑出屋,询问道:“你们找谁呀?” “小孩,马师傅在家吗?” “找他什么事?” “浅摊子出点事,想请马师傅过去看看。” 这时,马师傅也出来了,询问道:“出啥事了?”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摸出烟递给马师傅,还亲自点上了。 “马师傅,酒蒙子出事了,今天起来睁眼睛不会动了。” “啥玩意不会动了?” “哎呀,我嘴笨,就是眼睛是睁着的,有气,不说话,也没表情,身子软瘫瘫的,在眼睛旁边拍巴掌也没反应。” “找人看了吗?” 男人含笑道:“马师傅,咱这一片,我最信得着的就是你。” “没找大夫瞅瞅吗?” “嗨,老常头在那呢,你也知道,老常头也有两下子,他说是中邪了,让我赶紧找人看看。” “啊,行,屋里坐会,我收拾一下咱就走。” 男人嘴里说的人物,咱不认识,但也见过面,听说过他们的事迹。 老常头小时候让熊瞎子给舔过,半边眼睛没了,留下了一个瘆人的伤疤,小孩看了都能吓哭的那种,早些年老常头专门给人守灵,最近几年也跟着捞尸去了。 酒蒙子听说姓赵,具体叫啥名也没人知道,都叫他酒蒙子,人如其名,膘肥体壮,一天能喝二斤白酒。 有一次酒蒙子喝吐了,吐出来的东西被一群狗吃了,七八只狗都醉死了,可见此人的酒量。 第90章 浅滩怪事 几位壮汉突然造访打断了马师傅的教学。 人啊,总是善变,那几个壮汉刚进院子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凶神恶煞,来者不善,可一听他们是来找马师傅看事的,许某人觉得他们身上散发着金光,尤其是那个秃头没脖子的胖子,那就是我心目中的弥勒佛形象。 不是我不爱学习,是马师傅大鞋底子的教学手段确实让人难以承受。 这么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跟着马师傅学两个月都得会走钢丝和骑自行车,和他娘的驯猴似的。 前后两辆车,壮汉带着我们前往呼玛河的浅滩。 浅滩离马师傅的村子大概十里地,不一会就到了。 我前几年来过浅滩抓大马哈鱼,那时候还很荒凉,而此时的浅滩,可以称之为小村子了。 浅滩附近有七八个木屋,也可能称之为窝棚,一间房子大小,供捞尸人居住,干爽的地方还有一个灵堂,棺材、丧盆、灵幡花圈等丧事用品一应俱全。 河边还有几艘小木船横七竖八地摆在一起,船上面还有带倒刺的铁耙子,估计是捞尸用的。 “马师傅,来,这边。” 壮汉带着我们去了一个木屋,刚到门口,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木屋里很简单,一个木排床,一个小木桌,唯一能算得上生活用品的东西是蓝色条纹塑料瓶。 小木桌上放着一盘吃了一大半的炖鱼,鱼刺吐得到处都是,两瓶白酒东倒西歪地躺在盘子边。 木排床上躺着一个黑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汉子没有二百斤也得有一百九,他正睡着了,打呼噜时,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颤动。 马师傅感叹道:“哎呀,多些年没碰见酒蒙子了,他也老了。” “能不老嘛,都快四十了。” 四十? 我仔细打量一番酒蒙子,满脸褶子配上络腮胡子,加上不修边幅的状态,说他六十了我都信。 马师傅来了,其他木屋里面的人也都围过来了。 老常头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扔给马师傅一根烟道:“来啦,爷们。” “常大叔。” “这小子算是完犊子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碰到厉害东西了。” 老常头的长相很恐怖,半边脸都是伤疤,一边还没有眼睛,鼻子也是歪的,我看了都觉得可怕。 马师傅拎起酒蒙子的胳膊把脉,过了一会又换了一支胳膊,来回摸了得有一支烟的工夫。 “哎呀,不是实病,脉很乱,元神也丢了,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呢。” 老常头搭话道:“可不是咋地,我就说嘛,不把马师傅找来,酒蒙子的命得扔了。” 马师傅打开随身的兜子,从里面拿出了银针,手和缝纫机似的,没几分钟,酒蒙子的脑袋就变成了刺猬,脸上更恐怖,连鼻子尖都被马师傅扎了四针。 “元神定住了,说说,咋回事啊?” 老常头甩了一下烟袋锅子,双手插在衣袖里,蹲在了墙角,唉声叹气。 “咋啦?愁成这样?”马师傅问。 屋内的壮汉面面相觑,没有人搭话,都刻意躲避马师傅的目光。 “常老哥,你说说。” “哎,酒蒙子做的事,我老头子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到底咋地了。” 老常头长叹一口气道:“哎,酒蒙子,该死呀,瘪犊子玩意,平时说啥他也不听,该,这次撞枪口上。” “是,我也听说酒蒙子是驴脾气,性格倔啊。” “比驴还驴,天天耍横。” 老常头骂了好一会,才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先说一下酒蒙子,此人从小就人高马大,在村里欺软怕硬,没啥事就喜欢折腾傻子。 其实酒蒙子也有点问题,说他是正常人,做出的事差点意思,说他傻,他还不是傻子,用我们那的话来说,酒蒙子缺根弦。 正因如此,酒蒙子一辈子也没找到媳妇,一直靠父母养着,父母去世后,酒蒙子来到浅滩干起了捞尸的买卖。 别人干捞尸都是尊天地,敬鬼神,该走的流程都得走一遍,酒蒙子不一样,自己能捞就捞,捞不到就抢别人捞上来的尸体。 老常头就被酒蒙子抢过,酒蒙子人高马大,老常头也害怕被他打一顿,吃了亏只能往肚子里咽。 酒蒙子得到了尸体他也不好好尊重,随便找个背阴的地方一扔,等着家属来认领。 大概在半个月前,那时候河水刚开化,捞尸人陆续来到河边。 酒蒙子就不用说了,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被他卖了换酒了,没地方住只能一年四季住在浅滩。 对于老常头来说,捞尸这活是一年开一单,一单吃一年,赚个五六千块钱,够一年的花销了。 老常头害怕酒蒙子今年又来抢尸体,于是也提前来了,给酒蒙子买了点酒菜,说两句好话,溜须拍马,不求酒蒙子能帮他,只求酒蒙子不打他的算盘。 其实,浅滩这块也是一个耍横的地方,去马师傅家的那几个壮汉也不是寻常人,人家包揽了白活的生意,谁捞上来尸体,都得用壮汉们搭的灵堂,但酒蒙子是个例外,他愿意咋办就咋办,没人管他,因为酒蒙子这个人比较愣,打起架来也不知道轻重,都是下死手,捡起砖头子真往脸上招呼,耍横的也怕愣的。 老常头没事跟着酒蒙子喝酒套近乎,把酒蒙子忽悠的挺乐呵。 话说在一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河水像是起了浪似的,哗啦哗啦,声音很响。 捞尸人也有自己的规矩,白天干活,晚上就是河边有金子也不靠近。 为啥? 因为浅滩这边一直不太平,闹水鬼都算是小事,像女鬼唱歌、狐狸拜月、童声唱歌谣的事都有发生,反正就是天一黑,河边成了禁地,没人去。 老常头听着外面翻江倒海,心里也害怕,忙喝了一口酒壮胆。 可酒蒙子却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多时,酒蒙子晃晃悠悠起来了,想要出去。 老常头立马拉住了酒蒙子,各种劝说,就差给酒蒙子磕头了。 酒蒙子根本不听,拎着个棒子就出了门。 第91章 河面飘棺 老常头害怕了,也不管酒蒙子,迈着小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那一夜,河水扑腾扑腾地,和开锅似的,吓得老常头一宿没敢睡觉。 天一亮,老常头特意去酒蒙子那看看,见酒蒙子躺在木床上鼾声如雷,老常头悬着的心才放下,继续拿着铁耙子去浅滩等着。 浅滩上站了五六个人,河里面还有五六只船,一群人一边眺望河面等尸体,一边七嘴八舌聊着昨晚闹鬼的事。 中午时分,酒蒙子醒了,站在木屋门口大吼一声,叫老常头过去。 老常头不想去,但也不敢不去,他忌惮酒蒙子的体魄。 冬天气温零下三四十度,酒蒙子能在简陋的木屋生活,那身体得有多好。 不光是怕被打,老常头也害怕酒蒙子叫他喝酒,刚开春,白天也不长,老常头眼神还不好,早晚还看不清,能干活的时间并不多。 而且,尸体的数量也不是一个接着一个,多的年头也就七八具,有的年头只有一两具,老常头真是铆足力气瞪眼睛寻找富贵。 老常头唉声叹气走到酒蒙子身边,还特意看了看酒蒙子。 “老棺材板子,你他妈瞅啥呢?” 酒蒙子突然的一声吓得老常头打了个哆嗦,磕巴道:“昨,昨,昨天没啥事。” “哈哈哈,该着我酒蒙子发财,你猜猜,昨晚我捡到啥了?” “啊?捞到了?” 酒蒙子哈哈大笑,转身回屋里拎出一个白猪头。 老常头蒙圈了,看不明白酒蒙子想干啥。 “哪来的猪头啊?” “河边捡的,我闻了,没味,全是毛,你帮我收拾一下,晚上咱俩喝酒。” “啊?河边捡的猪头,河边哪来的猪头啊?” “水冲上来的呗。” 老常头顿时头皮发麻,他平常干一些白活,懂得其中的门道,有人往水里扔猪头,那肯定是祭祀水鬼,这玩意可不敢瞎捡,更别说吃了。 “寻思啥呢?赶紧的,收拾了,炖上,喝酒。” “酒蒙子呀,这猪头不能吃啊。” 老常头把其中的忌讳都说了一遍,还没说完,酒蒙子就没耐心了,他怒声道:“别扯犊子,人死了一堆泥,你赶紧把猪头收拾了,毛刮干净炖上。” 劝说无效,老常头心生一计,缓声道:“要不晚上我收拾了,炖一宿,烂糊,好吃。” “不行,现在炖,一会就喝。” 老常头为难道:“这,这,白天得干活呀,走,咱俩一起去河边守着,捞到尸体,咱下馆子。” “不行。” 酒蒙子眼睛已经红了,老常头知道再不收拾猪头,酒蒙子得动手了,迫于淫威,老常头不得不开始收拾猪头。 老常头知道这玩意是祭祀水鬼用的,心想着他只管收拾,一口不吃,应该没啥事。 说来也巧,正刮猪毛呢,河边有了躁动,有人捞上来一具尸体,算是今年捞尸的开门红。 老常头肠子都悔青了,心想着还不如让酒蒙子打一顿了,要是在河边,尸体就是他的了,就算不是他先发现的,帮别人捞一下也能分个三头五百的。 气急败坏的老常头也没了耐心了,咔哧咔哧胡乱地收拾,等洗猪嘴的时候,老常头吓了一跳,因为这猪的舌头被人割了。 被割了舌头的猪头? 老常头心里也合计起了这个事,整个猪头可能是祭祀水鬼的,可没舌头的猪,也有另一种可能。 猪头虽然没有排骨好吃,但那也是肉啊,农村人没有谁家会扔猪头的。 不过有一种情况,猪头得割了舌头扔了。 那就是杀猪的时候有人喊名字了。 杀猪时有禁忌,不能叫名字,要是被猪听了去,到阎王爷那会告状,说谁谁谁把他杀了,被记住名字的人肯定会大病一场。 为了破解,不少人会买下猪头,割掉舌头,要么埋了,要么扔水里。 一时间,老常头也吃不准这猪头是祭祀水鬼的还是杀完猪故意扔的,心里也下定了决心,打死他也不吃。 连收拾带烧火,很快就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天色见暗,老常头还一只眼,势力也不好,他心一横,决定今天不干了,直接回去装病睡觉,省的酒蒙子叫他吃猪头。 老常头计划的很好,不过酒蒙子也不是正常人,猪头炖好了酒蒙子来找他喝酒,三番五次来叫老常头,老常头也不去,说自己身子骨不舒服,起不来了。 没想到酒蒙子把猪头和酒拿到了老常头的木屋,酒蒙子自己和自己喝,也不管老常头爱不爱搭理他,反正就一直吹牛逼,把老常头烦的牙根直痒痒。 喝着喝着,酒蒙子啪嗒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老常头看了看,酒蒙子刚喝了半瓶,以他的酒量,再喝一瓶都没事。 正当老常头狐疑的时候,酒蒙子直挺挺地坐起来了,腰杆子笔直,僵硬地转过脑袋看了看老常头,然后一声不吭地抱着猪头走了。 老常头也是好心,虽然酒蒙子总欺负他,但他也害怕出啥事,于是壮着胆子跟在后面。 没想到酒蒙子抱着猪头直接走到了河边,啪嗒一声把猪头扔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河里走。 老常头慌了,赶忙敲门招呼人,四五个人壮着胆子跑到河边,此时河水已经没过了酒蒙子的肚子。 一群人把酒蒙子拉了上来,酒蒙子目光呆滞,和中邪似的,一群人又是扇巴掌又是叫名字,酒蒙子总算是醒了,冻得直打哆嗦,慌里慌张跑回了木屋。 那一夜,老常头在酒蒙子的木屋守了一个晚上,好在酒蒙子没啥事。 话说次日一早,河边又热闹了,昨晚有一具小棺材冲上了浅滩。 小棺材一米多长,半米宽,棺身涂满了红漆,阳光照在上面有些发亮。 诡异的是,棺材上面也挂着四个秤砣,而且棺材板子还刻有看不懂的符号。 一群人看不明白这棺材,就把老常头叫过去了,白事干得多了,老常头也知道其中的门路,秤砣压棺,肯定有说道,保不齐里面有凶险之物。 于是,老常头招呼大伙一起用力,想把棺材重新扔回河里,让其顺水往下漂。 就在棺材快要落水的时候,酒蒙子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了,扛起棺材就往自己的木屋走。 众人跟着劝说,酒蒙子还振振有词,说打开看看再说,棺材里面可能有金项链银手镯啥的,能换酒。 老常头赶紧说棺材的凶险,酒蒙子根本不在意,一群人也把酒蒙子说烦了,酒蒙子骂骂咧咧赶走了众人,要关起门来开棺,还说开出了宝贝,一分钱也不给他们分。 第92章 菩萨心肠 听到这,许某人的肺都要气炸了,老常头活脱脱就是烂好人,一个没脑子的菩萨心肠。 马师傅听了也来气,盯着老常头问:“酒蒙子这么熊你,你怎么还救他?” 老常头哐哐哐好一阵咳嗽,气呼呼道:“还能为了啥,我欠他家一条命呗,我小时候被下山的熊瞎子给舔了,家里穷,我爹我妈想救也没办法,就寻思等我咽气了扔了,酒蒙子他爷爷懂点兽医,他不忍心,给我脸缝缝补补,又上山采了药,我才能活到今天。” 这是我没想到的结果,没想到老常头竟如此重情义。 “我欠酒蒙子一条命,人啊,得知恩图报,酒蒙子在别处死了,我管不着,要是死在我面前,我不忍心啊。” 马师傅沉重地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老常头。 “老常哥啊,你继续说。” “也没啥了,酒蒙子捡到棺材,自己拿回去开棺,第二天整个人红光满面,十分精神,大伙也好奇,寻思酒蒙子捡到啥好玩意,问来问去,酒蒙子一个字也不说。” “棺材呢,你没去他那看看棺材吗?” “嗨,怪事一桩,我还特意去酒蒙子那看了,棺材不见了。” “不见了?” “真不见了,你们也在这呢,房间这么大,哪有棺材。” 我觉得有些奇怪,棺材这东西是实物,不像鬼神那样,虚无缥缈,说走就走,棺材不可能凭空消失。 马师傅咂两下嘴,目光发亮地看向我。 我定了定神道:“师父,我在哈尔滨碰到过秤砣压棺材,周老板放出了狐妖,狐妖一辈子护着,吊车司机吊断了石像,小冯对石像大不敬,所以这俩人才死的,如果酒蒙子的棺材里也是狐妖,保不齐是被狐妖附体了。” 三奶奶说过,狐妖附体护着周老板,对于周老板来说也是背着东西,健康肯定受影响,我看酒蒙子的状态,估计是被狐妖勾了魂。 马师傅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满意,而是轻蔑,我估计他心里的想说的是这逼孩子没法教了。 不过我确实只有这个想法,酒蒙子的状态,我也是头一回见。 “老常哥,还有啥事,你都说出来。” 老常头点燃一根烟,嗒几口道:“酒蒙子精神了几天,昨晚上还喝酒来的,今早我过来看,就这样了,不管他对我咋样,好歹是条人命。” 马师傅抿了抿嘴,修长的手指掐算了好一会,鼻息渐渐变重,时不时还不自觉地摇头。 我看不懂马师傅用的是哪门哪派,出马仙?道教?和尚?神父? 屋内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马师傅,瞧老常头的状态,感觉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大概意思是找马师傅给看看,能治疗就治疗,治疗不了,老常头也问心无愧了。 围观的壮汉低声道:“马师傅,能救就救一下,老常头为了让我们去找你,都跪下磕头了,这老头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太好。” 马师傅没搭理,继续掐算,又过了半支烟的功夫,马师傅叹息道:“救啊,我也想救,酒蒙子算是把身子骨给糟蹋完了,身上好几样事,原来有索命鬼追着,现在有邪祟侵扰,不好整。” (先更一千字,后期补,抱歉,出了点事,唉。) 第93章 寻找棺材 按照马师傅的说法,酒蒙子身上背着不少的东西。 第一,酒蒙子是讨债鬼托生。 第二,被邪气侵扰,早就迷了心智。 第三,酒蒙子吃了猪头,承担了怨气。 第四,秤砣压棺,里面不是厉鬼就是害人的降头。 听马师傅说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酒蒙子身上就是一个大杂烩,说心里话,要是这样,酒蒙子真该死了,也别他妈救了。 “他身上的东西,得一个一个解,最致命的是棺材,眼下啊,得先找到棺材才行。” 没有人接话,我也默不作声。 我觉得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马师傅把秤砣压棺说的那么凶险,哪个好老爷们也不敢帮着找呀,不管是厉鬼还是降头,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再说了,除了老常头,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酒蒙子死不死,并不影响生活。 “许多,你去附近找找。” “啊?我去哪找呀?” “快去。” 马师傅的声音很严厉,要是带着拖鞋出来,肯定得给我两鞋底子。 无奈,我出门转了一圈,不管能不能找到,我得先出来转转。 为啥? 为了磨洋工,装模作样找找就行了,我可没有老常头的菩萨心肠。 河滩边还有几个人手持七八米长的耙子在水里乱刮,那种感觉像是用抄网在捞鱼,只是他们捞的是尸体。 不远处的灵堂也挺热闹,有好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坐在一起侃大山,一起守着棺材。 我特意过去晃了一圈,一是看看热闹,二是混一把瓜子吃。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爷们,听说是冬天砸冰窟窿捞鱼掉进去的,家属早就接受了人已死亡的现实,现场并没什么悲伤,只等着停尸三天直接火化呢。 在我们那,不同的村子,不同的人家都有不同的习俗,不同的说法。 这种非自然死亡,或者不是因为疾病而死的人称之为横死。 有的人家会把尸体带回去办丧事,有的人家直接把尸体送到殡仪馆,然后在家里搭个灵堂。 听那几个人说话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多少的悲痛,反而在商量怎么办酒席,怎么通知人来随礼。 果然,葬礼都是办给活人看的。 我嗑着瓜子听得正起劲,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了,他看了一眼我,我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拿着铲子走到丧盆边,铺开一张黄纸,把黄纸灰盛在黄纸上包裹。 在我们那有这种习俗,要给死者包裹上路钱,纸钱灰就是上路钱,包裹之后要放进寿衣兜里,或者怀里。 我知道他们要开棺,所以抓了一大把瓜子后就躲得远远的。 在河水里泡了一冬天的尸体,又在岸上放了一天多,其味道不用过多形容,反正躲着点就对了。 不夸张地说,负责丧事的风俗师都开始戴口罩了,我得有多远跑多远才行。 那男人包裹好之后,一群老爷们帮着抬棺材盖子,所有人都是一个造型,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往棺材里看。 “啊?”放纸灰的人一声尖叫。 抬棺材板的人看了一眼,立马扔下棺材板子,随后立马往后退。 棺材板子落地的啪嗒声也吓了我一跳。 “咋回事呀?” “里面有个小棺材。” 一听这话,我立马过去问了详情,放纸灰的人说里面有一个小棺材,上面有秤砣。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找马师傅。 “师父,我回来了。” “你找到棺材了?” “棺材把我给找到了。” 我觉得自己就是点背,想躲着点,结果还没躲开。 (大概三天后恢复正常更新。抱歉。) 第94章 找到棺材 灵堂的棺材中发现了小棺材,河滩瞬间炸了锅,有人围观,有人低声交谈,就是没人敢上前。 马师傅也是看热闹的心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觉得马师傅是想帮忙的,在东北有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如果好心变得太主动,别人反而会防备。 折腾了得有二十分钟,苦主家才回过神,一个大汉拎着捞尸人破口大骂道:“你们什么意思?该花的钱我们都花了,还整这景。” 在东北话中,整景就是搞事情,偏向于贬义。 捞尸人也懵了,他陪笑道:“不是,当初是我给穿的衣服,我给抬进棺材里的,你们都在这守着,我想动手脚也没机会呀。” 苦主家寻思了一下,也是这个理,棺材前面有香炉,停尸的时候要保证炉中的香永远不熄灭。 那时候还没有可以烧三四个小时的长香,基本上都是家用上供的香,燃烧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就算是守灵的人都离开了,那也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如此时间内,没有人可以开棺做手脚。 想通了这一层意思,苦主家也害怕了,有的直接跪在棺材旁,又是磕头又是烧纸,嘴里念叨的都是放过我,安生上路这一类话。 这时,老常头站出来了,他穿过人群走到棺材板,踮脚看了看棺材,随手看着马师傅点了点头。 马师傅面无表情。 老常头走到苦主的身边道:“爷们,咱这浅滩邪乎事可不少,你们认识明白人吗?” “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 “我倒认识个人,能给你们看看,你们用吗?” “多少钱?” 老常头看向马师傅,马师傅上前一步道:“没啥事,把里面的棺材搬出来就行,要是心里有忌惮,回去找个高人看看也行。” “你是谁?”苦主家一大汉问。 “过路的,不看事。” “把棺材拿出来就行吗?” 马师傅点了点头。 虽然说把棺材拿出来,可没人敢动手,最后还是老常头一点一点将棺材给抱到了酒蒙子的木屋。 我很感谢马师傅,因为他没让我过去帮忙。 讲真,如果马师傅让我搬,我宁愿挨顿打也不会动手。 小棺材长度差不多有一米,又高又窄,通体红漆,棺材四角挂有狗链子,大概一扎长,一端连着棺材钉,一端拴着秤砣。 看老常头运棺材的状态,我估计棺材并不重。 “我要开棺了,你们有忌讳的赶紧出去。”马师傅平静道。 所有人一窝蜂冲了出去,老常头犹豫了半分钟,最后也唉声叹气地出了木屋。 此时,木屋里只剩下我和马师傅。 “师父,需要什么工具,我去取?” “你说这里能是啥玩意呢?” “听说殡仪馆里面的骨灰盒最便宜的也要四五百,有的家里困难,就在白事店买个小棺材装骨灰,大概八百十块钱。” “你听说过谁家用红棺材装骨灰的吗?” 我摇了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听村里人说过这样的一件事,不知道真假。 在很早很早以前,农村都喜欢要儿子,不过有的人家接二连三生闺女,然后就有人动坏心眼了,说用红棺埋了女婴,下一胎保准是儿子。 这种事都以讹传讹,真假难辨,不过困难时期,还真有不少家庭生了孩子直接烫死或者溺死。 第95章 打开棺材 马师傅绕着小棺材转了几圈,眉头紧皱。 “我看着棺材像是新的呀。” “是。” “那里面还能是女婴吗?现在这年月,也没人用这种邪术了。” “那能是啥?”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马师傅对着我呵呵一笑道:“行,你打开。” 我来开棺? 不不不,许某人惜命。 不管是道士还是出马仙,那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存在,一山更有一山高。 我们村里也有真的出马仙,但有些事也是真的看不了,让人家另请高明。 我可不敢开棺,万一里面的东西凶险,马师傅解决不了,那我得找哪个爹去哭也没用。 见我没有反应,马师傅闷声道:“来,搭把手,咱俩把棺材板子掀开看看。” 不管我愿不愿意,马师傅已经翘起屁股,把双手搭在了棺材上。 “师父,万一里面是个凶险的东西,咱能解决吗?” “少他妈废话,快点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不情愿地抬起来棺材板子。 此时我又想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又害怕里面有什么东西。 棺材被酒蒙子开过一次,棺材钉也都松了,我和马师傅轻而易举地掀开了棺材板子。 我眯缝着眼望向棺内,出乎意料的是棺材内只有一张平铺的红布。 “师父,没东西呀。” 马师傅俯身闻了闻棺内的空气,铁青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呵呵,原来是这东西。” “啥东西啊?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蒸猫。” 我心里咯噔一下,蒸猫是一种古老的法术,也是萨满教中为数不多的邪术。 当某人家中丢失了物品,并且怀疑是某个人所为时,会采取蒸猫的方式。 过程十分残忍,先将怀疑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写在黄纸上,然后找一只狸花猫,大铁锅内只放一少半水,随后将黄纸和狸花猫共同放入大铁锅,锅盖再用重物压着,最后点火将猫活活蒸死。 蒸猫的目的是让猫的怨气影响偷东西的人,猫是因为偷东西的人而死,怨气很重,自然会报复,猫的怨气缠身,会让偷东西的人生病或遭受灾难。 据说民国之前有的村子还会用这种邪术,不过大多都是做做样子,先抓猫,然后通知邻里,整的热热闹闹的,要蒸猫的消息也就放出去了,一般在蒸猫之前,偷东西的人会主动过来认错。 我懵逼地看着马师傅,马师傅很轻松道:“没事,没事,这种怨气很好解。” “怎么解?” “找到猫尸,为生灵超度。” 给猫超度? 这种事情,我连听都没听过。 “你去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死猫,这玩意和黄皮子迷人一样,不会离太远,肯定在附近呢。” 我刚要出门,脑子突然反应过来了,疑惑道:“不对劲呀,蒸猫害的是偷东西的人,酒蒙子只是把棺材捞起来了,再怎么报复也轮不到酒蒙子啊。” “要是有人专门为酒蒙子做的局呢?” “谁?” 问完,我心中也有答案了,能做这种事的人,只能是老常头。 (哥哥们,过几天再看,这几天在外面忙事情,等我回去后再补这些天的亏欠。) 第96章 坦白真相 想通了老常头这层意思,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把事情过了一遍。 没错,肯定是老常头。 出门后,我没有直接找猫尸,而是寻找老常头的身影。 老常头站在灵堂边看热闹,不过神情很紧张,根本不是看热闹的神态,我故意在木屋旁边走动,老常头时不时回头看着我,他越是想掩饰,肢体形态越夸张。 “常大爷,马师傅叫您过去一趟。” “叫我?我过去能干啥?” “不知道,马师傅等着呢。” “那行。” 老常头跟着我回了木屋,马师傅看了也没说什么,他的目光刻意躲避老常头。 我知道该我说话了,于是我低声道:“常大爷,屋里的事出不了这个屋,有啥话你就说。” “啊?说啥呀?酒蒙子这是咋啦?” “大家都是明白人,天快黑了,别浪费时间了。” 老常头惊恐地看着我,又惊恐地看着马师傅,马师傅背过身,闷头抽烟。 “常大爷,棺材里是蒸猫,你熟悉这,您觉得猫尸会在哪?” “我哪知道啊。” “快说。”我突然提高了声音,老常头吓得一哆嗦。 马师傅缓声道:“常老哥,我没明白你啥意思,你是想救酒蒙子啊,还是不想救?你给个准话,不想救的话你言语一声,我们爷俩回去了。” “救,救,哎呀,我没想到会这样啊。” 老常头的身子一下子软了,瘫坐在一边,身体很抖,想卷根焊烟都卷不上。 我给老常头塞了一根烟,点燃后,他磕磕巴巴说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过年时,老常头手里没啥钱了,也没买多少年货,吃的东西更是不如往年。 老常头喝了点酒,越想越气,心想着就是因为酒蒙子去年抢了他捞上来的尸体,这才过了个穷年,要是没被酒蒙子抢了,手里还能多个千。 老常头也是酒劲上头,平时就干一些白活,懂一些那方面的说道和禁忌,更是有做小棺材的手艺。 于是,老常头做了一口小棺材,又刷上了红漆,只等待开春。 河水刚开化的时候,老常头带着酒菜来到浅滩,酒并不是他给酒蒙子的,而是故意摆在木屋里,意思就是让酒蒙子来偷。 酒蒙子看见酒比见了亲爹还亲,老常头转个身的功夫,酒菜都被酒蒙子给拿走了。 东西被偷了,老常头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蒸猫。 为了增加猫的怨气,老常头又用上了红棺和秤砣,他将猫尸停了三天,然后趁着夜色将猫尸放在了浅滩,最后就是设计让酒蒙子发现棺材。 其实计谋很简单,那天晚上,老常头找到酒蒙子,说河里好像飘了一具尸体,自己看不清楚,让酒蒙子过去看看。 酒蒙子没看到尸体,倒一眼看上了棺材,老常头吃定了酒蒙子的性格,知道他肯定会开棺寻宝,于是招呼众人,他更是装模作样地劝酒蒙子不要开棺。 说到这,老常头特意强调:“我真没想害死他,我就想让他病一场,能让我好好捞个尸体。” 没有人说话。 老常头继续道:“我真的没想害死他,我也没想到酒蒙子能变成这样,我看到他不明白了,也害怕啊,给人家磕头,人家才去接的你们。” 我疑惑问:“小棺材怎么跑到灵堂的棺材里了?” “他们雇我守夜,我偷偷放进去的,寻思跟着大棺材一起埋了,一了百了。” “不对,你懂其中的说道,肯定知道会把纸钱放棺材里啊。” “嗨,这家人啥事都不上心,谁曾想突然来了个明白人,哎。” “自作孽,不可活。”马师傅冷冷道。 老常头立马对着我磕头道:“小师傅啊,你劝劝马师傅。” 老常头一把年纪了,对着我磕头,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倒不是圣母心,只是这种感觉怪怪的,我心里也不想劝马师傅,因为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老常头做的孽,酒蒙子来承担劫难,可再往上捋,也是酒蒙子自己种下的因,才有如今的果。 这件事,不好评判。 没等我说话,马师傅冲了过来,他把我按倒,作磕头状。 “许多,给他磕十个。” “凭啥?” “他找你磕头借寿。”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那边确实有这种说法,老人给小孩磕头,可以借寿。 原来村子里也来过这样的人,有些人得了不治之症,想要继续活命,会挨个村子走走,假借要饭之名给人磕头。 也有的会找小孩们一起玩的地方,对着一群小孩磕头。 能不能借寿我不知道,但宁可信其有。 我咣咣咣连磕了十个头,老常头急忙道:“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你一把年纪了,给小孩磕头,那你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急糊涂了,马师傅,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头子的错,你救救酒蒙子。” “你把猫尸拿出来。” 老常头的眼睛转了两圈,又叹了口气,然后从酒蒙子床下的木板缝中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狸花猫。 奇怪的是狸花猫的身子没有任何臭味,也没有腐烂的迹象,看起来像是猫睡着了似的。 后来我才知道,老常头有两下子,早些年会些尸体防腐的手段,具体用的什么方法我不知道,只是听说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擦一遍,尸体十天半个月不会腐烂。 马师傅嘶声道:“因果报应,这事你怎么办?” “马师傅,你给破一下。” “我破不了,想要救酒蒙子,你去庙里找和尚超度一下死猫,不想救就算了。” “啊?马师傅,你给破一下呗,我去庙里也不方便。” “破不了。”马师傅回答得很肯定。 “行,我去,我去,哎,自己作的孽呀。” 老常头把猫尸装进了兜子里,然后找了那几个壮汉,花了五十块钱,一个壮汉带他去了镇子上的庙。 “师父,你不会超度吗?” “会呀,那玩意念经七八个小时,嘴都得磨破皮,让和尚干呗,还增加功德。” 我觉得马师傅有点鸡贼。 “许多呀,咱们不是非得什么事都得解决,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行,该找出马仙找出马仙,该找神父找神父,这种事,咱们给指条路就行。” “我还以为你啥都会呢。” “屁,术业有专攻,庙里的和尚会念经供佛,伺候佛主,可和尚不会看事呀,他们只讲因缘,宣扬佛法,普度众生,各门各派都有专业的本领,超度这种事,还是找和尚好一些。” “那咱们干什么?” “等老常头回来,然后咱们再进行下一步,他妈的,你出去打听一下酒蒙子的为人,我总觉得老常头说的不靠谱。” 第97章 先更半章 酒蒙子的人品? 这玩意也没法打听,浅滩都是老爷们,不像是老娘们那般在背后讲究人,找个爷们打听酒蒙子的为人,那基本上问不出来什么。 迫于马师傅的淫威,我还是出门打听了一下,问了好几个人,总体上来说,酒蒙子没啥大毛病,就是人实惠点,听不出来客气话还是真心实意。 举个例子,比如别人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酒蒙子,随口说一句“上我家吃点啊”,换作别人,基本上都不去,但酒蒙子肯定去。 酒蒙子最致命的嗜好就是喝酒,爱喝酒,天天喝,一天不喝,浑身难受。 在问及酒蒙子抢老常头尸体的事,河滩捞尸人也给出了好几种说法,有的说是老常头先发现的尸体,酒蒙子下去捞的。也有的说是酒蒙子捞尸的时候,老常头给打下手来的。 总结来说,就是捞尸的事,两个人分钱不公,所以才有了矛盾,不过酒蒙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可能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打听完酒蒙子的为人,我也没办法判断,只能一五一十地和马师傅说了一遍。 “许多呀,你觉得酒蒙子这个人怎么样?” “不好说,爱喝酒。” “爱喝酒也不是错,人活一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违法,没什么毛病。” “人还迷糊着呢,咱们怎么解决呀?” “走一步看一步呗,能治到哪算哪,他身上的事太多了,一下子都处理了,人反而受不了。” “那现在干什么?” “等着呗,等超度完事了再说。” 我觉得马师傅有了媳妇后,给人看事都磨磨唧唧的,感觉这个人都没啥精神头的样子。 咱也不知道他是有了顾忌,还是力不从心。 超度这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意思是和尚念经,为往生者增加功德,好让其在轮回路上少受磨难。 说简单点就是阳间人花钱找和尚念经,然后把死者的冤魂从地狱中调出来。 翻译成东北话就是找人找关系,给亡魂换个单位。 一般而言,超度和挂盘共同存在,超度之后可以在庙里挂个牌子,就是在庙里给往生者立个牌子,受香火供养。 不过,一般没人给往生者超度和挂牌,能这样的做的原因大多是往生者不好好在阴间待着,总来找阳间亲人,不管是要钱还是要物,反正就是折腾人,阳间人无奈之下才会想办法超度亡灵。 而且,超度的费用也不便宜,得七八个大和尚一起念经,一场法事下来,最少也得两千块钱。 现在看两千块并不多,但那时候农村一户人家一年也就赚个五千块,所以,要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会去超度。 我估计老常头这次是大出血了,我不知道给猫超度需要多少钱,但最少得个千八百的。 半夜时分,老常头回来了,走路时,双腿直打晃,他说在庙里跪了三个多小时,腿疼的厉害。 直到此时,我都没明白老常头的脑回路,想要害酒蒙子,得逞后又害怕了,然后又花钱受罪去救酒蒙子,为了啥呢? 第98章 突出黑水 老常头回来了,马师傅拔掉了酒蒙子头上的银针。 酒蒙子依旧没有反应,和睡着了似的。 马师傅看向老常头认真道:“常老哥,猪头和你没关系。” “没没没,肯定没关系。” 老常头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确定没舌头?” “真没舌头。” 马师傅咂两下嘴。 “师父,是杀猪的时候有人叫了名字吗?” “扯犊子,那猪是被人血祭了,邪术,你不懂。” “啥意思?” 马师傅看了看我,低声道:“你他妈就对歪门邪道感兴趣,家里那么多古书,让你看书和要你命似的。” 那确实是要我命,要是金瓶梅之类的,我能彻夜苦读,可他妈的大历史、大风水,我看了真头疼。 虽然马师傅骂了我,可他还是给我讲了血祭。 一般来讲,用邪术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自己,一个是害别人。 血祭是一种邪术,话说有人命不久矣,有今天没明天,然后又不想死,就得用点歪门邪道的东西了,最常见的是符纸包钱买命、找健康人磕头借寿之类的。 而血祭是比较厉害的一种,通常用于被鬼魅缠身造成的身体虚弱,或是天灵地灵附体,或者六亲眷属缠人,或是孤魂野鬼索命。 这种原因造成的身体虚弱常规的借寿方法不管用,只能用血祭,根据身体状况,可选用鸡鸭鹅狗猪作为祭品。 马师傅讲的很复杂,大概意思是先将猪从猪圈中赶出来,洗净身体,然后养在病人的房间内,同时还要将病人的贴身衣服给猪穿上,让猪沾染人气。 在这期间,人吃什么,猪吃什么,弄得和家里多填了一口人似的,养七八天后,找一个没有半点星光的夜,选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将猪舌头割掉放血。 简单来说,就是猪替病人去死了,再用点符纸啥的,糊弄或者贿赂勾魂鬼,鬼带个亡魂回了地府,也算能交差了。 之所以割掉猪舌头,是因为防止猪下地狱说出实情。 听马师傅说完,我满脑子问号,总感觉老母猪穿人的裤衩子很滑稽,那裤衩子都得是加大加肥的。 “许多呀,这世间邪术不少,你要记在心里,以后遇见了好有办法。” “送庙里去,让邪术和佛主硬刚。” “扯犊子,要是烧香拜佛有用,普通人连庙门都进不去,他妈的,干活。” 马师傅说猪头扔入河中,要的就是身首异处,猪的鬼魂沦为孤魂野鬼,怨气很重,吃了猪头的人更是要被报复。 此时,我道行不深,无法理解人被猪附身的事,讲真,我要是招个鬼,我可能会和别人说说,要是招猪了,我他妈都嫌丢人。 我以为马师傅又要弄超度一类的东西呢,没想到这老小子玩了个邪门的方法,找了个打酱油的那种漏斗插酒蒙子嘴里了,然后打了一桶河水直接往里灌。 虽然进去的少,漏出来的多,可酒蒙子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不多时,酒蒙子像是诈尸一样,猛地坐起,然后呜呜呜地狂吐,和他妈吐水的葫芦娃似的。 酒蒙子吐出来的也不是水,而是一种像是油一样的黑色液体。 第99章 又是一千 马师傅又连续给酒蒙子灌了好几次水,酒蒙子还没恢复意识,和被杀的猪一样反抗,我和老常头找来绳子把酒蒙子捆在了床上。 身子固定住了,可酒蒙子的脑袋还能晃动,马师傅修长的手指十分有力,只用两根手指顶在脑门上,酒蒙子就动不了了。 这种方法在医院叫做洗胃,在马师傅这,我只觉得有点像鬼子光盘里的另类电影。 酒蒙子开始吐黑油一样的东西,接下来是清水,等灌了四五次之后,酒蒙子吐出来的都是白色凝脂,像是白蜡,又像是猪油。 “差不多了,许多啊,你找点酒,给他喂一口。” “吐成这样还喝酒,不会出事吗?”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我尴尬地闭嘴,晃动了一下桌子上的酒瓶子,早就空了。 “师父,没酒了。” “我屋里有,等着,我取去。”老常头抢着说。 一根烟的功夫,老常头拎着酒瓶子回来了,马师傅接过后先闻一闻,随后猛喝一大口,砸嘴道:“地瓜烧,好酒啊,许多,把这瓶酒都给他灌进去。” “啊?” “快点。” 不是许某人质疑马师傅,只是那时正处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能力,也对世界有了自己的认知,对待事物有了自己的理解,我总觉得马师傅解决事情的方法与众不同,所以习惯性迟疑。 给酒蒙子灌了小一斤白酒,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酒蒙子醒了,瞪着眼睛左右打量。 通过看眼睛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招了脏东西,当然,仅限于熟人之间。 如果一个人招了脏东西,熟人通过眼神就能分辨出来,有的家里小孩招了脏东西,家人能通过小孩的眼神和行为举止看出孩子招的是哪位过世的亲人。 酒蒙子左右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被绑的身体,疑惑道:“咋地了?” “许多,把他松开。” 酒蒙子愣了一下,惊讶道:“呦,马师傅咋来了?” 马师傅快速把酒蒙子的事说了一遍,尽可能给老常头保留了面子,没明说,但也说是有人使坏让酒蒙子中招了。 酒蒙子也真实在,坐在木床上来回琢磨也没寻思出是谁害的他。 当然,这也可能是酒蒙子的一种聪明。 酒蒙子也是点背,先是猫魂,后是猪鬼,反正都不是正常人能招的东西,至于讨债鬼托生和邪气侵扰的事,马师傅并没有想要解决的意思。 等天亮的时候,酒蒙子彻底恢复正常了,整个人精力旺盛,也不想睡觉,直接想要去河边寻找尸体。 马师傅让酒蒙子上了秋的时候去找他,酒蒙子嗯啊答应,马师傅不经意间微微摇头,我估计他算出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问马师傅为什么不把酒蒙子身上的东西都处理了。 马师傅说一下子处理那么多,身体会受不了,就像是喝酒一样,让酒蒙子继续喝酒,也没什么事,要是让他一下子戒酒,身子也是扛不住,人也活不了多久。 第100章 再一千字 酒蒙子治好了,我和马师傅也得回家了,一宿没睡觉,我全身骨头都疼。 “小子,这么复杂的事,你是师父一宿就解决了。” “师父厉害,咱们早点回家,困死了。” “小小年纪怎么没精力了,尽他妈想娘们了。” 我没好气哦了一声,啥好老爷们也不能一天一宿不睡觉呀。 “快夸夸师父,牛逼不?” 我故作疑惑道:“师父,您不是姓马吗?和牛也不沾边呀,要是驴还行,公马母驴生骡子。” 可能是一宿没睡觉,我的反应也有点慢,没躲过马师傅的一脑炮。 送我们回去的还是彪形壮汉,一下车,马师傅家门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徘徊。 细看之下,这娘们我认识,我那个隔壁村的寡妇——杜梅。 “呦,马师傅回来了。” 马师傅闷声嗯道:“来了咋不进屋呀?” “嗨,这不是有事吗,不好意思进去。” “啥事呀?” “嗨呀,这几天,我梦见我家老爷们拉着我睡觉,你给看看,是不是那个死鬼不消停。” 马师傅点头道:“啊,没事时,先睡觉,晚点再说。” 杜梅一下子就怒了,瞪眼睛道:“干啥玩意,都多大数岁了,在孩子面前还扯这用不着的。” 马师傅还没反应过来,杜梅突然小声道:“再说了,你媳妇还在家呢,也不方便呀。” 杜梅以为小声能躲过许某人的耳朵,可咱从小就对搞破鞋感兴趣,杜梅嘴中的每一个字都绕过耳道深入脑海形成唯美的画面。 看来,这娘们对马师傅有意思呀。 咱也不知道马师傅哪来的女人缘,怎么这么招寡妇稀罕。 不行不行,马师傅可不能纳妾呀,要是弄两个娘们暖被窝,那更没许某人立足之地了。 短短一瞬间,我把马师傅纳妾的事给幻想了一遍。 马师傅叹气道:“啥玩意,那个啥,昨晚上一宿没睡觉,我先睡一觉。” “哎妈呀,这都结婚多长时间了,还能一宿不睡觉呢?” 杜梅主动撩骚,马师傅却不接,他缓声道:“你先回去,等下午再来,或者我去你那也行,没啥大事。” “那你睡醒了去我那,我给你炒几个菜。” “行,屋里坐一会,和你嫂子唠唠嗑,我迷瞪一会去。” “我不进去了,先回去了,马哥,等你呀。” 作为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孩子,我觉得我下午会生病,不感冒也得跑肚拉稀,肯定不能陪着马师傅出门看事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是赤裸裸的明骚,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许某人真想效仿先贤,来一个替师父去看事,好好会一会这娘们,不管是舞枪弄棒还是提刀上马,咱可都会。 当然,杜梅说炒几个菜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客气,是我多想了而已。 嘿嘿嘿。 马师傅一进屋,师娘就没好动静了,一声不吭,炒菜时把锅铲的哗啦响,我一听不对劲呀,没等伸完懒腰就立马闪身退回院子中的木屋。 这时候,玩消失是最好的选择,后来师娘叫我过去吃饭我都没去,还是师娘给我送过来了。 我不知道师父和师娘有没有吵架,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娘说了什么,只不过那个白天,师父房间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 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没有白天拉窗帘的,我估计马师傅是想补觉,怕见到光。 第101章 呀呀呀呀 “许多,起来了,咱爷俩出去一趟。”马师傅在院子中招呼。 我已经醒了,但意识告诉我不能睁眼睛,人家小寡妇都给马师傅炒菜了,我再跟着去,那叫什么事。 “起来呀,天都快黑了,还没睡醒呀。” 马师傅又晃动我几下,我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道:“师父,我不行了,太累了,你自己去。” “你这年纪有啥累的,走。” “不去,您去。” 马师傅默不作声,正当我觉得这老头子不正经的时候,马师傅一把把我从被窝里薅了出来,真真是从躺着到立正,一瞬间的事。 “师父,人家都给你炒菜了,我还去干什么?”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又多心了,就是过去看个事,完事咱就回来了。” 许某人又不是傻子,寡妇来了在门口徘徊不进院,然后又说给马师傅炒几个菜,那能是啥原因?这不明摆着呢嘛。 无奈马师傅态度强硬,我也没办法,路上我还提醒马师傅小心杜梅,现在有了师娘,家里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可不能瞎扯用不着的。 马师傅对我的提醒毫不在意,好像是铁了心要去盘丝洞用蜘蛛网织裤衩子。 期间我还提了一嘴,虽然说的很隐晦,但马师傅肯定明白我的想法,大概意思是我在半路等他,等他那么看完事,我们爷俩再一起回家。 马师傅还是不理睬,我心想算了,爱咋咋地,咱也是尽力挽救这个家了,可马师傅冥顽不灵,我也没办法了。 杜梅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院子里很干净,猪圈里还养了两只小猪仔。 房子也是正常家庭的三间房,可能是怕冷,窗户上的塑料布还没卸下去。 “小梅呀,在家吗?” “呦,马师傅来了,快进屋。” 杜梅正在炒菜,她一边出门一边脱下了围裙,这娘们穿的还挺风骚,那个年代的农村很少有人穿丝袜,大姑娘都不穿,杜梅却穿了一条肉色丝袜。 只是大腿毛有点重,有几根从缝隙中冒了出来。 衣服更是诱惑十足,比较显身材,其实没啥身材,不高,微胖,有小肚子,只是低胸衣有点诱人。 我在心里替马师傅捏了一把汗,进了盘丝洞,这老头子悬喽,整不好要完蛋操了。 “找我来啥事呀。” “你先给我闺女看看。” “闺女咋啦?” “来来来,进屋说。” 在看到杜梅闺女的那一刻,我觉得杜梅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是一位含辛茹苦把闺女养大成人的好妈妈,是平凡又伟大的母亲。 为啥? 因为杜梅的闺女很白,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白的姑娘,而且和杜梅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完全就是一个乖巧的姑娘,额头齐刘海,散发自然披肩,十六七岁的样子全都是青春的活力。 “丫头,叫人啊。” “马叔叔好。” “许多,你说话吗?” 我立马跟着问好。 现在想想,这种说话打招呼的方式真像是一个小区里的两个遛狗人,两个人不认识,让两只狗先打招呼。 第102章 堕胎婴灵 许某人没有少爷命却有少爷心,眼前白嫩的姑娘让我欲罢不能,一边是胡小醉,一边是眼前的姑娘,左有彩蝶,又有秋月,我只恨自己没生在旧社会,假如咱是古代人,那肯定纳七八个小妾。 别说我穷,都他娘的假如了,谁能假如是个要饭的? 许某人也不单纯的好色,咱也略有道行,打眼一看,能确定这姑娘身上没有脏东西,这一点我很确信,因为我看的很仔细。 “我给你切下脉。” 这点小事我真想替师父去做。 姑娘伸出手,马师傅缓缓搭了上去,三根手指抽动,我都觉得是姑娘在放电。 马师傅摸完左手摸右手,目光越来越亮,我知道这是有事,要不然马师傅不会有变化。 “叫啥名字呀?” “李薇。” “上学呢还是上班呢?” 李薇有些羞涩道:“不上学了,在镇子上的美容店当学徒。” “嗯,挺好的,是门手艺。” 杜梅接过话道:“马师傅,丫头白天啥事没有,一到晚上就抽筋,咱也不知道怪啥。” “都啥症状呀?” “睡觉的时候,突然坐起来,然后咣当躺下,呱呱子磕得咣咣响。” “还有呢?” “全身抽筋,每天晚上都得有两次,把孩子都疼醒了。” 马师傅微微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走,咱俩出去说。” 正跟着马师傅走呢,马师傅突然回头看着我,意思是我别跟着他。 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啥事不能当着孩子面说呢? “你坐一会呀,上炕。” 李薇主动说话,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出去撒泡尿。” 走到外屋的时候,能听到马师傅和杜梅在院子里说话。 “哎,我瞒着别人,我瞒不住你,马师傅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你说我这一天,走东床,窜西床,两个奶子抻多长,也不容易。” “都不容易,我也累啊,骑个破洋车子,南村走,北村逛,两个卵子磨锃亮,老百姓难。” 这两句话把我给听懵了,这是对对联呢还是撩骚呢? 马师傅啊马师傅,你可不能晚节不保呀。 杜梅继续道:“就两个,都让我埋村口小桥下面了,估计早就被水冲走了。” “要是冲走了就更不好整了,怨气挺重的,不好拾掇。” “马师傅你得想个招呀。” “子母凶,雌雄煞” 我听明白个大概,好像杜梅最近几年怀孕两次,然后都做掉了,没生下来,堕胎婴灵化成鬼魂找来了。 未出生的小孩怨气很重,基本上就是你不让我活,我也让你死的那种,而且婴孩灵魂送不走,打不散,确实不好处理。 “许多呀,出来,咱爷俩出去看看。” 我故意迟疑了几秒才出去。 “去哪呀?” “跟我走。” 杜梅想跟着,马师傅让他留在家里。 走出院子,我装作好奇问:“师父,咋回事呀?” “你小子听得一清二楚,还问我干啥,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烧钱烧房烧替身,下人仆从童男女都给烧过去呗,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办法用在寻常事上有用,对婴孩灵没啥用,人家就是来报仇的。” 我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村里的妇联主任天天抓别人超生,然后自己一辈子也没孩子。 也不是没孩子,是那种生下孩子养不活,有过三个孩子,基本上都是没超过一岁就死了,听说死的时候全身紫斑,有传言说是被堕胎婴灵报仇掐死的。 第103章 还一千字 堕胎婴灵说道挺多的,肢体不全、神识破散、既不属阴,也不属阳,阴间不要、阳间不收,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流落到山野田间就是传说中的魑魅魍魉。 一个没有名字,没有生辰八字,连鬼都算不上的邪灵更是无人祭祀,没人给烧纸,没人烧寒衣,堕胎婴灵怨气本来就重,加上这些因素,怨气越来越重,不把一家人折腾得鸡飞狗跳不会善罢甘休。 一般而言,堕胎婴灵需要去庙里挂牌供奉,有条件的还会请和尚诵经超度,让堕胎婴灵离苦得乐,往生善道。 堕胎婴灵的尸身也得用心处理,或是埋葬,或是送桥下顺水冲走,反正就是不能往家带。 处理尸骨的时候还要真心忏悔,言明原因,祈求得到宽恕。 我也不知道杜梅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尸骨带到家门口安葬。 马师傅带着我来到桥边,这座桥并不大,长度不过七八米,下面应该是木排,然后在上面填土抹平。 桥下只有中间的部分有点水,水宽一米左右,水质浑浊,看不清深度,估计不会超过一尺。 河两边的大坝上都是十几米高的杨树,很茂密。 “在这呢,怨气很重啊。” 马师傅突然说话,吓我一激灵。 “师,师父,您和我说话呢吗?” “要不然呢?” “下面,下面有鬼呀。” 马师傅说我开了阴阳眼,可我看向桥下,却没有任何异样,臭水沟子一条。 “走,回去,这玩意凶,离远点。” “走走走。” “以后遇到这玩意绕着走,不好处理。” 杜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我们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比划进屋。 “行,我问问孩子是啥情况。” 屋内,李薇乖巧地坐在炕上,安静惹人怜。 马师傅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表情有些为难。 “马叔叔,有话您直说。” “哎,你在美容院都做啥工作呀?” 一听这么问,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要是李薇也从事不正当的职业,那许某人卖血换钱也得去捧场。 “文眉,接睫毛,脸部护理。” “她二姨开的店,就他们娘俩在那,我闺女可听话了,下班就回家。” 杜梅一句话让我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庆幸,这姑娘没走上歪路。 等等。 马师傅这么问,堕胎婴灵不会是李薇的。 天呀,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坚信,二手房可以买,死过人的不能要,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哎。 “你平时下班很晚吗?” “有客人的时候会晚一点,平时不晚,年前客人多,那段时间晚上得九十点到家。” “一个人回来呀。” “嗯,不远,骑自行车十来分钟。” 马师傅点了点头,笑道:“嗯,我知道了,没啥事,年前你是不是掉过车链子。” 李薇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颤声道:“对对对,您怎么知道,那次可把我吓坏了。” “嗯,行,我先出去走一圈,回来咱俩再详细说。” 此时,我彻底懵了,对于出马仙来说,堕胎婴灵有处理的办法,要么劝施主去庙里挂牌超度,要么请仙上神,让仙家化解邪灵怨气,我知道马师傅不走寻常路,会用点其他办法,可说一半话出去转一圈是什么意思。 第104章 下雨阴天 杜梅家距离镇子上得有五里地,全都是土路,只有靠近县城进入主路后才一小段柏油路。 马师傅这老先生也是真有那虎劲,不走柏油路只走土路。 东北,三月,积雪消融,说土路上能养鱼有点夸张,但养个泥鳅肯定能活,基本上都是泥,走在上面有一种踩棉花的感觉,三公分软泥,下面是还未解冻的硬地面。 我们那都是黑土地,这玩意肥沃,也黏呀,他妈的沾鞋底子。 走了一圈,我左脚三斤半,右脚二斤八两,苦不堪言。 关键是这一路上也没啥好看的,中间有一个村子,剩下的地方都是收割后的苞米地,没什么看头。 马师傅只顾着闷头走路,期间我起了好几个话头,马师傅都没搭理。 返回杜梅的村子,我都不好意思进院,鞋太埋汰了。 “师父,咱走这一圈累成王八犊子了,你想干啥呀?” “给人家看事啊。” “堕胎婴灵,要么去庙里挂牌,要么请仙家处理,咱走一圈干啥呀,学苦行僧吗?咋地,你要当大和尚念经呀。” 马师傅没有理会我的开玩笑,认真问:“爷们,走了一圈,刚才你觉得哪有问题?” “小桥啊。” “呦呵,还有两下子。” “堕胎的孩子不是埋那了嘛。” 马师傅瞬间收起才浮现的笑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光看着也不解气,又给了我一脚。 “踢我干啥,你鞋埋汰,踢,反正也是你媳妇给我洗衣服。” “小子,咱现在给谁看事呢?” “李薇呀。” “对呀,李薇啥事啊?” 这一问给我问懵逼了,说了半天堕胎婴灵,现在开始反问我了,马师傅不会是小脑萎缩了,完犊子了,要是那样,马师傅肯定得了老年痴呆,说不定得流哈喇子,我可不伺候他。 “问你呢,啥事呀?” “堕胎婴灵呀。” “王八犊子,那是你梅姨的事,咱说孩子李薇。” 我心里开始画魂了,难不成是两件事? 见我们回来的杜梅迎了出来,说饭菜都做好了,让我们洗洗手吃饭,我心里说马师傅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为了在这混口饭吃。 用树棍刮了一下鞋,然后用水抹了抹鞋面后,这才能看出鞋的模样。 我小时候就听人家说过,下雨阴天不要去别人家,脚上带泥会整人家一地脚印,咱一直是个被嫌弃的角色,所以我心里很在意鞋上有没有泥,基本上下雨阴天不去别人家。 为啥说基本? 因为我会去美玉家,还得挑要下雨的天气。 天阴闷热穿得少,下雨更黑好办事,重点感谢一下我们村的变压器,一下雨准他妈跳闸,阴暗的房间内,背过身换衣服的身影历历在目。 尤其是烛光跳动映射出的曼妙身姿,那真是绝了。 众所周知,影子可以发大原像,当然也包括身姿,那 奶奶个腿,又扯远了,呸呸呸,说杜梅家。 饭桌上都是绿叶菜,韭菜炒鸡蛋、清炒小油菜、菠菜炖豆腐、芹菜炒肉丝。 别看都是绿叶菜,这可都是好东西,能看得出杜梅的用心,这绝对都是好菜。 那时候蔬菜运输并不发达,东北的冬天,农村人家除了过年那几天买点青菜外,基本上就是酸菜、白菜、土豆子三样轮着吃。 在园子里青菜没下来之前,能吃到青菜绝对是美味。 桌子上还有两个酒杯,杜梅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酒,我心想马师傅算是完犊子了,整不好许某人要一个人抹黑回家了,可我怎么和师娘交代马师傅不回家的事呀,怎么的,马师傅被大马猴子请去洞府喝茶了? 第105章 深夜小路 马师傅和杜梅推杯换盏,我和李薇偶尔碰杯饮料。 又是和谐的一家四口,我也开始怀疑马师傅究竟是哪点讨女人喜欢。 说心里话,我更喜欢师娘,我打心眼里不希望马师傅扯犊子。 师娘是一个贤惠的女人,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伺候师傅,各方面都做的十分完美。 咱也想不明白马师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师父,吃完饭咱俩早点回去,天黑了,师娘一个人在家害怕。” “回去啥,事还没看呢。” “一下午了,也不见你着急。“ “你这孩子,这事不得晚上看嘛,你会看,你看。”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马老爷子明显就是欺负胡小醉去修行了,要不然许某人燃上三根黄香,这点早完事了。 “师父,晚上不回家了吗?” 杜梅搭话道:“在这住一宿呗。” “不行,师娘一个人在家,你又是寡妇,不方便。”情急之下,我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实话顺口而出。 马师傅骂道:“小瘪犊子,这种事不用你操心。” 杜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了。” “坐下,我和你师娘说了,今晚不回去,事比较难办,得晚上看看情况,你师娘知道。” “真的?” 马师傅咳嗽了一声,我立马把话圆过来了,认真道:“你都这岁数了,不用考虑别人的闲话,我是怕给梅姨母女带来闲话,咱们明天拍拍屁股走了,人家娘俩怎么办。” “没事的,马师傅的为人,十里八村哪个人不夸。”杜梅随口道。 我心里呵呵一笑,真是呵呵,马师傅的为人确实好,也真娶了个寡妇,要是早点认识杜梅,咱也不知道我的继姐应该是秋月还是李薇。 “你小子,心眼太多,白天我和你师娘说了,她让我来的。” “白天你尽睡觉了,师娘” 话说到一半,我也反应过来了,师父可是拉窗帘睡的。 马师傅拉窗帘睡一下午,咱不讨论过程,直接分析结果,滴答尿的年龄,估计也就那么回事了,别说是杜梅了,就是嫦娥来了,马师傅也只能摸摸兔子毛了。 “小薇啊,车链子掉了的事,你说说。” “啊?” 李薇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然后说起了年前那件事。 估计得有腊月二十七八了,那天客人特别多,李薇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多。 回家的路上,漆黑一片,李薇只能靠着自行车上的手电照亮。 李薇从小没有父亲,胆子也被磨炼出来了,加上这条路经常走,李薇也没怎么害怕。 可那天晚上很奇怪,车子上的手电忽明忽暗,路边的杂草呼啦呼啦响,还不是风刮得那种响,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杂草中穿梭,呼啦呼啦的。 李薇经常走这条路,平时也没啥事,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啥事,一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可渐渐地,李薇发现不对劲了,平时骑自行车十来分钟的路程,那次骑了很长很长时间都没到家,李薇慌了,一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连骑自行车的力气都没有。 李薇不敢停下了,咬着牙硬挺,就在这时,车链子咔哒一声卡住了,再一用力,车链子竟然断了。 第106章 卖枣老人 掉了车链子的李薇彻底慌了,犹豫一秒,李薇决定扔下车子跑回家。 想法是好的,可李薇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子也越发沉重,固定在车子上的手电平时一拿就能下来,此刻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这时,周围的杂草中还有东西在乱窜,踩得枯草咔哒咔哒响。 李薇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冷静,然后拼了命地控制身体,想要往家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铃铛声,咣当咣当,和电影里演的那种老式的驼铃声一样。 李薇彻底慌了,她缓慢地转过僵硬的脖子,只见不远处有人赶着马车在往这个方向走,赶车的人蜷缩在板车前端,嘴边还有时亮时暗的火苗。 “救命呀。”李薇大喊。 这句说她也不知道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还是说给赶马车的人说的,此时,他害怕周围没有人,又害怕突然出现人。 李薇想走,可身子却动不了了,腿更是抽筋疼的厉害。 马车慢慢悠悠越走越近,不多时就到了她身边。 “吁,咋地了,丫头。” 对方是一个苍老的男声。 李薇听到这个声音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在她的印象里,老头没什么危险,心肠还好,她仔细看看老头,那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车、车链子掉了。” 老头下了车,李薇下意识往后倾斜身体,做出随时要跑的准备。 “车链子不是掉了,是断了。” 李薇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头,看起来六十多岁,有点胖乎乎,圆脸,脸颊和下巴都是白色胡茬。 “大爷,你是哪个村的呀?” “前面村的,卖大枣的,要过年了,主顾多,回来晚了。” 老头好像看出了李薇的心思,笑着道:“放心,我都这把年纪了,是个好人,车子骑不走了,我用马车帮你拉回去。” 说完,老头又返回马车,把木筐挪了一下,然后又抓了一把大红枣。 “尝尝,又软又甜,好吃。” 李薇哪敢吃陌生人的东西,东北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因为当年拍花的也是用的这一招。 “吃,甜。” 李薇接过枣,在与老人的手触碰的那一瞬间,一股凉意袭来,老人的手可谓是又冷又粗糙。 老人俯身的时候,李薇看清楚老人的衣着,身穿一件呢子棉大衣,外面还套着破旧的羊皮外套,这种穿法很奇怪,旧衣服套在新衣服外面,就像是过年期间在新衣服外面穿了一件就旧衣裳,正常人没这么穿的。 不等李薇表态,老人已经抬起了李薇的车子,放在了板车的一角。 这种马车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富贵人家出行的马车,而是那种拉货的拖板车,李薇想着不吃老头的东西,然后坐在马车的后面,万一有事她也能快跑几步甩开老头。 就这样,李薇坐上了马车。 奇怪的是老头没问她是哪个村的,直接往前面走,李薇当时也吓傻了,也没主动说。 走着走着,前面有了手电的光亮,李薇定睛一看,是亲妈杜梅出来了。 李薇立马叫了一声。 杜梅走过来疑惑道:“不回家,在这干啥呢?” “车链子断了,大爷把我” 话说到一半,李薇愣住了,此时,她并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坐在家附近的小桥上,根本就没有马车,更没有赶车的老人。 第107章 住寡妇家 李薇说的这的时候,杜梅跟着补充道:“当时小薇都吓傻了,可玄乎了,咋招呼没反应,后来我叫了几声,姑娘翻白眼晕过去了,我一个女人家也抱不动,招呼了半天,隔壁院的大哥出来帮我抬回来的。” “晕过去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我绝对是遇见人了,那老头赶车很稳,晃晃悠悠,我又困又精神。” 又困又精神? 咱没读过书,不理解这是什么感觉。 马师傅抿了一口酒,认真问:“姑娘呀,你说那老头抽烟,他身上有烟味吗?” “啊?这个,这个我没注意,不对,没有,肯定没有烟味,我对烟味很敏感,我家没人抽烟,有烟味我能闻出来。” 抽烟没有烟味? 那肯定是鬼呀。 “没啥事,别担心,晚上正常睡觉,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杜梅想让马师傅和他们一起住,马师傅不同意,说不方便。 杜梅好一顿劝说,马师傅就是不肯,他说白天睡觉了,晚上睡不着,在外屋地坐一会就行。 最后两者来了个取中的办法,杜梅把西屋收拾出来了,又给我们烧了炕。 西屋就是个杂物间,没有电视啥的,杜梅叫我们一起过去看电视。 马师傅还有些不好意思,就赖在西屋,说李薇有情况让杜梅来叫。 许某人有点小聪明,此时我必须得睡觉,还得沾枕头就着。 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怎么可能睡得着,只能闭眼睛装睡。 我不睡,李薇不睡,马师傅怎么成双对? 此时,我也理解李薇说的又困又精神了。 马师傅睡不着觉,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这老爷子一会抽烟,一会扒拉我。 我不知道马师傅是什么意思,测试我睡没睡着? “他妈的,你醒醒,白天睡了那么久,这才几点,你又睡。” 我闭着眼,一动不敢动,我得让马师傅觉得我睡着了才行。 “醒醒,醒醒。”马师傅用力推我。 “师父,咋地了?”我佯装刚醒的惊讶。 “别睡了,咱爷俩唠会嗑。” 我心里说你要是寂寞了,蹭蹭炕沿也行呀,扒拉我干什么。 “师父,我是不是该梦游了,要不要梦游出去?” “滚犊子,我问你,那个《撼龙经》背到哪了?给我背一段。” “师父,我困了,真困了。” 马师傅提这玩意,我是真困了,原来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只要一拿起撼龙经,不出十分钟肯定打呼噜。 这是许某人独特的催眠方式,晚上看《撼龙经》助眠,早晨寻思《玉女心经》精神,十分好用。 “他妈的,背一段。” 我心里想马师傅是想让我快点入睡,于是我把记住的段落背了一些。 背着背着,我真困了,眼皮都快合到一起了,马师傅突然捏了我一把,厉声道:“你看出来李薇身上是什么东西了吗?” “快过年了的时候,被小鬼附身了,那个赶车的老头是鬼,烧点钱能送走。” “呵,看把你小子能的,那么简单?” 我也来了脾气,这事放在出马仙手中,那就是请个仙的事,根本不用像马师傅这样问来问去,还得在人家住一宿。 据我所知,马师傅在外面住的次数都是有限的,第一次是美玉的妹妹,第二次就是杜美家,两者都是寡妇,难道是巧合? “师父,人家出马仙点个香,上个仙就完事了,你怎么这么麻烦呢?” “麻烦?我问你,什么人容易招邪祟?” “能量弱的。” “送走了一次,下次再招怎么办?” “再找人看呗,我要是出马仙,我就这么干,还能多赚钱。” 马师傅骂了我一声,说我只认钱,不在乎名声。 我一直觉得,有钱就有名声了,上次和三奶奶去哈尔滨,周老板和小秘书卿卿我我,我看也没人敢说他名声不好。 “你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李薇的病因在哪,要不是为了教你,这件事我分钟就能完事,你呀,得往这上面悟呀,干等着我一口一口喂你呀。” “我说了,招了邪祟。” “错,是青纱帐。” 青纱帐三个字让我脑子嗡的一下,青纱帐原来指的一大片长得茂盛的高粱、玉米等,好像青纱制成的帐幕,后来引申成为草植茂密的意思。 在东北有一句老话来形容青纱帐——晌午顶,鬼露影。 这地方邪性,藏鬼、藏人、藏兽。 早些年的东北胡子专门躲在青纱帐里等着过路的客商,打晕人直接拖进草里,有的都是尸体臭了才被人发现,想想一个画面,一个人走在苞米地旁边的小路上,突然有个持刀的坏人出来 除了藏人,青纱帐还能藏兽,大到虎豹,小到狸猫,随便窜出来一个,不说害人性命,也得吓人一跳。 剩下的就是藏一些孤魂野鬼了,青纱帐阴气重,聚集冤魂。 我从小就被村里的老人吓唬,说青纱帐里面有拍花的,抓到小孩就掏心挖肝 第108章 梦中询问 青纱帐总会给人一种恐惧的心理,尤其是在晚上。 马师傅说以前猫活到七八年之后能成精,会选在没有星光的夜晚躲在青纱帐中,待有人路过,老猫猛地跳起,锋利的爪子直接抱在人脸上,只要把人脸啃了,那老猫也能幻化成人。 这也是灵堂不能有猫的原因,因为猫想变成人,得吃一张人脸。 李薇的病情和老猫无关,她的更严重,是有孤魂野鬼想要她的命。 那个赶车的老头是李薇的先人,若不是先人出手相助,李薇的魂魄早就被青纱帐中的厉鬼啃食殆尽了。 听马师傅说完,我心里不是滋味,这些事情都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或者说,根本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我也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术不正,来杜梅家一直在寻思马师傅搞破鞋的事,根本没怎么注意李薇。 真该死。 “许多呀,有些事情,只能遇到一次,教你一次,你学不会,等下次碰到的时候,师父不在了,你怎么办?” “师父,我” 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是狡辩。 “我用心教,你用心学,很快就能出师,有缘分,也得靠努力才行。”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从此不问红尘事,先把本事学明白了。 等有了真本事就能赚大钱,有了钱,那娘们有多是。 “师父,李薇到底怎么了?” “她回忆的事情不全,等一会她睡着了,我封住她的元神,好好问问。” “什么意思?” “有些记忆消失了,他车链子断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祖先也不会自毁修行地从阴间爬出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隔壁房间彻底没了声音,马师傅拍了拍我,我们爷俩蹑手蹑脚去了隔壁屋。 杜梅已经醒了,透过月光能看到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李薇。 马师傅轻手轻脚走到李薇身边,迅速摸出一根银针定在了李薇的两眉中间,李薇一个挺胸,后背都弓起来了,随后啪嗒一声落在了炕上,先是急促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上不来气。 过了得有一根烟的功夫,李薇的呼吸才变得舒缓,脸上又浮现出甜美的睡容。 马师傅清了清嗓子道:“小薇呀,告诉马叔,车链子断了的时候,都发生什么了?” 李薇像是说梦话一样,轻声道:“车链子断了的时候,车链子断了的时候” 字字句句都像是常人聊天回忆时的自言自语。 “孩子,有个孩子” 话说在那天回家的路上,李薇先是听到风吹枯草的沙沙声,然后恍惚中有婴儿的哭声。 李薇大惊,害怕地尖叫,可随着她的尖叫声,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李薇精神紧绷,全身的血都跟着凉了,本打算站起来骑车,想一口气飞奔到家,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站起来蹬了没两步,车链子咔嚓一声断了,李薇顺势扑在了地上。 这时,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凄厉,李薇也不敢停留,想要挣扎起身,身体却不受控制。 突然,前面七八米的杂草堆里爬出来一个黑影,婴儿大小,但看不清五官。 李薇害怕极了,拼了命地尖叫,不过对那个黑影一点效果也没有。 婴儿不紧不慢地向她爬来,一边爬,一边哭的更凄厉。 李薇知道这不可能是真正的婴儿,肯定是厉鬼所化,双腿动不了,李薇尽可能地将身体往后仰。 婴儿孤影在距离李薇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李薇捂着眼睛不敢看,可透过指头缝,她还是看清楚了婴儿的形态,嘴里发出凄惨的哭声,可脸上却是一副诡异的笑脸,两个嘴角都快咧到颧骨了。 还没等李薇反应,婴儿跌跌撞撞站起来了,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同时还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求抱抱的姿势。 随着婴儿越走越近,李薇也彻底看清楚了,这个婴儿左腿没有脚丫子,只剩下脚踝的部分。 更诡异的是,婴儿走到李薇身边竟然停止了哭声,而是猫着腰,转动着大脑袋仔细打量李薇。 李薇一下子被吓晕了过去,等她再有意识,身后已经有已经出现了马车的声音。 听到这,马师傅长叹了一口气。 杜梅急忙问:“马师傅,咋回事呀?” “哎,怀了鬼胎了。” “啊?不能,小薇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鬼魅之事,常理哪说得通。” “啊?那咋办呀?” 杜梅的表情越来越惊恐,马师傅咽了一下口水道:“能处理,就是麻烦点,我们爷俩先回去找药,明天晚上再来。” “啊?那小薇咋办呀?” “没事,不会出事的,你们正常过日子。” 说完,马师傅嗖的一声拔下了李薇眉间的银针,李薇并没什么反应,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走了,你锁个门。” “黑灯瞎火的,天亮再走呗。” “走了。” 走到门口,马师傅不让杜梅往外送了,让她直接把门锁上。 马师傅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走向镇子的方向,走到青纱帐的时候,马师傅停住了脚步,他捡起一根略直的苞米杆,开始在杂草中拨弄。 我不知道马师傅要干啥,只能在一旁打着手电照亮。 前前后后找了得有一刻钟,马师傅扒拉出一个蓝条塑料袋,袋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已经脆了,没有任何韧性,一碰都成碎渣了。 “师父,这是啥呀?” 马师傅没有搭理我,直接用力往下插苞米杆,一拨一挑,一具骸骨露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婴儿的,腿骨的部分都弯了。 我心里大惊,难不成这是找到尸身了? 马师傅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布袋子,用修长的手指将骸骨都捡入袋中,最后还在泥中摸了几把,不放过任何一块遗骸。 此时,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整个人都看傻了,说心里话,用手触碰骸骨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 当然,这是我当年的想法,长大后净他妈在死人骨头里翻腾陪葬品了。 马师傅用干草抹了几把手,蹭掉淤泥后拎起了布袋子。 “师父,您不是想带回家。” “对呀,要不放哪呀,回去找个木匠做副棺材,好生安葬。” “不对呀,堕胎婴灵不是只害生母吗?” 马师傅咂两下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和我解释。 他越是不说,我越是好奇,马师傅脸憋的通红,最后整出来两个字——月份。 许某人有慧根,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怪当年的广告,净他妈放一些做人流的,三分钟无痛随治随走 月份说白了就是人流和引产的区别,引产都是月份比较大的,婴儿已经成型,大概是这个意思,不明白的自己去看广告。 第109章 去药王沟 马师傅带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家走,他手里晃动装着骸骨的布袋子,说心里话,我没有任何恐惧,不是因为我胆大,而是因为有马师傅,跟着他,阴曹地府我都敢去。 当然,前提是去了能回得来。 返回村子,天已经蒙蒙亮,村口的豆腐坊热气腾腾。 马师傅让我先去弄点豆浆喝。 我们那只卖白豆腐和冻豆腐,村子里没有喝豆浆的习惯,说是弄点豆浆,翻译过来就是舔着个逼脸要点去。 许某人没有面子,靠的全是马师傅,他拎着骸骨不方便进院,这种事只能我去。 “呦,爷们,来啦?” 我点了点头。 “豆腐还没好呢,要多少,一会我给你送家去。” “我买点豆浆,和师傅一宿没睡,买点豆浆暖暖身子。” “啥买不买的,来,随便喝。” 说完,卖豆腐的刘老汉舀起满满一水舀子豆浆,嘱咐道:“烫,慢慢喝,有多是。” 说完,刘老汉擦了擦手,迎着马师傅而去。 “老马,进来呀,站门口干啥?” “刚给人看完事,不方便。” “扯淡,有啥不方便的,老哥我一个人,来个女鬼还能给我解闷,进来,进来。” 马师傅把布袋子扔到门口,进院子洗了洗手,然后我俩一人一口地喝起豆浆。 “去哪了?看啥事了?” 马师傅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刘老汉一边干活,一边听得乐呵的。 热乎乎的豆腐抹点大酱那是真香,再喝上一口滚烫的豆浆,整个人神清气爽。 “老刘呀,你那豆腐渣子给我整点。” “行,干啥呀,喂牲口呀。” “当药材用。” “要多少?” “斤够用。” 刘老汉那也是真实惠,给装了二三十斤,那玩意还躺汤呢,没法背着,我拎着也费劲。 一宿没睡觉,吃饱了更困,我拎着豆腐渣子摇摇晃晃回了家。 师娘已经醒了,那可真是亲妈,快步跑出来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挺沉啊,让孩子拿啥呀?” “小伙子有劲,锻炼锻炼。” 师娘拍了马师傅一巴掌。 马师傅吩咐道:“我把豆腐渣子晒一天,晚上得用,许多呀,你先别睡,一会把这纱布袋子给老刘头送去。” 我翻了个白眼,一宿没睡觉,畜生也没这么用的。 说句玩笑话,畜生也不喝豆浆,人家吃咖啡豆,以前饥荒年代,国外为了减少牲口的进食量,会特地给家畜喂一些咖啡豆,吃了咖啡豆的牲口,吃得少,有精神,干活还卖力气。 (咱说的是饥荒时期的应对办法,和如今的社畜无关,请勿联想。) 马师傅把豆渣子铺在了蛇皮袋子上,然后又洗了洗纱布,让我给老刘头送过去。 村子不大,来回也有七八百米,我也不爱动,准备骑马师傅的二八大杠。 那时候咱也没长开,腿不够长,正常骑肯定骑不了,得把身子从大梁下面伸进去斜着骑,样子十分滑稽。 回家的时候,我故意绕过马师傅,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停,悄咪咪地钻回了我的小木屋。 万万没想到马师傅正趴在炕上抽烟。 “你不陪陪师娘去?” “赶紧睡觉,下午咱俩也去趟宋大夫家买点药去。” “买啥药呀?” “赶紧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快,沾枕头秒睡着,感觉没多长时间又被马师傅叫醒了,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 “起来,吃口东西,咱爷俩去趟宋大夫家,今天又是一晚上的活。” 我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天天晚上干活白天睡觉,再折腾几天,我都成猫头鹰了。 宋大夫是药王沟的,离我们村子得有十多里地,宋大夫在附近十里八村很有名,如果说马师傅是治疗虚病的卧龙,那宋大夫就是治疗实病的凤雏。 不夸张地说,药王沟的村名都是根据宋大夫的祖先起的,人家祖辈都是中医,十里八村有句话,阎王叫人三更死,宋大夫留人活三天。 反正就是医术很牛逼。 马师傅骑着二八大杠拖着我晃晃悠悠骑向药王沟,不是我嘴损,马师傅骑车,和县城里演马戏的时候,猴子蹬自行车一个造型。 “还没死呢?” 宋大夫见到马师傅的第一句问候差点没把我给噎死。 “快完犊子,给我配几副壮阳药,我得抓紧留个后。” 马师傅的回答也不正经。 宋大夫和马师傅年龄差不多,长相并不是大夫的严肃,而是一副笑脸,给人一种老顽童的感觉。 “哎呀,变天了,整两口?” “整两口。” 关于喝酒的事,马师傅总是来者不拒。 宋大夫家里都是药酒,大酒坛子里面泡的都是东西,植物动物都有,树根子大牛子啥的,打酒的时候都得使劲往下压才能把酒舀出来。 下酒菜更硬,热菜是大葱炒鸡蛋,凉菜是鹿鞭干切片,蘸酱菜是婆婆丁,我估计那婆婆丁是人家收上来当药材用的。 老顽童还让我陪着喝两盅。 咱也知道药酒的威力,老头子吃了都能重振雄风,我一个小伙子吃完不得补上天呀。 马师傅不让我喝,宋大夫不肯,那说话比我还损,说马师傅死了之后,得有个接班的陪他喝酒。 呛了几句,许某人上了桌,药酒并没有多大酒味,喝起来有点甜,也不上头。 都喝到一半了,宋大夫一拍脑壳,说这是外用涂抹的药酒,打错酒了。 一听这话,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宋大夫又抱出来一坛酒,神秘道:“这酒你就喝,那谁喝谁知道呀。” 不用多想,肯定是壮阳的。 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马师傅才说起了正事,本来他说话就有点大舌头,喝了点酒,那嘴里和含着卫生巾似的。 “老宋呀,我这次来,有事。” “挺好,你没喝酒前说,要是说了,我都不能留你。” “有人怀鬼胎了,整个配一副药,朱砂用双倍的剂量。” “嘿?配药还用你马老先生教我?那玩意,我比儿子玩的都明白。” “你又没儿子,只有俩蛋子。” 他俩说话一个比一个埋汰,我是想笑又不敢笑,忍着的时候把嘴唇都咬破了。 “不对呀,老马,十好几年前你在我这配过一次治鬼胎的药,钱还没给呢。” “这次也不给钱,狗宝、牛黄给我用好的,未出阁的大姑娘。” “哎呀,那得外用。” 一听这话,我也来了精神,牛黄、狗宝、马宝是中药三宝,狗宝是狗食道里面的结石,马宝是马肠道中的结石,也可以理解为坚硬的粪球子,牛黄是牛胆内的结石,反正都是结石,药效偏向清热解毒。 第110章 棒打鸳鸯 喝了酒的马师傅,骑上二八大杠都能上高速。 说链条子冒火星有点夸张,不过站起来蹬自行车的马师傅真和缝纫机似的。 “师父,你歇一会,我骑车带你。” “不够高,师父有劲,没事。” “不是,师父,我坐自行车有点晕车了。” 马师傅一个急刹车,地上有点细沙子,他飞出去两米多,我干出去小五米。 一瞬间,我下巴有些发麻。 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知道,骑自行车不能在沙子上刹车。 “师父干啥呀?” 马师傅嘶了一声,狐疑道:“有人拦我一下。”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师父,你可别吓我呀,荒郊野岭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嗯?不对不对,是没人,有鬼,怨气挺重的。” 我快速拿起宋大夫的药包,那里面有朱砂,能辟邪。 不是咱不相信马师傅的能力,是喝了酒的马师傅太吓人。 “走,师父,咱们快走。” “走啥,有冤魂拦路,这事,我得管。” 我心里这个气呀,马师傅啊马师傅,你是玉皇大帝还是阎王爷啊?你只是个骑自行车卵子磨锃亮的凡人呀。 马师傅对着黑暗微微点头,感觉像是在听野鬼哭诉。 “师父师父,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人家李薇还等着咱们呢。” 马师傅顿了顿,认真道:“你的冤情,我老马接了,三日后来我梦中详谈。” 说完,马师傅扶起自行车,准备骑,可车链子断了。 鼓捣了几下,还是没接上。 “没多远了,咱爷俩走着去。” “行…” 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许多呀,宋大夫说这是我第二次来配药,你知道第一次是给谁治吗?” “给怀了鬼胎的人。” “废话,肯给呀,这个人你认识,猜猜是谁?” 我觉得这种事大概率发生在寡妇身上,我认识的寡妇不多,杜梅闺女有了鬼胎,杜梅不可能有过。 为啥? 因为被同一道雷击中两次的概率极低,微乎其微。 我想了想,试探道:“不会是师娘。” “不是,是你三奶奶?” 我心里大惊。 三奶奶? 人家是出马仙呀。 出马仙怀怀胎,那次和尚找道士算命都胡扯。 “真的是你三奶奶,还有点路程,我给你讲讲。” 马师傅说了一件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还是三奶奶年轻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岁,外面正闹王八操的鬼子。 山里面虽然没经历战乱,但生活也不好过,木头没人卖,挖出人参没地方卖,就是弄点蘑菇野味啥的,也没地方换钱。 所以,那时候山里面也很穷。 三奶奶家中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男的是三奶奶的哥哥。 那时候三奶奶有个相好的,两个人也私订终身,都是非她不娶,非他不嫁的程度。 可惜男孩家条件不好,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是连上顿都没得吃。 那户人家家里五个儿子,五个大小伙子,吃黏豆包都得吃两大锅,那个年代,根本没那么多吃的。 家里穷,那就更没法娶媳妇了。 三奶奶的爹也是封建的一个人,家里穷,就指着把三个闺女嫁出去,换一点钱粮给儿子娶媳妇。 受封建思想教化,一家得有儿子,儿子娶了媳妇再生了儿子才叫传宗接代。 不夸张地说,那时候的山里都是这个习俗,用嫁女儿的钱去给儿子娶媳妇。 三奶奶的两个姐姐都被父亲安排嫁给了老光棍子,父亲想把三奶奶嫁给一个屠夫,三奶奶性格倔强,死活不同意,父亲一提这事,三奶奶就往山里跑。 可能是屠夫出的价码不算高,三奶奶的父亲也没逼得太近。 话说秋天的时候,县城里传出了富家公子要娶亲的消息,三奶奶的父亲特意找媒婆去说媒,想要得到这场富贵。 按理说,富贵人家的公子想娶亲,根本轮不到这些乡下的姑娘。 既然传出来消息,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公子是个大烟鬼,有肺痨,身体弱的很,就等着娶亲来冲喜呢。 即使这样,也不少人家愿意把闺女送进去,更有甚者借钱给媒婆送吃送喝,想让媒婆尽可能地美言。 三奶奶的父亲也给媒婆送了粮食,有这场富贵,媒婆的生意十分火爆,东西一概全收,回话只是报上生辰八字回去等消息。 好巧不巧,三奶奶的生辰八字得到了富贵人家的青睐,对方直接送来了五十块大洋的彩礼,可把三奶奶的爹给乐坏了。 三奶奶自然不同意,嫁给一个快死的肺痨鬼,整不好还要配阴婚,于是三奶奶拼了命地反抗。 父亲苦口婆心劝说,又是给哥哥娶媳妇,又是给哥哥买房子置地置办家业啥的,三奶奶油盐不进。 五十块大洋是天文数字,父亲就算是绑着,也得把三奶奶送到富贵人家。 三奶奶的心上人也着急,明知道自己娶不起三奶奶,可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三奶奶往火坑里跳。 于是乎,三奶奶的向好的走了绝了,吊死在了三奶奶家门口。 家里出了横死的人,娶三奶奶冲喜的事也算黄了,对方要退婚还要回了彩礼。 心上人死了,三奶奶想要殉情,父亲刚到手的五十块大洋还没捂热乎就没了,自然不甘心,于是把三奶奶看得更近了,想要另寻他家要个好价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在一个秋日的月圆夜,三奶奶偷偷跑出了家,爬上了一座高山,对着圆月脱得一丝不挂,然后躺在青石上睡了一宿。 从这天开始,三奶奶的肚子越来越大。 第111章 养育鬼胎 三奶奶怀了鬼胎的消息很快在十里八村传开,未出阁的大姑娘自然无人问津,三奶奶的父亲在家非打即骂,一气之下,三奶奶搬去了山里面的木屋生活。 家里人开始还上山找过几次,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都以为三奶奶被大兽给祸害了。 正常人十月怀胎,三奶奶在山里面生活了小三年,依旧是挺着大肚子下山。 那时候外面战乱,加上山里人没有多少见识,只能在十里八村的范围内找方法治疗,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看出马仙,一种是找中医。 出马仙也没见过怀鬼胎的人,治来治去,三奶奶的病没治好,却养出了仙缘,也立堂出马了。 三奶奶挺着大肚子十来年,后来遇见了马师傅,马师傅给写了个方子,可十里八村和县城的医馆都不敢照方抓药,因为上面都是烈性猛药,还有多味十八反。 简单说一下十八反,就是中药相克,两种药一起会产生毒物,名称是十八反,但一共有十九种草药,马师傅开的单子里面就有乌头和半夏,按照古医书记载,乌头反半夏。 没有药铺敢抓药,最后没办法,三奶奶去了药王沟,那宋家坐堂的还是宋大夫的爷爷。 看到这个方子,也是不敢抓药,最后写了生死文书,又找了下左右邻里作证,如此操作下,三奶奶才拿到了药。 多说一句宋大夫,宋大夫医术高明,中医的造诣很高,一方面是爷爷传授的知识,另一方面是亲爹死的早,坐堂半年就没了,宋大夫年纪轻轻就成了宋家的坐堂大夫。 三奶奶服用了马师傅的药方,肚痛难忍,马师傅拦在三奶奶家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任凭三奶奶在炕上喊叫打滚。 两天后,三奶奶产下一个黑色带毛的肉球,足有人头大小。 马师傅想把肉球拿出去烧了,可三奶奶毕竟是女人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肯定舍不得,尤其是那肉球隐约还有一张人脸,有鼻子有眼,还有一张嘴。 三奶奶动了恻隐之心,马师傅拗不过,只能放任三奶奶自由。 正常的娃娃吸食母亲的奶水,三奶奶生下的鬼胎也是含着乳头,但不喝乳汁,小尖牙咬破乳头滋滋滋地吸食人血。 开始的一段时间,三奶奶还能忍受,随着鬼胎嗜血量越来越大,三奶奶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马师傅掐算时间,差不多到日子了,又去了三奶奶家,此时三奶奶连炕都起不来了,躺在被窝里坦胸漏背,任由鬼胎吸食鲜血。 三奶奶没有挣扎的力量了,马师傅一把夺过鬼胎,说是放归山林,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三奶奶不同意没办法。 马师傅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已动了杀心,将鬼胎带入山林后,用一把尖刀插入了鬼胎,黑血呼哧呼哧地往外冒,待阳光照上去的时候,黑血滋啦啦冒白烟。 为了以防万一,马师傅不惜力气,用刀把鬼胎剁成了肉末,然后搅拌入白灰,晒干后又砸成了粉末,撒入了呼玛河。 说到这的时候,马师傅特意强调,这件事不能告诉三奶奶,当年他用了道法,烧了一个替身在山林游荡,三奶奶至今都不知道鬼胎已死。 听完马师傅的故事,我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恐惧和疑惑充满了内心。 “师父,三奶奶道行那么高,看不出来吗?” “那时候的三奶奶刚入门,她这辈子没成家,也没生孩子,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出马仙上,这才有了如今的道行。” “好可怜。” “有啥可怜的,人活一世,怎么让自己舒心怎么活着呗。” 这时,不远处走出来一排人,天黑看不太清楚,但旁边就是村子,有微弱的灯光,这排人全都是穿绿戴红,手拿法器。 “师父,鬼,有鬼。“ 马师傅也愣住了,下意识把我护在身后,然后后退了几步,他喃喃道:“啥鬼这么厉害,天刚黑就出来了。” “咱们跑。” “等我看看,对对绺子,看看啥玩意这么厉害。” 我心想还对啥绺子了,逃命。 突然,前面传来了说话声,像是在打趣。 我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楚点那一刻,我都想问候他们的八辈祖宗。 扭秧歌就扭秧歌呗,化妆也没毛病,可他娘的画的太艳就是问题了,一群老太太,画的和妖精似的,脑门点红点,腮帮子刷白圈,我他娘的还以为是阴兵借道呢。 第112章 水一千字 看清楚是人,我也不害怕了,借着酒劲,我反而更愤怒了。 “干哈呀?大晚上穿成这样吓唬人。” 马师傅拍了我一巴掌,低声道:“别瞎说话。” 这时,对面的人也迎了过来,看着我们嬉皮笑脸。 马师傅愁眉道:“这是干啥了?画得和纸人似的。” 对面人哈哈大笑,仔细看了看,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老汉道:“跳大神来的,穿的是邪乎点,没事,别害怕呀。” “咋地了,跳大神?” 东北人自来熟的特性被马师傅发挥得淋漓尽致,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的事摸了个一清二楚。 老汉说他是附近村的,有一户人家被黄大仙给盯上了,可劲地祸害那一家人,不仅祸害鸡鸭家畜,连小儿子也神经兮兮的,整天把双手就蜷缩在胸前,表情贼眉鼠眼,整得和豆鼠子似的。 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这几个人都是庄稼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唱个二人转和大秧歌,这次是被人请来当演员的,过来跳一场法事,一人给五十块钱和两包长征烟。 马师傅问明白了事情原委也没再问什么,咿咿呀呀打了声招呼,带着我继续赶路。 “过两天,咱爷俩还得来这村一趟。” “人家又没找咱。” “碰到了不能不管。” 我觉得马师傅应该换个姓,不姓马,姓陈,因为唐僧的俗家姓氏就是陈,这他娘的也太菩萨心肠了。 李薇的事还没解决,完事后还有杜梅的堕胎婴灵呢,抓趟药的功夫,又应承下来两件事,一件是人的,一件是鬼的,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啥。 照这样发展下去,许某人的两颗麻面荔枝也得磨成光面软皮蛋。 山风很猛,走着走着,酒劲也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马师傅也没比我好到哪去,走路也摇摇晃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结了婚之后,马师傅的酒量锐减,喝二两酒肯定懵逼。 一瘸一拐到了杜梅家,杜梅真是翘首期盼,和阎婆惜坐楼想张三有一拼,见马师傅来了,立马上去挽住了胳膊。 “精神精神,得干活了。” 马师傅的提醒还真有用,不是因为说话有用,而是一脖溜子让我眼冒金星。 杜梅看着半麻袋的中药也懵了,诧异道:“咋?要用这么多药?大铁锅也熬不开呀。” “都是豆腐渣子,外敷的,不用熬药,有个事我得提前说一下,治病的时候,得让李薇光着身子,你能同意吗?” “嗨,都这时候了,还要啥脸面呀,先治病呀。” “行,我把药配好了,让许多进去涂药,他还是个孩子,没啥事,又喝了不少酒,睡一觉啥都忘了。” 一听这话,我彻底精神了,酒也醒了。 原来我总觉得武侠小说里的情节有些夸张,他娘的男的一给姑娘疗伤,那必须得脱光衣服,现在看来,这些事都是有迹可循的,果然遵循传统。 我不能过多评价这种事,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妙哉。 马师傅拎起麻袋开始配药,其实也没啥,就是晒干的豆腐渣子,手感和沙子似的,然后豆腐渣子里加入各种中药粉末拌匀。 用马师傅的话说,豆腐渣子能解毒,将豆腐渣子铺在李薇身上能把鬼毒给拔出来,鬼胎也就化了。 马师傅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我止不住地咽着口水,和要进洞房一个心情。 第113章 鄙弃世俗 配完药之后,杜梅和马师傅在门口院子里等着,我拎着药袋子站在门口,脑子一片空白。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进洞房的场景,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我反而像做梦一样。 深吸一口气,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入屋内,李薇还穿着衣服,背对着门口。 我也没说话,先按照马师傅吩咐在炕头铺一层豆腐渣,厚度两厘米左右,面积就按李薇的身形来确定。 铺豆腐渣的时候,我脸上的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掉,紧张得手也跟着乱抖。 等铺完了之后,场面一下子尴尬了,李薇静静地背对着我而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瘆人的寂静持续了得有一支烟的功夫,我想了很多个话头,但都没办法说出口。 在古代,新人成亲的时候,为了防止女方不好意思,媒婆特地会让新娘穿开裆裤。 可此时,别说开裆裤了,就是个裤衩子也剩不下。 说心里话,此时我心里的紧张大于惊喜。 “你准备好了吗?” 李薇率先开口,我磕巴道:“可以了。” “我妈和我说了,需要脱光是。” 我点了点头。 李薇开始脱衣服,我本能地背过身。 我想看,又不敢看,内心的良知在和色魔做着激烈的斗争。 身后的声音很轻,感觉李薇也是犹犹豫豫的。 渐渐地,后面没了声音,李薇也没说话,等了十来分钟,我低声道:“你准备好了吗?” 李薇没有回话。 我缓慢转头,看向李薇刚才坐着的位置,只剩下鼓鼓的上衣,李薇把所有贴身衣服都塞进了衣服里。 我咽了一下口水,心里不断重复我是医者,我要救人。 李薇躺在我铺的豆腐渣上,脸扭向墙的一侧,双眼紧闭,白牙紧咬下唇,身体也有些微微发抖。 她很白,藏在衣服里的皮肤比露在外面的还要白。 只看了一眼,我做了一个违背诅咒的决定,我脱下了上衣,卷了几圈,蒙在了眼睛上。 左手拎着袋子,右手一把接着一把地从袋子中抓出豆腐渣搅拌的中药,凭着记忆一层一层往下撒,直到用完最后一丝粉末。 做完这一切,我飞速往外跑,要不是马师傅一把抓住我,我都能跑出二离里地。 马师傅撕下我蒙在眼睛上的衣服,用力给我套上了,他的表情很复杂,我看不出他的心情。 “许多呀,你要屏蔽世俗观念,也要心怀坦荡,你是在治病救人,而不是乘人之危,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眼睛蒙上涂得不均匀,心怀坦荡,进去再看看,查缺补漏。” 马师傅说话的样子像一位得道高人,几句话算是洗涤了我的心灵。 返回房间,李薇睁着眼,好奇地看着我。 “师父让我进来看看涂均匀了吗?” “嗯,刚才,你做了什么,我看见了, 谢谢。” 李薇的脸很红,许某人的手法很好,刚才蒙眼撒豆浆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的地方,脖子以下基本上看不到皮肤。 豆腐渣像是有磁力一样,牢固地覆盖在李薇身上,虽说是凹凸有致,但此时,许某人的心中全是正义。 (妈的,曾经的许某人也是个好人。) 第114章 手留余香 确认药粉完全覆盖住了李薇的身体,我再次出门。 马师傅有些意外,很显然,他小看我了,用他的小人之心去揣摩我许某人心中的正义了。 “你咋出来了?” “涂完药了,就出来呗。” 我正等着马师傅夸我两句,马师傅突然脸色大变,生气道:“让你小子进去是看病,看着病人的反应,到一刻钟还要推一遍经脉。” “啊?还要推经脉?” “当然了,要不然就让你姨进去涂药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推一遍经脉,从脚开始,全身往心脏推。” 我咽了一下口水,许某人想当一回正人君子,可马师傅总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返回屋子中,我大吃一惊,李薇身上灰白色的豆腐渣变成了黑褐色,而且豆腐渣的形态也变了,变成了一块一块的龟壳纹路。 我不懂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反应还是其他灵异力量。 “师父,药粉变黑了。” 马师傅没理我,又对着窗户又喊了一句,马师傅依旧不搭理我,我确信他听见了。 我很讨厌马师傅这一点,教我东西总是不教全面,三分教,七分悟,胡小醉又不在,我他娘的哪有那么高的悟性。 尤其是面对着雪白的酮体,我脑子能好使吗? 接下来干什么? 推经脉? 我看向李薇,李薇立马转头,躲避我的目光。 “师父,师父,让我给你推经脉,为了治病。” “嗯。” 李薇的声音很轻,比蚊子叫都轻。 过程不详细描述了,反正许某人确实有天赋,其手法要是一直保存下来,考催乳师都不用培训,最次也是会所里的高级技师,能把那些富婆姐姐伺候乐呵的。 推经脉让李薇身上的豆腐渣如沙土般掉落,贴身部分颜色更黑,好像被黑血染过了一样。 许某人好像密集恐惧症犯了,头皮一直发麻,全身上下电流乱窜,尤其是后背,酥酥麻麻。 咱也是好心肠,马师傅让我推一遍经脉,咱推了三遍,要不是马师傅叫我出去,我能推一宿。 “药渣变颜色了吗?” “嗯,毒应该拔出来了,发黑了。” 马师傅转向杜梅道:“行,差不多了,你进去用白酒给孩子擦擦身子,手快点搓,越热越好。” 杜梅进去后,马师傅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做贼心虚,不敢直视。 “下回碰到这种事,知道怎么处理了。” 我点了点头,这活我爱干,就算现在还有小姑娘得这病,许某人能直接提刀上马,治病过程还得更精细。 马师傅给我讲了一大套理论,从豆腐渣子和其他中药的药效开始讲,又说到人体的毛孔和气门,什么打气门推气拔毒,又或是白酒封闭毛孔保住元气啥的,反正是一段比我命都长的话。 我理解不了其中的奥秘,却能明白治疗鬼胎的时候,靠的都是手法。 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许某人是给人治病,手余奶香,不夸张地说,咱这双手,我都不舍得洗。 马师傅对着窗户喊了一句:“妹子,孩子三天之内不能洗澡,在家歇三天,炕烧热一点的,屋里整暖和了,三天后我再来。” 不等杜梅回答,马师傅推着车带我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子很不舒服,一路上都在用手指搓鼻子。 香,真他娘香。 第115章 洪荒之力 返回家中,我病了。 相思病。 身上好像有万千毒虫,他们啃我的心,咬我的肝,让我抓心挠肝,无心睡眠。 许某人本来就是好小伙子,喝了宋大夫的药酒,又经历了香艳的一幕,我岂能安心入睡? 躺在炕上我连被子都不用盖,全身发热,感觉头发都在冒白气。 这么说,原来一直陪我睡觉的马师傅都去师娘那睡了,要知道,前一天的马师傅还白天拉窗帘了。 可见宋大夫的药酒有多猛。 说心里话,只要李薇愿意,许某人可以倒插门,把那母女俩伺候应当的。 咱说的是正常的孝敬老人,可不是鬼子光盘里面的“岳母突然造访”,“女朋友的妈妈是欲女”之类的不良想法。 正当我抓心挠肝之际,马师傅披着个大衣来了,嘴里还叼着个烟头,花白的鬓角有一层细汗,表情惬意,一看就是扯犊子来着。 “咋还没睡?” “白天睡多了,不困。” “别寻思白天的事了,不是你这年龄该想的。” 我真想呵呵师父一脸,他自己吃饱饭了,还把锅给砸了,完事还他妈给我做思想教育,说我挨饿能强身健体。 “困不困?” 我摇了摇头。 马师傅从一旁抽出一本风水书。 “我困了,我马上能睡着。” “你就是心不静,小子,信我的,看会书,绝对能平静内心。” “师父,说真的,经历这种事,我还能心静如水,你都得心不静,等我长大了领回来一个小伙,你得和师娘抱头痛哭。” “那有啥的,当养俩儿子呗,你小子注意点,找小伙容易得痔疮。” 我也不好反驳,只能在心里求马师傅看点鬼子片,可别看那些不走寻常路的欧美光盘了。 “小子,我寻思了一下,今天的事怪我,你年纪轻轻,又没成家,确实没有行医的仁心,早想明白就应该我进去,可师父毕竟年龄大了,总不能让人觉得我是个老不正经的。” 马师傅的话让我又气又恨,一时间还有些为难,要是马师傅进去看病,我估计得比现在还抓心挠肝。 为啥? 因为气得慌。 “鬼毒拔出来了,鬼胎算是化了,明天咱爷俩还婴孩的尸骨处理一下。” “咋处理呀?” “整个小棺材埋庙墙边,要是听话,能成为金童子,要是不听话,自有佛主和他硬刚。” 马师傅处理邪祟的方法,可以说是超凡脱俗,和出马仙有关系,但关系也不大,玩的竟是些超出三界的招数。 晚上睡不着,我们爷俩捞了一会,马师傅说这次处理的还算顺利,三奶奶当年也用过这种方法,可以没化掉鬼胎,又来内服用折腾了小半年才打掉鬼胎,三奶奶也丢了半条命。 三奶奶一辈子没结婚,一方面是怀了鬼胎,另一方面是化鬼胎伤了身体,不能生育了,在旧社会的封建思想中,娶了一个不能生娃的媳妇,那和养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一样。 我有点同情三奶奶的遭遇,同时也担心自己,三奶奶一辈子没嫁人,马师傅单身大半辈子,他俩都是得道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度情关。 如果想出马立堂必须得鳏寡孤独占一样,我宁愿当个山野村夫,毕竟宋大夫药酒的洪荒之力还在我身体内乱窜。 (抱歉诸位,前段时间阳了,清明又去给人超度,折腾来折腾去,也没休息好,反复发烧,先少更一些,最迟后天恢复每日两章。) 第116章 主动上门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不到五点钟我就醒了,精神的很,体内洪荒之力催的撒尿都能干出去三米多。 上午马师傅带我去木匠家做了一个小棺材,其实就是几块板子拼成的小木盒子,马师傅假装给钱,木匠推脱不要,反正就是没花钱。 去庙旁边埋尸骨,马师傅连庙门都没进,更别说庙里的功德箱了,这老小子主打一个白嫖。 马师傅给李薇看事也没收钱,当然,也可能是给杜梅看完之后一起收。 去完庙里,马师傅并不着急回家,他道:“下午咱俩接着看事去。” “不是说三天后嘛。” “不是你梅姨的事,那天碰到跳大神的不是说被黄家人盯上了嘛,咱爷俩过去看看。” “人家又没请咱们,上赶着不是买卖。” “胡说八道” 马师傅的操作让我难以理解,正常的道士,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起事情来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别的教派供奉神仙,都是好吃好喝地伺候,道教的人道教的大多上炷香,然后整一道灵符让仙家替自己去办事。 比如历史上的张角,喊出来的口号就是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反正就是不能伤害自己。 马师傅给我总结过他的教派,一手拿枪,一手上香,神仙不听话,该打也得打。 总结来说就是马师傅相信自己能修炼成仙,以后能和仙家平起平坐,对仙家也没那么尊敬。 不过马师傅也有点出马仙身上普度众生的气质,也喜欢管一些乱七八糟的烂事。 一路打听,我们找到了一户刘姓人家,这家高院墙,大楼座,院子里还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马师傅站在门口敲门道:“有人吗?” “谁呀?” “老马,听说你家有事,过来看看。” 一个寸头男人走出门查看,看见马师傅加快了脚步:“哎呀,马师傅来了。” “听说你家有事,过来看看。” “及时雨呀,您不来,过两天我也先找你去呢。” 男人叫刘文林,在镇子上开了个五金店,儿子叫刘龙,十七八岁,一头烫发都打卷了,用现在的话说叫做锡纸烫,咱那时候没文化,管那种发型叫鸡毛卷,因为发型和某部位弯曲的毛发很像。 刘龙看起来精神萎靡,两眼无神,嘴闭得很紧,整个牙床一圈都陷进去了。要不是知道他以前没毛病,这造型妥妥就是个守村人。 刘文林给马师傅发了根烟,然后象征性让了我一下,我接过烟点也点上了。 因为这是玉溪,那时候村里人抽的烟大多都是红梅白梅黄果树,能抽个玉溪都是当糖来品味。 “孩子他三姨有点本事,给看了,说惹到黄家人,做了场法事,好点,也没全好。” 马师傅微微点头,用明亮的眼神打量着刘龙。 刘龙像是做错事了一样,刻意规避马师傅的目光,蜷缩在墙角,好像害怕生人一样。 “马师傅,你给看看,孩子到底咋回事?不差钱,你咋安排我咋办。” “哎呀,不是钱的问题,这事不好办,你家犯的事不少,我得慢慢捋,捋成啥样算啥样,我不收你钱,事没办好你也别怪我。” “那不能,不能让马师傅白辛苦,特意上门帮忙,咱不能那么办事。” 第117章 撑着黑伞 (先扯两句,有书友反馈说我写的东西尽是一些搞破鞋的,这一点,我认,确实着重写了这一部分。) (为啥?) (因为这玩意有意思,有乐子,像一些孩子六舅奶阴魂附体的事,烧个香,供俩鸡蛋就能解决的事,写起来确实没啥意思。) (举个例子,一户人家小孩被先祖附身,马师傅去了,烧了二斤黄纸,先祖走了,马师傅收一百块钱,骑着二八大杠哼着十八摸带我回家,故事完,很无趣。) (不过呢,许某人虚心接受书友的建议,这两天不写搞破鞋了,研究研究少男少女搞对象的事,咱们那十里八村,小年轻搞对象很少去宾馆,白天进山钻木屋,晚上找个柴火垛看星星,更有甚者半夜去厕所,故事挺多,待许某人一一道来。) 好的,书归正传。 刘龙离了歪斜,当爹的刘文林是个明白人,让镇子上的小吃部炒了几个菜送来,要和马师傅喝两口。 老爷们喝酒也不谈啥正事,先是忆往昔,然后吹牛逼,等双眼迷离了,才想起来刘龙。 刘龙这孩子小学本科毕业后就没上学,一直在家中闲逛,玩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刘文林觉得儿子一直在家不是那么回事,被邻里笑话,于是在县城找了个技校,让刘龙学电焊。 那个年代,学电焊确实挺火的,电视上都是技校招生的广告,什么水电焊、氩弧焊、气体保护焊啥的,我没接触过这些,但也能记得住这些专业术语,靠的全都是电视轮番洗脑。 这么说,家有儿子的,不送去学挖掘机或者学电焊,那都不是正经路,谁家儿子送去学电焊了,当爹的走路腰杆子都硬三分。 那年九月,刘龙带着行李去了技校,没到两个月,刘龙就回家了,被学校开除了。 为啥? 因为刘龙家底丰厚,生活费高,有钱找姑娘,然后二人在宿舍过了美好的一夜。 在技校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别说技校了,大概十年前,我有个女性朋友考上了大连的一所学校,然后她没事就去对象的寝室住。 反正就是相对下层的学校对这种男女混寝的事并不怎么管,刘龙在学校过得好不快活。 按理说,过个夜很平常,可宿舍还有好几个大小伙子呢,话说那一日,宿舍一起喝酒,刘龙逞能,喝的多了一些,女朋友前去照顾。 宿舍那几个小子见有机可乘,加上酒精的作用,宿舍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等次日刘龙起来,女朋友哭的梨花带雨,说要报警。 刘龙也不傻,寻思这事报警,一是自己难逃干系,二是说出去磕碜,于是乎刘龙各种安慰,加上甜言蜜语,昨晚干坏事的小伙子都跪成一排给姑娘道歉,还承诺每个月发生活费给她一部分作为补偿。 姑娘也是思想单纯怕丢人,也就同意了。 学业还在继续,荷尔蒙也持续分泌,青春期的孤男寡女总有互相探索的心思。 宿舍不能去了,刘龙有钱也架不住经常出去住宾馆,二人一合计,找个办公室快活。 那日,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少男少女享受着秋风的撩拨。 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二人趁着放学,乐乐呵呵去了学校的广播室。 为啥去广播室? 因为里面有风扇。 众所周知,天热的时候打篮球,互相碰撞时,皮肤会有粘连感。 风扇一转,清风宜人,二人甩开膀子在办公桌上互诉衷肠。 本来以为过程美好,结局美满,是个不可多得的幸福场所。 可俩人都没注意到屋顶有监控。 话说第二天的时候,学生广播员来了,发现办公室变样了,各个班级的稿件被扔的乱七八糟,于是查了监控,想看看是谁故意破坏。 本想抓个贼,结果看到了香艳的一幕,不到一天,这件事在学校人尽皆知,p4的内存卡到处串换,反正就是事情闹大了。 姑娘脸再大也扛不住这场景,于是乎,她玩了个spy,扮演个晴天娃娃,就是那种脖子上拴条绳子挂房顶上的造型。 出了人命,学校自然要调查,也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这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女主角死了,直接找男演员就行了。 本来应该刘龙一个人承担这个事,刘龙也得往外推责任,就把那天宿舍喝多了舌战群雄的事也给抖了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女孩家更生气了,其他参与者都被警察给抓了,刘龙这个不好处理,因为两个人是自愿的。 女孩家也不想放过刘龙,要么给五十万赔偿金,要么让刘龙一起举办冥婚,给二十万就行。 刘文林不信这玩意,寻思办个喜事,能少赔点钱,也挺好,然后就应承下来这个事。 姑娘死的三天后,刘龙穿的和新郎官似的在棺材旁边举行了仪式,两个还在炕上睡了一宿,和衣而眠。 次日一早,姑娘送火葬场化灰了,刘龙仓皇逃回家。 学校不能去了,刘龙只能在家呆着,前半个月还挺老实的,后来也走出来了,家里有钱,说话也硬,加上经常请一些人吃饭啥的,刘龙很快成为附近几个村无业青年的头头。 这群人要么招猫逗狗,要么撩拨小姑娘,实在没啥有意思的事,他们就一起逗傻子。 隔壁村有个傻子叫吴老二,三十多岁,本来不是傻子,七八岁的时候不知道遇见什么事了,被吓傻了。 刘龙等人把人性的恶体现的淋漓尽致,要么让傻子在雪地里打滚,要么去河里整一些臭鱼死耗子烤了让傻子吃,要么就是带着傻子看毛片,因为这事,傻子还骚扰过村中妇女,没少挨打。 反正刘龙做的一些事都是丧尽天良。 日子一天天过,傻子渐渐变了,好像变正常了,但还是异于常人,只要见到刘龙,肯定用力拉住刘龙胳膊,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 刘龙大嘴巴子扇了好多次,可吴老二依旧不改,见到刘龙立马变了一个人,神神秘秘地抓着刘龙盯着看。 过完年之后,吴老二变得更诡异,不知道从哪捡了一把黑伞,不管晴天还是雪天,也不管黑天还是白天,吴老二到哪都撑着一把黑伞。 开春之后,吴老二变本加厉,每天早晨都堵在刘龙家门口等刘龙出门,刘龙被吓了几次,怒火中烧,找人打了吴老二好几次。 可吴老二依旧是每日早晨去堵门,见面也不说话,就盯着王龙看。 一来二去,王龙也习惯了。 话说有一天,吴老二又有了变化,那天早晨,晴空万里,吴老二抓着王龙手说“要下雨了,别出去了。” 吴老二平时说话都不清楚,这几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我们那有一种说法,守村人或者疯子突然认真和谁说话,那一定要听。 刘龙看了看天空,晴空万里,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而且门外还有几个无业青年来找刘龙玩,刘龙怕丢面子,于是扇了吴老二一巴掌。 吴老二跌倒后,依旧抱着刘龙的大腿,几个人拳打脚踢,吴老二才不情愿地松开手。 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刘龙也没太当回事,骑着摩托车和朋友们去了镇子上的网。 没想到刚到网门口,天空响起一道炸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好像天空漏了一般。 刘龙心里也开始合计吴老二说的话,那是越想越害怕,也没心思玩游戏了。 中午,趁着雨小了一些,刘龙先去了家里在镇子上的五金店,爷俩几句话没说好,呛起来了,于是,刘龙骑着摩托车回家。 奇怪的是,摩托车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加油门都没劲,反复打火试了几次,还是那样。 正当刘龙疑惑的时候,吴老二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了,依旧打着黑伞,此时,吴老二一脸坚毅,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刘龙还嘴硬地骂了几声道:“滚滚滚,少他妈在这碍眼。” “你不能回家。” 吴老二说的很清楚。 刘龙也懵了,皱眉道:“你啥意思?” “死期,死期,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吴老二扔下雨伞,在雨中疯跑。 那天的雨都下冒烟了,吴老二跑得也很快,没半分钟,刘龙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刘龙心说奇怪,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平时经常欺负吴老二,吴老二故意吓唬他。 于是,刘龙拿起吴老二的黑伞,奇怪的是,摩托车突然变有劲了,刘龙骂了一声,打着伞骑摩托车回家。 在距离家还有四五里地的地方,路边有一个姑娘,全身都浇透了,站在路边很无助。 刘龙看了一下姑娘的面孔,乖巧漂亮,于是他把摩托车停在了姑娘身边。 “你哪个村的呀,这么大的雨,在这干啥呢?” “我,我走不动了。” “去哪?我带你。” “前面那个村。” 刘龙骑车,姑娘打伞,姑娘还特意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刘龙的腰,刘龙大喜,故意放慢了车速。 “妹子,你对象没来接你呀。” “我没有对象,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我也没对象,一会咱加个好友,没事聊聊天,我爸在镇子上开五金店的,需要啥我给你送去。” “那很有钱了。” “还行,在我们村算最好的。” 姑娘说话充满了撩拨的味道,可刘龙春心荡漾,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刘龙想把姑娘送进村,可姑娘不让,说别人看见了不好,刘龙恋恋不舍地和姑娘分别,还要到了姑娘的qq号。 回到家中,刘龙擦了擦身子,立马打开电脑,对方秒通过。 姑娘很会聊天,把刘龙聊的心痒痒。 可刘龙一说要见面,姑娘百般推诿,后来,姑娘说城里流行黄皮子手套,问刘龙能不能帮着抓几只黄皮子,做副手套。 这正是表现的机会,刘龙一百八十个答应,从五金店内,拿几个捕鼠笼,又买了几块猪肉,短短三天,刘龙就抓到了八只黄皮子,有大有小。 为了保持皮毛的完整,刘龙把黄皮子用水溺死后才扒的皮,晒干之后,刘龙玩了个小心眼,说自己在镇子上的宾馆,昨晚喝多了,不方便出去,让姑娘到宾馆拿。 姑娘也很洒脱,到了约定的时间还真来了。 房间内放了不少小食品,还有一些干果。 刘龙并不着急拿出皮毛,而是让姑娘先坐下来吃干果,看会电视。 “妹子,你是不知道呀,这玩意太贼了,不好抓,我找了好几个朋友,日夜蹲守才弄了这几只,都是上好的皮毛,差一点的我都不要。” “在哪呢,我看看。” “别着急嘛,我一个人也没意思,陪我看会电视。” 刘龙调到了电影频道,姑娘坐在床边,无声地吃着零食。 渐渐地,刘龙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摸摸腰,捏捏脸,姑娘每次都用手挡着,反应不算强烈。 这是一场双赢的买卖,姑娘得到了皮毛,刘龙得到了快活。 完事之后,刘龙还眯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姑娘已经不见了。 刘龙没多想,春风得意马蹄疾,骑着摩托车乐呵呵地回家了。 没想到吴老二又在家门口等他,这次也不抓他胳膊了,也不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龙摇头。 刘龙刚得了便宜,心情大好,不想捉弄吴老二,直接开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刘龙吓了一跳,院子中的鸽子死了一地,全都是被啃了脑袋。 有的鸽子还没断气,翅膀扇得到处都是血,地上、墙上、玻璃上 刘龙大怒,以为是吴老二干的,可等回身的时候,吴老二竟然不见了。 看不到人,刘龙更生气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村子里找了一圈,然后骑摩托去了吴老二的村子。 两个村子也有些距离,五六里地,刘龙把摩托车油门开到最大,排气管子呼呼冒黑烟。 到村口的时候,刘龙才反应过来,吴老二和那个姑娘在一个村。 刘龙骑摩托车直奔吴老二家,屋门竟然是锁上的,他知道吴老二无父无母,但一到晚上肯定回家。 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吴老二回来。 这时,吴老二隔壁回来了,疑惑道:“小伙子,你找谁呀?” “找吴老二!”刘龙没好气道。 “啊?吴老二年前就死了。” 第118章 查无此人 吴老二死了? 刘龙打死也不该相信,这几天明明都看到了。 于是刘龙拿起电话,给好兄弟打了过去。 “我问你,那天早晨,吴老二是不是在我家堵门来的?” “没有呀,他都死了多长时间了,你不知道呀,那天早晨你出门还耍帅跳街舞了呀。” 刘龙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吴老二天天来家门口堵着。 不对,邻居说吴老二死了,好兄弟也说吴老二死了,难不成吴老二真死了? 可自己亲眼所见的人又是谁呢? 刘龙越想越心慌,越心慌,身体越不受支配,连摩托车都骑不了了,踉踉跄跄走到村子里的小卖店。 为啥去小卖店? 因为小卖店人多,人多壮胆。 刘龙向老板娘打听吴老二的事,老板们一口咬定,说就是年前死的,村里人一家出十块钱火化安葬的。 “那,那你们村,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姑娘,短发,很白,二十来岁。” “姑娘倒是有,要么在外面上学,要么在外面打工呢。” “不对,那姑娘不上学,也不打工,还没对象,一直在家待着。” 老板娘狐疑道:“没这人啊,叫啥名?” 这时,刘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记得那姑娘的名字,他有些慌张,记得姑娘说过一次,可情急之下就是想不起来。 “你说她姓啥也行。” 刘龙想了想道:“好像姓祝,对,就是姓祝。” “不可能,村里就一户姓祝,家里就剩个老头了。” 说完,老板娘的身子抖了一下,神秘道:“你说那姑娘短发,很白,是不是西瓜头?” “对对对。” 此言一出,卖店所有人都愣住了。 “咋地了?她家在哪,我俩搞对象呢。” 老板娘磕巴道:“小伙子,你赶紧找个明白人看一下。” “啥意思,看啥呀?” “祝家的闺女和你形容的差不多,可她都死了十多年了。” 一道惊雷在刘龙脑海里炸开,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卖店里的人七嘴八舌开始说起了往事,原来,祝姑娘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家里人叫她回来相亲,祝姑娘打工时认识一个南方小伙,二人情投意合,在外面都同居了。 家里人不同意,硬把祝姑娘困在家里,祝姑娘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后来被家里人送到隔壁县做了引产手术,没多长时间,祝姑娘就喝农药死了。 听到这,刘龙都听傻了,身体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他努力骑上摩托车,奔向镇子上,去了那家宾馆。 宾馆有监控,刘龙找老板查了监控,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刘龙住宾馆的时候,全程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那个房间,期间刘龙确实开了门,几秒钟后又关上了。 刘龙傻了,彻底傻了,老板告诉刘龙,房间还没打扫,可以进去看看。 踉踉跄跄上了楼,打开房间,刘龙的魂都吓没了,宾馆的墙上都是用血画的诡异符号,像是汉字,又像是鬼符,还有几只黄鼠狼的皮粘在墙上,黑血都凝在一起了。 宾馆老板看到这场景也不干了,怒声道:“刘家小子,我和你爹认识,开房的钱都给你便宜了,你不能这样祸害呀。” 说罢,宾馆老板给刘文林打去了电话,说了宾馆的事,刘文林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房间内的场景也是大吃一惊。 不由刘龙解释,刘文林的电炮飞脚如雨点般砸下来,刘龙连躲得想法都没有。 刘文林出完了气,也觉得儿子有点不对劲。 “小子,咋回事呀,自己住啥宾馆呀,你是不是找小姐了?” 宾馆老板立马解释:“没有的事,就小龙一个人住的,刚才看了监控。” “啪。”又是一巴掌。 刘龙嚎啕大哭。 刘文林懵了,自己儿子从小就命硬,当年刘龙妈死的时候,刘龙连个眼泪嘎巴都没掉,十几年了,刘文林都没看过刘龙哭。 “儿子,有啥事和爹说,咋回事呀?” 刘龙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刘文林不信邪,将这一切归咎于刘龙经常玩电脑游戏,产生了幻觉。 刘文林又给了刘龙两脚,让刘龙赶紧回家,不许出门玩了。 刘龙也没解释,踉踉跄跄下楼骑上摩托车走了。 刘文林说给宾馆老板点钱,赔偿一下,老板说多少年的关系了,不用赔,店里有腻子膏给他一袋就行,等哪天天气好了,他自己刮一遍腻子就完事了。 刘文林觉得不好意思,叫上宾馆老板去烧烤店吃了点烧烤,还喝了不少酒。 等刘文林回家的时候,看到一地的死鸽子,又看到院子被糟蹋成这样,火气又上来了,想打一顿刘龙,可在家里家外找了一圈,也不见刘龙身影,电话也没人接。 刘文林火气大,以为这兔崽子又去网通宵了,也没在意,收拾完院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刘文林早早离家,先去网抓人,可老板说刘龙没来。 这时的刘文林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分别给刘龙的几个好朋友打电话,结果都说没看见刘龙。 刘文林心里有些发毛了,赶紧招呼人找儿子。 刘龙骑摩托车,一圈人沿着回家的路找车轮印。 最后找到了一个桥边上,有刹车打滑的痕迹。 刘文林心说不好,赶紧下河查看,只见摩托车立在了桥边,而刘龙坐在桥下的淤泥内,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头疙瘩,刘龙还把木疙瘩往脸上蹭。 好巧不巧,刘龙躲着的桥就是杜梅家门口那座桥,要是河中水多,刘龙也是凶多吉少。 “妈了个巴子的,你在这干啥?没地方死了?” 面对刘文林的咒骂,刘龙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起帮着找人的老汉看出了不对,说孩子中邪了,赶紧带回家找明白人看看。 众人把刘龙抬回家,刘文林给清洗了身子,可刘龙一点反应都没有,傻呵呵地站着不动。 都说找个明白人给看一看,刘文林想到的亡妻的三妹子,听说会看点事,于是就把刘龙三姨给找来了。 三姨直接说刘龙杀黄皮子,惹到了黄家人,得做场法事才能行,还要烧纸上贡。 刘文林不会弄这玩意,就给了三姨五千块钱,让她帮忙打理。 第119章 凌乱琐事 三姨收钱也是真办事,找了好几个人过来做法事,先是唱歌后是跳舞,上香烧纸,跳来跳去,完事说三天好转,三月恢复,三年痊愈。 我心里说这三姨也是真牛逼,连亲外甥都坑。 做完法事后,刘龙的状态也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眼神鬼鬼祟祟的,刘文林当夜开车带儿子去县医院的急诊,抽血化验,拍片验尿,查了一路十三招,啥病也没查出来,医生说要么住院观察,要么回家观察。 于是乎,刘龙再次回家,也就成了我们见到的样子。 刘长林还想说些什么,马师傅打断道:“大刘啊,你这事,不小,得慢慢处理。” “马师傅,你放开手脚干,花多少钱我都认,管他能不能治好呢。” “你再提钱我走了呀,不是钱的事。” “是是是,我寻思让你放开手脚,没别的意思。” 马师傅长叹了一口气,低头沉思。 这时,院子里进来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三十多岁,头上还挂着一块黑纱,正经的港台风。 女人进屋后摘下皮手套,哼声道:“不是给看过了吗?咋又找人给看了,这种事,越看越乱。” “你少说两句。” “本来就不赚啥钱,都用在这玩意上了。” 马师傅认真道:“我不收钱。” “嗨呀,还有这好事,不收钱,哪想干什么?也给我看看。” 女人打扮妖娆,身上的香水能飘出二里地,第一眼我就不是很喜欢。 刘文林陪笑道:“马师傅,你别在意,这娘们说话不好听,啥事咱老爷们商量。” 女人不依不饶道:“原来没病天天瞎花钱,现在有病了还得花钱,你的好儿子啊。” “住口。” “嘿?姓刘的,钱都在我这,你别想要回去一分钱。” 刘文林甩了女人一巴掌,女人立马炸了,乌七八糟一顿喷,马师傅嫌烦,走到院子中抽烟。 我也不爱听吵架,跟了出去。 “师父,杜梅家的小桥,是巧合吗?” “你叫梅姨,杜梅是你叫的吗?” “对对对,梅姨。” “我猜呀,那孩子的尸骨就是祝姑娘的骨肉,哎,事都赶到一起了。” “好解决吗?” “冥婚、人鬼交流、杀黄皮子,哪个都是要命的事。” 这时,女人骂骂咧咧出来了,指着马师傅的鼻子道:“滚,都他妈给我滚,孩子啥样不用你们管。” 我顿觉脸红,一股怒气在胸中环绕,但这是人家地盘,也不好发作。 “师父,走,让他们自生自灭。” 马师傅笑了笑道:“你这娘们,还挺刁,咋地,城里的洗头房干不下去了,回来嫁人来了?” “你放屁,你才卖屁股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样的娘们都是卖淫的呢。 “想嫁人把原来的念想断了,别四处扯犊子。” “你个老不死的” “你他妈三年内肯定得癌,别狗叫,在多少个男人床上练的,口活还挺好。” 女人日爹骂娘的话都出来了,左右邻居也来围观了,刘文林也是个要脸面的人,拿起大扫把给女人给赶跑了。 马师傅拍了拍刘文林道:“大刘呀,换个娘们,这娘们伤财,娶了她,你财运不好。” “哎,马师傅,你别往心里去。” “行了,事情我差不多了解了,孩子短时间内没事,我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再过来。” “啊?等会。” 刘文林快速返回屋子,摸出了一沓钱,马师傅推不过,说看完事再给。 “许多呀,和你刘叔留个电话。” “哎。” 留完电话,马师傅骑着二八大杠带我离开。 走到村路没人的地方,马师傅停下了车,啪啪啪扇了好几下自己的嘴。 “师父,咋地了?” “妈了个巴子的,师父嘴贱呀,啥事都想管,他妈的,给自己找个雷。” “不找治吗?” “相当不好治,他妈的,本以为是个小活,正花点钱给你师娘买个三金,这一下子整了个大案,我他妈就是嘴贱呀。” “师父,你别打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办法解决,我听说惹了黄大仙,送吃送喝送纸钱就行了。” “哎呀,根本就不是黄大仙的事,那是障眼法,哎,一步一步捋,你也别问,让我好好寻思寻思。” 我点了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父,那女人也是小姐吗?” 马师傅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呀。” “听你的意思,那娘们干的不是正经生意。” “啊,我不知道,反正四处搞破鞋是肯定的了,是不是小姐,我也不知道。” 我更懵圈了,疑惑道:“那你说人家是小姐。” “妈了个巴子的,她骂我,我不得骂回去呀,小子,记住了,啥事你给我当面骂回去,哪怕打不过也要打,省的回去瞎寻思,你自己寻思,那都是对身体的损耗,不能让别人消耗自己。” “师父厉害。” “厉害个鸡毛,跟我爹学的。” 这是马师傅第一次提起父亲,原来,我对马师傅的出身毫无所知。 “师爷是干什么的?” “呵呵,你师爷,可厉害了,八岁的时候被我太奶给卖了,卖给了一个算命的瞎子,我爹专门给瞎子拎棍儿,瞎子算命那一套都被我爹学来了,我爹又传给我了。” “哪一套呀?算命呀?” “算个屁命,那都是拴马桩,是江湖手艺,学会了这门本事,别人才能心甘情愿把钱掏出来给你。” 马师傅说的很复杂,当时我还听不懂,反正就是一些拿捏人心的手段。 不过师爷给瞎子拎棍这一层关系我确实没想过,在旧社会时期,算命的瞎子都喜欢买个小孩,让小孩伺候,出门的时候让小孩拎棍带路,要是缘分到了,能教小孩一些养家糊口的手艺,不过,很少听说瞎子教拴马桩的。 拴马桩我理解不了,但马师傅教会我一招,当想挑拨两个人的关系时,直接说伤财最有效,有多少少男少女分手了忘不了对方,说一句伤财都释然了。 马师傅带我走又返回寺庙,说来可笑,上午刚埋的小棺材,下午又被我们爷俩挖出来了。 我是看不懂马师傅想要干啥,不过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大概能猜出这趟活不好干。 许某人别无他求,只求刘姓人家能大方地多给点钱,好给师娘买三金。 第120章 大葱下酒 马师傅拎着装骸骨的小棺材回家,师娘不愿意了,说那玩意晦气,不让马师傅往家里拿。 马师傅难得地发了脾气,不过不是对师娘,而是给了我一脚,骂道:“兔崽子,和你说过几天再挖,你非得着急,又惹你师娘生气了。” 师娘心里和明镜似的,根本不相信这是我的主意,她拿着笤帚掐腰站在门口,马师傅连个屁都不敢放,带着我另寻别处。 “师父,昨天你把尸骨放哪了?” “挂洋车子车把上了,你师娘不知道,今天嘴犯贱,早晨非得嘀咕一句,妈了个巴子的。” “那咱去哪呀?” “这玩意是晦气,去谁家也不好,走,去你孙四爷家,整一口去。” 马师傅不仅没把孙四爷当外人,而且还不把孙四爷当成人,上次包灵符的钱找孙四爷花,这次带个小棺材也往人家去,说心里话,我都不好意思。 孙四爷光棍一个人,也是真没忌讳,听说是棺材后,还让马师傅把棺材放在屋里的柜子上。 马师傅推脱说不吉利,随便扔在了孙四爷家的杂物房里。 酒菜上桌,俩老爷子就唠起来了,马师傅不断抱怨娶了媳妇后的不自由。 总结来说,马师傅就是从事了服务性行业,又要树立标志性建筑。 说人话就是马师傅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喝完大补酒之后,我怎么没见马师傅抱怨师娘呢? 我平时挺爱喝酒的,但今天确实喝不下去,下酒菜是大葱蘸酱,哪怕是炸的鸡蛋酱,许某人也能喝两口,这次确实能解酒辣的东西。 马师傅把最近的事和孙四爷说了一遍,本以为孙四爷当解闷听,没想到孙四爷的话吓出我一身冷汗,他道:“这事,不好办呀,从阎王爷手里赎人回来,整不好得惹祸上身。” “谁说不是呢,我他妈也是贱,非得过去插一杠子。” “钱的方面你心里有点谱,要少了兴许压不住呀。” “我也寻思挣点钱,娶媳妇的时候,手里没钱,寻思接点礼金给媳妇买点金首饰,可媳妇说钱都给孩子留着,不让花了,这事整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问:“从阎王爷手里赎人,啥意思呀?” 马师傅哼笑一声道:“小子,我问你,吴老二是不是死了?” “对呀。” “刘龙看到的是啥?” “鬼魂啊。” 我被问的莫名其妙,寻思马师傅又喝多了,也不是,马师傅喝多了,说话时嘴里和嚼卫生巾似的。 “妈的,白教你了,我问你,啥人能看到鬼魂?” “小孩和” 话说到一半,我已经反应过来了,除了小孩,将死之人也能看到鬼魂,难不成刘龙的大限将至? 马师傅自嘲道:“我这个好徒弟呀,有点小聪明,不用心悟。” 孙四爷呵呵笑道:“我看比你年轻的时候强,许多呀,你要是想吃这碗饭,还真得和师父好好学,老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老男人喝多了都一个样,一句话重复七八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孙四爷又问:“许多呀,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钱人。” 马师傅听了直摇头。 我立马改口道:“师爷给瞎子拎棍,我也想在师父身边鞍前马后。” 马师傅咂两下嘴,总觉得这话有点毛病,许某人怼天发誓,绝对没有和马师傅他爹对比的意思。 见马师傅有些怀疑,我立马将话题引向正轨,虚心问道:“师父,刘龙能看见鬼魂,那肯定是快死了,怎么救呀?” 在我的认知里,能见到鬼魂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活不了了,我们村有个四十多岁的人,有天说看见自己死去多年的爹妈和爷爷奶奶了,说一大家人都来看他了,没三天,这人就死了,死的还很蹊跷,下半身在炕上,上半身在地上,整的和鲤鱼打挺似的,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因为啥死的。 “你说说,刘龙为啥这样了?” “或者配阴婚,损伤了人气呗。” 马师傅又是无奈地叹气摇头。 我急忙改口道:“经常欺负吴老二,算作孽,吴老二报复。” “说对了一半,这事挺复杂,要不是刘龙配了阴婚,现在都该过完头七了。” “啥意思?” “心上人护着他呢,要不是那姑娘护着,刘龙死了八百回了。” 我越听越糊涂,听马师傅的意思,因刘龙而死的姑娘做鬼还保护刘龙? 那可真是个好媳妇。 孙四爷说宁愿欺负老实人,也不要去欺负守村人,傻子可不是随便让人逗的,报应来的很快,守村人三魂七魄不全,死后化鬼更是有仇必报,孙四爷有个发小,以前经常逗傻子,结果生了三儿子都是哑巴,这玩意,很邪门。 马师傅也是酒精上头,啪嗒一声把酒碗按在桌子上,给孙四爷都吓得一嘚瑟。 “咋地了?吓我一跳,今天给你喝的酒,兑水又兑少了。” 马师傅没接孙四爷的调侃,他叹气道:“哎,老哥,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也发毛,我真怕吴老二不是正常死的。” “那有啥的,反正都死了。” “区别大了,人要是横死的,肯定死不瞑目,心里怨气重,横死之人,不把阳寿耗尽了是不会进入轮回道的。” “师父,我都听糊涂了,人死了,不就是阳寿尽了吗?” “不是一回事,老死病死的人是阳寿尽了,横死的人,人死了,阳寿还没尽,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鬼魂作祟。” 孙四爷抿了口酒道:“咋地,听你这意思,吴老二是横死的呀?” “吴老二的鬼魂能经常出现在刘龙面前,我看呀,横死的面大。” 横死? 我听了头大,开始还没理解马师傅为啥说自己嘴贱,听他叨咕来叨咕去,我都觉得是他嘴贱了,本来去杜梅家处理个鬼胎的事,到头来还给自己身上背个雷。 马师傅和孙四爷后来说的话就上不了台面了,说的尽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整的和村口老娘们唠嗑似的,要不是师娘过来找了,我估计马师傅还能多喝二两。 第121章 凉爽秋夜 回家的路上,马师傅的身子比腿慢半拍,腿往前走,身子往后仰。 师娘很会给马师傅面子,一直挽胳膊搀扶,见到人也热情打招呼。 那时候打招呼的方式很简单——吃了吗? 回到家中,师娘给了我五块钱,笑道:“哎呀,刚才忘买盐了,你出去玩会,回来时给我带包烟,想吃啥自己买。” 我心里清楚,师娘平时不让我晚上出去玩,这是要把我支出去,她好和师父比武,我心里也为马师傅捏了一把汗,这老小子,不得被师娘攥出尿来。 “师父,我要出去了,先把你扶到我屋里。” “不去,老子今天睡正房。” 我凑到师父耳边低声道:“师娘脸色不对,去我那躲一下。” 马师傅一听还来劲了,大吼道:“躲啥躲?老子是当家的,喝点酒咋地了?你该干啥干啥去,老子要睡觉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佛度有缘人,喝了点猫尿的马师傅真是一点悟性都没有,肯定完犊子了。 “师娘,师父喝多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他醒酒了肯定给你赔不是。” “师娘没生气,你去把盐买回来,去晚了孙四爷该关门了。” 出门绕了一圈,我又返回窗户根,本以为马师傅会和师娘大吵一架呢,没想到马师傅给我表演了一个挨打要立正,师娘拿着扫炕笤帚站在炕上,师父抱着师娘大腿,一张老脸使劲蹭师娘胯骨轴子,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见师父一副淫贱样,我知道肯定打不起来了,也没有拉架的必要了,于是我去买了一包盐,等我回来时,师娘正在给马师傅洗脚。 讲真,师娘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清晨,我前一秒还在做梦,下一秒我就立正站在了炕上。 马师傅叫人起床的方式确实烦人,抻胳膊直接让我立正。 “收拾收拾,走了。” “去哪?” “去吴老二家。” “昨晚,昨晚你没事。” “嗨,师父能有啥事,甩了你师娘两巴掌,她也老实了。” 我心里幸亏马师傅喜欢蹭师娘胯骨轴子,要不然,脸上得一层老茧,这吹牛逼的本事,也真是难练。 天天坐二八大杠出行,我都怕自己的子孙布袋磨锃亮。 吴老二家在一个小村子里,村名叫三家子,当然,并不是只有三户人家,实际上有二十来户。 打听到吴老二家在哪,马师傅直接敲了隔壁邻居家,说来也巧,这户人家和马师傅认识。 “呦,马师傅来了。” 讲真,对方没开口之前,我都猜出来他要说啥了,马师傅去谁家,对方都是这句话。 这户人家姓唐,主人和马师傅年龄差不多,马师傅让我叫他唐大爷。 马师傅进屋也不说正事,先寒暄了几句,都是固定语句,例如苞米茬子刨了吗?地里收拾了吗?今年买的苞米种?去年打多少斤粮食? 那种感觉很奇怪,感觉没有地,好久不见的人都没法唠嗑似的。 唐大爷是场面人,家里没啥东西招待我们,给孙子拿五十块钱,让去卖店买点瓜子啥的,那孙子也是会来事,买了瓜子,还买了几瓶饮料。 扯来扯去,马师傅聊到了正题。 “我今天来,有事。” “咋地了?” “镇上开五金店的那个刘文林,他家儿子刘龙病了。” “哎呀,那小子我知道,可不是玩意了。” “是,我给看事,查到吴老二身上了,吴老二咋死的?” 唐大爷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孙子道:“去,你出去玩去。” “我不去。” “兔崽子,快点的,我和你马大爷有事说。” 许某人不傻,一旦有了撵小孩的情况,那肯定有攒劲的节目。 唐大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马师傅,表情为难。 马师傅笑道:“没事,有啥说啥,这是我徒弟,有慧根,能在三界游走。” 这牛逼出的,许某人爱听。 唐大爷点了点头,又点燃一根烟,思考了得有半分钟,神秘道:“不胡咧咧,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就知道吴老二要死了。” “我恍惚有些印象,他岁数不大呀,不到四十。” “不到,才三十五。” “他咋死的。” “我先给你说说秋天的事,也挺邪门。” 吴老二本来并不傻,小时候长得也水灵,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 十来岁的时候,吴老二他爹去县城卖菜,夏天卖菜都赶早市,四五点钟开始,所以都是天没亮就从家走。 先说下五吴老二他爹的运菜的装备,前面是倒骑驴,后面没前轮的摩托车,俩玩意拼在一起,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电动倒骑驴,简称电驴? 不对,电驴是下载小电影的,而且摩托车不烧电,烧的是汽油,反正就是这么个玩意拉蔬菜。 那时候都是人有多大胆,车有多大量,好几筐洋柿子往倒骑驴上一压,平衡也不好掌握。 拐弯的时候,连人带车都干沟里了,洋柿子飘满了水面,人也没了。 吴老二他娘伤心了一段时间,可生活还得继续,说是去城里打工,开始还回来几次,后来杳无音讯。 吴老二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没几年,爷爷也去世了,十五六岁的吴老二也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村里给办了低保,逢年过节给发米面油,日子也算过得去。 大概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吴老二突然变得不正常,开始的一段时间不出屋,后来光着脚满村跑,也不知道因为啥,反正是人突然疯了。 马师傅说吴老二命硬,有仙家想和他结缘,没有正经人带他入门,仙家磨来磨去,把人给磨疯了。 唐大爷说了吴老二的身世,然后说起了去年秋天的事。 夏末秋初,秋高气爽,凉气宜人,秋风秋雨,沁人心脾 妈了个巴子,没那文笔,不扯犊子了,反正还是一个开窗户睡觉的时节。 那夜,唐大爷迷迷糊糊没睡着,只听得隔壁吴老二家传来了让人心痒难耐的声音。 吴老二已经疯了多年,唐大爷寻思是谁欺负吴老二呢,把娘们带吴老二家扯用不着的。 于是乎,唐大爷拎着个炉钩子就去吴老二家了,趴窗户一看,唐大爷吓了一跳,只见吴老二睡得正香,怀里还搂着一个娘们。 再仔细看看,唐大爷吓得撒腿就跑,因为那个娘们是个红红绿绿的纸扎人。 第122章 马鞭传说 唐大爷慌慌张张跑回家,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了,心脏慌得不行,唐大爷直接含了一把速效救心丸。 这口气还没喘过来,隔壁吴老二家又传来了娇滴滴的呻吟声,时而还有女人放荡的笑声。 笑声越是娇媚,唐大爷心越慌,索性打开电视,放到了最大声, 可是那娇媚的声音有强大的穿透力,似乎不用通过耳朵,能直接浮现在唐大爷的脑海中。 唐大爷害怕极了,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儿子也在这个村住,不到五分钟就赶过来。 父子二人拿着铁锹又去了吴老二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吴老二蹲在炕梢的墙角,眼睛鬼精鬼精地盯着父子二人。 唐大爷用手电照了照炕上,那个纸人却不见了。 吴老二家也没锁门,父子二人进屋开灯看了一圈,屋子除了发霉的味道,别无异常。 儿子也觉得是唐大爷看错了,安慰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可没多久,那种娇媚的声音又传来了,唐大爷也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这种怪事一直持续到了深秋,吴老二家经常传出来那种声音。 农活干完了,村里人都四处走动,唐大爷还和邻居说了这件事,没想到邻居也听见了这种声音,不过邻居没有去吴老二家查看,只以为是谁借用了吴老二的房子扯犊子。 唐大爷确信自己不是幻听,于是等待时机想要一探究竟。 可越是注意这件事,吴老二家越是没有异常。 第一场冬雪的时候,那夜格外地寒冷,唐大爷早早进入被窝,将睡未睡之时,吴老二家又传来了声响。 此时的唐大爷也不害怕了,他心里想吴老二可怜,不能让鬼怪来害人,有了正能量,人的胆气也壮了。 唐大爷先去了驴棚,拿出了赶驴的马鞭。 在我们那有关于马鞭辟邪的传说。 赶马车的人被唤作车老板,有经验的车老板都是有两个马鞭,长马鞭六尺三寸,短马鞭三尺六寸。 短马鞭几乎是不离手,只要是赶马车出门,即使去路边摊吃饭,那马鞭也得插在裤腰带里。 长马鞭更是得一直插在马车上,有的上面还拴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布。 早先的时候,赶大车的人都是起早贪黑,那时候没有路灯,邪乎事也没少发生。 后来渐渐就有了马鞭辟邪的方法,制作马鞭的方法有很多,有的说是用黑狗血浸泡,有的说是用庙里的香灰涂抹,反正就是有辟邪的作用。 赶夜路的时候,走一段距离,空甩几声马鞭,不管是拦路小鬼还是虎狼野兽,听到鞭子声都会主动躲开。 传说要是马鞭打在小鬼身上,小鬼会立马魂飞魄散,也有老人说空甩鞭子的习俗是从清朝皇宫流传出来,总结来说就是啪啪啪几声鞭响,能驱赶邪祟。 唐大爷拿上马鞭,心怀救人的想法,胆子更壮了,他悄悄走到吴老二家,先趴窗户看了看,确认吴老二在和纸人缠绵后,他蹑手蹑脚开门进屋,待吴老二错开身位后,唐大爷一鞭子甩了上去。 吴老二吓得嗷的一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唐大爷不管不顾,挥舞鞭子啪啪啪甩在纸人上,屋内顿时纸屑乱飞,高粱杆做的纸人骨架也被鞭子抽得七零八落。 恍惚间,唐大爷还看到纸人冒出了白烟。 噼里啪啦的鞭子声引来了邻居,邻居寻思有人欺负吴老二呢,一进屋看到唐大爷的所作所为,邻居也傻眼了。 唐大爷解释了来龙去脉,邻居也说听到了叫声,此时,吴老二双眼无神,好像刚睡醒似的。 邻居帮着唐大爷收拾了一下纸屑,出门时,唐大爷看到雪地上有一行很浅的脚印,像是古代的三寸金莲留下的,不过脚印很浅,还是从屋里往村里方向走。 唐大爷也没多想,寻思这么一闹,邪祟不死也不敢来了。 果然,从此之后,吴老二家消停了,唐大爷再也没听到那种娇媚声。 说到这,唐大爷特意挺直腰板,好像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小学生一样。 马师傅精通人情世故,夸赞道:“老兄弟是敞亮人,热心肠,得亏有你在啊,要不吴老二早就没了。” “左邻右舍住着,谁家能没个事,我现在也不怕鬼了,啥玩意也扛不住三鞭子。” “是呀,吴老二也够可怜的了,他咋没的?” 马师傅把话题往吴老二去世上扯,唐大爷总是在说自己的英勇表现,这老头也是真健谈,都快给我唠饿了。 唐大爷的英勇表现值得表扬,不过一直说,听起来也索然无味,还不如唠种地。 试想一下画面,一个老头精力旺盛,说话激动,一口一个妈巴操的,咱爷们怕啥?咱这岁数怕啥?那唾沫星子能飞出三尺远。 要是放在平时,有人这么和我唠嗑,我保证不能让话掉在地上,可此时,我和马师傅还有一大堆事,英勇事迹可以听,但一直重复确实让人着急。 关键时刻还得是马师傅有招,扯来扯去扯到种地上了,问问买的谁家的苞米种子。 唐大爷侃侃而谈,算是重新起了个话头,绕来绕去才说到了吴老二之死。 年前,大概二十五六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了年味,有人家开门灯,有人家挂灯笼,尽可能让家里亮堂一些。 可吴老二家一点灯光也没有,这爷们虽然傻,不过知道开灯关灯,全村都亮堂堂的,就吴老二家黑黢黢一片。 小卖店是个聚人的地方,话赶话说到了吴老二家不开灯,一群人七嘴八舌一交流,发现好几天没看见吴老二了。 猫冬时期的小卖店,除了打麻将就是卖呆的,反正就是无聊扯犊子凑热闹的人,还真有人好信儿张罗去吴老二家看看。 于是,七八个人有说有笑去了吴老二家。 一进院子有人叫了几声,没人搭理,几人顺道直接进屋。 刚一开门,屋内一股瘆人的凉气,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开火了。 掀开厚重的门帘子,所有人大吃一惊。 吴老二直挺挺躺在炕上,双手伸得溜直,和清朝的僵尸一样。 而且吴老二的脸已经是啃了,不知道是耗子还是野猫啃的,整张脸没剩下啥肉了。 第123章 独自守夜 唐大爷说话的方式很唠叨,要不是贪图吃两把瓜子,我都想睡觉了。 后来我才知道,唐大爷原来也是个高手,十里八村有名的动物经济学家。 翻译成人话就是狗贩子,原来家里养细狗,十里八村喜欢撵兔子的人都找唐大爷来买狗。 唐大爷描绘吴老二的死状磨叽了很久,听得我坐立难安。 马师傅骂我是甩籽的胖头鱼,让我好好听着。 可唐大爷也不往真事上唠,说话时唾沫横飞,险些给我喷宫寒了。 胡乱扯了好久,唐大爷才说了给吴老二办葬礼。 话说发现吴老二尸体后,村民及时通知了村支书,村支书看了诡异的景象,想着快过年了,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吩咐村里的赤脚医生开了张死亡证明,又联系殡仪馆的人,准备当天拉走。 虽然有停尸三天的习俗,不过吴老二无亲无故,死相瘆人,也没人多说话。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上路也得穿件干净衣服,村长自掏腰包让人去买寿衣,可没有人敢给吴老二穿。 于是村长又找来了隔壁村的老白头。 老白头和我算是竞争对手,干的都是白活,说好听点是民间风俗师,说实话就是守灵的。 守灵这玩意得有收益,往大了说是能通三界,与鬼神对话,往小了说得知道人体穴位,因为有的人被发现时已经僵硬,得按压穴位让尸体变得柔软,这样才好穿衣服。 当然,这是行业秘密,对外人不能说按穴位,得说念一段咒语,能让亡灵配合。 老白头长年干白事,见到吴老二的死状也是吓了一跳。 又是念咒,又是按穴位的,啥也不管用,反正是衣服没穿上。 老白头也有心眼,寻思这事传出去,影响自己名声,然后就神秘地对村民说吴老二还有心事,想多留几晚上。 村民即使不信这玩意,看在死人的面子上,那也得停一晚上,于是村长张罗一家出点钱,下葬吴老二,顺便全村吃席。 快过年了,又是一个守村人,谁也不在乎出点钱,于是鼓乐队啥的乱七八糟的仪式都安排上了。 在我们那,横死的人不能放在屋里,所以就在院里搭了个棚子,整两个长板凳,把门板子拆下来一横,棺材放在上面。 所有仪式都按照正常的葬礼来进行,当天晚上,老白头又是烧香绕棺材,又是烧纸念咒语,整的神神秘秘的。 正当村民看得正起劲的时候,老白头拿出来寿衣,叫众人打开棺材,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吴老二的尸体竟然软了。 唐大爷说的很灵异,咱作为行内人知道怎么回事。 人死后会变硬,科学上叫做尸僵,一般的尸僵会在三天左右消失,就算不上香,不烧纸,到了时间,尸体也会变软。 但村民不知道这些,以为老白头有两下子,把死了的吴老二给劝明白了,于是对老白头说的话深信不疑。 老白头趁机提出来要守夜,还要拜贡品祭祀。 大伙花钱,也没人在意这些,当然没人反对,村长安排人买来了老白头要的烧鸡烤鸭散白酒啥的。 吴老二无亲无故,晚上八九点钟有人在灵堂热闹热闹,过了十点,村民都散了,只剩下老白头一人。 也正是吴老二没有其他亲属了,老白头也是见人下菜碟,这种情况晚上肯定没人来,索性吃点烧鸡烤鸭整两口散篓子,喝迷糊的好睡觉。 后半夜,月朗星稀,老白头也喝美了,对着棺材还哼起了小曲,整的挺乐呵。 唐大爷就在隔壁,听有人唱曲也有的奇怪,趴墙一看,眼睛就定在棺材上了,只见棺材正往下滴嗒水。 “老白头,棺材流水了。” 唐大爷突然说话,老白头也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起身。 “你看看,那棺材是不是淌水呢?” 老白头喝的腮帮子通红,皱着眉看了看,随后妈呀一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诈尸。 第124章 移动棺材 喧闹声引来了左右邻里,一群人围在吴老二家院门口不敢上前。 此时的老白头被吓得都翻白眼了,刚吃下去的烧鸡烤鸭一股脑吐了出去,一点都没剩下。 唐大爷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别人是看热闹,唐大爷是真着急,因为闹鬼的事就发生在一墙之隔的邻居家。 于是唐大爷撺掇人一起把棺材抬出来。 院里正闹鬼,谁也不敢动,唐大爷怒了,那架势都要给鬼的医保卡打欠费似的,脱完衣服撸袖子,啪嗒一声把大棉袄一甩,想要孤身犯险。 唐大爷的举动也没给围观的人壮胆,谁也不敢动,没人附和,唐大爷也蔫了。 就在这时,村长闻讯赶来,看到棺材流水,立马开始责问。 “老白头,咋回事呀?” 老白头翻着白眼喘着粗气,整得和他妈来仙了似的。 一看这衰样,村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老白头还装神弄鬼,村长越想越生气,一脖溜子把老白头拎起来了。 老白头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张着大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老白头,你要守灵,咋回事?” “噗~” 老白头放了一个混动的屁,一股脑啥玩意都出来了,村长骂骂咧咧,嫌弃地松开了老白头。 唐大爷趁机上前道:“村长,叫几个爷们,咱一起把棺材扔河沟去,省的村里闹鬼。” “少扯犊子,谁敢碰呀,都往后退点。” 说完,村长拿出手机,叽里呱啦打了几个电话,说一会有干白活的人来。 这群干白活的是县城医院附近的寿衣店,那群人生性,哪天都得去医院接几个,是县殡仪馆的重要合作伙伴。 这不是开玩笑,找他们干白事,虽然收钱多一点,但人家真在殡仪馆开了会员,不仅能插队,干啥事都是绿灯,买骨灰盒都能有折扣。 不多时,干白活的人来了,人家到现场也不乱打听,只要问两件事,一个是尸体在哪,一个是手续是否齐全。 几个壮小伙三下五除二把吴老二从棺材里拎出来了,装入了面包车上的棺材。 完事后只问村长一件事,要不要骨灰。 这都闹鬼了,村长也不敢要骨灰了,再说了,数九寒天的,骨灰带回来还得找地方挖坑埋,都是冻土,挖坑也费劲。 于是村长告诉干白活的人,把人带走火化了,骨灰盒都不要了,尽可能少花一点,明天完事来村委会点钱。 那群人一脚油门走了,毫无忌讳。 唐大爷说那群人抬吴老二尸体的时候,吴老二和水似的,都没人形了,咋摆弄都成。 马师傅问:“葬礼这就结束了呗。” “不结束咋地,都闹鬼了,谁还敢吃席,不吹牛逼,那几天,都没人敢从吴老二家门口过。” “完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白头也死了。” “嗯?他咋死了?” “嗐,都是命呀,老白头第二天来吴老二家了,头一个晚上,他把大衣忘在这了,寻思过来取大衣,进院前还特意和我说几句话壮胆来的,我说一件衣服,别要了,老白头还吹牛逼,说见过的死人多了,不碍事,自己背着仙儿呢。” 马师傅呵呵一笑,估计唐大爷又得磨叽半个小时。 老白头进屋找了一圈,没发现衣服,他说衣服明明就忘在吴老二家炕上了,守夜那天,他还烧炕来的,寻思用大衣把炕头捂热乎了。 可找来找去,衣服竟然不见了。 老白头四下寻找就去了院子,此时,院子中还有一副棺材,老白头好奇,向唐大爷询问棺材为啥没拉走。 那时候的棺材是可以租的,镇子上也有干白活的,谁家有人亡故了,租一口棺材,在家中停灵用,出殡那天再换上殡仪馆的铁棺材。 一般出租棺材的人都会守着出殡的时间,人一拉走,棺材也跟着拉回去,这不是及时利用,而是职业道德,人都拉走了,棺材还留在家里不吉利。 租吴老二棺材的人听说吴老二家闹鬼了,棺材也不要了,扔在这不管了。 当然,这是面对无亲无故的吴老二,要是家里还有亲人,出租棺材的人就算是把棺材扔了,也得拉走之后再扔。 老白头听说这棺材没人要了,一寻思自己是干白活的,有个棺材,以后还能收俩租金,于是老白头招呼唐大爷,想让唐大爷帮忙,把棺材抬一下。 唐大爷也不傻,闹鬼的东西,碰了晦气,老白头有心要着,那就让他自己折腾呗。 老白头一个人搬不动,寻思先搬棺材板子。 突然,老白头嗷的一声,棺材板子应声落地,唐大爷吓了一跳,隔墙问:“咋回事呀?吓唬人呐?” 只见老白头盯着棺材里面愣住了。 “看啥呢?” “衣、衣服、我衣服在里面呢。” “啊?” 话音刚落,老白头一头栽进了棺材,唐大爷还看了一会,见老白头没有反应,本能地以为出事了,立马招呼人。 等人把老白头从棺材里浮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村里的大夫过来拿听诊器听了听,说老白头死了。 老白头有家人,通知后,家人把老白头给拉走了。 村长觉得这棺材有点邪门,招呼人在院子中把棺材给烧了。 烧棺材的时候,老白头的衣服噼啪作响,也不知道是谁还在棺材里放了个纸人姑娘。 唐大爷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那样的纸人,全身红衣,头戴红盖帘,整的和新媳妇似的。” “不知道是谁放的纸人吗?” “那谁能知道,谁也没买这玩意,村长还给出租棺材的人打电话问了,人家说没这个业务,凭空出现的纸人。” 马师傅点了点头,继续问:“这回完事之后,没啥邪乎事了。” “咋没有呢,年前,大二八九,那天早晨我一起来,吴老二家屋里面飞出一对猫头鹰,还有四五只黄皮子在屋顶乱窜,老吓人了。” “啊,没事,死人了,有腐败味,难免的。” “啥?你不信,我和你说,那猫头鹰飞出来的时候还嘎嘎笑,给我吓坏了。” 从早晨唠到了下午,唐大爷离了歪斜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讲真,要是唐大爷生在清朝,那也能像蒲松龄一样,写一本灵异小说。 第125章 神探道士 唐大爷要留我们吃饭,马师傅说还有事,拒绝了,我很高兴。 别说肉体凡胎的许某人了,就是整条蛇过来听唐大爷讲座,那都得蜕两次皮。 离开唐大爷家,转了一圈后,马师傅带着我悄悄去了吴老二家。 吴老二家里的水缸都冻裂了,一半靠在墙上,一半躺在地上。 屋内的布置更是叙利亚风格,一床油光瓦亮的被子仍在炕上,家里了几乎什么什么家具,厨房有个柜子,上面的黏豆包上面的绿毛比马师傅头发还长。 不知道是不是房子空的太久了,我走了一圈,没闻到什么怪味。 “许多呀,听明白了吗?吴老二咋死的?” 我没想到马师傅会这么问,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问你呢,怎么死的?” “中邪死的呗。” “呵呵,不对,冻死的,掉冰窟窿里了。” “啊?为啥?” “哪有人伸着胳膊死,十有八九是掉冰窟窿里了,双臂在冰面上撑着。” 神探马师傅? 一个不正经的道士想当破案高手? 马师傅的操作都把我整不会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许某人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 但那天,马师傅说的都是我不会的内容,想接话都无从下手。 在吴老二家转了一圈后,马师傅带着我回家,也不知道谁家小逼崽子缺德,把马师傅停在村口的自行车的车胎气给放了。 我们爷俩借了气管子打完气之后,骑了不到半里地,车胎又扁了,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气门芯被人给撸下去了。 马师傅推着自行车又回了唐大爷的村子,在卖店买了根气门芯,重新插上后,我们爷俩才顺利骑上车回家。 东北的春天,白天也不长,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师父,今天是不是有点太不顺了?” “咋地,有啥玩意还能害咱俩呀?” “不知道,就感觉今天怪怪的,干啥事都不顺。” “不就是让人把车胎气放了嘛,这还算个事?” 话音刚落,马师傅骑车开始摇摇晃晃,没走几秒,大鞋底子往前车轱辘一磨,车停了。 “咋啦师父?” “是他妈不顺,车胎扎了。” “那那那,赶紧的,找仙家呀。” “找仙家给你粘车带来呀?” “不是,周围肯定有邪祟,让仙家护体呀。” 马师傅笑了笑,好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 此时我菊花都有些发紧,真怕再出什么事。 扎车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和马师傅推着自行车快步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我俩越走越快。 走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师娘看见我俩的狼狈样,也是又心疼又好笑。 吃完饭,马师傅开始修自行车,我在一旁打下手。 “许多呀,明天咱爷俩还得去一趟唐大爷他们村。” “还去干啥啊,多邪门呀?” “祝家那闺女的事,咱还没整完呢。” “师父,要不这活,咱别接了。” 此时,我都想连夜去捡纸壳子卖钱去给师娘买三金了。 “别怕,师父告诉你,这里面有邪祟的事,但不多,八成都是人心。” “人心?别管人心了,刘文林能给咱多少钱呀,够买三金吗?要不咱接点别的活,有这时间都看完好几个了,也不少赚钱。” “呵呵,那你师父的名声就毁了。” 名声? 最近也没少看历史书,名声的事也没少看,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陶渊明为了名声不爱做官,家徒四壁,八面漏风,裤衩子都不一定有几个补丁。 许某人一直秉信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啥也没有了。 “师父,我明天感冒了,去不了。” “一会我给你松松皮子,完事你也该好了。” “师父,我已经好了,还是你的话有用,奇袭病毒。” 次日一早,马师傅的二八大杠依旧咯卵子,颠来颠去,我们又去了唐大爷的村子,不过这次我们没去唐大爷家。 马师傅小棺材打听祝姑娘的墓地,翻山越岭走了一大圈,在村里的墓地,我看到了祝姑娘的墓碑。 墓碑上的生卒年月看得让人揪心,马师傅也没多说什么,上了三炷香,烧了一捆黄纸,然后在坟包附近刨开了一个土坑,将棺材埋了进去。 许某人觉得这是大不敬,准备磕头谢罪,膝盖没着地,我就被马师傅拎起来了。 “没亲没故的,磕啥头,走,下山。” “还去哪呀?” “去镇子上、县城里打听打听白活店,很少有人扎纸新娘,肯定有线索。” “师父,您是道士也行,是出马仙也行,可你不是神探呀。” 我心里的潜台词是不行咱报警,我从小内心冷漠,不喜欢乱帮忙,或者说主动去帮别人什么事。 历史经验告诉我,越是热心肠,越是没人在乎一个人的好。 “许多呀,咱可不是在乱忙,那天晚上咱们碰到那群跳大神的人,我就知道这里面事多,得一个套一个套地解。” “杜梅家的事咱们还没解决呢。” “婴孩的尸骨埋到正地方了,李薇的事彻底解决了,你梅姨的事不着急,咱们先研究刘龙。” “对呀,那去刘龙家呀,也不能干和死去的吴老二耗下去呀?” 说实话,我不理解马师傅的行为,我们走的是灵异路线,遇到事情,要么焚香烧纸,要么邀神请仙,出马仙这么给人看事的,马师傅是独一份。 “师父,如果是三奶奶给刘龙看事,她会怎么看?”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一个套一个套地解。”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刘龙事件的经过,刘龙作弄过吴老二,可他和祝姑娘没有瓜葛呀,祝姑娘的鬼魂为啥要害王龙呢? 而且,以刘龙的所作所为,我要是有本事,我也不想救他,恶人还需恶人磨,刘龙遭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我和马师傅也有点陌生,我突然有些看不懂马师傅了,他原来没这么给人看过事,我绞尽脑汁也猜不透马师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26章 寻找新娘 马师傅并没有去找祝姑娘的家人,而是直接带我去了镇子上。 镇子上只有一家寿衣店,马师傅也算是老熟人了,进去问了一下,没人做过纸新娘。 随后我们爷俩又去了县城,走了四家寿衣店后,终于打听到了卖纸新娘的人。 店老板说不是年前,而是秋天的时候,一个人来买纸新娘。 正常都是买童男童女,男仆女仆之类的,意思是到了阴间,也有人伺候亡故的人,寿衣店也没做过纸新娘。 细打听之下,对方说儿子得了重病,还没结婚,怕是不行了,提前准备一下。 买纸新娘的人讲的声泪俱下,店老板听了也觉得心里堵得慌,答应给糊一对和人等高的纸新娘。 三天后,那人过来取,店老板觉得这是个一条龙的活,还互相留了电话,结果对方也没联系过店老板。 马师傅让我记下电话号码,我清晰地看着店老板给那人的备注是白新娘。 新娘好理解,白字应该是姓。 我们那,白姓之人很少,我和马师傅对视了一眼,已经大致锁定了买纸新娘的人,十有八九和老白头有关。 本以为马师傅要去老白头的村子呢,没想到这老先生又带我去了刘龙家。 刘文林见到马师傅也很惊喜,大笑道:“哎呀,马师傅,整到药了呀?” “还没呢,刘龙在家吗?我有事问他。” “在家呢,在炕上躺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屋之后,马师傅的脸就冷下来了,他盯着刘龙,刘龙眼神闪躲。 “孩子,吴老二咋死的?” 刘龙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马师傅继续道:“你要是说实话,我能救你一命。” 刘龙啊的一声尖叫。 刘文林打圆场道:“他哪能知道吴老二咋死的,要不是赶上了,他都不知道这事。” “快说。”马师傅突然怒吼。 刘文林也吓了一跳,犹豫几秒,他恳求道:“马大哥,要是看不了,那就别看了,孩子吓坏了。” 马师傅面不改色地盯着刘龙,瞪了几秒钟,刘龙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刘龙嘴里还支支吾吾说着什么,我还没听清,刘文林上去就是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 “这孩子,哭啥?” 我能明显感觉出刘龙有话要说,刘文林不让他说。 马师傅冷笑一声道:“行,瞒着,等有那么一天,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师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许多,走。” 刘文林没有挽留,马师傅带着我直接往家骑。 “师父,我没看明白这个事。” “你想想,刘文林放着镇子上的五金店不管,在家呆着干啥?” “伺候刘龙呗。” “再想想。” “没别的原因了,要不然,谁放着钱不挣呀。我要是有个店,恨不得成天成宿营业” 还没说完,我猛地反应过来了,一瞬间的思路,让我头皮发麻。 “师父,是刘龙害死的吴老二。” “怎么害的?” “过程我不知道,结果是吴老二掉冰窟窿里,死了。” “不错,有点脑子。”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事,刘龙经常欺负吴老二,恐怕就是逼着吴老二在冰窟窿附近滑冰,或者是刘龙把吴老二推冰窟窿里了。 可还有一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一个是祝姑娘,她的鬼魂为什么会找刘龙呢,另一个是老白头,老白头家人买的纸新娘,为什么出现在吴老二家中,还会发出了娇媚的声音。 为什么? 我向马师傅提出疑问,马师傅还是那句话,两成冤魂,八成人心。 返回家中,我又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询问马师傅,马师傅让我自己悟。 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确实难以琢磨透,我也仔细想了一下,最近折腾来,折腾去,只把李薇的病给看好了,杜梅的事还没处理呢。 临睡觉前,马师傅又来到了我的房间,不是他稀罕我,是不洗脚被师娘赶出来了。 “许多呀,想明白了吗?” “刘文林知道是刘龙害死的吴老二,不让说。” “纸人呢,谁买的?用来干啥?” “我哪知道呀,兴许是配阴婚呗。” “快了,快了,快有结果了,最多两天。” 这件事如果说是人祸,那还有很多疑点,如果说吴老二冻死在冰窟窿里,那么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家中的炕上?脸为啥还被啃了? 那天去吴老二家的时候,厨房的黏豆包都长绿毛了,耗子不啃黏豆包,反而去啃人脸? 不符合常理。 马师傅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一边抽着烟,一边哼着小曲,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脸嫌弃地让我自己猜。 我也生气了,学个出马仙看事,整的和猜谜语似的,索性直接将被子捂过头顶,好好睡一觉。 马师傅说的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后半夜,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将我吵醒,院外乱成了一锅粥,有人不停地喊着马师傅,急切的声音好像火烧腚一样。 马师傅拍了拍我道:“走,事儿来了。” 突然的敲门声吓得我心脏砰砰乱跳,还事儿来了,再这样下去,许某人都能来事儿。 敲门的正是刘文林,他满头大汗,见到我想说话,又咽下去,然后直接闯进院子。 “马师傅,马师傅起来了吗?马师傅救命呀。” 马师傅走出屋门问:“咋地了?” “我家小子不行了,你过去看一看,走。” “送医院。” “哎呀,马师傅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这一个儿子,您给看看。” “不是,真的,先送医院检查一下。” “早就检查了,啥事没有,估计吴老二又来捉弄人了,马师傅,您过去给好好看看,这回我都听你的。” “你报警,把警察叫着,把事说明白了,孩子也就好了。” “这,这,这话怎么讲的?” “嗯?” 马师傅面露阴霾,随后想进屋。 刘文林都快跪下了,然后扇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怒声道:“我打,我现在就打,马师傅,你一定救救孩子呀。” 第127章 无心之过 马师傅上了车,刚进刘文林的村子,警车也到了。 进屋后,民警还以为是偷鸡摸狗的事,并没有太紧张,两个人还在屋里看了一圈。 直到刘文林说了事情的经过,民警有了反应,拿出了白晃晃的手铐子。 话说入冬的时候,刘龙没事又开始作弄吴老二,带着吴老二去河边,想要捡几条冻死的臭鱼,烤了给吴老二吃。 到了河边,不知道是谁砸了冰窟窿捞鱼来的,冰窟窿还没冻上,刘龙寻思也捞两条鱼回家炖个汤。 天气冷,刘龙不爱动手,就让吴老二在冰窟窿旁边守着。 冰层下的鱼时不时游到冰窟窿透气,吴老二反应也慢一点,试了好几次,一条鱼也没抓到。 刘龙大怒,踹了吴老二一脚。 吴老二本来就蹲在冰窟窿边,突如其来的一脚,吴老二没稳住身,一头栽入了冰窟窿。 刘龙慌了,赶忙过去拉,可水中已经没了吴老二的身影。 就在这时,远处还有人路过,刘龙寻思几秒,怕惹祸上身,一溜烟跑了。 回家后,刘龙直接躲进被窝。 到了第二天早晨,刘文林想让刘龙跟着去进货,一掀被窝,见刘龙吓得哆哆嗦嗦,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开始的时候,刘龙支支吾吾,刘文林看出儿子闯祸了,几个大耳瓜子下去,刘龙说出吴老二掉冰窟窿里了,找不到人,可能淹死了。 刘文林气的肺子都要炸了,开着车往河边走了一圈,可河边什么都没有,然后又去吴老二的村子转了一圈,村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刘文林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件事,要是没人发现,刘龙也不会有事,等发现吴老二尸体的时候,都开春了,再说了,尸体不一定飘到哪了,时间一长,更没办法追寻真相了。 于是,刘文林回家对刘龙一顿好打,让刘龙在家呆着,不许出门,等过了风声再出门。 刘文林又去了吴老二的村子打探消息,村子中关于吴老二家有纸人和娇媚声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刘文林计上心头,寻思晚上潜入吴老二家,做出一副吴老二还活着的假象,彻底排除刘龙的嫌疑。 可进入吴老二家之后,刘文林吓得头皮发麻,只见吴老二竟然在炕上,双手伸直,脸上还有冰霜。 根本不用触探鼻息,一摸胳膊,人都冻硬了。 刘文林吓得都尿裤子了,如烂泥一般堆在门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一走了之,又怕事情查到刘龙的头上。 思来想去,刘文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刀割掉了吴老二的脸,彻底把事情往灵异的方向去引导。 刘文林经常看法制频道,懂点法,为保万无一失,他决定让刘文林装疯卖傻,万一真出事了,还能用精神病的理由免于刑事责任。 刘文林还给刘龙编了一套说辞,先传出去看到了吴老二,然后又扯到了祝姑娘。 没错,关于祝姑娘的一切都是刘文林杜撰出来的。 为啥这样做? 为了去镇子住宾馆。 住宾馆,在宾馆内乱画,往墙上粘黄鼠狼皮,加上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刘文林再一渲染,宾馆老板深信刘龙中邪了。 刘文林要的就是这样的错觉,好为事发之时,能带着刘龙做精神鉴定提供依据。 是幸运也是不幸,没有人将吴老二的死怀疑在刘龙身上,而且直接给火化了,悬在脑袋上的雷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随着过完年关,刘文林也放松了些许,寻思这事过去了呢。 可刘龙却真出问题了,真的疯疯癫癫的,一会说看到了吴老二,一会说见到了祝姑娘。 刘龙和刘文林说话的时候,还坚信吴老二和祝姑娘都活着,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和祝姑娘来找他了。 刘文林觉得儿子得了癔症,而且越来越严重,就找了家里会看事儿的人给刘龙看看。 正好是我和马师傅遇到了那一群人。 等刘文林交代完,警察也把手铐子给带上了,警察问:“吴老二的尸体是谁搬运回家的?” 刘文林矢口否认,激动道:“真不是我搬的,我去河边都没看到尸体。” 警察又问刘龙,刘龙疯疯癫癫,没有回答。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警察也继续在现场追问,要带回派出所直接做笔录。 我和马师傅也在夜色下往家走,事情结束了,又好像没结束。 “师父,是刘龙把吴老二的尸体搬回去的吗?” “不是呀,八成的人事,处理完了,还有两成的冤魂的事呢。” “啊?还有啥事?” “纸人、晚上女人的叫声,怎么回事,你没想过吗?” “没,没,哎,是不对呀。” 说完,我也想到了怪异的地方,急忙道:“哎?不对呀,不还有老白头的家人买纸人的事吗?” 马师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说到了下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下午,村长来家里传消息,说镇子上的派出所让马师傅过去一趟。 村长以为马师傅出啥事了,还挺关心,马师傅乐呵呵地让村长送他过去。 等到了派出所,我也看懵了,马师傅提供线索,协助调查,破获凶杀案,属于立功表现,派出所奖励了两千块钱。 拍照、合影、签字、画押,一套流程下来,两千块钱顺利进了马师傅的兜里。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恐怕这笔钱马师傅早就算出来了,他说的给师娘买三金,就是计划用这笔钱。 那年代,黄金八十多一克,两千块钱买三金,绰绰有余。 村长懵逼地想要送我们回村,马师傅却说不回家,让村长直接送我们去老白头的村子。 “马叔,天都快黑了,还去那干啥?” “还有点事,你回去和我家那口子说一声,我晚点回去。” “我婶子人挺好的,要不我先把钱捎回去,省的丢了。” “王八犊子,你是不是寻思你马叔嫖娘们去呀,扯卵蛋,老子是看事去,这两千块钱的事别和你婶子说,哪天你得闲了,带我去县城买三金去,我也不会看那玩意。” “那行,明天咱就去。” 得知马师傅不是去嫖娘们,村长也放心了,放心地完全不顾我们死活,大脚油门往前赶。 村路本来就破,村长的车比村路更破,据说是县城里面出租车退下来的车被村长买来了,花,买车花了一千八,修车干进去四千多。 下车后,马师傅在村口徘徊了很久,他问我无心之过和有心之恶相比,哪个更可恨。 第128章 理清真相 村子里白姓人家人少,再一打听老白头的子女中,谁家孩子有病了,马师傅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白三。 村里人说白三家里的孩子去年开春就一直咳嗽,反复发烧,都带去北京看病了,也没发现是什么病因,上了秋之后,白老三家的孩子竟然好了,过了一个冬天,开春都开始上学了。 得到了关键线索,马师傅带着我直奔白三家。 白三家看起来挺殷实,大楼座子盖得挺高,地基比邻居高出去一米多,表面还贴着白色的条形瓷砖,在农村来讲,这是绝对的好房子了。 高院墙,高门楼,马师傅比划着让我敲门。 刚敲第一下,院子里狂吠不止,我不由得停住了。 在我们那,敲门不是为了等有人来开门,而是确定门有没有上锁,如果没上锁的话,直接推门进去就可以。 “别叫了,谁呀,进来呀。” 训狗和请人一气呵成。 白三见到马师傅也有点懵,疑惑道:“你是干啥的呀?” “我是老白头朋友,过来看看。” “啊,来,叔,进屋,哎我爹年前死了,你是哪个村的呀?” “我姓马,过来问问你吴老二的事。” 白三愣在了原地。 马师傅不管不顾,直接走进屋子,他身上带有杀气,连狗都夹着尾巴进窝了。 白三迟疑了一会,进屋道:“马叔啊,吴老二和我有啥关系?”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和我装糊涂呢?” “这话咋说的?” “你要是说出来,能帮的话,我帮帮你,要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 白三有些犹豫。 马师傅骂了一声道:“害别人性命来治自己儿子,这件事,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白三激动道:“我爹都给他偿命了,还,还想怎么样啊?” “小子,我敢来,就不怕你耍横。” 马师傅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 白三眼睛乱转。 马师傅继续道:“你说出来,我能帮你一把,晚了我也没办法。” “不是,你来我家,兴师问罪来啦?我咋地了?” “呵呵,你家孩子,最近成绩咋样呀?” 白三愣了一下。 马师傅继续问:“是不是考试的分越来越低了?” “那咋地了,我儿子去年一学期没咋好好上过学。” “行,行,你别后悔就行。” 马师傅要走,白三突然拦住道:“你来到底啥意思?” “借来的命,不长久,给你提个醒。” 此时,我能看到白三的汗珠直接从太阳穴冒了出来。 “你不认识我,一会出去打听一下我姓马的名声如何。” 说完,马师傅不顾阻拦,推开白三想走。 白三也听出来马师傅是来救人的,啪嗒跪下了,可马师傅并不吃这一套,执意要走。 “师父,佛度有缘人,施主有心求救,你帮一下。” “对对对。”白三跟着附和。 我给马师傅一个台阶,马师傅目光依旧阴冷。 白三唉声叹气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去年,儿子小白病了,反复发烧,四处看病没效果,于是白三就带着儿子看大仙。 大仙说小白身上招东西了,有个冤亲债主一直在跟着小白,这事不好弄。 白三寻思钱不到位,于是给大仙加了钱,大仙说这件事不是钱的事,冤亲债主听横,小白前世欠下的债,对方化成冤魂要取小白的命。 大仙不收钱,还说这事他看不了,另请高明也费劲,心里得有个准备。 白三回家就把这事和他爹老白头说了,老白头一琢磨,想出了阴招。 老白头长年干白活,有时候谁家老人快不行了会提前把老白头叫过去,帮着穿衣服或者布置灵堂啥的,一些有说道的事提前准备。 比如把将死之人提前从屋里抬出去,提前放在停尸床上,又或者提前把将死之人的腿脚捆上,省的死的时候翘起来不好看。 有的老人躺上了停尸床还吊着一口气不肯走,老白头也有点手段能让人迅速咽气,据我所知是在心脏正上方的肋骨上用食指和中指敲两下。 有人吊着气不想走,也有人气息不足,耗不了多长时间,对于那种想要老人多活个三两天,等哪个亲人回来再咽气的要求,老白头也能操办。 据说是老白头经常干白活,对勾魂的小鬼礼敬有加,小鬼也卖老白头的面子,缓个三两天也行。 总结来说就是老白头会点借命延寿的手段。 老白头不能眼瞅着孙子死呀,于是,他心生毒计,想要找人借寿。 找寻常人借肯定不行,常人病了,要么找医生,要么看大仙,借寿的事很难成功。 白老头将目标对准了傻子,附近几个村一打听,吴老二进入了视野。 具体怎么操作的白三也不清楚,大概意思是老白头一方面贿赂勾魂阴差,一方面决定让吴老二去替小白死。 就像马师傅说的,有些人,死了,阳寿未尽,老白头用的办法就是用小白顶替吴老二的阳寿去活着。 老白头刻了个三尺高的木头人,然后用小白的尿浸泡了小一个月,然后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将小白的贴身衣服套在了木头人上,偷偷带到了吴老二家,放在了房梁上。 第一步做完了,老白头又让白三去县城做一对纸新娘,刚拿回来的时候,纸新娘和小白一被窝睡了好几天。 纸人这东西也邪门,容易被孤魂野鬼给附身,有的野鬼进不了轮回,会附在纸人上,待纸人烧了之后,孤魂也会进入轮回道。 老白头让孙子和纸人一起睡,就是想让附在孙子身上的冤魂债主转移到纸人上。 当然,冤魂债主转移到纸人身上不是为了进入轮回,而是想要更进一步害小白。 那夜,小白被窝里的纸人呼啦呼啦响,老白头知道时机成熟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掉了纸人的眼睛,然后迅速在纸新娘眉心点了一抹朱砂,将冤魂债主封在了纸新娘里面。 纸新娘也困不了多长时间冤魂,不让冤魂把这口气出了,小白早晚还得出事,于是老白头和白三连夜将纸新娘送到了吴老二家,又在吴老二被窝里放了一件小白的贴身衣服。 冤魂债主被封在了纸新娘里面,又没有眼睛,只能继续祸害身边人。 这才有了唐大爷听到吴老二家闹鬼的事。 鬼很可怕,但没什么能量,几乎很少能一下子致人死地,得慢慢磨,把一个人的阳气磨没了才行。 老白头天天在家等着,等着纸新娘能把吴老二给磨死,可他不知道纸新娘被唐大爷用马鞭给抽散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村里人睡得早,老白头还隔三差五地半夜去吴老二家瞅瞅。 话说那日,老白头见吴老二家里没人,寻思自己的计谋成了,高兴之余,也有点心虚,于是唐大爷决定找到吴老二的尸首。 一方面是让吴老二体面一些,另一方面是怕吴老二死在外面,有人报警经官。 老白头也有点心眼,村子里没动静,那吴老二肯定是没死在村里或者有人的地方,于是老白头就在偏僻的地方找,都是一些吴老二经常去的地方,荒草地,河套啥的。 搜寻没多久,老白头就在河里看见了吴老二。 此时的吴老二双臂扶在冰面上,人已经冻硬了。 老白头捡了块石头,砸开冰窟窿,将吴老二背回了家。 老白头没想到吴老二的身体在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他更没想到的是村长叫他过去给吴老二穿衣服。 一看到没有脸的吴老二,老白头差点吓尿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被耗子啃的呢。 老白头听说村里花钱办葬礼,还想赚一笔,守灵加上穿衣服啥的,整个出殡,他最少能赚一千块钱。 所以,他以冻僵的人穿不了衣服的理由诱导村里人停尸办葬礼。 白三说当时买两个纸新娘是为了防止抠眼睛的时候失手,可老白头只用一个纸新娘就完成了计划,剩下的一个纸新娘准备等吴老二出殡的时候烧了,也算是祭奠一下吴老二。 可万万没想到本应该在家里的纸新娘竟然出现在了棺材内,把老白头活活给吓死了。 听到这,我疑惑道:“你家老爷子知道吴老二是掉河里冻死的,身上肯定有水冻成病了,棺材流水为啥还能吓那样?” “孩子,你不知道呀,唐大爷离得远,他看不清,我爹看的真真切切,棺材里流出来的不是水呀,是黑血。” “哎,那不对呀,知道流血了,为啥还要棺材?” “嗨,我爹要是不贪财,他能死吗?吴老二烧了,加上白天阳光足,我爹也不害怕了,哎,都是命呀。” 我有些发懵,脑袋也有些空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可以说吴老二是被两伙人一起给害死的。 马师傅对白三的回答很满意,他告诉了白三结果,小白想要顶替吴老二的阳寿或者,也要承受吴老二的命运。 也就是说小白也慢慢会痴痴傻傻。 马师傅还说,贿赂银差的事,得一年一做,每年到了鬼节,要找个十字路口,画个圈,写上孩子的生辰八字烧一千元宝。 小白能活多久,就看吴老二的阳寿还剩下多少了。 白三求马师傅想想办法。 马师傅说的很坚决,无力回天,现在能做的,就是怎么用好吴老二剩余的阳寿。 白三给马师傅塞了二百块钱,马师傅直接收了。 离开村子,我也反应过来了。 “师父,两个纸新娘,一个被唐大爷用边子抽散了,另一个在家,怎么会出现在棺材内呢?” “祝姑娘,祝姑娘也是冤魂啊,有人用她名号做坏事,她怎肯袖手旁观?” “是祝姑娘吓死了老白头?” “可以这样想。” 我又寻思了一下,继续问:“不对呀,那小白身上的冤亲债主呢?” “不是被唐大爷用马鞭抽散了嘛?” “那更不对了,既然有办法解决冤魂债主,老白头为啥还非得害人性命呀?” “呵呵,现在说这个事还有啥用,他要是找我,我能直接拾掇了,哪费那些事。”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啥。 马师傅突然回头,盯着我道:“小子,你觉得老白头是不是很缺德?” “当然缺德了,为了自己孙子活命,害别人性命,缺了大德了。” “呵呵,你是一个局外人,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都行,说实话,你要是这样,我可能也会借别人性命来救你。” 马师傅说的我有点感动。 事情解决了,可我心里一点没有放松,这样的结果让我喉咙堵得慌。 办好了事情,又对背后的人性触目惊心。 马师傅说一切都是因果,我们去杜梅家知道了堕胎婴灵,后来又碰到了给刘龙做法事的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我觉得马师傅一直不信天意,他一直自诩举子胜天。 返回家中,马师傅和我来了一次长谈,他的态度变了,不是严厉的师傅,而是经验丰富的长辈。 “小子,最近遇到的事,要么人害人、要么鬼害人,你是不是害怕了?” “有你在,我不怕。”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是不是对人性害怕了,或者失望?” 我寻思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咱们干这一行的,遇到的都是恶人恶鬼,你呀,别总盯着一个地方看。”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堵得慌。” “放眼看世界,干白事的天天遇到死人的,婚礼司仪接触的都是结婚的事,医院遇病人,火葬场遇死人,不能光盯着一个地方看。”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马师傅带着我去了杜梅家,李薇见到我脸红,我看到李薇心虚,整的和小两口刚见面似的。 杜梅说李薇这几天睡得很安静,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不做。 马师傅提出帮杜梅解决桥下的婴灵,杜梅的决定让我有些意外,她不让马师傅给送走了,她说愿意陪在身边也好,他们和李薇一样,都是自己的骨肉,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在身边。 马师傅对杜梅的决定并不意外,或许,他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 那一夜,星空璀璨,骑着二八大杠的马师傅唱着十八摸,没跑调。 第129章 反客为主 派出所奖励的两千块钱还在马师傅的兜里压着呢,那玩意,放在兜里硌得慌。 马师傅还挺时髦,想给师娘一个惊喜,借口出去看事,叫上了村长去县城。 我也偷偷拿上了攒的小一千块钱,准备也选一件首饰。 农村人干啥都喜欢赶早,我们到县城才八点多,商场九点五十开门。 村长还有别的事,马师傅在县城里胡乱逛逛。 走到一个公园附近的时候,有一伙人围在了一起,咱也好奇,过去瞅了一眼是干啥的,一群人在猜瓜子,可以说是一种赌局。 一个人是庄家,地上有一个装瓜子的盘子,旁边还有个扣着的碗,庄家当着人群面让扣着的碗里放瓜子,众人下注可以猜,赔率是一赔三,就是下注一百块,如果猜对了,庄家要给三百块,要是猜错了,这一百块就是庄家的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个骗局,一个庄家几个托,骗一群贪财的人。 也不是说骗,就是手法,人家当着人面往里面放三个瓜子,然后扣上碗让人猜,大多数人猜三个,可一开盖是四个,又或是更多,用东北话来说,手上有鬼儿。 托们不断地赢钱,给马师傅给看眼红了,挤进人堆想要玩两把。 我死命地拉着,那可是给师娘买三金的钱呀,十赌九输,人家有手法,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我越是这样拉着,马师傅越上劲,吼道:“别他妈碰我,玩两把,多少年没赌了。” “师父,咱还有事呢,先走。” 庄家打圆场道:“这玩意,分钟完事,耽误不了,玩玩呗,靠运气。” 马师傅根本不懂这玩意,问了好几次玩法,手里还捏着一沓两千块钱,我看庄家和托都看眼红了。 我心里也盘算了,我身上的钱能买十来克黄金,咋地也得给师娘带回去点啥。 此时,我已经做好了马师傅输光了的准备。 “听明白了吗,老爷子,听明白我推一局。” 马师傅还是没听明白的样子,笑道:“差不多了,先来一把试试,赢了再玩大的。” “好嘞,看仔细喽,数数,一个,又一个,一个,两个,捡出来一个” 庄家嘴上说的和手上动作不一样,我明明看到里面只有三个,但要是猜三个,开出来肯定是四个,如果是我,我会押一百块钱四个。 “快快快,押注了,一二三四五,数几个押几个哈,押一赔三。” 这时,我努力看那几个明显的托在押几个,他们都押在了四个上,马师傅摸出三百块钱,啪嗒一声拍在了三的上面。 “我押三个。” 我心说完犊子了,这三百块钱喂狗了。 “开。” 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碗下面真的只有三个瓜子。 庄家一脸痛苦,撇嘴道:“哎呀,玩砸了,老爷子眼里好,给你,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总输?” 庄家表现得和输急眼了似的,把一旁托押的钱数出来九百递给马师傅。 “老爷子,今天点好,挣大钱押,再来一把,押的多,赢得多。” “不玩了。” 庄家愣住了。 马师傅拿上钱想走,一群托给围上了,那架势感觉不把钱输光了不让走,周围围观的人也不敢说话。 “老爷子,赢了钱就想走,咱这可没这规矩呀。” “你知道我干啥的吗?”马师傅声音冰冷。 “干啥的,退休的呀?” “你们县委书记见到我都得喊一声老班长,你碰我一下看看,咱俩试一下,来呀,碰我一下。” 那群人将信将疑。 马师傅哼了一声,扇了庄家一个大嘴巴子道:“小年轻的,记住我这张脸。” “你怎么打人啊?” “啪。” 又是一巴掌,马师傅的样子,和小鬼子打伪军似的,庄家捂着脸,也不敢说话了。 马师傅拍了拍我道:“咱们走,一会回了大院,这事可不许学。” 万万没想到马师傅还有这层关系,县太爷都得叫老班长,那这个县得有一亩三分地姓许了。 马师傅带着我在公园内继续闲逛,我脑海里不断编织美梦,凭借马师傅的关系,以后我最差也得是个村长呀。 快到路边的时候,马师傅快速将我推上旁边的火三轮。 “师傅,去商场,快点走。” “好嘞。” 三轮车启动,庄家那群人还在盯着我们。 “师父,你和县太爷啥关系呀?” “有个勾八关系,赶紧走,一会让他们看出来就完犊子了。” “咋能看出来?” “当官的坐火三轮呀,走走走。” 我对马师傅的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这老爷子,真能装。 马师傅一般这种局,对方看上了他手里的两千块钱,他先押三百,对方得让他尝到甜头,然后才能继续骗钱。 许某人这个后悔呀,早知道我就跟一手了,一千变三千,我能笑到腊月二十九。 进了商场,马师傅也不会挑样式,就让店员给选,要一个镯子,一个项链,还有个戒指。 马师傅说话很霸气,要沉一点的。 店员服务态度很好,一下子拿出一大堆,让马师傅选,马师傅也不懂这玩意,拿出了两千六百块钱,让店员按这个价格选。 我也把钱拿出来了,说不够我这还有,要好的。 那天的金价正好八十一克,加上手工费啥的也没超过九十,马师傅买的东西加起来三十,他的钱够了。 “小子,你拿这么多钱出来干什么?” “我想给师娘买一对耳钉。” “买啥买,你又没挣钱。” “咋没挣钱,这是我的心意。” 我选了一对玫瑰花的耳钉,看起来很漂亮,一问价两百多,我直接买下了。 店员很高兴,说开门见喜,一开门就来了大客户。 许某人也被说的上头了,指着一个蝴蝶结的项链道:“这个我也要了,多少钱?” 计算机啪啪地按了一圈,八百多,我又找马师傅借了一百。 “小子,要送秋月姐呀。” “不行,送她算乱伦。” 马师傅拍了我一下,我立马反应过来,在外面的呢,可不能乱说话。 此时,我无比感谢马老先生赌了一局。 回家的路上,我还和马师傅夸了一句赌博的好,马师傅批头盖,给我一顿大鞋底子,都给我打蒙了。 他说,赌博这玩意,赢是过程,输是结果,任何一个赌博的人,最后的结果都是输,我要是敢碰赌博,他会剁了我的双手。 第130章 阴煞劫财 师娘第一眼看到三金,很惊讶。 马师傅一脸得意。 下一秒,师娘瞪眼睛道:“花这钱干啥,退了。” 嘴上这样说,师娘的表情依旧是愉悦。 马师傅嘿嘿嘿傻笑。 许某人也献上了耳钉,师娘也是骂我乱花钱,不过表情略显欣慰。 吃饭的时候,师娘和马师傅的眼神交流有些怪怪的。 咱是个明白人,估计师娘的下一步该是洗个澡了,不用他们撵小孩,咱自己早点回屋。 正常来讲,正屋一般晚上八点半左右关灯,那天,七点钟已经没有了光亮。 咱现在也识趣了,因为有前车之鉴。 话说年前,两人准备成亲之时,师娘做了新发型,马师傅看着很欢喜,两人挤眉弄眼,那时候咱还没想那么复杂,后来马师傅给我泡了一碗药茶,咱喝了从中午睡到晚上八点多。 我估计马师傅是咬牙切齿给我放了十足的安眠药。 从此,只要马师傅和师娘眉目传情,许某人立马犯困,不困也得困。 本以为能休息几天,没想到次日一早,马师傅又让我表演了一秒从睡熟转变成立正。 如果马师傅去鬼子国拍电影,估计上个世纪就会有见面三秒就合体的系列剧情。 “师父,干啥呀,睡个懒觉呗。” “还干啥呀?” “干啥?事办完了吗?” 我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从杜梅到李薇,再到祝姑娘和吴老二,这些事都完事了,至于王龙父子,那有官家制裁,也用不着我们呀。 “师父,还有别的事吗?” “我还应了一个鬼的差事,你忘了呀?” 我心说糟糕,确实忘在脑后了,那日从宋大夫家出来,马师傅说有个鬼拦路诉说冤情。 现在其他事忙完了,马师傅准备处理鬼的冤情了。 “师父,要不我上学去,上学还能七点多出门,现在还不到六点呢。” “我给你算过一卦,你这辈子,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你是一点也用不上。” 我不喜欢马师傅这样说我,咱还想娶妻生子呢,学点课本也行,以后还能辅导孩子,可不能像马师傅一样,抡鞋底子教历史。 马师傅笑了笑道:“孩子,我不骗你,你这辈子,老精彩了,你跟我学,现在教你的东西,你以后绝对用得上。” 我心里呵呵一笑,老子绝不会给孩子讲历史,我又询问了我的命运,马师傅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其实我已经猜到了,马师傅肯定不会提前告诉我未来命运。 鬼的事也不好处理。 马师傅说那个鬼魂细分之下,不能算作鬼,应该称之为阴煞。 阳寿未尽而突然横死,正常来讲,等阴差来了之后,便可化为鬼魂,如果因为其他原因,那也能化成孤魂野鬼。 但这一切,需要时间,一般是死后第七天,回魂夜之后,活人也就真成死鬼了。 不过呢,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横死之人七天内遇到了什么法阵,或者说家里门上挂了阴阳镜、斧头之类的东西,把灵魂困住了,勾魂阴差不敢勾魂,横死的灵魂也无法化鬼,不能进入轮回道。 可以理解为一团阴气颇重的煞气。 马师傅他遇到的就是这种横死之人所化的阴煞,连个鬼的形状都没有。 那天马师傅喝多了,碰到阴煞的时候,不管阴煞说什么,马师傅全都答应了,转个头就忘记阴煞说啥了,依稀记得有个理发店。 附近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想要剪头发都得去镇子上的理发店,我们镇子上只有两家理发店,快过年的那段时间,想剪头发都得排队一两个小时。 在早些年的时候,还有下屯子理发的人,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的审美不断提高,对发型也有了要求,下屯子理发的行业渐渐消亡了。 下屯子剪发,可真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一个剃头匠,不对,不能说剃头匠,得叫理发师,不过那时候的理发师耳朵都好使,不用在一个房间内都得通过耳麦联系。 这句没有黑谁的意思,这是前两年咱亲眼所见,话说那天有两个理发师背对着背给客人理发,其中一个客人正是在下,只见给我理发的师傅突然站直了身体,然后向左肩低头,按下了耳麦道:“凯文老师在吗?风筒用完了吗?” 那家理发店挺大的,我以为是楼上楼下了,没想到在我背后理发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凯文老师,只见他不慌不忙按下了耳麦,说用完了。 这一幕我在面前的镜子中看的真真切切,我估计他们要是不带耳麦,能听得更清楚。 说回下屯子的理发师,咱不是水字数,那真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叨咕两句。 话说九几年的时候,理发师到哪个村子,先找块空地,然后找谁家借一把椅子,不用给钱,用理发回报就行。 然后理发师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吆喝一遍,想剪头发的人自然聚拢过来。 那时候咱也小,喜欢凑热闹,更喜欢围着看,当然,咱也带着目的,每次围观,总有好心人出钱让理发师把我头发给剪了。 那为啥还说是噩梦? 因为理发师用的是手推子。 不夸张地说,一把手推子,少说得用个四五年,其结果就是不怎么锋利了。 给小孩子剪头发,那真是剪一个,哭一个,哇哇大哭的那种。 怎么说呢,遇到不锋利的手推子,剪头发的感觉比薅头发也好不了多少,反正是很疼,能让我一边剪头发一边掉眼泪。 给我出钱的大姨还劝我呢,说几块钱的事,不用这么激动。 行了,不能再扯小时候的事了,说镇子上的理发店。 马师傅带着我来到镇子上,先在门口看了看两家理发店,两家都是街边的门市房,装修也都差不多,不算好,也不算坏,中规中矩,两家店相距五百米左右,可生意却大不相同。 一家理发店里面有三四个人排队,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呢。 马师傅说没顾客的理发店就是阴煞所说的那一家,因为阴煞十分影响运势,尤其是生意上的。 第131章 灵光乍现 进入理发店,老板很热情,笑着问谁理发。 马师傅笑着说爷俩都理发。 那时候,镇子上的理发店还没发展出理发前洗头发的业务,包括理发后也没有洗头发这一说,最多也就是用风筒吹一下,然后用海绵擦扑腾几下。 所以,我们在理发店停留的时间也有限。 马师傅和老板闲聊了起来,老板说最近半年,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原来一个月能赚个两千来块钱,现在交房租水电都费劲。 聊来聊去,马师傅也没说自己是来干啥的,最后结果就是交钱走人,他五块,我三块,花了八块钱,啥也没问出来。 理发店没供财神一类的东西,店内装修正常,门口也没有斧子八卦镜一类的东西,就是正常的店铺。 出门后,马师傅又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店铺,都是正常的买卖,镇子唯一的寿衣店距离理发店也得有三四百米。 “那天,那阴煞都说啥了?” “啊?我没看见,也听见。” “我没和你说啥吗?” 我摇了摇头。 马师傅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这个委屈呀,明明就是马师傅喝酒误事,反过来又好像我做错了一样。 马师傅带着我在街上转了几圈,来回来去,最后又回到了理发店。 有人进门,老板笑脸相迎,一看又是我们爷俩,老板的换上的疑惑的表情,问:“咋地了?” “刚才你说最近生意不好,我帮你看看。” “咋看呀?你没事多来几次,照顾一下生意我就很感谢了。” “没事,我不收你钱。” 老板放下了警惕,马师傅把遇见阴煞的事说了一遍,老板听得一头雾水。 在问及老板最近有没有啥怪事的时候,老板更是一脸懵。 马师傅又问了老板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没啥问题,后来又问了三代宗亲内有没有横死之人。 三十多岁的老板,他太奶奶还活着呢,身体杠杠的,家族之内,个个长寿。 “附近有没有闹鬼的?” “闹鬼,没听说呀,镇子上一直挺太平的。” 马师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自嘲道:“哎呀,那天喝了酒,阴煞说了啥我也没记住,现在也没地方找那阴煞去,恍惚记得有个理发店。” “对面还有一家理发店呢。”老板极力撇清阴煞和理发店的关系。 “不是那家,那家生意好,你家生意差,阴煞影响生意。” “哎呀,得有半年了,生意一直不咋好,对面那理发店也开了好几年了,原来我俩生意差不多,还真是邪门了。” 我觉得可能是对面理发店搞的鬼,可马师傅并不这样认为,他说阴煞这东西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反正就是故意的反而形成不了阴煞,得是无意之举,机缘巧合下才形成的。 这一样说,基本上排除了对面理发店的嫌疑。 马师傅正了解情况呢,隔壁的店主来串门,听了前因后果后,店主说他是卖衣服的,去年夏天有两个月生意也十分惨淡。 以前每年夏天,短袖裤衩啥的都不少卖,去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进了一大堆货,十分之一都没卖出去。 反而是秋天之后,生意一下子变好了,还没到买冬衣的时间,天天有人过来买棉服,算是把前两个月的亏损找补回来了。 两个人一交流,也有了眉目,生意不好这种事好像是交替出现的,前后脚,衣服店生意好起来了,理发店的生意变差了。 马师傅想去服装店看看,老板笑着不让去,说现在生意挺好的,不用动了。 可能是怕马师傅纠缠,服装店老板随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这时,理发店老板也相信有阴煞的事了,从柜台中取出二百块钱,让马师傅给破一下。 “小兄弟呀,这不是钱的事,源头还没找到呢,这一趟街没啥问题呀,对面的几家店铺也没挂八卦镜啥的。” 马师傅一说不是钱的事,我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好办。 聊了小半天,马师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没有关键性线索。 最后没办法,我和马师傅只能离开。 路上,马师傅自言自语道:“生意不好,咱应该是找对地方了,问题出在哪了呢?” “师父,会不会是理发店后面的事,后面也有房子。” “不可能,阴煞没多大能量,要是在后面,得咋死的才能有这么大怨气。” 说完,马师傅猛地拍了下大腿道:“对呀,阴煞能出现在我面前,也是怨气不小,好,提醒得好,咱爷俩去理发店后面看看。” 我和马师傅又返回理发店,老板都懵了。 “小兄弟,你这有后门吗?” “有。” 穿过后面的杂物间,老板打开了后门。 沿街的店铺都是二层小楼,后面就是正常的平房村子,打开门的一刹那,我打了个冷颤,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瞬间,很短暂,感觉全身毛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后面是一条三米多宽的村路,村路旁边是一排平房,正对着理发店这一家大门都生锈了,院子里也都是杂草。 “这房子不住人了吗?” “得有七八年不住人了,这个门市房原来就是他家的,我在他们手里买的。” “这户人家去哪了?” “搬去哪我还真不知道,听说是闺女结婚了,然后跟着闺女走了。” “这房子卖了呗?” “好像没卖,一直荒着呢。” 我俩走到铁门前,往院内看去,大门和房门都没挂东西。 院内的黄草绿草混杂在一起,根本进不去人了。 马师傅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忙你的,我自己先看看,等有结果了告诉你。” “这都到饭点了,咱吃口饭呗。” “不吃了,你忙你的,俺爷俩先逛逛,你把后门关上,省得村里人觉得和你有关系。“ 老板离开后,马师傅看了看荒废院子的左右邻居,一个有大门,一个连个篱笆墙都没有,凭直觉,没有篱笆墙的人家住的是老人。 “走,咱爷俩过去打听打听,一会听我的,你别乱说话。” “是这幢房子的事吗?” “十有八九,阴气很重。” 马师傅特意整理了衣冠,主要是把身上的头发茬扑腾掉,然后带我走进没有院墙的人家。 第132章 找不到人 这户人家果然不出我所料,住的是一对七十来岁的老人。 老头老太太都是热心肠,听说我们是来讨水喝的,让我们进屋,有热水。 老两口拿出饭碗,给我俩倒了两碗水。 等水凉的间隙,我们聊起了家常。 马师傅演技上身道:“大姐,我打听一下,隔壁这户人家去哪了?” “哎呀,突然搬走的,不知道去哪了,都说是投奔闺女去了,你是他啥人呀?” “叔伯哥们,我俩一个太爷。” “呦呵,那他家的事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呀,结婚也没通知我,这次正好路过,寻思过来看看,没承想搬走了。” “哎,结婚你没来是对的,整的挺玄乎,没法说呀。” 马师傅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问:“啊?咋回事呀,我家亲戚不是去闺女那了?” “不是,你们是亲戚,我实话和你说,你要是碰到小崔呀,让他回来看看,几十年的邻居了,一走就没影了。” “哎,行,他家发生啥事了?” 马师傅满嘴跑火车,扯东扯西,算是把事情问明白了。 讲真,以马师傅的口才,早些年我们爷俩要是去干诈骗,许某人早就财富自由了,根本不用在这码字了。 话说隔壁人家姓崔,屯里人称呼为崔三,搬走时四十多岁,育有一女。 崔三夫妇为人低调,不善于社交,除了干农活,基本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去村口小卖店打牌啥的。 凭借着勤劳肯干,加上生活节俭,夫妇俩也攒下一些钱,盖了大房子,小日子过得也挺红火。 七八年前的夏天,闺女结婚前的几天,左右邻居都跟着忙活。 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在九七年。 那时候,结婚不讲究去饭店,都是在院子里搭灶台、支个棚子,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都是靠村里人一家一户出一点,拼在一起办宴席。 婚礼在男方家办,女方家也不用过多准备,预备几桌饭菜给亲朋好友和屯中老少吃就行。 这老两口也跟着在崔三家忙活。 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七八点钟,老少爷们正喝酒扯闲篇呢,新郎的父亲来了,一群人拉着喝酒,新郎父亲也高兴,跟着喝了一会,然后说明天结婚得起早,让儿子早点回家。 崔三懵了,说姑爷没来呀。 新郎父亲也懵了,说中午的时候就骑摩托车出来了,说来媳妇家帮忙。 两家人一对话,都觉得奇怪,一个说新郎来了,一个说没见到人。 新郎官是主角,要是来了,村里人都得多看几眼,一起帮忙的人也说没看见。 两家人一寻思,不对劲,然后就多方打听。 那时候座机还没普及,更别说手机了,通信基本上靠洋车子,蹬的快,消息传的就快。 找了亲朋好友,都说没见到新郎,一群人开始往坏的方面去想了,开始沿着国道寻找。 半个村子的老少爷们都拿手电出来帮着搜寻,在一处荒地附近的国道,人们发现了散落的塑料件,看着像是车祸现场,可看不见摩托车和人,于是,村民们扒开河边的野草,准备下河找找。 (明日多更。) 第133章 河边新郎 手电筒在河内搜索,没半分钟,就发现了在河边的新郎。 新郎也是幸运,抱着了一根浮木,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新郎拉了上来,热心肠的老爷们还下河把摩托车给抬出来了。 新郎胳膊腿都没事。 大伙也觉得奇怪,没啥事,为啥不爬上来呢,而且还不喊人。 七嘴八舌询问,新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众人觉着新郎吓坏了,就让父母把他带回去。 崔三作为老丈人,自然得过去瞅瞅。 回到家中,新郎连脱衣服都不会,还是家人给脱的,裤腿里还掉出来七八只水蛭,全都是口头黑血死了。 家人询问,新郎也没反应,就直勾勾地看着。 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 崔三寻思闺女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呀,于是借口说新郎吓到了,婚礼的事晚几天举行。 新郎自己出的事,家里人也没法说其他的,而且这状态,确实不能结婚,婚礼上直勾勾的,让老少爷们笑话。 本来以为天能缓过来呢,可十来天也不见起效,医院也去看了,出马仙也找了,新郎一点变化都没有。 短时间不能结婚,崔三家院子里的灶台也不能一直摆着,他喊来邻居又把灶台给拆了。 那时候都是先上车后买票,没领结婚证,崔三也想让这场婚事不了了之,去退了几次彩礼,新郎家都不要,说孩子没事,缓个月的也该好了,而且还不让崔三看姑爷。 越是这样说,崔三心里越打鼓,总觉得这门婚事不吉利,想要退婚。 一晃时间过去半个月,新郎家也没了动静,话说那天晚上刚要睡觉的时候,崔三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老两口一听有事,也急忙赶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半条命都要吓没了,新郎竟然出现在了崔三家的炕上,整个人肿得和雪人似的,身上还散发出奇臭无比的味道。 绝对的烂肉味。 崔三找人通知新郎家,又报了警。 法医说人去世得有十多天了,肚皮肉都开始腐烂了,大腿内侧都是蛆虫。 崔三说不可能呀,前几天还去新郎家来的。 新郎家人也极力否认,说新郎在家还好好的,下午突然不见人了,没想到跑着来了,下午还活着的人,不可能死了十多天。 可法医人家是专业的,一看尸身的腐烂程度就猜出来了,而且还说死者是溺水而亡。 村子里出了命案是大事,警察要把两家人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法医招呼人帮忙抬尸体。 别说尸体了,就是奇臭无比的味道也没人敢上前,于是,新郎的父母帮着抬。 刚一出门,砰的一声,新郎的肚子突然爆炸了,黑的白的炸出来一大堆。 法医尽可能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可受了打击的新郎父母几乎同时吓晕了过去。 老头老太太不知道后来怎么解决的,崔三在派出所呆了两天也被放出来了。 回家后崔三把炕给扒了,又把院子里的土铲掉了一层,然后是豆浆、艾草啥的,能辟邪的东西都用上了,门口更是放了斧头和桃木剑。 新娘也吓坏了,一直在家,也没敢去上班。 等日子渐渐归于平静,新郎的父母都病了,一个脑血栓,一个脑出血,崔三过去送彩礼,新郎父母都不要,说没过门那也是自己媳妇,想让新娘过去伺候老两口,以后房子、地、钱都归崔三家。 崔三不傻,不能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于是扔下钱,两家再无来往。 老头老太太还劝崔三找个出马仙好好看看,可崔三一家不信这玩意,就觉得用点辟邪的东西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到年前的时候,崔三家又是一声尖叫,老两口又跑过去了,也是触目惊心的一幕。 新娘上吊了。 好在救得及时,人缓过来了。 老太太还在那劝呢,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以后还能遇到的合适的对象。 崔三媳妇大惊道:“老姐,可不是这样啊,我姑娘不想寻死,肯定是中邪了。” “这话咋说的呢?” “刚才,刚才我亲眼所见,我闺女躺炕上直挺挺的站起来了,然后把他爸的裤腰带往窗户上拴,我想起身,根本动不了。” “啊?闹鬼了?” “可不就是闹鬼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姑娘不想上吊,脸都哭花了,可身子不受控制呀,脑袋往后躲,身子往前探,硬是把脖子伸套里去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外屋地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出去一看,崔三他爹挂在墙上的遗像竟然掉了,玻璃碎了一地,那老头,好像还在笑。 事已至此,老太太也看明白了,认真道:“不行呀,你们得听我的,赶紧找个出马仙看看。” “这,这,咱也不认识那人啊。” “我给你找。” 老太太让老头连夜去找了出马仙,不多时,来了一个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也有道行,走到院门口不进大门,说家里有东西,她人能进去,身上的仙家进不去,她还说院子里的东西挺横,谁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早点搬家,越早越好。 老太太觉得事情没办成,又让老头去找了另一个出马仙,是一个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进院走了几步,又退出去了,说辞和上一个出马仙一样。 事已至此,好像除了搬家也没别的办法。 小老太太说这搬家只能躲一时,不能躲一世,早晚还得找过去,只能把人和必要的东西带走,其余的东西都得留下,尤其是被褥,房子得和原来住人的时候一样,不能卖。 为了活命,崔三一家决定搬走,除了这个事,崔三也怕村里人忌讳,就让邻居的老头老太太对外宣称闺女出去结婚了。 一家人几乎是连夜走的。 第二天,小老太太又来了,她带来了六把斧头,几面镜子,让人挂在了院墙四角和门口。 说到这,老太太特意强调道:“那小老太太是个好人,看事没收钱,还自己买了斧头镜子啥的。” 马师傅点头道:“之后崔三一家都没回来吗?” “没回来,前面的门市房都是亲亲给卖的。” “那行,水也喝好了,我们爷俩走了,感谢招待。” 第134章 落井下石 老头老太太很热情,一直把我们送到街上,还让我们带话给崔三,说有空回来瞅瞅。 分别之后,我一脸懵,疑惑道:“师父,阴煞挺厉害呀?” “这可不是一般的阴煞,这是中了邪术的阴煞。” “啥意思?” “九几年的时候,道上没有那么多摄像头,大货车司机有种说法撞人不如装死,要是四下没人,撞到人直接扔车上,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不管死活。” “啊?” “啊啥啊?还有的大货车司机懂点旁门邪术,把人撞了,给被撞的人用点法门,被撞的人还能和没事人似的活几天,新郎遇到的就是这种。”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师傅趁人不注意带我翻进了院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 院子四周墙壁上确实各挂了一把斧头,东南角斧头的木头把掉了。 “师父,没有镜子呀?” “晚上我过来再瞅瞅,看看阴煞想干啥?” 天色不早不晚,此时回家,也就是吃个饭就得再出来,来回蹬二八大杠费卵子,马师傅决定带我下馆子。 也不叫馆子,人家叫小吃部,马师傅想点俩菜,我不让,因为有了菜,他肯定喝酒,于是我们吃了两碗面条,只待天黑。 马师傅说新郎在出车祸的时候,并没有死,应该是撞车的司机用了法门,然后连人带车全部都扔进了河里。 “大货司机都会法术,师父,这也太奇怪了。” “一种特制的灵符,原来湘西赶尸的时候常用,现在也有卖的,不过不好买,得有熟人带着才能买到。” “对了,我一直想问呢,湘西赶尸是真的吗?” “分两种,一种人死了,找个赶尸匠将尸体背回老家,另一种是人不行了,将死未死的时候,赶尸匠将灵符贴在人的脑门上,人也就变成了行尸走肉,根据赶尸人的摇铃声行走。” “好神奇。” “华夏大地神奇的事多了去了,好多都被历朝历代封禁了,只有一些极少数的法门还在隐蔽阴暗处繁衍。” 马师傅说新郎被贴了灵符,待到灵符失效了,新郎会把生前的最后一件事做完,这才有了行尸走肉的新郎出现在了崔三家。 我心里说幸亏最后一件事不是入洞房,要不然,新娘得遭老罪了。 夜幕降临,镇子上的商业街开始兴盛,我和马师傅绕到崔三家,趁四下无人直接翻墙进入。 落地的瞬间,我有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隐约能感受到阴煞的怨念。 马师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找了一处阴暗处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根烟,放在了面前的石头上,然后又燃起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 “师父,没有苦主,咱给谁看事呢?” “怎么没有苦主,冤魂也是裤衩,咱是阴阳伸冤人。” “那鬼给的元宝,咱也花不了。” 本来就是说一句俏皮话,没想到马师傅认真了,他盯了我好一会。 “师父,我开玩笑的,咱花阳间钱。” “不不不,你小子,吃阴间饭,发死人财。”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以为以后我许某人是个得道的出马仙,能有一番大作为。 随着夜色渐深,马师傅的身体也有了变化,先是流鼻涕,后是淌眼泪,我倒没什么反应。 马师傅说这是阴煞聚集了,有道行的人碰到阴煞都是绕着走,被这玩意冲撞了,天缓不过来。 香烟一根一根地燃起,马师傅也不抽了,点燃一根放在对面的石头上,等燃尽了,马师傅继续点一根。 一根接着一根,马师傅的烟很快就见底了。 “行了,烟也没少抽了,我啥意思你清楚,你给个话。” 我懵了几秒,忙问:“师父,你在和谁说话,阴煞来了吗?” 马师傅没搭理我,继续道:“来人世走一遭,是福是祸都已成定数,你要是想走,我送你一程。” 啪嗒。 石头上的烟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打了几个滚,落在了地上。 我紧张得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止不住地后怕,可能从马师傅点燃第一根烟开始,那阴煞就已经在我们对面。 看着眼前的黑暗,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啪。” 马师傅以极快的速度甩拳,五枚铜板嗖的一声飞出,随后咔的一声打在墙上和木柱子上,紧接着,铜板处冒出一缕很微弱的白烟。 这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半个铜板都嵌入了木柱子内。 马师傅拍了拍手道:“行了,许多,咱们走。” “啊?处理完了?” “打散了,走。” 我一脸懵逼,本以为还得做法啥的,没想到就是用五枚铜板。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和我谈条件。” “师父,我,我啥也没说。” “没说你,那阴煞,想让我给他超度阴魂,那玩意不得花钱呀。” “啊?然后你给他打散了?” “对呀。”马师傅说的一本正经。 我心里可怜阴煞,要是不找马师傅,还能苟活着,遇到马师傅,直接魂飞魄散了。 马师傅说镇阴煞的斧子掉了一个,阴煞这才能出去影响附近的生意,能用斧头布局的人,也是个高手。 “许多呀,要不咱们会一会这个高手去,以后你也能学学?” “不用了,以后我找三奶奶。” “呵呵,你都被三奶奶退回来了,还怎么去?” “什么叫退回来了,那是我没过去学。” 马师傅摇头道:“三奶奶说了,你六根不净,想法也比较另类,她没办法调教你。” 我有一点脸红,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我一直觉得和三奶奶的关系处的挺好的。 “出马仙,是借助仙家的力量去救苦救难,你小子,净他妈寻思怎么睡狐仙,三奶奶怎么教你?” “我现在已经没那个想法了。” “等你啥时候定了性,要是有缘分,我再把你送三奶奶那去,你小子呀,花花心心太多。” 路过烧烤店,白烟飘起,炭火炙烤孜然的滋味香气扑鼻,让我垂涎欲滴,不怕您笑话,那个岁数了,我还没吃过烧烤。 “师父,给我买两个烤串呗。” “你还有脸吃?眼看就五月一了,然后就端午、中秋,等到了十月一,这一年又过完了,你小子学会啥了?” 马师傅好像吃枪药了一样,对着我不停地批评数落,一路上都没停。 我心里也觉得冤枉,整天和马老道四处乱逛,我哪有其他时间学东西。 返回家中,师娘又是唠叨,说我俩去哪了,一整天没回家,四处乱逛。 马师傅还往我身上推,说我在镇子上玩的时间长了。 这老小子是真没担当,那就不能怪我许某人落井下石了。 “师娘,师父去洗头房了,他进去后,人家就把卷帘门拉下来了,我也不知道师父在里面干啥,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我就溜达了一会。” 师娘目光如火,马师傅想打我,咱撒腿就跑。 第135章 陌生的路 马师傅要打我,我拼了命地跑。 我知道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能晚一会是一会,哪有上赶着挨打的。 我跑,马师傅追,幸好碰到村里人和马师傅说话,许某人才有喘息的机会。 如果我能一直嘴贱,凭借我的天赋加上马师傅的训练,也许我已经是长跑运动员。 为啥是长跑? 因为马师傅玩命追,这老小子一根筋,宁愿追十里地把自己累得个半死,也得打我几巴掌。 虽然和村里人说话耽误些时间,可马师傅脚下生风,加上干瘦的身躯,好像他妈的踩着筋斗云的孙悟空,只想着冲到我面前喊上一句——吃俺老孙一棒。 跑了好久好久,黑灯瞎火的我也跑不动了,而且我越跑心里越发毛,最后我心一横,想着就让马师傅打一顿,再跑下去,我也得累成孙子。 马师傅在我身后二三十米的距离。 我站住脚大吼道:“师父,我不跑了,跑不动了,咱回家。” 马师傅也停住了脚步,但不说话。 我继续道:“你回家再打我,当着是娘们打,更解气。” 许某人也是有点心眼,有师娘在,马师傅也打不了几下。 马师傅一声不吭,而且站在原地不动。 我寻思马师傅是真生气了,咱当徒弟的,主动认个错。 没想到我往马师傅的方向走,马师傅也转身了,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我走得快,马师傅也加快了脚步,我俩始终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 这个时候,我宁愿马师傅打我一顿,因为这种沉默的施压更让人难受。 走着走着,我发现不对劲了,刚才光想着玩命跑了,竟然没仔细看路,现在在哪也不知道,周围的景物看着很陌生,而且四周也没有人家了。 “师父,你慢点,等会我。” 马师傅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跑向马师傅,可马师傅也跟着跑起来了,我俩几乎是同时跑起来的。 不对劲,不对劲,这事有些不对劲,我心里有了强烈的不安。 马师傅没有回头,他怎么知道我跑向他? 难不成前面的人不是马师傅? 为了一探究竟,我停住了脚步,没想到前面的人影也停住了。 诡异的一幕让我坚信前面的人不是马师傅,怕是遇到鬼了。 此时,我真怕前面的人影猛地回头,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我。 我仔细看了看前面的人影,他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包袱。 肯定不是马师傅,我俩出来时,他手里根本没东西。 慌张。 我的心里只剩下慌张。 不行,不行,不能慌,我越是害怕,脏东西的气焰越盛,越容易害人。 我强装镇定,脑海里不断地默念胡小醉,可胡小醉就像是不在服务区一样,根本不理会我的召唤。 黑灯瞎火,凭借夜光,我看不清二十米外的人影,不对,是鬼影,只是我无法确定是哪一种鬼。 其实,知道了我也没办法,反正是鬼,杀鬼都能弄死我。 “你有啥怨念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鬼影没说话,也没反应,只是跟着我的节奏继续往前走,始终保持固定的距离。 “我是马师傅的徒弟,我师父很厉害,能在三界游走,你有冤情,可以说出来,我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还有师父呢。” 我嘴上说着解决事,实际上在吓唬鬼,先报上马师傅的名号。 在东北的地界,干啥事都得找人,熟人好办事,遇见鬼了,我也本能地搬出了马师傅。 可那个鬼对马师傅并不感冒,几乎是毫无反应。 我开始骂人,变着花地骂人,村里老娘们打架时那套脏话全都喷了出来。 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过,遇见鬼了,说一些污言秽语,可以把鬼给吓走。 不过,这一招没有用,鬼影依旧没有变化,而周围的景物却发生了变化,明明快四月份了,路边的干草上似乎还挂着冰霜,尤其是芦苇秆,像糖葫芦似的,表面有一层薄冰。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掏出了小兄弟,用尿浇了一个圈,鬼影背对着我,站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冤说冤,有苦述苦,这样没意思,马师傅道行高,有啥事都能解决。” 话音刚落,忽起一阵妖风,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我打了个冷颤,周围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下降,我能明显感觉出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手上有包袱,身上有腥臭味,我大概猜出了鬼影的身份。 十有八九是血糊鬼。 血糊鬼是难产而死的妇女所化,一般都是女性能看到,相传血糊鬼手中的包袱里面装着淤血和污秽。 因为死的凄惨,往往是一尸两命,所以这种鬼的怨气十足,最为难缠,一般有道行的人碰到了血糊鬼都得绕道走。 血糊鬼在厉鬼中都是排名靠前的存在,相传血糊鬼也得找替身才能投胎,途径有两种,一种是看谁家生孩子,血糊鬼过去作妖,把别人折腾了,血糊鬼也就能投胎了。 另一种是找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诱导小媳妇自我了结,血糊鬼也能投胎转世。 上吊给绳,喝药递瓶形容的就是血糊鬼,这玩意专门蛊惑人心,让人把内心的痛楚无限放大,蛊惑其走上绝路。 粘上血糊鬼,那是不把人折腾死不罢休。 可我也觉得奇怪,血糊鬼一般找女人,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碰到呢? 咱也没听说过血糊鬼害男人的。 “你想干什么?” 声音飘远,鬼影依旧没有反应。 我也下定狠心了,老子有童子尿围成的圈,大不了就站在圈内耗一宿,等太阳一出来,阎王爷也得有个凉快地方呆着。 月亮渐渐升起,大地越发明亮,前方的人影依旧一动不动,不夸张地说,双脚都没离开过对面,手臂也是自然下垂,佝偻的背也没直起来过。 我谨慎地盯着鬼影,尽可能保持冷静,因为我害怕对方移动,我下意识跑出童子尿画的圈。 突然,我手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紧接着是火辣辣地疼,我甩了几下手,抬起手腕一看,只见手背上有一处鸡蛋大小的暗红,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孩的手印。 我大惊,猛地抬头去看鬼影。 这一看,我瞬间窒息,不知何时,鬼影已经来到我的面前,背着对我,脑袋夸张地往后仰,后脑勺几乎贴着后背了,脖子也被抻得老长。 第136章 模糊记忆 我想晕过去,可我脑子出奇的清晰,血糊鬼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更是直冲天灵感。 不夸张地说,就这味道,晕倒了也得呛醒。 恐惧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血糊鬼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牢牢地印在我脑海里。 我不敢动,也不敢走出童子尿画的圈,血糊鬼就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都是惨白,没有黑眼仁,而且头上似乎一直在出汗,水珠滴滴答答往下掉。 “有事说事,小仙儿渡你一劫。” 这句话我磕磕巴巴说了很不利落。 血糊鬼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脖子微微扭动。 可能是物极必反,此时我也没那么恐惧了,也可能是僵持了很久,血糊鬼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看血糊鬼竟然有了一丝怜悯。 “需要我做什么?我尽全力帮你。” 我不知道鬼会不会说话,也不知道鬼说的话能不能听懂,可此时,我还是想发自内心帮助她。 “如果你不想找替身,我可以帮你超度,你告诉我姓名和生辰。” 血糊鬼依旧没有反应。 我隐约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血糊鬼不想害我? 那她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我脑海里有一种大胆的想法,这种想法,让我心如针扎。 一瞬间,我眼泪就出来了,喉咙更是堵得慌,我想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是你吗?” “啪。” 后脑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嗖的一下又变了,血糊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才和马师傅说话的村民愣愣地看着我。 马师傅笑道:“跑呀,怎么不跑了?” 没等我说话,马师傅笑呵呵地和熟人告别,拉着我回家。 原来,这一切都发生在马师傅和村里人说话,我歇口气的时候。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悲伤却是情真意切,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返回家中,师娘看到我这样,啪啪啪给了马师傅几巴掌,骂马师傅打我。 马师傅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什么。 师娘温柔地哄我,问我马师傅打我哪了?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马师傅追到我的房间,沉声道:“你小子,跑得太快了,魂都跑丢了。” “师父,我好像见到” 话还没说完,马师傅打断道:“你哭错爹了,山里面孤魂野鬼多,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没有伤害我,好像还带着我往回走。” “是祝姑娘,你帮助她,她报答你,否则,你魂丢了,我还得费一番功夫。” 马师傅扯谎的时候,眼睛总是快眨几下,此时,他眼睛有了反应。 我觉得我遇到的血糊鬼是我最亲近的人,可马师傅极力否认,说不是我想的那样。 “许多呀,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出马仙,她也很有本事,看看你俩有没有缘分。” 冥冥之中,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我坚信遇见的血糊鬼就是那个我没什么印象的人。 “师父,我想给她超度。” “可以呀,你好好学,有了本领,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希望这一切不是马师傅用法门给我造出来的幻觉,但事已至此,唯有用心。 第137章 胡黄常蟒 马师傅带我又去了镇子上,几番打听下找到了那个很厉害的出马仙,也就是那个小老太太。 听说小老太太姓秦,村里人称呼为秦婶,六十来岁,个子很矮,不超过一米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符合奇人多异象的说法。 我们到秦婶家时,家里还有人在看事,几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好像是小孩有啥问题。 秦婶看了一眼马师傅,又打量了一下了,呵呵道:“来了,行,你们先等一会,我先办点事。” “行,忙你的,我们爷俩没事。” 说完,秦婶不再搭理我和马师傅。 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很着急,看样子生病的是小孩。 听大人说,找过别人看,说小孩仙缘重,得出马才行,要不然压不住仙缘。 秦婶摆手道:“别人说啥我不听,来我这,我自己看,别人说的啥,没用。” “对对对,秦婶子,您给好好看看。” “行。” 秦婶子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金童伺候,也没有人给唱二神。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东西。” 秦婶子掀开门帘子出去,然后隔壁房间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男人和马师傅搭话道:“你们来看啥事呀?” 马师傅拍了拍我道:“孩子有点事,过来给破破。” “哎,现在邪门的事多,净折腾孩子了。” 不多时,秦婶子回来了,左手拖香炉,右手拿黄香河一瓶白酒。 香炉摆在炕上,秦婶子点燃了三支香,开始是如蚊子一般的碎碎念,语速很快,但听不清在说什么,突然间,秦婶子将声音提的很高,唱起了仙家的盘口。 许某人看明白了,请仙的方法有很多,有的栽香,有的敲鼓,而秦婶子用的是另一种请仙的办法——唱仙家盘口。 随着秦婶子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变得很奇怪,与此同时,秦婶子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痛苦。 身子嘚瑟十多秒后,秦婶子突然坐直了,马师傅地上去一支烟道:“仙家落马靴坡,迎迎风,赶赶寒,先啃个长龙。” 长龙是香烟的意思,在仙家的称呼中,也被叫做草卷、草条、草啃儿,特指现代的烟卷,如果是烟丝或者烟袋锅,则称之为乌木杆子、兰花草杠。 迎风赶寒是抽烟喝酒的意思,落马靴坡就简单了,就是来了的意思。 秦婶子接过香烟,以极快的速度抽烟,一口一口连续吸,吸了吐、吐了吸,不到一分钟,一根烟就变成了一长条的烟灰,奇怪的是,烟灰竟然没有断,就挂在过滤嘴上。 秦婶子耷拉着眼皮道:“敢问八宝罗汉、罗裙女有何事相求,所求什么牌?” 秦婶子的声音变得很奇怪,说话和唱戏似的。 一男人把孩子按跪下了,随后自己也跪下了,磕了个头道:“老仙儿,俺家孩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偷摸抽烟喝酒,还挺能喝,一次半斤多,有时候直勾勾的,说话不搭理,叫他也没反应,您给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嗯,报上小顽童的官名国号。” “朱帅鹏。” “生辰八字。” 秦婶子问了详细的信息,然后开始闭着眼呼吸,她吸气很快,但吐气很缓慢,一口气能吐半分钟。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常人家都是胡黄二仙,看秦婶子的样子,她家供着的可能是蟒仙。 东北的出马仙分四种,分为四大家,胡家是狐仙,黄家是黄鼠狼化成的黄大仙,常家是无毒草蛇所化的蛇仙,蟒家是蟒蛇。 四大家中,一般是胡黄不分家,一般的出马弟子都有这两家的仙缘,正常人家供的保家仙也都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黄三太爷、黄三太奶,有的人家仙缘重,还会写上常家的仙位,比如常金花、常银花。 但很少有人家中的牌位上有蟒天龙、蟒天霸这两位蟒家仙。 第138章 隔山兄弟 如果秦婶家中供奉的是蟒牌仙家,那确实牛逼。 据我所知,十里八乡的出马仙还没有谁有蟒仙的仙缘呢,就连三奶奶家也没有。 理论上来说,东北仙家中,蟒仙的能力是最强的,也是最难结缘的一种。 相传,蟒仙不与人结缘,除非两种情况,一种是救过山里修炼的蟒蛇,另一种是蟒蛇的情人。 早些年东北老林子里有蛇女的传说,就是大姑娘嫁给蟒蛇,不过这种事都是以讹传讹,年代久远,无法考证真伪。 男人嘀嘀咕咕说了孩子发生的诡异事。 秦婶子有节奏地吐纳,而且脖子向前伸,宛如一只化成人形的蛇。 难不成秦婶是捆全窍? 那更厉害了,真要是捆全窍,花点钱我也愿意跟秦婶学。 出马仙看事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捆半窍,就是出马弟子去看事,然后用仙家的提示去看事。 捆半窍看事,基本上是三分提醒,七分悟性,悟性指的是经验,像三奶奶那种经验足的出马仙,给人看事的时候大多都是凭借经验,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请仙。 马师傅是哪种? 马师傅会扯卵蛋。 再说说捆全窍,这种是仙家上了出马弟子的身,仙家亲自看事,整个过程中,一切都是仙家在说话指点,出马弟子只有恍惚的记忆。 听完男人的讲述,秦婶突然皱起眉,耷拉的眼皮也提起来几分,整个眼睛看起来像一粒花生米,豆子般圆润。 “八宝罗汉起来,这事不是小金童身上的,问题出在隔山兄弟。”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不是局内人根本听不懂,小金童是指看事的孩子,而隔山兄弟有点说道。 在仙家用语中,形容哥俩有两种称呼,同母异父称之为隔山兄弟,同父异母称之为连山兄弟。 秦婶说了隔山兄弟,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搞破鞋。 男人听不懂秦婶子在说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马师傅。 马师傅寻思了一下,问:“你俩是原配还是怎么回事?” “原配的,都生俩孩子了。” 马师傅长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问难,寻思了几秒,马师傅低声道:“问题出在老大身上。” “啊?老大除了腿瘸,没别的毛病呀。” 秦婶突然开口道:“去,先回去,让孩他妈把老大带过来,给老大看完之后,老二就好了。” 说完,秦婶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然后脑袋越来越低,没几秒,呼噜声就出来了。 没错,秦婶坐着睡着了。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摸出一百块钱垫在了秦婶的腿下面,然后招呼人回家。 秦婶睡着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马师傅,我俩也有点尴尬,看秦婶的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 “师父,要不咱也先回?” 马师傅拍了拍我,把我叫到了院子中。 “看明白了吗?” “啊,那娘们搞破鞋,第一个孩子是别人的。” 马师傅皱起眉,一脸无奈样。 不是许某人专门研究搞破鞋的事,是人家秦婶说的,咱有慧根,听明白了而已。 “我问你看明白这个过程了吗?” “大概看明白了。” 马师傅叹气道:“我也想明白了,你小子不是这块料,我教你点经验,你学学上仙时的样子,以后靠装神弄鬼也能混口饭吃。” “啥意思?学你呀,神父、出马仙、大和尚那一套都得会呗。” “他妈的,不装神弄鬼,给人家看事,人家也不信,老子是道士,不是出马仙,在这没人信道士呀,不学出马仙那一套,你师父喝西北风呀?” 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马师傅会不会一直没有仙缘呢? 一直都伪装成出马仙,然后用道教的手段去给人看事? 没错,肯定是这样,马师傅家连个香炉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我学会了出马仙,那以后我和马师傅行走江湖,那就是无敌的存在呀。 我正想着美事呢,秦婶突然走出来了,眼皮依旧是耷拉着,看起来十分疲惫。 “马哥来了也不提前言语一声,我准备点菜呀。” “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秦婶啊,我给你送来个孩子,你给看看。” “看啥看,我收了,仙家说这孩子灵,要了。” 马师傅也是一愣,秦婶继续道:“一会那家人还得来,来来来,咱去镇上小吃部吃口饭去。” “行行行,我请客。” “啥话说的,来我这,还让你花啥钱。” 秦婶有个小摩托,马师傅靠二八大杠,一起上车,马师傅又开始唠叨,一会说不能乱说话,一会说让我好好表现。 老生常谈让我耳根子都起茧子了。 “师父,我应该叫她什么?” “叫秦婶啊。” “你也叫秦婶,我要是也叫秦婶,那咱俩不成哥俩了,你是我大哥,我是秋月姐的二大爷。” 马师傅也真不嫌费事,把脚伸到前车轱辘上,把车刹停了,下车给了我一脑炮道:“行,咱俩各论各的,你个小瘪犊子,别不当回事,蟒家仙看上你了,你得好好表现。” “怎么表现。” “闯荡点的,回来点事,点烟倒酒。” “行,到时候成不了出马仙,我也能当上饭店服务员的领班。” 马师傅毫不犹豫给了我一鞋底子,然后继续骑车。 秦婶已经点好了饭菜,这女人也是不修边幅,刚赚了一百块钱,然后就把一百块钱给小吃部了,让老板连酒带菜上一百块钱的东西。 第139章 望门寡妇 秦婶和马师傅是一路人,小吃部只上了一个菜,还是皮蛋豆腐,两个人已经喝了半斤白酒。 马师傅的酒量我还是有了解的,我估计等不着上热菜,马师傅就得开始云山雾罩扯犊子。 还好马师傅趁着还有点理智,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秦婶啊,别看这孩子吊儿郎当的,脑子聪明着呢,不是我自己夸,这孩子你好好调教一下,肯定有出息。” 秦婶瞥了一眼我,似笑非笑道:“马哥呀,你这是给人做嫁衣了。” “啥嫁衣不嫁衣的,就看这孩子以后走哪条路了” 秦婶一句,马师傅一句,两个人已经把我的命运说的差不多了,大概意思别人都是三灾八难,出马渡劫,许某人这辈子得学唐僧,还是取经路上的唐僧,天天得打怪升级。 秦婶没说收了我,也没说不要我,整个过程,我基本上都是闷头吃菜,想说话,秦婶根本不给我机会。 或许,我在她眼里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毛头小子。 马师傅也是真用心了,他用如猫尿般的酒量,硬是陪秦婶喝了一斤多。 喝酒的时候好好的,回秦婶家回不了了。 秦婶能晃晃悠悠骑自行车,马师傅上个二八大杠都费劲。 最后没办法,小吃部老板看在秦婶的面子上把倒骑驴借给了我。 马师傅半躺在倒骑驴上,许某人真是站起来铆劲蹬,村路本来就不怎么好,下坡车速再快一些,马师傅都得颠翻身了。 刚才那一家人早早在秦婶家门口等着了,秦婶大大咧咧的性格,招呼道:“爷们在外面抽根烟再进去,娘们跟着我进屋,上炕。” 在院子中,我看到了男人口中的老大,听说老大是先天残疾,一腿粗一腿细,走路能明显看出不协调。 秦婶刚要拉门进屋,前脚都迈进门槛了,她猛地回头,盯着我道:“你小子跟我进屋。” 此时,我真不想进屋,因为马师傅还躺在倒骑驴内,万一这老小子唱几句十八摸,那名声算是毁了。 秦婶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招呼那家男人把马师傅抬进了屋,然后秦婶又清退了其他人。 一切准备完毕,秦婶直接上炕,盘腿而坐,先点了根烟,抽着抽着,秦婶气质慢慢变了,变得很诡异。 “哎呀,你是望门寡妇,老大的事,你知道多少?” 女人一脸懵。 我也有点吃惊,望门寡妇指的是已经订婚,但还没有正式过门,未婚夫就死亡的女性。 难不成老大的亲爹是那个已经过世的人? 不过秦婶身上的仙家也不在乎这一点,继续道:“有文看和武看,你想用哪种?” “啊?我也不懂的,有啥区别?” “大儿子是你第一个男人的,小儿子是你现在老爷们的,现在第一个男人的亡灵找回来了,想折腾死小儿子,为了啥,我不说你也知道,文看呢,就是我把亡魂送走,武看呢,就是用点手段让亡灵永不超生。” “武看,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了。”女人说的毫不犹豫。 第140章 贩卖心药 一听说是武看,秦婶也很高兴,估计是省事。 秦婶提出的文看和武看的概念和我的认知并不一样。 我看过村子里的出马仙看事,所谓的文看是坐着平静地看事,武看是仙家折腾出马弟子,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在胡言乱语中仙家给出一些指点看事。 当然,我们村里的有些是骗子,也可能是为了多骗点钱故弄玄虚。 零几年的时候,东北的农村,哪个村里都得有三个两个的出马仙,有的出马仙还互相打架,很玄妙。 我喜欢秦婶定义的文看和武看,因为有些鬼魂真是给脸不要脸,好说好商量不行,就得用一些强硬手段。 这也是我喜欢马师傅的原因,马老道玩的都是邪门的东西,能强硬绝不服软,不服就干,主打一个硬刚。 主家做了决定,秦婶赶走了众人,准备破解冤魂。 “你是叫许多,对。”女人刚一出门,秦婶突然问我。 “对,秦婶。” “你能听明白我啥意思。” “同母异父。” “呵呵,小小年纪,懂得不少,你说,应该告诉他家爷们吗?” 我有些犹豫,这是一顶大绿帽子,说出来的话,他家老爷们得炸锅。 要是不说出来,傻老爷们养活别人儿子一辈子,也是个冤大脑袋。 “问你呢?”秦婶眯缝着眼。 “一切都听秦婶安排。” “呵,臭小子,少和我耍滑头,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恭维一下秦婶,可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我仔细寻思了一下,认真道:“秦婶,人家找您是给孩子看事,没问其他的,如果是我,我只管看事。” “说得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啊?” “我就烦爱管闲事的人,你小子行,直到闭嘴。”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怀疑秦婶是不是年轻时搞破鞋被别人抓到过。 我也耍了个小心机,秦婶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但言语上必须得是肯定的语气,就算是赌一把,也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一招是我和村里的一个大哥学的,那大哥没啥文化,但进过传销,他说话的语气基本上都是陈述,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秦婶叫我出去把那家的老大叫进来,然后让我看着门口,除了老大,谁也不让进。 老大刚进屋,秦婶还是乐呵呵的态度,慈祥道:“叫啥名字呀?” “秦晓宇。” “几岁啦?” 秦婶问了好多家长里短的事,我皱眉看着,不知道秦婶要卖什么关子。 一问一答,让秦晓宇也放松了很多,整个人的状态也变了,刚进屋时局促,后来也敢坐在秦婶身边了。 突然,秦婶脱下布鞋,一鞋底子散在了秦晓宇的脸上。 秦晓宇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都立起来了,那表情,不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而且,秦晓宇的脸上竟然有朱砂印,看起来像个符。 “爷们,来都来了,留个姓名。”秦婶的语气变得冰冷。 秦晓宇不仅语气变了,声音也变了,很成熟,他哼声道:“无名无姓,山野人。” “你是个屁的人,你是孤魂野鬼,敢闯我的堂口,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你以为躲在孩子身子里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秦晓宇快速抽动鼻子,样子像是要打喷嚏似的,但眼神却贼眉鼠眼。 秦婶呵呵道:“你走不了了,脸上的朱砂符阎王爷都破不了,你算是什么杂碎?家在哪呀?” “背阴坡。”(意思是洞口向北) “呵,埋老坟圈子了。” “开个脸,放我走,不来了。” 开个脸是给个面子的意思,秦晓宇开始求饶了。 “从哪走?” “接骨山。” “怎么走?” “红梁细水一团火。” 接骨山是秸秆堆的意思,特指苞米杆,红梁细水是酒,有的地方也叫哈拉气。 秦晓宇身上的鬼魂的意思是点燃一堆苞米杆,然后泼一碗酒,然后鬼魂跟着爆燃的酒气走。 让我没想到的是,秦婶竟然答应了,让我去抱一把苞米杆,立起来。 还没正式拜师,咱已经开始干活了,几根苞米杆立着堆在一起,大概是个塔的形状。 “秦婶,准备好了。” “行,点着。” 秦婶又倒了一碗酒递给了秦晓宇,秦晓宇犹豫几秒,一饮而尽。 紧接着,秦晓宇踉踉跄跄走到院子中,对着火堆干呕。 卡了几下,秦晓宇喷出一大口酒,火苗瞬间爆燃。 就在这时,秦婶嗖的一声扔过来一把颗粒状的东西,火团瞬间熄灭,同时升起一阵白烟。 我看了看地面,心里猜到了大概,秦婶扔的是用公鸡血浸泡的糯米。 秦婶先让鬼魂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扔出血糯米,瞬间让鬼魂灰飞烟灭。 好手段,秦婶好手段。 做完这一切,秦晓宇的表情也恢复成开始懵圈的状态,秦婶拍了拍秦晓宇道:“孩子,你身上的邪物被我打散了,答应婶子,以后保护弟弟,好不好?” “好。”秦晓宇诺诺道。 秦婶又摸了几下秦晓宇的头发,然后笑呵呵送他们走。 待火焰燃尽,院子中又恢复了平静,返回屋子,马师傅还在沉睡。 秦婶看到我,哈哈大笑道:“看明白了吗?” “秦婶厉害,妖魔鬼鬼都赶跑了。” “哈哈哈哈”秦婶的笑得很夸张。 我不明所以,寻思是拍马屁拍对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傻小伙子,这他娘的哪是鬼魂的事,是人的心魔作祟。” “啊?” 秦婶给我解释了很多,她喝了酒,说话也不利索,我听明白个大概。 用现在的话来说,秦晓宇的双重人格,一个人格是自己,一个人格是死去的父亲,他想利用死去父亲的人格害死弟弟,以求得到父母的全部宠爱。 那个孩子也不是病了,只是秦晓宇一旦切换到父亲的人格就偷偷给弟弟下药 秦婶做的一切,都是在装神弄鬼,她用这种方法杀死了秦晓宇的另一个人格。 听完秦婶的解释,我都懵了,疑问道:“啊?没有鬼的事?” “没有。” “那,那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当然有了。” “那有仙家吗?” “要不是仙家提示,我一个老太太嫩鬼知道什么,还有,孩子你记住了,出马仙不光是会一些鬼神的事,还得懂心理学、懂中医,厌胜术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白了,咱们就是卖心药的。” 第141章 同班同学 秦婶的话让我对出马仙有了新的认知,原来不是所有事都是鬼神作祟,还他妈有人心。 出马仙的任务性质,往大了说叫做替人消业障,说直白点就是对待不同的人下不同的药,虚病用鬼神,实病用药物调理,当然,心药的比重要更大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婶和马师傅用的是一个路子,都是一个好演员,但效果杠杠的。 马师傅还在沉睡,有师娘在,马师傅也不能夜不归宿,于是,我出门找了个骑倒骑驴的,花了十五块钱,让人家把我和马师傅送回去。 不得不说,这也就是我,马师傅和秦婶一边躺一个酣睡,要是师娘看见了,绝对给马师傅发证。 马师傅这次是为了我才喝成这样的,许某人不能落井下石,一路上,我都在想用什么借口才能把师娘糊弄过去。 要不然,说马师傅和寡妇喝酒喝多了,师娘得给马师傅来个全身按摩。 回到家中,我先是一愣,师娘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又喝酒了呀。” “嗯,师父为了让我拜师,喝了不少酒。” “来搭把手,一起把师父扶进去。” 这时,秋月姐出来了。 “姐,你放假了啦。” “啊,放了两天。” 说着,秋月姐也前来帮忙,女人没什么力气,背马师傅还得靠咱许某人。 我也耍了个小心机,把马师傅直接送到了师娘的房间,一是怕马师傅睡觉时乱摸,二是马师傅醒了,还能和师娘说几句话。 两口子哪有隔夜仇,要是在我房间睡一晚,第二天早晨,秋月姐回家的新鲜劲一过,师娘又得给马师傅上一课。 刚把马师傅放在炕上,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十分乖巧,大高个,小细腿,女人特征明显,还他妈白。 许某人的媳妇送到家了? 秋月姐赶忙道:“这是我同学苗玲,来咱家玩,这是许多,我弟弟。” 苗玲打招呼道:“我是你姐姐的同学。” “嗯,欢迎,我是弟弟。” 其实,我心里想说,我是你未来的老爷们。 人呐,真得去大地方,县城的师专,果然是藏龙卧凤,好看的小姑娘真多。 等马师傅醒了,我问问现在上学晚吗? 许某人真得好好学习了,以后也上个师专,体验一下师专生活儿。 在此之前,我唯一一次想学习,还是听我们屯子里有个人说,城里面催乳师很赚钱,我一直想考催乳师的证,以我阅光盘无数的经验来说,手法肯定没问题,手法不行,咱还有嘴呢。 书归正传,那一晚,咱也有点人来疯,磨磨蹭蹭吃饭,然后是看电视,反正想尽办法赖在正房,目的就是为了和苗玲多待一会。 互相有个了解,以后也好过日子。 可秋月姐不会来事,人家早早就和苗玲回了房间,要说一些小女生的话题。 其实,这题我也会,别以为许某人只关心娘们上环的问题,正常聊天,咱也能聊。 没人看咱许某人表现,我也返回了房间,躺在炕上,我不断畅想以后和苗玲过日子的生活。 马师傅看人真准,许某人真是贪财好色,见一个喜欢一个,也真是没救了。 有苗玲在心里支着,咱也是转辗反侧。 好不容易睡着了,马师傅突然来了。 不用多想,马师傅半夜睡醒了肯定想扯犊子,有秋月和苗玲在,师娘肯定不同意。 那一夜~,师娘拒绝了他。 马师傅睡了小半天,也睡不着了,问我后来的事。 我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马师傅问:“咋样,想和秦婶学吗?” “不想。” “为啥?” “太复杂了,心理学,祝由术,听着脑袋就大。” 这都是客观因素,要是秦婶有个像苗玲一样的小姑娘,我能让秦婶看到这世间最虔诚的徒弟。 “干啥不得学,你秋月姐还得上课呢,不学无术,后来都发生啥事了,我喝多了,没啥印象了。” “后来咱俩拜把子了,你是大哥,我是二弟,秋月叫我二大爷。” 马师傅呵呵一笑,没多说什么。 被马师傅吵醒说了几句话,我也睡不着了。 许某人睡眠质量很好,一般只有两个因素睡不着。 一是手里有个手机,二是心里想着傻逼。 当然,苗玲不是。 但有小姑娘来家里做客,还是让我欣喜不已,也可能是年纪轻轻爱表现,我都想好了明天带他们去哪玩。 咱这小村子,能玩的地方只有上山看风景,说不定明天许某人文思泉涌,还能赋诗一首,诗云“继姐闺蜜都是宝,二人一起也挺好,三人成众乐呵呵,左搂右抱笑摸摸。” 核~tui。 不能这样想,许某人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别管有几亿同学,咱他妈也是其中一份子,咱也是大好青年,还想着有朝一日报效国家呢。 要是同学竞争激烈,许某人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不能吃皇粮,那也得努力办一份低保,也是皇粮的一种,能吃上就行。 次日,我早早起床,贪财好色的许某人现在没处贪财,暂时只能做到后者,多看看苗玲也是好的,过过眼瘾。 平时都不洗脸的许某人特意洗了头发。 不仅如此,咱还偷偷用了点师娘的发胶,那时候不叫发胶,叫摩丝或者啫喱水。 要是许某人能一直如此注重形象,等到零五六七八年的时候,咱也是非主流子杀马特了,最次也得是个大公爵,反正就是贵族,江湖艺名山林冷少,听着就威武霸气。 没想到咱梳洗一番,苗玲真来主动找我了,她道:“小孩,听秋月说,你也很有本事。” 小孩? 许某人可不小。 “哪有啥本事,小仙只要略有道行,知阴阳,通三界,驭五行,治五气,上能统帅天兵,下能除妖斩鬼,我还会算命呢,用不用帮你看看手相?” 前半句全是胡扯,只有后半句是真的,咱确实会看手相,不过仅限于手嫩不嫩,滑不滑,软不软,热不热 除了会看手相,咱也会做足疗,前几年误入一个正规的会所,咱讲话了去按脚有啥意义,可人家是正规的,咱也不能干啥。 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做个正规的足疗,但许某人骨骼惊奇,咱说也干过足疗,还是个专业选手,咱给小姑娘教学,给她从脚后跟按到大腿根,我俩都挺乐呵。 妈的,扯远了,说回苗玲,听我胡扯了一通后,苗玲为难道:“我家里出了点事,秋月姐说叔叔能解决,想请你们过去看看。” “行,没问题,一会我就叫上小马一起过去。” 此时,我心里还在想美事,许某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要是入赘当个上门女婿,那也挺好,只是不知道苗玲有没有妹妹。 要是有许某人有个小姨子,那不得上天呀。 第142章 守灵诡事 可苗玲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没有任何兴致,她说他爹在殡仪馆工作。 在农村,殡仪馆是一个禁忌之地,好人谁他妈去殡仪馆呀。 “我爸在殡仪馆打更,看尸体的。” 同行? 我和马师傅原来也干过守灵的活,自从马师傅结婚后,师娘不让干了,我俩才收手。 理论上来说,守灵是个好活,在哪呆着就行,还有能吃上几天好吃好喝,一宿还能赚个八百十的。 说心里话,守灵这活挺好的,只要价钱到位,诈尸了我都能唱摇篮曲给尸体哄睡着了。 可那苗玲提到了殡仪馆,那地方阴气重,而且这三个字在我心里有一种压迫感。 “姐姐你等一下,我把师父找来,你和他说。” “直接说,能行吗?” “怕啥的,马师傅人很好。” 我绕到房后找到在院子里干活的马师傅,说了苗玲的事。 “殡仪馆,咋地了?” “我也不知道呀,没问,你过去问问。” “得了,一个小姑娘说不明白,咱爷俩去她家看看。” 苗玲家和马师傅家在对角线上,中间隔着县城,我们得走到国道上坐小客车到县城,然后再转车去苗玲的村子。 咱也不知道马师傅怎么算的账,加上秋月姐,我们四个人,打车的话,一个人五块,坐两次小客车,一个人也是五块,马师傅执意不打车,让想装逼许某人丢了面子。 苗玲家看着很有钱,正正方方的大房子,还有院墙,院子中间是过道,两边是菜园子,打理的很干净。 “妈,我回来了。” 苗母迎了出来,看见我们,愣了一下。 苗玲解释道:“我同学秋月,他家会看事,我请回来给我爹看看。” “来来来,快进屋。” 苗老汉躺在屋内的炕上,半起身摸出烟盒发烟。 一番寒暄,我们了解个大概。 苗老汉不是县城殡仪馆的正式员工,而是专门的守灵人,说好听点是民俗师,反正就是懂得葬礼的条条框框。 除了指挥葬礼,苗老汉也接一些守灵的活。 县城里楼房多,有些人家里有人过世,也不在楼下搭灵堂,而是在殡仪馆租个停尸房当灵棚。 白天有亲朋好友陪伴,晚上得安排人守灵。 有的人家里人少,安排不了守灵,所以会出钱雇人。 当然,这不是不孝顺的表现,主要亲属白天得招待来吊唁的人,而且停尸最少三天,人数不够,很难安排开。 而且还有些人死的时间不对,正好赶上农历带七或者带八的日子。 我们那有七不埋八不葬的说法。 就是每逢农历七的日子,不能下葬女性长辈,逢农历八的日子,不能葬男性长辈,所以,有的人家碰到了这种日子,会选择停尸四天,错过逢七或者逢八的日子。 说回守灵,其实守灵也没啥工作,主要是保证遗像前面的香火和长明灯不灭就行。 苗老汉干这个活十多年了,对于里面的门门道道可谓是驾轻就熟。 话说一个月前,苗老汉接了一个活,死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小蓝。 据说小蓝是和老爷们吵架了,一气之下喝了药,等别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小蓝两口子都是外省人,家人一起半会赶不过来,于是老爷们安排好一切后,找了苗老汉守灵。 根据苗老汉说,殡仪馆的灵堂有两个长条形的房间,一个房间做灵堂,一个房间用于亲属坐着休息啥的,反正是里面有联排的椅子和板床。 那晚九点多,小蓝的老爷们离去,停尸房里面只剩下苗老汉。 苗老汉也有点职业操守,他不糊弄事,特地拿出了能长时间燃烧的慢香。 正常香也就十五分钟就能燃尽,慢香一根能烧四个小时。 这样一来,苗老汉一宿起来换两次香就行了。 准备好了一切,苗老汉定了闹钟,准备在椅子上睡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苗老汉被一阵梆梆梆的敲击声吵醒。 苗老汉惊坐而起,细听之下,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停尸间传出来的。 当时,苗老汉也没多想,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基本上都是有耗子进了灵堂偷吃贡品发出来的声音。 苗老汉起身去灵堂查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玻璃棺竟然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再仔细看,苗老汉差点吓尿裤子,只见棺中的女尸的双脚一下一下地踹着玻璃棺盖。 愣神一秒,苗老汉撒腿就跑,好巧不巧,那天左右隔壁的停尸房都没人,苗老汉连滚带跑出去二三十米才看到活人。 人家也是家属去世来守灵的,看见苗老汉的慌张样,也是吓了个半死。 “诈、诈、诈尸了。” 对方一听这话,也紧张起来了,也不细问,人家是守灵,最忌讳诈尸的字眼,连推带搡把苗老汉给轰出来了。 苗老汉惊慌失措,就往殡仪馆的值班室跑,用他的话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咋跑过去。 值班室有个老爷子,名叫朱开泰。 “咋地了?爷们。” 苗老汉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 朱开泰是老员工了,在殡仪馆干了半辈子,一看到苗老汉的样子,心里大概猜出来什么事了,他给苗老汉倒了半茶缸子白酒。 苗老汉喝酒的时候,茶缸子和牙齿哒哒哒地碰撞。 “啥事呀,吓成这样?几号房?” “九、九号。” 一听这话,刚才还毫无畏惧的朱开泰立马变了脸。 “真是九号吗?” “啊,啊,九号,下午刚送来的,诈尸了。” 朱开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紧张的气氛不断升级,走了几圈后,朱开泰冷声道:“你在这别动,那东西又出来了,我去找馆长。” “啊,啥东西呀?” 朱开泰没有回答,而是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桃木剑,递给了苗老汉,让苗老汉握着剑不要出门。 此时,苗老汉更慌了,身体不住地发抖,他私下里听人说过,朱开泰很有道行,在殡仪馆一直值夜班,目的是镇住作乱的邪祟。 朱开泰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不慌不忙稳稳当当的样子,苗老汉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开泰如此慌张。 第143章 上下颠倒 苗老汉也跟着慌了。 回想一下,九号房确实很少被人使用。 苗老汉曾经也向老员工打听过,老员工也不知道原因,只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殡仪馆一般会把横死之人安排在六到十号停尸房。 周围农村都是在家停尸,来火葬场直接火化,只有县城里面不方便的人才租停尸房。 小小县城,也没那么多横死之人,最多也就用了六七两个停尸房。 苗老汉记得,白天小蓝尸体送过来的时候,左右的停尸房都没人,殡仪馆怎么直接把小蓝安排进了九号呢? 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越止不住地瞎寻思,苗老汉手握桃木剑也吓得瑟瑟发抖。 可朱开泰一去不复返,等了好长好长时间,也不见有人回来。 在办公室的每一分每一秒,苗老汉都觉得煎熬。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突起的铃声险些给苗老汉吓尿了。 哆哆嗦嗦走到电话旁边,苗老汉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老朱啊,咋回事啊?” 对方先开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苗老汉磕巴道:“你,你谁呀?” “我是馆长,你谁呀?老朱呢?” 苗老汉自报身份,馆长说朱开泰刚才给他打电话,说九号房出事了,让馆长尽快赶过来。 馆长下楼开车,朱开泰的电话机就没人接,没办法才打到值班办公室。 苗老汉哆哆嗦嗦也说不明白,馆长直接挂断了电话,苗老汉也是心眼小,寻思刚才没表现好,把馆长给得罪了,整不好不让他在殡仪馆干活了。 于是,苗老汉拿着桃木剑,壮着胆开门准备出去找朱开泰,要不然,等馆长到地方了,只看到朱开泰一个人在忙活,肯定有意见。 开门前,苗老汉努力想着老婆孩子,可一开门,苗老汉吓得都不会动了。 开门的瞬间,一个血葫芦似的人影直接扑在了苗老汉身上。 苗老汉妈呀一声,本能地往后跑,那血葫芦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喘了几口气,苗老汉认出来了,倒在地上的人正是朱开泰。 见血了,救人的想法战胜了恐惧,苗老汉急忙给朱开泰翻了个面,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朱开泰左脸颧骨少了一大块肉,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给啃的。 苗老汉哎呀一声,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还是馆长在扇巴掌。 县医院的救护车也来了,现场做了心电图,朱开泰已经死了,没救过来。 馆长问苗老汉发生了什么事,苗老汉本来就说不明白,又死了人,说话更是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馆长抻着脖子听了好一会,也没听明白。 最后馆长也生气了,让救护车把苗老汉拉走了。 乱乱哄哄折腾好一会,时间来到凌晨四点多,此时殡仪馆的员工陆续开始上班,不少吊唁的亲属也来了,自己又在救护车上,苗老汉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刚到医院没一会,连检查都没做呢,有人给苗老汉打电话,让他赶紧从医院出来,馆长安排车过来接他了。 紧接着,殡仪馆的人就来了,直接让苗老汉上车。 接苗老汉的人面色沉重,苗老汉问什么,对方也不说。 到了殡仪馆,苗老汉直接被带进了馆长的办公室,房间内还有几个人,全都是领导。 “老苗,咋回事呀?” 苗老汉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馆长开始详细询问尸体的信息。 苗老汉只知道对方叫做小蓝,和老爷们吵架喝了药,是老爷们送过来的。 那时候在殡仪馆租灵堂也不需要什么手续,给钱就行,至于身份证复印件和死亡证明啥的,都是火化前才提供。 除了知道叫啥名,殡仪馆也不知道对方的详细信息。 馆长说他去九号房看了,小蓝的嘴边全都是血,嘴里还含着一块肉,看样子是从朱开泰脸上咬下来的,肯定是诈尸了。 苗老汉给小蓝老爷们打电话,结果对方关机。 一群人又是查门口监控,又是寻找目击者,折腾了好大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平时也有把尸体送过来就跑的人,殡仪馆一般只需要报个警,让公家出个手续,直接把人火化。 可这次诈尸了,馆长不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连朱开泰的死了都没报警。 馆长本想让苗老汉出面,说朱开泰是不慎摔死的,可苗老汉嘴笨,一群人教了好半天,苗老汉都学不明白。 最后没办法,馆长让苗老汉把小蓝的嘴给撬开,把那块肉拿回来,先把小蓝火化了。 苗老汉平时不怕尸体,可发生了诈尸的事,苗老汉哪还敢靠近,更别说撬尸体嘴的事了。 馆长直接拿出一沓钱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拿着钱,把事办了,再把昨晚的事烂在肚子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红艳艳的票子,苗老汉确实动心了。 撬死人嘴的事,苗老汉以前也干过,因为有的家里会放压口钱。 苗老汉拿着螺丝刀去了九号停尸房,只是门口还有员工在站岗,和馆长打电话确认后,才放苗老汉进去。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玻璃棺材盖的严严实实,小蓝的尸体却不见了。 出门一说,馆长亲自过来查看,停尸房后面有个门,门后面是走廊,能直接通向炼人炉。 一群人沿着走廊寻找,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尸体。 馆长当机立断,把知情人都安排进了会议室,还没收了手机,不让他们与外界交流,说诈尸了白天肯定找不到了,等到了晚上再一起抓尸体。 十来个人被困在会议室,心里也有气,但为了工作,有气也不能说馆长,于是都把气撒在了苗老汉身上,质问他为啥用了九号房。 苗老汉也觉得委屈呀,安排九号房是收钱的人安排的,两个人一对峙,这才发现是闹了乌龙。 原来,苗老汉带着小蓝老爷们去交钱的时候也是忙忙叨叨,苗老汉一直在交代要准备哪些东西,需要提供什么证件啥的,就没怎么用心听收钱的人说啥。 收钱的人用打印机打印了数字六,结果苗老汉随手一拿,看反了,当成了九号房。 第144章 连环诡梦 (抱歉,第143章重新写了,追更的小伙伴请从143章开始观看,么么哒。) (抱歉,第143章重新写了,追更的小伙伴请从143章开始观看,么么哒。) (抱歉,第143章重新写了,追更的小伙伴请从143章开始观看,么么哒。) 一群人困在会议室,有人提起了话头,说起了九号房闹鬼的事。 那还是五六年前的夏天,有一天下午,殡仪馆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说要租个停尸房,负责接待的正是会议室中的谢亮。 谢亮回忆说他记得那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穿着白短袖和黑色牛仔裤,看起来很干净。 用时髦的话来说,是个阳光大男孩。 谢亮就问叫什么名。 男孩说叫彦文。 谢亮又问死者叫什么名,啥时候死的? 彦文说自己就是死者,应该天就能死。 谢亮当时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彦文,面色干净,气质也不像是有病。 “小伙子,咋回事呀?哪有给自己租停尸房的?” “我一个人在这边,先租了,省事。” “咋地了,有啥病了呀,不去大医院看看吗?那北京上海,啥专家没有,咱小地方的绝症,到那地方都不算事。” 谢亮尽可能宽心,彦文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道:“不是,我没病,我快成亲了。” 彦文的回答前言不搭后语,谢亮也起了警惕,寻思小伙子要么是有精神疾病,要么是想轻生。 下午也没啥事,谢亮寻思开导开导年轻人,探探到底是啥事。 彦文一直在说自己要结婚了。 谢亮循序渐进询问,绕了好大一圈,才弄明白了个大概。 彦文刚大学毕业工作,手里也没啥钱,就在县城租了一套老房子,在三楼,是个单人间,里面很干净,最主要的是便宜,一百块钱一个月。 租房子的当天,彦文就搬进去了,家具都很老,不过屋子里有一股迷人的香味,闻着很舒心。 当天晚上,彦文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下着大雨,一个姑娘身上滴着水站在彦文面前,问彦文能不能把衣服还给她。 彦文说自己不认识她,更没拿过她的衣服,可姑娘一直追着她要,还说衣服就在柜子上方。 那一晚,姑娘一直要衣服,彦文睡得很累,幸好被早晨的闹钟给吵醒了。 醒来之后,彦文也觉得自己梦境奇怪,但年轻小伙子不信邪,寻思只是最近累到了,于是洗漱一下,直接去了单位。 奇怪的是,下班回家后,彦文寻思坐沙发上休息一会,没想到又睡着了,而且又过了那个重复的梦——姑娘要衣服。 惊醒后的彦文一看墙上的钟,正好是零点零分,彦文有些害怕。 梦中,姑娘一直重复衣服在柜子上面,彦文想看看到底有没有。 在搬椅子的时候,彦文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寻思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怎么能信梦中的事呢。 在沙发上睡了半宿,躺在床上,彦文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最后没抵得过好奇心。 彦文搬了一把椅子,站在上面寻找,这一看不要紧,连彦文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 柜子上方果然有一个牛皮纸袋,被压得很扁,拿下来一看,纸袋里真的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和梦中的姑娘说的一样。 彦文大惊,真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迷迷糊糊中,彦文鬼使神差又回到了床上,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待闹钟再次响起,彦文只觉得胸口勒得慌,掀开被子一看,彦文懵了,因为红色连衣裙竟然穿在他身上。 彦文像是火在身上一样,迅速脱掉了连衣裙,吓得大口大口呼吸。 要不是天亮了,彦文得直接吓死。 彦文胡乱地穿上衣服,直接冲了出去。 刚工作也不能请假,彦文战战兢兢在单位混了一天,晚上又在外面游荡了很久,一直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彦文长忐忑地往家走。 开门进屋,彦文打开了所有的灯,此时,那件红色连衣裙不知去向,彦文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做的梦。 为了以防万一,彦文整宿都是开灯睡的。 可到了凌晨三点多,彦文被敲门声吵醒,彦文大惊,他刚进来,还没告诉过谁地址,不可能有人找过来,而且还是在凌晨三点多。 敲门声不紧不慢,每一下都敲在了彦文的心房上,寂静的夜,敲门声格外瘆人。 彦文深吸几口气,蹑手蹑脚起身,慢慢走到门口,想透过猫眼看看外面是谁。 同时,彦文心里也做了决定,不管是谁,他绝不给开门。 通过猫眼,只见一个姑娘站在楼道里,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他在柜子上发现的连衣裙。 而且,那姑娘好像知道猫眼后面有人似的,一直死死盯着猫眼。 “当。” 又是一声敲门声,彦文吓得尖叫一声,诡异的是,声音响起的时候,门口的姑娘没有动。 彦文大惊,没有手机,房子里也没有座机,彦文慌慌张张退回床上。 “当。” 这次敲门声传得很清晰,彦文确定不是从门口传过来的,而是窗边的柜子。 门口有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姑娘,柜子里还有声音,彦文努力调整自己,心想着这个时候,只能自救。 于是,彦文先去厨房拿了菜刀,然后对着柜子喊:“出来,我看见你了。” “快出来。” 柜子里没有了任何声音。 彦文拿着刀,缓缓靠近柜子,然后嗖的一声拉开。 里面只有几件自己的衣服。 彦文长舒一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以防万一,彦文决定把菜刀放在床边。 正当彦文关完柜子想要回床上的时候,窗帘后面竟然露出半张惨白的人脸。 彦文头脑一热,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彦文醒了,但睁不开眼睛。 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类似于长头发的触感在撩拨他的脸颊。 彦文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就像被黏住了一样。 迷迷糊糊很久,彦文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镜子前,一丝不挂。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梦游? 彦文也开始怀疑自己。 但此时没时间多想,已经十点了,彦文还没请假,得先赶去单位。 慌慌张张出门时,正好赶上一个老太太在上楼,老太太看到彦文,也是吓了一跳。 “奶奶好,我刚搬过来。” 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啊,啊,我是楼上的。” 彦文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可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太太竟然把他抓住了,认真问:“小伙子,没遇见啥怪事。” 第145章 红色短裙 一听这话,彦文也没心情上班了,反正都快中午了,索性就休息半天,下午再找个理由和领导说一下。 “奶奶,您说的怪事,是啥意思呀?” 老妇人顿时换了一副笑脸道:“没事,没啥事。” 说完,老妇人就像是躲瘟神一样躲开彦文。 彦文摸不清楚状况,心里也悬得慌,想要追问,老妇人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时候,彦文越发地觉得这栋楼诡异。 事已至此,彦文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有家不敢回,去单位又不知道怎么和领导解释。 说闹鬼了? 领导肯定不信。 彦文硬着头皮去了单位,一路上都在思考请假的理由,从家里有事到身体不舒服,所有的理由彦文都想了一遍。 可见到领导的时候,彦文的小心思瞬间被领导识破。 “彦文呀,现在管得严,病假得需要医院开的诊断证明,你是不是家里有事呀?” 领导暗示彦文换个借口,可彦文没听出来,依旧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说来说去,彦文把家里的诡异事说了一遍。 “听我的,赶紧换个地方住。” “刚交的房租,现在换地方,房租也退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寻思钱呢,被鬼缠上,命都没了。” 交出去的二三百房租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真不算什么,但彦文家境不好,他舍不得。 领导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只交代有什么事要和公司说,公司帮着想办法。 下班的路上,彦文耍了个小心机,他在门口买了五块钱冰棍,准备借口家里的冰箱坏了,想要把冰棍分给其他人。 这是一栋老式砖楼,一共六层,每层三户。 彦文回到家中,用棉被盖住了冰棍,一直等到七点多的时候,他才出门。 “你好,我是新搬过来的,家里的冰箱坏了,剩了点冰棍,咱一起分着吃了。” 从一楼开始,彦文每敲一次门都重复一句,可没人开门,也没人回应。 有的家里还有电视的声音,但彦文敲门就是没反应。 一直敲到了六楼,别说送冰棍了,就是开门的都没有。 那时候人情没那么淡薄,而且还是正宗的东北地区,正常来讲,敲门肯定有人回应。 彦文慌了,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楼道里的灯突然忽明忽暗,闪了几下,啪嗒一声灭了。 每走一层,灯就灭一层,声控灯再怎么跺脚喊叫都没用。 彦文疯了似的往楼下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上午遇见的的老妇人。 “奶,奶奶,你,你” 慌张地跑下楼,彦文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伙子,我记得你住三楼啊。” “对,对,冰箱坏了,想把冰棍分出去。” 看彦文的慌张样,老妇人显然不信,嘱咐道:“小伙子呀,你听我的,搬出去,这的事呀,你别打听,也别问。” 说完,老妇人继续上楼,彦文想要追问,老妇人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彦文不知所措,尴尬几秒钟,彦文壮着胆回到了家中,依旧是打开了所有的灯。 开灯的瞬间,彦文想起来了,楼道里面灯都是逐层灭的,和老妇人说话的时候,怎么会有灯光呢,还能看清楚老妇人的脸? 难不成楼道里也闹鬼了? 彦文好像困在了房子里,楼道不敢出去,家里不敢待着,他不知所措。 这一晚,彦文握着刀坐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彦文又睡着了,梦中,那个姑娘已经穿上了红色连衣裙,在他面前转圈,问他连衣裙好不好看,地点就在家中的客厅。 彦文知道是碰到鬼了,他努力想跑,可门却坏了,怎么都打不开。 姑娘转动衣裙翩翩起舞,渐渐地把彦文逼到了床边,彦文心一横,他知道这是梦境,只要从窗户跳下去,梦就会醒。 彦文拉开窗户,一条腿已经迈出去了,正当想要跳楼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嘈杂声。 “小伙子,想开点。” “对呀,不至于,听大爷的,赶紧回去。” 彦文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天光大亮,下面十几个脑袋仰头看着他,而他,正一丝不挂地站在阳台上,一条腿已经悬空。 “小伙子,赶紧进去,可别想不开呀。” 有几个热心人已经把别人晒的被子展开了,准备接住彦文。 彦文根本就不想死,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急忙退回房间,胡乱穿上衣服,冲下楼。 刚巧警察也到了,直接把彦文带回了派出所。 “小伙子,有啥想不开的,来,说说。” “我没想不开,闹鬼了,肯定是闹鬼了。” 警察呵呵道:“这世上哪有鬼,别怕,我们保护你,叫啥名呀,家住哪呀?” 彦文说出了姓名和家庭住址,一群警察的脸色瞬间变了。 “彦文,你确定你住了的五号楼301吗?” “对呀,刚租的。” 刚才还不信邪的警察立马劝彦文搬家,越快越好。 从警察的口中,彦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两年前,五号楼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一个是301,一个是302。 301原来的租户是一个服务性行业的姑娘,在我们那,称之为小姐。 这小姐名叫小雪,干着皮肉买卖,经常把客人带回家交易,这件事很快在五号楼周边传开了,同栋楼也有人去照顾生意。 老爷们在家门口搞破鞋,吵架啥乱七八糟的事自然少不了,矛盾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深更半夜有喝了酒的客人上门,可屋里有客人,小慧也不能开门,于是后来的客人都会哐哐踹门,在楼道里破口大骂。 最受影响的是302一家,除了晚上被打扰睡觉,302家的老爷们也经常去照顾生意。 302家的女主人小青没少去找小雪吵架,可小慧根本不开门。 话说一次小青半夜又被吵醒了,又是半夜有人来,小慧又不给开门,客人吵吵闹闹好一会,大晚上的,小青不敢出去,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第二天,小青也没去上班,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她去敲301的门,结果依旧没人开,小青生气了,回家拿着斧头把301的门劈开了。 一进屋,小青愣住了,屋子里一股难闻的臭味,踮脚往屋内探望,小青看到了恐怖一幕。 小雪斜躺在床上,嘴边都是污秽,身体扭曲,表情更扭曲,瞪着大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神情。 小青扔下斧头,撒丫子就跑,碰到人直接帮着报了警。 警察调查了一番,又是化验又是尸检,最后得出结论,小雪是服安眠药自杀。 事情没过去半个月,五号楼又出事了,小青跳楼了,也是大早上一丝不挂站在阳台上跳楼,大头朝下,脖子都摔断了。 有不少目击人看到,小青的死也被定性为自杀。 这还没有完,没两天,小青的老爷们也跟着自杀了。 一层楼死了三个人,五号楼也是人心惶惶,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了一起找人做了场法事,在301的门口又是烧纸又是泼黑狗血的,折腾好一通,可301还是经常闹鬼,时不时会发出女人唱歌的声音,尤其是在半夜。 过了得有小半年才消停。 彦文听完这些,尤其是从警察口中说出来的闹鬼事,他整个人也止不住地打冷颤,他自己也权衡了一下,如果继续住这房子,肯定休息不好,也就没办法上班,到时候工作都有可能丢了。 不能因小失大。 于是,彦文下定决心,趁着阳气最重的时候回家收拾东西,虽然还没租房子,但肯定要搬出去了。 彦文房间从大学毕业直接进入单位工作,也没啥东西,一编织袋被褥,一编织袋衣服。 带着两袋子东西,彦斌去单位了,领导给他安排进了职工的宿舍。 宿舍是七十年代建的,开始一房难求,后来几乎没啥人住了,整栋楼只住着两个人,一楼门口打更的大爷和二楼的彦文。 房间是彦文自己选的,因为十多年没人住了,宿舍里面都是乱七八糟,彦文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彦文吓了一跳,不知何时,那件红色连衣裙竟然出现在了彦文的编织袋中。 彦文寻思了一下,立马抓着连衣裙冲到了楼下,扔进了垃圾桶中。 当天晚上,彦文虽然忐忑,但没做什么噩梦,彦文渐渐放下心。 直到有一天彦文下班回来,门口的王大爷拦住了彦文,笑道:“小伙子呀,交女朋友呀?” 彦文被问的一愣,急忙否认。 “女朋友哪的呀,谁呀,咱厂子的吗?” “大爷,我没女朋友啊。” “扯犊子,天天晚上高跟鞋咣当咣当的,我听得一清二楚,领导不管宿舍这边,你让女朋友下来走走呗,总在楼上干啥?” “不是,大爷,哪来的高跟鞋声啊?” 王大爷看彦文不像是装的,表情也变了,从调侃变成了诡异,他说自从彦文搬进来,楼上一直有高跟鞋的声音,基本上都是晚上十一二点,高跟鞋走走停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彦文慌了,因为宿舍门是木头的,上面有一尺见方的透明玻璃。 难不成那个女鬼跟过来了? 一直在通过门上的玻璃来找彦文? 彦文因为囊中羞涩,也没办法搬出去,县城也没有亲戚朋友,如果不住宿舍,真就得露宿街头了。 可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走廊里也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彦文觉得是王大爷听说了他的事,故意来吓他,毕竟前几天啥事没有。 一觉醒来,彦文要去和王大爷说说,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可推开王大爷的房门,王大爷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床上,表情十分享受。 “大爷,你这是干啥呢?” 王大爷没有回应,彦文仔细一看,王大爷的嘴角和鼻孔都是黑色的血沫子。 完了,出事了。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王大爷自己快乐的时候,兴奋过度,引发的脑出血。 虽然没往灵异的方向去扯,但单位领导知道彦文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开始找彦文谈话,希望他主动辞职。 国营工厂,在东北就是铁饭碗,毫无证据的指责,彦文自然不答应,上了大学,不就是为了有个铁饭碗嘛。 眼看着已经影响到工作了,彦文心一横,决定硬碰硬,看看女鬼到底想干啥? 大不了就是一死,非得弄清楚女鬼的目的,宁可被吓死,也不想再继续忍受折磨了。 回到宿舍,彦文故意扯掉了门玻璃上面贴着的报纸。 当夜,走廊里确实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咔哒~咔哒。 声音清脆瘆人,彦文握紧了手中的螺丝刀,可咔哒声到了门口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沉重的呼吸声。 并不是人的呼吸声,更像是牛、马一类大牲口的呼吸声,一口气很长,也很粗狂。 彦文心里默念着不能害怕,蹑手蹑脚起身,握着螺丝刀走到门口。 嗖的一声,彦文拉开门,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屋内光线能照的地方有一丝光亮。 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彦文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感觉有一口冷气在往脖梗子上喷。 缓慢回头,只见红衣姑娘竟然坐在了她的床上,彦文头脑一热,瞬间晕了过去。 彦文清晰地记得,他晕倒的瞬间就进入了梦境,梦境中,红衣姑娘给了他一封信,打开一看,上面有文字,一行一行的,但不管彦文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文字的内容。 红衣姑娘也没有要伤害彦文的意思,就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架子床上,表情有些诱惑。 彦文毕竟是年轻人,而且知道在梦中,于是,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再次醒来,彦文手怀中还抱着红色的连衣裙。 彦文慌张地甩开连衣裙,但昨晚真切的感觉又让他有些怀念。 也不知道彦文是怎么想的,又把连衣裙给捡起来了,叠好了放在了床边。 此后的一段时间,彦文经常做这种梦,梦中红衣姑娘还是给他信,依旧是看不清文字内容,但彦文不在乎,他只想参与后面的过程。 有时候几天梦不到红衣姑娘,彦文还有些想念。 就这样,彦文在梦中和红衣姑娘缠绵了两年。 就在前几天的晚上,彦文看清楚信纸上的内容——死后一定要去九号停尸房。 第146章 九号房间 在殡仪馆工作的谢亮很有经验,他一方面安抚彦文,另一方面悄悄查询了九号房的使用记录。 当年确实有一个叫做小雪的姑娘,而且谢亮也有印象。 小雪是警察送过来的,以正常的程序来说,直接火化就行。 可警察说尽人道义务,出钱给小雪安排了相关的民俗程序,烧纸烧香烧牛车仆人啥的,还请了殡仪馆最有名的风水师操办。 谢亮也觉得奇怪,不管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是枪决的犯人,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就算是被执行的犯人家属想操办一下葬礼,警察也不允许,在监狱见完最后一面后,家属会被告知来殡仪馆的窗口等,收到的只有骨灰。 所以,小雪那件事,在殡仪馆也引起了不小风波。 但小雪停灵和火化的时候,都没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谢亮问:“小伙子,我看你气色不错,找个师父给看看,没事的,别想太多。” “不对,我肯定会死,我不怕死,我愿意死,我想找她。” “你还有父母呢,别想不开。” 彦文突然跪下道:“哥,求求你,要是我死了,让我也进九号房。” “你咋死呀?” “小雪说了,最近来接我。” 彦文越说越没谱,谢亮也害怕呀,于是报了警,把人交给警察,剩下的事就和自己无关了。 警察很快来了,带走了彦文。 彦文讲述的故事,让谢亮也觉得后怕,回想起来,当年小雪的事,警察的处理也很奇怪。 于是,谢亮去找了当年对接小雪的风水师,此人正是朱开泰。 一听到是小雪,朱开泰也很惊讶,打哈哈道:“亮子啊,你问她干啥?” “朱哥,当年小雪身上发生啥怪事了吗?” “能有啥怪事,正常走流程呗。” 谢亮看出朱开泰是在打哈哈,于是就把彦文说的事给重复了一遍。 朱开泰大惊,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朱哥,彦文说这几天要过来,我寻思是不是咱这” 谢亮没明说,意思是停灵的礼数啥的有差错。 “那是一具凶尸?” “啊?啥意思?” “这件事只有我和馆长知道,小雪的尸体在公安局的停尸房就诈尸了,躺在尸床上突然坐起来了。” “啊?” “这尸体是我接回来了” 朱开泰说了过程。 警察叫殡仪馆过去接人,给出的理由是尸体抽筋了,可朱开泰知道是闹鬼了。 将尸体带回殡仪馆后,朱开泰直接用红绳捆绑住了尸体,还在尸体口中放入了压口钱。 正常的压口钱都是用铜钱,取义去另一个世界也有钱享用,但小雪的尸体太诡异,朱开泰拿出了祖传的朱砂压口钱,想要困住小雪的魂魄。 为了以防万一,朱开泰直接住在了九号房,可再怎么小心,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停灵的当晚,朱开泰去换香的时候,小雪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朱开泰赶忙给馆长汇报,然后开始寻找。 二人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殡仪馆后墙的树上发现了小雪的尸体。 馆长怕事情弄大,影响自己的地位,想尽快解决。 那时候,馆长可是个肥差,求着馆长晋升,馆长都不愿意,殡仪馆的小卖店、饭店、花圈纸活和骨灰盒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的收入。 于是,馆长让朱开泰保密,二人直接将尸体推入了炼人炉,之后朱开泰依旧装模作样在九号房中守灵,守的也只是空棺材。 此后,九号房几乎就封闭了。 “亮子啊,这事你别管,也管不了,阴差都抓不了鬼魂,咱们能有啥办法,怨气太重了。” “那,那,咱,哎” 朱开泰警告谢亮不要多管闲事,他说那小雪的怨气太重,死后也变成了凶尸,她的事,谁碰谁倒霉。 在殡仪馆的工作的人,早就看惯了别人的生死,黄泉路上无老少,一些事情也是无力改变的。 谢亮战战兢兢等了四天,彦文果然来了,还真是横着来的。 单位发现彦文没上班,然后去宿舍找,彦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扒拉几下,人已经硬了。 警察带走了彦文尸体,确认死因是突发心脏病猝死,彦文的家属在赶过来的路上,尸体暂由殡仪馆保管。 谢亮犯了难,彦文活着的时候,说过要在九号房停尸,可馆长原来定过规矩,横死的人先从六号房开始用。 此事非同小可,谢亮直接去找了朱开泰,朱开泰也不敢做决定,如实汇报给馆长。 馆长也害怕呀,本不想安排九号房,可这是小雪的意思,如果违背了,整不好要被报复。 三个人一商量,决定用九号房,尸体入棺后,直接用上锁,然后用秤砣押棺。 也不知道是不是秤砣的原因,彦文的尸体很稳定,唯一奇怪的点,只有彦文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满嘴的笑容。 谢亮给会议室的人说完,周围变得静悄悄,身处殡仪馆,又听到如此诡异的故事,所有人都脊背发凉。 苗老汉更是吓的不轻,开口道:“老朱大哥已经没了,可这咋办呀?” 谢亮咬牙道:“现在,现在,只能等晚上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这可咋办呀?” 事情因苗老汉看错了数字而起,然后馆长还把人都关会议室了,所有人都不爱搭理苗老汉。 当天晚上,一群人在殡仪馆搜寻小蓝的尸体,从黑天找到了天亮,也没发现。 而且,小蓝的家人也失去了联系,就好像小蓝从来没来过一样。 一连找了好几个晚上,找不到尸体,也没人来闹,这件事渐渐过去了。 馆长说所有人都恢复了本职工作,苗老汉也没被辞退,估计是馆长怕苗老汉出去瞎说。 殡仪馆主动给朱开泰办了工伤,除了相应的赔款,馆长还拿出来二十万作为补偿。 九号房也彻底成了禁地,连周边的房间也不让使用了。 正当工作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苗老汉却病了,给人家主持葬礼的时候精神恍惚,有的时候连性别都搞错了,男性烧纸毛驴,女性烧纸牛,苗老汉弄错了好几次,不断被投诉。 越忙越乱,越乱越错,除了精神方面的,苗老汉的身体也有了变化,腿软,站着的时候全身发抖,最后没办法,主动和殡仪馆请假了。 苗老汉的讲述让我脊背发凉。 马师傅也是有些为难。 “老仙儿,你说说,我这是犯点啥?” 马师傅寻思了一下,缓缓道:“啊,没啥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啊?不是招啥了吗?” “没有啊,那些事都和你无关,找也找不到你身上。” “那没虚病,你看看我用不用吃啥药?” “整点补肾的中药就行。” 说完,马师傅招呼道:“行,你好好休息,我看了,没啥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千万别再找人看了,你歇着,我们先回去了。” 马师傅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我觉得苗老汉身上有事,但马师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回家后,我找到马师傅,疑惑道:“苗老汉真没事吗?” “没事,这事咱看不了,越看越乱。” “苗老汉会不会死呀?” “和你有啥关系?” 和我有啥关系? 那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啊。 “小蓝相当于闯入了小雪和彦文的婚房,苗老汉是无心办错事,惩罚一下就行了,不会了有大事,我也去他家了,要是小雪不肯放过,我能让她魂飞魄散。” 我希望马师傅没在吹牛逼。 “许多啊,有些事能管,有些事咱管不了,能不伸手就不伸手,朱开泰说得对,那是个凶尸,谁渊源深,谁倒霉,越参与,事越多。” 马师傅果然是道家的,完全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 事情办完了,也不算办完了,也就是过去听个故事,花了几十块钱车费,马师傅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小子,要不要和秦婶学学?” “不学。”我回答的毫不犹豫。 马师傅咂嘴道:“还挺犟。” “那玩意太复杂,学也学不明白,得有缘分。” “没让你小子学明白,学学表面的东西,看看秦婶怎么上仙,怎么看事,肢体动作,语言神态,学会这些,即使以后没仙缘,用道家的方法,也能看事。” “那还不如直接学道家的。” “完蛋操的玩意,这是东北,你得研究出马仙,道士不管用,没人信,你说一个出马仙去西藏给人看事去,有人信吗?得因地制宜。” “咱爷俩干诈骗去。” “行呀,你出个路子。” “咱俩去县城,你往地上一趟,白布一盖,我跪你旁边哭,一天咋地都能赚个百八十的。” 马师傅呵呵一笑,开始教我中医的学问——刮痧。 许某人稚嫩的脖梗子被马师傅薅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其实,我也想学出马仙,尤其想来个捆全窍的,那玩意,就是咱把身体借仙家了,仙家上身咔咔一顿看,许某人小睡一觉,醒来有钱拿,这不就是出租身体的活嘛。 卖身? 这个想法让我有一些羞耻。 胡小醉也不知道去哪修炼了,我还真想体验一把胡小醉上身。 到时候,她让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绝对配合。 “许多呀,三奶奶那不要你” “我也不想去。” “听我说完,三奶奶不要你,秦婶你不想去,你可想好了,蟒家仙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事,我还有胡小醉,以后我俩闯荡江湖也有伴。” “你他妈好像娘娘家客(qie)似的,净他妈事。” 我寻思了一下,有胡小醉在,我能看一些小事,跟马师傅学了这么久,送个替身烧个纸啥的也会,能有点事,但也不厉害,真得学学出马仙这一条。 关键是仙家用语很复杂,我感觉记都记不住,和学门外语似的,比如热孝人、棺材子、百草山等等,很多事物,在出马仙中都有单独的称呼。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复杂的概念,很多人都知道烟魂或者清风啥的,知道代表鬼魂的意思,其实这俩词也有区别。 横死鬼、冤魂称之为烟魂。 而清风则代表年少而亡或者没有子嗣的亡人。 除此之外,还有碑子和碑王,不详细解释了,反正很复杂。 所以,出马仙并不是结了仙缘,然后烧香上贡,立个堂口就能给人看事,其中的门道多着呢,要经历的事也多,三灾八难、过三关啥的,蒸腾一圈下来,啥好老爷们还得脱层皮。 再说说给人家看事,马师傅给人看事很简单,根据经验,选择方法,而到了出马仙那,给人看事有一整套流程,并不是上个香那么简单。 点香或者敲鼓请仙、仙家落身、黄家探路、汇总信息、指点迷津、兵马离身、安抚苦主。 这才是出马仙看事的步骤,复杂程度堪比上学。 尤其是最后一步安抚苦主,绝对考验人的心性和情商。 不管是看出来好事,还是坏事,出马仙都得平静地和苦主说,要是很坏的事,还得拐弯抹角地渗透信息,能让苦主接受。 就像古代中医看病似的,明明看出来绝症了,活不了几个月,要是直接和病人说完犊子了,那病人都得吓死在医馆,有经验的中医都会和病人说啥事没有,身体好着呢,然后私下里告诉家属,赶紧准备后事。 以许某人的心性和嘴损程度,能干得了出马仙? 我自己心里也清楚,以我目前的状态,学了出马仙也不会有成就,因为心性不定。 纵观整个东北,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出马的? 因为心性不定的时候,结了仙缘也是互相磨。 再说了,出马仙也讲究师徒传承,我承认有人仙缘硬,能直接出马,但大多数都是跟着师父学,师徒传承,接替师父仙根,然后再出马,其过程有点像是古代给瞎子领棍的小孩,一边长大,一边跟着瞎子学手艺。 许某人心眼多,反正得磨三观,还不如等成年定性了再说。 马师傅着急让我学东西,纯粹是想让我先了解,然后逐步深入,可惜,许某人慧根浅薄,记不住那些东西,有那脑细胞,还不如多看点光盘学习。 “你小子寻思啥呢?贼眉鼠眼的,还他妈傻笑,进屋,看书。” “师父,不看历史了,你总逼我看历史干啥,我连块地都没有,您还指望我打天下呀?” “小逼崽子,等你长大了,用到历史的时候,你得给我磕头。” “要不给你上坟也得磕头。” 马师傅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呵呵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我倒真希望你用不上历史知识。” 用不上? 许某人必须得用得上,咱看重点看的都是搞破鞋的桥段,这门手艺,咱得会。 第147章 夫妻打架 “我马叔在家吗?” 晚上九点,我和马师傅刚准备睡觉,七仙女都来接我了,院门口都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听声音,还挺熟悉。 马师傅在家吗? 这个点要是马师傅不在家,那以后也不能在家了。 “谁呀?” “老马,我,孙老四。” 孙四爷? 明白了,刚才敲门说话的是他儿子。 我出去开门,孙四爷和村长火急火燎往屋子里钻。 正常深夜来访,发根烟就行了,最多也就倒点水。 马师傅也有道,直接把塑料酒壶拎出来了。 “出啥事了,整一口,压一压。” 酒蒙子就是这样,一见到酒,正事都忘了,喝了得有小二两,村长打了个酒嗝道:“马叔,我媳妇娘家那边出了点事,我小姨子和老爷们打起来了。” 我顿时菊花一紧,人家两口子打架,村长来找马师傅,马师傅搞破鞋的手伸的挺长呀。 村长来这干啥? 保护马师傅? 完犊子了,要是人家老爷们找来,马师傅的蛋黄都得被挤出来。 “两口子打架,咋地了?” 孙四爷道:“就打起来了,事有点奇怪,寻思叫你过去看看,这小子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村长也搞破鞋? 还是小姨子? 会玩呀。 村长又喝了一口酒,委屈道:“不知道出啥事了,我媳妇接的电话,我小姨子说出邪事了,让娘家人都过去。” 在许某人的认知中,农村半夜出邪事基本上都是大变活人。 也就是在家干点背人的事,然后老爷们突然回来了。 马师傅笑道:“那行,有车吗?” “有,我开车来的,咱一起过去。” 说完,村长还摸出二百块钱。 “拿回去,干啥呢?” 村长还真听话。 我明白了,就是给我们看看。 说心里话,我不想去,半夜吵架,我俩去了也没用,万一老爷们情绪激动,整不好我们还得受伤。 许某人吃过亏,那年,村里有两口子打起来了,许某人乐乐呵呵去看热闹,一群人拦着,那老爷们也虎了唧的,捡砖头子砸媳妇,那可真是一点准头都没有,直接砸我大脚趾头上了,咱瘸了半个多月。 但现在,我们爷俩真的去,一是孙四爷过来了,二是我俩也真得赚钱了,最近这段时间,马师傅除了和寡妇喝酒就是和寡妇下馆子,洋车子蹬的滋滋的,也没回来钱。 虽然不要村长钱,但过去看事,人家给钱,我们得要,至少我会要。 那时候还没有酒驾这一说,村长离了歪斜开车,带着媳妇、马师傅和我去了八公里外的小姨子家。 村长媳妇刘姐说她也没听明白啥意思,乱糟糟的,声音很急,说是妹妹小刘和妹夫小绿打的挺厉害。 小绿这个名字是我起的,符合人物设定。 据说,小刘和小绿结婚五六年了,二人感情一直很好,小绿很心疼小刘,从来没都没红过脸,更别说吵架了。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好老爷们多兄弟,车上,小刘还一直打电话催促村长快点,小绿也在另一端大喊,说小刘养汉子。 越是这样说,许某人心里越兴奋,这种事,在农村也是喜闻乐见,咱就爱看这种热闹。 到了地方,大门敞开,院子里围了不少人,看见护院的狗都不叫了,也跟着看热闹。 见村长夫妇来,小刘一下来了脾气,哭着和姐诉说,内容咱就不形容了,因为含妈量太高。 小绿也找到村长,气呼呼道:“姐夫,你瞅瞅,这是啥事,这丢不丢人。” 说着,小绿拿出一件灰色风衣,八成新。 “咋回事呀?” “我回来,家里多出来一件衣服,爷们的...” “你放屁...我...”小刘用一段贯口打断了小绿的话。 “养汉娘们,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咋地?怕丢人啊,我脸都不要了,来来来,看看,我媳妇给我戴绿帽子了。” ...... 双方互相指责,也都伸胳膊蹬腿想要打对方。 此时,最尴尬的是我和马师傅。 大晚上来,还真是闹鬼了,闹他妈色鬼。 也没人在意我和马师傅,村长两口子一直忙着劝架。 马师傅要是能上仙抓奸夫,以后的业务量得成倍增长。 “来来来,都看看,谁的衣服,妈了个巴子的,敢干活不敢承认?出来,当王八呢啊。” 咱也不知道现在谁是绿毛龟,小绿也是真敢骂,连自己都骂。 小刘也呜嗷喊叫,觉得自己冤枉。 马师傅呢? 马师傅点个烟,看的挺乐呵。 吵了半天,刘姐才想起马师傅。 “妹子,你不说闹鬼了吗?我把马师傅叫过来了,有啥事你说。” “我都没见过那衣服,不是鬼送过来的,是谁送过来的?” “拿衣服挨家问问,有人认识衣服,人不就找到了吗?还吵吵啥?”马师傅出语惊人,所有人都安静了。 马师傅继续道:“这衣服有点说到,赶紧去问。” 我都开始怀疑马师傅是不是偷偷收了钱,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马师傅拿过衣服闻了闻,自言自语道:“有味道,肯定有人穿过,赶紧去。” 小绿懵了,小刘也懵了,她激动道:“没有的事,我都不知道这衣服哪来的。” “先认认这衣服,问问,谁家的。” 小绿问:“行,我去。” “不行,你不能去,村长啊,你去问问,别打起来。” “哎,行。” 此时,我也跟着懵了。 这大晚上的,拿着衣服挨家挨户找奸夫,都不用打电话,谁家打起来的,奸夫在谁家,谁家媳妇知道了自己老爷们出去偷腥,那都得呜啊骂一通。 不多时,村长慌慌张张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面容憔悴,屯里人称之为鲍多水。 鲍多水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这,这衣服是牛七寸的。” “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后来我才知道,牛七寸和鲍多水结婚没两年就得病了,都死五六年了,还是急病,整医院去也没救活,说是心脏病,具体原因不明。 反正就是鲍多水稀里糊涂当了寡妇。 鲍多水说这件衣服挺新的,一直留着呢,今年种完苞米,寻思扎个稻草人吓唬家雀子,省的刨刚种下去的玉米粒。 可谁也没想到这件衣服竟然出现在了小绿家。 第148章 一语成谶 稻草人身上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小绿家里? 在许某人看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二是真的闹鬼了。 从马师傅的行为上来看,大概率是后者。 鲍多水认出了衣服,还是死去多年的牛七寸的衣服,谁也不会和鬼搞破鞋,误会自然解除。 大晚上的,左右邻居渐渐散去,屋子里,小刘一直对着小绿输出,媳妇没搞破鞋,小绿挨骂也高兴。 马师傅说里面有邪门的事,但大晚上的,也不好处理,让两口子好好寻思一下,最近都发生啥玄乎事了,明天一早我们爷俩再过来。 回到家中,我也和马师傅摊牌了。 “师父,我觉得以后你应该避嫌,经常接触一些寡妇或者老爷们不在家的娘们,师娘得怎么想你?” “那有啥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不是,我觉得下次碰到这种,咱们就在家等着,在家给人家看,省的别人说闲话。” “有的是孤儿寡母的,我不帮一把,谁帮呀。” 这个说法我估计他都不信,有很多带着儿子的老光棍子,我也没见马师傅过去帮忙。 而且马师傅的性格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觉得她接触寡妇,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在我们村的时候,我可喜欢帮美玉干活了,为了啥,我比谁都清楚。 不是许某人爱多管闲事,是师娘已经有了疑心。 师娘每个月偷偷给我一百块,名义上是给我的零花钱,可师娘也暗示我了,说马师傅在外面爱喝酒,一喝就多,有啥事让我多注意点。 注意啥? 明摆着是让我看着马师傅。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师娘堪比亲妈,我也不能骗师娘,我打心眼里不希望马师傅拈花惹草,要是家散了,我和马师傅又得靠天吃饭,所以,我不能让马师傅出事。 这里面也有我的私心,我想有个家。 “许多呀,这件事,你有啥想法。” “有可能是和小刘家有矛盾的人故意干的,也有可能是闹鬼,我觉得闹鬼的可能性大一点。” “说得好,闹鬼的话,牛七寸为啥选择小刘家呢?” 我想了想道:“按照时间线来算,牛七寸早该投胎了。” “我可以告诉你,是牛七寸的鬼魂作祟,我也没想明白为啥。” 在马师傅的世界里,也是分好鬼和坏鬼,正常的道士,到地方直接除妖斩鬼,从不问缘由,而马师傅,非得知道是什么事之后,再选择对应的手段,或诛杀、或放流。 “许多呀,操蛋的人间,冤魂太多,慎用法术。”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就算是我想用法术,也没机会,因为我不会。 一般而言,农村有矛盾无非这几种情况,邻里宅基地问题、田地边界问题、男女问题。 次日一早,村长又送我们去了小刘家,三言两句排除了我的设想,两家人房子不挨着、地也不挨着、更是没什么矛盾。 听小绿的意思,他和鲍多水也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马师傅带着我又去看了稻草人,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简陋,就是十字木架上面绑了一些干草,马师傅掐指一算,说问题没出在稻草人上。 不知道为什么,马师傅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他也不说。 返回小绿家,马师傅房前屋后走了一圈,自言自语道:“不对劲呀,家里面也没冤魂啊。” “师父,要不问问仙家呢?” “冤魂没在身上,也没在家里,请仙有啥用,不是一码子事。” “黄仙能查账。” 马师傅瞪了一眼,怒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现在毫无头绪,和仙家说啥?再说了,胡小醉不在,你还能请仙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暗骂自己嘴贱,和马师傅接触这么久,我知道他有仙缘,但没见过他被仙家附体,其中有几次整的挺像回事,但以马师傅的性格来说,我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来仙。 最后没办法,马师傅把相关人员都叫在了一起,地点在小绿家。 打扮一番的鲍多水颇具女人味,巨乳细腰大屁股,许某人不会夸女人的外貌,只用一句话形容,如果鲍多水出现在光盘的封面上,我愿意花钱购买。 鲍多水和小绿一家关系很好,自从牛七寸死了之后,小绿没少过去帮忙,黑天白天的,鲍多水家不管有啥事,小绿一个电话准到。 不光是小绿,鲍多水和小刘关系很好,俩人没啥事还进去约着做头发。 夏天打雷时,鲍多水还会在小绿家住一宿。 听说话的语气,小刘对鲍多水和小绿是一百个放心。 在问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一个表情,一问一个不吱声。 没发生邪门的事,但又突然出现了一件衣服,马师傅也有些为难,不知道是咋回事。 用马师傅的话来说,我们爷俩来早了,没出事就来了。 小绿不在乎,说没啥事,不管是啥邪术,只要媳妇没养汉子就行。 马师傅也想过几天再来,可小刘不同意,要是有事的话,赶紧给破一破。 “你家阳气重,你们精神头也足,家里面肯定没邪祟。” 小刘揪着问题不放,认真道:“那衣服咋回事呀?” “那衣服啊,阴气挺重的,上面附过鬼,但鬼又走了,说实话,我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不行呀,马师傅,这事你赶上了,肯定是有缘。” 说罢,小刘拿出二百块钱,马师傅没接,小刘要塞给我,我也没敢收。 “要不,我给你们算一卦,算算命。” 马师傅一手拉着小刘,一手拉着鲍多水,两只眼睛在二人手上来回游走,可给许某人羡慕坏了。 轮到到小绿的时候,马师傅只是让小绿展开手平铺,大概扫了一眼。 “你们三个的手相我都看了,没啥事,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马师傅的话不仅让他们三个人发懵,连我也跟着不会了。 以这种情况来看,马师傅有事情要思考,或者是想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出门后,马师傅沉闷地走了很远,他身上气场很强,我俩在一起,感觉很压抑。 “师父,你看出什么了?” “小刘的手相,和鲍多水一样,也是寡妇命。”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规矩,在我们那,手掌的主要三条纹路被称之为生命线、事业线、情感线。 马师傅说小刘的情感线和鲍多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鲍多水以后还能嫁人。 那么说,小绿要死了? “师父,小绿怎么死的?” “哎,今天来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有道是生灵拦路,必有缘故,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师父,这都哪跟哪呀,不是牛七寸的鬼魂嘛。” “对,是牛七寸的鬼魂,附着在衣服上来给小刘提个醒了。” “啊?您早就看出来了呀,那怎么不早说?” “这件事,咱管了,那就是逆天改命,天道呀,没那么好改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是出马仙还是道士,多管闲事,逆天而为,肯定会有祸端。 “小绿的事,不比你孙四爷,孙四爷是中邪了,我能借命,小刘命中注定要横死,咱们要是参与进来,算是逆天而行。” 我真想高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我怂,我没说话。 “许多,你怎么想的?” “在不伤害自己,且符合天道人伦的情况下,咱们可以救。” “臭小子,我送你上学去,然后你考个铁饭碗,到底救不救?” “救,王八操的老天,老子要和天硬刚。” “你还挺有尿,我没看错人,其实,我想救,但怕把你扯进来。” “师父,逆天的事我都和你干了,等你死了,可得好好保佑我呀。” 马师傅哼笑两声,带着我往回走。 小绿也是真幸福,两个女人围着锅台转,小绿傻呵呵地烧火。 此情此景,许某人感受颇多,可千万不能开放一夫多妾制,要不然,我更娶不上媳妇了。 马师傅直奔主题道:“小绿啊,你都和谁结拜了?” “啊?什么结拜?” “桃园三结义的那种结拜,磕过头的,你都和谁结拜了?” 小绿沉思了几秒,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磕巴道:“我,我,我和牛七寸结拜过。” “还有一个。” “那,那个都搬走十多年了,去城里了。” “那个也死了,当时,你们说没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说了。” 小绿一脸惊恐,小刘趁机道:“我听过这事,那大刚去城里了,去年还有人看到了。” “你现在大刚电话问问。” 小刘将信将疑拿出电话,寻思了好一会,最后打了过去。 对方是大刚的三姨,小刘道:“三姨啊,大刚现在咋样了?” “咋地,也给你信儿了呀?” “啥信儿啊?” “大刚死了呀,前天死的,今天出,你来了吗,咱俩一起回去” 从这位三姨的口中,我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信息,三天前,大刚出车祸死了,半个脑袋都被压没了。 这时,马师傅才说了事情的真相,他道:“衣服是牛七寸俯身飘进来的,目的是给你提个醒,能找到我,也是缘分。” 小率彻底慌了,急忙问:“马师傅,这,这,我会不会也出事呀?” “你别慌,听我说完。” 话说在小绿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与牛七寸、大刚的关系很好,三人还学古人的模样,找了个山头结拜为异姓兄弟,还喊出了同生共死的誓言。 但这一切,都是大刚设计及诱导的。 大刚是个短命的人,按理说,活不过二十岁,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出的招,大刚选择了与人结拜,让牛七寸与小绿一起抗灾过难。 牛七寸的寿命本来也不长,五十多岁,被这么一闹,基本上折半了。 小绿命硬一些,但最近也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忧。 结拜这种事,上香磕头了,也算是主动应承下了这件事。 说到这,鲍多水哇的一嗓子,开始失声痛哭。 小刘和小绿也慌了,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求马师傅帮忙。 马师傅也是真损,让我跪下磕头回礼。 别人给马师傅磕头,我给别人磕头,最吃亏的竟然是我。 “你们都起来,既然我来了,事情就能办,得花了钱。” “花,多少钱都花。” “买三样水果,四样点心,七尺黄布两根蜡。还有” 小刘急忙道:“行行,您能和我一起去吗?不知道买啥样的,怕出错呀。” “行,拿二百块钱。” 小刘翻出一小沓钱,估计得有两三千,马师傅只是抽出两张,说够用了。 买好东西,马师傅又折返回家取出了道袍,这时我才看明白,师父这是要做道场。 我也是第一次见马师傅做道场,也不知道该干啥,本以为马师傅会穿紫色的道袍,没想到是青色,而且道袍很旧。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一股怪味。 我也担心马师傅一会要蹦蹦跳跳,因为我怕道袍的质量已经不允许马师傅大幅度做动作了,跳起来肯定开裆。 马师傅换好道袍,然后抓了一只公鸡,拔毛放血,接了小半碗,然后用毛笔蘸着鸡血在黄布上写写画画,有八卦图,有道家落位牌。 随后,马师傅在法场上摆上了水果和点心,又放了一个香炉。 马师傅上香的方式也很特别,正常都是三根香,马师傅上点燃一根上一根,而且一根香得有一米来高。 在道家中,这种上香的方法称之为香信。 每上一根香都是一个步骤,上到第三根香的时候,马师傅敲着法器语气极快道:“正一天伤,元首从良。天师有旨,速捉祸殃。遍通九地,杀鬼擒伤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法场两端的蜡烛无风起跳,蹦跶了好几下。 马师傅又开始念什么经,语速极快,时不时敲法器和烧符纸。 咱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符纸在手中一念,真是自动着火。 此时,我只剩下羞愧,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久,道家的法场,我竟然一点也看不明白。 折腾了好一会,香炉中的香也发生了变化,最后放进去的那支香竟然燃得最快。 道家和出马仙对于看香头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三根齐平是平安香,代表平安无事。左中等长,右侧略短是孝服香,代表着七日之内主家有孝服要穿,如果最右侧的香短一寸,甚至更多,那就是催命香,月内有命终之人,或者半年内有血光之灾,反正最少得出点血受伤。 如果把催命香的顺序调换一下,最短的在左侧,那就是催供香,在道家里面算是好兆头,代表三日内有祖师过来收香火贡品,得赶紧准备。 当然,这些只是举例说明,在道家,根据香的变化,能分出二十种情况,每一种情况都有一种寓意。 眼前的香炉,明显就是催命香。 看来,小绿在劫难逃了。 但遇见马师傅也算是幸运,马师傅是一个拎着板斧追钟馗的人,我觉得如果不是考虑我的话,马师傅能有一百种办法杀鬼。 做完法,马师傅喘气道:“我已经上表撕毁了你们的结拜协议,以后切不可乱说话。” 马师傅又用墨斗沾着鸡血和墨汁在小绿家蹦线,告诉小绿一家四天内不要出门,等熬过第五天日出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估计是躲开小刚回魂的日子。 最后,马师傅又在门口撒了香灰,说看香灰有啥变化。 “我走了,你们不要送,三个人都在这,这五天,房子塌了都不要出门。” 出门后,马师傅突然盯着我看。 “师父,怎么了?” “看到了吗,这就叫做一语成谶。” “啊?啥意思?” “不能乱说话,原来村里有个老头,身体很好,没事还去江里游泳,后来和别人唠嗑,别人说老头身体好,老头说也不行,说不定哪天嘎嘣死了呢,结果当天晚上就死了。” “好好好,以后我不乱说话了。” “哎呀,我在你们村的土地庙说了,三年之内带你出徒,这都快一年了,到时候你啥也没学会,土地爷得把你带走了。” 刚发生这种事,我也害怕了,尤其是马师傅说我早就该死了,是他帮我延长了几年寿命,和马师傅一起学东西,我总有一种和死神赛跑的感觉。 第149章 精神小伙 聊到了一语成谶,我准备和马师傅摊牌了。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也不知道以我的年龄怎么去和马师傅谈男女之事。 “咋的了,你小子有事啊?” “师父,该断的关系,你就断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出去搞破鞋了。” “说啥呢?” 马师傅想打哈哈过去,可我这次很认真。 “师父,我刚来你这的时候,你没事晚上就出去,去哪了,就不用我多说了。” “去你师娘家了。” “哪个师娘?刚去花姨家的时候,你俩好像没一起睡过,那么,你之前去哪了?” 马师傅有些尴尬。 “师父,你总说我嘴损,确实,我很担心你出去搞破鞋。”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别说了。” “断了关系。” 马师傅认真道:“自从娶了师娘,我没出去胡搞过,这一点,你放心。” 我觉得不是我放不放心的问题,是师娘放不放心。 假如只有我们爷俩,马师傅找十个八个娘们,我都得竖大拇指夸他牛逼,一套金箍棒耍得贼帅,上打南村大娘们,下探北村小寡妇,马师傅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马师傅成家了,即使现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马师傅经常去寡妇家,也容易出事。 人家是寡妇,一个人过日子,原来还和马师傅一被窝聊过天,马师傅稍微不小心,真容易万劫不复。 有道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马师傅一旦碰水,早晚得把自己淹死。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马师傅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尴尬道:“师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给您提个醒。” “是,我知道,你小子花花肠子比我都多,这些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啊?凭啥?你遇见一个姑娘,喜欢一个姑娘,你哪来的勇气来教育我?” “我,我,我没成家。” “咋地了,你的意思是,没成家就能四处搞破鞋呀?” “对。” “嗯?谁告诉你的?” “和你学的,你没结婚前,天天晚上和选妃似的,骑个洋车子都不一定去谁家” 要是马师傅不动手,我还能再说他两句。 理论上来说,在女人的问题上,我和马师傅谁也理由去指责对方,但是,我不想让家散了。 马师傅打了我一顿,然后坐下来抽烟,他呵呵道:“你个猴崽子呀,怎么还满脑子仁义道德了?” “既然跟您学,我想当个好人。” 这句话给马师傅干一愣,马师傅寻思了一会道:“好人可以当,但做什么事,首先得对得起自己,不能一味地当老好人。” 马师傅说秋月姐同学家里的事,如果是别人,可能会去殡仪馆做场法师,收了冤魂厉鬼,但马师傅不回去,大概意思是马师傅不主动去管一些乱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马师傅做事,肯定有所图。 这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也不理解马师傅说的随缘做事,我觉得,是不是有缘,完全靠马师傅的心情,想管就有缘。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讨厌的,喜欢女人是人之常情,对于马师傅这一点,我没办法评判对错。 “师父,我能说的也不多,反正提醒您一句,常在河边走,您要是碰到水,得和大王八似的咕咚咕咚冒泡。” “不不不,你是大老王,我是老王八,咱爷俩一起。” 我的提醒都是多余,主要还是得看马师傅自己怎么做,从男人的层面来说,马师傅做的确实很不错了,试问哪个男的能扛得住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或者说,哪个男人舍得婚姻外一段不用负责的感情? 妈的,我很讨厌马师傅的口才。 原本许某人坚定信念,定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马师傅以前乱搞男女行为的事,但被马师傅说了几句后,我自己也开始矛盾了。 马师傅不是乱搞男女关系,而是一个当断则断的好老爷们。 对,没错。 讲真,要是许某人学会马师傅的口才,早他娘出去干传销去了。 此后的几天,还是不断地有人来找马师傅看事,十里八村哪来的那么多闹鬼的事,大多都都是心理作用。 这边的百姓,有病不爱去医院,尤其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能挺就挺,时间长不好就找出马仙啥的给看看。 当然,也专门有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 山里人平日里在田间地头劳作,受的山风也多,一到春天,很多人都有偏头疼的毛病。 要是去医院,一是远,二是检查复杂,得拍片,得化验,折腾一大圈,最后开点止疼药回来。 于是,很多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龇牙咧嘴来,乐乐呵呵走,二十块钱,经济实惠。 反正每年刚种完地的时候,不少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马师傅说是猫冬一个月,突然出去受山风,人受不了。 生意好的时候,马师傅一天能赚四百多。 一边做针灸,一边唠唠嗑,一群东北老爷们在我屋里说群口相声,一个比一个会扯犊子。 有老爷们疼的哎呀哎呀地叫唤,其他老爷们有的拍桌子有的唱曲,给人家伴奏。 只是苦了我的屋子了,个个都是烟鬼,我估计太上老君从天上路过,都得下来看看,得寻思又他妈开蟠桃会了呢。 话说这日,一群老爷们正在屋里做针灸吹牛逼呢,突然进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人我认识,附近有名的小混混——沈博学。 我觉得沈博学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完全是在骂他。 这小伙子,与博学压根不搭边,小学读到三年级就不念了,然后经常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谁人家里偷点酒瓶子、铁块子,卖个块八角的去镇子上网玩游戏。 等长到十六七岁,沈博学更是狂的没边,留着狼头发型,还整他妈个黄色,然后呢,做出来的事情还匪夷所思。 去河边洗澡,抽烟,然后把烟头按在胳膊上,烫一个烟疤也行,这孙子汤他妈一排,还觉得自己挺牛逼。 反正我很讨厌这个人,沈博学的状态也招人烦,走路脚跟不着地,和人说话眯缝眼。 要是沈博学没事爬个树,我都得觉得他是柳仙附体。 单纯是这些,我也不讨厌沈博学,毕竟人家什么样,和我无关,是否长在我的审美上也不重要。 关键是这孙子原来抢过我,没和马师傅在一起之前,我也靠捡废铁卖钱,有时候兜里有个一两块,沈博学这狗日的骑洋车子蹬他妈十里地也得过来找我要钱。 不给? 他比我大几岁,我打不过。 “爷们,你咋在这呢?” 沈博学率先说话,随后拿起炕上的直接抽了起来。 屋内的顿时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压抑。 也不是怕沈博学,就是烦他,他有点自来熟,和谁搭上话了,就一直粘着谁,一到饭点,肯定去。 所以,也没人愿意搭理沈博文,他去谁家,谁家都没专门安排个人看着,因为怕他小偷小摸。 “问你呢,你不在庙里,在这干啥呢?” “和马师傅学手艺。” 马师傅道:“爷们,哪不舒坦啊?” “脑瓜子疼,一到晚上就疼,给我扎两针。” 说罢,沈博学走到椅子旁边,想要赶走正在做针灸的人。 那人也不和沈博学计较,沈博学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牛逼,但在其他人眼里,他是虎逼,人很愣。 马师傅按住做针灸的人道:“没做完呢,等一会,你前面还有俩人。” “不行了,我脑袋疼,先给我做。” 马师傅面露凶光。 沈博学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有面子,得先做。 有人打圆场道:“老马,你先给他扎,我还能听着。” 马师傅认真道:“出去,我不给扎。” “呦呵,你还撵人了,啥意思啊,怕我不给钱呀,过几天有了,我给你送来。” 我听明白了,是要白嫖。 “你去医院,我不给你做。” 沈博学不敢对马师傅怎么样,但也不想丢了面子,他骂了一句,然后突然给我一脖溜子。 马师傅眼睛都要冒出来了,他慌忙四下寻找,从墙角拎着一把斧头直接扑向沈博学。 沈博学撒腿就跑,一圈人拦着马师傅,马师傅也真有劲,一口气追沈博学家里面了。 到地方二话不说,直接把沈博文家玻璃都给砸了,沈博学父母在,但也没敢说话,知道肯定是儿子又闯祸了,一直在和马师傅说好话。 马师傅根本听不进去,吵吵着让沈博文出来。 事情越闹越大,不知道谁报警了,警察也来了,把我和马师傅带上了警车。 本以为得进派出所批评教育一番,没想到警察直接把我们送回家了,一个警察还进屋做了针灸,马师傅也真黑,照样收钱。 马师傅的行为让我很感动,能为我拼命,我无以为报,以后马师傅搞破鞋,我都替他,瞒着师娘。 从警察口中,我重新认识了马师傅,他可不是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的,年轻的时候也挺凶狠。 九十年代的时候,治安不好,流氓混混小团队也不少,菜刀队,斧头帮啥的层出不穷,警察看着都头疼。 那时候马师傅还年轻,骑着洋车子摆摊算卦,有小混混要抢马师傅的自行车。 马师傅连个媳妇都没有,自行车就是命根子,自然不肯。 两伙人就动起手了,马师傅以一敌八,拿着砖头子把八个人都给干倒了,有两个都得干骨折了。 事情也经官了,最后算正当防卫。 马师傅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心够狠,就没人敢欺负。 我要是早知道马师傅原来这么凶猛,我的小嘴得和抹了蜜一样甜。 本以为沈博学事算是结束了,可几天后,沈博学的父母又来了,本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人家还带了不少礼物,罐头、饼干、壮骨粉 沈博学的父亲沈大力是个明白人,进屋先道歉,然后再骂儿子,整的马师傅还有点不好意思。 马师傅道:“那孩子说我两句也行,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啥,他妈的上来就给许多一脖溜子。” “哎呀,那逼孩子,是我上辈子作孽欠他的,没招了,前世冤家,今世父子。” “拿这些东西干啥,有啥事你说。” “哎,我爹,前两天病开始的,挺不舒坦,寻思让你过去给瞅瞅。” “行,走。” 马师傅给我上了一课,人可以有脾气,但得有相应的能力,没能力光有脾气,那是傻逼。 沈大力是开四轮子的,专门在砖厂等活,听他说一天也不少挣,二三百块钱。 我和马师傅坐在四轮车的斗里,我觉得挺新奇。 我的梦想就是有个四轮子,尤其是那种需要摇把子启动的四轮子。 四轮子哐哐开了半个多小时,我屁股都干麻了,这才到地方。 现场情况比沈大力说得更严重,来了不少亲朋好友。 这他娘的哪是身体不舒坦,是他娘的等着老爷子咽气呢。 沈大力道:“我爹的身体一直挺好的,前几天突然倒了,寻思脑血栓呢,送医院检查了,啥事没有。” “多大岁数了?” “才六十二。” “嗯,岁数不大。” 说着,马师傅开始给把脉,看表情有些不对劲。 “马师傅,咋样,我爹严重吗?” 严重吗? 这都等着咽气呢,还问严重吗? 许某人懵了。 马师傅咂嘴道:“没事,阳寿未尽,不是你想的那样,该散的都散了,人多气场乱。” 这时,我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博文,有马师傅撑腰,许某人的脊梁骨头一次这么硬。 “老头叫啥名呀?啥生辰?” “沈墨轩,生辰我得看看身份证。” 话音刚落,沈墨轩的呼吸变得很急促,他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四周,表情和见到鬼一样。 马师傅立马掏出银针,这玩意还真好用,几针下去,沈墨轩竟然安静了,直接打呼噜。 待马师傅拔出银针,我吓了一跳,因为银针已经发黑。 中毒了? 马师傅也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沈大力疑惑道:“咋?中毒了?去医院没检查出来呀。” 第150章 阴火煮药 医院没检查出来的毒,那肯定是邪祟。 看马师傅的表情,我估计沈墨轩不是招鬼了。 果然,马师傅看向我,认真问:“许多呀,你觉得是咋回事?”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我得深思熟虑才能说话,要不到肯定得咣当一声。 啥事? 许某人的脸掉地上摔稀碎的声音。 医院检查不出来,又不是邪祟,中毒如此之深,那只有一种可能。 “师父,我看是中了殃气。” 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哎呀,可不是嘛,前几天还给人敲殃来的。” “对对对,老韩头,我去看来的。” 一个话头让屋子里乱作一片,马师傅满意地点了点头。 殃气不是我瞎说的,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能在短时间发作的邪毒,常见的只有殃气了。 人咽气时魂魄随着死者最后一口气称之为殃气。 江湖谣传殃气遇花,花败。遇草,草枯。遇水,水臭。遇人,大病。 是一种很厉害的邪毒,大凶。 老话说人将死的时候,旁人一定要离远一点,目的就是防止被这最后一口气沾上。 沾上殃气,大病都算是幸运,想不好小命都得没了。 有人说殃气是绿色的,卡在喉咙里,积攒了一生之毒。 在我们那,家中停尸出殡前,有敲殃的仪式。 首先得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然后将尸体抬出灵棚,众人退去,躲得越远越好,然后敲殃的人手持长棍,捂住口鼻敲打几下死者的喉咙。 敲殃的目的就是让殃气彻底排空。 殃气排出来后,也得躲一段时间,尤其是晚上。 人死后几日内,灵魂还会在某天回家探望,与亲人、生前的房子、家具告别。 灵魂回完家才转入轮回。 一般而言,灵魂都是死后第七天返回,这一天夜里有凶煞,需要躲避,所以头七回魂也称为回煞。 风水先生会告诉死者家属回煞的具体时辰,死者家人们要躲避,也要告诉邻居躲避,尤其是那些属相犯冲的人,更是不能靠近死者生前居住的地方,以免互相冲撞。 早些年还有在门口、烟道,或者窗台上撒香灰的习俗,据说亡魂回家时,会在香灰上留下生肖的脚印。 沈墨轩中了殃气之毒,这玩意也不好解,因殃气导致身体发病,是一种介于虚病和实病之间的一种病,出马仙也奈何不了,因为这与仙鬼无关。 屋内还有不少人看热闹,人多磁场乱,马师傅呵呵道:“老少爷们都往后退一步,殃气在老爷子身上呢,不一定啥时候出来,可别沾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呼啦啦往外跑。 沈大力有些为难,他尴尬道:“马师傅,我爹可咋整呀?” “给我找一只红公鸡,晚上我试一试能不能把殃气引起出来。” “哎,哎,行。” 我听说过红公鸡能搭载人的灵魂,可没听说过红公鸡能引出殃气。 在我们那,有横死的人,家属会在出事的地点扔一只红公鸡,意思是把亡魂驮出来,在家死亡的人,去坟地前也得带一只公鸡,下葬后扔公鸡。 因为公鸡的事,还有不少老光棍子打架呢。 为啥? 为了抢公鸡,主家把公鸡一扔,老光棍子都化身篮球明星。 你们没见过把鸡盖帽? 我见过。 沈大力刚要出门,马师傅又问:“找过其他人看过吗?” “找过,村里有个出马仙,他不好使。” “咋看的?” “哎呀,上个香,说我太爷找来了,那出马仙不靠谱,村里有个老头,就是那出马仙给看的,老头天天盘树上,说自己是柳仙。” “行,没动过这殃气就好,我想想招。” 说完,马师傅也带着我出来了,其他人准备东西,马师傅低着头抽烟。 “师父,不好办。” “很难办。” “别沾咱俩身上,要不你请个天尊大仙的护体?” “扯王八犊子,哪来的护体,这天也不行,不能拉出来暴晒。” 马师傅满面愁容,我心里也不好受,好久没见过马师傅这么为难了。 就在这时,屋子内突然传来了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紧接着,沈墨轩竟然晃晃悠悠出来了。 “爹,你好了?” 沈大力大喜问。 可沈墨轩根本不搭理,他径直走向一旁的小房,沈大力过去拦着,也拦不住。 一声闷响,沈大力像杀猪一样嚎叫,跑出来大吼道:“不好了,我爹躺棺材里了。”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马师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咋办呀,马师傅。” 马师傅也有些发懵。 突然,沈大力双眼一泛白,身体晃悠几下,像是突然打开开关一样,一路小跑进了一旁的小房。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大力腿脚麻利地躺进了棺材里。 父子二人一上一下,甚是诡异。 其他亲属见状,也不敢上前,连沈博学也躲得远远的。 马师傅吩咐道:“先把棺材抬出来。” 没人动手。 “再不抬出来,你们都得遭殃。” 这句话是吓唬人呢,但很管用,一群人合力把棺材抬了出来。 刚要放下棺材,沈博文又出事了,他身体抖了几下,咣当一声跪在了棺材前,脑袋哐哐哐地往棺材上撞。 几个人拼命拦着也拦不住。 马师傅眼疾手快,立马摸出银针钉在了沈博文的天灵盖。 可还是晚了一步,鲜血沿着沈博文的脸颊成股流下。 见血了,加上这诡异的场景,我觉得比遇见鬼还可怕。 马师傅也不知所措,一群人吵吵着问马师傅怎么办,马师傅也急的团团转。 事已至此,我和马师傅也没办法脱身了,不管祖孙三代的突然发病是否和我们有关,人家在我们进门后才发生怪异的事情,在别人眼里,肯定是我们引起来的。 或者说,是我们爷俩冲撞了。 马师傅抽根烟冷静了一会,他再次拔出银针,咔咔咔几针下去,沈大力和沈博文都恢复了正常。 沈大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印象,马师傅也不想解释,直接问:“老韩头怎么死的?” “老死的。” 沈大力向周围人求证。 周围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沈墨轩和老韩头关系很好,两家的地挨着,没事还一起下地干活。 三年前,老韩头突然晕倒了,家里人没当回事,送回家睡了一宿,第二天彻底起不来了。 送到医院后,确诊是脑血栓,尽管医生全力救治,但因为耽误了时间,治疗效果大打折扣,老韩头留下了残疾。 走路时,左脚点走,右腿画圈,一只手始终放在上腹部,右腿好像开了加速,反正就是身体很不协调。 好了没多久,老韩头走路摔了一下,彻底瘫痪了。 在床上躺了小三年,老韩头死了。 听众人的描述,老韩头应该是正常的病亡。 马师傅咋舌道:“瘫痪的人,积怨深,殃气更毒。” 沈大力急忙解释:“不能,我爹和老韩头关系挺好的,老韩头为啥害我爹?” “不是老韩头,是殃气,用了毒气了,也不是老韩头能控制的。” 沈大力愁眉苦脸,开始抱怨沈墨轩没事找事。 话说那日,老韩头敲殃,韩家请的是丧事一条龙服务,那群人也糊弄事没给好好敲。 沈墨轩看不过,自告奋勇重新给敲一下。 奈何沈墨轩没经验,用心办事结果让殃气沾了身。 “马师傅,你看这事,可咋办呀?” 马师傅看了看天,叹气道:“天色尚早,不黑天,殃气也出不来,你家老爷子闹得还凶,这样,你安排人去家里的老坟给整一水桶坟包土,再给我砍几斤老槐木,一定枯倒的老槐树。” “我现在去。” “你不能去,你开车带我去一趟药王庙。” 我明白了,马师傅要去找宋大夫。 四轮子咣当咣当,马师傅突然到访,给宋大夫也吓了一跳。 “啥事呀,这么急。” “给我配一副鬼药。” “咋地,还是上次那事呀?” “不是,中殃气了,给我整点杀鬼丸。” 宋大夫瞪大了眼睛,玩笑道:“我说,马哥,你打地主来了呀,杀鬼丸用啥材料你不知道吗?来来来,你准备材料,我给你配药。” 沈大力着急道:“大夫,我给你磕头了,我爹快不行了,您给想想招呀。” “不是我想招的事,杀鬼的药,哪个方子里都有奇药,寻常的都好说,你说这虎骨、犀牛角、龙骨啥的,我上哪弄去呀?虎骨得需要三十两,要么整个虎脑袋,要么整两条后腿,上哪整去?” 马师傅直接道:“别扯犊子,我知道你有老虎的骨髓膏,那玩意也行。” “药效可不一样呀。” “没事,用骨髓膏代替,我再用点手法。” 沈大力急忙拿钱,虽然收了五百块钱,但宋大夫一直不高兴,抱怨马师傅找事。 “别唠叨了,我欠你个人情,等我办完这个事,找你喝酒来。” “真的?” 宋大夫还有些调皮。 “真的真的,赶紧配药。” “明天你还我人情。” 马师傅气的干瞪眼,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不办事。 “干啥呀。” “我有个女病人,与鬼交通了,明天你来给拾掇拾掇?” “用杀鬼雄黄丸。” “嘿,你个贼道士,还给老中医出药方了,要是有用,我能找你吗?” “行行行,明天你炒几个硬菜,我过来。” “砖头子硬,你吃不?” 我真有点心疼马师傅了,这个事还没处理完,又应承了另一个事,真是往死里干呀。 拿上药,返回沈墨轩家,结果又出事了,土不对。 马师傅一眼就看出了那不是坟头土,沈大力气的骂了几句,独自上山。 “许多呀,这一招叫阴火煮鬼药,你得记住了。” “嗯?” “坟头土、槐木,都是阴邪之物,用阴火煮药,能解殃气之毒。” “嗯,师父,我记下了。” 不多时,沈大力气喘吁吁回来了,满满一大桶坟头土。 马师傅撸起袖子,先捏了一个土灶,然后又做了一个药盆,烤干了之后,直接煮药。 煮药的水也有讲究,得用泡子里的死水。 天快黑的时候,马师傅的药也熬好了,咕咚咕咚往沈墨轩嘴里一灌,起效很快。 沈墨轩能说话了,但嗓子像是发炎了一样,声音很沙哑。 “疼、疼啊。” 这时候,儿女都围了上去。 马师傅轻声道:“说两句就行了,休息两天,有事再找我。” 沈大力给马师傅塞了钱,说是几个儿女,一人二百。 马师傅也没推辞。 这活干的好,小半天,赚了八百块。 回到家中,马师傅乐乐呵呵把钱一交,给师娘也吓一跳。 “你干啥了,咋这多钱?” “给人看事来的。” “收这多钱干啥呀,都挺不容易的。” 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马师傅呵呵道:“三个儿女,一人二百,这钱得收,我看他家人事挺多的,不收钱,总得来找咱们。” 三个女儿? 马师傅还是有道,自己扣了二百。 晚上,马师傅照例来了我房间,说起来有点可笑,我和师娘整的和嫔妃和皇后争夺皇上的宠爱似的。 “师父,你少给了二百。” “嘘,就咱俩知道。” “你留二百块钱干啥呀?” “不得找宋大夫喝酒去嘛。” “二百块钱,吃啥也吃不完呀?” “妈的,就不能留一点啊,咱爷俩出去下个馆子啥的。” 马师傅没明白我的暗示,或许是明白了,故意和我装糊涂。 “给我一百呗。” “你要钱干啥?” “师娘。”我故意高吼了一声。 马师傅急忙拿钱,甩给我一百。 “小兔崽子,给你。” “师父,要是你刚才给我,我都给你磕个头,现在这算是封口费。” “这事烂肚子里。” “放心,给我嘴里灌开塞露,我也不会说,师父,我觉得咱们不应该骗师娘。” 马师傅呵呵道:“留点钱,这不是赶上宋大夫有事了嘛。” “你看呀,咱这个家,带上秋月姐,咱是四喜丸子,秋月姐不在家,咱是名菜地三鲜,师娘是辣椒,没了师娘,咱俩也不能叫地二鲜啊。” “那叫啥?” “土豆炖茄子,反正,我觉得不应该骗师娘。” “行呀,明天去和宋大夫吃饭,出去喝酒,我也要不出来钱,你小子出钱。” “师父做得对,英明神武。” 果然,在不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才能轻松地劝别人。 第151章 离奇阴招 一大早,马师傅带我去镇子上的早市买了熟食,然后直奔宋大夫家。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马师傅和宋大夫碰到一起,那便是兵痞遇见老流氓,黄嗑一唠挺猖狂。 俩老头聊的内容,比黑电台还有节目,这么说,要是宋大夫召集一群老头,听他俩唠嗑,都能治疗阳痿。 我估计要是许某人不在,他俩喝完酒肯定得去洗头房洗洗头。 马师傅对自己的酒量一点逼数都没有,宋大夫泡的药酒好下口,但后劲大呀。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村子,我都不知道去哪借倒骑驴。 宋大夫也确实是好人,说的话很符合实际,他道:“老马呀,我看你有点逼徒弟了,学个厨师、理发都得两三年,出马立堂子你着啥急?以前的学徒都得学个三年五载才能出徒,咱这还是讲缘分的行当。” “哎你不懂,这小子,你肚子坏心眼,不看紧一点,准上房揭瓦。” “我和我爹学中医的时候,也整了十来年才能给人开方,你呀,太心急。” 宋大夫的几句话说的我很感动,要是桌子上有啤酒,我非得旋儿一个。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观察过,老酒蒙子和喝到位了,有一个共同点,一句话重复好几遍,翻来覆去地说。 我本以为到宋大夫这能先谈正事再喝酒呢,结果这俩老爷子一个比一个嘴馋。 早晨八点多见面,十点多都打呼噜,只留下一桌子凌乱。 我嘴里嚼着猪蹄骨收拾,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能像马师傅一样。 收拾完碗筷,咱偷了一根烟,寻思去院子里吞云吐雾。 刚一出门,一个小姑娘进了院子,看见我还笑了笑。 我第一反应不是迎上去,而是躲回了屋子里,心想这下完犊子了,二位爷都醉倒了,马师傅倒是没什么,不是这个村的人,关键是宋大夫。 我得怎么解释,才能保住宋大夫的名声? 要不把他们搬一起去盖上被? 肯定不行。 说宋大夫身体不舒服? 也不行,宋大夫是神医,神医能得病? 正想着,女人已经进了屋,她染了栗色的头发,中间还带着一绺蓝毛,长相中规中矩,看起来二十来岁。 “马师傅来了吗?” 我心里呵呵一笑,不仅来了,还他妈倒了。 看着炕上躺着两个打呼噜的老爷子,来人已经看明白了。 “你就是马师傅的关门大弟子?” 关门大弟子? 看来是宋大夫提前帮着吹牛逼,宋大夫长命百岁。 我顿了顿道:“嗯,我是许多。” “吴雪,哎呀,下午还有事呢,要不你给我看。” “行。” 吴雪点燃了一根烟,举止投足间尽是社会人的气质,咱看明白了,吴雪是社会姐从良。 “最近,我总做梦,梦见有男人找我睡觉。” “睡什么觉?” 吴雪瞪着眼睛看着我,皱眉道:“你没看过片儿吗?” 要是这么唠嗑,许某人贼明白。 “我有对象,自从做了怪梦开始,我俩一睡觉,我就恶心。” “我给你切个脉。” “我查过了,没怀孕。” 没摸到小姑娘手,我有些失望。 “怪梦多长时间了?” “得有三月了,隔个一两天梦见一次。” “同一个男人嘛?” “对,他还让我去找他呢,老吓人了。” “梦中你俩都干啥了?” 吴雪有些不好意思,我认真道:“病不讳医,我得了解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就,就办事呗,感觉很明显,和真事似的。” 吴雪的话像是药引子一样,勾的我燥热难耐。 “那个,我能看看你的后背吗?” “啥玩意?” “肚子和后背。” 吴雪真是社会人,不光唠社会磕,行为也很奔放,直接把上衣给脱了,只剩下黑色的奶嘞子。 我认真地看了看,按理说还应该触碰一下,但我有心没胆。 吴雪的后背上有清晰的抓痕,一道一道的红印,不多,但足够清晰。 “我看完了,穿上。” 到这,我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吴雪招老狸子了。 东北有很多老狸子的传说。 有人说家猫老到一定程度,会上山当狸子,也有人说成精的家猫偷偷进入狐狸洞吸了仙气,变成了狸子。 狸子比猫大一些,全身黑斑点,很凶,行动也十分狡猾。 在我们那,狸子是不好的象征,有狸子进家,神仙搬家的说法。 意思是狸子进了家门,供的保家仙会离开。 为啥? 因为狸子很邪性,如果说狐狸是仙家,那么狸子就是妖邪,代表着邪恶。 相传以前还有供狸子报仇的手段,就是在山脚下找个僻静处,摆上烧鸡和白酒,等待老狸子来吃。 待老狸子吃东西的时候,摆供的人念叨自己和谁有仇,对方家在哪等一些信息。 狸子吃饱喝足,会帮摆供人去报仇。 老狸子很狡猾,一般先跟踪人几天,熟悉了对方的作息和行走路线,然后找个黑夜,趁机扑到人脸上撕咬,为摆供人报仇。 成精的老狸子更邪性,能像妖鬼一样附身,被附身者多为女性,干的都是一些猥琐事,我家那边称之为狸子娶亲。 被老狸子缠上的女人,行为会越来越古怪,贼眉鼠眼,用不到年,好好一个人都得折腾垮了。 而且被狸子附身的人,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不愿意和自己老爷们亲近。 “小伙,我这是咋回事?” “撞狸子了。” “啊?那咋整呀?” “嗯你也不用担心,等晚上,你家在哪,晚上师父过去处理。” “现在不行吗,我还有事呢,帮帮忙呗。” “不行,得等你晚上睡着了,如果再做那种梦,老狸子的肉身肯定在你家附近,抓到肉身,能永绝后患。” 吴雪甩了甩头发,疑惑道:“这么邪乎吗?” “对,请仙也能赶走,但容易回来,老狸子气性大,报复心也强,最好是抓到肉身。” “那,那行,宋大夫知道我家在哪,我爸妈都在家,去我家,不要瞎说话啊。” 我点了点头,这事估计得让黄皮子来背锅了。 送走了吴雪,回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马师傅已经坐起来了,直勾勾地盯着我。 “师父,你醒了。” “你小子也不是啥也不懂啊,看的还行。” “原来村里人有过这种情况,恰好碰到了。” “对,这就是经验,你多学点,以后没仙,你都能凭经验看事。” 我明白了,马师傅让我干诈骗去。 马师傅说老狸子这东西邪性,警惕性很高,藏身的地方更是意想不到,要是藏在房顶上,等人上房的时候,老狸子早就跑了。 夜色下,老狸子几秒钟便可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要抓老狸子,白天比晚上更好抓。 “师父,白天?白天咱上哪抓去呀?” “走,先去河边看看。” 马师傅想起身,但身体摇摇晃晃和扭秧歌似的,走不了了,于是我让马师傅再睡一会,我去找。 “许多呀,知道咋找吗?” “树洞石缝,对了,找到后怎么办,一棍子敲死吗?” “用不着,老狸子疑心重,不会像兔子一样好几个洞口,只防着一个洞口就行,你要是找到了,堵住洞口就行。” “知道了,师父,我先去了。” “回来,我告诉你咋找。” 马师傅说找老狸子,得先找家猫的尸体。 老狸子的眼神有邪性,家猫和老狸子对视,会乖乖跟着老狸子走。 一般去河边,家猫在河边一直喝水,喝了吐,吐了喝,把肠道洗干净后,家猫会仰面朝天躺下来,任由老狸子啃食。 我在宋大夫家找了个抄网,又带了炉钩子防身,老狸子和土狗差不多大,硬碰硬也不是闹着玩。 马师傅说的没错,我在河边搜寻了半个小时,在一处杂草边发现了三具狸花猫的尸体,全都是开膛破肚,看来,老狸子的巢穴就在附近。 可怎么仔细搜寻,也没见到洞口之类的东西。 返回宋大夫家,俩老爷子继续喝上了。 “回来啦,爷们,咋样?”宋大夫呵呵道。 “有三具狸花猫的尸体,没见到洞口。” 马师傅得意道:“看见了,我这徒弟行,悟性高,你还给人家配中药呢,连我徒弟都知道是招狸子了。” “你老马多厉害呀,你不是马牛逼嘛,谁能和你比。” “愣着干啥,来,上炕吃饭,确认有狸子就行,狸子不住河边,别着急,吃完饭咱一起找去。” 刚坐稳,吴雪来了,这姑娘纯纯社会人,看到一桌子熟食,主动说陪着喝点。 宋大夫道:“你别喝了,吃点菜得了,晚上还有事呢。” “没事,我酒量好。” 劝也劝不住,吴雪端起小酒杯滋滋喝的挺美。 马师傅笑问:“最近上山了呀?” “没有呀,上山干啥去?” “我明说了,狸子这玩意很难上身,要么是站窗台上看到了,要么是在山里面看到了。” 吴雪不解问:“看见啥了?” 马师傅憋了一口气,想说话,又说不出口一样,然后他拍了我一下。 众目睽睽,这些虎狼之词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吴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咋地了?” 马师傅捅咕我两下,我低声道:“估计是老狸子看见你和对象演电影了,你知道在啥地方吗?” “演啥电影啊,你们说的我咋听不明白呢?” “片儿。” 吴雪愣了一下,尴尬道:“和这还有关系?” 马师傅认真道:“有关系,你好好想想,肯定是被老狸子看见了。” 吴雪用指甲连抓好几次头发,说出来四五个地方,后山废庙、桃树林、避风的石崖子、柴火垛 玩得挺花花。 马师傅转了两下酒碗,嘶声道:“在后山废庙呢。” 吴雪大惊,急忙道:“我想起来了,对,梦中那男的叫我去后山废庙找他。” 一听这话,马师傅放下了碗筷,犹豫几秒,神秘道:“我有招了,走,去你家。” 吴雪的父母都是本分的庄稼人,见到宋大夫,也是十分热情,马师傅说吴雪招了黄皮子,得拾掇一下。 马师傅让吴雪找出了香水,然后又给吴雪行针,让她快速入睡,并且告诉她,梦中一定要答应那男的,见面地点就在后山的废庙。 做完这一切,我们离开了吴雪家,因为有我们在,老狸子不会来。 返回宋大夫家,两老爷子又开始折腾起了中药,马师傅说要配制一种遮盖体味的中药。 马师傅想出的招,不能说损,只能说缺德,他想让我喷香水,晚上代替吴雪去和老狸子见面,美其名曰钓鱼。 我也想钓鱼,可我想当拿鱼竿的人,而不是鱼饵。 但我的反对没有任何卵用。 晚上八点多,我们上了山,我在前面走,马师傅和宋大夫在后面跟着,我身上的香水味能把蚊子给呛死。 后山的庙是很多年前赶山人修的,进山前拜一拜,祈求山神爷保佑,赶山能丰收。 庙里面也没有神像,只有一根系着红布条的树桩子。 进入庙中,我心里也发毛,万一老狸子从房梁上扑下来,许某人帅气逼人的容貌就可毁了。 我也不知道马师傅和宋大夫躲在哪里,更不知道万一有事情,这俩活爷爷能不能及时出现。 黑暗中,时间过得格外慢,月亮越升越高,我也越来越着急。 感觉熬到了午夜时分,远处的鸟呼啦一声乱飞,庙前也传来了踩断树叶的嘎吱声。 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嘎吱~ 庙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娘子,我来了?” 娘子? 老子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 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男子一副古代书生打扮,穿着一身白色古装,长相奇特,两个眼角都吊到了太阳穴,十分邪魅。 就在男子要埋入庙内的时候,马师傅和宋大夫突然出现在男子身后。 男子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马师傅和宋大夫从塑料袋中掏出网兜,呼哧呼哧地一顿乱甩。 网兜里面装的是猪大粪,猪大粪甩在男子身上,男子的身形开始扭曲,如变戏法一般变成了一只小一米的老狸子。 老狸子倒在地上抽搐,舌头都露在了外面。 我也想抽搐,这俩老爷子一点准头都没有,整我一身猪大粪。 马师傅说老狸子爱干净,猪大粪是秽物,这么一折腾,老狸子没个八百十年缓不过来。 我觉得我身上的味道,没个个月也散不掉。 第152章 民国旧事 好长时间没写美玉了,今天提一下美玉。 过完年挺长时间了,我估计美玉的老爷们也该出去打工了。 咱也不知道美玉一个人在家是否寂寞,有没有啥活需要许某人亲自动手。 处理完社会我吴姐的事,我和马师傅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猪大粪这东西,确实伤道行。 社会我吴姐也牛逼,看完事说没钱,马师傅也敞亮,说不要了,没事。 但人家是混社会的,要脸面,说必须得给。 他妈的一百块钱让六个男的分次送,一次送个十块二十块的,还都送马师傅家来了,许某人还得一趟跟着一趟的接待。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整存零取。 马师傅也听了宋大夫的意思,不再逼我了,不用天天看书了,一周能休息一天。 不吹牛逼,许某人在零几年的时候就过上了九九六的生活。 休息的时候,咱也没地方玩,村子里也没朋友,同龄人大多上学,人家放假找同学玩。 许某人虽然没朋友,但咱有缘分,彩蝶、秋月、李薇,哪个上不了台面? 和美玉比,都上不了台面。 那天,我一早出发,马师傅也没问我去哪,我也没说。 咱出门蹭了个四轮子,倒了两次车后,终于到了咱出生的村子。 我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直接去美玉家,省的别人看见说闲话。 “美玉姐。” 美玉从屋子里出来,我顿时失望,又很欣喜,她怀孕了。 “啥时来的,进屋。”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考催乳师证了。 美玉的家里香香的,我明知故问道:“我大勇哥呢?” “在后院收拾院子呢,等着,我给你叫去。” 我失望到了极点,要是大勇哥不在,我还能给美玉把把脉,拉拉小手啥的。 “许多回来了。” “大勇哥。” “别走了,在这吃。” “不了,师父让我过来问问上次看完事,家里挺好的呗?” “挺好的,我小姨子又处对象了,那男的大高个,挺帅的。” 我心领暗骂大勇哥这个傻小伙子,一点也不明白事,小姨子婆家死绝了,娘家都进去了,怎不把小姨子接过来一起生活呢? “今年没出去打工呀?” “没有,你嫂子怀上了,想吃啥,我出去买点菜。” “不用了,我就过来问一嘴,一会就得走,下午还有事呢。” “着啥急,吃口饭,十分八分的,这样,家里有啥吃啥,也不耽误你事。” 不管好坏,这是人家的心意,大勇哥亲手擀面条,我帮着烧火。 为了缓解尴尬,我说了好几个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但也没深说,怕美玉姐害怕。 美玉姐一如既往地温柔,大勇哥依旧能干,只怪许某人生不逢时,这辈子没办法和大勇哥做连襟两桥了。 吃面的时候,美玉突然问:“哎,许多,你现在会看事了吗?” “啥都会,在三界行走,柔韧有余。” “真的假的,你身上是啥仙?” 啥仙? 人家供黄老太爷、黄老爷子。 咱许某人身上是马老爷子。 我呵呵道:“现在一般的事能看明白,大事还得马师傅亲自看。” “哎呀,我这正好有个事,咱们村的老齐头好像中邪了,他没儿没女的,一个人挺可怜。” “咋回事呀?” “咱也不知道因为啥,老齐头整天鬼鬼祟祟的,躲着人,见面也不说话了。” “行,一会我过去瞅瞅。” 大勇哥想陪我去,我说老齐头家可能不干净,别去了,万一带回来什么东西,对美玉姐也不好。 吃完面条,我去了老齐头家。 老齐头七十多岁,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打我记事起,老齐头就是一个人生活,虽然不愿与人交流,但见面还能打声招呼。 刚到老齐头家院门口,突然有人叫我。 “许多,干啥去?” 回头一看,是村里的刘大爷,刘大爷很喜欢小孩,小孩也很喜欢刘大爷,一到冬天,一群孩子都去他家听故事。 “刘大爷啊,听说老齐头中邪了,我过来看看。” 刘大爷快走了几步,拉着我的手赶忙往后走了几步,像是躲什么东西似的。 “大爷,咋地了?” “你个虎孩子,啥事你都管。” “我学了点手艺,一个屯子住着,能帮就帮一把呗。” “别瞎说话,你看。” 顺着刘大爷手指的方向,我只看到了老齐头家的三间破房子,芦苇压得房顶都漏窟窿了。 “看啥呀?” “你看他家门槛子。” 我皱着眉看了看,心里顿时一惊,老齐头家的门槛子被人给锯掉了。 “谁干的?” “还谁干的?他自己干的呗。” 农村中门槛子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挡住邪祟和鬼魅。 传言,有门槛子在,妖鬼就进不来。 “走走走,去我家待会。” 我听出了刘大爷有话要说,乖乖地跟在刘大爷身后。 如果是老齐头自己把门槛子给锯了,那就是自己想放鬼进来,我估计屋内的邪气极重,我还是不进去为好。 刘大爷家还是熟悉的样子,炕中间的炕沿有一根柱子,炉子在柱子旁边,墙角处还有一堆塑料凳子。 “许多呀,为了和你说,老齐头的事,你管不了。” “咋地了?” “那王氏来接他了,这件事,村里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我也不能和你说,你别管了,对了,你干啥来了?” “回村看看。” 刘大爷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好奇,软磨硬泡,刘大爷才说了那段陈年往事。 老齐头出生在旧社会,三十年代,那时候他家挺有钱的,粮食满仓,生活也富足。 在老齐头八岁的时候,村里来个讨饭的小姑娘,十来岁,说是爹妈在路上都饿死了。 老齐头家也是心好,就把收留了小姑娘,那时候真是当亲闺女养着。 小姑娘也很懂事,很有眼力见,挑水浇地,啥活都干。 等老齐头长大一些,家里就安排他和小姑娘成了亲。 这小姑娘原来跟齐家的姓,后来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改成了王氏。 王室和老齐头成了亲,家里人就盼着抱大儿子。 那时候结婚也早,也没有日韩电影的教学,俩毛孩子啥事也不懂,等了好几年,也没盼到孩子。 于是齐家就找媒婆过来教学,弄得挺尴尬,反正算是圆房了。 这期盼的大儿子依旧没来。 不孕不育怎么办? 找大仙呀? 在旧社会,就没有不育的说法,生不出孩子,全都是女人的事。 大仙云山雾罩好一通白话,说王氏天生命硬,克死了父母,还得把齐家闹得家破人亡,这辈子也生不出来孩子。 大仙的话,堪比圣旨。 齐家有了坏心思,不能传宗接代,那就是白吃饭的人。 休妻? 磕碜? 养着? 耽误传宗接代。 于是齐家心一恨,决定下药把王氏给毒死,想要王氏死了,过个一年半载再给老齐头娶个媳妇。 话说那日,老齐头他娘齐老太太蒸了一大盆鸡蛋糕,说是要给王氏补身体。 王氏不疑有诈,还挺高兴,喝了小半碗,突然口吐黑血,身体咣当几下,一头栽在了地上。 老齐头他娘装模装样哭两声,招呼人发丧,王氏连件新衣服都没换上。 齐家热热闹闹办丧事,晚上守夜的时候,一个都没有了,齐老太太心里有鬼,躲得更远。 守灵不能没人,齐家出了两担粮食,雇了村里的老光棍子羊倌守夜。 羊倌家里穷,一辈子没娶上媳妇,守夜的时候,羊倌看四下无人,准备掀开棺材,摸上几把。 刚一开棺,王氏腾地一下坐起来了,嘴角还往下滴答黑血。 羊倌直接吓尿了,大呼小叫招呼人。 一群人又是烧纸又是磕头,出马仙在一旁咔咔咔念咒语,好一通折腾之后,人们才反应过来,王氏没死。 往死虽然没死,但嗓子坏了,说不出来话了,她疯狂地比划婆婆,但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意思。 齐老太太见事情败露,心里也发慌,但毕竟是婆婆,得有身份,在人前也得装模作样,安抚了一番王氏,又劝退了看热的人。 王氏知道婆婆想毒死她,拼了命地往外跑,齐家直接用绳子把王氏给绑了。 齐老太太没毒死王氏,王氏还知道了这件事,齐老太太也担心王氏报复。 齐家一商量,决定先安抚王氏,然后带她上山。 王氏不想去,但也没有自己做主的能力,齐家将王氏带入深山老林,刺瞎了王氏的双眼,让她在山里面自生自灭。 第153章 备受折磨 (先更一千字,请明日观看。) 让人没想到的是,王氏不仅没死在山里面,还返回了齐家。 齐家人大惊,一时间分不清王氏是人是鬼。 谁也不知道又哑又瞎的王氏是人是鬼。 短短三天不见,王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力大无穷,还长出了尖锐的指甲。 齐家人不敢留王氏,急忙去找出马仙,给出马仙塞了点钱,想让出马仙说王氏是妖孽。 还没等出马仙到齐家,王氏咣当一声躺地上了,彻底没了气。 王氏的种种行为过于蹊跷,齐家也害怕,为了赎罪,齐家把王氏风光大葬。 但这也没消除王氏的怨气。 头七回魂夜那天,齐家找了好几个出马仙来家里做法,可王氏还是回来了,她化成厉鬼,把老齐头她爹全身上下挠了个遍,几乎把皮给扒了。 齐老太太更惨,人活着,但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不是脓疱就是生蛆,苦不堪言。 齐老太太想一死了之,但无论是上吊还是跳河,都死不了,在痛苦中折磨了好几年,最后还是老齐头发狠心,把齐老太太的脑袋给剁了。 齐家二老都遭了报应,齐家也衰败了,地里的庄稼种不活,家里的粮食都被耗子给啃没了,想尽一切办法都没用。 老齐头在困苦中度过了一生,他活着,纯粹就是折磨,夏天烂手烂脚,冬天长疮流脓,一辈子没落着好,仿佛是王氏要折磨老齐头一辈子似的。 听完刘大爷的讲述,我喉咙有点发堵。 “刘大爷,幸亏我没去,要不就完犊子了。” “这才哪到哪?老齐头还怀过孩子呢。” “啊?” “王氏死的当年,老齐头肚子越来越大,找了好多个郎中看了,大地方也去了,都没看好。” “怀孩子了?” “对呀,那东西在老常头肚子里扯着肠子抓着心,最后老常头也不想活了,用刀把自己肚子刨开了,里面竟然掉出来一个全是黑毛的肉球。” 我嘶声问:“然后呢?” “然后老常头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龇牙咧嘴的表情,和他娘一样,想死,死不了,在人间备受折磨。” 听完刘大爷的话,我心里有些为难,从心里来讲,我不想去老齐头那了,但又答应美玉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离开刘大爷家,我特地去老齐头家门口走一遭,不夸张地说,老齐头家附近的温度,要比其他地方低很多,阴冷阴冷的。 “许多回来了。” 老齐头突然从屋里走出来了,我愣了几秒,撒腿就跑。 别的东西没学明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我学得门清。 返回马师傅家,我和马师傅说了这件事,马师傅气的直叹气,他道:“你呀,瞎答应,啥事也得看看再说呀。” “没事,一时半会我也不回村了。” “不管了?” “管啥管呀,咱又不是当事人,人家报仇报怨,咱掺和什么。” “他家在哪?” “在哪也不去了。” 马师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嘶声道:“你身上带东西回来了,你说说他家的地址,我掐算掐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154章 供奉邪神 听马师傅说我身上带着东西,我有些紧张,但也没害怕。 有马师傅在,就是黑白无常来接我了,马师傅也能有三分薄面。 马师傅又带我回到了村子,他很谨慎,没有直接去老齐头家,而是在他附近绕了绕。 期间我一直问他我身上有什么东西,马师傅笑呵呵不回答。 绕了几圈之后,马师傅笑呵呵道:“许多呀,看出来什么了吗?” “老齐头家好凉。” “不是凉,是煞气,你身上的带着的东西也是煞气。” “啊?什么意思?” “人到特定的环境会不舒服,起鸡皮疙瘩啥的,那就是被煞气冲撞了,那里的磁场和自身磁场相斥。“ 我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我低声道:“师父,老齐头一家的所作所为,现在就是报应,咱们不要掺和了。” “我不想救他,但我也不能让他家里的东西出去害人。” “什么东西?” “邪神。” 马师傅说老齐头家供着一尊邪神,就是老齐头腹中掉出来的黑毛肉球。 具体是什么邪神,马师傅没看到,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邪神这东西,不好说,各个地方都有,除了三教,有些地方也会供一些邪神。 邪神的种类有很多,比如黑佛母、鬼王之类的,南方要多一些。 在东北地区,也有人供养一些有道行的精怪,比如野猪、猫头鹰啥的,也有人供鬼。 一般邪神都需要特殊的贡品,香火和肉食是最基本的,有的要烟要酒,有的还要信徒割血肉供奉。 邪神也有能力,也会不择手段地帮助信徒实现一些愿望。 关于邪神和正神有啥区别,我觉得没啥区别,除了反噬,供奉邪神都是赌上了余生的寿命和财运。 当然,也有人说正神走的是阳光大道,邪神玩的是歪门邪道。 看马师傅的状态,我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他要翻坛倒庙。 这一方面我只是听说,有的人供了邪神,因为某种原因不想供了,想送走又送不走,只能请人来处理。 所请之人得有足够的道行,最起码得有降妖除鬼的手段,到了邪神堂口,念一段咒语,做一场法事啥的,完事后敢直接摔邪神的塑像或者牌位。 但是,邪神本来就邪,命不硬的人,摔了神像,肯定得被报复。 “师父,你想铲除邪神吗?” “不是我想,是我必须得做,那玩意要是成了气候,十里八村都没有好日子过。” “要是反噬呢?” 马师傅愣了一下道:“那就看看谁厉害呗。” “那个,有必要这么做吗?”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有要进老齐头家的样子。 我觉得老齐头在窗户中看到我俩在门口徘徊了,但没出来,我不知道什么原因。 “许多呀,一会你先回家,这整不好是个鬼王。” “啊?那咋办呀?” 马师傅砸两下嘴道:“不好整呀,我先去找你秦婶,看看我俩一起,能不能破了这邪神。” 说罢,马师傅直接走向公路,准备拦住过往的小客车,我没有犹豫,跟着马师傅一起上了车。 第155章 再请秦婶 马师傅见到秦婶没有寒暄,直接说了前因后果。 秦婶大惊,咬着牙半天也不说话。 马师傅道:“我一个人不把握,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马哥啊,这玩意,太厉害了。” “要不,我先过去看看。” “哎呀,你着啥急,让我寻思一下。” 秦婶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进入了西屋,打火机的声音随即传来,想必是秦婶上香了。 我想过去看看,被马师傅拦住了,他说不能乱闯香堂。 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秦婶供的仙家,要是真是蟒家仙,我也愿意跟着秦婶学。 不多时,西屋传来了声响,像是秦婶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小声对话。 马师傅拍了拍我,示意我跟他出去。 “许多呀,你看看,师父也得找人帮忙,活到老,学到老。” “鬼王是什么东西?” “山林间的野鬼,很厉害,你说的王氏,并不是被丢进山里面,而是送到山里面活祭了。” “啊?” 马师傅说山里面各种精怪都有人供养,供养精怪,能帮助人实现一些梦想,有的人也会直接供奉鬼。 当然,出马仙也是供奉鬼的,但和山里面的鬼不一样,出马仙供奉的鬼是堂口的碑王,一般是死去的前辈或者带领出马的师父。 碑王在堂口也被称之为鬼仙,能帮助出马弟子查一些阴间的事。 但山林的孤魂野鬼不一样,灵魂被山精野怪困在山中,不能进入轮回,怨气很重,尤其是那种横死在山中的人,死后化鬼都是厉鬼。 人供山精地灵能助其修炼,人供鬼也能帮鬼修行。 不同的是,山精地灵是帮助人类,而供的鬼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 供鬼也不容易,不是随便去山里面烧点纸钱就行,得需要签订契约,而契约就是活祭。 马师傅说以前都喜欢要儿子,但有的家里就是生不出儿子,因此,有的家走了邪路,将刚出生的女婴送到山里献祭鬼,鬼得婴灵又来助人。 一旦鬼帮人实现了愿望,那人得一生一世伺候鬼,至死方休。 “许多呀,依我看,是老齐头他爹病了,命不久矣,不知道谁给出的阴招,把王氏送山里面献祭给鬼了,给老齐头他爹增寿。” “师父,要是咱们不处理,会怎么样?” “要是那东西成了气候,山神爷都得躲着,大旱大涝,天灾人祸不断。” “我的意思是,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吗?”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我羞愧地低下头。 “有影响,任何事情都是缘分,既然美玉和你说这件事了,冥冥之中就是天意。” 我恨死这天意了,这他娘的哪是天意,完全是我色心大起酿成的苦果。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美玉和你说这些也不是偶然。” “嗯?” “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成人形了,孩子预感到什么危险了,才让美玉说给你听的。” 马师傅越说越玄乎,我不知道他搬出美玉的目的。 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参与? 不多时,秦婶出来了,哭的是泪流满面。 马师傅看了看,也没说啥。 秦婶擦着眼泪道:“你俩把谁家小孩带过来了,看着还挺心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师傅和我说美玉孩子的时候,秦婶可不在身边,她肯定没听见。 “小孩说他好不容易投了个人胎,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不甘心呀,一个劲给我磕头。” 马师傅脸色铁青,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孩子被我劝走了,挺可怜的。” 我低声问:“秦婶,那鬼王会伤害美玉的孩子吗?” “美玉是谁?” 我大概给秦婶说了一遍,她点头道:“没错,应该是她。” 秦婶说先上个香,然后跟着我们一起去美玉家看看。 到美玉家已经是一晚上,大勇哥正在给美玉洗脚。 马师傅直奔主题,说是为老齐头的事来的,问美玉为啥提起了老齐头。 美玉有些不好意思,大勇哥骂了一句道:“老齐头原来人还不错,看着也可怜,但那老东西心术不正啊,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经常过来趴窗户,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把我媳妇吓坏了,说了好几遍,老齐头装聋作哑。” “除了趴窗户,老齐头还干啥?” “别的没干啥,多气人啊,走路也没个声,突然出现在窗户边,蒙着脸往屋里看,太吓人了,你说他那么大岁数,我也不能打,说了几次,也不管用,今年我都没出去打工。” 我疑惑道:“大勇哥,白天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个事呀?” “嗨,你还是个孩子,我咋说,不光是咱家,别人家,老齐头也去趴窗户,对了,都是自己在家的小媳妇,有老爷们的,老齐头不敢去。” 美玉接话道:“村里人都说老齐头中邪了,哎,这么大岁数了,经常趴窗户,谁也没招。” 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结合马师傅和秦婶的话,我觉得老齐头在为鬼王找目标。 了解完前因后果,马师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勇哥多在家呆着,防着点老齐头,并且承诺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 离开美玉家,马师傅又和秦婶商量了一下。 两个人一研究,觉得鬼王是要找替身了,想要鸠占鹊巢。 “马哥呀,你们道家有啥招吗?” “我想先翻坛倒庙,先砸了鬼王的牌位,你呢?” “这鬼王得有几百岁了,超出了仙家的能力范围,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行,我送你回去。” “送啥了,我拦个三轮车直接走了,都这点了,你们爷俩也回去,明早八点多钟到这呗。” “行。” 把秦婶送上车后,马师傅的脸色一下子冷了。 “师父,我错了,又惹事了。” “和你没关系,既然天意让你来,咱们就得参与,你有啥想法?” “我觉得可能和老齐头腹中的黑毛肉球有关。” “没错,要不是有鬼王,老齐头早就被王氏给折磨死了。” 这次,马师傅是真为难了,他没有拦车回家,而是带着我往家走,他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第156章 又发命案 晚上,马师傅和我聊了很多,他没有表现出害怕,但从言语中,我听到了他内心中的恐惧。 马师傅说三教九流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管是道士,还是出马仙,有一山更比一山高,但也有能力有限的时候。 如果佛法无边,如果出马仙能横刀立马,那当年王八操的鬼子也不会在华夏大地上生灵涂炭。 马师傅自认为有道行,秦婶也是立着蟒家堂口,但面对邪神,他俩心里也没有把握。 那一晚,马师傅时睡时醒,因为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很多次打火机的声音。 清晨,我和马师傅刚要出门,一辆警车开到了门口,下来两个警察,紧接着是秦婶。 秦婶的样子很着急。 马师傅也有些懵,快步迎了上去,警察也向马师傅走来。 “马师傅,吃饭了吗?” “吃了呀,出啥事了?” “出了个命案,有点事得向你打听一下。” “啥事呀?” 警察看了看我,马师傅直接道:“没事,我徒弟,你直接说。” 我心里也有些担心,可别是封建迷信害人性命的事呀。 马师傅把警察请进了屋,师娘十分紧张,警察安慰了一番,说这件事和马师傅无关,也和秦婶无关,就是出了一起奇怪的命案,想要懂玄学的人打听一下。 案子发生在五天前,案发地点离我原来住的村子不远。 话说那日,王老汉去田里准备抽水浇玉米地,打开水井盖板的时候,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险些给王老汉掀个跟头。 王老汉当时也没多想,寻思是山鸡野兔钻井里死了。 可王老王捏着鼻子往下看的时候,他发现井口放着一根横着的木头,上面还拴着一根粗麻绳。 王老汉用力拉了拉麻绳,下面很沉,恍惚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王老汉慌了,随即报了警。 警察赶到现场提起了麻绳,下面是一具男尸。 诡异的是男尸身穿红色短裙,头戴波浪形长假发,脸上画着浓妆,生殖器丢失,双腿上残留着流血痕迹,脚上还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最吓人的是面部,脑袋上贴上一张黄色黑字的符纸,像极了献祭的法事。 如此诡异的死法,现场没有村民围观,民警走访附近的村民,所有村民都故意躲,都说是闹鬼了。 民警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连死者的姓名都没问出来,附近的村子也没失踪人口。 水井中除了血迹,也没发现其他线索。 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尸检,确认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和失血过多休克。 也就是说,死者在切掉生殖器后,在外停留了一段时间,最后才进入井中吊死。 同时,检验科也对死者脑袋上的灵符做了检测,得出的结论是以生殖器为笔,以血为墨写下的灵符。 灵符上面没有具体文字,都是天马行空的线条,似字不是字,像画不是画。 法医根据伤口判断,生殖器可能是死者自己切下来的。 警方根据线索,把死者断定为自杀,身份不明。 简单说完案情,警察拿出照片,里面男扮女装的人看起来十分恐怖。 “马师傅,您给看看,这灵符是啥意思?” 马师傅接过照片,看了看,嘶声道:“锁魂符,在道家用来困住人灵魂用的,一般用于吊住最后一口气,比如在外地的人,命不久矣,怕死在回家的路上,用锁魂符,能延长几天寿命。” “啊,这回事,现在没有头绪,连死者身份都没确认,我们准备从符纸入手,有人找你写过这种符纸吗?” “没有,我多少年都没写符纸了,这符纸写对的,但用法不对。” 马师傅警察解释了一番,原来道家的符纸用法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符纸,用法也不同。 除了烧符和贴符,还有佩戴、吃符、煮符、擦符、洗符、喷符等等。 锁魂符不是贴的,而是需要用火化灰,然后将灰烬融入一碗白酒中,一饮而尽,锁魂符才有效果。 马师傅说贴符的人可能和道家有关,但绝对不是真正的道家人做的。 秦婶也从出马仙的角度分析了一番,说割掉小鸡鸡的人,六根不全,无法进入轮回,这样的人,自杀可能是为了成为孤魂野鬼进行复仇。 警察相信马师傅和秦婶的话,但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也没办法当作证词来用。 最后,警察交代,要是有人过来询问相关的事,一定要及时联系警察。 警察走后,马师傅和秦婶同时叹气。 马师傅道:“还有两天。” 秦婶又叹了一口气,难为道:“看来是邪神出手了,还有两天,红衣尸身就到日子了。” “到什么日子?”我问。 “成为邪神傀儡的日子,和伥鬼伴虎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理解的不深,只觉得是邪神在招兵买马。 秦婶说我碰见这件事,就是因,他们处理这件事,也是果,和我没关系,但天意又借我之手把这件事引了出来。 包括今天警察上门也是,冥冥之中,也是天意的安排。 我觉得马师傅和秦婶都知道红衣男子的真正死因,但谁也没说。 马师傅直接问:“他婶子啊,蟒家仙能斗得过邪神。” “我也没把握,昨晚一到家,我就上仙请黄家仙去探路了,邪神隐藏的很深,看不清呀,我心里没底。” “要不我先直接闯,有问题,你再想办法。” “能挡住黄家探马的邪物不多,那邪神挺厉害的,不瞒你说,咱俩一起去,我都没把握,就算蟒家仙能斗得过,也得伤道行,免不了要闭关一段时间。” 师娘插话道:“啊?这么厉害,要不然,你俩别管了,别伤了自己。” “不管不行呀,我估计还有人死了,只是警察还没发现呢,等邪神找齐了傀儡,咱们十里八村都得遭殃。” 秦婶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两人死了,黄家的人和我说了,我也没法给警察说,哎,走,先去美玉家,都答应了。” 马师傅没有问那两个死人是谁,在哪等问题,或许在马师傅心里,他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在路上拦了个三轮车,去美玉家的路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既压抑,又诡异。 第157章 和尚道士 美玉家做了一大桌子菜,上午九点,能做出这么一大桌子,恐怕大勇哥得五点钟起来忙活。 马师傅照例喝了点酒,见美玉不动筷子了,马师傅笑道:“拿啥,我喝点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满嘴黄段子,小闺女,你去别人家串个门,溜达溜达。” 大勇哥接话道:“没事呀,马师傅,您该说啥说啥。” 秦婶跟着附和:“哎呀,小媳妇出去走走,老马一喝酒,嘴和开光了似的,满嘴喷粪,外面天不错,你出去走走。” 美玉有些不好意思,慢悠悠起身,说去隔壁家坐一会。 大勇哥要给马师傅倒酒,马师傅直接捂住了酒杯,他表情严肃道:“大勇啊,不是我吓唬你,这事不好办,过程会很长。” “啊?咋回事呀?” 马师傅说出来一个新词——炼鬼。 大概意思是邪神要出来了,正在四处抓傀儡,命弱的人会被邪神蛊惑,先是残害躯体,然后自我了断,死后的灵魂会依附邪神,听邪神调遣。 马师傅估计邪神可能要投胎转世了,就是不知道会落在谁家小媳妇身上。 听到这,大勇哥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你不要怕,我有办法保住你的孩子。” “我,我媳妇不会有事。” 马师傅拍着胸脯说没有事,大勇哥这才放了心。 关于怎么保住美玉的孩子,马师傅和秦婶双管齐下,秦婶上香磕头,请仙家庇佑美玉一家,马师傅要做一套法器,放在美玉家镇宅辟邪。 吃过饭后,马师傅带我去了县城附近的庙上。 马师傅说正常做辟邪的东西,偷点庙墙砖或者庙里的土就行,能挡住常规的妖魔鬼鬼,但对付邪神,还是不管用,得找点其他的东西。 听说庙里只有一个大和尚,四十来岁,脑袋大没脖子,一看就是心善,人称智元大师。 庙里面还有几个女施主,平时负责接待、做饭一类的事宜。 这些女施主无一例外,都是佛缘重的人,在家里被神佛折腾得难以生活,所以来庙里以求安宁。 “你们找师父吗?”一个胖娘们问。 马师傅笑了笑道:“对,师父在吗?” “师父出去了,到饭点了,一起吃口斋饭呗。” “不了,那我先拜佛,你忙你的。” 胖娘们很热情,指点马师傅怎么拜佛,又在哪里拿香之类的。 不得不说,庙虽然很小,但很正规,门口没有卖香的,想要上香可以直接在功德殿领,给不给钱都行。 马师傅是道家,自然不会拜佛,他带着我在大殿内转了转。 小庙只有一个正殿两个偏殿,正殿里面是释迦牟尼佛站姿像,两侧分别是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两侧墙边是分列十八罗汉。 两个偏殿一个供着四大天王,一个供着往生者的牌位。 有的亡灵经常回家找亲人,亲人不堪其扰,会在庙里买一块牌位供奉,给往生者提供一个修行的地方。 “贼道士,你咋又来了?” 不知何时,智元大师回来了,开口第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惊。 马师傅笑了笑道:“过来看看你呗,挺长时间没见面了。” “来来来,去庙外面,咱俩单挑。” 单挑? 和尚要找马师傅打架? 我心里开始合计马师傅犯了啥事,能让和尚主动约架,估计得比犯了天条还严重。 “你个老和尚,脾气还挺大。” “贼道士,你又想偷啥?” “这次不偷东西,归来帮你打扫一下寺庙。” 智元师父开始指责马师傅。 从话语中,我觉得马师傅确实过分。 大概一年前,马师傅不知道给谁看事,需要观音菩萨像。 刚买的瓷佛像肯定不行,得需要开过光的,并且供过一段时间的。 那东西都是自己家当保家仙供着,也没地方去借,马师傅想到了一个阴招,来庙里面偷。 其实光明正大借一下,智元师父也不会计较,马师傅脑回路惊奇,直接偷。 偷走也行,马师傅还怕被发现,于是他买了一个塑料孙悟空放在了观音菩萨的位置,还装模作样给顺悟空围了一圈红布。 智元师父没发现,来庙里的信徒也当斗战胜佛参拜。 直到有一个月之后,塑料孙悟空好像电池出问题了,信徒正参拜呢,孙悟空突然猴里猴气说话了——嘿嘿,吃俺老孙一棒。 信徒吓坏了,于是去找智元师父。 看到塑料孙悟空,而且眼睛还闪光,智元也懵了,直接不会了,心里寻思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可没听过观音菩萨也会这一招。 明明供的是观音菩萨的瓷像,怎么会突然变成塑料孙悟空呢? 于是,智元师父开始调查。 这事不用多想,十里八村敢做这种事的人,只有马师傅。 面对智元的指责,马师傅主打一个不要脸,打死不承认,只是嘿嘿嘿地傻笑。 智元师父看马师傅这副样子,也气笑了。 两个人又开始扯犊子,虽然不涉黄,但内容也挺逗乐。 一个胖和尚说脱口秀的样子,更加搞笑。 从对话中,我觉得马师傅和智元师父的关系很好。 “这小伙是谁呀?” “哎,一个信徒,找我找了三年,天天堵我家门口,求着我收他做徒弟,哎,咱名声在外,也没招,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小伙子,听我的,离贼道士远点,把头发剃了,我收你当徒弟,日日伺候佛主,宣扬佛法。” 我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接话。 马师傅直接戳我心窝子,他道:“这小子,佛家真整不了,他要是来庙上,你得盖个二层楼,一头洗脚,二楼洗头。” “阿弥陀佛” 扯了半天犊子,智元才问马师傅干啥来。 马师傅说上次换了观音菩萨像,挺不好意思,这次来打扫寺庙。 智元师父肯定不能信,但有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过嘴上还得说让马师傅积攒功德。 马师傅根本不想打扫,于是开始找借口。 “哎呀,我是道家的,去庙里擦拭佛像不方便。” “那是个屁道家的,我听说县里面哪次扫黄都有你。” “得得得,不扯犊子了,我还有事,你把庙里的尘土给我弄几斤,十斤八斤就行,给多了,我拿不了。” “没有,一两都没有。” 马师傅也不慌,开始道德绑架,把美玉家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开始杀人诛心,说智元师父没有普济众生的慈悲之心。 论嘴损,马师傅甩我几条街。 智元师父没办法,他说马师傅是瘟神,给装了一大袋子佛殿的尘土,让马师傅拎着赶紧走。 马师傅又顺了两锹庙里的香灰。 返回美玉家,马师傅开始着手准备法器。 先浇水,再和泥,然后开始捏塑像。 马师傅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捏的东西奇丑无比,和动画片《西游记》中的假西天一样。 捏完之后,马师傅还乐呵呵问我:“小子,你看这两尊泥像是什么?” 第一尊泥像很明显,是托塔天王李靖,可第二尊泥像很抽象,看着不像哪吒,没有红缨枪,也没有风火轮,取而代之是胯下有一头水牛。 说心里话,我的第一反应是树根子成精了。 不过我不能直接说,思来想去,我准备拽点古文:“牧童遥指杏花村。” 马师傅生气了,用泥手掐着我的腮帮子道:“他妈的,好好看,第一尊是啥?” “托塔天王和哪吒。” 马师傅狠掐了我一下,他生气道:“这他妈多明显,一个是托塔罗汉,一个是骑象罗汉。” 象? 大象? 哎我去,马师傅的手法,我只能想到抽象。 马师傅又让我把两尊罗汉像放在美玉家大门两侧的院墙上,如此显眼的位置,我估计路过的村民都会觉得倒反天罡,世道变了,和尚都开始骑狗了。 “大勇呀,有了这两尊佛像就没事了,你放心,啥事没有,这几天晚上别出门了,媳妇干啥,你陪着点。” “行行行,一定,一定。” 大勇拿出几百块钱,马师傅和秦婶都没要,说吃顿饭就行,不用花钱了。 处理完美玉家的事,马师傅和秦婶商量了一下,直接去老齐头家看看。 老齐头家门大开,里面没有人,屋子里很破烂,像是多少年没住过人的样子。 而且,一进屋子,我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意,彻骨的寒意。 秦婶进入老齐头家也开始有反应,不住地流眼泪。 二人在屋里转了一圈,所有东西都在明面上,没发现供着什么东西。 突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马师傅和秦婶一起迎了出去。 来人正是老齐头,老齐头看了我先笑了笑,然后立马收起了笑脸,迟疑几秒,老齐头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老齐头的动作,比猴子还灵活,三下两下直接上树,双臂一摇晃,能在一棵又一棵树上飞,只几秒钟,老齐头就不见了踪迹,山上只剩下一群又一群惊起的鸟。 马师傅道:“这事,找村长,许多,你去把村长叫来。” “啊?” “快去,把村长叫过来。” 我对我们村的村长有点抵触,明明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的村还保留了上古时代的风韵。 村长一职,先是兄终弟及,后是嫡长子继承制,反正就是哥哥干完弟弟干,弟弟干完传儿子。 听说我们村从解放开始,村长一直是刘家的人。 不过现在的村长也行,挺办事的,他也不敢不办事,这年头,不好好给老百姓办事,老百姓是真操他妈呀。 “呦,许多回来了呀,长高了,也胖了,吃饭没,吃点呀。” “刘叔,我师父来了,说村里面有邪神,闹得挺厉害。” “啊?” “我师父在老齐头家呢,要不你看看去?” “走。” 自从我记事以来,村长的形象就没变过,无论是谁,都是一个造型。 灰色旧西服永远在身上披着,双手往后面一背,脑袋上还得戴个灰色短沿鸭舌帽。 在我们村,这套行装,堪比龙袍,一般人这样穿肯定被人笑话,但穿在村长身上,一切又无比合理。 别看村长职位不高,那和马师傅见面和国外元首会见似的,先握手,后发烟。 马师傅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眼瞅着天快黑了,村长也有点慌,他说招呼人一起抓住老齐头问问。 在农村,招呼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大喇叭。 “佛~佛,我说,那个啥,没事的老爷们都去后排老齐头家。” 重复了无数次后,大喇叭的嘶啦声才停止。 不多时,来了十多个老少爷们,我成了他们共同的话题。 有出息了、长高了、胖了、出息了 要不是马师傅阻止,许某人得被他们夸上天。 东北农村夸人,能避开所有的缺点,不爱说话的人,称之为老实,没大主意的人,得夸人家孝顺,啥优点都没有的,得说有福气。 可能是前面的人说话太快了,给后面的老爷们都整没词儿了,不知道用啥来夸我。 马师傅和秦婶很有威望,二人云山雾罩一忽悠,老少爷们义愤填膺。 我以为是上山抓捕老齐头呢,没想到马师傅玩了个阴招,他让人在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 干啥? 炼猪油。 马师傅说山里的邪神好猪油,这个味道能把老齐头给引出来。 从马师傅和秦婶的对话中,我觉得老齐头已经不是原来的老齐头了,他的灵魂已经被邪神腐蚀了,或者说,邪神已经借用了老齐头的躯体。 村长怕摊上事,和马师傅他们一商量,决定先报警,让警察也掺和进来。 不多时,警察来了,警察也是这个村的人,他明确说了不参与,只看,有什么事,他能作证。 猪油的香味在村子中弥漫,不知道会被山风刮到哪里。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山里面有了动静,先是猫头鹰没好动静嚎叫,后是山猫叫春似的呜呜哀鸣。 紧接着,一个黑影窜进了院子,老少爷们本能散开,定睛一看,是佝偻着身体的老齐头。 老齐头也不看众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翻滚的油锅。 所有人都看向马师傅,马师傅面无表情。 老齐头真和着了魔一样,踉踉跄跄走到油锅边,用勺子舀起滚烫的热油就往嘴里灌。 看得老少爷们无不龇牙咧嘴。 第159章 木头娃娃 热油接触老齐头的嘴唇,嘶嘶啦啦,像极了油炸香肠。 老齐头也根本停不下来,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 在场之人,无不面色大惊。 可马师傅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谨慎地盯着老齐头。 老齐头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衣服扣子也撑飞了,灯光打在老齐头的肚子上,能清晰看出血管。 满满一大锅猪油,少说得有个七八斤,不到一根烟的功夫,老齐头全都喝光了。 老齐头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声音难听至极。 所有人都看向马师傅,马师傅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不要动。 下一秒,老齐头腾地一下窜了出去,两步上树,三步上山。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老齐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马师傅整的招数太邪门,警察都不知所措,愣了几秒,警察嘶声道:“啥玩意,变戏法呀,我下班啦,有事你们报警。” 村长接话:“马师傅,这,这可咋整呀。” 马师傅点头道:“没啥事,散了,明天该吃吃该喝喝该造娃就造娃,没有事。” “不是,那老齐头不能下屯子祸害人。” “回不来了,一肚子猪油,完蛋操了。” 马师傅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 村长嘶声道:“爷们,老齐头是不是活不成了?” “早就死了,邪神用了他的身体,别怕没事,我在这守着,等天亮我就上山。” 我觉得马师傅说的话有吹牛逼的成分,听他说话,感觉能和太上老君拜把子。 三说五劝,村民渐渐散去,马师傅立马恢复了严肃脸。 “他婶子啊,你先回去,我在这待一宿。” “那哪能行,我也留下,在这对付一宿,明天上山。” 在这对付一宿? 那我走? 感觉我有点多余。 马师傅让我联系师娘,说给家里捎个信,今晚不回去了。 让老齐头喝下猪油只是第一步,明天上山还要找到老齐头的身体,马师傅说老齐头已经是油漏子了,明天沿着白色的猪油凝脂寻找就行。 老齐头家本来就冷,而且还没被子,秦婶烧了一大锅水,屋子里算是暖和一些。 次日一大早,秦婶开始做法,说通知仙家了,山里的飞禽走兽都会帮忙。 上山的路也很顺利,先是松树引路,后有黄皮子指点,翻过五个山头后,我们找到了一个老坟地。 老坟地附近,所有的飞禽走兽都不见了,连虫子都不叫了,烈日当空,我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我们沿着坟地寻找,在一座老坟旁边发现了动土的痕迹,很明显的一个大洞,水桶粗细,洞口内壁还有一层零星的白色凝脂。 马师傅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往后撤。 突然,洞口窜出一个黑影,露头嘶了一声,又迅速退回洞内。 短短一秒,我吓得头皮发麻。 老齐头整张脸抽成了拳头大小,满是褶皱的脸上还长出如猫一般的银色胡须,而且脖子上面还有一个黑洞,红肉黑肉全都露了出来。 “秦婶,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秦婶的表情变得十分委屈,下一秒,秦婶又哭又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嘴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荒草也有了反应,草杆扑棱扑棱摆动,紧接着一股腥风袭来,气味十分难闻。 马师傅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随着草杆晃动加剧,一条巨蟒突然弓起身子,巨蟒的脑袋比驴头都大,上面还有一条肉嘟嘟的红冠子。 我顿时吓麻爪了,就算是巨蟒想吃了我,我无力逃跑。 巨蟒吐了几下蛇信子,嗖的一声钻入土洞。 霎那间,土洞内传来耗子般的嘶鸣,然后是坟包被顶起,腐烂的棺材板子和人骨都支了出来。 秦婶怒目直视,身子一动不动,马师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护在我们前面。 嘭。 巨蟒的身子从坟包中冒了出来,中间还卷着老齐头的身体。 此时,老齐头的身子已经没有人样了,大把大把的白色凝脂从身体中冒出来,场面十分恶心。 巨蟒还在不断发力,空气中都是骨头碎裂的咔咔声。 过了得有一刻钟,巨蟒才松开老齐头,然后迅速遁入山林。 秦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我立马上去搀扶。 没想到秦婶却笑了,她道:“破了,破了,没事了,马哥,你找找。” 马师傅回头看了一眼秦婶,面露心疼,然后开始用树枝扒拉碎裂的棺材板子。 “找着了。” 马师傅从土堆中扒拉出一个木头疙瘩,木疙瘩被雕成了胖娃娃的形象,但表情很邪魅。 “走,下山。” 秦婶好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满头虚汗,走路也有点摇晃。 马师傅多次要求下,秦婶才肯让马师傅背。 到有村路的地方,马师傅直接拦个车,想去送医院看看去,但秦婶不让,说回家闭关三天就好了。 把秦婶安顿好,马师傅要带着我去处理木头娃娃。 “师父,你没事,秦婶都受了内伤,你有没有事呀?” “我没事。” “真的吗?” “真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玩命的事,我可不上。” 嘴上这样说,但我觉得马师傅也受伤了,他身上的汗一直滴答滴答往下淌。 “那木头娃娃怎么办?” “送庙里呀,让佛主和邪神硬刚,咱能有啥办法。” “啊?” 马师傅笑了笑,此时,我除了心疼,没有别的想法。 到了庙上,智元大师和马师傅打了个照面,下一秒,智元大师一路小跑去关门。 马师傅嘿嘿一笑,用力把木头娃娃甩了进去。 智元师父脸都绿了。 “好你个贼道士,啥事都往外推。” “我他妈找佛主来了,和你有啥关系?” “快点,进来。” 智元师父让庙里的其他人在正殿内撬起一块地砖,然后把木头娃娃给埋了。 马师傅说木头娃娃里面有东西,最次也得是根手指,这样才能和邪神结缘。 处理完这件事,马师傅也病了,全身没劲动不了。 智元师父让马师傅在庙里住几天,恢复一下元气。 第160章 勾魂阴差 在遇见马师傅之前,智元师父是庙里德高望重的住持。 遇见马师傅后,智元是相声里面的捧哏演员。 当夜,智元准备了几道斋饭,马师傅准备了高粱酒。 依旧是我们三个人,吃饭的地方变成了正殿旁边的走廊。 我满心疑惑,和尚能喝酒吗? 智元大师还自己找台阶下,他道:“马师傅见外了,咋还整上高粱汤了?” 高粱汤? 马师傅笑道:“是,我看城里人都榨豆浆喝,咱也没那条件,用高粱米泡点汤得了。” “来来来,整一口。” 很难想象一个光头大脑袋没脖子的和尚,喝了酒眨眼的样子,很滑稽。 智元看我表情不对,他呵呵道:“小子,我问你,和尚吃高粱犯戒吗?” “不犯戒。” “那高粱饭放时间长了,出了米汤,我不舍得扔,吃了有毛病吗?” “大师傅勤俭节约,当为楷模。” 马师傅深喝一口酒,点赞道:“我老兄弟要是早点开窍,早他妈开上宝马搂上嫩模了。” “我师兄天天和十来个老娘们扯犊子,整得老乐呵了。” 我觉得不是许某人天性的问题,是他娘的马师傅的问题。 不管是宋大夫还是智元大和尚,谁他娘的碰到马师傅,都不正经。 庙中,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俩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说的内容堪比唱二人转。 他俩说的内容,比二人转还花花,我能听明白,但是不敢笑,可憋死我了,只能大口吃菜掩盖尴尬。 说实话,庙里的伙食确实好,春天能吃豆角的地方,除了大饭店,也就是庙里了,寻常老百姓家很少买。 刚喝了没一会,庙门口传来了咣咣咣的砸门声,声音很急。 马师傅呵呵道:“老和尚,你又来事了。” “你他妈才来事了呢,我他妈能来事,我先让你享受一下。” 在我们那,来事这个词主要代表女人来月经。 砸门声越来越急,庙里的工作人员急忙去开门。 智元师父皱眉道:“晚上敲庙门,肯定是来看事的,我也不会看事呀,贼道士,你出去看看。” “求求我。” “求你大爷,老贼。” 马师傅瞪了一眼,多半碗酒一饮而尽。 “别他妈喝了,爹,爹,马爹,你牛逼。” 马师傅心满意足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许多,走,老和尚不会看的事,咱道家去解决。” 我似乎听到了智元师父咬后槽牙的声音。 智元师父做的也没错,和尚确实不能给人看事,再怎么厉害的和尚,最多给人做场超度的法事,至于其他的,和尚确实没办法,毕竟人家的修行目的就是宣扬佛法,佛渡众生。 此时,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把人领进了办公区。 一见到来人,我愣了一下,这人我认识,是王文海。 王文海是我们那几个村的赤脚医生,平日里起个二八大杠,后座上绑着一个棕色皮子的药箱。 这么说,王文海到哪个村,哪个村的小孩哇哇哭,哪个小孩看见他都腿软。 我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医生是无神论的坚决拥护者,附近几个村,在家病故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王文海给开的死亡证明。 王文海跟着工作人员快步进入偏殿,那是智元师父工作的地方。 和尚有啥工作? 那工作可多了,没事还得出去开会,然后在庙中挂一些列的标语啥的,剩下的就是有人来找和尚答疑解惑,所以庙中有个专门接待的场所。 马师傅喝了点酒,又累了一天,走路和他娘的破摩托车似的,几步道,他走得时快时慢。 接待王文海的是一位庙中常驻庙中的女施主,看着就一脸虔诚,正在给王文海泡茶倒水拿干果。 这不是献殷勤,这是庙中的礼数。 女施主见到马师傅也很意外,紧接着,女施主的电话响了,回答了几句,估计是智元师父有安排。 “马师傅,你也在这?”王文海率先开口。 马师傅呵呵道:“在这,过来探讨一下佛法。” 我在心里给马师傅点赞,佛主要是能听到刚才酒桌上的话,得连夜买火车票跑。 “哎呀,我去你家找你来的,你媳妇说你出去了,不知道上哪去了。” “是,我来这了,咋地了?” “镇医院,闹鬼了。” 要是大医院闹鬼,我信,我们的镇医院,根本不可能,别说闹鬼了,黑白无常都不会去。 大清朝的流放之地是宁古塔,地府的流放之地就他娘的是我们镇医院。 这么说,哪个勾魂小鬼被安排在镇医院附近工作,那这辈子都不带完成指标的。 镇医院的规模很小,十几张床位,常年有一半是空的。 剩下的床位大多能治疗一些小打小闹的疾病,常见的就是老爷们的前列腺和脑血栓稳定期的恢复。 至于其他疾病,基本上都是上门打针,不管啥病,一针激素下去,立马见效。 从小到大,我就没听说过谁死在镇医院了。 镇医院门口卖饼干和绿豆糕的小贩因为没生意,都干破产了。 王文海见到了马师傅,也不打算在庙里说了,招呼马师傅去他家。 马师傅不去,正好二人的家在一个方向,那就边走边说。 我有点担心马师傅,他现在阳气弱,原来又拳打南山妖邪,脚踢北岭鬼怪,想要报复马师傅的邪祟也不在少数。 不过马师傅一点也不担心,执意要回家。 此时,我才看明白,马师傅留下来,就是为了和智元大师喝点酒,他根本不想住在庙里。 回去的路上,王文海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经过。 镇医院里还有俩住院的病人,一个是王大,一个是李二。 王大六十多岁,糖尿病、心衰、眼睛还不怎么好使,因为糖尿病,一条腿已经烂了,在镇医院打消炎针,等炎症控制了再去大医院做截肢。 李二才四十多岁,一直没啥病,这次头疼,去县医院也没查出来病因,给出的检查结果是脑血管痉挛,没啥事,医生让他放松。 可头疼得不到缓解,加上家里的媳妇一直叨逼叨,李二想躲清闲,索性就去镇医院住院。 那时候,农合刚推广,一个人才交十块钱,住院还能报销绝大多数的费用,李二也不心疼,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几天。 三天前,王文海照常上班,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先兑药,然后准备去病房打针。 对,镇医院就王文海一个人,或者说,干活的人只有王文海一个,至于其他的都是领导,连个护士都没有。 王文海拎着药瓶进病房,王大和李二都躺在床上睡觉。 要是放在平时,二人早就坐床上唠嗑了,庄稼人也没有八九点还不起来的习惯。 王文海也没当回事,寻思着他俩都睡觉呢,晚一会打针也行。 快十一点的时候,王文海又去了病房,二人还在睡觉。 王文海觉得有点不对劲,扒拉了一下李二。 人硬了。 王文海大惊,又去看王大。 王大有呼吸,但怎么都叫不醒,大嘴巴子扇得啪啪响,王大也没反应。 又是叫人又是找领导,好一通折腾,最后让县医院派救护车把王大接走了。 李二死了,按程序通知家属,李二媳妇早就不想和李二过日子了,人死了,她直接找车拉回家办丧事。 王文海心里还有点小窃喜,正常在医院死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平时没啥病的人,死在医院,家属闹起来,肯定得追责赔偿。 没想到李二媳妇却心甘情愿把尸体拉回去了。 另一方面,去了县医院的王大也没有好转,医生检查不出来病因,但人就是不醒。 不过王大怎么样,王文海都不担心,毕竟王大的基础病比较多,死在医院也是情有可原。 可当天晚上,怪事发生了,王文海梦到了李二。 梦中,王文海坐在办公室,然后笔掉在地上了。 王文海低头捡笔,没想到桌子下面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李二。 李二一把抓住王文海的胳膊,摇晃着说——我不该死、不该我去死。 王文海猛地惊醒,从炕上坐了起来,深吸几口气后,他打算和媳妇说说。 可叫醒媳妇的时候,王文海猛然发现,躺在身边的竟然是李二,李二依旧摇晃着胳膊,重复那句不该死的话,表情十分狰狞。 王文海再次惊醒,他发现自己在办公室。 此时,王文海也有些懵了。 难道是睡午觉做梦了? 王文海战战兢兢看向桌子下面,一双发亮的眼睛也在盯着他,正是李二。 “马师傅啊,你是不知道,那梦根本醒不过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医院,肯定有李二,如此重复,梦中梦,几个梦重复来重复去,要不是我媳妇叫我,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能真的醒过来。” 马师傅喝了酒,然后又见了风,舌头又开始发硬,他含糊不清道:“完事,那个啥,这个梦啊,做几次了。” “前天和昨晚上做的都是这个梦,一模一样啊,哎呀,老吓人了。” “啊,没事,我知道咋回事,明天你来我家,我给你瞅瞅,瞅瞅就没事了。” 我尽可能简化马师傅说的话,因为这老爷子喝了酒是磨叽啊。 王文海说按照常理,王大应该先死。 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上的基础病,王大都遥遥领先。 可死的人竟然是李二,这让王文海百思不得其解。 怪事还不仅如此。 今天一早,王文海的媳妇将他从梦中唤醒,他也没心情吃饭,收拾一下直接去了镇医院。 屁股还没坐热,王大突然来了。 王大神经兮兮的,见面直勾勾地盯着王文海看。 王文海问:“你啥时候醒的呀,李二死了,你知道吗?” 王大一言不发,眼睛依旧发直。 场面是既诡异,又恐怖。 无论王文海怎么发问,王大就是不说话。 盯着看了几分钟,王大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文海觉得很奇怪,王大平时走路跛脚很厉害,可今天竟然能正常走路,只是身体有些僵硬。 难道是县医院给王大治好了? 不可能啊,啥药也不能这么快。 王文海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他给县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朋友那边也很奇怪,他说王大一直昏迷,根本没醒,进了医院一直在急诊室躺着,根本没睁开过眼睛。 王文海懵了。 明明见到了王大,朋友怎会说王大没醒呢? 王文海扇了自己一巴掌,真真切切的疼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难道是幻觉? 不对,王大刚才抽了一根烟,烟头还在地上呢。 正想着,县医院的朋友打来了电话,说王大醒了,情绪十分激动,而且吵着要见王文海。 赶到县医院,王大已经被捆在了病床上,但依旧在挣扎,两个家属也按不住。 王大一见到王文海,情绪更激动了,挣脱了束缚,直接拉住王文海的手,手里不停地重复——我不该死、不该我去死。 王文海大惊,这和梦中的李二说的是同样的话。 难不成被李二上身了? 王大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医学的技术手段,护士给王大打了镇静剂。 扎针的瞬间,王大胸膛一挺,眼神立马变了,变得十分惊恐。 看到周围的家属后,王大才安静了一些。 王大说了那晚的事情经过。 李二的床位靠门,王大的床位靠窗。 那天晚上,李二坐在王大的床上看外面的娘们扭大秧歌。 王大平时睡得早,也困了,就在李二的床上迷糊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突然有了一股凉意,王大被冻醒,却又睁不开眼睛。 有意识,但又醒不过来,那感觉和鬼压床似的。 迷迷糊糊中,就听见李二一直在说话,声音十分惊恐,他口中一直重复着王大的名字。 王大想回应,可身子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来声音。 李二念了好几遍王大的名字后,突然没声了,紧接着,一股凉风从王大身边拂过,王大再也没有了意识。 王文海说完事情的经过,马师傅的酒劲也上来了,他嘶声道:“我听着这事,和你没啥关系呀,你操啥心?” 我大脑快速思考,想着怎么把马师傅这句话给圆过去,人家都做噩梦了,怎么还没关系? 马师傅继续道:“勾魂小鬼勾错魂了,正常应该找王大,谁知道李二睡王大床上了,情急之下,还一直在叫王大,哎,报错名字了,阴差抓错人了。” “哎呀,马师傅,我就直说了,现在我咋办呀,不会牵连到我。” “有我在,没有事,明天,你一早来。” 第161章 上拜七星 返回家中,师娘掐着腰等我们爷俩呢。 “你俩干啥去了?” “师娘,师父带我回村里看事来的。” “和谁喝的酒?” “庙里的和尚。” 师娘怒了,根本不听我解释,她拿出了师父的法器——九匹狼。 老式皮带抽在人身上是真疼啊。 师娘生气的点是我撒谎。 可我真没撒谎呀,明明就是和大和尚喝的酒。 师娘抽了几皮带,然后开始骂我和马师傅,她说一个老不正经的带出来一个小不正经的,满嘴说胡话。 此时,我比窦娥都冤。 关键时刻,马师傅还不说话,一直嘿嘿嘿傻笑。 可能是觉得皮带抽人有点疼,师娘又换上了马师傅的桃木剑抽打。 “你这孩子,不说实话,早晚进监狱。” “师娘,真是和庙里的大和尚喝的酒,还有炒豆角呢。” 师娘根本不信,打了我几下,又开始打马师傅。 马师傅也不当人,桃木剑砸在他身上,他还发出怪异的声响。 明明是宝剑,硬是被马师傅演绎出光盘中保健品的感觉。 “哦~、啊~、哎咿~” 讲真,要是马师傅好这一口,许某人勒紧裤腰带也得给师娘安排上皮衣和小皮鞭。 明明是被教育了,马师傅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调情。 要是我不在,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师娘不相信马师傅与和尚喝酒,我只好改口说是在我们村喝的。 没想到师娘信了,还和我说以后要说实话。 我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他妈的奸贼。 嘿嘿,生在现代也是。 糊弄过去师娘,我和马师傅总算能睡觉了。 感觉刚闭眼,又听见了敲门声,一睁眼睛,天亮了。 来人正是王文海,这老爷们,比鸡起的都早。 “马师傅,马师傅救命呀,李二要带我走。” 王文海情绪激动,说梦中李二要拉着他去地府找判官断案。 马师傅不慌不忙道:“你别着慌,没有事,我先给你做场法事。” “行行行,我听你安排。” 马师傅要做的法事叫做拜七星。 拜七星在道家和出马仙是两种概念。 出马仙中,北斗七星主管人间修行的仙家,而且负责发放堂口的手续。 只有拜过七星的才会得到天庭的认可。 说简单点,想要出马立堂,得拜七星,相当于办手续,堂口必须经过七星的同意,才能立起来。 而在道家中,拜七星是另一个意思。 从道教的意义来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说人话就是南斗星是主管出生,北斗七星主管死籍。 道家的人都是修仙,想要成仙。 拜过北斗七星以后,他们的死籍将由地府阎王之处,转到归北斗七星所管。 死后可以有机会选择暂时不投胎,可以继续附在徒弟的法坛修行,直到成仙,位列仙班。 除了人,动物也会拜七星,尤其是拜北斗,想要修仙的动物拜了北斗,也算是从地府抽走了死籍。 虽然道家和出马仙的理解不一样,但也有相通的地方。 比如出马仙中的碑王,理论上也是拜了北斗后不入轮回,然后附着在后人的堂口继续给人看事,查阴间账啥的。 行了,收,理论就说这么多,咱们继续扯犊子。 马师傅准备拜七星的堂口,他道:“许多呀,要不也拜一下七星。” “我不拜,我算道家的还是算出马仙?太复杂,整不明白。” 王文海问:“这拜七星是啥意思?” 这题我会,我成本大套讲了一遍。 王文海没听懂。 马师傅笑呵呵道:“没那么复杂,我在天庭给你找人了,保你平安。” 在东北提找人这俩字,是能让人绝对放心的事,一说找人了,那事情肯定能办成。 “许多,你小子听话,跟着拜七星。” “算了,找回人不容易,你先把人家事给办了。” “你个虎哨子。” 在东北,一般缺心眼的可以称之为猫哨子,而更缺心眼的人被人叫做虎哨子。 虎哨子就虎哨子,咱愿意当虎哨子也不出马。 出马仙只是立堂口的一个前提条件,后面还有开马绊、断马锁,过程很复杂,不解释了,大概意思就是让老仙能四方走,八方挪,更好的为出马弟子查事。 讲到这,很多人应该看明白了,仙家和人结合,是共同的修炼,山精地灵借助人的香火修行。 谈不上互相利用,咱讲话的,哪有无缘无故的爱,谁干啥都有目的。 王文海拜完七星,马师傅直接问:“王大死了没?” “啊?没死呀。” “哎呀,不对呀,他咋没死呢?” 王文海苦笑一下道:“马师傅,先看看我的事,咋解决呀?” “你没事了,阴差抓错人了,你就写个床头卡,错不大,再说了,他们自己换床睡,和你也没关系,你回去该干啥就干啥,没有事。” “哎呀,那太好了,马师傅,一点心意,您收下。” 咱也不知道马师傅是装假还是怎么着,不想收钱。 许某人就爱收别人的心意。 人家上班的就是有文化,都知道用信封,我一捏,最少五百缘子。 王文海走后,马师傅的脸色就变了。 我寻思是我不该收钱呢,然后小心翼翼把信封递给了马师傅。 “臭小子,下次收钱麻利点,撕半天,整我一脑门子汗。” 我面露无奈。 马师傅拿出钱,果然是五百,这五百,王文海花的不亏,马师傅找了人,王文海就能彻底摆脱李二的冤魂纠缠了。 “孩子,人家看事都是凭赏,给多少,算多少,咱收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都找人了,天庭也得有人打点,咱不是赚他的钱,咱不是用他的钱给他办事嘛,再说了,天上的神仙,你也得处关系呀,烧个香,上个供,哪个不得花钱?” 马师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问:“这是多少钱呀?” “五百呀。” “他妈的,你好好瞅瞅。” 我愣了一下,寻思难道是六百? 仔细看了看,确实只有五百。 “五百啊。” 马师傅抽出两张,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认真问:“你好好看看,到底多少钱。” “五百,一共五张,我看的很清楚。” 马师傅轻踢了我一脚,不情不愿地从信封中抽出一百块钱甩给我。 “哎呀,二百呀,确实是二百,王大夫只给了二百块钱,我作证。” 马师傅将钱交给了师娘,我们爷俩又出门了。 去哪? 有了钱的马师傅当然是去找寡妇了。 到了秦婶家,马师傅直接掏出二百块钱,说是村里人给的,让秦婶收下。 短短一天,秦婶气色恢复了很多,身体也看不出异样。 秦婶问马师傅邪神的木头疙瘩怎么处理的。 马师傅的回答给秦婶都说不会了。 “马哥呀,这孩子缘分重,我怕是带不好,我师父现在还在,岁数大了,现在不给人看事了,人家两口子都是出马仙,可厉害了。” “嗨,这孩子,难啊。” 马师傅的话让我感动,终于有人知道我的苦衷了,也理解了我的不容易。 师父就是师父,知子莫若父,师父堪比亲爹。 “这孩子,满脑子花花肠子,想要成出马仙,太难了。” 马师傅一句话,他在我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立马崩塌。 哪他妈的来的花花肠子? 告别秦婶,马师傅直接伸手。 “给我五十块钱。” “凭啥?” 马师傅笑了笑。 后来我给了马师傅五十。 这五十块钱就当我和马师傅赛跑输掉的。 这老头子,身法还挺矫健,追我二里来地,硬是把我给按住了。 我要是个娘们,绝对给马师傅整一句——你个老瘪犊子,当初真是眼睛瞎了和你一起过日子,以后我指定不跟你过了。 “师父,五百块钱,师娘二百,你,我,秦婶,咱仨一人一百,多好,你非得给二百。” “滚犊子,那个啥,王大身上有事,咱们过去瞅瞅。” “那样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咋地,你还给找人呀?” “不是,死的人应该是他,我觉得阴差抓错人没那么简单,肯定是背后有东西干扰。” 我听明白了,马师傅说王大也找人了。 马师傅说勾魂的阴差并不是黑白无常,而是一些勾魂小鬼。 农村的每个村子,城里的每个小区,还有各种医院都有勾魂小鬼,谁的阳寿将尽,小鬼直接上门。 好一个上门服务。 “许多呀,你怎么知道你左右邻居,或者同村的人都是人呢?” “师父,以后我住沙漠里,小鬼想勾我的魂,我累死他。” “扯犊子,走,去县医院。” “人家活的好好的,干啥呀?” “不行,不处理,他家人不一定谁死呢,阴差办错了事,会报复性抓人。” 我很喜欢去县城,县城有卖炸串的小摊,还有卖炸鱿鱼丸的小贩。 五毛钱一串的鸡骨架,刷上酱料,那是真他妈香。 没错,我就是没出息,咱在农村都吃家里自己做的大酱,商品的甜面酱确实很好吃。 不怕您笑话,当初我还买过一包甜面酱,当吸吸冻来吃。 马师傅让王文海联系了王大,王文海说直接带我们去县医院。 在医院门口,我们正好碰到拦车的王大。 王大笑呵呵说病治好了,食欲也很好,就想啃猪肘子。 马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私下里说王大正在经历回光返照,活不到天黑。 王大要死了,马师傅也没有出手的必要,我们爷俩只能回家。 下午三点多,王文海又来了,他依旧惊慌,说王大死了。 马师傅安慰了几句,让王文海放心,这事和他没关系了。 然后,马师傅带着我去了王大家。 家人以为王大身体好了,也没有准备,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哭丧的、看热闹的、上门想操办丧事的,各路天神地鬼都聚在一起了。 马师傅不走寻常路,直接绕到王大家后门,转了一圈后,马师傅皱眉道:“不对劲呀,这房子里住着鬼呢。” “啊?” “肯定的,一会咱打听一下,这房里肯定长时间没人住了,里面被鬼住了。” 确实是,我早就听说过空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妖鬼精怪会躲进去生活。 “师父,这乱糟糟的,要不咱们过几天再来?” “不行,来不及了,鬼太凶,头七之前,家里人都得死。” 马师傅和王大媳只是在医院门口打了个照面,不认识。 而且这个时候去找王大媳妇说,怎么说都会让王大媳妇觉得我们是推销法事的。 那时候确实有不少上门推销的,正常请丧葬一条龙,花圈啥的都是人家自带。 要是自己操办丧事,也会有纸活店的人上门推销。 马师傅在人群中努力搜索,寻找熟悉的面孔。 好巧不巧,孙四爷在场。 这他娘的不是老猫遇到咸鱼了嘛。 马师傅走到孙四爷身边,孙四爷吓了一跳。 “你咋来了?” 马师傅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随后反问孙四爷和王大是什么关系。 “那个啥,原来王大和我一起在县城工地干活来的,关系处的挺好,我儿子结婚,人家随礼了。” 说完,孙四爷又把话题引向了王大的事。 孙四爷说王大一家常年在工地上打工,过年能回家待几天。 今年过完年,王大查出来糖尿病了,开始没当回事,还出去干了几天活,后来脚烂了,才回家。 总结一下就是王大整日胡吃海喝,抽烟喝酒,得了病也不当回事,自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用孙四爷的话说,王大很讲义气,这老哥们行,能处,就是好喝酒。 马师傅说王大家的事不对劲,阴气很重,得破一下。 孙四爷从中递话,不多时,王大的媳妇抹着眼泪来找马师傅了。 “夫人,节哀。” 我觉得这句话是马师傅从光盘里学到的,还是未亡人系列的。 一句话直接给王大媳妇干泪崩了。 哭哭啼啼中,马师傅问了一些事情,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王大媳妇也是个迷信的人,每次过过年前回家,也拿着香火挨个屋子走一圈,驱邪赶鬼。 不过呢,去年回来确实有点怪。 众所周知,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屋子里会凉一些。 可这次回来,屋子里凉的出奇,墙上都结冰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水。 王大媳妇烧了几天炕,加上生炉子,可屋子里依旧是凉飕飕的,尤其是三更半夜,炉子烧着,睡觉的人还会被冻醒。 第162章 再去县城 除了屋子里冷,王大家还有其他怪事。 比如睡觉的时候,厨房有滴水声,再比如睡觉的时候,突然会惊醒。 王大媳妇形容的惊醒很奇怪,像是早就醒了睁眼睛,然后突然有了意识。 马师傅问:“屋里有脚步声吗?” 王大媳妇的表情瞬间由悲转惊。 “有,你咋知道的?” 马师傅没有回答,继续问:“是寸步还是一滑一滑的脚步。” “我也说不好呀,厨房的锅碗瓢盆晚上放得好好的,半夜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嗯,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想想办法。” “马师傅呀,我家犯啥事了?”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被其他东西给住了。” 马师傅没有明说是鬼,王大媳妇还想问其他东西,马师傅嗯啊答应,来回打太极,后来王大媳妇被人叫走了。 孙四爷砸嘴道:“看样子是住鬼了。” “是有鬼,但也有别的东西,等会我研究研究,那王大干活的时候,身体好吗?” 孙四爷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他道:“壮的和牛似的,干活不藏心眼,是个好汉子,今天身体一下子垮了,这才几个月。” 马师傅连连咋舌,按照他的推断,王大应该早就死了。 我们爷俩又进屋转了一圈,屋里人很多,也很热闹,但我总觉得有一股凉意。 马师傅应该也感觉到了,他总是不经意间抽动鼻子。 王大家的房龄应该没几年,屋内铺了地砖,一些墙也有墙砖,连棚顶都用上了石膏板。 走了一圈,除了感觉不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正当我想出去的时候,我发现马师傅盯着炕头顶上的石膏板看的出神。 屋内其他人的目光也被马师傅吸引。 有人说石膏板挺新,有人说怕睡觉掉下来了,还有人借此话题扯俏皮话。 我知道马师傅是看出端倪了,急忙去院子中寻找王大媳妇的身影。 王大媳妇刚一进屋,马师傅直接问:“能把石膏板拆下来看看吗?” “能拆,活动的,拆那玩意干啥呀?” “拆下来看看。” 有手脚麻利的小伙子直接上去拆下来一块。 哗啦一声,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掉下来了,有毛发,有草沫子,还有一些条状看起来像是屎一样的东西。 拆石膏板的小伙子瞬间咳嗽,紧接着,一股怪味袭来,刺激嗓子让人干咳。 屋内人迅速往外走,马师傅站在原地不动,王大媳妇也看懵了。 马师傅上炕,在石膏板吊棚里面摸了几下,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质小棺材。 王大媳妇彻底懵了,直勾勾看着马师傅。 马师傅冷笑一声,然后又是无奈的摇头。 我接过马师傅手中的棺材看了看,上面刷了漆,但没有图案,看样子是抽拉的棺材板子,能活动,可我不敢打开。 “王大媳妇,办完丧事你去一趟王大原来干活的工地,你直接要老板,说家里有口棺材,五十万往外卖。” “啊?啥棺材呀,五十万?” 孙四爷也有些好奇,寻思马师傅又喝多了呢。 马师傅直接捻开棺材板子,里面是一颗牙、一个小红布包,还有一缕缠着符纸的头发。 我看明白了,是有人借用了王大的寿命或者健康。 马师傅说按照这个邪术,王大过年回家的第七天应该在睡梦中离去。 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吊棚里面住着一窝修行的黄皮子,王大提供了住所,黄皮子庇佑王大健康,但黄皮子能力有限,扛不住这邪术。 王大媳妇一听老爷们是被害死的,哇呀一声坐在地上大哭,嘴里诉说着曾经的不容易。 孙四爷又去房顶看了看,在墙角果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眼,怪不得王大家怎么烧火都不暖和。 马师傅拿走了小棺材,并且告诉王大媳妇,丧事一办完,直接去工地,找老板要五十万,说给了五十万,他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我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询问道:“师父,一个农村老娘们去城里找大老板要钱,能给吗?” “棺材在我手里,他不敢不给,棺材被我发现了,那大老板马上就该病了。” “你怎么知道是老板做的局呢?” “黄家人说的。” 我有点看不懂马师傅了,不知道他看事用的是道家还是出马仙。 “那家里没有鬼了吗?” “有黄家人在,想赶走也没法干,等他们拿到了五十万,也该搬走了。” 在王大家没吃上席,马师傅要带着我去县城吃好吃的。 我觉得马师傅想带我吃东西是次要的,主要他想去看看秋月姐。 给我秋月姐的宿舍打了电话,不多时,秋月姐出来了,她化了淡妆,还抹了口红,挺会打扮的。 马师傅长得丑玩的花,要带秋月姐去吃汉堡。 我清楚地记得,汉堡十二块五一个,好不好吃不重要,重点是吃过,在我当时的认知里,吃过那玩意倍儿有面子。 十二块五也是天价了,那一年,凉皮才一块钱一份。 不吹牛逼,那个年代,约小姑娘去吃肯德基,或者在肯德基里面约会,那是一件高大上的事,很有面子。 要是现在约小姑娘去肯德基相亲,我估计卵子都得被人挤出来。 当然,我们吃的不是肯德基,因为县城里面没有,只是一家很有情调的小店,里面坐着不少黄毛和精神小妹。 吃完汉堡吃外国大饼,外国烙饼的确实不咋地,馅都漏在外面,而且拿起来一块胶黏拉丝。 马师傅骂我说我他妈好像是山顶洞人,说那玩意叫披萨。 我也没吃出来多好吃,那玩意还不如疙瘩汤,我能吸溜一大碗。 带秋月姐逛了一圈,马师傅又给秋月姐塞了二百块钱,让她别告诉师娘。 讲真,后爹能做成马师傅这样,绝对是楷模了。 眼瞅着天快黑了,秋月姐也回学校了,马师傅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也不想回去,职高里面都是漂亮的小姑娘,高高瘦瘦、长发飘飘,还有不少杨柳细腰。 许某人也是爱装逼,在职高门口,咱手机就没放兜里过,一直在手中拿着,我多希望能有人给我打个电话,哪怕是卖大力丸了,我都能和他唠半个小时。 第163章 梦中情人 “几点了?” 马师傅突然问我时间,许某人也有装逼的机会了,夸张地翻开手机看了看,又提高声音道:“快四点了,一会师娘该打电话了,咱回。” 现在想想,当时我的感觉,真像是原始人穿个树叶的裤衩子去北京三里屯逛街。 “时间差不多了,走,咱爷俩办正事去。” “干啥去呀?” “带你去见个人,你肯定乐呵。” 秦婶说过她师父两口子都是出马仙,我觉得马师傅是想带我去拜师。 这活我真不想干,吕布才是三姓家奴,许某人先跟着三奶奶,然后又被引荐给秦婶,现在又要去找秦婶她师父? 万万不可。 到时候辈分就乱了。 秦婶管马师傅叫马哥,我要是拜师了,秦婶就是我师姐了。 那我可真就和马师傅称兄道弟论哥们了。 再说了,都到饭点了,职高里面的小姑娘呼啦呼啦往外走,十分养眼,这时候看啥能比看这玩意乐呵?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明明是很漂亮的小姑娘,为啥喜欢黄毛小子呢。 直到后来有一天,秋月姐说痞里痞气的小伙看着很帅气。 许某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痞里痞气,最多也就是狗里狗气。 行了,说正事。 出乎意料的是,马师傅并没有带我去找秦婶的师父,而是带我去了庙里。 智元师父见到马师傅,嘎巴嘴说话,那一瞬间,许某人学会了唇语。 我估计马师傅又想喝酒。 我不想喝酒,因为心里空虚,职高门口那些小黄毛,搂着姑娘的腰,抽着烟和别人吹牛逼,让我很羡慕。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形容,像是去了洗脚城,到钟了,刚才和你把酒言欢的姑娘又去迎接下一位客人,而你,只能灰溜溜离开。 “许多呀,我和花和尚说会话,你去庙后面转转。” 我心里更失落了,马师傅喝酒都不带着我了。 智元师父快步往房间里走,马师傅紧赶慢赶跟着,那种感觉,像是唐僧在撵孙猴子走,而孙猴子追着求饶。 庙的后山,全都是桃树,树枝长出了叶苞,泥土中散发出春天的气息。 我生活在祖国最东北的地方,这边的春天要晚很多,看了小半年枯枝落叶,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感受春天,许某人感慨万千,不由得想赋诗一首。 诗运:“卧槽,春天来了呀,咋才来呢?” 庙中轻烟飘起,深吸一口气,吐纳间解释自然。 哎? 前面有个姑娘。 卧槽。 胡小醉。 我疯了一般奔了过去,一把抱住胡小醉。 这一次,她没有躲,她的身体很软,体香也很迷人。 我脑子里没有污七糟八的想法,或者说,此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啦,你都快勒死我了。” “你,你,你不是说修炼一年吗?” “在庙里修炼,看见了吗,那个有求必应的狐仙洞,我在那跟着仙家修行。” 老子要剃度为僧。 我要天天看到胡小醉。 “几个月不见,你长高了嘛。” “我想当和尚,天天守着你。” “当个屁的和尚,再有几个月就换别的小狐狸在这修行了。” 哎,那时候我真该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时候当和尚不需要研究所学历,要是能当和尚,老子现在得住塔尖上,白天当和尚,晚上当干爹,乐乐呵呵。 啊,呸~ 夕阳洒在胡小醉脸上,淡淡的橘红色,宛如蝴蝶在亲吻她的脸颊。 好美。 我看着胡小醉,胡小醉看着我,我俩就这样傻笑,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唯美的时候了。 “狐仙洞真的有求必应吗?” “大部份正道的诉求,都能实现。” 我走向狐仙洞,拿出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虔诚,对着狐仙洞跪拜祈求。 真他妈灵。 胡小醉跟着我回家了,虽然只能住一宿。 我不知道上仙是怎么和胡小醉说的,反正我求得的是狐仙娘娘让胡小醉跟我回家检查我的修行。 修行? 我能有个屁的修行,净他妈跟着马师傅扯犊子了。 返回家中,我特意好好洗漱一番,马师傅也很识趣,他去了正房找师娘睡。 “小逼崽子,你别乱来啊,要不然,你活不了两天。” 我呵呵一笑。 许某人已经从低级趣味演变为欣赏了,我不知道真正的欣赏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喜欢看一个人,喜欢她陪在身边,那便是欣赏。 打扮完自己,许某人把压箱子底的钱都掏出来了,去孙四爷家整了一大兜子小食品,其实就几样,但咱在数量上取得了优势,尤其是孙四爷新进的类似乡巴佬的鸡架,绝对是锦上添花。 剩下的就是等待胡小醉到来。 人高兴的时候,情感是藏不住的,我坐在炕上哼小曲“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好容颜此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呐,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 此时,我就是想貂蝉的吕布。 “你和狐仙娘娘说什么了?” 胡小醉依旧突然出现。 我呵呵道:“让你检查我的功课。” “来,最近都学啥了?” 最近确实没学到什么东西,这个村咱不认识谁,都没处借光盘去。 原来村里不光有光盘,有一家还有电脑,可以直接下载电影。 不过呢,那时候网速不行,不到一兆的网速,下个片儿都得好几天,整不好女演员都他妈退役了,电影还没下载完。 胡小醉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我如梦初醒,忘了她能读懂我的心思这回事了。 “你都学会什么了?” “一般的事,都能看。” “我说的是知识。” “知识也没少学,战国兄妹乐呵呵,唐朝武则天养男宠,清代慈禧搞破鞋,这些历史我都看过,还有国外的知识,鬼子天皇纳四个亲侄女为妃子的史料我也看了。” 不能怪我只学历史,关键是马师傅让我看的书全都是历史类的。 古人写书也不他妈写的别的,全都是记录史料的。 当然,马师傅也有风水和玄学的书,我看不明白。 我觉得胡小醉也是心知肚明,我找她干什么,她心里门清,不过我也有个魔咒,一见到胡小醉,人就傻傻的,脑子也发直,净干一些丢人的事。 第164章 泡制药酒 那一夜,我和胡小醉说说笑笑。 那一夜,我们相拥而眠。 实话实说,前半夜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一直搂着胡小醉,我不敢睡觉,因为我要用心感受每时每刻的温暖。 后半夜,胡小醉睡得很沉,随着深深的呼吸声,许某人的心思也活泛了。 咱一只手一直捂着胡小醉的肚子,她睡得沉,咱想把手往上挪挪。 可胡小醉像是开了天眼一样,沉重呼吸,手还能条件反射似地将我不安分的小手擒住。 我往上抬,她往下压,最后胡小醉干脆抓着我的手睡觉。 次日一早,我猛地惊醒,本以为胡小醉会消失不见,惊喜的是胡小醉就坐在窗户边,一边用手梳着头发,一边含笑看着我。 “我睡觉不老实,昨晚没发生什么。” 这句话是我从港台片中学会的狗血台词。 胡小醉拉了我一把,认真道:“你终于醒了,我要回去了。” “多陪陪我呗。” “哎,哪有那么自由,要是我能自己做决定,我愿意天天在老林子跑。”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去庙里呗,我能看见你。” 话音刚落,胡小醉的身子开始变得透明,短短几秒,胡小醉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甜美的笑脸。 失落,满心的失落。 “许多呀,醒了吗?” 马师傅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 “哟,醒的挺早呀?咋地,昨晚睡的早呀?” 我没好气哦了一声。 马师傅继续道:“头一次在你屋子里闻到香味,挺好呀。” “找我干啥?” 马师傅呵呵一笑道:“咱也是正经的道士,有手艺,你要是想要找个伴,我可以把胡小醉留在身边修行。”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嘛,你得拜七星,立堂口,胡小醉才能名正言顺从庙里出来,然后” “行行行,拜拜拜,现在来。” “说好了?” “说好了。” “老爷们说话,得一个唾沫一个钉。” 为了胡小醉,我也得拜七星,必须得把堂口立起来。 马师傅叨叨个没完,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和胡小醉的幸福生活。 “师父,你快去准备,今天就拜。” “出马仙讲究初一十五,还有十来天呢,你着什么急?” 我当然着急了,早一天立堂口,早一天能见到胡小醉。 隐约间,我觉得又中了马师傅的圈套。 但这种圈套,我愿意洗干净脖子往里面钻。 整个上午,我一直在收拾房间,恨不得把所有物件都擦十遍,一定要干干净净迎接胡小醉入住。 可中午的时候,马师傅家突然来了个人,找我们爷俩出白活。 最近这段时间,很少有人来找马师傅做白活了,其实就是守灵,马师傅也不怎么接了。 来人自称杨伟,四十多岁,他说家里的儿子死了,死的蹊跷,想让马师傅过去瞅一瞅,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心愿。 “娃咋没的呀?” “喝酒喝死的。” “啊?多大了?” “十三。” “十三喝酒?” 杨伟连抽了几口烟,唉声叹气说儿子中邪了,把脑袋插进酒坛子喝酒,等大人发现的时候,脑袋都泡胀了。 我觉得杨伟说话遮遮掩掩,好像在故意隐瞒什么。 马师傅唉声道:“我可以过去看看,但有没有缘分,就另说了。” “行行行。” 杨伟雇车来的马师傅家,上车后,我才知道杨伟家住枣谢村。 当然,这个村子没有什么污七糟八的寓意,只是因为这个村的山枣树比较多,枣花谢时,漫天飘香,所以取名枣谢村。 枣谢村距离马师傅家得有二十多公里,中间隔了十几个村子。 我们那边,一两个村子肯定有个出马仙,或者守灵人,我很好奇杨伟为啥舍近求远来找马师傅。 马师傅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很白,像是晕车的感觉。 车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压抑,看杨伟的眼神,感觉他的故意隐瞒着什么。 等到了枣谢村,刚进村口就能听到哀乐声,声音很大,出奇的大,连喇叭都有些破音了。 杨伟家大房子盖的也很好,高院墙贴白砖,一看就很有钱。 奇怪的是大门敞开,院子里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人。 按理说有白事,村里没事的人都会过去帮忙。 此种行为,肯定是不寻常。 院中摆放了一口玻璃棺,里面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尸,尸体的脸宛如脸盆般肿胀。 “咋没啥人啊?” 杨伟尴尬一笑道:“种地了,忙。” “说实话,要不然,我帮不了你。” “真的,都种地去了。” 马师傅冷笑一声,径直走向杨伟的邻居家。 杨伟想跟着,马师傅喝道:“别跟着,我不问出来真相,也没办法帮你,娃走的也不安生。” “啪。” 杨伟扇了自己一巴掌。 马师傅长叹道:“娃有心事,我得知道病根在哪。” 说完,马师傅径直走向邻居家。 邻居家是一对中年夫妻,约莫三十五六,两个人都在家。 在家不去帮忙,肯定有点说道。 男人姓包,名叫皮常。 寒暄几句,表明身份,包皮常表现的很激动,他生气道:“早就劝过他,别干那伤天害理的买卖,他非不听。” “啥买卖呀?” “卖壮阳药酒。”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师傅瞪了我一眼,我尴尬地用咳嗽掩饰。 枣谢村的杨伟卖壮阳酒,这买卖怎么听都觉得做不起来。 谁敢买他的酒? 多晦气呀。 可包皮常接下来的话让我没有了消息。 话说杨伟是卖泡酒的,泡的东西也都五花八门,常见的多鞭酒,还有邪门的各种药酒。 比如猞猁、蟒蛇、蜈蚣、蝎子,还有胎盘啥的。 如果有客人定制,杨伟也会泡一些更邪门的东西,像黄鼠狼、狐狸啥的。 总结一句话就是万物皆可泡。 而是为了保证药效,杨伟都是将那些动物活着时泡酒,有的毒蛇要在酒坛内折腾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死去。 狐狸更可怜,野生的狐狸抓回来先饿几天,然后灌水反复冲洗肠胃,然后再断水断食几天。 等到时机成熟,杨伟直接将狐狸放入酒缸,让狐狸在酒缸内反复扑腾。 杨伟家一直做泡酒买卖,村里人也劝过他,泡点蜈蚣啥的也就算了,可别动有仙缘的动物。 可杨伟不听,啥玩意赚钱,他泡啥。 村里人怕祸及池鱼,纷纷躲避杨伟一家。 杨伟还不以为然,觉得是自己赚钱了,别人眼红。 怪事要从去年秋天说起。 快入冬的时候,杨伟抓到了一条胳膊粗细的蛇,具体叫啥名,我不知道,东北话叫野鸡脖子。 准备泡酒的时候,邻村的一个出马仙找来了,说这条蛇是仙家的童子,不能害。 杨伟直接开价两千。 那出马仙没有太多的钱,根本买不起,都给杨伟跪下了,可杨伟还是当着出马仙的面把蛇给泡了。 出马仙看的龇牙咧嘴,最后一声不吭走了。 杨伟还和别人说那出马仙净扯犊子,假正经,要是有善心,出钱买了不是更好。 村里人根本没人敢搭话。 野鸡脖子泡酒之后,杨伟的儿子小杨伟就出问题了,腿好像粘上了似的,走路迈寸步,而且身子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娘们唧唧的。 明眼人一看就是中邪了,估计是蛇仙来报仇了,附了小杨伟的身。 不过杨伟根本不在意,找了几个出马仙,想给儿子看看,可惜没有出马仙敢接下来这个活。 有钱花不出去,杨伟也不想找出马仙了,直接带小杨伟去医院,最后查出来一个缺钙。 吃了一冬天钙片,定期复查,小杨伟的身体稍微有些好转,但还是不正常。 春天的时候,有个客户找杨伟定制泡酒,人家要东北五仙泡酒。 也就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老鼠。 价钱到位,杨文很快集齐了几种动物,全都扔进了大酒缸。 客户也比较迷信,非得让杨伟泡七七四十九天。 时间来到前几天,泡够了日子,杨伟开始联系客户,不知道怎么着,客户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杨伟也没害怕,因为客户已经给了五千块钱,相当于收了全款。 可接下来几天,客户的电话依旧是打不通。 杨伟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了。 难不成客户给的是假钱? 于是杨伟拿出装钱的盒子,刚一打开,一股呛人的味道袭来,紧接着是黑乎乎的纸灰也飘了出来,而且还带有温度,像是刚燃尽似的。 杨伟慌了,不仅五千块钱没了,连盒子里的其他钱也都烧成了灰。 紧接着,屋子里越来越冷,回头一看,杨伟吓了一跳,本来应该在学校的小杨伟竟然在家里,眼睛直勾勾看着杨伟,嘴里还往下流绿水。 杨伟也看出儿子是中邪了,赶紧找出马仙,但平时杀伐太多,没有人愿意给杨伟看事。 不管是磕头还是给钱,求爷爷告奶奶一大圈,一个出马仙都没求来。 杨伟的媳妇开始埋怨杨伟,说他不应该啥钱都挣,这次不仅没赚到钱,把以前赚的钱还都搭进去了,现在儿子又中邪了。 小杨伟的状态越来越差,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吐绿水,气味腥臭无比。 没有出马仙愿意帮,杨伟又带儿子去医院,让人没想到的是,到了医院,儿子啥症状都没有了,医生也开出了各种检查单子,其结果都没啥事。 医生听了杨伟的描述,都建议杨伟找个出马仙做场法事。 杨伟嗯啊答应,带着儿子回了家,他也想做法事,但没人愿意接,不管是认识的还是县城里的,出马仙只要一听孩子的生辰八字,立马摆手拒绝。 有钱腰杆子硬,杨伟觉得出马仙不给他的面子,于是喊出五千元的高价求出马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县城里一个开店的出马仙来了。 杨伟要面子,特意在家张罗了几桌,想让村里人都看看,他找来了出马仙。 白吃白喝,也有不少老爷们过去参加。 当然,吃饭之前,得看出马仙做法事。 烧纸烧符烧替身,上香来仙瞎他妈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出马仙说是看完了。 杨伟很满意,直接招呼老少爷们喝酒,那感觉是儿子的身体状态并没有他面子重要。 酒劲上来了,一些忌讳也都没了,加上一群人讲黄段子,大家都想试试壮阳酒的效果。 杨伟更得意了,亲自去打酒。 掀开酒缸的盖子,打酒的酒提却怎么都伸不进去。 杨伟用力捅了几下,酒坛里的东西还是压不进去。 定睛一看,杨伟懵了,他揉了几下眼睛,顿时五雷轰顶。 小杨伟竟然在酒缸里,还在对他笑,小杨伟起身出了酒缸,然后又把脑袋插进酒缸里喝酒,最后又钻进了酒缸。 不知道为什么,杨伟麻爪了,想捞人,身子动不了,想叫人,嗓子发不出来声音。 还是别人见杨伟长时间不出来,进去找才发现愣住了的杨伟。 此时,小杨伟脸都泡白了。 或者说,儿子在杨伟面前自己把自己溺死了。 众人砸开酒缸,破碎的那一刻,缸内的蛇、狐狸啥的都活了,三蹿两跳不见了踪影。 而小杨伟,脑袋肿得和猪头似的。 打了急救电话,医生过来说人已经死了。 杨伟不信,逼着医生做急救,但也无力回天。 听到这,我心里一阵拔凉。 包皮常继续道:“你说说,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马师傅问:“昨天死的呗?” “对,昨天,连夜办丧事,想找人张罗,都没人愿意来,守灵的钱都开到了两千块,村里的老光棍子都不敢去。” 包皮常的言外之意是让马师傅别管这件事。 我也不想管,得罪了仙家,其下场不会太好。 还有一点,我总觉得五仙酒是仙家设计报复杨伟。 “师父,咱不管了。” “娃儿无罪,看看,看看是怎么回事。” “咱们可别惹祸上身。” 包皮常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是邻居,我都不敢去,那孩子死得太邪性了。” 马师傅说这事没有那么邪乎,就是被黄皮子换命了,稍微用点手段就能破了。 眼下,人已经死了,破不破没有必要了,就看孩子还有啥想法,能满足就满足一下。 还有一点,小杨伟的坟地也有说道,不能用常规的手段下葬。 第165章 缘分未到 杨伟一家得罪了五仙,我打心眼里不想帮忙。 要是放在平时,我也敢碰一碰,可现在是我和胡小醉结拜的关键时刻,我怕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马师傅说没事,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皆可修灵,天地人间,以人为尊,天生万物,本来就是供人取用,只不过要取之有道,不可滥杀。 杨伟得罪了山野间的精灵,精灵合起伙来报复,小杨伟死了,也算一命换一命。 马师傅想从中说和,想解了这梁子。 常见的换命,只能是黄皮子。 我俩在杨伟家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在后院不起眼的咸菜坛子里发现了一只溺亡的黄皮子。 这黄皮子应该岁数很大了,脑袋上面顶着一撮白毛,身材肥硕,得有二斤七八两。 “你看看,这就是得道的黄皮子。” “师父,别的出马仙都不管,咱们也别管了。” “呵呵,我问你,你想过娶若林树里吗?” 我有点发懵,马师傅问这个干嘛? 若林树里可是当年光盘界扛把子的存在,影像店里,别的光盘都在吃灰,若林树里的光盘,得他妈排队。 马师傅没少看呀,竟然知道若林树里。 “问你呢,你会考虑娶若林树里吗?” “不会。” “那美玉她妹妹呢?” “师父,你想说啥?” “人总是去做力所能及,或者能踮脚碰到的事,其他出马仙没能力,所以才不敢接这个活。” 马师傅举例说明的能力让我印象深刻。 说简单点,以我现在的状态,范冰冰我不敢奢望,但是孙冰冰我敢尝试一下。 孙冰冰是谁? 楼下刚离婚带孩子的孙姐。 马师傅拿着黄皮子的尸体找到杨伟,杨伟愣了一下道:“我没抓过这只呀?” “这只黄皮子换了你儿子的命,超度一下,以后泡一点常见的酒,别碰有灵气的动物了,我能帮你解了这怨气。” “那哪行呀,就指着药酒挣钱呢。” “你儿子命都没了,你还想着赚钱,泡点蜈蚣啥的不也行嘛?” “客户要啥,我得泡啥,行了,马师傅,反正儿子也没了,我不能让钱也没了,先这么样,这是以五百块钱,你拿着。” 马师傅长嗯了一声道:“咋地,不用我帮你家操办了呀?事情处理不好,你家还得出事。” “爱咋咋地,刚才我也想明白了,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只要有钱,啥事都好说。” 我看明白了,杨伟是钻钱眼里了。 马师傅没说什么,招呼我离开。 杨伟上去塞钱,马师傅不要,我明白这是马师傅的套路,我帮着马师傅把钱收了。 可马师傅抢过我接过钱,又塞给了杨伟。 奶奶的,这趟活出的,回去还得搭十多块钱的路费。 返回家中,师娘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马师傅如实讲述,师娘认真问:“他家不会再出事。” “肯定会,哎,自己往火坑里跳,谁说啥也没用。” 说完,马师傅又看向我问:“你觉得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超度惨死的动物,然后去山里摆供桌,天神地鬼拜一拜,求一求呗。” “嗯,不错,懂得点皮毛。” 这是赔礼道歉的常规操作而已。 杨伟不让我们帮忙,我心里也暗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马师傅说要是别人家,钱可以收,但杨伟的钱不能收,他家还得出事,出了他的钱,要为他挡灾。 现在也不是不给杨伟家看事,这种事情得是你情我愿才有缘分,缘分不到,事情也看不明白。 我也想休息半个月,安安稳稳拜了七星之后和胡小醉结拜了再去赚钱。 可事与愿违,三天后的下午,杨伟媳妇来了,慌慌张张,走路费劲,头发乱的和疯子似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娘们中邪了,不过仔细一看,眼神啥的又不像是招东西了。 杨伟媳妇进院子也不说话,咔嚓一下跪下了,咣咣咣磕头,血滴子随着脑袋晃动甩出去一米多远。 马师傅一把拉住杨伟媳妇,杨伟媳妇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哈地傻笑,又哭又笑。 跟着来的人是包皮常,他说杨伟死了,过来求马师傅给破一破。 杨伟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敢相信。 马师傅说家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杨伟家看看情况。 车上,包皮常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杨伟把孩子下葬了,然后就开始报复性捕杀动物,那架势要把山里赶尽杀绝似的。 今天一早,杨伟又上山了,一般就是早晨走一圈,然后中午之前能到家,可今天都下午两点了,也不见杨伟回来。 儿子刚没,杨伟媳妇也怕杨伟出事,就让包皮常进山找找。 包皮常不想去,但杨伟媳妇又下跪,又磕头,好像魔怔了。 于是,包皮常硬着头皮上了山,刚从村口上山,走了没一百米,包皮常看到了杨伟。 杨伟正盘腿趴在树上,一只手还在掏鸟窝。 “二哥,你媳妇喊你回去呢。” 杨伟没有反应。 包皮常又招呼了几句,杨伟依旧没有反应。 绕到树前面,包皮常吓了一跳,只见杨伟面目狰狞,张着大嘴,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包皮常立马上树,拉了几下,杨伟的身子已经硬了,拉也拉不动。 出了事,包皮常直接给村支书打电话,然后又通知了杨伟媳妇。 不一会,一群人连跑带颠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无不面露惊恐。 有人想上树把杨伟尸体弄下来,有明白事的老头不让,说现在不能动尸体,因为杨伟是掏鸟窝的时候死的。 在我们那,春天的时候不能掏鸟窝,一是鸟类繁殖期,二是鸟窝里容易有东西。 啥东西? 蛇。 蛇会爬到树上的鸟窝吃鸟崽吞鸟蛋。 如果爬树掏鸟窝,整不好里面有蛇,这不是吓一跳那么简单,有的蛇会立起来,弓起身子,与人对视,或者蠕动腹部的皮肤。 反正是这两样能把别人给催眠。 然后蛇会顺着树枝爬到人身上,再钻入人口中,堵住气管。 将人杀死后,蛇不会立马走,而是在人喉咙里安家,待的日子到了,还会在人喉咙里产蛋。 如果现在动尸体,整不好杨伟的喉咙里会窜出来一条毒蛇。 第166章 挖坟掘尸 村支书听信了老人的话,让人别碰杨伟的尸体,让杨伟媳妇赶紧找高人处理。 高人是谁? 杨伟媳妇能找的只有马师傅了。 听到这,马师傅的脸都绿了,我估计他心里的潜台词是——老子就该死吗? 马师傅想了几秒道:“这事呀,还得找高人。” 疯疯癫癫的杨伟媳妇突然来了一句:“马师傅啊,你不救我们,我们真没活路了,早就算那死鬼别伤天害理了,死鬼不听呀,我的个老天爷啊,没法活了” 马师傅安慰道:“行了,事已经出了,别哭了,咋哭也得先解决事。” “我还上哪找高人去啊,马师傅,我就能找到你了。” “我给你找高人。” 马师傅这么说,我第一反应是秦婶,毕竟秦婶是蟒家仙,在一片很好使。 可马师傅给我上了一课,他让包皮常先打报警电话,然后再打消防电话。 果然是高人。 这我得夸一句消防,那时候开锁的行业还不怎么发达,县城里有人忘带钥匙了,打一个电话,消防队的小伙子直接扛着梯子爬上三四层楼高,从窗户跳进去取钥匙。 我们到杨伟村子的时候,消防和公安都来了。 消防的小伙子们直接扛着梯子上山,三下五除二把尸体拉出来了。 尸体刚一接触地面,喉咙竟然开始上下蠕动。 马师傅招呼道:“往后退,快点往后退。” 后退了没几步,杨伟的尸体夸张地张开嘴,一条擀面杖粗细的黑皮红斑蛇探出头来,吐了花信子,嗖的一声钻入山林。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刚才那条蛇,几乎是从口中弹出来的。 消防和公安也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马师傅上前摸了摸尸体,认真道:“没事了,就这一条,跑了。” 老少爷们一起把杨伟的尸体抬回家。 刚丧子又丧夫,杨伟媳妇哭的痛不欲生。 村里的老少爷们也可怜她,帮着操办丧事。 马师傅说重点是坟地,要先去看看坟地。 杨伟媳妇强撑着带着我们去了后山坟地,一座新坟上面的花圈十分鲜艳。 坟包很大,比正常的坟大一倍还要多。 马师傅挪开花圈,脸色顿时变了,他抬头望了望天,晴空万里。 “这坟土怎是湿的?” 杨伟媳妇一脸懵。 马师傅无奈地叹口气道:“坟进水,鬼闹人啊。” 哭,又是撕心裂肺的哭。 看着杨伟媳妇也觉得心疼,此时除了哭,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马师傅绕着坟包走了两圈,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杨家媳妇,你这坟怎么没碑啊?” “等,等,等几天再立。” “里面的姑娘是哪来的?” 姑娘? 哪来的姑娘? 难不成杨伟给儿子配阴婚了? 一听这问题,杨伟媳妇都快哭晕厥了,跟着来的人一起搭手把杨伟媳妇给抬下山了。 马师傅在后面悄悄道:“这回完犊子了,他家事不小呀。” “要不,咱走?” “人家奔咱来了,走啥走,缘分到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总感觉有点邪门。” “走一步算一步。” 返回杨伟家,其家人才说了实话,儿子不仅没火化,杨伟还找关系花七万块钱买了一具女尸。 女尸十七岁,听说是打点滴过敏死的。 帮着联系尸体的人还亲手帮着杨伟操办儿子的葬礼,配阴婚,圆房啥的,一切活动都做了。 给人看事就怕这种人,遮遮掩掩,不说实话,问起事来十分头疼。 马师傅直接问杨伟媳妇:“你听我的吗?” “听听听,那死鬼净他妈瞎折腾,整一圈阿猫阿狗来看事。” “你找人,先把孩子的坟挖了,把棺材露出来。” “啊?这哪行呀?” “坟进水,鬼闹人,再不挖,你也得死。” “这,这,我家这样,我上哪找人去呀。” 马师傅长叹了一声道:“我们爷俩去挖,但这活不能白干,有说道。” “行行行,马师傅,您要多少钱?” “看着给点就行。” 家里连续死了两个人,杨伟媳妇也豁出去了,直接拿出一小沓钱,数都没数,直接递给了马师傅。 估计有小三千块钱。 马师傅毫不犹豫地接了,他私下里和我说这叫接缘分,主家给多少,我们得借多少,不能讨价还价,也不能退。 一块钱也行,一万块也得接。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挖坟这么赚钱。 为了说得明白,马师傅让杨伟媳妇上山看着我们挖坟,有看热闹的人也一起跟着。 正常来讲,挖坟啥的要举行仪式,烧纸上香啥的。 但遇到了马师傅,啥仪式都不用,象征性问了一下杨伟媳妇用不用叨咕几句。 都这时候了,杨伟媳妇自己活着都费劲,也不在乎条条框框了。 可马师傅也是真牛逼,咔嚓一老洋镐刨在了坟包的正中心,看得我心头一紧。 紧接着,泥汤子沿着裂口流了出去,隐约间还有一股酒味。 “看啥呀,动手啊。” 我如梦初醒,拿着板锹呼哧呼哧挖土。 挖着挖着,坟包里的水越来越多,宛如河底清淤,而且臭气熏天。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三千来块钱也不多。 不多时,一些碎木渣子露了出来。 马师傅叹气道:“来晚了,棺材被兽给刨了。” 说完,马师傅一挥手,让众人拦着点精神崩溃的杨伟媳妇。 越往下挖,我的精神越紧张,有一次干这活,我也害怕呀,真不知道一会看到腐烂的尸体,我得吐成什么样。 “许多呀,你往后退一退。” 我想了想,还是要留下来,我要变勇敢,我要保护胡小醉。 讲真,在此之前,我看《少年包青天》里面的干尸都会吓的好几宿睡不着,尤其是血祭坛那一段,差点把牛子吓分叉。 但此时,我心中有了胡小醉,我必须牛逼。 马师傅见我没反应,也没再说什么。 下一秒,我就后悔了,马师傅扒拉出两具白骨。 确实是白骨,上面还有动物的齿痕和红色的血印。 马师傅回头道:“各位老少爷们做个证,尸体被兽给啃了,孩子升天也不安生,我得用点手段了。” 在场的人有的捂鼻子,有的转头,没有人敢回应。 杨伟媳妇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第167章 漫天要价 坟地被水泡了,尸体又被兽给啃了,只剩下留有淤血印的白骨,而且,还没过七天,回魂夜都没过。 如此诡异的场景,我也有些腿软。 马师傅咬着牙,死死盯着两具白骨。 白骨下面,有两个水桶粗细的黑洞,里面散布着一些碎木屑。 “马师傅,不好了,香灭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来了这么一句,马师傅回头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坟头的香灭了是极其凶险的事。 说夸张点,连山间的孤魂野鬼都不敢贪恋这香火了,更别说天精地灵和仙家庇佑了。 就在这时,刚才晴朗的夕阳突然被乌云挡住了,但没挡全,还有一些光线从云层旁边射出来。 紧接着,天空飘起了雨点,雨点也很奇怪,雨滴很大,稀稀拉拉。 马师傅的鬓角也起了汗珠,他冷声道:“许多,准备迁坟。” “啊?” “啊什么,迁坟,这坟地没法用了。” 一时间,我不知所措。 迁坟的说道挺多的,首先是迁坟的规矩。 第一不能迁枉死坟,就是冤死的人。 第二不能迁横死坟,这类人化成鬼也比较横,弄不好容易惹祸上身。 第三不迁子母坟,传说这样坟怨气极重,要是乱动,容易被反噬。 这是主要的规矩,还有一些小规矩,比如不动百日坟,阴天不葬人啥的。 虽然迁坟的时候要用红布挡住阳光,但阴天绝对不能迁坟。 还有就是不能随便迁坟,我们那有种说法,十迁九败,绝大多数的人家迁坟后都会败落,弄不好还会人丁凋零。 眼下都快黑天了,这个时候迁坟,怨气最重。 而且,小杨伟可是横死的,同坟中的姑娘因为打针而死,不算横死也得算枉死,得到的风水先生都不敢动这样的坟。 “师父,香灭了,墓葬不受香火,孤魂野鬼不敢来抢,大凶啊。” 马师傅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马师傅敢省略所有的步骤,但挖坟前的三炷香他不敢省,按迁坟的行规来说,这三炷香是棺主的开棺饭,正常燃烧算是坟主愿意开棺,如果香灭了,那是坟主不收香火,这比两短一长还要凶险。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需要增加筹码,比如给墓葬供上五畜或者三牲,烧金山银山啥的。 刚才乱糟糟的,又是被水泡过的坟,我和马师傅光顾着干活,谁也没看香。 马师傅挡着雨点,又抽出三支香,打火机都快烧红了,香依旧点不着。 马师傅啪嗒一声摔了香,怒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来蒙我。” “马师傅,怎么回事呀?”不知何时,杨伟媳妇醒了。 马师傅回头看了一眼杨伟媳妇,瞬间皱起了眉。 杨伟媳妇愣了几秒钟,随后是冷笑,那笑容,阴冷无比。 马师傅怒目圆睁,瞪了几秒钟,随后长叹一口气道:“你也是苦命人,有啥怨,说出来,能办的,我给你办,办不了了,我想办法办。” “死,都得死,这家人一个都别想活。” 杨伟媳妇突然变了一个声音,众人大惊,这分明是小姑娘的声音。 马师傅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 “孩子,扔几锹土,把骨头埋上。” 忽起一阵山风,天色渐暗,风吹树枝嘎吱响,气氛越发的诡异。 坑中是带有淤血的白骨,而且还有一股呛人的味道,我不敢耽搁,胡乱地铲土掩埋。 杨伟媳妇双手交叉在胸前,表情阴冷地看着我们。 马师傅见我埋的差不多了,招呼人群下山,根本不理会杨伟媳妇的状态,让人架着他往山下走。 刚到山脚下,杨伟媳妇又晕了过去,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灵魂抽离肉体。 返回杨伟家,家中没个主事的,已经乱成了一团。 马师傅也没管,拿出了杨伟媳妇先前给的钱,又塞进了她的兜里,对着众人道:“等杨伟媳妇醒了告诉她,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她,满嘴谎话就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马师傅直接拉着我离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马师傅为何离开,是不是棺材里的东西太凶了? 超出了马师傅的能力? 走到一半的时候,马师傅从兜里掏出一块木头递给我。 我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正要还给马师傅的时候,我猛地一惊,这是棺材木,而且上面刷了红漆。 大红棺? 大红棺一般用于镇压厉鬼,就算是配阴婚都不会用红棺。 我惊恐地看着马师傅。 马师傅冷声道:“家里的事还没理明白,又请了一个厉鬼回来,不出事才怪。” “要不,咱们别管了。” “没法管,这玩意和找医生看病似的,不说实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马师傅继续道:“那姑娘死的蹊跷,身上也有事,现在作杨伟一家人呢,悬啊。” “他媳妇也会死吗?” “不好说。” 我有些为难,如果是我,我会救,但马师傅不会,因为马师傅没有圣母心,马师傅修仙修道,就是不修佛。 返回家中没多一会,杨伟媳妇又来了,马师傅也没有好脸色,连门都不让进。 “你回去,想好了再过来。” “马师傅,马师傅,救命啊,你救救我呀。” “谁家给你看的坟地,你去找谁。” “我家那个死鬼,挨天杀的,丧尽天良,那姑娘是杨伟害死的。” 马师傅根本不想听,杨伟媳妇喋喋不休说着往事,其内容,让人心里发凉。 大概一年前,杨伟接到了广东的一个老板订单,说是要胚胎酒。 杨伟一口答应,正常都是用鹿胎,可广东老板要求很高,说是要人的。 这活杨伟以前也干过,去医院偷一点别人做人流的残渣就行。 可广东老板说不行,要够月份的,还得是新鲜的。 这东西没地方去找,广东老板直接开价五万。 那是农村人几年的收入。 于是杨伟起了坏心眼,他没事去附近几个县城,寻找流浪的姑娘。 终于有一天,杨伟捡了一个姑娘回来,成功让姑娘受孕,待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将姑娘掐死,剖腹取胎。 姑娘的尸体,杨伟也没放过,弄个冰柜给冻起来了,万一以后再有老板要,他也不用再去四处找材料了。 可以说,杨伟是被金钱迷了心智,丧失了人性。 听完杨伟媳妇的讲述,马师傅还是不想帮,他道:“你这个事,不好办,我不知道是谁让你用红棺下葬的,用了邪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他继续操办杨伟的丧事,完事后,找个空地,做个祖坟。” “马师傅啊,你得救救我呀。” “救不了,仙家不庇,妖鬼离心,无论是哪条,你这一关都不好过,办完丧事,别出门了,躲一天是一天,挺过两个月,或许还有活路。” 说完,马师傅直接赶人。 杨伟媳妇哭的十分凄惨,恋恋不舍地走了。 “师父,人胎泡酒,还有这种说法吗?有什么功效?” “有,以前的医书,以人为药的方子不少,天灵盖、血液、人牙、干尸,都可以入药,现在都给删掉了。” “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杨伟媳妇会死吗?” “不好说,山里的仙家,我去说和,至于姑娘的厉鬼,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也是该死,直接问:“你斗不过吗?” “人都死了,还不人家化鬼报仇吗?” 我突然觉得马师傅说的好有道理。 马师傅继续道:“其实我想让杨伟媳妇去庙里躲一段时间,但是,这样的人,去哪都没用,还坏了庙里的香火。” “可耻、可恶、可怜。” “老子让他去庙里是烧香拜佛,又不是坑那大和尚。” 我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师父,我说杨伟媳妇呢。” 马师傅呵呵一笑道:“一家人,有人种因,就得有人吃果,这件事,还得落在咱们爷俩身上,等等看。” “咱们没有尼姑庵,要是有,杨伟媳妇出家也行。” 我和马师傅越聊越偏,话赶话聊到了佛教和印度教。 印度教的寺庙里面有圣女,就是那种庙里的少女,生活在庙中,受到香客的跪拜。 这是白天的工作。 晚上干啥? 此后僧人睡觉,满足僧人的生理欲望。 在他们的观念中,僧人是神灵的使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神明的意思。 说简单点,圣女就是僧妓,但不只为僧人服务,有的香客花了足够的钱,也可以和圣女春宵一夜,美其名曰洗脱罪孽。 我觉得马师傅讲的挺有意思,好奇道:“师父,那修女是啥意思?” 马师傅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笑呵道:“我告诉你,啥玩意都没有道教真实,咱就自己修仙,自己玩自己的,多好。” “师父,我听你的意思,说的好像不是道教呀。” “他妈的,老子说的是中心思想,你懂个屁,再说了,随着朝代更迭,道教越来越不行了,明朝还有一些高人,到了满清,道家彻底不行了,你是遇见我了,我还能教你一些。” “师父,您和你师父来东北干什么?” “当年师父是牛鬼蛇神,不受人待见,不来老林子里躲躲,还能去哪,你得拥护什么,爱什么,这样才能有一席之地,不是我吹牛逼,现在的无论多牛逼的道士,放在唐宋时期,连个边角料都算不上,精华早就失传了。” 马师傅说话的状态,让我觉得他又背着我喝酒了。 绕来绕去,马师傅才说道正是,佛教、道教、出马仙,三选一。 经过马师傅的洗脑,我对佛教不感兴趣,至于道教和出马仙,我确实喜欢道教,但我更喜欢胡小醉。 与其当个花道士,我还不如做个不正经的出马仙。 “出马仙,我就要学出马仙。” 马师傅呵呵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我看明白了,马师傅是怕我反悔,给我洗脑呢。 为了胡小醉,我也不可能反悔。 反悔图啥? 图当一辈子光棍子? 平静了两天后,杨伟媳妇又来了,她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原来给他家看坟地的风水师,九窍流血死了。 睡梦中九窍流血,死的十分离奇,据说那男的才四十多岁,有点可惜。 我问马师傅为什么会九窍流血。 不正经的马师傅给了我一个不正经的回答,她说那师父晚上睡觉捏痔疮玩,把痔疮捏爆了。 事情又落在了我和马师傅的头上,这次马师傅直接开口要两万。 杨伟媳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给两万块钱,不吹牛逼,就是杨伟诈尸了,我都能给尸体哄睡着了。 “许多呀,咱们这一行,按理说都是凭赏,给多钱,算多钱,但是,遇到大事,你也得敢要价,任何赚不到钱的行业,最终的结局都是消亡。” 马师傅从事服务性行业,又要树立标杆,想赚钱,又以给我打样的名义,高,真他娘的高。 “许多呀,从咱俩挖坟的下了第一铲开始,这件事和咱俩脱不了干系了。” “师父,这活我愿意干,两万块呀,以后咱就接这样的活。” “呵呵,你是真不知道那风水师为啥死呀,乱看事,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我不管有没有好下场,有钱赚就行呗,总比穷酸困苦强。 马师傅破解怨气的方法也是让杨伟媳妇下了血本了,三牲六畜都准备齐了,跟着骨灰盒一起抬上山。 坟地也是马师傅随便找的一块空地,他说出了这种事,就算埋金字塔的塔尖上,也没啥作用了,啥也改变不了。 三牲六畜也不是祭祀亡灵的,而是敬给山精地灵,要是有动物愿意吃三牲六畜,那么杨伟泡酒残害动物的梁子算是解了。 但是,那姑娘的尸骨,还得好好处理一下,马师傅先烧符上表,请天地鬼神解除了这门姻亲,然后又选了一块地方,将姑娘的尸骨埋葬。 这只是第一步,后期还得让杨伟媳妇给姑娘超度,立上牌子,日日烧香供奉。 马师傅说这次迁坟是哄着来的,能不能成,就看亡灵们给不给面子了。 我觉得马师傅还是有把握的,要不然不敢张口要两万。 马师傅拿着两万块钱回家,师娘先是惊喜,然后转瞬即逝,怒声道:“干啥要人家这么多钱呀?” “不把他家掏空了,事情完不了。” 马师傅和师娘聊着事情的经过,我心里等的也着急,看样子,马师傅没有要给我分钱的意思。 还是师娘大方,她笑着说这钱给我存上,留着给我娶媳妇用。 可钱还没捂热乎,杨伟媳妇又来了,她说给杨伟上坟的时候,坟地里有咣咣咣的敲木头声。 第168章 师父出差 马师傅带着我着急忙慌去了坟地,三牲六畜的连骨头都没剩下,估计是被动物拖走了。 走到棺材边,杨伟媳妇脸色大变,表现得极为惊恐,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 我竖起耳朵听了仔细听,周围静悄悄的。 “许多,你能听见吗?” “没声音啊。” 杨伟媳妇大惊道:“咚咚咚的声音你们听不到吗?听,又有了。”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我也反应过来了,估计是丧夫丧子之后,杨伟媳妇的精神不太正常了。 “走,去你家看看。” 杨伟媳妇扑通一声跪下了,也不管地面干净埋汰,咔咔咔一顿磕头,求着马师傅救命,她额头带泥,头发粘着枯草,表现的极为疯癫。 我和马师傅生拉硬拽,把杨伟媳妇扯回了家。 家里一切正常,马师傅说父子二人的魂魄都没回来,他又给杨伟媳妇切了脉,除了心跳快点,也没别的毛病。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杨伟媳妇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得养一段时间。 返回家中,师娘正好在门口和邮政的派件员说话,师娘手中还拎着一个布袋子。 在我小时候,一直把邮政的派件员当成偶像,骑着绿色的二八大杠走街串巷,谁见到了,都得乐呵呵和派件员打招呼。 “老马,有你的包裹。” “嗯?谁寄的。” “不知道呀,从四川邮过来的。” 马师傅脸色一变,和派件员说了几句话后,拎着包裹进了我的房间,还把我赶了出来。 不让看? 相好的? 马师傅在四川还有个相好的? 真行呀,那可是川妹子呀。 一时间,我都想到了大师娘和二师娘。 不一会,马师傅出来了,手里拎着系着口的布袋子。 “师父,啥东西呀?” “没啥,几斤糯米,我要去趟四川,你要照顾好家里。” “啊?” 马师傅没回答我,直接去找师娘了。 我跟了上去。 四川? 我也想去。 师娘表情不怎么好看,但也没多说什么,马师傅没详细说,好像是四川的师弟有事,他得去一趟。 我觉得有些奇怪,都这年代了,千里迢迢寄糯米? 再说了,有啥事,不能打电话呀,就算没有马师傅的电话,随便打个查号台,也能查到村委会的电话。 反正都有马师傅的地址了,为啥不打个电话呢? 我想详细问一问,但马师傅像是有什么急事压着似的,只顾着收拾东西,根本不想理我。 次日一早,我故意早醒,可依旧没赶上送马师傅,师娘说马师傅四点多就走了,先去哈尔滨,然后转车去成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原来马师傅在,我总觉得他逼着我看书,马师傅去四川后,我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十里八村也陆续有人来找马师傅看事,但一听马师傅不在,基本上都是留个口信,让马师傅回来时,招呼一声。 马师傅离家三天后,家门口停了一辆小轿车,车子停稳后,司机又下车开车门。 电视剧中的场景在眼前上演,我有些不敢相信。 车上下来了一个精瘦的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穿着衬衫西裤,而且还扎着领带,乍一看就是大老板。 我和师娘迎了出去。 男人推了一下眼镜,露出礼貌的笑容,他道:“马师傅在家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男的竟然是南方的口音。 “我师父出差了。” 男人为难道:“哎呀,慕名而来,看来我来的时间不对,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木子李,来找马师傅算卦。” “来,进屋上炕说。” “不了,等马师傅回来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说着,李老板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就是那么没出息,第一次接到名片,激动得有些神经错乱。 这些可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呀。 说起来也搞笑,我没有名片,特意回屋用纸写了电话号码,等我出门的时候,李老板已经上车,司机正从后备厢里往下搬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电视上出现过的品牌,有知名的酒水,高档的香烟,还有看包装就知道很贵的茶,剩下的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一个大金镯子格外耀眼。 师娘推托不要,可司机根本不理师娘,笑呵呵上了车,一脚油门,只剩下尘土。 “哎呀,这是怎么个事,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师娘,人家都走了,先搬回去。” “行,都别动,等你师父回来了再说。” 看着堆在屋子里的礼品,我觉得对方肯定是遇到大事了,这些东西,得值一两万,得遇到什么事,才能如此大手笔? 两天后,我手机突然响了。 咱买了手机,除了师娘,几乎没人找我,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自动出现归属地的功能,我一般都是响个十几秒才接。 为啥? 因为咱吃过亏。 刚买电话的时候,有时候会收到一两声就挂断的电话,咱一回拨,对方肯定是叽里呱啦各种音乐。 挂断电话的时候,移动公司的欠费短信也该到了,然后打服务台一查归属地,十有八九是广东东莞。 除了那些骗电话费的,还有一些专门卖大力的,各种广告推销。 所以,来电话都是响十几秒才接。 正当我想接的时候,对方挂断了,我也没当回事,紧接着,对方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喂,谁呀?” “许多吗?我是前两天去的老李呀。” “呀,李老板呀,马师傅还没回来。” “我知道啦,有这么个事想麻烦你,听说你道行也很深,我快离开这边了,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我不行呀,我还是学徒呢。” 李老板爽朗地笑了几声道:“没关系啦,我也是慕名而来,找不到师父,有个徒弟我也很满意了,你帮帮我,就算了结了我的心愿。” “行,我只能试着来。”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子,我呢,明天早晨去接你,你带好法器,好不好?” 对方说话很客气,把我捧得很高,一时间,我也有点飘飘然了。 既然是慕名而来,那咱就看看呗。 挂断电话,我直接蹬着马师傅的二八大杠去了庙上,我要去找胡小醉。 可庙门竟然关了,我敲了好久门,里面也没人回应。 (欠一章,端午之后补。) 第169章 两沓钞票 庙里没人? 此时,我真像是《西游记》中求雨比武的妖精,裤子都脱了,然后神仙不在家。 这座庙常年有善男信女修行,怎么会突然没人呢? 阳光正好,庙门怎么会关? 就算是大和尚去镇政府开会学习文件精神,庙里也应该有人留守呀? 我隐约感到了一丝诡异,马师傅不在,找不到胡小醉,我心里也开始没底。 返回家中,许某人又是烧香,又是念叨,胡小醉依旧没现身。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许某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 对了,咱和土地爷一起睡了十来年,咋地也有点感情。 许某人也是下了血本了,打车回村,又给出租车司机加了三块钱,让他在村子里转一圈,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 我估计村里人都得寻思是谁家的新姑爷来了。 到了土地庙,许某人傻眼了,庙塌了,土地爷脑袋上还有大包呢。 这下彻底完犊子了。 次日一早,李老板的车如期而至,我忐忑地上了车,司机告诉我有矿泉水可以喝,表现得很客气。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发慌,人家千里迢迢来了,我再给人家看不明白,马师傅的招牌可就砸了。 “大哥,还有个人,一起接一下。” 司机迟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顺着我说的路线顺利到了秦婶家。 我快速和秦婶说了事情的经过,秦婶没有推脱,拿着香烛跟我上了车。 目的地是隔壁县城,车程超过了两个小时。 李老板在一家很好的酒店,比不上哈尔滨的酒店,但在县城也是天花板的存在,连门口的保安都是站的笔直的帅小伙。 其他招待所,四个保安都凑不齐八颗牙。 李老板见我带了秦婶,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依旧是笑呵呵。 “这是秦婶,很厉害的出马仙。” 李老板伸出手准备握手,咱农村也没有这样的礼节,秦婶有点措手不及。 “李老板,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我们尽全力。” “我呢,也没什么事,我去了杨伟家,他死了,你们知道。” 我脑袋嗡的一下。 李老板说他就是要杨伟订酒的人,出了事,他也有些害怕,而且杨伟媳妇经常给他打电话,说杨伟坟地闹鬼,都是他害的。 “二位高人,我的诉求很简单,你们呢,帮我去看看杨伟的坟地,要是差在哪,咱们尽可能补救,不差钱啦。” “坟地是马师傅看的,不会有问题。” “杨伟经常来我的梦里,说给他换了坟地不安生,他不敢去找马师傅,一直来找我。” 我看向秦婶,她皱着眉,表情有些为难。 “许兄弟,你发发善心,帮帮忙,好不好。” “墓地是师父看的,肯定没问题。” “哎呀,活人没问题,死鬼难缠呀,要不是我日日被噩梦袭扰,我也不会来这个地方,杨伟口口声声说墓地不对,他睡得不安生,想让我出钱,帮他把墓地挪回去。” 挪回去? 挪回那个被水泡过的坟地? 图啥呢? 我看过清抄版的《造葬密旨》,这本书可以说是千古第一坟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丧葬的禁忌和一些驱鬼辟祸的符纸图案,按分类可以归类于道家学派。 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水泡坟,这类坟地,乃是大凶之兆。 说玄乎点,先祖之坟,乃是子孙之本,子孙之形乃先祖之枝,一气相荫。 也就是先祖坟地越好,子孙的生活越兴旺。 我实在想不明白杨伟为啥要回到水泡坟的位置。 秦婶也不说话,李老板拿出两沓钱,一沓递给我,一沓递给秦婶。 整整一万块,绝对是天价。 我心里也在犹豫,这钱我想赚,但又不敢拿,我要是重新把杨伟的坟地迁回原来的位置,那是摆明了和马师傅对着干。 “李老板,这钱我不能收,那坟地是水泡地,养尸之地,如果把尸骨埋在那,不仅进不了轮回,还有可能化成厉鬼。” 李老板又从包里拿出两沓钱。 我真的动心了。 秦婶咳嗽一声道:“这孩子是徒弟,得听师傅的,师父不在,徒弟也不能做决定,依我看呀,李老板还是等几天。” 李老板不断加码,我越发动心,讲真,大几万块放在眼前,给我判个无期我都愿意。 秦婶笑了笑,也不管李老板挽留,直接拉着我离开,秦婶态度坚持,李老板无奈,只能让司机送我们回去。 我也在秦婶家下车,车子开走后,秦婶一把抓住我道:“孩子,这事你不要参与。” “肯定不参与啊,马师傅亲自选的地方,我再给挪回去,马师傅得怎么看我?” 秦婶点了点头,我继续问:“您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吗?” “没有啊,李老板身上干干净净的,啥说道都没有,不过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出的价码太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行,我肯定不参与,今天麻烦秦婶了,折腾一圈,啥也没落下。” “嗨,说啥话呢,你师父不在,有啥事你就找我。” 告别秦婶返回家中,杨伟媳妇已经在等我。 “许师傅啊,你可回来了。” 我好奇地盯着杨伟媳妇,她说杨伟天天来梦中找她,说在那睡得不安生,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行啊,那地方是马师傅选的。” 没想到杨伟媳妇一下子就炸了,几乎是破口大骂,当着村里人的面控诉马师傅瞎选坟地,害的杨伟不安生,反正就是说话很难听。 师娘也听不下去,劝也劝不住,索性就让我想办法满足杨伟媳妇。 满足杨伟媳妇? 怎么满足? 我没办法忤逆马师傅的意思。 杨伟媳妇可能是骂累了,最后只说让我去把原来的坟地清理出来,等马师傅回来,坟地也该晒干了,到时候再迁坟。 这是第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去干,最多就是挖土的活,还不会让马师傅多想。 但我总觉得事情有点怪,马师傅选的坟地风水很好,我不明白杨伟媳妇为啥执意要把坟地迁回去。 第170章 青色石板 杨伟的墓地,依旧是湿漉漉,没下过雨,好像是露水所致。 咱东北冷,春天的早晚还有露水,但绝不会把土地湿成这样。 杨伟媳妇和李老板也来墓地了,李老板还雇了一群人,说听我的指挥。 这次,我只想把墓地挖出来,晾晒几天,怎么着也能拖到马师傅回来。 到那时,我做什么事就有主心骨了。 为了演的像一些,我还装模作样烧香磕头,先拜山神,后拜土地,尊四方鬼神,供八方生灵,乱七八糟胡搞了一通。 一直搞到了天黑,我供山神的法事还没做完。 没错,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我想拖到马师傅回来。 我也觉得李老板看出了我的心思,一直在陪我演戏,我说干啥,他就让工人干啥。 第一天供山神、第二天剪树枝、第三天拔草、第四天松土种树改风水。 不吹牛逼,杨伟原来的坟地,要是种上苞米,亩产都得过千斤。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白天去坟地带着人乱折腾,晚上去庙里,想找胡小醉,可胡小醉一直没有出现,庙门也没开。 到了第五天,我实在没有拖延时间的理由了,前几天说修缮墓地环境,该弄得都弄完了,一群人拿着铁锹瞪着我发号施令。 李老板明知故问道:“许兄弟,咱们今天该干什么啦?” “今天,哎,我算日子了,今天不宜动土呀。” “没事,那咱们明天再挖坑,也不差这一两天啦,早晚的事情嘛,只是,少干一天活,你的老乡就少赚一天钱,都已经上山了,没活干,多可惜。” 人群中也有了牢骚声,有人说我瞎胡闹,有人说白折腾,还有人问我不宜动土为啥不早点放屁。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讲真,我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能摆脱李老板和杨伟媳妇。 不帮忙,杨伟媳妇得去十里八村骂街,那样的话,马师傅的名声全毁了。 李老板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他说话很客气,但又在步步紧逼,逼着我继续向前推进。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让他们清理原来的墓坑。 李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给工人发了钱。 我也看傻了,还没见过干活前先结工钱的老板呢。 老少爷们也都是庄稼人,干活不藏心眼,七八个大汉一起喊着号子挖土,不一会就清理出原来的墓坑。 李老板说杨伟给他托梦,想要住深一点,清净。 杨伟媳妇也附和了李老板的说法。 种种行为,让我越发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坟坑挖到两米来深的时候,干活的大汉说下面是石头了。 李老板让好好给看看,我下入坑中摸了摸,石头很亮,而且青色的,乍一看是石头,不过仔细摸一把,能感觉出打磨的纹路。 石板? 我敲了敲,下面果然是空鼓的声音。 “许兄弟,怎么样?” “挺好的,一块石板,迁坟后直接放在石板上面。” 杨伟媳妇抢着道:“不行呀,我当家的托梦说要入土为安,不能有别的东西。” 我翻了个白眼,杨伟托梦,比他娘的打电话说的还详细。 李老板递过来一把榔头,笑道:“许兄弟给开个头彩。” 我接过榔头,犹豫再三,还是砸向了石板。 石板很脆,三两下就四分五裂,变成了针头大小的石块。 抬头的瞬间,我看到李老板诡异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闪而过,但足以让我汗毛直立,宛如厉鬼附身。 “许兄弟,上来,让他们干活。” 此时,我能明显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 我盯着大汉们往外拉石头,心中不免疑惑,谁会这么无聊把石板埋在这呢? “哎,这石头上还有字呢?”坑中的一个大汉突然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是个古墓? 李老板是盗墓贼? 这个想法没持续几秒,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因为石板上的文字是简化的汉字,其内容也是镇鬼符,更要命的是石板的一角刻着泰山石敢当几个字。 我心说不好,又他娘的上套了,这是给人破了封印。 完犊子了。 先说一下泰山石敢当。 石敢当是用泰山石刻的牌位或者一块石头刻上石敢当几个字。 有啥作用? 民间传言,石敢当,镇百鬼,压灾殃。 明清至民国年间,北方的大户人家普遍相信石敢当,更有甚者不惜千里迢迢去泰山求一块石头,然后找高人刻上石敢当。 干啥用? 砌在房子里,镇宅辟邪,还能辟火治病,起作用,类似于门神。 时至今日,一些工程项目部也会请一块石敢当砌在院子中,用于镇压动土项目的邪祟。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用在活人身上,没听说用在墓地里的。 石敢当辟邪压鬼,砌在墓地里,其作用肯定是封印。 完犊了,上套了。 第171章 红色棺材 为了看清楚坑中是什么,我强撑着走到坑边,只看一眼,我顿时头皮发麻。 坑内是一口红的发艳的棺材。 红棺入葬? 什么人会用红棺入葬? 大凶大煞。 在其他地方的少数民族可能有红棺下葬的习俗,但在东北,绝不会有人用红棺入葬。 圈套,又他娘的是圈套。 回头看向李老板,李老板阴冷地笑着,那笑容,堪比厉鬼。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一时间,热流不断地涌上脑内,感觉脑子里在烧开水。 这种感觉不太好形容,那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第二次是我离开村子去外面看花花世界,一个女菩萨对着我分开了双腿。 等我再次醒来,我正躺在县医院的病房里,师娘在一旁哭红了眼。 “师娘,我,我怎么在这?”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你师父不在,你可别接活了。” “师父回来了吗?” “没有,也联系不上,医生说你高血压,得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我没有实病,在医院也是浪费钱。 那是咱第一次住院,床位费十二,开了两片药,花了四毛钱。 放到现在,十三块钱,连个挂号费都不够。 师娘也是信鬼神之人,没有和我争辩,回家的路上,师娘说我是被人用四轮子拉回来的,可给她吓坏了。 送我回来的人叫做王二虎,和马师傅有交情。 王二虎是上山干活的人之一,我不知道是哪个,我买了一条红塔山,准备去谢谢王二虎。 我还有另一个目的,问问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在农村给寻常人送东西,那和打架差不多,得支一阵。 “你这孩子,干啥呢?你才多大,给我买啥烟。” “油钱,四轮子也不少烧水的。” “拿回去,给你师父抽,心意我领了。” 说来说去,王二虎也不收我的烟,我问晕倒之后都发生什么事了。 王二虎说李老板让他们填土,把棺材给埋了。 出现了红棺,谁也不敢动手,李老板不断加码,最后玩起了计件模式,一锹土二十块钱。 重赏之下,遍地勇夫,不到半个小时,坑就被填上了,每个人都拿到了两千块钱。 王二虎也说了一个重要信息,下山的时候,杨伟媳妇一直挽着李老板。 妈了个巴子,我死也不会想到杨伟媳妇和李老板是一伙的。 离开王二虎家,我直奔秦婶家,秦婶的气色也不好。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秦婶连连叹气,她道:“这次碰到厉害人物了,用了邪术,蟒家仙也是后知后觉,这件事,仙家也帮不了你,哎,我也不知道咋说,可能与道家有关,只能盼着马师傅早点回来了,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 有性命之忧?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中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去了孙四爷家,询问红棺的事,孙四爷比我还懵逼,他说帮我打听一下。 孙四爷让儿子给那几个村的村长打电话,挨个问,各个村的村长又问了村里的老人,没有人听过红棺的事。 (先更一千字,端午大学生放假,许某人用力过猛,伤了元气,最近补上。) 第172章 主动出击 马师傅不在,秦婶爱莫能助,胡小醉不在服务区,孙四爷村长等一众活人帮不上忙,条条大道被堵得死死的。 我决定铤而走险。 问鬼。 我破了泰山石敢当的法门,逃也逃不过,还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许某人在冥界有没有脸面。 当然,答案是肯定的,我哪娘的有面子,但钱有面子。 冥币那玩意按斤称,多烧一点,不仅能让鬼推磨,还能让鬼跳皮筋。 我找到孙四爷,让他帮我弄二百块钱的冥币。 孙四爷愁容道:“孩子,你听我的,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就在秦婶家呆着,等马师傅回来再说。” “四爷,我也想过躲一段时间,但厉鬼找不到我,肯定得找师娘和秋月姐,不一定出啥事。” “有那么玄乎吗?” “哎,那是道家的法门,我参与进来了,因果都得我来受。” 孙四爷嗒烟,唉声叹气。 “四爷,你就帮我整二百块钱黄纸冥币,再给我整点元宝纸。” “元宝叠多少?” “整个万八千的呗。” “行,一会我就去进货,我找人叠元宝,一群老娘们天天坐那吹牛逼也没意思,我整点元宝纸让她们叠。” 我没说啥,给孙四爷磕了个头,然后转头想走。 孙四爷拦住了我,让我说说有什么计划,他怕我铤而走险。 我也没什么计划,这是一个为我量身打造的局,故意让我去破了那泰山石敢当。 要是普通人破了那石头,道家的法门也不会破,如果是有道行的人砸碎了石敢当,道家的法门算是破了,砸碎的人也得被法门反噬。 说直白点,这和破了木匠的厌胜术一样,只是那个是反噬木匠。 我不敢再去挖红棺材看里面的情况,因为我害怕还会有更邪门的事情发生,但弄不明白红棺材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办法破解。 活人没人知道详情,所以,我只能用纸钱招鬼来问。 “小子呀,你去哪烧,我跟你去。” “四爷,我自己去,招鬼挺邪性的,您老别参与了。” “妈巴操的,我都这岁数了,还怕啥,你不带我去,值钱你也拿不走,你小子别犟。” 我知道,这是马师傅攒下来的人情,谢过孙四爷,我返回家中,开始准备招鬼的东西。 首当其冲的是鬼饭,就是给鬼准备的吃食贡品,蛋糕、酒水这一类可以直接买,但有一样得自己做——夹生饭。 听老一辈人说,在民国之前,有人过世,停灵期间要煮夹生饭摆在棺材前,饭上面还要插三根香,后来也有这种传统,只是夹生饭被简化成了生米。 在师娘面前,我尽可能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师娘还是不放心,非让我去秦婶那边躲一段时间。 我走了,遭殃的就是师娘母女了,师父待我不薄,我不能忘恩负义。 最后我说出孙四爷和我一起上山,师娘才放心了一些。 次日晚上,孙四爷把村长两口子也带上了,跟着我上山,这老先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丝毫恐惧。 山风很贼,嘶嘶啦啦环绕耳边,我知道是孤魂野鬼眼馋我们手里的元宝纸钱。 如果人少,这些东西真带不上山。 我们去了后山的猎人小屋,正常来讲,近几十年都没有人住过,里面早就住了不少鬼怪,这是招鬼的不二选择。 我们几个找石头,孙四爷手巧,他负责搭烧纸用的炉子,其实就是用石头块摆成一个一米来高的圆柱子。 做完这一切,我让村长带着媳妇先回去,村长说人多有个照应,我说不行,人多了,阳气重,鬼就不敢来了。 村长又说在山下等我们,有事直接打电话。 我绕着石炉画了个圈,有了这个圈,孤魂野鬼就抢不走。 孤魂野鬼也不是我的目标,我需要能显形的鬼,这种鬼,有道行,最起码得是百年以上的鬼了。 说句俏皮话,我想问的事,年轻的鬼不一定能知道。 孙四爷把残破的炕桌用石块拼稳当了,我开始摆放贡品,蛋糕点心随便摆,一只烧鸡放在正中间,我坐在炕桌的一端,另一端放着一碗夹生饭和六个鸡蛋。 我没在夹生饭上插香,因为我也不确定鬼要不要吃。 一切准备妥当,我开始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叨咕红棺材的事,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但和死亡相比,这点恐惧不算什么。 纸钱烧的很旺,外面的风声更诡异了,好像是无数的旋风在绕着猎人小屋转。 我知道那是孤魂野鬼,没有点真本事,还真吃不了许某人的饭。 “爷们,风声原来越不对劲了。” “四爷,一会我要是有啥事,你直接下山,千万别回头。” “扯犊子,慢点烧,放多了,烧不透。” 我很庆幸猎人小屋足够破,四处漏风,要不然这么大的青烟,得熏死我们爷俩。 烧了一个多小时,我开始往炉子里扔成捆的香。 有纸钱、有元宝、还有十几把黄香,这对于鬼是极大的诱惑。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而且越发的凌乱,听声音各个方向的都有。 孙四爷咬牙道:“是不是快来了?” 我摇了摇头。 风声大代表着鬼多,看起来是好事,但恰恰相反,没有我想要的鬼,他们都不能显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外突然静悄悄的,一点风声都没有了,安静得能听到汗珠掉地上的声音。 此时,屋内的纸灰也渐渐没了火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四爷,要来了。” 孙四爷有些紧张了,但还是故作轻松,他笑呵道:“爷们,别怕,我在这呢。”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当当当当,正好四下。 民间传言,人敲门三下,鬼则是四下。 不用多想,我想要的鬼来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走向门口。 嘎吱一声,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姑娘,看身条很年轻,她戴着古代武侠的帽子,垂纱刚好落在肩膀上,我看不清她的长相。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鬼一般穿着生前最后一件衣服,姑娘穿着红色旗袍,大概率是被配了阴婚,活着被人塞进了棺材。 第173章 吃绝户家 姑娘迈着轻盈地步伐进屋,直接坐在了桌子前,仿佛她才是猎人小屋的主人。 我知道她是鬼,迟疑两秒,我也走到了桌子边,抽出了三支黄香。 “不用点了,不差这一口。” 姑娘说话很温柔,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想过很多种对话的可能,但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你想问红棺的事?” “嗯。” “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好。” 我怂了,面对显形的厉鬼,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娘一边轻轻剥着鸡蛋,一边缓缓说出了一段往事。 清末民初,哈尔滨有一家大户人家,姓冯,从事草药生意,家业颇丰。 东北地区产的草药,有三分之一是经过冯家商号销往全国。 冯老爷也算是哈尔滨地区有名的大财主,姨太太更是娶了好几房。 可惜没有一个姨太太生出来孩子。 冯老爷试遍了偏方草药,姨太太们的肚子还是静悄悄的。 年过半百之后,冯老爷也认命了,准备在晚辈侄子中挑选一个继承家业。 有一年夏天,冯老爷去药庄溜达,说来也巧,药铺不远处有个死倒。 那个年月,死倒很多,冬天有冻死的,夏天有得病或者累死的,反正就是冬天找遮风的地方,夏天找凉快地方,一不小心,人就死那了。 冯老爷一辈子无儿无女,觉得自己阴德有亏欠,万贯家财无人继承,冯老爷也想积德行善。 于是,冯老爷去药铺,让伙计去买口棺材把那死倒给葬了。 吩咐完事情,冯老爷还没喝口茶,伙计就回来了,说那人没死,还有口气,问冯老爷怎么办。 自家开药铺的,医者仁心,遇到死倒都想着给葬了呢,更何况活人。 也是那人命大,身子骨像面条一样,灌了两碗绿豆汤之后,人竟然活过来了。 别看此人长得不咋地,穿的破衣烂衫的,但此人名号大,叫东北神算子,是个道士。 神算子是道士自己编的名,那时候,哈尔滨一条街上有十个算卦的,七个叫神算子,三个叫赛神仙。 正常来讲,药铺治好了人,没有钱直接走了就行,可神算子骨骼惊奇,非要当面感谢冯老爷。 冯老爷是何等人物,十天八个月才找个药铺转一圈,当遛弯了,家里那么多药铺,冯老爷不一定去哪个。 再说了,一个像叫花子的神算子,冯老爷接受他的感谢有啥用。 药铺里面的伙计也明白事,怕神算子赖上老爷,不管神算子怎么求,伙计就是不帮忙找冯老爷。 冯家产业大,除了药铺,人家还有绸缎庄、工厂啥的,别说一个伙计,就是药铺的掌柜的想见冯老爷都难。 神算子也是铁了心,不让见冯老爷,他就四处打听,去了好几次冯家府邸,结果都被赶了出来,看门的伙计都不给通报。 于是乎,神算子玩了个邪门的,整了口棺材放在冯家药铺的门口,自己当着大伙的面躺进了棺材里。 如此怪异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围观,药铺生意,讲究的就是人心和口碑,伙计们自然不能玩硬的,而且神算子也是好心,一直吵着要给冯老爷磕头,感谢冯老爷的救命之恩。 事情闹大了之后,也传进了冯老爷耳朵,算命的要磕头谢恩,冯老爷也有了兴趣,还真去了药铺。 神算子当着众人面咔咔咔磕头,给足了冯老爷面子,正当冯老爷想赏点钱的时候,神算子突然脸色一变道:“冯老爷,你身上的业障,可有人帮你破解?” 冯老爷为了求子,烧香拜佛建庙修桥的事做了很多,自然不信神算子的话。 “冯老爷,我不要你钱,也不图你的财,你要是想延续香火,三日后去东边的城隍庙,有一逃难女子将路过此地,她有一灾,若能救活,可延续冯家血脉。” 说完,神算子像是疯了一般,一直做着奇怪的动作,好像是一个看不着人在扇神算子大嘴巴子。 神算子又是叨咕又是磕头求饶,说自己不应该泄露天机,然后连滚带爬跑了。 如此奇怪的事情,让冯老爷印象深刻,再说了,延续香火是冯老爷的命门,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冯老爷也想试一下。 三日后的一早,冯老爷去了城隍庙,里面有不少流浪汉,小要饭的,里面臭气熏天。 冯老爷挨个查看,一共三个女的,两个能做冯老爷的娘了,剩下一个得喊一句奶奶。 难道被骗了? 冯老板不死心,决定等上一等。 从早晨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天黑,冯老爷的心也越来越凉,出去要饭的人也陆续回到城隍庙,夏天本来就热,人一多,庙里面更是没有好味道。 正当冯老爷想走的时候,一个黑影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看见冯老爷,立马去抢下人提着的篮子,抓起白面馒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噎的都翻白眼了。 下人想出手教训,被冯老爷喝退,他仔细看了看来人,蓬头垢面,衣不遮体,透过破碎的脖领子,隐约可见掉色的红肚兜。 难不成是她? 冯老爷让下人递上了烧鸡,姑娘狼吞虎咽,冯老爷问了几个问题,姑娘像是听不见似的,只顾着吃。 待姑娘吃饱喝足,才一边打嗝,一边回答冯老爷的问题。 姑娘自称姓陈,跟着爹娘来哈尔滨走亲戚,路上遇到了胡子,爹娘被杀,胡子准备把她带上山,半路上,姑娘顺尿道跑了,在芦苇荡中躲了三天三夜才敢出来。 冯老爷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问姑娘愿不愿意跟她回去,有吃饭的地方,姑娘也心甘情愿,要不然,不被庙里的乞丐糟蹋,也得饿死在街上。 冯老爷也藏了个心眼,寻思陈姑娘被胡子掳走过,要是被糟蹋了,自己可能喜当爹。 于是冯老爷就把陈姑娘养在府中,没碰到过半个手指头。 时光荏苒,一晃来到了第二年春天,陈姑娘十七八岁,出落得十分漂亮,眼见时机成熟,冯老爷在三月三大摆宴席,正式娶陈姑娘为八姨太。 陈姑娘也是真争气,成亲两个月肚子就有了反应,大夫来了一把脉,正是喜脉,冯老板大喜,不仅在药铺舍药,更是在皇城庙摆桌,光流水席就摆了七天七夜。 十个月后,陈姑娘诞下一女,冯老板更高兴了,不管是男是女,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 随着女儿长大,冯家的另外几个姨太太纷纷离世,外界传言说是姨太太们生不出孩子,被阎王爷给收走了,闹得挺玄乎。 等到冯姑娘十六岁的时候,陈姑娘也变成了冯太太,在冯家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不管是生意还是产业,全都是冯太太操办。 冯老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开始着急冯姑娘的婚事。 消息一放出去,哈尔滨沸沸扬扬,凭借冯家的产业,不少名门望族都来提亲。 冯老爷挑女婿挑的眼花缭乱,这时,当初那个神算子来了,冯老爷十分高兴,要不是神算子,冯老爷也不会有子嗣。 没有子嗣继承香火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生不出来孩子,被人家笑话,娶了七个媳妇都没生出孩子,那就不能说是女方有问题了。 冯老爷设宴摆酒招待神算子,席间,神算子说漏了嘴,说冯姑娘的真命天子在东南方向。 姓雷,嫁给此人,可保冯家产业兴旺。 冯老爷想仔细问问,神算子突然醒酒了,一直说自己讲了醉话,不等冯老爷反应,神算子匆匆离开。 第一次有子嗣的事被神算子说中了,这次闺女怎么嫁人,神算子也有透露,冯老爷深信不疑。 于是,冯老爷命人去东南方向去找姓雷的人。 雷是个小姓,一打听,冯家人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姓雷的小伙子,正好十八岁。 听村里人说雷家是十多年前逃难来的,雷小伙十来岁的时候,爹就死了,雷小伙一个人种地,又给地主家放牛才长大成人。 再问雷小伙的人品,村里人个个竖起大拇哥,说热心,为人耿直,没啥心眼。 冯老爷也不差钱,穷小伙子也没啥事,于是乎,这破天的富贵就落到了雷小伙的身上。 冯姑娘和雷小火顺利成亲,没到一个月,冯老爷含笑九泉。 冯家的家业一下子落在了冯姑娘和雷小火的身上。 雷小火踏实肯干,在官家和掌柜的帮衬下,顺利过渡了冯家的产业。 产业刚一平稳,神算子又来了,直接要求住在冯家,雷小伙不仅完全同意,还认了神算子做了干爹。 风姑娘发现丈夫很听神算子的话,渐渐地,神算子接手了冯家的产业。 话说一日,冯太太找到冯姑娘,说神算子要会害她,让冯姑娘快点跑,跑的越远越好。 冯姑娘不信,情急之下,冯太太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神算子给冯老爷设的局。 当初在城隍庙偶遇,再到后来冯姑娘嫁给雷小伙,都是神算子设计好了。 冯太太也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初她是青楼中人,神算子见她有几分姿色,给她赎了身,并且让她假扮逃难之人与冯老板偶遇。 冯姑娘的生父也不是冯老板,而是神算子,刚嫁入冯家的时候,神算子日日翻墙而入,这才让冯太太有了身孕。 如此巨量的信息让冯姑娘措手不及,冯太太说她知道谁是孩子的爹,可神算子根本不信,怕冯姑娘真是冯老爷的种,于是他想错杀也不放过。 冯姑娘大惊失色,不知道如何是好,娘俩密谋的时候,雷小伙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神算子。 神算子身披道袍,说是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做法。 雷小伙说冯太太中了妖邪,可能会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话,可不要信。 一方面是亲妈,一方面是丈夫,冯姑娘不知道该相信谁。 随着神算子烧符纸,冯太太也有了反应,身体开始扭曲,一小会的时间,冯太太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药铺的大夫来看,也说是冯太太中了妖邪,同归于尽了。 冯姑娘虽有怀疑,但没有证据,自己又是个妇道人家,只能先举办丧事。 雷小伙在家里忙里忙外,迎来送往吊唁的宾客,丧事整整举办了七天,在第七天准备入葬的时候,家里出事了。 清晨,下人去找冯姑娘的时候,见床上躺着的不是雷小伙,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尖叫声引来了宾客,冯姑娘衣衫不整坐在床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那个陌生男人却当着宾客的面跪地求饶,说一切都是冯姑娘的安排,冯姑娘强迫他上床之类的话。 冯姑娘辩解说昨晚明明和雷小伙一起睡得,可下人们却说昨晚雷小伙守了一夜的灵,烧了一夜的纸。 雷小伙强压住怒气,说死者为大,先把冯太太下葬了再说。 冯姑娘偷汉子的事在哈尔滨闹得沸沸扬扬,冯姑娘更是千夫所指,有传言说冯姑娘十五六岁就强迫家里的男仆,是个放荡的女子。 人言可畏,毫无边际的谩骂让冯姑娘无地自容。 不到半个月,冯家就传出了冯姑娘上吊的消息,雷小伙哭的痛不欲生。 说到这,红衣姑娘吃下了最后一个鸡蛋,气氛变得伤感。 孙四爷骂道:“姓雷的真不是东西,神算子更不是东西,杀人劫财吃绝户。” 红衣姑娘呵呵笑道:“你叫许多是。” “对。” “你觉得冯姑娘是怎么死的?” “被雷小伙害死的呗,主谋可能是神算子。” 红衣姑娘的身子停顿在一会,唉声道:“世人都能看明白的局,他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脑子嗡地一下,难不成眼前的姑娘就是冯姑娘? 没错,肯定是她,民国的穿着,对这件事了如指掌,除了冯姑娘,没有第二个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冯姑娘,你到底怎么死的?” “被他们害死的,他们将我勒死,挂在了房梁上,可怜我还没成形的娃娃呀。” “没去地府告状吗?” “那神算子心机歹毒,用了邪术,哎,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怎么帮?神算子死了很多年了。” 第174章 猎人小屋 冯姑娘沉默了一会,继续说起了往事。 被神算子害死后,神算子也怕冯姑娘化成厉鬼来报复,于是决定用邪术来封印灵魂。 首先第一点是选墓地,神算子不敢将冯姑娘葬在哈尔滨附近,恰好到了下村收药的时节,神算子命人将棺材抬上船只,顺流而下到了现在的墓地。 神算子也精通邪术,他在墓地使用道家法门,布坛施法,红衣封身,朱棺锁魂,墓坑下挖七尺三寸,取义斩龙钉,如此布局,就算是冯姑娘化龙,也动弹不得。 可能是神算子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天颜,就在他做法的时候,晴空一道炸雷劈了下来,正中神算子的后背,但人没死,而是瞬间起了一道火球。 跟着来的仆从又是泼水又是撒土,但根本息不灭天火。 神算子在地上反复打滚,火势竟然更旺,挣扎来挣扎去,神算子化成了一堆黑骨。 消息传到了雷小伙的耳中,他也害怕了,高价悬赏,请江湖术士来驱邪镇鬼,全国各地的药铺也都发出了悬赏通告。 因为神算子的法门没成型,冯姑娘的魂魄也没闲着,化作厉鬼日日去雷小伙梦中折磨。 但冯姑娘刚成鬼,道行不深,也只能在梦中折磨,除了让雷小伙精神差一些,也没别的报复途径。 一个月后,突然来了一个南方的道士,他找到雷小伙,要价一百两黄金。 雷小伙心疼钱,但更想要命,因为这段时间没少被骗,雷小伙也藏了个心眼,只要道士能让他睡上安稳觉,他立马将一百两黄金奉上。 道士说神算子已经做了法门,这件事只能继续,他能让雷小伙安稳一段日子,但也有弊端,雷小伙和以后的子子孙孙都活不过三十岁。 一听这话,雷小伙自然不肯,僵持了几日,雷小伙的精神越来越差,日日被噩梦袭扰,又找不到其他高人,无奈之下,雷小伙同意了道士的条件。 道士去了冯姑娘的墓地,他说以冯姑娘的法力,没办法报仇,他用泰山石将冯姑娘封印,让冯姑娘安心修炼,待到时机成熟,有缘人会助她报仇。 冯姑娘杀不死雷小伙,也别无选择。 道士在墓地做了两个法门,一个是保证冯姑娘的灵魂不受侵扰,一个是给雷小伙下的咒,子子孙孙活不过三十岁。 后续的事情发展果然和道士说的一样,雷小伙睡了几日安稳觉之后,继续四处找高人,没本事的人骗雷小伙一些钱,有本事的人也不敢破这法门,因为谁破了,谁被反噬。 听到这,我觉得自己是个倒霉鬼。 “冯姑娘,我破了这法门,现在,我该怎么办?” 说完,我就后悔了,立马改正道:“我该怎么帮你?” “开始的时候,雷家人一直请高人破局,反噬让他们活不到三十岁,你是雷家几代人合起来设的局。” “不可能,我才多大呀。” “你别不信,雷家一直在等这一片出高人,开始的目标是马师傅,但马师傅道行高,不入局,所以雷家人又把目标转向了你。”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雷家也是下了血本了,出资修庙,附近唯一的庙也封门改造了,又联系了马师傅的师弟,让师弟引诱马师傅离开,这个局,落在了你身上。” 我觉得我叹气叹早了。 一直没说话的孙四爷劝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弄死他,你又得不到好处,还毁修行。” “我没想弄死他,我就是解除反噬的关键,许多帮我报仇,我以灰飞烟灭了解了这个局。” 冯姑娘心中有执念,我也没必要劝说,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 “我该怎么帮你?” “雷家一脉还有三个活人,我让他们都得死,我要报仇。” “说简单点,我应该做什么?” “把雷家后人都引到我墓前,我报了仇,你也不会被反噬。” “好。” 冯姑娘的帽子微微下探,好像是在点头,随后她端起了夹生饭。 我知道她要摘面罩了,可我不敢看,于是我转身准备走。 冯姑娘突然道:“许多,不是我想害你,也不是我要害你,是雷家,是他们布局让你进来。” 我没有回话,默默打开了屋门。 明月高悬,山林里静的连个鸟鸣都没有。 走出很远之后,孙四爷道:“我的天,吓得我一裤兜子汗,你小子胆挺肥呀。” 不是我胆肥,是冯姑娘不吓人,再说了,天蓬元帅看见了嫦娥,也敢动手动脚。 色心能战胜一切。 山下,村长两口子依旧在等候,见面也没多问,直接一起下山。 孙四爷道:“你还能请仙吗?” “庙封了,我估计胡小醉也被送走了,雷家人心思缜密呀。” 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呀,找我的人是李老板,他不姓雷呀。 “四爷,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没问明白。” “我跟你回去。”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行,你也看到了,我没危险。” 说完,我立马掉头往山上跑。 气喘吁吁赶到了猎人小屋,冯姑娘正在吃夹生饭。 她的长相,哎,好美,能让我有效仿先祖许仙的想法,是我梦想中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老板姓雷吗?” “你又回来了。” 面对面说话,我有些脸红。 “那个,李老板是姓雷吗?” “对,改了姓,也改不了命运。” “胡小醉没事。” “没事,和仙家一起被送到铁刹山了。” 我放心了一些,铁刹山是黑老太的道场,也是蟒家仙的修行地,蟒天龙就在铁刹山南天门修行。 李老板是真阴险,计划不可谓不缜密,竟然能把我所有的路都给堵死。 “这几天黑妈妈在铁刹山悬石洞讲经传道,东北地区的有道行的山精地灵都会过去,熏陶香火,你关心的人,很安全。” “行,我会尽心帮你办事。” “不,你也是在救自己,反噬会很快,你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冯姑娘对我笑了笑,然后突然消失了,等我再反应过来,是被身后的巨响拉回了神。 我站在猎人小屋前面不远的位置,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 而身后的小屋已经塌了,无数的旋风卷起满天的纸灰。 第175章 一石二鸟 返回家中,我又开始犯愁,怎么把李老板带到墓前,也是个问题,还是个很难的问题。 我知道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若是李老板返回广东,我再无翻身的机会。 思来想去,我决定把宝押在杨伟媳妇身上,杨伟媳妇和李老板关系不一般,十有八九是李老板给了她承诺。 我把计划详细过了一遍,然后直接去了枣谢村的杨伟家。 一宿没睡觉的我,格外精神,也可能是怕死的恐惧。 杨伟媳妇美滋滋地在家收拾东西,见到我,她眼睛立马立起来了。 “你来干什么?” “杨伟怎么死的?” “被蛇弄死的,警察看到了。” “呵呵,李老板给你什么承诺了?” 杨伟媳妇骂了我一句,说什么我管不着之类的,然后就开始撵我。 见她在收拾东西,我心里有了个猜测。 “李老板有生意有钱,凭啥能看上你这个农村娘们呢?你比他大多少岁?认你做干娘了呀?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杨伟媳妇丝毫不担心。 我继续道:“不管你有李老板的任何把柄,到了广东,那是人家的地盘,你人生地不熟的,被抻塘喂鱼都没人知道。” “你想说什么?” 杨伟媳妇终于有了回应,我心中暗喜。 “我是出马仙,明白一些事,这一切也都是我的命数,但我慈悲为怀,希望你过得好,你下山挽着李老板被一群人看到了,村里人不知道细情,也会骂你是个骚货,老爷们刚死,你又找一个,村里你还能呆得下去吗?我这么说,是为你好。”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把杨伟媳妇八辈祖宗都骂完了。 杨伟媳妇好奇道:“你看出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劝你留一手,李老板害怕山里的墓,你让他在墓前发誓,说一点对你的承诺,他敢去,你才有保障,对。” 说完,我故意要走。 杨伟媳妇迟疑几秒,叫我道:“等会,你说的也对,他答应我让我去广东当阔太太,全都是承诺,我没见到多少钱。” “你仔细寻思。” 说完,我不顾杨伟媳妇的阻拦,直接走,说半截话,最容易让人瞎琢磨。 刚走出去没一百米,杨伟媳妇追了上来,她可能是感觉我快死了,给了我一万块钱,说让我尽情花。 一万块钱随便给,估计是李老板让她去当王母娘娘了。 杨伟媳妇向我透露了一点事情的经过,李老板也算是老顾客了,经常过来买酒。 当然,这是李老板的计策。 李老板一表人才,出手也阔绰,很快俘获了杨伟媳妇的芳心,然后呢,李老板有意无意说自己喜好农妇和土炕这一口。 二人进展的很顺利,李老板也不断给杨伟媳妇洗脑,说没老公,两个人才能没牵挂。 这啥娘们还真信了,一心想去广东当阔太太,她说天天看韩剧,电视剧中,棒子那边的阔太太很威风,自己也想那样。 于是,杨伟媳妇配合李老板,让杨伟泡五仙酒,本想借此害死杨伟,没想到反倒害死了亲儿子。 李老板和她说一不做,二不休,儿子死了,她对这个家也没了念想,于是儿子刚入土,她就开始叨咕杨伟,让他上山杀尽狐黄白柳灰。 杨伟也是生气,还真上山了,不过不是掏鸟窝死的,是被李老板用蛇给噎死的。 也就是说,杨伟喉咙中的蛇是李老板带人塞进去的,杨伟媳妇就在身边,为了洗脱嫌疑,她又让邻居上山找。 杨伟下葬的时候,墓地也是李老板安排人给看的,只不过看风水的人,最后也被李老板给弄死了。 一直等到马师傅迁坟之后,李老板才和杨伟媳妇说了实情,说有那个墓在,自己活不过三十岁。 杨伟媳妇也害怕自己又成为寡妇,只能硬着头皮帮着布局。 说完之后,杨伟媳妇一直向我赔不是,然后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表面笑嘻嘻说这是我的命数,心里已经想把她千刀万剐。 马师傅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面对恶人,我只能更饿,就算是死,我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杨伟媳妇有李老板的把柄,但也害怕我说的事情成真,她说会带李老板去墓地,李老板不想去,她也逼着去。 这真是我的一石二鸟之计,要是李老板能跟着上山,那肯定会杀人灭口,这傻娘们肯定完犊子了。 单单李老板一个人上山也不行,冯姑娘说雷家还有三个人,我不知道另外两个在不在东北,不把他们弄过来,我也没活路。 于是,我又找到孙四爷,直截了当说绑架李老板。 孙四爷也真勇,根本没犹豫,直接翻箱倒柜找出了老猎枪,还有绳子之类的东西。 我们爷俩先去墓地找了个隐蔽的地界,用杂草打了个小地窖,并不大,能容身。 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 这一等就是一天多,我和孙四爷都没动坑,连晚上都没回家,生怕那两人趁着夜色来。 下午,李老板带着杨伟媳妇上了山,杨伟媳妇一直说话,李老板爱搭不理,总是查看周围环境。 来到墓前,上一秒杨伟媳妇还乐呵呵,怂恿李老板发誓呢,下一秒就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把尖刀直接从后背穿过了前胸,捅了个透心凉。 杨伟媳妇痛苦地回头,李老板面无表情地用力转动刀把。 这时,孙四爷突然举枪站了起来,瞄着李老板的脑袋,这种铁砂枪,一枪能打出去数百个钢珠,李老板吓了一跳,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趁机绕到李老板身后,一闷棍下去,李老板身体僵直着倒下。 杨伟媳妇伸出鲜血染红的手掌够我,希望我能救她,我用冷笑回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真是活该呀。” “钱,我有钱。” 杨伟媳妇挣扎着呼吸,听说这种穿透肺而死的人,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孙四爷也冷眼旁观,我俩用绳子捆住了李老板。 下一步,就是威胁李老板让其他两个人过来了。 第176章 以恶制恶 孙四爷展现出凶狠的一面,他用匕首挑开了李老板的手上的血管。 “钱,我有钱,给你们钱。” 我和孙四爷都没说话。 李老板继续狡辩,说逼不得已,又说做这一切也是想活命,如果放过他,他会给我们很多钱。 钱? 有钱赚也得有命花。 放了一会血后,孙四爷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沉声道:“还有两个雷家人在外面,把他们叫过来,我放你走。” 李老板迟疑了一会,叹气道:“不可能,你杀了我,都叫过来,雷家就没活人了。” “我会放了你。” 李老板阴冷一笑,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态度转变之快,让我来不及反应。 我和孙四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想放血让李老板就范,没想到这孙子吃了秤砣,心比石坚。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办法放李老板走,他要是走了,不管报不报警,我都活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月亮越升越高,李老板突然抽搐了几下,眼神明亮道:“把他电话拿出来。” 他的电话? 我明白了,冯姑娘上了李老板的身。 根据冯姑娘的指示,我拿出了电话,也打了出去,冯姑娘控制李老板的身体,假借阵法破除,需要来坟前做法,邀请了另外两个人。 他们没有怀疑,说两天之后肯定到。 手机的天池挺不到两天,孙四爷让我回家充电,然后再来和他汇合。 我没有推辞,直接返回家中,这个时候不用在乎其他的,先完成计划再说。 那时候,万能充是个好东西,不管啥型号的手机电池,一夹就能充电。 返回家中,灯还亮着,而且还是我的房子。 推门一看,马师傅正在和一个头上绑着冲天揪的人喝酒。 “师父。” 这一句师父叫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马师傅笑了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徒弟,许多,这是青玄道长,叫师叔。” “师叔。” “哎,好好好,这娃娃精明。” “师父,师娘叫你过去一趟。” “胡说八道,你师娘早就睡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么明白的事,马师傅看不出来吗,明显就是我叫他出去有话要说。 “真的,师娘让我过来的。” “呵呵,一个娘们能有啥事?明天再说。”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马师傅真不干人事。 “你去师娘那屋睡,今晚我和你师叔睡在这。” 我咬了咬牙,犹豫着要不要当面拆穿。 “快去,别耽误我喝酒。” 师叔呵呵笑着陪酒,我真想把马师傅阉了。 快要进师娘门的时候,我猛然反应过来了,师父回来之后,应该听师娘说了我的事,他没反应,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我敲了师娘的门,里面没开灯,师娘却立马开门,对我比划着嘘的手势。 师娘低声说了马师傅的吩咐,他让我不要声张,继续按我的计划走,关键时刻,他会出手。 我详细的问了一些事情,师娘和我一样发懵,她说马师傅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按照计划走,重点强调以恶制恶。 临更一千 (抱歉,这两天乱七八糟的事太多,耽误了写书。今天先更新一千字,过几天补上,感谢诸位的陪伴。) (这本书写得磕磕绊绊,绝不会烂尾。) (行了,说正事。) 后半夜的时候,马师傅来了,他说他不在的时候,我把事情办的也挺好,这件事,他不会指点我,让我继续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这纯粹是赶鸭子上架,明显些就是逼我。 马师傅说不逼一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牛逼。 再说了,大多数的人都是逼出来的, 我和孙四爷在山上等了一天半,又来了一男一女。 此时李老板已经彻底成了冯姑娘的傀儡,被折磨没有人样了。 对于李老板来说,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一男一女被忽悠上山,看到阳痿媳妇,又看到不成人形的李老板,他们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但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人家 孙四爷举枪,那男的想跑,孙四爷直接开枪,那男的腿肚子瞬间湿了一大片。 捆绑好两个人之后,马师傅拉着师弟也过来了。 令我奇怪的是,师弟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惊讶。 局中局? 不可能呀,我稍微走错一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青玄道长呵呵道:“这小子,有点东西。” 我急忙道:“师父,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你师弟也参与了,故意骗你去四川。” “哈哈哈,这孩子把我当坏人了。” 马师傅解释道:“你说的不错,但认错人了,这是我师弟,过命的交情,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去投奔青玄道长。” 我懵了。 马师傅也不想多说,直接吩咐我下山。 我想看看结果,但马师傅不同意,逼着我下山。 估计是马师傅不想让我看到杀戮的一面。 可马师傅不知道,我不让冯姑娘灰飞烟灭。 或者说,我想让冯姑娘做我堂口的碑王。 冯姑娘修炼了六七十年,法力说得过去,做碑王再合适不过了。 足足等了一天一夜,马师傅才回来,但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 后来我还是听孙四爷说了详情。 人到齐了以后,马师傅等人开始挖冯姑娘的棺材,然后做了场法事。 法事做到了一半,天空开始乌云密布,挖的坑中飘出来一块三尺见方的红布,红布化成无数线条,如触手一般分抠着那三个人的皮肉。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天多,那三个几乎是就是活寡,场面让身经百战的孙四爷都觉得血腥。 青玄道长也没在马师傅家待几天,处理完事情后,他在一天早晨悄悄离开。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好像什么事情都发生了,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马师傅说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只觉得是我误打误撞的侥幸。 消失了三个人,加上杨伟媳妇也不见了,警察开始调查,但也没啥结果。 我不知道马师傅怎么处理的尸骨,反正是警察没找到。 当然,警察也不相信这几个人已经死了。 冯姑娘也兑现了承诺,没有进入轮回道,而是选择了灰飞烟灭。 李老板虽然死了,但他捐钱修庙的事还在继续,我在梦里见过一次胡小醉,她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见面。 第178章 春雷炸响 春雷乍响,大雨倾盆,小山村再次恢复到了平静。 马师傅说这场大雨下的好,能祛晦气,能润庄稼,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 看着窗外的大雨,我心里只想着胡小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她。 头一次想用心立个堂口,结果还是天时地利人不和。 马师傅说我最近累坏了,也没逼着我看书,让我好好休息。 下雨天适合睡觉,大多数人在雨天也比较困倦。 为啥? 科学的解释比较多,那我说点不科学的。 因为安全感,祖先留下来的安全感。 人类出现了数十万年,在很长一段时间,人类都是被捕食的猎物,不过在下雨天,捕猎者一般不出来。 下着雨,先祖也不会出门采集和捕猎。 没有天敌,没有活计,这种放松是刻在基因里的,流传了数万年。 正当我准备传承先祖的习惯之时,嘈杂的雨声中多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肯定是来看事的。 农村也有农村的规矩,不管大人还是小孩,没人在下雨天串门,因为身上带水,鞋上带泥,会弄埋汰主人家。 别和我说进门换鞋,零几年的时候,咱那小地方没这个规矩。 马师傅看着我,我看着马师傅。 “许爹,开门去啊。” “马爷,您长得干巴,你去,淋雨能水灵点。” 马师傅嘶声道:“哎呀,怕不是你秋月姐回来了。” 我心说不好,不能让秋月姐淋雨。 外面大雨和水管子似的,在雨中走了两步,我知道上当了,不是周末和节日,秋月姐不会回来。 朦胧中,门口站着两个人影,见我出门,他们推开了门口的木门。 马师傅家的木门长年不锁,人家敲门只是确认有没有人在家。 来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年长的四十多岁,但辈分很高,她管三奶奶叫三姐,马师傅让我叫她赵大奶。 赵大奶人如其名,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让十里八村的小伙子流哈喇子。 年龄小的是赵大奶的闺女——赵大小。 赵大小的名字是我给起的,因为马师傅没说她叫什么名,嘿嘿一乐,算是打了招呼。 为啥叫赵大小? 因为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湿身看的更明显,一个大,一个小,或者说,一个小,另一个更小。 亲妈也是吝啬,优秀的基因没传下去。 再说说赵大小的长相,怎么说呢,难以形容,以目前的妆容来说,要是赵大小晚上独自敲门,我想的不是犯罪,而是焚香烧纸。 想象一个画面,一个爆炸头的姑娘,二十出头,黑睫毛、蓝眼影,脸上涂着浓厚的妆,要是放在平时,也没什么,但被雨水冲刷一下,脸上宛如美术生的调色盘。 这么说,哪位看过流黑眼泪的姑娘? 晚上独自来了,不得烧香磕头? 赵大奶也是场面人,明明是有事,她非得先扯用不着的,小烟卷一叼,说的全都是以前的事。 听赵大奶的意思,她年轻的时候还追求过马师傅,不过马师傅没同意。 两人年龄差了十多岁,老马吃嫩草,也没这么吃的呀。 马师傅比较清瘦,脸庞也比较小,要是二人真成了,马师傅受了委屈往怀里一扑,都得窒息。 还有一点,就算是马师傅把枸杞当饭,我估计体重也不会过百。 扯了半天闲篇,赵大小都有些尴尬了,她催促赵大奶说正事。 赵大奶这才恋恋不舍结束了和马师傅的叙旧,她说是三奶奶让她过来的。 第179章 有容乃大 怪事开始于一个月之前,赵大小从城里面回来,还带回来一只金毛。 咱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赵大小觉得金毛比土狗高贵。 那时候村里面养狗的人,很少养在屋子里,要么拴在院子中,要么散养着。 赵大奶想让赵大小把狗拴在院子里,可赵大小坚决不同意。 于是乎,金毛顺利入住赵大小的房间。 开始的几天,一切正常,话说在一天夜里,赵大小正在和小伙子发短信聊天,正在酣睡的金毛突然站起来了,警惕地盯着柜子。 还没等赵大小反应过来,金毛开始狂吠,呲着牙,表情狰狞,汪汪汪叫个不停。 不管赵大小怎么安抚,金毛像是着了魔一样,狂吠了一会,金毛又突然夹住了尾巴,尾巴都变直了。 那种感觉,像是母金毛多了一根牛爪子,硬得难以置信。 这时,赵大小也害怕了,她也听说过狗能看到脏东西的传说,赵大奶出去打麻将没回来,一时间,赵大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一秒,金毛像是躲什么东西似的,直接跳上炕,拼了命地撞玻璃。 如此诡异的场景,赵大小也不敢在家待着了,不管柜子里是人还是鬼,对于赵大小来说,都是危险。 赵大小连鞋都没穿,直接跑了出去。 村子里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小卖店。 赵大小穿着睡衣跑进小卖店,找到了赵大奶。 麻将也打不成了,赵大奶跟着回家,柜子里没东西,房前屋后找了一圈,最后在柴火垛的缝隙中找到了瑟瑟发抖的金毛。 出了事,金毛也不能放在屋子中了,次日,赵大奶让隔壁老爷们定了个狗窝,把狗拴在了院子中。 听到这,我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赵大奶家中没有老爷们,她不是寡妇,只是离了婚。 果然,牛逼招苍蝇,马师傅招单身女性,尤其是有容奶大的女性,容指容颜。 金毛拴在院子中也没安静,一到晚上,金毛上蹿下跳,拼了命地想挣脱狗链子,赵大小趴窗户看过,那金毛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边上蹿下跳,一边胡乱撒尿。 吓尿了? 马师傅问:“白天的时候没事吗?” “白天可温顺了,一点事都没有。” 赵大奶接话道:“大哥,三姐给看过了,说这事她解决不了,让来找你,你给好好看看。” 马师傅点头道:“行,我掐算掐算。” “我闺女还特喜欢这狗,你给算算,狗招啥东西了?” 一句话差点没给我噎死,给狗看事? 这他娘的是狗的事吗? 此时,我无比庆幸马师傅当年没贪图老马吃嫩草,要不然,凭借赵大奶的脑子,马师傅早就过周年了。 哎? 难不成江湖传说是真的,江湖传言说胸大无脑,难不成赵大奶也没逃离魔咒? 马师傅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赵大奶继续道:“哥,咱俩关系在那摆着呢,这种事,你得好好帮帮妹子,啥时候去我那,我给你炒几个菜,咱俩喝点。”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约赵大小出去? 第180章 父债子偿 很快,我就看明白了赵大奶为啥说给狗看事。 因为她不想给钱。 一直在用以前的关系和马师傅套近乎,还用邀请回家喝酒吃饭给马师傅画饼。 两个人聊了很久,赵大奶一直聊感情,马师傅几次提起费用,赵大奶都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来回答,一切都听马师傅的,然后呢,又说完事之后,肯定不会亏待马师傅。 只不过这个不会亏待到底是啥意思,恐怕只有马师傅知道。 “小赵呀,这种事有两种看法,一种二百,一种五百,二百的治标,五百的治本。” “那肯定得治本呀,好好整整,到时候我给你炒俩菜,咱俩多长时间没喝酒了。” 我明白了,赵大奶是来找马师傅要风流债了。 马师傅沉重叹气道:“行,那没问题,只是,得买一些材料,你也知道,我结婚了,手里没钱呀。” “净扯,老爷们还能没钱。” 马师傅咳嗽一声,附和道:“真没钱,马师傅的钱都在师娘那,给人看事,也不好找师娘要钱。” 赵大奶点头笑道:“这话说的对,谁也垫不起钱。” 我还等下文呢,赵大奶竟然不说话了。 马师傅改口道:“今天下大雨,天不好,你哪天得空再来找我一趟,这事也不着急,我准备东西也需要些时日。” “得几天呀?” “两三天。” 我估计马师傅是怕赵大奶没带那么多钱,故意这么说,可赵大奶根本不往钱上聊,乐乐呵呵说马师傅过两天再过来。 要是碰到靠谱的出马仙,不给钱都能给解决了,但马师傅是道家的人,算不上无利不起早,但也不会搭钱给人看事。 赵大奶走后,我问马师傅是怎么回事,马师傅说这件事还真得我俩去解决,出马仙看不了,她还说赵大小被人下了降头,只不过还不确定是哪种降头,等去赵大小房间里看看才知道。 许某人嘴贱,问起了马师傅和赵大奶的往事。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道:“那都是没娶你师娘之前的事了。” “对呀,谁都得谈几段感情。” “那时候咱爷俩还没见过面呢,我没事去赵大奶家待一会。” 我俩没认识之前? 那他妈不是没超过一年吗? 难不成一年前的马师傅还在搞破鞋? 马师傅这小身板去找赵大奶,那不得打嗝呀? 我不怀好意地看向马师傅,马师傅急忙辩解道:“别他娘瞎寻思,要不是你小子从中挑拨,我和你师娘也不会结婚,那时候我经似四处转,关系好的老娘们也不少。” “老嫖客。” “别扯犊子了,又是个被下降头的事,不好办,咱俩得提前准备东西,也不知道赵大奶能不能送钱来。” “师父,我有钱,这钱咱们出,我有钱。” “行。” 哪怕马师傅犹豫一下,哪怕马师傅能推辞一下,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有道是父债子还,师父的情债也是债,怪不得赵大奶一直不谈钱,如果马师傅真收了人家的钱,那原来的日子可真算白嫖了。 第181章 多做准备 马师傅能看出赵大小中了降头,但不知道是哪种降头。 按照正常的流程,马师傅得去赵大奶家观察两天赵大小,可他和赵大奶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方便过去看。 于是,马师傅决定多买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马师傅根据赵大小的症状大概猜出了几种降头,他买了很多黄香、纸钱和蜡烛。 我知道黄香送灵,纸钱送邪,只是不知道蜡烛用来干什么,我问了马师傅,马师傅不告诉我。 一连等了三天,晴空万里,赵大奶也没上门。 妈的,赵大奶上门这个几个字很正常,但我总有一种邪恶的想法。 最后马师傅扛不住了,他让我去和师娘说,要去赵大奶家看事,可能晚上回不来。 “不行。” 师娘说的极其肯定。 “师娘,给人看事去,我在身边,你放心。” “那也不行,要看来家里看,去那干啥去?” “他家真有事,要不然也不会下大雨来咱家,是。” “天晴了咋不来,你小,不懂,你师父原来干过啥,你不知道。” 马师傅干过啥,我门清,可我也不能点破,只能装傻充愣。 师娘在赵大奶的问题是油盐不进,我磨破了嘴皮子,师娘还是不同意我们爷俩去。 这时,马师傅进入房间,疑惑道:“你俩咋还没收拾完呢?” “师娘不让去。” “啊?我不是让你让师娘打扮一下嘛,咱三个一起去,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不得带别的村显摆一下呀。” 如果马师傅是块水果糖,以许某人的牙口,我能把他嚼成白砂糖。 用现在的话来说,马师傅就是在背刺我,然后还嫌弃我后背硬。 那时候我还不理解师娘的脑回路,还真认真打扮了,化了妆,也穿上了漂亮的衣服。 师娘化妆很快,洗脸、梳头发,然后擦点东西看着水嫩就行。 还有一点,师娘的胸看起来要比平常大一号,不是许某人嘴损,就是师娘那玩意开光了,也比不上赵大奶的诱人,不近女色的许某人看到赵大奶都觉得饿,那是人家的先天条件。 就好比五十块钱再怎么新,也没有一百块的红票子讨人喜欢。 路上,师娘一直板着脸,但到了赵大奶家,师娘立马换上了笑脸,给足了马师傅面子。 马师傅也给我演了一遍什么叫做老马识途,去赵大奶家的路上,马师傅没打听道,也没问人,直接带着师娘家,连赵大奶邻居家的狗咬人的事他都知道。 赵大奶不知道马师傅要来,但也做了准备,可能是人家一直穿的精致,但和那天淋湿的状态没法比。 淋湿的样子完全就是涉黄,而今天的衣着,最多也就是个擦边。 赵大奶也会来事,见马师傅来了,寒暄几句就让赵大小去买菜。 我觉得留下来会尴尬,直接要和赵大小一起出去,因为我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俩娘们打起来了,许某人可如何是好。 赵大奶的村子离镇子上不到二里地,赵大小要牵着狗去,我也想遛一下大金毛。 路上,赵大小没话找话,她说一直想去找马师傅,可他妈不让,说马师傅会来的,等等就行。 我觉得赵大奶真懂男人。 赵大小又问我马师傅和她妈是什么关系。 许某人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能骗人家小姑娘,于是我说了句脏话——有个勾八关系。 第182章 年少的事 去镇子的路上,我也了解了赵大小。 赵大小原来在哈尔滨工作,说是卖手机,后来分手的男朋友经常过去骚扰,换了工作男朋友就去家里面堵门,最后没办法,就回老家了。 我想问一下细节,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我想问她做没做过人流。 赵大小的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异常,只能寄希望于谈话中得到一些细节,可赵大小说的内容也都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回家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邪门的事。 再夸一句赵大奶,她在吃的方面很舍得花钱,给了赵大小二百块钱,让赵大小买菜,临时来客,上桌最快的菜就是熟食。 烧鸡、猪肘子、大香肠还有猪头肉。 素菜只有一样——拌咸菜。 返回赵大小家中,气氛有些尴尬,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赵大奶笑呵呵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赵大小把剩下的一百多又给了赵大奶。 师娘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看明白了,意思是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别太夸张,整的在家好像吃不着这些东西似的。 我提醒马师傅别喝酒,马师傅乐呵呵告诉我师娘都同意了。 而且,师娘还要陪着喝点。 我心说不好,这老小子要完犊子了,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整不好得在酒桌上干起来。 不过赵大奶是个聪明人,她说的内容也都是围绕赵大小。 赵大小初中毕业在县城工作了两年,开始卖衣服,后来效益不好,店铺黄摊子了。 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同学说哈尔滨赚的多,赵大小又去哈尔滨,找了一份卖手机的工作。 马师傅和我的想法一样,直接问了赵大小处对象了吗? 赵大奶说俩人是初中同学,一直搞对象,那男的叫小冬,赵大小走到哪,小冬跟到哪,在县城工作,小冬去做服务员,去哈尔滨,小冬跟着去了烧烤店。 小冬对赵大小很好,连裤衩子都帮着洗。 两个人发展的挺好,都快谈婚论嫁了,双方家里也见里面,都挺满意,可后来赵大小不和小冬处对象了。 赵大奶的言语中满是遗憾,她道:“到今天我也没明白,闺女咋就不和小东处对象了,那孩子挺好的,他爹开着大车收粮食,一年不少赚钱,家境也好,房子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妈,你别说了。” “啥不说了,有个对象处着呗,现在上哪找条件好的,你就是去哈尔滨见了花花世界,看不上小冬了。” “哎呀,妈” 我估计要不是我们在,这娘俩能打起来。 从对话中,我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赵大小和小东同居过。 不是许某人关系这方面,因为赵大小遇到的事,像是小鬼在折腾人,我更偏向于从堕胎婴灵方面入手。 母女二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马师傅打圆场道:“哎呀,这种事,听闺女的,嫁过去不幸福,埋怨你一辈子。” “那埋怨啥,上个班多好,不比嫁别人种地强,小冬那孩子都在县城开烧烤店了。” “妈,我俩的事你不知道,你别操心了。” “啥不操心,我也懒得管你,跟人家过好几年,以后传出去,咋找对象,人家小东对你还有心思,没事还总来,你呀,气死我。” 第183章 不欢而散 赵大奶母女二人的争吵让酒局不欢而散。 饭没吃好,可事还得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赵大小有难言之隐,我感觉赵大奶也看不出来,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师傅道:“孩子,你的狗呢?” “别我妈送走了,拴别人家了,走,我带你看看去。” “不看狗了,狗在那边还乱咬吗?” “可温顺了,这个家太压抑,狗都不愿意呆着。” 赵大奶爆发了,一顿输出后,骂走了赵大小。 许某人原来以为师娘会和赵大奶打起来,没想到人家娘俩先干仗了。 咋办? 她跑我追呗。 出门前马师傅特地拉住我,认真道:“这孩子中了降头,娘俩不配合,整不好要出事,你好好问问,留点心。” “行。” 跟着赵大小来到河边,赵大小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也崩溃了。 我在一旁也不知道说啥,跟着骂赵大奶? 根本不可能,人家是亲娘俩,过后和好了,许某人里外不是人。 哭了好久好久之后,赵大小突然看向我。 我菊花一紧,没有人的河边,赵大小可别对我有什么想法呀,千万不能玷污了许某人的清白。 这是真心话,我对这玩意看的比较重。 再不济这玩意也能赚钱。 我们村里有个小伙子,到了年纪没媳妇,出去嫖娼,五十块钱的活,对方一听说是处男,不仅没收钱,还倒给了一百的红包。 妈的,扯远了。 “姐,你没事。” “我心口疼。” 心口疼? 那我给你揉揉? 我仔细看了一下,心口的是相对较大的一侧。 “疼的厉害吗?我会点中医。” “你帮我捶捶背。” 这么主动? 不不不,不是主动,寻某人心里装的是治病救人的仁心。 赵大小主动拉着我的手,让我帮他按摩,距离胸口越来越近,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又厚又硬的奶嘞子,感觉我再往前伸一点手,赵大小也不会拒绝。 “嗯,好疼。” 此时,我已经是一脑门的汗,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说推倒,另一个小人说同意,我帮着放哨看人。 “你搞对象了吗?” 赵大小突然说话了,让我把思绪从淫乱中拉回现实。 “我,我才多大呀。”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对象了,还亲过嘴呢。” “不是,等会,那个”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赵大小这孩子思维太跳跃,前几分钟还哭的梨花带雨呢,现在又开始和我说搞对象的事了。 但此时我也没心情打听这玩意,一会还得给马师傅复命,我得问出来赵大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我悔恨终生。 赵大小说的内容,句句过不了审核,这娘们要是个男儿身,绝对是名留青史的色魔。 简单说一下,赵大奶身材好,又是离异的身份,所以赵大奶身边永远不缺男人。 有时候还把男人领回家,赵大小还是孩子的时候,就那种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大小越发着魔,五六年级开始搞对象,初中开始亲嘴啥的。 后来不念书了,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赵大小和我说的内容,比任何光盘都刺激。 话说(明天更,嘻嘻) 第184章 没对没错 色狼这个词,普遍用在男性身上,不过也有极少数的女色狼存在。 赵大小就是其中之一。 也不能说是色狼,人生三大事便是食色性。 人活一辈子,喜欢吃、喝、玩,我觉得都没错,高兴就完了。 赵大小对我没有任何隐瞒,她对男人的需求量比较大,而小冬有时候难以满足。 自从不上学了之后,赵大小身边一直有男人,包括现在也是,她不图财,也不图其他东西,只想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我本以为是堕胎婴灵类的小鬼,可赵大小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没坏过。 和赵大小有矛盾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因为身体原因被赵大小淘汰的人, 对于男人来说,赵大小是一个提了裤子不用负责的姑娘,相当于的泄欲工具。 赵大小不搭理的男人中,也有死缠烂打的人,她一口气能说七八个人,我听着都头疼。 如果从有过节下降头这个角度来说,赵大小的敌人还真不少。 我不理解赵大小的脑回路,举个简单的例子,有男人给了赵大小一把瓜子,赵大小都想肉偿还回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小冬不知道的情况下。 用赵大小的话来说,除了生理需求,小冬能满足她所有的爱情幻想。 赵大小还说了很多事,句句过不了审核。 听完之后,我不知道应该是心疼还是其他的情感,但有一点,我能理解赵大小。 这是一个没办法用对与错来衡量的事情,人活一世,被伦理道德束缚,到死也什么都没享受到,抛开伦理,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一辈子。 人生这东西,无非就是个感受,或为自己活,或为他人的目光而活,我觉得都没办法用对与错来衡量。 毕竟对与错是统治者故意灌输的思想,宋朝一代大儒喊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震耳声音,意思是不要让外界激发自己的欲望,从而凌驾于思想之上。 说的挺好的,可朱熹玩的也花花,去庙里和两个尼姑同床共枕,自家儿媳妇还能给自己生个娃玩玩。 我感觉这玩意就是教育别人遵守伦理道德,然后自己放飞自我。 赵大小说完之后,也释然了,好像也有点后悔,我俩坐在河边,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大奶来了,我寻思是来找闺女,结果赵大奶对着赵大小又是一顿骂,内容十分难听,发浪骚货这类词都说了出来。 “你自己说说,你从哈尔滨回来,带回来多少个裤衩子,你恨不得一天换八个,你干啥了?” 赵大小无力争辩。 赵大奶继续骂道:“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趁着小冬还对你有心思,你不嫁,我看你的丑事传出去,你还能嫁谁?老光棍子都不要你。” 此时,我不知如何是好,赵大奶越说越难听,赵大小看了一眼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扑通一声跳河了。 赵大奶也慌了,我飞身救人,好在河水不深,在赵大小的挣扎中,我将他拖出了水面。 赵大小发了疯似的骂亲妈,我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赵大奶和小冬的父亲也不干净。 第185章 反下降头 乱。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不多时,马师傅和师娘匆匆赶来,马师傅说赵大奶说出门上厕所,没想到跑这来了。 母女二人依旧是互相指责。 劝说无果,马师傅大怒道:“我没心思看你俩打架,我是来看事的,我告诉你,你家的事是要人命的,用不了一个月,都得死,你们爱看不看。” 我心里也生气,明明是过来看事,结果变成了拉架。 马师傅这话镇住了母女二人,在生死面前,一切恩怨都不算事了,更何况是亲母女。 狼狈地返回家中,赵大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几个人再次坐到桌前,马师傅把我叫出去问了具体情况。 我有些难以启齿,全都是裤裆里面的那点事,我是挺喜欢寻思的,但说出来,我害羞。 “你这孩子,扭扭捏捏,咋地了?” 我沉思片刻道:“赵大小身边的男人挺多的。” “洗头房吗?” “不是,单纯的不正当关系。”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还说啥了?” “没说啥,挺乱的,赵大小和小冬搞对象,赵大奶和小冬爹搞破鞋,赵大奶还有多个能钻被窝的关系,就这么回事。” “你这孩子,净问用不着的。” 我梗脖子道:“师父,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刚才你听得嘴都咧耳朵根子去了,我看你听得也挺乐呵。” “别扯犊子,她说和谁有过节了吗?” “没仔细说,有一些男人对她恋恋不舍,纠缠之类的,但是有矛盾的,她没说。” 马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的返回房间。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且诡异,赵大奶终于想起来闺女身上还有事呢,她问:“马哥啊,这孩子到底犯点啥,是不是招东西了。” “不是,你家里没仙没鬼。” “那是咋回事呀?” “哎,我刚来的时候,孩子身上有一团黑雾跟着,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楚,刚才跳河之后,黑雾没了。” “那就是好了?” 马师傅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算了,不研究是谁下降头了,也不寻思是哪种降头了,咱直接反下降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咋办呀?” “我带的东西不够,等着,我再去买点蜡去。” 镇子上的商店也没有多少蜡,家家户户都通电了,手电啥的也方便,商店也没有什么存货。 没有蜡怎么办? 当然是庙上了,庙在修缮,不过东西也都没搬走,马师傅去庙里搬了两箱纸蜡烛,往自行车上一放,我还没等上车呢,马师傅骑着风火轮跑了。 再说一下马师傅的二八大杠,真不容易,啥活都能干,单说来找奶家的路上,后面驮着师娘,前面大梁上坐着我,马师傅骑着二八大杠有点快,加上路也不好,车条都断了两根。 返回赵大奶家,马师傅找了一个干净的铁桶,让我把蜡烛都放在铁桶里,然后点把火,把蜡都融成蜡油。 马师傅则在地上刨了一个土坑,弄了个人形模具,一尺多长,下面铺着蛇皮口袋和塑料袋。 我看明白了,马师傅要做蜡人,也可能理解为是迷惑降头的替身。 不过做这玩意得用到被下降头人的贴身衣物,不用多想,讨要贴身衣服的工作又落在了我的头上。 许某人菊花都是粉色的,怎么能说出那些虎狼之词。 我扭扭捏捏找到赵大小,一时间难以开口。 赵大小看着我,我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你和我出来一下,马师傅叫你。” 赵大奶也想跟着,我急忙道:“不行,马师傅只让她一个人去。” 来到马师傅身边,马师傅看了一眼赵大小,也有点发懵,不过这老爷子脑子转得快,他笑呵道:“许多,你和她说,我去屋里嘱咐几句。” 说完,马师傅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凌乱的我。 赵大小疑惑道:“啥玩意啊,有事呀,有啥你们就说呗。” “我们要做法器,需要你的贴身衣物。” “嗨,这点事,有啥不好意思的,来,跟我进屋。” 赵大小带我去了她的屋子,她拿出来一个行李箱,打开一看,许某人硬邦邦。 一行李箱的裤衩子,蕾丝、镂空、情趣 不吹牛逼,一般内衣店都没赵大小裤衩子多。 我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随便拿。” “穿,穿过的,没洗的,有吗?” 赵大小说有,她转身想去拿刚才洗澡换下来的,可她又犹豫了,她说跳河沾了水,怕影响效果,于是在一个塑料袋中拿出了三个干内裤,各个都是穿过的,因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都是我今天换下来的。” “今天?” 赵大小有些尴尬。 我急忙住嘴,不再追问,看来赵大奶说的也是事实,赵大小一天这能换八个裤衩子。 赵大小怕不够用,直接当着我的面脱了裤子,只是背过身,十分奔放。 完事之后,赵大小直接将内裤团成一团递给我,我根本不敢接。 说心里话,我只想要一身睡衣,真真没想过要裤衩子。 下一步更难受。 马师傅让我把裤衩子烧成灰,然后拌入蜡油中。 这他娘的是个难以形容的活,我心里也有些犹豫,想触碰,又不敢,一是害羞,而是害怕得性病。 我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然后点燃了煤气罐,裤衩子起火后,直接扔在铁水舀子里,等着慢慢化成灰。 裤衩子本来就有一种怪味,大火一烧,那感觉和来仙差不多。 赵大小还在一旁帮我,她说有些心疼,这些都是她喜欢的裤衩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赵大小的裤衩子,可谓是打开了我的新世界大门,不夸张地说,这些裤衩子扔在路边,好老娘们捡起来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谁家好人裤衩子后面只有两根布带呀。 这玩意起到裤衩子的作用了吗? 做完这一切后,马师傅将蜡油倒入模具,待蜡油凝固,马师傅又开始镌刻骨骼和经络,他的刀工很好,一把水果刀在他手中都玩出花了。 第186章 功德圆满 马师傅说不知道是哪种降头术,先用蜡油做一个赵大小的替身,有什么因果也是由替身承担。 蜡人的作用只能防止最坏的事情发生,比如替赵大小去死。 赵大奶看到蜡人成型,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蜡人只是第一步,还要附灵。” 赵大奶轻松道:“那就整呗,我听你的。” “附灵需要摘掉孩子的一魂一魄放在蜡人上。” “啊?”赵大奶满脸惊讶。 马师傅解释说能显形的降头都是死降,赵大小想不出来是谁给下的降头,只能逐步查,时间会很久,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做了蜡人以防万一。 因为不知道下降头的人什么时候起杀心,所以做个蜡人充当保险。 刚才母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但一说要摘掉赵大小的一魂一魄,赵大奶立马不干了,她急忙道:“马哥,那玩意是能随便摘的吗?不行,你再给想点别的招,我这有钱,咱不怕花钱。” “哎,不是钱的事,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是蜡人没啥事,到时候还能把这一魂一魄还回去。” “要是还不回去呢?那孩子这辈子不就完了。” 马师傅叹气道:“这不是没办法嘛,要不,你再找找高人。” “我就信你和我三姐,三姐让我找你,准没错,不对呀,就是狗乱咬,能有这么大的事吗?还得死人,你可别吓我呀。” “咱俩这关系,我能吓你吗?” 师娘听出了不对,扯着嗓子问:“老马,你俩啥关系呀?” 马师傅愣住了,还是赵大奶反应快,她笑道:“原来一个村里的,我是后嫁到这个村的,哎呀,马哥,你再给想想招,妹子,你也帮我劝劝。” 师娘心有不愿,但事情在前,也不能扯其他的事。 马师傅发脾气道:“这不是劝的事,我要是有办法,啥时候藏着掖着了,这不是逼的没招了吗?” 我觉得马师傅说的是实话,事情也是逼出来的,怎么着也得先活命。 马师傅又是摇铃又是念咒,赵大小时不时打冷颤,马师傅又点燃香在赵大小身上转了几圈,念叨着:“跟我来,跟我来” 然后,马师傅将三根香插在了蜡人的脑袋上。 黄香燃尽,马师傅又给蜡人裹上了赵大小的衣服,放在了门口的位置。 赵大奶也急了,一直让赵大小想想和谁闹矛盾了,赵大小也一直否认。 “别看我闺女老顶我,人家在外面可好了,跟谁都是笑呵呵的。” 马师傅沉声道:“哎,我回去再查查,这样,把我徒弟留在这,和你闺女睡一个炕上,他是小金童,可保孩子没事。” 我急忙道:“不行哈,我一个大小伙子,我才不在这呢。” 赵大奶哼声道:“呵呵,毛孩没长全呢,你打种那玩意,现在就有个撒尿的功能。” 赵大小附和道:“你留下来,给我壮胆,要不我们娘俩也害怕。”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加上赵大小这么说,我如钢铁般坚硬的铁石心肠也软了,咱不是贪恋和小姑娘同床共枕,咱是看出来赵大小有话要说。 相比于马师傅,赵大小和我说一些事情,更容易开口。 天擦黑的时候,马师傅驮着师娘乐呵呵走了,赵大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说要出去打麻将,桌子上有菜,饿了就吃,她不一定几点回来,不用等她。 赵大奶给了我们独处的机会,可我却十分尴尬。 我宁愿睡马路牙子,也不想和赵大小睡一个炕。 天色渐黑,赵大小也没把拴在别人家的金毛送回去,两人一狗,狗成了我俩缓解尴尬的唯一途径。 先聊狗,后聊哈尔滨,刚扯了没一会,赵大小说要去洗漱。 我也得洗洗脚,此时,我无比感谢师娘,要是没有师娘,我也不会有睡觉前洗脚的习惯。 当然,在家的时候,也不是天天洗。 等赵大小再进屋,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赵大小穿着一条淡黄睡裙,估计是赵大小经济拮据,买的睡裙质量不怎么好,料子很薄,前面依稀可见两个黑色花生粒,后面更不像话,估计是睡裙的厂家为了省布料,整个后背都漏在外面,都能看到屁股沟。 他妈的,长大之后,我才知道这玩意叫情趣内衣。 奈何当初咱年少无知,只是个土鳖,觉得这是伪劣产品,糊弄老百姓的钱。 讲真,赵大小整个麻袋片套在脖子上,都比这睡裙遮盖的多。 许某人当时脑子也乱套了,难不成日期夜盼的好事就要发生吗? “咱俩盖一个被。” “不行。” 此时,脑海里正义的小人占据了上风,我想,但是不敢,所以只能拒绝。 再说了,这时候咱也没长大,还真被赵大奶说对了,真没长几根毛,要是拿出不祥之物,准被赵大小笑话,要是拿出的计生用品,那玩意都逛荡。 “一起睡,我白天跳了河,骨子里发凉。” “那也不行,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你不是得道高人吗?你可以坐怀不乱。” 得道? 得他妈什么道?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本道。 还他娘的是伦理剧情片,以我的视角是——酣睡的继姐不小心露出了 而赵大小的视角是——不小心被弟弟睡了去。 他妈的,不行,许某人坚决不能就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性瘾这个词,只觉得赵大小是个女色狼。 不行,坚决不行,嗯?也不行吗?要不试试? “啪。” 我甩了自己一个大巴掌,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许多,你是我的药,一被窝,用你温暖我。” “姐,真不行,不方便。” “你一个老爷们,有啥不方便的,咋地,你来事了呀?” 我隐约觉得赵大小有些不对,她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就一起睡,要不然,没被子。” “行。”许某人没有再推辞,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穿着秋衣秋裤进了被窝,女人香让我十分迷醉,一呼一吸,满是享受。 别说许某人不正经,哪个出马仙没有性生活?他妈的天庭上班的三圣母还来人间睡爷们生陈香呢。 还有,那庙里的大和尚,睡完信女睡尼姑,穿上僧袍不也是受人香火吗? 相比之下,许某人还算是有节操。 钻进被窝,咱直接蜷缩着身体面壁,此时,我把自己当成一味良药,用温暖的后背赶走赵大小身上的凉意。 不多时,赵大小关了灯,她进来了,她转身了,她抱住了我,她闻着我头发的味道。 我想翻身,我十分想翻身,我觉得此时距离我功德圆满,只差一个翻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哈哈哈,我好贱。) 奇怪胎记 赵大小没有丝毫犹豫,她把手伸进我的秋衣,顺着肚子往上摸。 “我好冷。” 此时,我像煮熟的螃蟹一样,感觉全身发烫。 冷? 我真想把热得快插进去。 咱也看过不少武侠剧,一般给姑娘治病的时候,都得脱个精光,然后下一步的剧情就行,大侠,你看了我的身子,我是你的人了。 我用力反抗,但赵大小十分有劲,她的手像是八爪鱼的触手,怎么都躲不过。 可能是年少,也可能是时机不对,赵大小摸着我的肚子,我只感觉痒,很痒。 自我检讨一下,要是赵大小直接睡,我有可能不小心触摸到什么东西,但这娘们太主动了,主动的让人害怕。 “姐,你自重。” 我可真是又菜又爱玩,明明心里想着,可来真的,我却不敢。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没有呀。”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你帮我暖暖身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心里已经放弃了抵抗,我把自己想成一味良药,我要用身体给赵大小治病。 扯几句闲篇,长大之后,我也遇见过以身入药的例子。 说来丢人,咱是个出马仙,还找出马仙给我看过事。 那次是以打假的名义,偶然间听说一个小姑娘出马立堂子,给人看事挺准的,我不相信,于是准备前去过过招。 结果心服口服给了五百大洋,不是小姑娘道行有多高,是小姑娘说她有金身,身子受仙家庇佑,她那玩意能拔毒,睡一宿,包治百病。 我不信。 姑娘说不信你试试。 这明显是骗人的,我也来了脾气,试试就试试。 结果出奇的好,第二天神清气爽,用科学来解释,新奇的东西会让人心情愉悦,运动能强身健体,二者一结合,又高兴又运动,内分泌调节了,身体也变好了。 反正我觉得挺有效。 妈的,扯远了,说赵大小。 可能是我放弃抵抗让赵大小没了兴趣,也可能是她觉得我生气了,赵大小收回了手。 我,追悔莫及。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贱的,人家主动,自己死活不同意,人家没兴趣了,自己又觉得后悔。 好在赵大小没有转过身,我依旧可以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那高耸的 高耸的? 脖子。 对,没错,就是高耸的脖子,我听说姑娘的脖子都是高耸的,因为低头王冠会掉下来。 许某人藏了个心眼,故意和赵大小的呼吸不一样,她呼我吸,顺势隆起后背,只是演技过于拙劣,被赵大小发现了。 “你也想,对。” 这种事,咱也没经历过,能不想想嘛。 可我怂,我不敢呀,我一顶,她一笑,明年小许多得对我笑。 不行不行,不能那样,我要有节操,有操守、有情操,有,操!!! 此时,我真希望我性如烈火,一点就着,奈何我是个怂包,真他妈怂。 当然,还有一点,我心里装着胡小醉,不敢如此放肆。 他妈的,这时候我装什么深情。 “你不想吗?” 赵大小每说一句,我心里胆气就多一分。 我磕巴道:“想,想什么呀?” 赵大小用力掐了我一把。 我心里也开始盘算,应该如何是好,假如你只看一座房子的图片,等有一天身临其境了,你知道房门在哪吗? 万一水路不通走旱道呢? “和你同龄的人,也有很多结婚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有伟大的目标,我有鸿鹄之志,根本不在乎儿女情长。” 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我也想不明白,赵大小究竟是抽了什么风,还没见过如此主动的姑娘,难道是鬼子光盘中的痴女? 唉我去,那我可是捡到宝了。 妈的,串台了。 赵大小几番诱惑,许某人不为所动,依靠强大的意志挺过来了。 我知道不能犯错,因为一步走不好,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一脚迈出去,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天庭、乐土、逸境。 正当我松一口气的时候,赵大小又整出了幺蛾子,她道:“我全身骨头疼,你能帮我按摩吗?” “不会。” “我教你。” “不学。” “学好了,很受姑娘欢迎的。” “我才不去给姑娘按呢,以后赚钱让别人给我按。” 赵大小突然起身,黑暗中走到柜子边,她哼声道:“你等会,我找个人,你会同意的。” “呵呵,找人,找谁也不管用。” 我觉得赵大小想给马师傅打电话,我也不害怕,就算马师傅让我给她按摩,我也不同意。 先是拉链的声音,然后并不是手机的拨号声,而是咔咔的钞票声。 什么意思? 赵大小要嫖我许某人? 要嫖我? 我满脑子问号。 “我找的这个人,好不好使?” 讲真,票子上的老爷爷,是最好使的人,找他,能解决任何事。 “给你一百块,算我雇你,帮我按一按,好疼。” 赵大小点燃了一根装在瓶子里的蜡烛,燃烧时发出诱人的香气。 烛光在赵大小光滑洁白的后背上跳舞。 “快点呀。” 我看了看手里的一百块钱,又看了看温柔的曲线。 “炕头有润滑油。”赵大小趴着侧头说。 润滑油? 此时,我血压比身高还高。 润滑油有点凉,滴落在赵大小身上,她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吟。 我的手也不听使唤,和战争片里的电报员似的,哆哆嗦嗦。 在心里,我无比痛恨马师傅,他让我干的活,比新嫖客找小姐都难。 “用手掌把润滑油抹开。” 要不是看在一百块钱的面子,许某人真不愿意干这个活。 手指触碰到后背,我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这种触感,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欲死欲仙?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骑在我身上。” 我提了一下裤衩子,努力不露出一点破绽,我也是王八吃秤砣了,今天我就要当一次正人君子。 锁骨、脖子、肩胛骨、两肋、细腰、臀部,每按一下,赵大小都发出诱人的呻吟。 这一百块钱赚的极其辛苦,不过咱干活也细心,润滑液落入股沟,咱都小心清理了。 赵大小可能是怕我擦的不干净,她解下了肩带,褪下了上半身的睡衣。 我咽了一下口水道:“姐,你屁股上好大一块胎记呀。” 一句话扫没了所有的情趣,赵大小怒声道:“你这孩子,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说罢,赵大小气冲冲起身,直接裹上了被子。 “等会,我想看看你的胎记。” “不让了,没心情了。” 烛光幽暗,我没看太清楚,但一闪而过的胎记让我觉得十分奇怪,尤其是那胎记的形状,像是竹林。 传言人身上的胎记是上辈子的死因,肚子上有胎记是上辈子被人捅了肚子,脖子上有胎记是被砍了头。 赵大小屁股上的胎记形状让我十分震惊,没见过如竹林般的胎记,一节一节的,而且颜色更是吓人,有些发红。 难不成是以一体两魂? 第188章 进山找药 看清楚了赵大小臀部的胎记,许某人一下子明白了马师傅让我来的初心。 竹节形状的胎记,最忌怕胎记变大,如果长成开花的形状,那大罗神仙也没用了。 俗话说竹节开花,节节高,胎记中的竹节开花,可不是节节高那么简单,而是要取而代之,想要侵占赵大小的躯壳。 如果说赵大小臀部的胎记是上辈子的死因,这个部位太容易和生育产生联想了。 我猜想赵大小前一世的死因可能也和放荡有关。 也不能说是放荡,许某人一直以为,啥玩意能让自己快乐,那就是好事,这玩意没必要在意礼义廉耻,乐呵就完了,人活一世,没必要被条条框框束缚。 当然,这不是在给我总出去和女菩萨约会找借口。 “姐,我想看看你的胎记。” “滚。” 赵大小翻脸了,不仅不继续了,还不让我和她一被窝了。 这样也好,我也不想发生什么,只是一扫而过的胎记没看太清楚。 这一夜,我有些抓心挠肝,好在风平浪静地挺了过来。 次日,我早早醒来,马师傅已经在院子里嗑瓜子。 “呦,小爷们醒了。” “师父,好早呀。” “你是没睡,还是刚醒呀。” “师父,你抽走赵大小的一魂一魄,是想让我们发生点什么。” 马师傅嘿嘿道:“咋样?” “屁股上有块胎记。” “啥形状?” “竹节型。” 马师傅给了我一巴掌,怒声道:“小逼崽子,你才多大,你他妈的要翻天呀,啥事你都敢干?” 我心里这个委屈呀,明明是被马师傅当枪用,结果还来怪我? 我他妈哭,使劲哭,哭得左邻右舍来围观。 “师父,回家,师娘等着呢,人家家里又没老爷们,您来这合适吗?师娘还在家等着呢?” 我承认我损,但马师傅能想出这样的招,人品也没比我好哪去。 我跑,马师傅追,然后我被马师傅掐着脖颈拎回了赵大奶家。 农村哪有不透风的墙,捕风捉影的事多了去了,估计我这么一闹,马师傅再也不会来这个村子了。 有人看着,马师傅也不能打我,他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你等回家的。 关键是我心里也气呀,明明是马师傅抽走了赵大小的一魂一魄,让赵大小丧失了理智,净他妈寻思取我一血的事,结果到头来还指责我啥事都敢干。 我要是得到了什么,我也认了。 马师傅把我拉到了墙角,详详细细问了一遍昨晚的事,我如实回答。 马师傅又变脸了,他嘲讽道:“你这小子,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呀。” “师父,你说,你想让我干啥?” “不干啥呀,我和你说,每个人都有理智的一面和冲动的一面,姑娘含蓄,咱老爷们就得冲动,都有想法,咱主动点,取长补短。” 取长补短明明是一个褒义词,可在马师傅嘴里,我总觉得有些涉黄。 马师傅继续道:“我就觉得赵大小身上的事有些不对劲,除了降头,还有别的东西,哎,不好整呀。” “咱老爷们得冲动点,多大点事,马大师一出手,啥玩意都有解决,闯荡点。”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 我和马师傅在院子里聊天,赵大小都出来了,还不见赵大奶的身影。 起床后我就没见过赵大奶。 我心说坏菜了,马师傅来早了。 赵大小询问马师傅进展,马师傅说有蜡人就不用怕,在家安心呆着。 来来去去说了得有二十多分钟,赵大奶回来了,这娘们心思缜密,昨晚夜不归宿,人家拎着一块豆腐回来了。 “哎呀,都起来了,我寻思去镇子上买点菜呢,孩子来了,得做点好吃的。” 要不是赵大奶的上衣扣子错位了,我肯定相信她的说辞。 马师傅也是人精,看破不说破,他笑道:“我来是把许多接回去,有蜡人,降头的事能缓一缓,孩子身上还有别的事,到时候一起解决。” 赵大奶慌了,急忙问:“还有啥事呀?” “没啥大事,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解决,这样,你等我今天,我去找找药材。” 我听明白了,马师傅又要找宋大夫喝酒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马师傅带着我离开赵大奶家,却没往宋大夫家的方向走,而是往家里骑。 “师父,不是说找药材吗?” “对呀。” “不用去宋大夫那拿吗?或者去镇子上买。” “不用,那玩意外面没有卖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次找鬼参的事,吓得我尿尿都分叉,我磕巴道:“师父,不会又去找鬼参。” “不是,不是一个路子的药。” “嗐,吓我一跳,我寻思又找鬼参呢。” “那不能,找鬼参的事,十年八年遇不上一个。“ 我彻底放心了,咱东北老林子里都是宝贝,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不是鬼参,其他东西都好找。 我轻松道:“师父,这次咱们找什么呀?” “找彼岸花。”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听错了。 “找什么?” “彼岸花。” 我立马跳车,马师傅歪歪扭扭晃动车子,险些摔倒。 “你小子,要死呀,多危险?” 此时,我只恨自己腿没摔瘸。 传说,彼岸花是长在黄泉路上的一种植物,黄泉路两边,都是鲜艳的彼岸花。 马师傅这哪是要找彼岸花呀,这是要送我上黄泉路。 “你小子别害怕,那玩意找好找?”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是不是有别的药材,也叫彼岸花。” “没有,就那一种,你想的不错。” 我的脸瞬间冷了。 “放心,跟着我,进山,几天就能找到。” “别找了,你去桥边,有个老太太在那摆摊卖汤呢。” 马师傅拍了拍车座,让我上去,我哪还敢上了,别人都是天国列车,黄泉专列,咱他妈虽然穷,那去地府也不至于骑二八大杠。 “上车呀,回家收拾一下,咱俩就出发。” “师父,你要去哪找呀?去地府呀?我可不去,干啥去呀?找小鬼拜把子吗?” 见我不从,马师傅拎着我的耳朵让我上车。 返回家中,许某人怨妇附体,在师娘面前说马师傅一碰到单身女性就卖力气,尤其是家里还有闺女的。 师娘比较敏感,她清楚自己怎么和马师傅走到一起的。 或者说,师娘知道马师傅不是什么正经人。 师娘对着马师傅好一顿数落,马师傅笑呵呵听着,不狡辩,也不反驳。 我在一旁添油加醋,我似乎听见了马师傅后槽牙的咯吱声。 到了最后,马师傅说进山采药,没想到师娘什么也没说。 “师娘,师父要去找彼岸花。” 我连说了好几遍,就差说师娘有机率继续守寡了,可师娘根本不信。 第189章 无力反抗 讲真,要是别人和我说找彼岸花,我也不信,可马师傅这个人邪门呀,这种事,他真能干出来。 马师傅劝说道:“我进山找几味药材,可能得几天。” 我抢着道:“师娘,您想想,啥药材需要几天,师父真要去找彼岸花呀。”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进山采药也是迫不得已。” 师娘一说这句话,我彻底绝望了。 看来,真得上山了。 许某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躲无可躲,咱就笑脸相迎。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既然被生活强奸了,无力反抗就躺平好好享受。 马师傅堪称野外生存的专家,他给我收拾一书包的东西,刀具、绳子、干粮等等。 秋月姐的旧书包被装的满满当当。 我背着书包,马师傅也没闲着,人家拿着个小棍在前面开路。 “师父,咱们找孙四爷借个猎枪。” “用不上那玩意。” “怎么用不上呢,熊瞎子刚睡醒,正打哈欠呢,咱爷俩上门了。” 马师傅呵呵道:“我带你去的地方,没有野兽。” 完犊了,肯定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进山的路上,我问马师傅去哪,马师傅不告诉我,让我跟着他就行。 没有目的地,我的脚步也越发沉重,因为不知道会走到哪里。 以前走原路,过了一半,我就觉得快到了,有盼头。 我旁敲侧击道:“师父,彼岸花长在哪呀?” “慢慢找呗。” “我听说那玩意只有阴间有。” “阴阳交界的地方也有。” 半步多? 当年看白娘子的时候,我记住了这个阴阳交接的地方,那地方天神地鬼得道高人啥的,可以说是各个种类都用。 “用坐船吗?” “不用,知道啥是阴阳交接的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马师傅走在前面,也没看到,他来了个自问自答:“发生过大规模战争,或者死了很多人的地方,灵魂多了,会压塌地狱,形成一个去地府的通道。” 胡说八道。 我本能的想到了这个词。 在我的认知里,每个村的土地庙才是地府的入口,亡灵通过土地庙前往极乐世界。 “地狱之门一旦打开,很多年不会合上,地府的阴气往外冒,周围的一切都会受影响,比如闹怪啦、没有动植物、或者居住在附近的人体弱多病。” “以前山里面都没人。” “有猴子。” 马师傅开始不说人话了,我也不想问他了,只顾着闷着头跟他走。 在山里面要给自己留余地,也就是不要等天黑才去找住所,东北天黑的早,下午三点多就得找住的地方了。 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多,一是老爷府,就是原来挖参人留下来的地洞,另一个就是猎人小屋。 第一晚,马师傅找到了一个老爷府,原来搭建的木头早就腐朽透了,我们看上的是早先挖的坑。 又凉有潮的深坑,是我们过夜的居所,在山里面,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说实话,这已经好了很多了,放在百十年前,有的赶山人都是直接睡在雪地里,睡前喝一葫芦白酒,能醒就醒,醒不过来拉倒。 第190章 过两天再看 (这两天乱事缠身,力不从心,把昨天的内容复制过来了,过两天添补。) (我想纯粹的写书,但人在江湖,有些事身不由己,我是个讨厌的写书人,由衷感谢诸位的包容。) (出马仙这本书,跌跌撞撞写了几十万字,时断时续,辛苦诸位了。) (我写的内容也是偏向轻松一点,是想让诸君在琐碎的生活中增添一丝欢快,有人找我看事,我早就不看了,诸君也不用四处找人看,如今的环境,唯有自救,简单来说,多赚钱,多攒钱。) 马师傅说原来挖参人身上带着杀气,一般动物都不敢靠近,久而久之,老爷府附近也没啥动物了,不管多长时间,动物都会避开老爷府。 山里面就是树多,拿出锯子用不了一个小时,能收获不少树枝。 下面铺树枝防凉,上面插一些粗枝干用于警戒。 其实警戒用的树枝没啥用,完全是围起来能让自己有点安全感。 一是动物不会来老爷府附近,二是现在不是百年前,百年前动物看见人流哈喇子,现在人看到动物乐呵呵。 此时,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和赵大小对抗了一晚上,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我早已疲惫不堪。 可马师傅这老小子睡不着,非要和我唠嗑。 “许多呀,你问我以前山里有啥人,对。” “啊?我没问呀。” 我只想睡觉,马师傅不用我回话,继续道:“原来有不少得罪皇帝的大臣,说是发配宁古塔,其实都是被带到咱们这的山里面处决了。” “北京旁边也有山呀。” “满清是怎么起家的,那是” 我彻底绝望了,马师傅又要开始说书了,而且还需要观众陪着互动的说书人。 清朝发源于白山黑水之间,白山指的是长白山,黑水是黑龙江,现在白山黑水用来指东北。 华夏有诸多龙脉,大兴安岭一条很主要的分支,而龙脉的龙头,就在我们县。 马师傅说清朝背靠龙脉起家,建立大清国之后,更是把东北的老林子给封禁了,以养龙气。 养龙需要投食,说人话就是活祭,古人比较信这玩意,山川河流,都有献祭的历史。 清朝时期,也经常把触怒圣颜的大臣及其家眷送到东北祭龙。 短短几行字,马师傅翻来覆去和我说了一个来小时。 “许多呀,大臣一家百十余口,都送老林子来喂龙了。” “咱们找的彼岸花就在大臣们献祭的地方呗。” “没错,小子上道了。” “那找什么,找白骨还是找布局诡异的地方,咱也不知道古人用什么方法祭祀龙脉。” 马师傅说了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答案——找水。 “找水,找什么水?” “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龙脉离不开山与水,活人入龙血,才是祭龙。” “那来山里面干啥呀,咱家门口不就有河吗?” “不一样,咱们得找泉,从地下冒出来的泉,祭祀过的泉,是阴阳通道,泉边上有彼岸花。” 第191章 南春北典 在马师傅的絮叨中,我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股腥风袭来。 我猛地坐起,山里面的腥风,大多和猛兽有关。 马师傅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下一秒,我就明白了,原来是马师傅打哈欠。 我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腥味淡了很多。 “师父,你可别抽烟了,你嘴里和沼气似的,一点火,我都怕爆炸。” 说完,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除了腥味,好像还有点香味。 四下一看,火堆旁边有一堆螃蟹壳,比我拳头都大。 “师父!!!” 马师傅憨笑道:“螃蟹性凉,又在身上,小孩吃不了。” “还有吗?” “都吃了,哎呀,太撑了” 马师傅偷吃螃蟹,我很生气,马师傅还编瞎话强行解释,我更生气,他说孙四爷在河里下了地笼子,抓了不少螃蟹,给家里送了一些,师娘不吃这玩意,就拿上山当零嘴了。 螃蟹壳还残留着汁液,被火烤的滋滋冒泡,我真是气的眼冒金星。 马师傅为了单独吃螃蟹,竟然和我玩起了套路。 讲真,以马师傅的计谋,真可以写兵法了,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老孙子兵法》。 “小子,我不是贪吃,这螃蟹壳有妙用。” “等会,不管有啥用,两个人吃螃蟹,也能留下螃蟹壳。” “这玩意性凉,咱们又在山里,你真不能吃,等夏天的,老子给你买几十斤,你随便啃。” 这是原则性问题,我气的肋骨都疼。 马师傅说螃蟹壳有特殊的鲜味,能引出山里面的有导航的豆鼠子。 豆鼠子是我们那的土话,人家学名叫做黄鼠,主要分布在草原,整个东北地区,也就呼玛县的山里面有。 “你不是说老爷府附近没有动物吗?” “对呀,鲜味能飘出去,咱们明天一走,后面会跟着豆鼠子,不远不近地跟着,能起到预警的作用,还能帮忙,要不然指着你的瞎猫虎眼,咱们上哪找彼岸花去?” 我很生气,根本不打算和马师傅说话。 不是少吃一口螃蟹的事,是马师傅背着我偷吃的问题。 马师傅接连打哈欠,不过这老头子就是不睡觉,眼瞅着要迷糊眼了,人家又摸出一根烟开始嗒。 深夜,明月高悬,山里面的鸟鸣和回声夹杂一起,有些瘆人。 “有人吗?” 黑夜的山里,突然有人来了一嗓子,许某人吓得都快缩阳了。 我猛地看向马师傅,马师傅支撑着身子,目光如炬。 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性,十分沙哑,而且距离很近。 沉默几秒后,马师傅冷声道:“提起武术非偶然,手托烧酒变为山,有山无肩夜凉寒,我请好汉来搬山。” 马师傅说的是江湖话,意思是请对方进来喝酒,但我感觉也不是真心实意请,就是说几句江湖话,让对方明白我们是什么人。 对方很快做了回应,他哑着嗓子道:“春典不全,不下江南,黄典不清,不入都京,挑江汉路过,搭个腕。” 我心里一紧,对面是江湖人,还是个挑江汉。 先说一下江湖黑话,这和东北的土匪黑话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在老江湖中流传很广。 江湖黑话也叫春典,在南方称之为春黄,在北方称之为春点,是老江湖人中的切口。 江湖有句话,宁舍一锭金,不露一句春,说的就是春典不能外流,听对面的语气,应该是个行内人,尤其是说出了挑江汉。 旧社会的江湖,可以用五花八门来概括,金菊花是卖茶女,木棉花是治病郎中,水仙花是窑姐歌女,火棘花是杂耍卖艺,土牛花是力工。 八门就不详细说了,单说挂门,主要是打把式、卖艺,或者有一身功夫的人。 挂门下面分为支、拉、戳、点,支是当保镖,或者看家护院,拉是走镖押运,戳是收徒弟开武馆、点是单纯的走江湖打把式卖艺。 在点行中,也分为两类,一类是清挂子,就是单纯的卖艺,收点看客赏钱,另一类就是挑江汉,除了卖艺,还卖点大力丸、狗皮膏药、金创粉啥的。 外面的人说出了挑江汉,肯定是吃江湖饭的人,我开始紧张。 随着一声一声枝干碎裂的嘎吱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大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男人个头不高,身上的破大衣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面容更不好形容,除了头发胡子,就是黑皮,但眼睛亮的吓人。 男人一声不吭地坐在火堆边,自顾自解下腰带,将一只死兔子架在了火堆边。 马师傅递过去一袋酒。 袋酒早就退出市场了,有点像小时候喝的冰袋,塑料包装,一袋是一斤或者半斤白酒。 马师傅递过去的是半斤的袋酒,男人接过后一饮而尽,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田欣缺丑。” 马师傅叹气道:“是呀,十五年了,我没寻思你还活着。” 男人猛地看向我,马师傅认真道:“里马子,许多,叫刀叔。” “刀、刀叔。” 被称作刀叔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我也越来越紧张。 连数字都用黑话来说,加上如此的长相,我觉得刀叔是犯了大事的逃犯。 简单说一下数字,田欣缺丑是十五的意思,在江湖话中,数字有独特的说法,一是平头、二是空工、三是横川百是杆子,一杆子是一百,一杆子横川是一百零三,千是槽子万是方,一槽两杆子是一千二。(正春正典中一到十是留月旺载中神星张爱足,百是配,千是梗。) 马师傅继续道:“知道你好这口,特意带的,味儿还真把你勾出来了。” 我有点看不懂马师傅了,听马师傅的意思,刀叔是他故意引来的。 刀叔没有回应,马师傅也不再说话,从身后的树枝下面拿出了两个螃蟹。 刀叔接过后,直接咬了一口。 正常人吃螃蟹,要么大卸八块,要么掀开螃蟹盖,而刀叔直接嘴对嘴咬螃蟹,吃东西的样子,堪比野人。 第192章 刀叔身世 刀叔的身世,也是耐人寻味。 马师傅说刀叔原来唱京剧的,后来又去庙里当了和尚,最后又进山当了野人。 先说唱京剧的时段,那时候东北地区二人转能撂地揽人,京剧一类的东西,老百姓听不懂,也不认。 刀叔不是科班出来的,小时候爷爷爱听京剧,哼哼呀呀,刀叔对这玩意也有了兴趣。 学着唱了十来年,刀叔也算有本事,后来也进了民间戏班子,走村串巷,搭台唱戏,但大多都是安排在第一个节目,敲锣打鼓招揽人用,要么就是二人转演员换衣服的时候,戏班子出来串个场。 民间老百姓,又不是什么曲艺团的,得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 登台的机会少,刀叔也赚不到多少钱,后来也接一些白活,有的家里老爷子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爱听戏,办丧事的时候,儿女也请来戏班子,送老人一程。 渐渐地,刀叔的戏班接的活越来越杂。 后来又接破台的活。 解释一下破台。 一般新建的戏楼子、剧院、俱乐部啥的,在正式开演之前,会在午夜十二点左右唱一场戏,行内人称之为破台。 几个敲锣打鼓的人在一旁敲敲打打,然后找一群武生扮演灵官、天兵天将、关二爷等等。 关二爷不是这场戏的主角,而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吊死鬼。 破台要有个人演吊死鬼,吊死鬼登台后,灵官伴随着关二爷追打吊死鬼。 当然不是真打,主要过程是追,吊死鬼要跑遍新戏楼的楼上、楼下、前台、后台,反正是跑遍每一个角落,最后顺着戏楼后门跑出去。 跑去哪? 附近的城隍庙。 有的讲究的戏楼老板还会让扮演吊死鬼的人在城隍庙睡一晚。 意思是把戏台里面的孤魂野鬼都引走,省得以后发生邪乎事。 参与破台的人都会得到彩头,也就是红包,天兵天将给的少点,扮演关二爷的人给的要多一些,而扮演吊死鬼的人给的更多。 为啥? 因为这玩意邪性,扮演吊死鬼的人要么大病一场,要么倒霉很久,若不是生活所迫,没人去扮演吊死鬼,确实很不吉利。 好巧不巧,刀叔就被安排扮演吊死鬼。 而且还是好多次。 渐渐地,刀叔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喝凉水不仅仅是塞牙了,而是掉牙,二十多岁,喝凉水能把牙喝掉了,确实很邪门。 然后就是病病殃殃没精神,时而又胳膊腿疼,最要命的是嗓子,嗓子对于唱戏人来说,就是士兵手中的武器。 嗓子坏了,唱不了戏了,扮演吊死鬼成了刀叔主要的来钱道。 不过附近几个城市、县城,一共能有几个戏园子? 赚不到钱,身子又越来越差,看了不少出马仙,都说刀叔身上阴气重,邪祟多,大罗神仙都没用。 最后刀叔找到了马师傅,马师傅也拾掇不了,于是给出了个招,让刀叔去庙里当和尚。 刀叔去庙里,身子也渐渐恢复了,不过随着钻研佛法的深入,刀叔对佛教也有了不解。 第193章 佛法有边 用刀叔的话来说,既然佛爷有用,为何还会让华夏大地生灵涂炭,既然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为何还要让百姓得病? 鬼子犯边的时候,佛爷在哪里? 731做活体的实验的时候,佛爷为何不下凡拯救苍生? 想当初鬼子入侵,庙里的大和尚也没寄托于佛学,而是上马杀贼,下马学佛,五台山的和尚也组成了抗日队伍。 了解多了,刀叔明白过来了,啥事都得靠自己,穷拜佛没用,于是,刀叔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 人一旦有了怀疑,那就是往最坏的地方发展。 二十多岁的年纪,又有了和尚的身份,不少信女前来找刀叔指点迷津。 一来二去,刀叔和一个信女的关系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有那个心思,但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正当刀叔准备还俗的时候,信女出事了。 村子里有个恶霸,看上了信女,信女他爹也不傻,知道不能坑自己闺女,恶霸托了好多人说媒,信女一家都不同意。 话说一日,恶霸趁信女父母出去干农活,悄悄潜入信女家中,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九十年代,姑娘没嫁人被破了身子,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 信女心一横,跳了井。 警察来调查,左右邻居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人敢出来指证,信女又是自杀,调查一番后,也是不了了之。 恶霸还在村里吹牛逼,说是信女主动勾引他,淫秽之词,不堪入耳。 事情传到了庙里,刀叔怒火中烧,把斋堂的菜刀磨得寒光四射。 刀叔拎着菜刀下山,把恶霸一家十三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出事之后,刀叔跑到了山里。 警察来调查,恶霸一家横行乡里,作恶多端,老百姓也没人指证,纷纷拍手叫好。 在乡里作恶的时候,没人管,一旦出了人命,又开始宣传法制,后来开出了悬赏令,谁能提供直接线索,警察直接给三千块。 九十年代初,三千块钱是天价了,高额的悬赏,老百姓也没有出卖刀叔。 还有一个原因,那时候老百姓对一些人有意见。 怎么说呢,那边有个国道,有一群穿制服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有外地的货车过,给穿制服的人二十块钱,这一路平安无事,要不然,不被扣车也得被扣证。 这只是一个例子,所以,嘿嘿嘿。 刀叔在山上躲了半个月,也不想逃命了,马师傅对他有恩,他趁着夜色潜入马师傅家,想让马师傅举报,得了三千块。 马师傅还真把刀叔给绑了。 然后呢,绑着给扛到山里面了。 用马师傅的话来说,在山里面天生地养,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活一世,不管遇到啥事,活着最重要。 就这样,刀叔在山里面生活了十五年。 期间马师傅也来看过几次刀叔,后来刀叔也不肯见马师傅,至于什么原因,刀叔没说。 渐渐地,就演变成马师傅进山烤螃蟹,刀叔要是闻到味了,用棍子敲树震山回应。 第194章 又遇炮叔 听了刀叔的身世,我唏嘘不已。 马师傅直接问:“村里面有事,有个孩子身上有两个人的魂魄,我想找彼岸花引魂,送走一个,你在山里面见过彼岸花吗?” 刀叔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或者是依旧是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刀叔起身,直接钻出了老爷府,马师傅看了一眼,立马开始灭火。 “许多,走,跟着。” 我想问去哪,但也不好问,鬼知道刀叔带我们去哪。 或者说,刀叔根本不想带我们呢。 刀叔在前面走,我和马师傅在后面跟着,走了半个来小时,眼前出现一个小房子。 房子里没有灯,我用手电照亮,刀叔很反感亮光,大概扫了一下,房间内生活气息十足。 这应该是刀叔生活的房子,给人一种穿越回九十年代的感觉。 房子不大,炕上铺着地板革,屋顶吊着彩花布,一个大木摆钟挂在北墙中间,到整点会打点,半点响一下。 钟旁边是一面四周都是木框的镜子,镜子右下角内嵌牡丹花。 镜子下面是两个老式木柜子,掀起盖板的那种,柜子上面放着两个牡丹瓷瓶,看不出年代,还有几个白瓷的酒瓶,酒瓶旁边是一个红色暖水瓶。 房子内很整洁,我不禁疑惑,这和刀叔的装扮根本不搭边。 刀叔进了屋,趴在炕上就睡,直接把我和马师傅当成了空气。 我看了一眼马师傅,马师傅指了指炕,示意我先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等我熟悉环境,困意已经袭来,我几乎是趴炕上就睡着了。 醒的过程也很奇怪,我感觉早就睁眼睛了,就是突然有了意识。 一觉醒来,马师傅还在酣睡,刀叔不知去向。 我寻思出去看看周围情况,刚一出门,我吓了一跳。 刀叔和另一个男的坐在房檐下,正在晒太阳。 “刀,刀叔。” 刀叔没有回答我,反而是另一个男人热情道:“哎呀妈,你也太能睡了,都晌午了。” “嘿嘿,昨晚太累了。” “我是你炮叔,咋地,听说你们爷俩要找彼岸花啊?” “嗯呢,找那玩意。” 炮叔人很热情,东北话很浓,说话也很有感染力。 “找那玩意干啥,那地方,不好去,全是大兽,青皮子、山把头、跳涧子、山溜子,啥玩意都有,不好整啊。” 单凭这句话,我已经明白了炮叔从事的行业,绝对是个跑山的,这些词都是老跑山人对于野兽的称呼,青皮子是狼,山把头是熊瞎子,跳涧子是老虎,山溜子是野猪,除了跑山人和猎人,其他人很少这么称呼。 结合炮叔的称呼,我觉得他是猎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炮叔,四十多岁,收拾的很干净,如果和刀叔相比,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炮叔有点话痨,打听完我的事之后,他开始自报家门。 炮叔的爷爷,那是正经的炮手,往大了说是地主家的保镖,往小了说是扛着老洋炮给人看家护院的人,在东北称之为炮手。 刚说了没两句,马师傅趿拉着鞋出来了,看到炮叔也是一愣,随后笑道:“呦呵,这不是绝户炮嘛,咋样,报仇了吗?” “嗨,啥报仇不报仇的,我都想开了,扯那用不着的干啥,喝点小酒,三饱俩倒,晒晒太阳,糊弄活着呗。” 刀叔哑声道:“你要去的地方太邪乎,咱一起去。” “也行,我找你也是这个意思,光我们爷俩去,我也怕不把握。” 马师傅没有丝毫避讳,炮叔嘲笑道:“还是你老马精啊,那地方,人少了,我俩都不敢去。” 调侃了几句后,马师傅和炮叔聊起了往事,我也听明白个大概。 炮叔也是个苦命人,老一辈是炮手,说白了就是地主家扛枪的长工,家里也没啥钱。 炮叔成年的时候,家里给他找了一个聋哑人媳妇,炮叔家里穷,也不嫌弃,两人小日子过得也挺红火。 一年后,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炮叔给乐坏了。 那时候农村喜欢在房顶吊一根绳子,下面挂个篮子,孩子往篮子里一放,晃来晃去,孩子容易睡觉。 话说一日,媳妇哄完孩子睡觉,去后面院子里干点活,干着干着,突然觉得汗毛有些发直,她听不见声响,害怕孩子出事,就回屋看看。 一进屋,篮子还在摇晃,但屋子里有一股怪味。 刚要上炕的时候,媳妇吓了一跳,炕头蹲着一只大狼,嘴角的毛全都是血,狼爪子下面还压着一个拨浪鼓。 狼龇牙咧嘴,媳妇也吓坏了,但母性的强大让她有勇气和狼拼命。 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是狼的对手。 等炮叔中午回家的时候,媳妇已经奄奄一息,孩子更是不知去向。 炮叔套上马车立马把媳妇送去镇子上的医院,治了七天,眼瞅着媳妇好了一大半了,又突然发了高烧,医生说是破伤风,结果就是人没救回来。 短短几天,先丧子,又丧妻,炮叔彻底黑化了。 不是食物短缺的年月,春天没人上山打猎,平白无故春天打猎,叫做吃绝户,容易被山神爷降罪。 可炮叔失去了挚爱,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了,扛着老洋炮直接上山,别的玩意不杀,就打青皮子。 “孩子,我和你说,那青皮子我认识,得有一百多斤,他妈的挺操蛋,原来没事就在村子周边晃悠,谁家猪下羔子,三两个月的时候,那狼肯定去,咬住猪羔子往身上一甩,直接背走。” “打死了吗?” “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这二十来年,我把老林子转遍了,找不着,其他狼干死了百十来头,就找不到那头,这玩意也怪,我能感觉到那青皮子还活着。” 第195章 草堂诡事 马师傅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那青皮子还活着,还在修炼呢,要成仙,这次去,能报仇。 这一句话,堪比给炮叔吃了蓝色逍遥丸,人家都开始磨刀了。 我觉得马师傅有点鸡贼,明知道要去的地方凶险,特意又诓骗两个人入伙。 按道理来讲,马师傅是又损又坏,不过我好贼他妈喜欢。 多两个人,我们更安全一些。 四个人的队伍,马师傅是曹操,咱是司马懿,又找到了卧龙凤雏,此去山林,不成事都出鬼了。 不吹牛逼,要是再招募几个人,老子都敢去攻打哈尔滨。 炮叔说草堂子那边有彼岸花,但那边也是山林里最凶险的地方。 草堂子那地界,都是两米来高的野草,漫无边际,别说人了,就是动物钻进去,都不出来,准他妈得迷路。 也不能叫迷路,因为那逼地方根本没有路。 除了迷路,更要命的是闹鬼。 相传在二十年前,草堂子还是个村子,人数不多,有个二三十户,正经的东北老屯子,生活也比较原始,但和外界有交流。 草堂子的村民主要靠跑山为生,夏天采草药,冬天打山鸡野兔,他们带出来的东西,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很受城里人欢迎,草堂子出来的东西,都是市场价的四五倍,尤其是药材。 现在的中药,大部分都是种植的了,听说鬼子在河南包了不少地种中药,他们一般先让地荒废几年,然后种药,收获一批后,再荒废几年。 据说是为了养土地的肥力,提高中药的药效,咱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草堂子可能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杂草都能长两米多高,更别说药材了,正经的黑土地,咣咣有劲。 但在二十年前,草堂子还只是一块普通的地,和别处没什么区别,更没有两米多的草。 草堂子村里人生活也算是世外桃源了,可后一个老板看上了这块地方,想要再次种药材啥的,反正就是开发。 开发得动迁,那个年代的动迁,尤其是在山里,那都是拿着电棍请人走。 试想一下,带电的狼牙棒,那真是碰到谁,谁立正。 草堂子村的人绝大多数都屈服了。 单说有这么一位,姓楚名正,字彪悍。 楚正五十多岁,算是个小老头,此人有两把刷子,十几个拆迁人员手持棍棒都近不了身。 一是楚正有点功夫,二是这老爷子有点愣,手持老洋炮,那是真敢开枪呀。 别看老洋炮威力不大,一枪喷出来的铁砂,能让好几个人变成满脸子。 我估计楚正读过兵法,还是近代的,知道游击战,依靠有利地形,转着圈地和拆迁队打。 许某人是个俗人,见识不多,一听说拆迁队,总觉得这玩意有点涉黑。 这两天沈阳铁西经常上新闻,二十年前东北,民风更彪悍,不夸张地说,小卖店都卖气枪和铁子弹。 拆迁队连续伤了多人之后,也开始武装了,整了一堆气枪,噼里啪里追杀楚正,根本不想留活口了。 第196章 引火烧身 楚正他爹不是李靖,他也没有哪吒的三头六臂,纵使他熟悉地形,也奈何不了百十来人的拆迁队伍。 拆迁队大规模搜山,牧羊犬比人都多,没几天,楚正弹尽粮绝,被抓了。 楚正也不傻,绝对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求见一下负责拆迁的孔老板。 孔老板是正宗的东北人,楚正让他丢了面子,心里也窝了一股火,也想折腾一下楚正,出出气。 孔老板一直把乔四爷当成偶像,乔四爷当年因为拆迁起家,孔老板也想相仿,为了立威,孔老板摆了酒菜,一请自己的小弟,二请草堂子的村民。 席间,孔老板让人把楚正押上来。 据说楚正已经被人打的遍体鳞伤,胳膊也被狗给掏了,左胳膊一根白骨撑破了皮肉,暴露在外。 孔老板端起一杯酒泼在了楚正脸上。 楚正笑了。 在座的村民敢怒而不敢言。 楚正喘着粗气,挣扎道:“拆,拆完了之后,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孔老板上去就是一巴掌,这次楚正哭了,对着村民吼道:“他们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拆了,所有人都得死。” 说完,楚正拿起酒瓶子往自己脑袋上浇,然后用桌子上的打火机把自己点了。 后来送去了医院,但因为路途遥远,错过了最佳时机,楚正在医院挣扎了三天,死了。 送去医院,不是孔老板想救人,是不能死人,因为雇佣孔老板拆迁的人是一个南方的老板——吴总。 (妈的,现在一听到吴总这两个字,我脑海里浮现出的永远都是维多利亚的吴总。) 吴总十分迷信,他雇佣孔老板拆迁,千叮咛万嘱咐,让孔老板注意分寸,不要搞出人命,最好不要流血,一定要顺利动迁,有个好开端。 事情传到吴总耳中,吴总大怒,但也只能发怒,他在东北没势力,也奈何不了孔老板。 报官也不成,那时候的套路都是先吹牛逼把人骗到本地投资,然后再钝刀子割肉,一根接着一根拔毛。 也不怪外界传投资不过山海关,我一个东北人,去有关部门办事,不跑几趟,根本办不成。 吴总出了钱搞拆迁,出了人命,吴总不想继续投资,想要回原来的钱,那根本没门。 好在吴总是个聪明人,宁愿不要钱,也退了出去。 草堂子的拆迁补偿款已经发了出去,村民也都搬走了,一大片好地,不用也浪费了。 有人栽树,乘凉的人更多。 然后呢,孔老板接手了这个项目,具体为谁打工,咱不得而知。 正当孔老板扒房子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老者,老子鹤发童颜,头顶道家发髻,一看就有本事。 老者说这地方邪性,让孔老板赶紧收手。 孔老板不信,安排人打走了老者。 老者留下预言,所有参与扒房子的人,都不得好死。 话说一日,孔老板正在阴凉处吃着西瓜喝着茶,拆迁的小弟来报,说在一户人家地基下面挖出了几个大木箱子。 孔老板以为是宝贝,招呼人过去看。 木箱子长宽都在三米左右,高度一米多,孔老板一看,心凉了半截,这是木酒海,是古人用来装酒的。 在九几年的时候,辽宁锦州的一个酒厂挖出了木酒海,里面正是后面有名的道光廿五酒。 孔老板让人打开木酒海,让人没想到的是,木酒海里面装着如血一样的液体。 第197章 罕见疾病 当年锦州发现道光廿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孔老板也想借机发一笔财。 红色液体酒香浓烈,众人尝了一下,果然是酒,还挺好喝。 孔老板很高兴,招呼人赶紧挖,不多时,挖掘机清理出四个木酒海,可孔老板的笑容却消失了。 因为挖出了其他东西——一个戴着唐僧那种帽子的木质神像。 神像半米高,双脚交叉状,通体油亮,表情更是耐人寻味,那是一座哭脸的雕像,泪痕明显。 雕像的造型诡异,看不出来是仙是鬼,最要命的是眼睛处往外流出来的泪水,就是那木酒海中的红色液体。 孔老板知道自己惹事了,急忙找高人来看。 来了不少人,依旧是老一套,烧纸烧替身,乱七八糟折腾了好久,也没人知道这雕像到底是什么玩意。 自从挖出来雕像之后,孔老板亲爹在村里走路跌倒了,脸正好趴在水坑里,直接淹死了,真是撒泡尿的水量淹死了人。 孔老板没媳妇,但有一个长期同居的女人,那女人也出事了,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膝盖以下,血肉模糊。 啥事就怕瞎寻思,出了两件事之后,孔老板总觉得和雕像有关,有事没事就琢磨,然后在开车的时候,直接钻大货车下面了。 而且,后面还有一辆大货车,两辆车把孔老板夹在了中间。 孔老板的车都变成了球状,救护车来了,都说人没救了,没想到消防切割车体,拉出孔老板的时候,他只受了皮外伤。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错了。 孔老板没庆幸几天,身子就出问题了,全身皮肤都溃烂,拳头大小的水泡一个挨着一个。 参与拆迁的人也都得了病,五花八门,无不花光家底,四处求医问药。 医生说是自身免疫疾病,然后用激素医治,那群人被折磨的都没人样了,要么肥头大耳,要么瘦骨嶙峋。 在接下来的五年间,这群人相继死亡,孔老板死的时候,只有七十斤。 炮叔讲完故事,我并没有害怕,笑呵问:“他们怎么不去找那个道士。” “傻小子,你觉得那是道士吗?那是山精地灵幻化的。” “后来呢?” “出了事,木酒海里的东西没人敢碰,更没有人来搞拆迁,草堂子算是荒废了,说来也怪,那些红色液体浸染过的地方,杂草疯长,我估么呀,现在都进不去人了。” 我看着马师傅,马师傅耸了耸肩。 “那雕像是什么呀?” 炮叔抢着道:“这上哪知道去,亲眼见过的人,都他妈死了,那些年不是有个当官的被杀了了嘛,一家九口全都被砍死了,特警都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听说那个当官的,就是孔老板的东家,那地方,老邪性了,早些年我路过,那里面的动物都不是好声叫唤,迷在里面,出不来了。” 我再次看向马师傅,马师傅呵呵道:“这么玄乎呀,也是,那是金蝉汁,天下奇毒之一,十分凶险,没掉皮都算好的了,不过呢,那玩意也是难得的良药。” 马师傅说那个村子,原来都是赶山人,偶然发现了金蝉汁能治百病,于是开始大规模养金蝉。 金蝉汁的做法也十分残忍,他们将成熟的金蝉或者扒皮,扔入木酒海中,金蝉在烈酒中蹦蹦跳跳,血水与酒水融合在一起,不出三个月,烈酒能把金蝉的骨头都给融化了。 草堂子村民靠这门手艺赚了不少钱,可后来出事了,村里人连续生病,还都是邪门的罕见病。 第198章 写不完啦 (时间不够了,先凑字数,文字来源于我发的朋友圈。) 今年是过去十年中最差的一年,也是未来十年中最好的一年。 三年内会进入一个衰退期,为期十五年左右。 失业率高、全民化债、房地产崩盘、地方财政濒临崩溃。 说人话就是钱越来越难赚了,大部分的行业的需求和供给呈现双降态势,一些经济政策也会失效。 为啥? 举个例子,有个游戏,用户很多,不过游戏策划经常更改规则,变来变去,还有人不断用外挂,渐渐地,就没人愿意玩了。 又好比有一根绳子,有些磨损就打一个结,一个结接着一个结,等有一天想理顺绳子的时候,猛然发现绳子都他妈缠一起了,解不开了。 嘿嘿。 再说说运势,科学来说,运势是概率,以小博大的概率,其中含有赌的成分,但一定不要做高风险的事。 我对于高风险的定义是一旦发生不好的事情,自己没有办法承担。 常言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同意前半句,大多数成功的人都是靠天定的三分。 天定的是什么? 天意? 当然不是,出生时父母积累的财富、人脉,投胎是天意,最简单的,投胎到北京市区和偏远农村,运势就是天差地别。 不过呢,运势是可以控制的,天定三分改不了,可以试一试后面的七分,从改变自己开始。 去拼搏? 基层打工的工作,拼吐血、撒黄尿也不会有啥大的起色,生活中还要被各种小人算计,他们揣着私心让你大度,装着糊涂让你受委屈,别以为这是培养,这他娘的就是剥削、压榨、消耗你。 远离一切消耗自己的动心,前列腺都能顺畅,顶风能呲两米远。 假如我看一个人不舒服,我都他妈觉得是在消耗我。 说几个改变运势的方法。 1停止抱怨,少说真倒霉之类的丧气话。 2规律生活,适当运动,能跑动的身体,跑跑步,没时间的可以抽空练一下八段锦。 3调整表情。举个例子,路边有俩人,一个笑脸,一个死人脸大冤种相,你想问路,你会找哪个人? 冤种相的人会散发煞气,这玩意冲财运、人脉。 4放下不切实际的想法,解放内心,道家说水利万物而不争。 为啥? 争鸡毛呀,逆流而上? 别他妈搞笑了,被老板践踏尊严换来的养家糊口散碎银两,能他妈争啥? 遇事让别人难受,也别让自己受委屈,心情舒畅,身体内分泌都跟着好起来了。 少管闲事,少想闲事。 5正能量 啥是正能量? 乐善好施? 扯犊子。 房贷还了吗?车贷存了吗? 我觉得正能量不一定是帮助别人,正能量是他娘的让自己感觉强大的能量。 啥? 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他妈爱睡觉,睡完了身体舒服,这他妈就是我的正能量,提高自身能量才是正能量。 最后来个老一辈的定场诗: 守法朝朝郁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铺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第199章 怪病之谜 草堂子村民得了怪病,也是那个道士给看好的,过程没那么玄乎,就是经常抓金蝉,铲毒入体,导致的骨骼畸形。 炮叔说那老道一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救了村民,第二次没劝得住孔老板。 孔老板生病之后,曾经散尽家财,想要寻找那个道士,可惜没结果。 再说说那木雕像,马师傅有所耳闻,他说那是一尊尸鬼像。 而且,那也不是木头做的,准确来说,根本不是人工的产物。 “那东西是天地间产生的邪气,古书上称之为尸鬼。” 炮叔搭茬道:“咋地,和孙悟空是兄弟呀,也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差不多,是乱葬岗里出来的,那不是木头,非金非银,非草非木,谁也说不好那是啥玩意。” “乱葬岗里面咋能有那东西呢?” “死的人多了,葬的地方不通气,久而久之,阴气就变成了尸鬼。” 我好奇道:“那玩意,邪性吗?对咱们有害吗?” “邪性?他妈的,比厉鬼都可怕,这么说,飞鸟从尸鬼上面飞,都得掉下来了,附近的动物,不是死了就是疯了,那东西,最害人。” “啊?那咱们还去啥了?” “放心,草堂子的草突然爆发性增长,就是因为尸鬼不在了,土地的肥料足,杂草报复性生长。” 我疑惑地看向马师傅,马师傅给了我一脑炮,让我继续走。 我心里开始害怕,尸鬼不像是金蝉,大蛤蟆能烧烤能煲汤,尸鬼能干啥? 不吹牛逼,许某人要是疯了,得他妈满嘴污秽之词,咱也知道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秘密,整不好都得影响十里八村的离婚率。 不行,不行,我不能去。 “师父,要不然,我留守,我会看堆儿,我等着你们。” “啪。” 马师傅毫不犹豫打了我一脑炮。 炮叔笑道:“也不怪孩子害怕,你说的太邪乎,我心里都悬,尸鬼真不见了呀?” “没了,我就是那个道士。” 我梦迪看向马师傅,马师傅一脸阴冷道:“说出来怕你们不信,草堂子里面的村民,最早都不是人,都是投胎无路,下地无门的鬼魂,在草堂子困了几百年,阴气凝结成了人形,后来才慢慢便成人繁衍,那地方,阴阳交接,阴气太重。” 刀叔毫无反应,炮叔和我一样,有些害怕了。 “爷们,咱准备的东西够不够呀?” “尸鬼我都能处理,现在那也没啥了,咱们进去找彼岸花,拿到就走。” “我说的那头狼也在吗?” “我有办法把他引来。” 炮叔的眼睛转了一圈,随后变得坚定。 此时,只有我的心里在打退堂鼓,咱也没占到赵大小的便宜,有必要拼命吗? 我不相信马师傅,尤其是他找了炮叔和刀叔之后,要是没啥风险,马老道早他娘的带我去了。 草堂子,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努力套炮叔的话,炮叔知无不言,讲了好几个草堂子闹鬼的事,说的挺玄乎,但其实质性的东西,许某人都有信心拿捏。 第200章 去草堂子 有没有必要拼命我不知道,但以马师傅的角度来看,我要是不去,他得和我拼命。 我是真恨马师傅管不住下半身,有个勾八关系就为赵大奶去卖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赵大奶年轻二十岁,凭借她那能让人打嗝的身材,我也心甘情愿。 炮叔一边敲树一边带路,马师傅一边踹我,一边骂骂咧咧。 敲树是为了驱赶动物,也是为了防止有别的猎人看到这边的响动开枪。 马师傅踹我就容易理解了,因为我不想去。 没错,我怂。 走了两天,人都到了山顶,我还觉得腿忘在了山下,双腿都没啥知觉了,撒尿时,腿都打晃,终于,在翻过一个山顶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块不小的平原,得有十来晌地那么大。 “这就是草堂子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 草堂子上面有一层薄雾,站在山顶能看到薄雾流动,但始终在这一片区域流转。 薄雾下面一人多高的干黄芦苇,密密麻麻,拳头大小的区域,恨不得冒出来二十根芦苇。 安静和诡异是草堂子给我的第一感觉。 没有鸟鸣,没有兽叫。 正常来讲,芦苇多的地方是飞鸟的聚集地,现在都春天了,应该有飞鸟回来了,最起码得有点家雀子,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老炮啊,你先放一枪。” “行。” 砰的一声枪响,草堂子依旧静悄悄,没起任何波澜,反倒是隔壁山头飞起了好几只野鸡。 “师父,这能有彼岸花吗?” “有没有,也得进去看看。” 炮叔搭腔道:“早先有,现在不知道了,你看那芦苇,密密麻麻的,和头发似的,人不好进去呀,也容易出不来。” 我低声道:“在里面看山头呗,沿着山的方向。” “你没看到雾吗?咱们在山顶看下面能看到,等进去了,上面一层雾,上哪看山头去?大雾七八天不散,跳涧子都钻不出来。” 此言一出,我更不想进去了。 马师傅说先休息一晚,看看明天天气如何,待到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看看雾气会不会散。 刀叔借助岩壁,用树枝搭了个小窝棚,岩壁上面还有动物的抓痕,估计是什么大兽冬眠的场所。 马师傅说以前他来的时候,草堂子村周围有彼岸花,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能去村子的原址试一试。 而原址所在的地方,正是在芦苇荡的正中心。 “知道这的芦苇为啥长这么好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这些芦苇是靠黄泉水生长。” 我作出吃惊的表情。 “呵呵,不信,那你去下面折几根芦苇上来。” “不去。” 我说的十分肯定。 马师傅的态度也很坚决,以练胆的名义让我去当炮灰。 无奈之下,我下了山。 芦苇荡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中药味,苦涩中带有一丝甜,闻着很上头。 我不敢深入,胡乱地折了几根芦苇,风一般地跑回小窝棚。 马师傅点燃芦苇,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芦苇燃烧时是白色火焰,进而转变成橘红色和蓝色,在即将熄灭的时候,火苗又脱离芦苇,向上跳了几下。 “看到了,喝着黄泉水长大的芦苇,火苗都不一样。” “里面有沼气。” 原来我们村推广过沼气,沼气燃烧时就是这熊样,火很软。 “那你再看看灰烬。” 低头一看,我有些紧张,芦苇灰都是白色的,像极了烧纸钱后,地面残留的纸灰。 第201章 山中小溪 我小时候经常烧芦苇取暖,知道芦苇灰烬什么样,绝不是眼前如纸灰一样。 这芦苇,不正常。 “黄泉水滋生的芦苇,邪门着呢。” “师父,那咱们还下去吗?” “下去呀,不下去,费这力气干啥?” 一提到黄泉,炮叔也来故事了。 炮叔是听他家老人说的。 话说在很早的时候,草堂子的村民不怎么和外界来往,地处深山,每年九月份一场大雪半米厚,一直到第二年五六月才开化,草堂子村的人都是趁能跑山的几个月弄到足够的猎物也山珍,去外面换东西。 外面的人也不怎么去草堂子,因为害怕一条河。 那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河,也可以称之为小溪,溪水不到一米深,诡异的是这条小溪常年不结冰,一到冬天还呼呼冒白气。 当年有人好奇摸过溪水,冰凉刺骨,根本不是温泉。 据说小溪的源头是一根枯树桩,树桩一年四季往外涌水。 溪水几乎是绕着草堂子围成了一个圈,溪水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大鲤鱼,不夸张地说,随便扔一根竹竿下去,能叉四五条。 刚开始,外人还觉得是草堂子人故意挖的沟渠,在这养鱼呢。 细聊之下,人们知道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草堂子的村民全都不吃鱼,而且也不碰溪水,就是渴死、饿死,也不去触碰溪水和鱼。 鱼在山里面算是河鲜,既然不是养的,那就随便抓。 炮叔的爷爷炮爷也寻思抓点鱼回家给媳妇下奶。 话说那日,炮爷上山,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了草堂子。 炮爷原来和草堂子的村民做过买卖,也算是老相识,可那天快进村的时候,炮爷猛然发现有个女人在河边洗脸。 那个年代民风淳朴,大姑娘小媳妇梳洗打扮都是背着人。 炮爷心想那小媳妇肯定是没想到有外人来,于是才在河边洗脸,而且洗脸的动作有些放荡,女人一直低着头,撩起水从脖领子往胸口擦拭。 因为那女人别对着炮爷,炮爷也有些为难,这时候,上去打招呼不行,想走的话,整出动静,也很尴尬。 于是,炮爷就躲在树后面,等着小媳妇洗完了再出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耳边时不时传来有规律的撩水声。 此时,天彻底黑了,草堂子村里面却没有半点灯光,连个树油灯都没有。 炮爷心里奇怪,怎么都不点灯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炮爷谨慎探出头,打量着月光下的小媳妇。 小媳妇低着头,好像在整理胸前的什么东西。 洗狗? 不对,那时候没人给土狗洗澡,这天都黑了半天了,小媳妇怎么还不回家呢? 越想越不对劲,炮爷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突然坐直了身体,只看一眼,炮爷的心脏都停了好几秒。 那是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人头,正在用干瘪的手指整理怀中人头的头发。 整个肩膀上面,只有一个凹凸不平的脖腔子。 第202章 五谷杂粮 炮爷慌了,世代生活在山里面,他知道这是遇见鬼了。 草堂子村里没有半点光火,恐怕和鬼脱不了干系。 下一秒,小媳妇拿起人头在脖腔子上转了几圈。 人脸竟然朝向后背。 炮爷冷汗直流,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人头装反了,转动的竟然不是人头,而是人头不动,身子转了半圈。 此时,炮爷也看清楚了小媳妇的长相,那是一具身材婀娜的躯体,搭配了一颗有些肥胖的妇人头。 炮爷想跑,可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再有意识,已经是深夜,小媳妇早就不知去向,炮爷如疯了一般往家的方向跑。 从黑天跑到白天,又从白天跑到黑夜,炮爷什么都不想了,用本能支撑身体逃命。 等到了村子,炮爷吼了几声,咣当一下倒在了地上。 昏迷了小半天,在去县城医院的路上,炮爷醒了,和家里人说了这些事。 即使去了医院,炮爷也大病了一场,卧床半个月。 这也好理解,在山上跑了一身热汗,遇到冷风一吹,肯定得感冒。 除了家里人,没人相信炮爷说的事情。 村里人都觉得炮爷是被黄皮子给迷了,产生了幻觉,毕竟村里人经常和草堂子村民做买卖。 有不信邪的村民还特意去草堂子村问了这件事,草堂子村民都说根本不可能,上山的村民还带回来了不少鱼。 把鱼带回村子,烹饪一番,十分鲜美,老少爷们吃着鱼肉,还挺下酒。 渐渐地,炮爷也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话说入夏的时候,村里人又结伴去草堂子捞鱼,可这次出事了,吃了鱼的人无不上吐下泻,吐的是骨头茬子,拉的是长短不一的头发,颜色也是多种多样,黑色、白色等等。 村里人的反应让炮爷再次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整不好那些鱼就是人头变的。 这时,炮爷也想明白了,那个晚上,小媳妇不是在洗脸,而是在小溪中捞人头。 村里人上吐下泻,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不管是啥病,赤脚医生大多直接打一针青霉素。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村里人上吐下泻几天后,也都慢慢好了。 从此,没有人敢再去草堂子捞鱼。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村里人吃不上饱饭了,老少爷们饿呀,家里的孩子因为吃不饱也哇哇哭。 于是又有人将目光瞄准了草堂子的小溪。 相比于饿死,上吐下泻不算什么。 这一次,村民吃了鱼什么事都没有,草堂子的小溪也好像有魔力似的,那里的鱼怎么都捞不完,村民知道邪性,可依旧抵不过饥饿带来的求生欲。 可好景不长,没多长时间,村民又开始上吐下泻,即使这样,人们依旧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捕鱼。 渐渐地,村民总结出来的规律,只要不是初一十五捞上来的鱼,吃了都没事。 夏天大量捞鱼,冬天啃咸鱼干度日,草堂子小溪养活了好几个村子的人。 等年景好了,各个村的人一起商量,要去报恩,鱼让他们活命,现在粮食富足了,也得去喂鱼。 几个村的人带着五谷杂粮去草堂子小溪,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五谷撒入溪水中,鱼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争前恐后往溪底的淤泥钻,仅仅半日,小溪中的所有鱼都不见了,有人还挖了几锹,淤泥中也不见鱼的身影。 第203章 闲聊1章 (又是写不完的一天,有时候,真想做一个纯粹的写书人,分享点东北民间的邪门事,但事与愿违,套在身上的枷锁过多。) (这个月欠的章节,尽可能补齐,日更两张。) (最近好多人加我看事,咱早就不看了,没事聊聊天扯犊子可以,xugouerxuduoqian) (分享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后期更改章节,这个月补齐十二万字,赚六百全勤。) 最近很多人找我聊生活的不容易。 我想说,男儿郎,你是天之骄子,大道的宠儿,立天地之间,承浩然正气。 什么能旺运? 爱自己。 可以穷,可以身处困境,不过一定要爱自己,养好身体,比别人活的时间长,这他妈是赚的。 爱自己这玩意,最他妈能冲喜,能解决一切麻烦。 说说困境。 我遇到的困境很普通,一语言,二财富,三心境。 先说语言。 三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除了自己的父母,没人在乎你,别他娘的啥都和别人说,让别人当笑话呀?一定要学会闭嘴,自己的事,家事,别瞎出去叨叨,谁能替你解决吗? 还有就是别人的语言让你难受了,能怼回去就怼回去,怼不了就躲,远离一切消耗自己的东西,躲不了就反思一下自己,想想领导和同事为啥敢叨逼叨你呢? 假如有一个臭鸡蛋,让你必须砸一个人,李云龙和赵刚二选一,你会砸谁? 大部分都是赵刚。 为啥? 因为赵刚的性格让你觉得砸了没风险。 所以,欺负你的人,他妈的早晚得癌。 二是财富。 财富是一个人的底气,给路边的乞丐一百万,乞丐也敢去会所里找头牌的姑娘。 谈钱哪是俗气呀,那是你生活的底气,是应对风险的抵抗力。 我见过很多行业,喜欢招新人,新人好摆弄,能吃下大饼,在以培养的由头让新人多干活,等一两年之后新人反应过来离职,下一波新人又来了,咱这就他妈不缺劳动力。 企业一招聘和他妈小姐分开大腿似的,求职的比嫖客都多。 所以,努力,可别他妈在钱上吃亏,能赚一块,不赚八毛。 你为啥穷?因为你赚的钱太干净。 最后是心境,这玩意最他妈难练。 经过非主流时代的人,现在都得负债十几万了,大家都一个逼样,都在泥潭中,看他妈谁的抗压能力强,谁就赢了。 别被道德绑架,好人不长命,祸害都高寿。 为啥? 好人净他妈寻思让别人高兴,让别人满意了,天天琢磨为人别人好,自己反倒啥也没落下。 坏人不在乎礼仪道德,一心在自己,净他妈占便宜,心情舒畅,小日子能不好吗? 你在意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折磨你,爱谁,谁坑你,信谁,谁害你。对谁有希望,谁让你彻底绝望。 所以,放宽心,爱自己,别寻思别人了,对自己好一点,享受自己,享受生活。 但有一点,时刻保持清醒。 人嘛,活出点精气神,套用陈毅元帅的一句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第204章 引魂鲤鱼 自从村民撒了五谷之后,草堂子的小溪再也没出现过鱼,连个虾米都没有。 小溪内被撒了五谷,草堂子的村民也有些生气。 外面的村民上山想感恩,结果成了自讨没趣,双方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此后的一段时间,草堂子的村子不怎么下山了,有村民上山,草堂子的村民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时间一晃来到了动迁的时候,当时没给多少钱,但草堂子的村子都没留在附近的十里八村,有人说草堂子的人都进城了,也有人说搬去了深山之中,行踪成谜。 炮叔讲完故事后,我并没有害怕,这样的故事,在东北一抓一大把,哪个村里的老人都有一些灵异故事,可谓是换汤不换药。 前一秒炮叔神采奕奕讲故事,下一秒,我们都面无表情,气氛一下子冷场了,炮叔有些尴尬。 “咋地,不信啊,真事。” 没有人说话。 沉默几秒,我不能让话掉在地上,笑呵道:“是,炮爷阳气正,挺厉害。” “厉害个大蘑菇,我家老头子后来反应过味了,草堂子里面,不是人,都他娘的是鬼。” 炮叔说的东西,我真不知道如何接,刀叔习惯性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马师傅也不说话。 这次,我也选择了沉默,干耗着呗。 过了得有一炷香的时候,马师傅缓缓道:“你爷爷,真吃过小溪中鱼吗?” “那还能有假,拉的都是头发,可吓人了,哎,马师傅,你说那是女鬼捞人头吗?” “哎呀,不好呀,那是黄泉,别说人头了,捞出来什么东西都不稀奇,咱们都是山里人,山里有多邪乎,自己心里没数吗?” “也没啥事,好像是吃坏了身子,那一辈人,都不长命,六十来岁算高寿了。” “长命才怪,小溪里面是引魂鱼。” “啥?” 马师傅的眼睛转了一圈,笑呵道:“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没啥事,都荒废几十年了,明天咱进去瞅瞅,我说,老炮呀,你得把枪管子擦亮,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草堂子里修行呢。” 炮叔拍了拍破布袋子,咬牙道:“准备了二斤多铁砂,都给那畜生留着。” 马师傅没有详细说引魂鱼,可我知道那玩意,挺邪门的。 引魂鱼是一个统称,最早是一种渡淹死人灵魂的方法,后来又发展出很多种用途。 比如送替身、驱病魔、下咒啥的。 据说被水鬼附身,要用鲜活的大鲤鱼送一个替身过去,在鲤鱼身上写上符咒,或者将一道灵符塞入鱼嘴,然后在水鬼出事的河中放生,算是给水鬼送去了一个玩伴。 驱病魔的做法和炮叔说的有点类似,取病人一绺头发,塞入鱼嘴,然后在阳光正足时候将鱼扔入宽阔的河中,有的病情严重的人还会用红布穿过两条鱼的鱼鳃,一起放生。 放生之前,人们会故意把鱼弄得半死不活,有些鱼会一直静立在岸边,拿石头扔,拿棍子捅,鱼都不会走,只待有人能将鱼捞起,带回家烹制,谁吃了这鱼,谁的健康就被病人分走了。 下咒这个最简单,想给谁下咒,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午夜十二点找个臭水沟一扔就行了,具体有没有效果,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没听过谁用这种方式报复人。 第205章 做排头兵 风水有问题的坟地、阴气凝结出的人、黄泉、引魂鱼、青纱帐、诡异雕像 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许某人对着镜子给自己磕个头,也不能劝明白自己。 这他妈不是去送死? 况且,马师傅还说里面有一只吃人的狼,还他娘的在修炼。 林正英遇到这样的地方,头发都得掉一半。 我心里打了退堂鼓,但马师傅态度坚决,他用一句话怼的我无话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啥意思呢? 就是马师傅的下半身已经和赵大奶没有勾八关系了,但赵大奶家的事,他还是要管。 为了这点事去冒险,我觉得马师傅在给日后搞破鞋做铺垫。 胡乱睡了一夜,次日一早,果然是个大晴天,薄雾也散了。 正常来说,早晨不下雾,白天基本上不会再有雾了。 马师傅招呼我们收拾东西,准备进入草堂子。 “许多,我说的没错,今天是个晴天。” “你怎么知道的?看天气预报了?” “呵呵,口诀。” “什么口诀?” “晚霞行千里。” 我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道:“我想把你埋在这里。” 马师傅笑呵呵,没打我也没骂我,让我走在最前端,去做排头兵。 “这肯定闹鬼,不过你别怕。” 我回头望了一眼马师傅,他说的这几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给我整不会了,闹鬼,不怕? 这两个事能放在一起吗? 鬼听见都得生气,费尽力气闹了一波,结果还没吓到人,白折腾了。 “看我干啥?” 炮叔拍了拍腰上的刀,笑呵道:“不用怕,二斤高高的,遇见啥都没事。” “师父,要是真出事了,以后我给你上坟,连个花都不带,整一筐狗尿苔让你乐呵乐呵。” “你把你骨灰扬了都没事,小瘪犊子,赶紧走。” 临近草堂子,一股压迫感随即袭来,很强大,也很诡异。 往前走一步,阴气压的人喘不过气,往后退一步,又啥感觉都没有。 此时,我距离最近的芦苇不过十米。 马师傅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察看四周。 其实也没啥好看的,芦苇比马师傅都高一头。 “往这边走,刀把子,你砍条路出来。” 刀叔没有回应,直接抽出一把加厚的镰刀,抡着胳膊砍。 “一会要路过阴庙,谁也别害怕,那玩意就吓唬人,别回头,有人叫也别回答。” 阴庙? 早知道有这玩意,我他妈都不会来,我真想说一句——老马头,我指定不和你过了。 阴庙这东西,十分邪门。 阴庙在外观上,和正常的庙没什么区别,内部却大有不同。 正常的庙里有佛像,而阴庙里只有牌位,还是无字的牌位。 阴庙从地理方位上也和阳庙不一样,得在背阴隐蔽处,走进去会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大多的阴庙都会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有求必应。 阴庙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仙,而是供着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上有散仙游神,中有山精地灵,动物仙家,下有孤魂野鬼。 可以说是一个大杂烩,有点道行,想帮助人类的灵,都可以在阴庙的牌位上落座,受人香火。 在其中,比较邪门的姑娘庙,也就是供奉少亡无子的姑娘,听说香火到位,任何事都可以办,求财有财,求子有子,是真的有求必应。 以我的理解,阴庙和国外养小鬼是一个意思。 第206章 轮班守夜 刀叔抡着大刀开了一条路,芦苇秆被砍得参差不齐,我却不敢迈步前进。 眼瞅着刀叔都走出去十多米了,马师傅不停地催促我。 “师傅,有阴庙啊。” “怕个啥,你去庙里的狐仙洞,那也是个阴庙。” “要不,我在这等着?” 马师傅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回来,拎着我的脖梗子把我薅到了前面。 我咽了一下口水,总感觉自己在替马师傅还风流债。 干黄的芦苇密密麻麻,像是黑人的头发,又像是编织好的渔网,不夸张地说,即使是一只飞虫,进了草堂子都得飞不出来。 事情也正如我想的一样,满是芦苇的地方,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我们几个轮番挥舞镰刀,抡一下,差不多能拨开一米多的路,干了一上午,我们进去了得有一离地,但这对于草堂子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几十年没人来了,芦苇漫无边际地扩张,马师傅说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少两天才能到村子的遗址。 开路不易,苦点累点我都认了,就是飞起的芦苇毛毛黏在人身上,很痒,一旦和汗碰到一起,骚扰更是加倍。 更难的是晚上,芦苇荡中,不能生火,要不然,我们全都变成烤鸡。 当然,马师傅是烤驴。 晚上,我们铺了一层厚厚的芦苇秆作为床,没有火,盖的东西也是芦苇秆。 劳累了一天,我的眼皮也发粘,没想到马师傅要排班守夜。 “许多,你第一班,估摸到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叫我。” “师父,这一没野兽,二没蚊虫,守夜干啥呀?” “放着鬼啊,你要是不害怕,你就睡,鬼就喜欢吸小孩的阳气,你睡,你睡着了,咱都不用守夜了。” 我咬了咬牙,真想放一把火,和马师傅同归于尽。 芦苇荡中静悄悄,感觉山风都吹不透芦苇,除了呼噜声,周围连点风声都没有。 刀叔和炮叔属于无所谓的人,什么也不怕,他俩见到鬼,可能比鬼都高兴,要是遇见了女鬼,那更是菩萨显灵。 让我想不通的是马师傅,他竟然也能睡得着,难道真放心我一个人守夜? 此时,我真是又困又精神,眼皮都要耷拉在一起了,恐惧又让我无比精神,因为不敢睡。 炮叔和马师傅讲的几个虚无缥缈的故事,既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许某人惜命,总觉得保持清醒会好一些。 “许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人更精神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许多。” 我看向马师傅,他还在呼呼大睡。 “许多。” 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幻觉? “师父,师父,你醒醒。” 马师傅睁开眼,瞪得很圆。 下一秒,马师傅猛地用胳膊支撑半起身,看着右手边。 “你听到有人叫我名字了吗?一个” 马师傅一摆手,让我闭嘴。 周围的芦苇静悄悄,没有任何摆动,马师傅却盯着右手边,感觉他也不敢动。 第207章 引诱白狼 马师傅的反应让我瞬间明白,这不是幻听。 此时,炮叔和刀叔睡得异常平静,呼吸平稳,连呼噜声都没有了。 我大惊,因为我根本没印象他俩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打呼噜的。 这种情况我见过,恐怕是灵魂脱离了肉体,最少是丢了魂魄。 我咬牙低声道:“师父” “嘘。” 马师傅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手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下一秒,马师傅嗖的一声盘腿而坐,双手交于丹田,声音很大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马师傅语速极快,与此同时,汗珠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往下掉,表情更是痛苦。 这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神光咒,大概意思是念咒语,让体内凝结出金光元神,用于护体。 具体用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这玩意是护体用的,跟了马师傅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念这玩意。 “师父,你慢点念,我跟不上呀。” 此时,我也慌了,马师傅干啥我也跟着干啥,他能把咒语背下来,我只知道大概,他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跟不上的时候,我就瞎哼哼。 我估计周围肯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要不然马师傅不会出此下策。 念了得有十几遍,马师傅嘴角都起了白沫,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爷俩折腾的声音很大,炮叔和刀叔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这俩爷们绝逼是丢了元神了。 “胡小醉,胡奶奶,你快现身呀,师门要被灭了。” “嘣。” 马师傅念咒的间隙给了我一脚。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马师傅的样子有些滑稽,嘴里念咒,眼睛却瞪着溜圆。 “师父呀,刀叔和炮叔跟他妈大牲口一样,他俩都出事了,咱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芦苇荡中突然传出咔咔咔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冲来。 马师傅依旧在念咒,我是又着急又害怕。 咔咔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飘过来一股凉气,瞬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马师傅咳嗽两声,咬牙道:“许多,别乱动。” “我,我的骨头好疼。” “阴气钻骨头了,别动。” 我心里也在暗暗发誓,要是许某人的小名交代在这,黄泉路上我得快点跑,提前去阎王爷那参马师傅一本。 周围安静,身体痛苦,骨头关节处更是像长了肉芽一样,又疼又痒,还他娘的疼。 挣扎中,眼前的芦苇突然开始动了,紧接着,一颗白狼头露了出来。 此狼头比猪头都大,脸上的白毛和银针似的,冒着寒光,一双泛红的绿眼周围都是褶皱。 没错,白狼做出了呲牙的表情,这是攻击的前兆。 呜呜呜的低吼声环绕耳边,白狼随时会跳出来攻击我们。 我脑子一片空白,炮叔的土枪就在我面前,我却想不起来使用。 下一秒,白狼一跃而起,身形堪比牛犊子,我闭上眼,已经接受了命运。 妈了个巴子的,一定快点跑,去阎王爷那告马师傅一状。 等着等着,也没有我幻想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流。 战战兢兢睁开眼睛,炮叔和刀叔都醒了,白狼也变成了红狼。 在白狼跃起的那一刻,刀叔和炮叔猛地起身,用压在身下的刀插在了白狼的两肋。 计谋? 我看向马师傅,马师傅一脸阴狠,白狼躺在地上吐着血沫子,身下肋骨到后腿的皮都被掀了下来,内脏掉了一地。 “老炮,接下来,看你的了。” 白狼满脸凶狠,想要挣扎,扭动脖子还想咬人。 炮叔啐了一口,咔咔两刀,直接挑了白狼的眼睛。 白狼吃痛,挣扎起身,刀叔直接斩断白狼后腿。 炮叔虐杀的手法十分残忍,但有妻儿之仇,炮叔做什么事都无比合理。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白狼才咽了气,炮叔哭了,哭得十分伤心,好像突然没了活下去的目标一样。 此情此景,我也没办法说什么,更没办法质问马师傅,这是马师傅的剧本,以我为饵钓白狼。 不仅可耻,而且可恨,等我回去,保证在他裤衩里面装摔炮。 第208章 又遇邪神 炮爷大仇得报,亢奋过后尽是失落,然后对着芦苇荡哇哇大哭。 刀叔心无波澜,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我是一裤兜子汗,双腿嘚瑟的不行。 反观马师傅,他依旧是谨慎脸。 “师父,谢谢你啊,我祝你回去生俩大儿子,乐乐呵呵。” 马师傅没接我的嘲讽,表情变得阴冷。 即使阴冷,我也没打算原谅马师傅,刚才闹得这一出,我连下辈子投胎做啥都想好了。 “许多,你能感觉到周围不对吗?” 我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拉了一下裤子的松紧带,里面的宝贝安好如初。 “没啥不对的地方呀,咋地,来女鬼了呀?” 马师傅突然给了我一脚,把我踹出去两米多远,疼痛、愤怒,同时涌上心头。 “许多,你认真点,有没有感觉到不对。” 马师傅的样子十分认真,打我也下了七八成力气,我也认真起来。 刚受完惊吓,周围的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全都是正常的。 我感觉不出来。 “师父,是不是刚才受惊吓了?” “不对,这狼没那么强大的阴气,这周围有东西。” “啥东西?” “怕不是丧门神。” 我菊花一紧,丧门神是阴间的一种凶煞,主管死丧哭泣。 如果谁家招了丧门神,用不了年,肯定变成绝户,那玩意,一年能磨死好几个人。 “丧门神出没,刚才阴气都开始啃骨头了,按照天道,咱们中肯定有伤亡,我念咒违背了天意。” “啊?那怎么办?” “怕个勾八,要是丧门神,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咱们,打起十二分精神。” 马师傅说完,又继续问:“你真没感觉到吗?” 我摇了摇头。 马师傅想找我确认,奈何许某人慧根浅薄,除了阴气,别的东西都没感觉出来。 刀叔和炮叔说他们不怕死,早死早超生,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出事。 许某人虽然怕死,但因为我们的死而让别人死,还不如杀了我呢。 “这狼肉是好东西,都吃点。” 炮叔用刀子割下来一条生肉递给我,我看向马师傅,马师傅的意思是可以吃。 我接过狼肉,转手递给马师傅。 “师父,先孝敬您。” 我似乎听见了马师傅后槽牙的摩擦声。 感觉马师傅不吃生的东西。 我也不敢吃,但炮叔主动给的,我们不吃也不是那回事。 狼肉吃起来又硬又柴,没什么油水,嚼起来十分粗糙,像是在嚼豆腐渣,而且腥味极重。 马师傅说丧门神在附近徘徊,我们也危险,因为那玩意阴气重,邪气更重,克人十分厉害。 最好的办法就是熬到天亮,趁着阳气回升的时候补一觉,中午继续向草堂子进发,等到天黑,在守夜不动。 “你帮我报了仇,我老炮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刀叔也跟着表态:“没有你,爷们早就挨枪子了,话不多说了。” 此时,我要是不说点啥,好像不合群,我想了想道:“行,我年轻,精力足,你们该睡觉就去睡觉,我守夜,没事。” 马师傅拍手道:“还得我是关门大弟子懂事,来来来,咱们睡觉,你小子看着点,狼毛要是立起来了,招呼爷们几个。” 我真想把马师傅给嚼碎了,老逼头子剧本最后一步就是让我当傻儿子守夜。 第209章 奇怪邻居 长夜漫漫,月朗星繁,一个人守夜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知道旁边有三个大汉这种孤独感还是难以名状。 马师傅倒头便睡,刀叔气息平稳,炮叔无声抽泣,沉默的氛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他们都有目标,有目的,活着是为了某件事情,只有我是稀里糊涂的活着寂静的夜我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目标是什么? 稀里糊涂活着有意义吗? 要个勾八的意义。 没超过一根烟的功夫,我就想明白我想要什么了。 要老伴!!! 许某人只想做一个俗人,此生贪财好色。 足矣。 当然,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咱没上过学,没被教育要舍己为人,无私奉献。 不过呢,舍己为人真没必要,前些年,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在江西扶起来一个老太太,然后被讹了。 没有监控,身处外乡,帽子叔来了也没整出个所以然。 我那个小伙伴也是脾气火爆,动手了,干掉老太太两颗门牙,现在还在里面吃窝窝头蹬缝纫机呢。 小伙伴他妈也是个神人,没事还发个短视频思念儿子,满屏花海,中间是儿子的大照片。 下面的评论出奇的一致,除了蜡烛就是双手合十。 前几天我还刷到了,挺有意思。 妈的,扯远了。 说守夜。 丧门神在周围徘徊,我心里既平静又害怕。 平静是因为有马师傅在,害怕是因为马师傅法力不够。 不吹牛逼,要是马师傅有张天师的能力,叫我去地府我都敢去,遇见小鬼,我都甩小鬼两个大嘴巴子,我的张狂模样堪比皇协军。 但现实情况是马师傅净他妈坑许某人。 许某人肉体凡胎,也担心惹上丧门神,这玩意,一旦被附身,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有些人点背,霉运不断,种地绝产,做生意赔光家底,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那便是丧门神附体,先散家财,后妻离子散,结局都差不多,疾病缠身,丧事不断。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丧门神。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隔壁村来过一家南方人,姓侯,一家四口,老两口,小两口,租了一个套房子。 侯老汉有手艺,卤得一手好肉,我对侯老汉的印象很深刻,一年四季,侯老汉都是一个造型,骑着个倒骑驴走街串巷卖熟食,用尖细的嗓音吆喝——猪头肉、大肘子、猪蹄子、鹌鹑蛋 那时候的农村人,谁舍得吃肘子,啃猪蹄子,不夸张地说,除了鹌鹑蛋,我真没见过侯老汉卖出过别的东西。 不过,侯老汉每天都能把卤肉卖光,村里人扯老婆舌的时候,还唠过侯老汉,一问,谁都没买过,然后呢,谁也不知道侯老汉的熟食都卖谁了。 这一点,很奇怪,比侯老汉更奇怪的是他的儿媳妇——小红。 小红二十多岁,长相好,身材也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只是有点缺陷,是个哑女。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加到卖熟食的家中,那不是掉进福堆里了嘛,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多快活。 可小红好像对熟食十分厌恶,我们想吃都吃不到的东西,小红却嗤之以鼻。 侯老汉的邻居们说小红在家里啥活也不干,也看不到小红出门,几乎是整天待在屋子里。 东北人热情好客,新搬来的人家,左右邻居都想走动一下,可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谁去侯老汉家串门,都见不到小红,连出来打招呼笑一笑的时候都没有。 久而久之,村里人也习惯了,寻思南方人,习惯不同,不爱串门子呗。 时间来到了夏天,话说一日,侯老汉家半夜点灯,鸡飞狗跳,折腾的热热闹闹。 一家有事,八方帮忙,邻居也都过来查看。 侯老汉说儿子两口子打起来了,儿媳妇跑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去哪了。 半个屯子的人都帮着找,有人上山,有人走国道,找了一晚上加上半个白天,结果没见到人影。 就在所有人都没招的时候,侯老汉突然说儿媳妇回来了。 当时有人在侯老汉家附近,谁也没看到小红回来。 既然侯老汉说人回来了,虽然邻居都没见到人,但也不能不信,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反正就是侯老汉一家很奇怪,也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细聊之下,侯老汉家种种诡异的情况都被扒了出来。 有人说侯老汉一家一点动静都没有,露面的人只顾着闷头干活,一家人几乎没有交流。 还有人说小红两口子根本没吵架,邻居都没听见声音。 侯老汉家里的事越传越玄乎,更有甚至说侯老汉卖的肉有问题,有人在侯老汉家看过黄色的脂肪。 众所周知,猪的肥肉是白色的,而人的脂肪才是黄色。 一时间,侯老汉卖人肉的事情在附近几个村子传的沸沸扬扬。 那时候,小孩晚上想出去玩,都会被大人吓唬,说侯老汉在外面等着呢,抓到就杀了下锅。 可侯老汉丝毫没受影响,依旧是每天卤肉,风雨无阻,卖到哪去了,谁也不知道,倒骑驴上面铺了张板子,上面的肉都能卖光。 村里人好奇,小孩的好奇心更重。 在没传出侯老汉卖人肉的时候,经常有半大小子偷偷潜入侯老汉家的作坊,偷点卤肉吃。 后来传出卖人肉的事,半大小子们又开始好奇侯老汉家里人。 有一个叫小闯的孩子是那个村的孩子头。 小闯为了在同龄人中树立威望,传出卖人肉之后,还潜入了侯老汉家,想证明自己的胆量。 没想到的是,小闯刚摸到一个猪耳朵,就被侯老太太发现了。 外面的孩子一哄而散,躲到远处查看,只见侯老太太没打也没骂,而是给小闯装了半个猪脸肉,让小闯拿回家吃。 见小闯得手,小伙伴们满心期待,等着小闯出来分肉吃。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闯从侯老汉家出来时,面无表情,人也变的十分呆滞。 小伙伴们和他讲话,小闯也不搭理,就直勾勾地往前走。 众人以为小闯被抓,丢了面子,还出言安慰。 可小闯就像没听见一样。 走着走着,小闯突然回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他家为啥把小红吊在房梁上呢,手脚都挂在房梁上面,像个大虾一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毫无边际的话,小闯哇的一声哭了。 要知道小闯没事总打架,头破血流都不带掉半个泪珠子,这时候竟然哭了。 小伙伴都懵了,劝了几句没有用,那就去找大人。 小闯的父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不好说啥,毕竟是小闯偷东西在先,侯家又给了卤肉,突然哭了又能去找谁? 再说了,儿子偷肉,大人也不能舔了个逼脸再上门找去。 小闯他爹让其回家,小闯就像中邪了一样,就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而且力气奇大,拉都拉不动。 几人想把小闯抬回去,小闯的脚像是有钩子钩在地上一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几个大人都抬不动。 事已至此,只能找出马仙。 屯子里有个老太太,挺有道行,过来瞅了一眼,啥也没说,直接走了。 小闯家里人追上去问,老太太说谁也没招,让孩子在那站着,站一晚上,要是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人能动,那就顺其自然,要是人动不了,谁也没招。 再追问小闯是中了什么邪,出马仙老太太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啥也不说。 小闯家人又找了几个出马仙,小闯真和考试的题目一样,现场考核,来了几个出马仙,来之前都说自己多牛逼,到地方又是烧香,又是磕头,谁也没让小闯挪动半步。 事情的走向真和老太太说的一样,小闯在村路上从白天哭到了晚上,警察来了都不管用,谁也抬不动。 警察还检查了侯老汉家,正经买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天黑的时候,小闯开始流血泪了,眼睛通红,小闯一家不停地对着小闯磕头,各种央求的话都出来了,但也不管用。 一直到了后半夜,小鬼呲牙,阴气最重的时候,小闯突然止住了哭声,转而是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瘆人。 从此,小闯这孩子有些半疯了,没事就哈哈大笑,没有任何征兆,有时候睡觉都笑醒了。 家里人带着四处求医问药,去一次医院,能消停几天,然后又是哈哈大笑,村里人传说小闯的魂不是吓丢了,而是吓散了,找不回来了。 小闯出了事,警察也检查了侯老汉家,没发现异常,有些谣言不攻自破,侯老汉也没受影响,继续做卤肉。 可小闯的事,只是个开端。 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小两口独自过日子,男的叫郑毅,媳妇姓孙。 因为下雪,两个人起来的都比较晚,九点多钟的时候,郑毅推开房门,院门白雪皑皑。 郑毅刚想整一句瑞雪兆丰年,下一秒,他发现了不对,院子中有一排脚印。 不对劲呀,四周有院墙,大门还锁着呢,也没人进来呀。 郑毅问媳妇,孙媳妇也说没出门。 于是乎,郑毅回屋套上了大衣,寻思看看脚印从哪来的。 脚印的一端在院子中间,不是从大门进来的,更像是凭空出现的。 郑毅顺着脚印往后走,绕过房子和院墙的胡同,脚印来到了后墙根,墙上还有攀爬的痕迹。 莫不是招了贼? 郑毅正寻思呢,外面有人喊——大毅子,你家房顶啥玩意呀? 循声而去,郑毅来到大门口,两个村里人正望着郑毅家屋顶。 郑毅回头一看,差点吓个跟头。 屋顶上面,而且就是门口正上面蹲着一个人,身上落了一扎厚的雪,看样子已经冻死了。 吵闹声引来了左右邻居啥的,众人先报警,又找梯子。 等到警察来了,警察都寻思是冻死的人呢。 可上去一看,人是活的,正是侯老汉的小红。 小红身穿单衣,光着脚丫,全身冻得和煮熟的螃蟹一个色。 有人去找侯老汉,侯老汉家却没人。 警察要给小红送医院去,小红摇头不同意,鬼里鬼气地光着脚丫子在雪里走,直接回家。 这么一闹,郑毅也吓了半死,试想一下,早晨一出门,屋顶有一个像猫头鹰一样蹲着的人,谁不害怕? 郑毅也害怕小红出事,毕竟是出现在自己家房顶上,家里没人,万一小红有什么意外,到时候说不过去。 于是乎,郑毅去了侯老汉家,奇怪的是,刚才还不在家的侯老汉,这时候一家人都在。 郑毅说了刚才的事。 侯老汉连连道歉,说小红有梦游的习惯,添麻烦了啥的。 郑毅全侯老汉带小红去医院看看,冻了一晚上,好老爷们都扛不住。 侯老汉却说没啥事,暖和一下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郑毅也不好说什么。 回到家中,折腾了一早晨的郑毅也饿了,媳妇做了大葱炒鸡蛋,两个人正吃着呢,郑毅的嘴角突然抽动。 媳妇刚问一句咋地了,郑毅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都震耳朵。 下一秒,郑毅突然往后仰,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四仰八叉,表情是狰狞的笑,身体和冰一样硬。 前后不到一分钟,媳妇还没反应过来,郑毅已经死了。 如此诡异的死法自然要报警。 警察调查来调查去,又尸检啥的,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心脏麻痹之类的病。 反正就是人突然死了。 早晨发现的小红蹲在屋顶,中午郑毅就死了,人们没办法不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但也仅仅是往邪乎的方面说。 第二场雪的时候,小红又出现在了另一户人家的屋顶,那家是老两口,等人发现的时候,老两口都在被窝里,没气了,表情和郑毅一样,狰狞的大笑。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有点说道了。 小红和报丧鸟一样,出现在谁家屋顶,谁家死人。 这样的事,谁不害怕。 于是老少爷们一起去找侯老汉,可诡异的是,侯老汉家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白天还出门卖熟食呢,晚上却房门紧锁,没有人。 一连去了几天,侯老汉家里都没人。 平日里侯老汉买熟食风雨无阻,一出事之后,人又不见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 越是看不见侯老汉,人们心里越慌。 冬天老少爷们也没事,就蹲在侯老汉家附近守着,一是怕有人再上屋顶,二是想等侯老汉一家回来。 人们聚集在侯老汉对面的邻居家,支起来两张牌桌炸金花,等天亮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昨晚侯老汉一点动静都没有,早晨侯老汉却从家里面推门出来倒尿盆。 老少爷们懵了,很多双眼睛盯着呢,谁也没看见侯老汉啥时候回来的。 第210章 死而复生 见到侯老汉人了,老少爷们也直接撕破脸皮,直接当面质问。 死神在头顶悬着,谁在乎关系和面子。 问侯老汉这几天去哪了,侯老汉说一直在家,一家人重感冒,没出门。 老少爷们会相信? 我们那是个小山村,侯老汉在这一没亲属,二没朋友,来这山沟子里干啥? 大伙七嘴八舌质问侯老汉,侯老汉满脸无奈,沉默不语。 在民风彪悍的村庄,就怕这种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爷们,这都不如直接动手干一架。 可侯老汉就是蔫了唧的,问啥也不说,气的老少爷们直挠头。 事态也发生了变化,刚见面时,人们怒发冲冠,想要把侯老汉家给砸了,侯老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后,村里人又觉得侯老汉一家可怜。 可事情不能不了了之呀,毕竟小红蹲谁家房顶上,谁家死人,这玩意,都害怕。 那怎么办? 报警? 呵呵,那时候,短视频还没发展起来,监督手段有限,帽子叔也不是什么事都管。 这么说,你要是丢个自行车,打了电话,不一定等多长时间,人家才开着个面包车晃晃悠悠来了。 来了第一件事先得骂一遍失主,说没事找事啥的。 零五年的时候,央视上映了一部电视剧——《任长霞》。 里面有暗访派出所的桥段,不知道诸位是否有印象,我只能说,电视剧还是拍的太保守。 不多扯了,反正就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事没法报警。 找不了官家人,那就找出马仙,有能力的没人敢接,没能力的满嘴胡说。 说什么都有,什么太上老君下界,天兵天将转世,三头二百没少收,村里还是人心惶惶。 很快,小红又蹲在了别人家的屋顶,那家人吓得一天没敢出门,结果煤气中毒,两口子全没了。 这件事彻底点燃了村里人的怒火,有人拿板锹,有人拿叉子,准备来硬的,把侯老汉一家赶出去。 可到了侯老汉家里,依旧是房门紧闭,人们把屋门给砸开了,屋子内除了一股怪味,也没什么异常,家里也没收拾,不像是出远门。 为了防止侯老汉一家偷偷回来,村民把侯老汉家的门给刨了,玻璃也砸了,弄得屋里没法住人,这样,侯老汉一回来,村里人肯定能知道。 只是可怜了租给侯老汉房子的房东,人在外面打工,家里被砸了也不知道。 随着年味越来越浓,侯老汉没回来,村里人也渐渐放下心,都以为侯老汉一家回南方了。 一直到了第二年五月份,天气变暖的时候,又发生了怪事,村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死老鼠,臭味熏天,紧接着,不少猫狗也跟着死,不夸张地说,在村里走个十米八米的就能碰到一只死猫。 除了地上走的,天上飞的也没找到哪去,猫头鹰、老鹰,都像是中了邪一样,有的蹲在路上,有的在房前屋后瞎他妈飞。 村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侯老汉家又传来了异味,很臭很臭。 开始的时候,只是左右邻居受影响,没两天,全村都弥漫在臭味之中。 于是村支书招呼人,进侯老汉家看看,当时也没多想,就寻思是侯老汉留下来的卤肉臭了呗。 人们掀开装卤肉的缸,所有人都狂吐不止,缸内是一具头皮都烂没了的尸体,尸体坐在缸中,胸脯以下都泡在臭水里。 警察来了,勘察现场,在三口大缸中发现了三具尸体,后来确认是侯老汉夫妇和儿子。 小红不见了。 相关人员在房前屋后各种找,坑都挖了七八个,都没见到小红的身影。 经调查,侯老汉一家是死于耗子药中毒,家里的卤肉也检测出耗子药的成分,据说,当时从侯老汉家清理出来的死耗子,都不能数个数了,按斤算得有三百来斤。 三口人死亡,小红不见身影,警方把小红列为第一嫌疑人。 协查通告发往侯老汉原籍,收到的回复却让警方大惊不已。 小红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而且,小红并不是侯老汉的儿媳妇,而是侯老汉的大女儿。 警察简单通报了案情,各个村的出马仙汇集因果,把事情原委弄了个大概。 二十年前,小红降生,因为不是带把的,侯老汉并不喜欢。 那时候,一家一个娃,不过要是老大有残疾,是可以生老二的。 于是,侯老汉动了坏心思。 在小红五六岁的时候,侯老汉就开始研究怎么让小红残疾。 先是给小红喝泡了烟叶的水,后来又开始给小红喝各种烈性草药。 小红也是命硬,折腾到十来岁,也没哑。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侯老汉等不及,在一个雷雨天,侯老汉用筷子捅小红的嗓子眼。 雷声遮盖了小红痛苦的哀嚎声,小红喉咙喷血沫子,从此也说不出来话了。 拿到了生育指标,侯老汉很快有了儿子,喜欢的不得了。 越是喜欢儿子,越觉得小红碍眼。 侯老汉带着小红去了河边,小红再也没回来。 同村人发现了小红的尸体,招呼侯老汉过去领,办了丧事,入土为安。 侯老汉想伺候儿子,好好过日子,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红从坟里钻出来了,被村民发现时,满身泥垢。 人活了。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认知,此事还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相关人员还带着小红去医院检查了,结果一切正常。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侯老汉摸不着头脑,停尸两天多,又埋了三天,谁也想不明白小红是怎么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小红复活了,侯老汉也开始悔恨,悔恨自己当初心疼钱,没买一口厚棺材。 一次没死,侯老汉也不敢再害小红了,准备先养几年再说,可小红却越发诡异,没事对着镜子梳头发,一梳就是一天。 侯老汉想让小红干活,可小红根本不搭理。 打? 根本打不过,小红的力气变得奇大,动不动还咬人,越发像个野兽。 后来呢,小红也开始没事去别人家房顶上,去哪家,哪家死人。 南方的民风比北方还彪悍,小红被视为不吉利的象征,村里人用私刑,弄死了小红,找个山沟沟埋了。 侯老汉也被村里人赶了出去,没地方去,就进了城,整了个小推车卖卤肉。 在一个阴雨天,一个女人来到摊子前,都没问价,直接拿起猪头肉狼吞虎咽。 侯老汉以为遇到精神病了,于是吆喝驱赶,等女人抬头的时候,侯老汉心里咯噔一下,此人正是他的亲生闺女小红。 第一次淹死,第二次被村民打死,死了两次的小红怎么还活着? 侯老汉慌了,想要甩掉小红,可不管躲到哪去,小红都能找到。 小红也不说话,就看着这一家人冷笑。 侯老汉没办法,找了高人掐算,高人给侯老汉指了条明路,来东北,广布恩德,让山精地灵护着这一家。 于是,侯老汉来到了东北的村子里,用毕生积蓄做善事。 天天卤肉,能卖就卖,卖不掉的卤肉,晚上就找个山沟野洞放着,供给山上的精灵。 但这也没换来山精地灵的庇护,小红还是蹲别人家屋顶,让侯老汉一家处在风口浪尖。 之前,侯老汉一家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出门,是因为侯老汉被折磨的不想活了,一家人服用了耗子药,不过在炕上躺了几天缓过来了。 最后一次,侯老汉下了十足十的量,一家人躲进缸内,进入了轮回道。 有个出马仙说小红身上背着丧门神,邪神、恶神也是神,山野精灵奈何不了。 丧门神会在外面种因,然后让人去承担相应的果。 也就是说,人不想死,丧门神都会想尽办法逼着人去死,广种因,让其果压的人必须去死。 侯老汉的事也给我造成了童年阴影,不怕您笑话,有段时间,我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出门看看小庙屋顶,瞅瞅有没有人蹲着。 这个习惯保持了很长的时间。 说回眼前,周围有丧门神,我可不想沾上这东西。 往大了说,我没亲人,无所谓,但咱不能害马师傅一家。 往小了说,我他妈还没活够呢。 “啪。” 我一声尖叫,急忙弓着身看向四周,马师傅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悬空的手还带着我的体温。 “你他妈守的什么夜?” 什么夜? 想你的夜? “睡着了?” 我也缓过神来,刚才似乎有点迷糊了。 “你小子睡一会,我看着就行。” “师父,我很认真地说,周围要是有丧门,我沾上了,咱一家都得玩完,为了别人,咱们有必要拼命吗?炮叔大仇得报,依我看,咱们回去。” 马师傅笑了笑道:“没事,你要是沾上了丧门神,咱俩拿把刀上山就行。” “怎么,你有办法?” “有个屁的办法,咱俩上山,在山神爷的面前,咱爷俩割袍断义,了结了这段孽缘。” 割袍断义? 还是马师傅脑袋好使。 我拱手道:“马哥牛逼,小弟佩服。” 此时,炮叔和刀叔也醒了,我很喜欢马师傅这一点,在外人面前,我骂他,他从不还口。 为啥? 因为这老小子直接还手。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我又被马师傅叫醒,然后迷迷糊糊跟着马师傅。 三个老爷们轮番割芦苇开路,许某人不用甩膀子干活,守夜是我唯一的任务。 睡眠不足也有一个好处,脑子不好使,我只需要机械地跟着走就行,对外界的一切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 两天后,我们到了草堂子村,村子和我想的并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破败感,房子没怎么扒,十几幢木屋还有小村庄的样子。 进村之前,我们先路过了传说中的小溪,溪水也就一尺高,清澈见底,别说鱼了,连个浮游都没有,水面上也没有任何水草。 马师傅直接掬一捧水喝了几口,咧嘴道:“哎呀,好水,好水啊,又甜又凉,好。” 炮叔问:“这不是黄泉水吗?” “我在这呢,啥水能咋地?” 完犊子了,马师傅又开始吹牛逼。 只要马师傅一吹牛逼,后面的事肯定难办,我觉得马师傅是故意喝水,目的是稳定人心。 这么说,马师傅愁眉不展的时候,我觉得事情好办,要是出了什么事马师傅乐乐呵呵,那准定不好办,他的表象只是为了让人宽心。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会离我近点,咱们进村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刀叔一脸冷峻,炮叔这个傻犊子乐乐呵呵,而我,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跨过小溪,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异常。 首先是温度变化,一下子降了五六度的感觉,整个人止不住打冷颤。 接下来是絮絮叨叨的声音,感觉像是有人小声说话,说什么又听不清,而且还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在哪,一直围绕着人转。 更诡异的是影子,周围出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影子,模模糊糊,类似人形,飘忽不定。 影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什么半透明的东西留下来的。 马师傅拍了我一巴掌道:“别瞎想,跟着。” 我咽了一下口水,这哪是我瞎想出来的,这是眼睛实际看到的。 炮叔和刀叔也有些紧张,一个紧握枪,一个抓刀的手握得嘎嘣响。 进了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石头堆起来的小广场,看样子像是祭坛,中间是一尊单脚站立的石像。 石像没有任何表情,但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更诡异的是,石像手中还挂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早就风干了。 “马师傅,彼岸花在哪?我瞅着这地方邪性,咱们早点完事早点走。” 刀叔罕见地说了句话。 马师傅咂两下嘴,嘶声道:“多些年没来了,我也不知道,咱们白天找找,确定大概位置,那玩意得晚上才能采。” “我瞅着这地方不把握,兴许有东西呀。”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房子里突然传出了哭声,连马师傅都吓得一激灵。 “谁?”炮叔举枪问。 对面没人回应,而且哭声渐渐清晰,十分哀怨,听的人十分心烦。 我有了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也不是打人,就是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火,想让我爆发。 “没事,我进去瞅瞅。” 随着马师傅进屋,声音的方向变了,哭声又从我们身后的房子传来。 此时,我天灵盖都麻了。 哭声的方位是变化的,我们进入传出哭声的屋子,哭声又立马变成从别的屋子传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追不上。 越是这样,我们的心里越烦躁,刀叔和炮叔的脸都是通红,马师傅也满脸怒意。 “师父,出去,一会都被耗死了。” 马师傅好像有些上头,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他的脚步一刻不停,始终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还找啥了,明显就是小鬼在折腾人。 第211章 小老太太 我估计马师傅也是中邪了,这么简单的阴局竟然看不出来。 马师傅快速抽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说难听点,有点像是寻找热乎屎的野狗。 “师父,别问了,找不到。” 马师傅看着我,露出了一个阴冷的表情。 炮叔和刀叔也有些发毛,见马师傅这样,他俩把目光看向我。 “二位爷,先把马师傅给抬出去。” 二人直接动手,马师傅的身体有些僵硬,几乎是被二人竖着举出去的。 “师父,你可别吓我。” 马师傅双目圆睁地盯着天空,任由强烈的阳光射入眼睛。 完犊子了,老道士中邪了。 炮叔咬牙道:“小爷们,你拿个主意。” “我,我也不知道呀。” “是走是留?”炮叔吼了一句。 我看向刀叔,刀叔面无表情。 “师父,你醒醒。” “是不是刚才喝水喝的?” 话音刚落,刀叔指着村里石雕像道:“你们看,手上的干尸没了。” 一股电流从天灵盖传到了脚后跟,来回在身体里乱窜。 “小爷们,你拿个主意。” 刀叔接话道:“你说说,走能怎么样,不走能怎么样?” 炮叔继续道:“我俩不是怕死,邪门这玩意你有经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师父,你不是在试探我。” 马师傅挣扎着将眼球转向左上角,对应的正是石雕像的位置。 我也盘算了一下,走了,我们几个能绝对安全,但马师傅不一定丢了几魂几魄,也不一定能不能找回来。 要是不走,如此凶险的环境,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这是一道电车难题,两条铁轨,一条上面躺着五个人,一条上面躺着一个人,你有能力改变火车的行进方向,问你怎么选? 很多人都从价值、道德等各个方面分析,但我想说,现实情况不是这样,你要是合群,你在五个人那一堆,你要是孤僻,那单独躺着的人就是你。 现实中,我们都是被绑在铁轨上的人,根本没机会作出选择,还他娘的扯什么别人的命运。 “小爷们,你说句话呀?” 此时此刻,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我立马下跪道:“二位爷,先找到原来挂在石像上面的干尸,怕是那玩意放出来的邪。” 刀叔把刀甩给我,让我看着马师傅,然后二话不说和炮叔进了村子。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该怎么办?” “你用眼神告诉我。” 马师傅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一种瘆人的空洞,有点像是临死前的弥留状态。 我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准确,多年后,咱出山,去了洗头房,完事之后,那姑娘也是这个表情,仿佛是前二十年白活了一样。 这一段不是故意扯黄嗑,是想说明人在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的时候,也会有这种眼神。 我担心是妖魔鬼鬼又告诉马师傅什么真相了,能让马师傅执迷寻找什么东西。 我该怎么办? 扇大耳瓜子? 试了,没效果。 那就割血。 我划开手指,手指肚都看见骨头了,为了一点也不浪费,我直接把手指插进马师傅的嘴中。 想我也是有三分之一道行的人,我的血应该有点用。 手指肚一跳地疼,我估计马师傅得喝二三两了,人还是没有反应。 妈的,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最近天天赶路,风餐露宿,我体内也有一股火。 解开裤腰带,果然焦黄焦黄,味道都有些辣眼睛。 我一点没敢浪费,都呲马师傅脸上了,马师傅很快有了反应,胸口上浮,后脑勺顶地。 折腾了几下之后,马师傅吐出一大口白烟。 “师父,师父,好点了吗?” “你好骚呀。” “没办法了。” 马师傅深吸几口气,又把我扯到身边,用我衣服擦尿。 “炮叔和刀叔进去了。” “我没事,你也进去,一定要找到挂在石像上的干尸。” “我陪着你。” “快去。” 走进村子,我随便进了一户人家,没有人居住,锅碗瓢盆也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面一尘不染,满满的生活气息,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人在这生活一样。 房前屋后、屋里屋外,饭锅水缸,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找了好几户人家之后,依旧没有发现干尸。 炮叔和刀叔也没有收获。 刀叔问:“那干尸不会是活的?” 炮叔答:“我看像是老狸子。” “咱们再分头找找。” “你们找我呀。” 我猛地回头,四周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 “往下看,我在这呢。” 我吓得连连后退,地面上站着一个不足三尺高的老太太,老太太身上穿着很多层衣服,左一层,右一层,花花绿绿,有的还是破布条子。 是谁? 我一边想着,双腿条件反射似地跪下了,先磕头,准没错。 “不知是哪位上仙下凡,晚辈有礼了。” 先给人家戴高帽,让她乐呵乐呵。 “哈哈,仙家,我是鬼,这里的恶鬼,你们来干什么?” 找药治病,如实回答。 “想要彼岸花也行,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凭啥让你们拿走?” “你要什么?” “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我内心一阵反胃,这是个干巴老太太,要是胡小醉说这句话,马师傅不同意,我真得和他割袍断义。 一个老巫婆模样的人,汤姆猫都不敢陪着。 “行。” 我猛地回头,不知道何时,马师傅已经走到了身边。 答应了? 我急忙道:“仙家,我师父道行高,身体好,会干活,您把他留下。” 老太太对着马师傅点了点头,马师傅也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完犊子了,两人认识。 这不完蛋操了。 “师父,你为了你裤衩子里那点事,连你亲徒弟都不要了吗?” “谁帮你找到的媳妇?” “谁尽心尽力伺候你?” “师父啊,你好好想想啊。” 马师傅恭敬一拜,笑呵道:“烦劳上仙带路。” “不是,我呢?” 老太太拄着拐棍,带着马师傅进入了一栋房子,掀开炕板,下面是四五深,最下面是一条小溪。 地下河? 黄泉? “有梯子,你下去,这的彼岸花,什么时候采都行,切记,上来时,不要回头。” 我怀疑马师傅会点轻功,四五米的坑,马师傅根本不用梯子,一跃而下,拿起手电,走向前方的黑暗。 这时,那老太太突然摸了我一把,吓得我一激灵。 “我不留下来,我肯定不留下来,” 我的反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马师傅在地下暗河一声不吭。 拄着棍子的老太太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人,我见过侏儒,患有精神病的侏儒都不会这样。 马师傅在地下暗河找东西,刀叔和炮叔也帮不上忙,只能在洞口守着。 而我呢,我得防备着这个妖老太太。 老太太总是用一个奇怪的眼神在打量我,像是有一肚子话,又像是等着人走了就把我给啃了。 小爷们年方十四,要是有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妖,老太太收我做上门女婿,我也愿意。 这他妈是一个干巴的老太太,不吹牛逼,入洞房的时候,这老太太都接不下许某人两招,准保散架子。 不多时,马师傅爬上来了,手里面拿着一个玻璃保温杯,外面有一层水雾,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二人微微点头,我拉着马师傅的衣角。 过过过,一起过日子,我许某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可马师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他冷声道:“交易达成了,你先在这,我会来接你的。” “师父,你留下来,我也认识下山的路,再说了,从年龄上来说,你俩更般配。”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我找补道:“我说的是年龄,有生活阅历,有共同的话题。” “你留在这,等我治好了病,上山找你。” “是上山给我收尸。” 我怒了,大不了一刀两断,我可不想在这呆着。 可我刚要走出村子,突然头晕目眩,双脚不能直立,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在头晕目眩中,马师傅带着刀叔和炮叔,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八操的。 我内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刚说完许某人这辈子绝不舍己为人,没想到被马师傅给卖了。 万恶的马师傅,这辈子都得用水泥袋子擦屁股。 我走不了了,也无力反抗,刚才咱还磕头了,这老妖婆怎么着也得给许某人点面子,这面子,可是用膝盖下的黄金换的。 “来,来,跟我来。” 老妖婆刚说话,我的身体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双腿根本不受大脑支配。 我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可能,这老妖婆要么是老狸子变的,要么是这里的鬼王。 无论是哪个,我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跟着老妖婆走进房间了,她一甩手,我鬼使神差上了炕,躺的板板正正。 妈呀,许某人的清白,要毁了。 “你要是不跑,头就不会晕了。” “你想干什么?” “你叫许多是。” 我真想说一句——知道爷爷的大名还不放了我。 “我是参老太太,刚才,我救了你们,这地方阴气重,以后不要来了。” “那你倒是让我和马师傅一起回去呀?” “不忙不忙,你身子弱,我给你调理一下身体。” 原谅许某人脑子不好使,咱了解世界的唯一途径就是电视,电视剧中,一说到调理身体,肯定得脱光衣服,然后推气过宫。 我实在是睁不开眼睛呀。 “把这个喝了。” 老妖婆递过来一碗淡黄色的汤。 我菊花一紧,这老太太该不是孟婆。 “快点喝了。” 我满脑子疑问,没生火,也没见老妖婆煮汤,这汤是哪来的? 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能动,我这么高,打个老太太应该没问题。 刚有这个想法,我的头一阵剧痛。 不行,这老太太有手段。 我接过汤,先闻了闻,有点甜味,很清淡,我又用舌尖舔了一下,草药味。 “喝,没事。” 不是许某人多疑,是这种陌生人给的东西,我真不敢喝,我能接过汤碗,靠的全都我对于马师傅的信任,我觉得他不会害我,至少在性命上不会害我。 一碗汤下肚,身体立马有了反应,先是面红耳赤,然后是青筋暴起,当然,我说的不是手臂。 我要是把这个药学会了,能把所有黑广播给顶黄了。 要问要紧有多大,许某人都得在炕上翻跟头。 老妖婆就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什么表情。 “参娘娘,您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跟着我,比跟着马师傅强。” “不可能,我这辈子只跟马师傅,谁也拦不住。” 老妖婆笑了,哼声道:“哎呀,就是怎么着,你都不留下呗。” “对,一定不留下,你得到我的人,也不会得到我的心,师父不来接我,我跑也跑回去。” 老妖婆笑了,笑的十分夸张。 我心里还在打量着怎么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干倒这个老妖婆,逃之夭夭。 马师傅也没给我详细说,让我和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相处,我心里也发毛呀。 “你进来。” “和谁说话?” 下一秒,我瞪大了双眼——胡小醉。 她怎么在这? 那这老妖婆是谁? 我丈母娘? 胡小醉看着我甜甜的笑,我他妈心都融化了,一滴一滴往下掉。 “你呀,又冒险,这次要不是参婆婆路过,你们也是凶多吉少。” 参婆婆笑道:“和,毛孩子,现在你想留下来了吗?” 我嘴硬道:“不想,但是在这短住可以,住个十年八年的。” “你不去寻你的师父了?” “我俩割袍断义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这能断义啊。 参婆婆让胡小醉带我出去走走,估计是故意给我创造机会。 “你去哪了?” “修炼呀。” “不对呀,我求了,让你来我身边。” “等我忙完这段,就去陪你修炼。” 说完,胡小醉变脸道:“你怎么来着了,这都山野邪灵修炼的地方,正愁没东西滋补呢,你们送上来了。” 我咬牙道:“狗日的马师傅为了还裤裆债,非要来。” “幸亏参婆婆路过,要不然,你们完了。” “诶?不对呀,你俩怎么正道一起去了?” “奶奶在古洞讲道,估计是知道你有难,让我来送参婆婆,你呀,总是做这些玄乎事,多吓人。” 第212章 无故失踪 我承认我是个俗人,这辈子只贪财好色。 不过好色我得解释一下,我好红色,一个是红票子,一个是一血。 多日不见胡小醉,我觉得她更有女人样了。 具体什么原理我不懂,全当作是许某人的帅气逼人刺激了她的身体发育。 “许多,我很认真的和你说,人妖殊途,咱俩不会有结果。” “没事,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胡小醉瞪了我一眼,无奈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啥。” “啥呀?” 胡小醉不想说话。 人的心境会随着周边的改变而变化。 和马师傅他们在一起,草堂子就是个闹鬼的邪窝,但身边有了胡小醉,这他娘的就是爱的天堂,天为被,地为床,织女配牛郎。 清风拂过芦苇,波浪直抵幸福的心间。 “我是修炼的山妖野怪,你是人,和我共同修行的小妖们,有很多都和人结缘了,成为堂口中的仙家,我就没见过哪个人一心只想着娶狐仙的。” “啊,那是他们没遇到我,不对,遇到我也没用。” 我把赵大小深夜诱惑许某人的事说了一遍,胡小醉一脸不可置信。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好色,但只色一个人。 当然,要排除美玉,因为那时候我还没见过胡小醉。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我和胡小醉不会有什么结果,纵观历史,没有哪个出马仙能和自己仙家搞到一块的。 但我就是抑制不住这种喜欢,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依赖。 或者说,我习惯了有胡小醉。 别人年纪轻轻地喜欢,或者恋爱,有可能犯法,而许某人的喜欢,犯的是天条。 说心里话,我不怎么尊重天上的神仙,就像财神爷从来没尊重过许某人一样。 参娘娘是明白人,她说不用胡小醉送了,并且把我交给了胡小醉。 谁交给谁还不一定呢。 微风拂过胡小醉的发梢,许某人的眼里满是喜欢。 我不知道你没有没有那种感觉,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心里也是甜甜的。 “这草堂子是鬼窝,走,我送你下山。” “啊?去哪?” “去你师父那呀?” 师父? 我哪来的师父? “别闹了,这地方真不能久留,平常我们都是绕着走,这都是邪神精怪,等天黑了,不一定出来啥呢。” 有胡小醉在,出来啥都是在给我俩贺喜。 见我不肯离开,胡小醉说带我去他的狐狸洞,在那里住一晚。 我想和胡小醉手拉手走,胡小醉不同意,她说山上还有其他精怪,叫我谨慎些。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因为我脑子里在背道德经。 为啥? 因为我不想让胡小醉洞悉我的想法。 一个喜欢的姑娘邀请我去她家,您说,我脑子里该想点什么? 就算胡小醉说她家猫会翻跟头,我脑海里都会出现两只猫相亲相爱的场景。 山风拂过胡小醉的身体,飘过来的体香让我陶醉。 我很享受在胡小醉身后走的感觉。 “到地方了。” “啊?” 下一秒,我心凉极点,似乎能听到血液结冰的声音,又叮叮当当的落下。 这他娘的不是村子吗? 马师傅撅个大腚在那蹬二八大杠呢。 不对劲,我感觉没走多远了,怎么会回到村子呢? “胡小醉” 不知何时,胡小醉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又悔又恨。 这是要闹哪样? 既然把我送回来,为啥还要把我留下? 参娘娘的大补汤我都喝了,胡小醉跑了? 我接受不了胡小醉不辞而别,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旋律——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未来? 不知道未来是啥,但我知道眼前,马师傅蹬着破洋车子已经看到了我。 马师傅刹车很特点,没人的时候,一只脚拖地,有人的时候,他右脚往前车圈插,磨车轱辘。 也许在他眼里,这样高雅一些。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啊,我咋回来了?” 马师傅也是满脸疑惑,我比马师傅更懵逼。 等会,不对劲呀,我走了不到半天,天还没黑,怎么会遇到马师傅呢? 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在山里啊。 幻觉? “你是谁?” 马师傅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 “马牛逼?” 马师傅的拳头落下,真实感让我相信这是我亲师父。 我俩对了一下时间,马师傅说分开已经四天了。 四天? 我和胡小醉才半天呀? 不对,不对,我满脑子疑问。 马师傅看出了门道,笑着说:“去狐狸洞了。” “想去,没去成,眼前突然到这了。” “那就是去过了,到那不会有记忆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许某人不会当爹。 正当我沉浸在幻想中时,马师傅拍了拍车子道:“上来,正好你回来了,走,咱爷俩一起去。” “不去,我饿了。” 马师傅嘶了一声,这个时候,就算他吐蛇信子,我也不去。 我也没搭理马师傅,直接往家里走,师娘见我回来,心疼道:“你可回来了,去山里这么多天,都瘦了,等着,我给你杀鸡。” 这时候,就算吃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许某人的心理创伤。 我直接返回屋子里,一头扎进被窝。 少年的春心萌动,抽走了我的灵魂。 “起来。” 我很讨厌马师傅这一点,说话和动作同步,没等我脑子反应过来,我人已经被他薅起来了。 咱立正了。 “干嘛一副死人脸。” 我给马师傅表演了一个死人,咣当一声,小爷又倒下了。 “你猜那姑娘咋回事?” “来事了。” 我不想好好说话,准确地说,我不想说话,此时,我失落到了极点。 “那姑娘中了淫降。” “怎么解决的?” “那你别管了,你猜谁给她吓的降头?” “喜欢她的人。” “说对了一半,就是那个从初中一起处过的对象。” “啊?” 碍于年龄问题,马师傅没说太详细,不过许某人阅片无数,大概知道其中的门道。 大概意思是那男的心理变态,想要自己的女朋友去和别人上演爱情故事。 具体什么原因,又或是什么心理,咱许某人不明白,我只能说,城里人,真他娘的会玩。 意想不到的结果让我都想带赵大小那个爷们去宋大夫那看看了。 听马师傅说,淫降会反噬,还挺凶,感觉那爷们这辈子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马师傅喋喋不休和我讲赵大奶一家的事,我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没错,许某人发情了。 要不是师娘叫我们吃饭,还不知道马师傅要唠叨多久。 饭桌上,师娘问:“你师傅说有仙家调教你,怎么样?” 调教? 我明明是被调戏了,大补汤喝了,然后人跑了。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告诉你中了五百万,然后你现在既没钱,又想不来这五百万是怎么花出去的。 除了憋屈,我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快点吃,吃完了,咱爷俩还得出去一趟。” “咱爷俩是蝙蝠呀,昼伏夜出的。” 马师傅掏出二百块钱,拍在了桌子上,冷声道:“人家给的定金。” 我接过红票子,笑呵道:“那还等啥了,我吃了两个鸡腿,嗷嗷有劲,一会我蹬洋车子带你。” 有师娘在,我有点不好意思拿桌子上的二百块钱,马师傅直接拿起钱,塞进了我的裤兜。 单凭这一个举动,许某人能把洋车子的车圈干出火星子。 这次闹鬼的地方是个好地方,秋月姐的学校,而且还是女生寝室。 无论是学校还是女生寝室,这俩地方我都愿意去。 到了学校,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迎接,此人姓陈,是学校的常务副校长。 可能是看《马大师》的后遗症,一听到常务副校长,我就想起来当厨子的范德彪。 陈校长的神情十分紧张,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拉着马师傅的手道:“马师傅,出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女学生丢了。” “失踪了吗?” “这事,我知道咋说,走,我带你去宿舍。”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在同一栋楼,中间有大铁门隔着,铁门旁边还有一个值班室。 踏进铁门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紧张,咱第一次进女生宿舍,里面的香味确实迷人,但和胡小醉身上的味道相比,差远了。 事发地点在三楼,楼道已经被清空了,所有宿舍都是房门紧闭,只有一个宿舍门口站着几个人,一看就是家属。 见到陈校长来,家属立马围了上来,找陈校长要人,陈校长百口莫辩,还是警察给家属拉开的。 警察和马师傅也是老熟人了,有时候遇到奇奇怪怪的案子,警察也会找马师傅指点一二。 事情发生在今早,这是一个八人间,失踪的姑娘名叫杨贺,住在正对门的那张床。 舍友说昨天晚上八个人都在,一觉醒来,杨贺不见了。 开始舍友以为出去上厕所了,可门是在里面反锁的,出去上厕所不可能反锁门。 于是,舍友拨打了老师的电话。 恰好此时,楼下的大铁门还没开。 老师赶到宿舍,招呼人把整栋楼都找遍了,厕所、垃圾桶、柜子,任何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找见人。 于是,学校报了警,并通知了家属。 听完警察的讲述,马师傅问:“有监控吗?” “女生宿舍哪来的监控,每个楼层都防盗窗,肯定出不去,人就没了。” 杨贺的母亲道:“人我交给你们学校了,怎么会没,是不是杨贺被欺负了?” 警察安抚了杨贺母亲的情绪,有理有据道:“杨贺的人缘很好,宿舍关系融洽,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几个宿舍,证词一致,不会有矛盾。” 宿舍内的其他女生纷纷附和。 警察看着马师傅道:“现在一个人都没放出去,找一天了,天花板都捅开了,马师傅,你说人能上哪去?” 马师傅沉吟道:“乱哄哄的,我和这几个孩子唠唠,你们找个地方抽根烟去。” 劝退众人后,马师傅有些尴尬,他捏了我一把,此时,我还沉浸在女生宿舍的装饰上,尤其是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小裤裤,小背心,看得人心乱如麻。 “许多,你问。” 我也紧张呀,七仙女盯着我看,我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后来还是一个姑娘主动说的。 昨天晚上,姑娘们在宿舍讲鬼故事,内容挺吓人的,睡觉前,他们一起去走廊尽头上了厕所。 回来的时候,杨贺还故意吓了他们一下。 宿舍长在关门的时候,还特意叫了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回答。 也就是说,锁门之前,杨贺肯定在宿舍内。 什么意思? 讲鬼故事讲丢了一个人? 马师傅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磕巴道:“昨晚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几个回忆了一下,一个姑娘道:“昨晚我不敢睡,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地上走,但又没声。” “对对对,我住下铺,好像是有个人,像是个人影,有点透明。” 另一个女生附和:“啊?那不是杨贺吗?我好像看到有人上了杨贺的床。” 七嘴八舌中,姑娘的脸色已经变了。 马师傅问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所有人都否认。 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 马师傅找到警察,问值班的人昨晚有人出去吗,值班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看着就是没啥心机的老娘们,她说的得很肯定,值班一宿没睡,没有任何人进去。 学校领导也查了监控,校门、教学楼,都没有发现杨贺的身影。 这就奇怪了,相当于在铁笼子里的人,怎么会没呢。 马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道:“行了,不用在楼里找了,孩子出去了。” “啊?怎么可能,门都是关着的。” 警察说完,直接看向值班妇女。 马师傅接着话茬道:“和她没关系,我估计是绕开了学校的监控,你们查一下街上的监控,往山上的方向去找。” 家属着急了,也看出马师傅不是一般人,又是发烟又是下跪,马师傅让他们别耽误时间。 离开学校前,马师傅叫出来秋月姐,然后拍了我一下道:“那二百块钱,给你姐啊。” 我懵了,万万没想到马师傅还有这一手,真他娘的高,简直就是在白嫖许某人。 很快,警察有了收获,在村路的十字路口发现了一段监控,只是画面有些骇人。 路口的灯光昏暗,监控中,一个过姑娘穿着睡衣在地上跪地爬行,腰部塌的很厉害,像是有什么看见的东西起在了她身上。 第213章 旧坟新土 监控画面十分诡异,马师傅目光如炬,咬紧不自觉鼓起。 办案的警察也都神色慌张,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案子。 “他还活着。” 马师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谁呀?杨贺吗?”警察问。 “不是。” 马师傅的回答,让看监控的家属也都吓傻了。 一个无形的东西在骑着杨贺往山上里面走,如此诡异的画面,足以让人寒毛直竖。 “马师傅,你给想想招呀,多少钱,多少钱我都认。” 说着,杨贺的家属还拿出来一些钱,零零整整,还有硬币,估计是把兜里的都掏干净了。 马师傅没有接,冷声道:“这事派出所整不了,叫特警,把法医也带上。” 听到法医两个字,杨贺家属懵了几秒,立马就炸了。 马师傅急忙道:“杨贺应该没事,我也不能劝你们别慌,咱们多方努力。” 警察迅速响应,不多时,警察、特警还有热心村民一起上山。 监控的地点在一条深山沟中,和马师傅的村子呈对角线的位置。 此地名曰十八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几乎没有人家,只剩下无尽的残砖碎瓦。 不过十八弯也辉煌过,八十年代末,十八弯也是东北数一数二的镇子,因为这地方有矿场。 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大学生都是抢破脑袋想要进入十八弯的矿场。 每次招工,有人提前四五天过去排队,有人砸锅卖铁变卖家产换钱,想要走关系弄一个国营矿厂的职位,哪怕是下矿的工人。 到九五年左右的时候,矿场资源渐渐枯竭。 十八弯曾经有多辉煌,下岗潮就有多惨烈。 和矿场有关的产业,无一幸免,大多数人都买断了工龄,获得一两万的赔偿,少数人选择和企业死磕,但也没有结果。 矿场倒闭了,十八弯的餐饮业、娱乐业都受到了打击,没地方赚钱了,消费也变少了。 毫不夸张地说,十八弯现在残留的建筑,原来一半是饭店,一半是ktv,居民家里赌场也不少。 据说辉煌的时候,一整条街百十来家饭店,皮夹克流行的年代,一件千八百块,十八弯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件。 现如今,十八弯可以称之为鬼镇,当初人多,各种盖房子,毫无规矩,现在人都搬走了,留下的砖石堪比迷宫。 别说人了,就是条狗进十八弯,没个三两天都绕不出来。 还有一点,十八弯那地界自从人都搬走了之后,就开始闹鬼,据说是动了地脉,也有的说是死了太多的矿工。 相传有一次瓦斯泄漏,矿井下面死了百十来人。 矿场倒闭之后,闹鬼的事越来越多,十八弯的人几乎都搬走了。 一到现场,警察给警犬闻了闻杨贺的枕头,然后十多只警犬撒丫子往山里跑。 热心群众也被警察分成了几个组,按片区搜索。 正当我也想跟着看看热闹的时候,马师傅叫住了我。 “许多,咱们明早再来。” “啊?” “黑灯瞎火看不见,找也没用。” 在我的震惊中,马师傅带我回家了。 这一夜,我没怎么睡好,说实话,心里有点不舒服,要是我参与寻找,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 但没参与寻找,出了事,我会自责。 次日天还没亮,马师傅就把我叫起来了,他提前找了车,直奔十八弯。 “师父,咱去哪?” “咱来去坟地看看。” “不是,要去十八弯的坟地?” 马师傅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十八弯的坟地,数不胜数,两座山和蘑菇钉一样,都是花花绿绿的坟。 这边坟都是用水泥砌的小房子,有的还在上面刷了漆。 我从小就听说十八弯的坟,怨气最大。 为啥? 因为很多都是因为矿场横死的,要么死于井下,要么是操作机械的时候出了事。 被削掉脑袋的,被矿车压成肉饼的,案例数不胜数。 还有一点,十八弯的坟地埋的很多都是外地客。 外地人来十八弯下矿,有的死在矿中,家属来了,拿了赔偿金,尸骨也不管了,矿上的人随便处理一下。 当然,这也不能怪家属,赚钱太快,容易滋生赌博和嫖娼,钱也不往家里寄。 九十年代初,矿工一晚上能赚四五百,如此赚钱,人性容易飘,有的确实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尤其是和媳妇。 正因如此,十八弯的坟地有很多无人祭奠的坟,有的甚至都是立了个碑,肉身都被机械打碎了,然后随着矿石运往各地。 下车前,我抱有侥幸心理问:“师父,真的要去吗?” “咬住牙,紧跟我。” 此时,山上还有不少警察在寻找,手电的灯光来回闪烁。 我和马师傅和警察不是一个方向,我们要去坟地。 去坟地几乎没有路,去年遗留下来的荒草也极为茂盛。 马师傅闷头在前面走,我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这地方阴气极重,呼呼往外冒。 “许多呀,这地方,以后不要来了。” “嗯。” “来一次,被阴气熏了,十天八天缓不过来。” “咱们是为了救人。” 马师傅很意外我能这样说,他回头看了我几秒。 我自信地等着马师傅夸奖。 马师傅打趣道:“想法不对呀,可别他妈因为别人的事,损害自己的利益,这他妈是你秋月姐在那个学校上学,咱有软肋在学校手里,要不然,我管这逼事?” 单凭这一句话,马师傅绝对是正宗的道爷。 完全解释了什么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多呀,这也就是天亮了,要是晚上,我都不回来,这的小鬼,都拧在了一起,想着法往人身体里钻。” 走到坟地,马师傅让我挨个坟包查看,有没有动土的痕迹。 刨坟? “师父,咱看这个干啥?” “听我的。” “不是,干啥呀?” 我想不明白,明明是找人,怎么还看坟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杨贺应该在那个坟中,找找看,有没有动土的。” “啊?” 我不能理解,但也不重要,马师傅也不在乎。 “咱来分头行动,要快。” “师父,看监控的时候你说他还活着,他是谁呀?” “一会再给你说,你年轻,腿脚快,我现在也吃不准在哪,也不能干扰警察找人的方向,你一看到有动土的痕迹,立马告诉我。” 从马师傅的表情中,我看出了事态的紧迫。 说心里话,我有点圣母,见死不救的事,我不忍心。 当然,仅限于小姑娘,要是个小伙子,或者黄毛,我都不会下炕。 我很讨厌墓碑上放照片的习俗,尤其是那种笑呵呵的照片。 山风诡异,时缓时急,不用多想,肯定是有冤魂厉鬼在周边徘徊,加上从墓碑前面路过,我总觉得墓碑上面的照片在盯着我看。 这不是心理作用,咱不知道什么原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总感觉周围墓碑上面的照片都在看我。 我硬着头皮转了好几圈,确实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有的土墓塌了,有的水泥墓也塌了,还有的墓有动土的痕迹,但不是最新的。 杨贺刚失踪一天,要是埋在坟地里,应该是新土。 解释一下为啥水泥墓也会塌。 原因很简单,被人刨了。 不是有仇,是因为那个年代,赚的钱快,有的墓里面有陪葬品,还有特殊的习俗,说往墓中放一个银元宝,来世还能托生为人。 为啥? 人这个字,在东北和银一个音,东北银。 前文说过,十八弯辉煌的时候,赌博十分猖獗,这是一个上瘾的行当,有人输光家产,有人借遍亲友,无路可走的时候,也有人挖坟,去把那一锭银子取出来。 所以,十八弯落魄了之后,也有不少人上山挖坟。 不夸张地说,这就是我来晚了,要是早点来,随便一走都能碰到骨头棒子。 现在都被尘土啥的覆盖了。 我刚看了几十个墓,马师傅在半山腰招呼我。 下山的时候,马师傅已经开始用树根子挖土了。 快到身边身后,马师傅吼道:“给警察打电话。” “啊,我没他们电话。” “报警电话。” 我拨通了电话,因为声音稚嫩,加上说十八弯坟地,对方以为我闹着玩。 无奈之下,我把中专学校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这得夸一句特警,真他妈都是好小伙子,收到消息后,真是往山上冲,走路上山都费劲,他们牵着狗嗷嗷跑。 马师傅发现地方,原来应该是个坟包,土坟,后来被人给刨了,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刨的。 然后呢,坟包上面有新土,应该是又被刨了一遍。 我和马师傅合力挖坟,马师傅用树根子,我和狗刨土一样。 不多时,我俩挖出来一角棺材,棺材刷的是红色的漆,看起来十分新。 棺材露出一角,马师傅直接拿石头硬砸。 没有尖锐的东西,棺木很难破坏,倒是把棺材面破坏的乱七八糟。 特警来的也很快,到地方不用交代,直接开始挖棺材。 根据马师傅的安排,几个人挖,几个人给棺材穿孔,目的是透气。 挖着挖着,棺材里传出了哭声,马师傅长舒了一口气。 正如马师傅所想的那样,杨贺在棺材里,她穿着一身橘黄色殓袍,脸上化了妆容。 与其说是妆,还不说在脸上涂漆,反正看着像是油漆,脸颊涂着两个红点,像极了纸人。 杨贺被挖出来之后,家属也赶到了,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除了抱住杨贺,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事,谁遇到谁懵。 杨贺也有些怪异,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杨贺有点像是脑瘫,动作奇怪,感觉身体不受脑子控制,又好像是脑子在和什么东西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先带孩子下山,去医院检查一下。” 缺氧? 我第一反应是缺氧,那时候在家生孩子的也不少,有的孩子生下来的过程长了一些,缺氧的脑瘫也不少。 杨贺的家属问了这个问题,马师傅认真道:“没事,土层埋的不实,有空气,孩子被吓坏了,家属带着先去医院,安抚几天,然后再来找我,我拾掇一下就好了。”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夸赞道:“还得是马师傅呀。” 马师傅的脸却冷了,他把领导叫到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很多,领导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我替马师傅捏了一把汗,这老头子,有能力,但不会阿谀奉承,我真怕他说错什么话。 不多时,领导骂骂咧咧回来了,咬牙道:“同志们,凡是看到有动土痕迹的坟,都挖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但领导也没解释,只能执行。 我问马师傅,马师傅也没说。 随着武警挖坟,诡异的事一个接着一个。 有的坟包是九十年代埋的,挖开之后,里面还有新鲜的尸体。 有的坟包里面多一条腿。 有的坟包里面有好几个头颅。 仅仅半日,警察就在坟包中挖出三十多具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尸体。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没腐烂完的。 山上臭气熏天,要是不戴个口罩,都得中尸毒。 经验丰富的法医见到这一幕,都开始作呕。 马师傅想带我走,但被警察拦住了,事已至此,马师傅逃脱不了干系。 “师父,不是你干的。” “放屁。” “这么多尸体,哪来的?” “不好说呀。” 我问马师傅,问不出来什么。 警察又来问马师傅。 找杨贺的时候,马师傅可以称之为警察的顾问,而此时,警察和马师傅说话,像是在讯问犯罪嫌疑人。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尸体?” 马师傅也开始装傻充愣,一口一个不知道,要么就是感觉像是别人挖了,举报盗墓。 后来,领导也过来询问,马师傅一口咬定刚才就是在举报有人盗墓。 领导应该和马师傅有交情,没有难为马师傅,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马师傅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给马师傅塞了点线索费。 回去的路上,马师傅也没有多高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爷俩先去了学校,马师傅把线索费给了秋月姐,又给了我一脚道:“师娘给你那二百块钱,给你姐啊。” 万万没想到马师傅会和我玩这一招,早知道,昨天就不站起来蹬洋车子了。 师父在秋月姐面前表现得轻松,问东问西,嘱咐这,嘱咐那。 等秋月姐回学校之后,马师傅看我和看债主一样,满脸怨气。 “师父,山上的尸骨,到底怎么回事呀?” 马师傅没有回答,闷着头找车回家,感觉心里在做什么决定。 第214章 恶有恶报 返回家中。 “回来啦。” 马师傅闷哼一声,直接进了屋子。 师娘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孩子,发生啥事了?” “在山上挖出了不少尸体,马师傅也没说因为啥?” “这老犊子,又犯病了。” 我和师娘进入房间,马师傅正在翻箱倒柜。 师娘大骂:“你又作啥妖?” “我那些法器呢?” “你不是说用不上了吗?” “在哪呢?” 马师傅说话很大声,我也吓了一跳。 这不会打起来。 没想到师娘更凶猛,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拉马师傅耳朵,转着圈地掐。 “疼疼疼疼” “你还长能耐了,会好好说话吗?” “错了错了。” “在下房呢,孩子的柜子里面呢。” 马师傅挣脱了师娘,直接去了我的房间。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老贼没死。” “谁?” “一个会奇门遁甲的老道士,自称刘天师,纯他妈畜生。” 这是马师傅从我的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包袱,包袱打开的瞬间,一股死耗子的味道喷了出来。 “师父,啥呀?” “太多年没用了。” 包袱里有一面八卦镜,一身青色道袍,还有两个铃铛。 马师傅翻来翻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渐渐地,马师傅的表情变得紧张。 “不好,天师书不见了。” “什么?” 马师傅也没跟我解释,直接去了院子,蹬上二八大杠跑了。 师娘过来追问我什么事,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尤其突出我的两百块钱被师父做了顺水人情。 可师娘关注的重点不在那两百块钱,而是马师傅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也想知道,可马师傅什么都不对我说。 “孩子,要不你请个神,问问仙家呢?” “嗯?嗯。” 好久没请胡小醉了,是时候见一面了,我还得问问她我消失的那段记忆,都发生了什么事。 师娘回了房间,我点燃了三炷香,嘴里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操,念错了,被马师傅给带沟里去了。” 于是,我又燃起三支香,唱道:“大马拴在那梧桐树,二马拴在那后花园,我请老仙解心疑,老仙老仙高抬腿,迈过青山出古洞” ”干啥呀?” 胡小醉的声音很温柔,又甜又柔,我止不住打冷颤。 “下次你可别唱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唱请仙词跑调的出马仙,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来,吃辣条。” 胡小醉笑了笑,我试探道:“我去你家,没发生什么事。” “你看我肚子干什么?” “咱俩?” “啊,有过,怎么的,你要当爹了。” 我脑袋有些发懵,真的发懵了。 “万一没怀上怎么办,补一枪?” 胡小醉踹了我一脚,骂道:“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咱俩什么都没发生,我带着你在山里面一直走来的,你没去我家。” “没见到我老丈人?那还我,最少我得带一箱方便面过去。” 胡小醉不想和我胡扯,他直接说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九十年代,有一个贼道士流传到了东北,此人就是马师傅说的那个,自号刘天师的人。 刘天师还有一众信徒,说直白点就是一个邪教头子。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出名,后来东北经济不好,国企改革,不少人下岗。 本来是铁饭碗,现在变成了没工作的人,要命的是家里还有孩子要养。 为了活命,不少老爷们当了活王八,默认媳妇去县城打工,去干什么,两个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点破,因为日子还要过下去。 这些有些姿色的女子,可以去ktv里唱歌,要是长相平平,又或者是碍于脸面的人,都是在晚上化好妆,然后老爷们趁着夜色把媳妇送到县城的小巷子里。 推洋车子的老爷们聚在一起,也没人说话,大多都沉默抽烟,黑暗中闪出忽明忽暗的红点。 等媳妇出来,简单问一句赚了多少,就算完事了。 如果妻子没带收入回来,男人也只能一声长叹作为回应。 有人可能会问,那男的为啥不去干活?去工地也能赚钱呀? 咱说的是九十年代,在温爷爷没上台之前,农民工讨薪有多难你们是不知道,干了一大年,拿不回来一分钱,跳楼、自残的事,也没少发生。 那时候流传一句话,出去干一年,也就是省了一年的饭钱,啥也拿不回来。 最起码把媳妇送出去,一晚上五块、八块的也是钱,也够上学的孩子一个星期的花销。 人们对生活没什么希望了,也开始寻找心灵上的寄托,邪教在东北变得猖獗,最有名的当属flg,最乱的时候,早晨起来,都能在门口捡到几张光盘。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小门小派,反正就是不干人事。 举一个例子,有的门派里面有法王,有左右护法,信女要和有神职的人发生性关系,才能洗脱罪孽。 这只是基层的操作,还有的门派会洗脑,骗信徒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拿出来钱交给邪教组织。 别不信,那时候flg被洗脑的人都啥样了,老爷们半夜三更拿洋镐把妻儿都刨死了,说是让他们去极乐世界过好日子。 简单的骗局,在那种环境下,确实有人信。 时至今日,在一些晦涩阴暗的角落,还是有这样的事情在上演。 刘天师也是这类的邪教头子,他自称是太上老君的关门大弟子,来人间拯救苍生。 太上老君的关门大弟子真的有人信,太平天国起义的时候,洪秀全还自称是圣母玛利亚的二儿子,耶稣的亲弟弟,就这个头衔,还招揽了数十万的信徒。 胡小醉说刘天师原来确实是道士,因为亲近女色,被逐出师门,后来就走上了邪路。 刘天师说自己可以炼制包治百病的仙丹,吃了延年益寿,生活也会顺丰顺水。 但炼丹需要材料。 啥? 人眼睛。 据说那些年有不少人离奇消失,不管是儿童还是成年人,哪怕是守村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刘天师的信徒化作拍花的,在各个村镇为天师寻找炼丹的材料。 人被带到据点后,直接用工具挖眼睛,然后浇上一勺热油。 如此做法,和解放前西藏农奴一样。 刘天师用数十双眼睛泡了一坛酒,有的药渣子又被打断手脚,身子骨弄畸形了,然后送到繁华的街道进行乞讨。 我相信你们也看过这样的乞丐。 除了用器官泡酒,刘天师还主张吃啥补啥,那么,怎么才能补人? 据说根据信徒的忠诚和贡献,可以分到不同的部位。 后来呢,随着国家严查flg,各个邪教也被打击。 有的邪教全部落网,有的邪教跑了,从此销声匿迹。 警察通过线索查到了刘天师的手上有命案,于是派出大量的警力抓捕。 刘天师跑进了深山,抓捕的警察个个带着冲锋枪。 后来传出消息,刘天师被警察打成了筛子。 此后的几年,东北还有少量的flg余孽还在传播。 胡小醉给了我一个新答案,她道:“刘天师没死,他根本就没在信徒面前露过面,一切都是他操控大徒弟做的。” “马师傅说他还活着,那个他,就是刘天师?” “对,刘天师,有道行,摄魂铃一摇,任何人都得听话。” “杨贺的案子呢?” “也是刘天师,他先用摄魂铃让女生寝室的管理人员乖乖开门,然后又挑选了杨贺。” “那不是有了摄魂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胡小醉点了点头。 “可,可是杨贺为什么以如此诡异的姿势爬行呢?” “张天师把她送给了厉鬼当坐骑,道家的很多兵马都是鬼,替道士卖命的鬼。” 我心里越来越发毛,即使胡小醉在我身边,我也感觉冷。 “那么,那么怎么办?” “山精地灵对付不了妖道,人家有法力,有兵马,没事抓狐狸、山狸子呢,我们都得躲着点,奶奶都没那么大的法力。” “马师傅去哪了?” 胡小醉眼睛转了一圈,激动道:“不好,马师傅去找那刘天师拼命了。” “在哪?” “十八弯坟地。” “我先走了。” 我给孙四爷打电话,孙四爷叫儿子开车,我们直奔十八弯坟地。 师娘追出来问我情况,我真没时间解释。 车上,我把胡小醉的话复述了一遍,村长和孙四爷都是怒不可遏。 在县道边上,我看到了马师傅的二八大杠,估计他在这拦到车了。 村长加大了油门,等到了十八弯,已经不见马师傅的身影。 见四下无人,孙四爷拎出了双筒猎枪,又拿出来一袋子铁砂。 与其说是铁砂,还不如说是修车铺点电焊时,剩下的渣子。 但不管啥玩意,这东西也好用,有了双杆猎枪,胆子就大。 村长还想拦着,说报官处理。 孙四爷大骂道:“报你妈了个巴子的官,赶紧的,上山。” 我很敬佩孙四爷,这老爷子,有事是真上呀,还玩命。 到了坟地,左找右看,我们也看到马师傅身影。 此时,我真恨没给马师傅弄个电话。 孙四爷经验丰富,他看着地形,说有可能在哪个夹缝里。 在找岩壁夹缝的时候,我发现有座坟上面的水泥盖板挪动了。 难不成在地下? 我仔细看了看,水泥板子下面还压着一只蝎子,蝎子的爪子还在动。 刚发生的事。 此时,我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我害怕惊扰到下面的人。 鬼知道马师傅在下面干什么? 于是,我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孙四爷,孙四爷心领神会,端着枪,蹑手蹑脚向我走来。 此时,洞内传来了呻吟声,孙四爷停顿了几秒,直接跳入坟坑。 许某人紧随其后,同时也摸出了武器——一把螺丝刀。 坟坑下面的空间很大,有点像是地窖,土层都是烤过的,有点陶化了。 孙四爷很勇猛,他端着猎枪在前面走,脚步很轻,和打猎似的。 突然,孙四爷一个闪身,直接举枪瞄准。 我也冲了上去,在一个类似于房间的空洞内,马师傅和另一个男人一角一个,四仰八叉,身上全都是血。 孙四爷没有犹豫,直接扣动扳机,一枪打的对方扭曲身体。 马师傅挣扎道:“给他留口气。” 看见马师傅的惨状,我心疼极了,直接拿着螺丝刀一顿乱戳,鲜血噗嗤噗嗤往外喷,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许多,留他一口气。” “师父,这样的恶魔,留口气干什么?” “让我戳几下。” 这是一个我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马师傅颤颤巍巍起身,接过了我手中温热的螺丝刀,然后非把我赶出去。 “我想在这。” “滚。” 马师傅骂完,孙四爷又给了我一脚。 往外走的时候,我和村长打了个照面,谁也没说话。 除了坟坑,山风一吹,我也冷静下来了,同时还有点欣喜,我把自己幻想成一个侠客,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 小心翼翼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能主宰别人命运了,这种刺激,让我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过了得有二十多分钟,孙四爷将马师傅背了出来,村长又把坟包上面的水泥板子给盖上了,整个过程,没人说话。 下山的路上,村长背着马师傅,马师傅已经晕了过去,两只手耷拉着,手掌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到了医院,村长说是打架,医生直接给马师傅上了氧气管子。 全身上下缝了三十多针,还有两根肋骨骨折了。 我心疼师父,我想去鞭尸,但马师傅不让。 就连我守在医院,马师傅都不同意,他让我回家,让师娘过来,家里的一切都由我来打理。 马师傅还特意强调,有人来看事,千万不能推,要用我的能力去给人家解决。 我解决? 我就会解决个奶嘞子。 村长把我送回家,又把师娘送去了医院,让我惊喜的是,胡小醉还在我的房间。 “你师父,纯爷们。” “确实。” “你也要有血性,我喜欢这样的爷们。” 我要改变一下吗? 改变一下性格? 确实应该变一下,我很羡慕马师傅和孙四爷这种老哥们的关系。 平时没事就喝点酒,但关键时刻,两个人是真为对方拼命。 “你师父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 “嗯。” “这半个月,有人来看事,怎么办,杨贺这一两天肯定登门拜访。” “我让他们去县医院,二楼三零五病房四号床。” 胡小醉瞪了我一眼,嫌弃我没出息。 我也想给人看事,但是我怕,心理负担太重,这东西看好了还行,看不好更麻烦。 因为我见过很多人因为看事,然后发生了更多不好的事情,越看越乱,然后身上的东西越磨人。 第215章 寻找线索 天色已晚。 大人不在家,心上人在身边。 有炕,有被。 胡小醉说他喜欢有血性的爷们。 在许某人的认知中,最爷们的人当数项羽,那可是西楚霸王。 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 我下定了狠心,这玩意,最多就挨顿打呗。 回头想要进一步发展,突然发现胡小醉正死死地盯着我看,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四目相对,我心脏砰砰砰狂跳。 如果非得给对不起加一个字,那就是对不起了。 我扑向胡小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许多,你要干啥?” “教我读,他妈的马师傅有点大舌头,和他学不明白。” “我知道你想干啥?” 我摆出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拿出了一本道、德经。 胡小醉看着我冷笑。 没错,我在最后一秒,理性打败了欲望。 我承认我有色心,我有性冲动,我想把胡小醉压在身下。 但之后呢? 我还是一事无成,马师傅为我打开的大好局面,全都被我亲手毁掉。 我估计胡小醉早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她仿佛马师傅上身,也学会了用马师傅抡大鞋底子打脖梗子那一套。 许某人的悬崖勒马,也没消除胡小醉的怒气。 看了很长时间书后,时间来到了深夜。 “今晚还走吗?” “走。” 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于是,我改口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我是狐妖。” “那也不行呀,你要是从我这出去,有点什么闪失,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得得得,别扯了,我在这住,收拾一下,进被窝。” 咱也不知道胡小醉有什么癖好,她睡觉从不脱衣服。 各睡各的被窝,胡小醉侧身面对我。 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她的眼睛弯弯的,有点像是萌芽的桃叶,双眼饱满且温柔 对视不到三秒,我睡着了。 千防万防,我没想到胡小醉会对我用法术。 清晨,我惊坐而起,胡小醉的被窝尚有余温,人,不见了。 师父病了,师娘也在医院,胡小醉不在身边,失落、委屈一股脑压在心头,我委屈的想流泪。 但我已经是个小爷们了,发泄完情绪,也得干正经事。 处理好院内的鸡鸭,许某人第一次主动坐到缝纫机前面,咱要看书。 这次师父出事,我也有了新的领悟,那老小子看着很精神,但岁月不饶人,我应该保护师父了。 “咣咣咣” 急促的敲门吓得我一激灵,不用多想,肯定有事了。 “谁呀?” “马师傅在家吗?” “不在。” 来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听说我不在,脸上顿时失望。 “啥事呀?” “哎呀,那你是谁呀?” “我是许多,天上紫微星下凡,飘落尘间,本想了解苍生疾苦,没想到遇到了马师傅,在马师傅多次请求下,我在马家落坛,目前是马师傅的关门大弟子。” 这句话我都不知道怎么编出来的,但一定要变得牛逼一点,诸位有事上医院还得挂个专家号呢,我要是不把自己说这么牛逼,老妇人也不敢用我。 “你是谁?” 老妇人一句话把我问懵了。 刚才我怎么说的? “咳咳,我是许多,马师傅关门大弟子,马师傅不在。” 老妇人将信将疑,我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发生啥事了?” “我家老爷们中邪了,村里的出马仙说他拾掇不了,让我来找马师傅,这马师傅还不在,可咋整啊?” 她要不这么说,我还想过去瞅一眼,村里的出马仙看不好,我连个出马仙都算不上,我去了能干啥? 能吃顿饭。 牛逼已经吹出去了,再怎么样也得过去瞅一眼。 老妇人自称姓孔,我称呼她为孔姨,她家老爷们姓赵,人称赵老憨,是个木匠。 孔姨心里很着急,蹬自行车子的双腿倒腾的很快,遇到上坡更是站起来蹬。 路上,孔姨说了赵老憨的事。 有一家新盖房子,赵老憨在那做木匠活,昨天那边上梁,办了酒席,赵老憨喝的有点多。 昨晚回家的时候,孔姨就发现赵老憨有点不对劲,眼睛直勾勾的,而且很红,脸却惨白。 孔姨知道赵老憨平时什么样,那是一杯啤酒就脸红的选手,喝多少脸都不会白。 叫名字,赵老憨也不搭理,直接躺炕上睡觉,连衣服都没脱。 孔姨觉得不对劲,就去找村里的出马仙给看看。 出马仙来了,说走夜路被冲撞了,给烧两张纸,叨咕一下,明天一早就好。 孔姨一切照做,可今天早晨醒的时候,赵老憨双眼直勾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因为害怕是脑血栓脑出血啥的,孔姨带着赵老憨去了医院,检查了一大圈,啥事没有。 回到家中,赵老憨依旧是直勾勾的,好像丢了魂一样,于是孔姨去找了出马仙,出马仙说事情比较大,让来找马师傅。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我也放心了一些,心脑血管没病,不是实病,那许某人可以尽情地发挥了。 看不好能怎么样? 砸了马师傅招牌呗。 手艺人是他妈挣钱呀,大院套配着贴了瓷砖的大楼座,比他娘的村委会都气派。 进入家门,村里的赤脚大夫,赵老憨端着个盆正哇哇吐呢,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粘稠的东西。 孔姨惊呼:“啊,吐血了?” “不是血,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都是这种粘稠物。” “我爸吐血了,去医院。” 这时,我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小姑娘。 小女子年方,卧槽,估计得有三十了。 这他妈不是我老姨吗? 赤脚医生道:“依我看呀,不用去医院,是邪病,找个明白人给看看。” “明白人我找回来了。” 说完,孔姨还指了指我。 我看着赵老憨吐出来的黑色粘稠物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汗,这和我想的不一样了,咱也没见过这玩意。 “都吃啥了?” 赵老憨不能说话,孔姨道:“就昨天在人家吃席了。” “不对啊,吃席都是上午和中午,你说的晚上回来。” 孔姨也察觉到了不对,自言自语道:“对呀,昨晚回来都八九点了。” 我似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摸出三支香,咱点上了,该唱的咱也唱了,但没有一点反应。 胡小醉呢? 我心里有点紧张,但咱是表演型的选手,先打哈欠再打嗝,然后身体抖一抖,这就算来了。 下一步,咱得装出惊讶的眼神看看四周。 我有了变化,屋子里的一群人都跪下了。 说上仙这,上仙那,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孔姨还得给我一根烟。 我要是学上仙的人抽烟,三十秒一根,我估计都活不到三月三。 不行,抽烟肯定得露馅,我打了个哈欠,然后装出尖锐的嗓子道:“草卷不急,八宝罗汉,罗裙女,请本仙家有什么事呀?” 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 孔姨一五一十开始说,为了节省时间,我直接打断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让小金童出去查一查,你们等着。” 说完,我打了个冷颤,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我运了一下气,这一段是从武侠电影里学到的,然后深吸了几口气道:“仙家让我去查一下,昨晚是哪个村子办的酒席?” “二铺子。” “行,知道了,你们在这,等消息。” 前脚刚迈出去,孔姨拉住我,要给我塞钱。 我没要。 因为看不好,人家再把钱要回去,更丢人。 拉拉扯扯几次,我也没要钱,眼下,先得治病。 可我去哪找线索呀,只能硬着头皮先去二铺子看看。 刚一出门,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胡小醉。 胡小醉笑的前仰后合,有些直不起腰。 “你在这怎么不指点我一下?” 我的声音有些发怒。 胡小醉依旧是哈哈大笑。 “别笑了,咋办呀?” 胡小醉努力收起笑容,磕巴道:“你他妈可逗死我了,哈哈,你真是个好演员。” “我师父还是道士、和尚、神父呢。” 胡小醉指了指赵老蔫家的院门道:“看到了吗,那是八卦镜,木匠用鲁班书加持过得,我进不去,下次这样的活,不要接。” “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你的思路办呗,你得学会独立,按照你的想法,关闭键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你现在帮我,不就完事了吗?” “我是你妈呀。” 等我有了钱,我一定找个大点的庙,给胡小醉的嘴开开光。 走在路上,我也不能和胡小醉说话,因为只有我能看到她,要是和她说话,在别人眼里,和精神病似的。 这村离我的村子很远,离二铺子也不近,别说风火轮了,许某人连个洋车子都没有。 要是有个洋车子,咱带着胡小醉,那不就是少男少女搞对象的场景嘛。 “你想啥呢?” “想怎么看好赵老憨。” “你还真是个好演员。” 我不想说啥,有钱咱得给娘们花,于是,许某人大手一挥,拦下了一辆火三轮。 开门的时候,我比划着让胡小醉先上,开车的小伙子以为我有点啥毛病呢。 “哥们,坐中间啊,坐一边干啥?”三轮车小哥问。 胡小醉对我做了个鬼脸,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到了二铺子,咱顺利找到了盖房子的那家,一问赵老憨几点走的,主家说昨天人多没顾得上,不知道几点走的,反正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院子里没人了。 主家还透露了一个信息,赵老憨说骑摩托车不喝酒,开席给木匠敬酒的时候,赵老憨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啤酒,没喝醉。 一点多走的,八九点到家,中间有八个小时,赵老憨去哪了? 要知道赵老憨是骑摩托车的,从二铺子回家,路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怎么回事呢? 我把胡小醉带到一旁,胡小醉古灵精怪,摇晃着脑袋,看着我。 “仙家,指条明路呀。” “你怎么想?” “赵老憨回家肯定抄近路,走小道,咱们沿着小道走一遍。” “行。” 行? 就一个行字? 早知道这样,我连过期的黄香都不给胡小醉上。 走县道绕远,我觉得赵老憨会走村路,村路有很多没有人家的地方,也容易闹鬼。 村路上没什么人,我和胡小醉手拉着手走。 蜜蜂纷纷,蝴蝶飘飘,路两侧绿植翩翩起舞,阳光正好,连空气都是香甜。 那是我对于恋爱最早的体验。 “许多,你说,我是个人,该有多好。” “不好,你要是人,咱俩就不认识了。” 胡小醉微微一笑,这是实话。 “如果我的真身不漂亮,你会嫌弃吗?” “就算是一只狐狸,我也喜欢。” 胡小醉漏了口风,我心里甜甜的,只希望快点长大。 狐狸怎么了? 上一个喜欢狐狸的人,还是位商王呢。 走着走着,我发现了不对劲,在一片路边的荒坟,我看到了摩托车的轮胎印。 在这? 沿着轮胎印往里面走,痕迹变得更加凌乱,好像有人骑摩托车在这绕圈。 鬼打墙。 大白天遇到鬼打墙? 我看向胡小醉,胡小醉咬了咬牙,认真问:“是这吗?” 这种感觉,像是老师在问学生。 “看轮胎印,应该停留了很长时间。” 这时,有个老汉骑着倒骑驴路过,我上前搭话道:“大爷,你认识赵老憨吗?” “赵老憨?不认识。” “木匠。” “啊,大木匠啊,认识,咋了?” “你昨天看见他了吗?” 老汉脸色一变道:“昨天没看见,不过村里人有人说他,说看见赵老憨骑着摩托车在这条道上来回绕圈,不知道干啥呢,一会一趟,说话还不搭理,咋地,是不是和媳妇打起来了?” “在哪绕圈?” “说是这条道上,来回走,脸色也不好看,咋地了?” “啊,赵老憨的摩托车钥匙丢了,我们出来找找。” 打发走老汉,我确信找对地方了。 可又是什么厉鬼,能困得住赵老憨八个小时呢? 要知道,赵老憨可是个木匠,鲁班传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中邪祟呢。 我看向胡小醉,她也没有要说的意思,我直接道:“赵老憨是被鬼给拦了,让他去打家具。” “可以呀,大兄弟,这都能想到。” 我心中窃喜,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我不知道赵老憨中了什么毒。 第216章 明天再看 (今天没写完,明天补,请明天观看。抱歉) 在墓地转了一圈,我是越来越懵逼。 没有任何一个坟墓有动土的痕迹。 按照马师傅的思路,行不通。 我看像胡小醉。 胡小醉一脸无辜。 我试探道:“如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胡小醉愣了一下,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好麻烦,别人都是上香请仙,然后有仙家查事,给出指点,咱这他妈的纯粹是溜我玩呢,我好像是黄皮子探马。” 胡小醉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生气了,因为有人病着,胡小醉还和玩闹似的,着实不应该。 “给点提示。” “你自己想。” “要是赵老憨出什么事,你承担得起吗?” 胡小醉怒声道:“你没本事,和我有啥关系?还怪上我了?要是马师傅,用得着我吗?我帮你还帮出错了?” “你是仙家呀。” “那你是傻儿子呀,立堂口,三分看,七分悟,以后都是凭经验,你要是毛头小子,我可以告诉你,可你自己想想,马师傅教你多长时间了?” 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阴席。”胡小醉冷冷地说了这两个字。 我菊花一惊。 阴席的事,我听说过,版本很多,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妖鬼娶亲会摆宴席,妖鬼吃了没事,要是路过的人吃了,保准大病一场。 还有人说是有人帮了鬼,鬼拿出好东西招待人,吃了能延年益寿。 怎么传言的都有,不过根据赵老憨的表现,我觉得那玩意有毒。 “鬼毒吗?” “讲究缘分。” “你要多少钱?” 胡小醉瞪了我一眼。 我也是着急上火,一时说错了话。 “我错了。” “任何事情,都是因果,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希望你能看好,慢慢悟,我不希望你依赖我。” “开始?” 我狐疑一秒,胡小醉竟然不见了。 消失了? 环顾四周,没有胡小醉的身影。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这张破嘴,又他妈说错话了。 胡小醉走了,可事情没完结,赵老憨是木匠,能被鬼拦截,大概率是迷住赵老憨,让他做一些木匠活。 如果是这样,坟包应该有动土的痕迹,可我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 难不成不是干活? 可拦住赵老憨还能干什么呢? 胡小醉说只是个开始,我又该怎么理解。 赵老憨的家人还等着我回话,此时我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思来想去,我给秦婶打了个电话,秦婶接电话第一句就是——这事我帮不了你,能过,你算进门,过不了,那就再等等缘分。 没等我回话,秦婶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难道这就是天意。 我得想想吃阴席怎么解决,正常来讲,需要两方面入手,一是吃了什么东西,要去人家坟头还回去,二是服用大利大泻之药,排除体内毒物。 药物我可以去找宋大夫配制,可在哪吃的阴席,哪个坟头办的,我却找不到地方。 第217章 遇有缘人 难,没有马师傅,真的难。 秦婶帮不上忙,三奶奶那边我又没法找。 我该怎么办? 眼下,唯一的办法好像就是等待。 等待赵老憨种下的因,到底结出来什么果。 胡小醉说赵老憨的事情,只是个开端。 那么,我守在坟地,有缘人自会上门。 为啥? 因为命运的安排。 有些事情,都是定数,也都是安排好的,人的力量太小了,谁也改变不了结果。 赵老憨发病比较急,这应该是个急事,相关联的人会很快露面。 这是咱们许某人的理性分析,有时候,没有依靠了,我发现自己脑袋也挺好使。 不吹牛逼,一般出马仙想达到咱这悟性,都得十年八年的。 但是,我也希望有缘人能早点出现,毕竟我不想在老坟地过夜。 这地方,阴气重,我在这干啥? 在这守夜,还不如去他妈给人守灵,守灵还给二百块钱呢,还他娘的包好几顿大鱼大肉。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矛盾的,面对死人,我不害怕,要是来坟地,总觉得瘆得慌,其实是一回事,但我总觉得不着力的东西更吓人。 跟马师傅给别人守灵,遇到天凉的时候,马师傅都直接把棺材里的寿被拿出来,翻个面盖身上。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不远处是一个女人,看着挺年轻的,打眼一看就和许某人投缘。 女人骑着杂交车,车筐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黄纸。 解释一下杂交车,那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普通自行车上面装了摩托车的发动机。 当然,发动机都是报废的摩托车上面拆下来的,声音好不到哪去。 这么说,谁要是骑着这玩意进村,村里的狗得从村头追到村尾,声音和他娘的雷震子下凡似的。 咱有幸骑过一次,双黄蛋差点震散黄了。 这玩意好处就是比摩托车便宜,还他娘的省力气。 不多时,女人到了身边,见我盯着她,她也好奇地盯着我。 此人不像是农村人,化了妆,皮肤白皙且细腻,人很瘦,个子不高,大胸梨型臀。 阿弥陀佛,整错了,此人看着很瘦,和他妈吃不起饭似的。 “你谁家的呀?” “后院老刘家的亲戚,你咋来这了?” 有道是张王李赵遍地刘,哪个村都是姓刘的,咱说是刘家的亲戚,让她自己脑补。 “哎呀,好像有点印象。” 这句话在东北没有任何可信度,说有点印象,翻译成人话就是你谁呀,我没想起来呀。 “你在这干啥呢?” “路过,你这是来看谁来了?” 女人对我有点怀疑,我急忙道:“一会你回村吗,这也挺瘆得慌的,我给你做个伴,一会你给我带回去呗。” “行呀。” 我主动帮忙,打消了女人的怀疑。 还有一点,许某人长相不凡,英姿飒爽,堪比当代楚留香,我估计女人是对我起了色心。 女人也就二十多岁,我本以为是给父母上坟,没想到是给自己老爷们。 寡妇啊? 我开始反思自己,这辈子咋就和寡妇有缘呢? 跟着马师傅别的没学会,和寡妇有缘倒是传承下来了。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坟包,最少两三年了,坟前面有一块石碑,左边写着儿子李光光,刻上了儿媳两个字,但下面没有名字。 一看就是父母给儿子立的碑,可如此年轻就把儿媳妇位置留出来,不符合常理呀。 正常来讲,四十多有老爷们的娘们都出去搞破鞋呢,这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没必要守寡呀。 女人摆上了蛋糕,还摆了一瓶酒,倒酒的时候,女人眼泪就下来了,哭哭啼啼,求着放过,不要再来梦里啥的,哭的撕心裂肺,天昏地暗,神鬼动容,许某人动情。 烧纸的时候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纸钱呼呼地往天上飘,用木棍子都压不住。 这老爷们在阴间得欠多少钱? 烧完之后,女人也哭花了脸,看的我十分心疼,年纪轻轻,阴阳两隔,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黄纸渐渐变成了灰,女人也收起了哭腔,改为小声抽泣。 “走,回村。” “贡品不拿回去吗?” “不了。” 我很吃惊,农村人过日子仔细,上坟带的东西,祭拜过后,要么带回去,要么吃了。 可以说,上坟是单方面的送礼。 除了上坟,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单方面送礼而不求回报。 哦,对了,还有七夕的时候,有些人送女神东西,然后啥也没捞着,连个朋友圈都没出现。 相比之下,上坟好一些,最起码能祈求亡灵的庇佑。 回去的路上,女人让我叫她晴姐,我觉得她有点像小燕子里面的晴格格。 路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许某人来回套话,总算了解个大概。 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那雪,老大了,干他妈一尺多深。 恰好呢,下雪那天,是晴格格和李光光结婚的日子。 早晨,雪下的不大,李光光带着车队去接亲。 出车祸了? 当然不是,婚车开得都慢,这么说,蹭掉块漆都算是大事故了。 那李光光怎么死的? 装逼装死的。 结婚流行穿西装,里面是白衬衫,下雪天,还整这一套,李光光冻得和傻儿子似的,满脸通红。 即使这样,李光光也不穿羽绒服,穿着单衣坚持到了婚礼结束,还和亲朋喝了不少酒。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燕尔,李光光更加的卖力气。 当然,我说的是卖力干活,努力赚钱,过上美好生活。 冻了一天,加上卖力气,李光光病了,症状和感冒一样。 相互谣传,感冒了,出点汗就好了,有媳妇,有热炕头,那就出点汗呗。 一连三天,李光光乐乐呵呵,也没怎么养病,到了第四天,李光光晕倒了,缓了一会又明白过来了。 然后呢,又在家硬撑着两天,身体实在不舒服,然后整医院去了。 抽血一查,爆发性心肌炎。 别问我这是啥病,我也不知道。 县医院条件有限,在医院住了两天,人没了。 结婚半个月纪念日和李光光头七赶在同一天。 (咣咣咣,有douy的小伙伴,麻烦搜一下“许狗儿”点个关注,马上回关。) 第217章 遇有缘人 难,没有马师傅,真的难。 秦婶帮不上忙,三奶奶那边我又没法找。 我该怎么办? 眼下,唯一的办法好像就是等待。 等待赵老憨种下的因,到底结出来什么果。 胡小醉说赵老憨的事情,只是个开端。 那么,我守在坟地,有缘人自会上门。 为啥? 因为命运的安排。 有些事情,都是定数,也都是安排好的,人的力量太小了,谁也改变不了结果。 赵老憨发病比较急,这应该是个急事,相关联的人会很快露面。 这是咱们许某人的理性分析,有时候,没有依靠了,我发现自己脑袋也挺好使。 不吹牛逼,一般出马仙想达到咱这悟性,都得十年八年的。 但是,我也希望有缘人能早点出现,毕竟我不想在老坟地过夜。 这地方,阴气重,我在这干啥? 在这守夜,还不如去他妈给人守灵,守灵还给二百块钱呢,还他娘的包好几顿大鱼大肉。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矛盾的,面对死人,我不害怕,要是来坟地,总觉得瘆得慌,其实是一回事,但我总觉得不着力的东西更吓人。 跟马师傅给别人守灵,遇到天凉的时候,马师傅都直接把棺材里的寿被拿出来,翻个面盖身上。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不远处是一个女人,看着挺年轻的,打眼一看就和许某人投缘。 女人骑着杂交车,车筐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黄纸。 解释一下杂交车,那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普通自行车上面装了摩托车的发动机。 当然,发动机都是报废的摩托车上面拆下来的,声音好不到哪去。 这么说,谁要是骑着这玩意进村,村里的狗得从村头追到村尾,声音和他娘的雷震子下凡似的。 咱有幸骑过一次,双黄蛋差点震散黄了。 这玩意好处就是比摩托车便宜,还他娘的省力气。 不多时,女人到了身边,见我盯着她,她也好奇地盯着我。 此人不像是农村人,化了妆,皮肤白皙且细腻,人很瘦,个子不高,大胸梨型臀。 阿弥陀佛,整错了,此人看着很瘦,和他妈吃不起饭似的。 “你谁家的呀?” “后院老刘家的亲戚,你咋来这了?” 有道是张王李赵遍地刘,哪个村都是姓刘的,咱说是刘家的亲戚,让她自己脑补。 “哎呀,好像有点印象。” 这句话在东北没有任何可信度,说有点印象,翻译成人话就是你谁呀,我没想起来呀。 “你在这干啥呢?” “路过,你这是来看谁来了?” 女人对我有点怀疑,我急忙道:“一会你回村吗,这也挺瘆得慌的,我给你做个伴,一会你给我带回去呗。” “行呀。” 我主动帮忙,打消了女人的怀疑。 还有一点,许某人长相不凡,英姿飒爽,堪比当代楚留香,我估计女人是对我起了色心。 女人也就二十多岁,我本以为是给父母上坟,没想到是给自己老爷们。 寡妇啊? 我开始反思自己,这辈子咋就和寡妇有缘呢? 跟着马师傅别的没学会,和寡妇有缘倒是传承下来了。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坟包,最少两三年了,坟前面有一块石碑,左边写着儿子李光光,刻上了儿媳两个字,但下面没有名字。 一看就是父母给儿子立的碑,可如此年轻就把儿媳妇位置留出来,不符合常理呀。 正常来讲,四十多有老爷们的娘们都出去搞破鞋呢,这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没必要守寡呀。 女人摆上了蛋糕,还摆了一瓶酒,倒酒的时候,女人眼泪就下来了,哭哭啼啼,求着放过,不要再来梦里啥的,哭的撕心裂肺,天昏地暗,神鬼动容,许某人动情。 烧纸的时候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纸钱呼呼地往天上飘,用木棍子都压不住。 这老爷们在阴间得欠多少钱? 烧完之后,女人也哭花了脸,看的我十分心疼,年纪轻轻,阴阳两隔,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黄纸渐渐变成了灰,女人也收起了哭腔,改为小声抽泣。 “走,回村。” “贡品不拿回去吗?” “不了。” 我很吃惊,农村人过日子仔细,上坟带的东西,祭拜过后,要么带回去,要么吃了。 可以说,上坟是单方面的送礼。 除了上坟,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单方面送礼而不求回报。 哦,对了,还有七夕的时候,有些人送女神东西,然后啥也没捞着,连个朋友圈都没出现。 相比之下,上坟好一些,最起码能祈求亡灵的庇佑。 回去的路上,女人让我叫她晴姐,我觉得她有点像小燕子里面的晴格格。 路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许某人来回套话,总算了解个大概。 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那雪,老大了,干他妈一尺多深。 恰好呢,下雪那天,是晴格格和李光光结婚的日子。 早晨,雪下的不大,李光光带着车队去接亲。 出车祸了? 当然不是,婚车开得都慢,这么说,蹭掉块漆都算是大事故了。 那李光光怎么死的? 装逼装死的。 结婚流行穿西装,里面是白衬衫,下雪天,还整这一套,李光光冻得和傻儿子似的,满脸通红。 即使这样,李光光也不穿羽绒服,穿着单衣坚持到了婚礼结束,还和亲朋喝了不少酒。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燕尔,李光光更加的卖力气。 当然,我说的是卖力干活,努力赚钱,过上美好生活。 冻了一天,加上卖力气,李光光病了,症状和感冒一样。 相互谣传,感冒了,出点汗就好了,有媳妇,有热炕头,那就出点汗呗。 一连三天,李光光乐乐呵呵,也没怎么养病,到了第四天,李光光晕倒了,缓了一会又明白过来了。 然后呢,又在家硬撑着两天,身体实在不舒服,然后整医院去了。 抽血一查,爆发性心肌炎。 别问我这是啥病,我也不知道。 县医院条件有限,在医院住了两天,人没了。 结婚半个月纪念日和李光光头七赶在同一天。 (咣咣咣,有douy的小伙伴,麻烦搜一下“许狗儿”点个关注,马上回关。) 第218章 乱七八糟 李光光死了,刚嫁过来半个月的晴格格守了寡。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晴格格家里给退点彩礼,人也就自由了。 问题就出在了彩礼上。 晴格格父母体弱多病,三万块钱的彩礼,都还了当年看病的外债。 钱没了。 三万块钱也不少,对于农村来说,几乎是掏光了家底。 关键这个事也说不清,两方都有理,正常嫁进来的,也不是骗婚,人死了,谁也没招。 李光光家里讨要彩礼,晴格格家没钱还,而且晴格格父母身体也不好,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乎,晴格格选择留在了婆家,伺候公婆,每月打工赚的钱,也如数上交。 但是呢,这也没换来公婆的好感,公婆把李光光的死都归咎在了晴格格身上。 再说说晴格格为啥去上坟。 因为最近总做梦,梦见李光光拉着她往黑暗中走,真是生拉硬拽,有时候还要把晴格格推进井中。 每天的梦境都是这样,连午睡的时候,都会梦到李光光。 在此之前,晴格格已经好久没梦到了。 怪事发生在最近一星期,晴格格以为是李光光缺钱了,寻思烧点纸,念叨念叨。 到了晴格格家,我也是眼前一亮,她家属于前后院,前面是老两口给儿子盖的新房,后面是三间瓦房,估计岁数快赶上马师傅了。 “你家在哪呀?” “晴姐,我是出马仙,知道你有难,特来搭救。” “啊?” “真的,我普度众生,特地在墓地等你。” 这时,有一个老太太从院子中走了出来,打眼一看,就是刁蛮婆婆,长着一副刻薄相。 “回来了,赶紧做饭呀,我和你爸都饿了。” 我心里说——你爷爷还饿着呢。 “这小伙谁呀?” “娘家人,过来看看我姐。” 我率先说话,把晴格格架起来了。 晴格格尴尬道:“啊,我舅家的弟弟。” 老太太哼了一声,背着手回去。 “晴姐,有啥事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你,能行吗?” “你听说过马师傅吗?我是他徒弟。” “听说过。” 晴格格的眼睛里有了光,看来,马师傅还是有点名气的,比许某人好一点。 晴格格家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发霉的味道,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欲望。 家里很干净,估计是一个人生活,任何地方都是一尘不染。 晴格格让我先坐一会,她去做饭。 我估计晴格格也是情绪崩溃了,做饭做到一半,跑回来开始哭。 还没听明白晴格格哭诉什么,老太太来了,张嘴闭嘴就是对晴格格怎么好之类的话。 听得我都想翻白眼。 老太太的语速,咱不说解说世界杯了,就是解说田径百米决赛,也是绰绰有余。 磨磨唧唧十多分钟,全程没人捧哏,老太太一直单口,后来也觉得没意思,走了。 此时,晴格格光顾着哭,也不说什么。 我着急,也心疼。 要不我抱她一下,安慰安慰呢? 不行呀,老太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得把我卵弦子给卸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帮助一下晴格格。 自古以来,婆媳不和是定律,相处融洽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那么,咱就帮晴格格报复一下公婆。 “晴姐,别哭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报复他们。” “你,你,你怎么报复?” 还别说,晴格格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惹人怜爱。 “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了。” 晴格格拿出了车钥匙,咱也骑一次这杂交车。 没啥好说的,这玩意打着火就往外窜,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似的。 我去镇子上买了几个毛桃,家里种的桃还没下来,外面卖的都是大棚里面的桃,那是真他娘的贵。 再贵,咱也得买。 买桃干啥? 因为我在晴格格家院子里看到了晾晒的衣服,里面还有老头老太太的裤衩子。 咱不吹牛逼,毛桃上面的毛毛要是往裤衩子上一抹,孙悟空都得连续掏裤裆。 除了买毛桃,咱也买了点熟食,又买了点啤酒,我也不知道为啥买啤酒,或者说,心里好像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到了晴格格家,在晴格格的惊恐中,我拿着毛桃反复在老头老太太的裤衩子上蹭。 “这,这?” 晴格格有些于心不忍,我急忙道:“这什么这,你忘了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呀,别心软。” 论心黑,还得是许某人。 做完这一切,晴格格心情大好,我摆上了熟食。 咱喝上了。 晴格格也是性情中人,也可能是生活太压抑了,她喝酒很大口,我都有些撵不上。 绯红的小脸,半醉的少妇,迷人的眼神,正经的许某人。 任何搞破鞋的事,只要遇到正经的许某人,肯定没有后续。 没错,我就是这么正直。 喝了酒的晴格格思绪很乱,说话也都是以抱怨为主,我根本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 于是,我趁机给赵老憨那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两个小时前,人突然好了很多,也稳定了,不拉也不吐。 我知道,咱这是查对地方了。 当然,也可能是肚子里没东西了。 反正稳定就行。 “晴姐,你给我说说你的梦境。” “那死鬼,可把我给害惨了” 不管我挑起什么话题,怎么诱导,晴格格都在骂死去的李光光。 完犊子了,这姑娘喝酒有点走火入魔了。 酒也喝了,熟食也吃了,晴格格双眼迷离。 要不我在这住一宿? 咱得顺从天意,天黑了,我在这,那是不是老天爷不想让我走? 许某人绝不逆天而行。 再说了,马师傅有时候也得看看人在睡觉的时候是什么状态,许某人也得讲究个望闻问切。 “晴姐,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我佯装要走,心里却害怕的要死。 晴格格迷离的双眼瞬间睁大,她跌跌撞撞走到门口,用后背堵上了门。 “晴姐,您这是何意呀?” “不能走,你是我娘家人。” 娘家人? 今晚我是你的人都行。 晴姐姐强打起精神,收拾了桌子,然后拿出了被褥。 她一步三摇,跌跌撞撞,加上绯红的小脸,许某人真怕出事。 这样的表情,我只在光盘里见过。 “我留在这,不好。” “你是我弟弟。” “那好,你睡你的,我在身边,你也不怕做噩梦了。” 我特意拉开了褥子,想和晴格格保持一点距离。 万万没想到,我以真心待晴格格,这娘们却想出溜我。 她要和我一被窝。 这能行? 许某人从小正直,岂能干这种趁人之危,伤天害理的事? 哎,不对呀? 按照人情世故来讲,我是不是应该雪中送炭? 在小酒喝好了之后,我是不是应该锦上添花? 说心里话,我想。 但我得保持理智。 一是怕李光光的鬼魂来找我,二是怕晴格格的婆婆扯我卵弦子。 多说一句,这也是许某人在渡劫,要在情劫中磨炼,只是,我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不过磨炼情劫也算好,总比渡财关要好,因为那玩意真是伤财啊。 作为一个守财奴,我舍不得。 晴格格无数次坐起,我无数次将她按下,让她保持理智。 这一晚,我估计她都能练出马甲线了。 最后可能是累了,晴格格妥协了,我俩手拉手睡。 握手的瞬间,我有点心疼晴格格,她的手看着白嫩,但触感却很粗糙。 对了,晴格格在县城里的服装厂上班,早七晚六,确实辛苦,而且骑着杂交车,路程也得半个多小时。 最主要的是还得早起给公婆做饭,晚上也得是她做饭。 说到这,许某人都开始犹豫了,我给不了她经济上的帮助,要不要在精神上帮帮忙呢? 让她快乐快乐? 要命的是,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身体热,晴格格他妈的不好好盖被子。 许某人心善,怕她着凉,寻思给她盖一下。 可这娘们穿着白色小背心,左侧的肩带都掉到了胳膊肘。 唉我去。 他妈的,要是美玉在这,许某人绝对得上天。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晴格格突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晴格格张开手想要搂我。 他妈的,许某人好心好意盖被子,这娘们还想出溜我。 岂有此理? 我下意识往后躲,晴格格坐起来了,她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有东西上身了。 “可曾听闻马师傅。” 我率先发问。 晴格格扭动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也慌呀,根据《西游记》的经验来说,孙悟空说一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小妖们都害怕呀。 晴格格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没镇住? 那我不成了摔酒瓶子的范德彪了吗? “来都来了,说,有啥事,我给你解决。” 晴格格鬼魅一笑,用一个粗犷声音道:“我来接我媳妇。” “接你媳妇干啥,去后院,接你妈,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这么说,心里也有底,鬼想要害死人,也得把人折磨到油尽灯枯才行,以晴格格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不用害怕。 “我来接我媳妇,你管不着。” “哦,接呀,现在接走呀,你怎么死的自己心里没数吗,还装逼。” “我赢来的媳妇,为啥不接?” 我脑子嗡的一下。 不对劲,上晴格格身的人不是李光光。 “等两天,等两天。” 晴格格说话的声音又变了。 卧槽,同时招两个鬼? 一次处理俩,许某人也算是双飞了。 鬼上身这东西,一般都是求东西,好好捞一捞,求啥给啥呗。 我认真道:“我是马师傅门下的弟子,你要媳妇,我给你烧一个,报上姓名八字,我明天就给你烧。” “我就要这个。” 解释一下替身,这玩意和亡魂有啥区别的,大概可以理解为真人和充气的区别,连个硅胶都算不上。 两个鬼魂在争夺晴格格身体的控制权,晴格格表情狰狞,看样子很痛苦。 可我也无能为力,我必须得知道事情的原委,才能解决。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在炕上折腾的热闹的,后院的老太太又来了。 一张惨白的脸趴在窗户上,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差点没给我吓尿了。 “你儿子来了。” 老太太想要进门,可门是锁上的,我也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要是老太太进来,得更他妈乱套。 这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隔着窗户说晴格格各种不好,一直在给儿子抱怨,更是说出了让儿子把晴格格接走的话。 我在想,要是马师傅在,会怎么样? 于是,我拉开窗户,老太太愣了一下,我甩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给老太太扇蒙了。 没等老太太反应,我又关上了窗户,迅速上锁后,还不忘做个鬼脸。 老太太哪吃过这亏,骂骂咧咧。 我一看老太太这是没换裤衩子呀,于是来推波助澜,再次开窗户,一水舀子凉水直接泼身上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走了,老头又来了。 再浇一水舀子凉水呗。 老逼头子想要砸窗户,但又舍不得,急的和看配种的公驴似的。 别看许某人这么损,此时我也没好到哪去,两个鬼魂在争夺晴格格的身体,说的内容也是乱七八糟。 我一边忙着对付老头老太太,一边忙着听晴格格说什么,可给我忙活坏了。 折腾了好半天,我大概听出来了,李光光欠鬼魂钱,好像是赌博啥的,然后把媳妇给输了。 人死了,姻缘还在,李光光把晴格格的命输给了赵老六。 冤有头,债有主,我想问赵老六全名叫啥,可李光光也不知道。 从对话中,我能感觉出来,李光光还是想让媳妇活着。 赵老六也说新房都盖好了,就等着晴格格下去呢。 恐怕木匠赵老憨就是被赵老六给迷住了,然后给赵老六盖了房子。 一切都理顺了,问题出在赵老六身上,那就好办了。 问清了原委,我也不能让两个鬼魂继续折腾晴格格。 怎么送走? 磕头求饶? 那还是许某人的性格吗? 我上去就是一大嘴巴子,一下子把晴格格打懵了。 晴格格瞬间换了个眼神。 还没等我解释什么,老头老太太又他妈来了。 “晴姐,你招东西了,现在没事了。” 晴格格胆小,面对公婆的叫骂,真想着要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老太太想要打人,许某人上去就是一巴掌。 在老头张嘴之前,我先大骂了一句,怒声道:“你俩自己干啥了,自己清楚,儿子都跑回来告状了。” “我儿子说啥了?” “你俩谁搞破鞋,谁心里清楚,你儿子说了,要烂裤裆。” 老头和老太太都懵了,下一秒,两个人好像都有了反应。 刚才两个人还想要打情格格,现在变成了老头子的单方面输出,大嘴巴子都抡出花了。 第218章 乱七八糟 李光光死了,刚嫁过来半个月的晴格格守了寡。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晴格格家里给退点彩礼,人也就自由了。 问题就出在了彩礼上。 晴格格父母体弱多病,三万块钱的彩礼,都还了当年看病的外债。 钱没了。 三万块钱也不少,对于农村来说,几乎是掏光了家底。 关键这个事也说不清,两方都有理,正常嫁进来的,也不是骗婚,人死了,谁也没招。 李光光家里讨要彩礼,晴格格家没钱还,而且晴格格父母身体也不好,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乎,晴格格选择留在了婆家,伺候公婆,每月打工赚的钱,也如数上交。 但是呢,这也没换来公婆的好感,公婆把李光光的死都归咎在了晴格格身上。 再说说晴格格为啥去上坟。 因为最近总做梦,梦见李光光拉着她往黑暗中走,真是生拉硬拽,有时候还要把晴格格推进井中。 每天的梦境都是这样,连午睡的时候,都会梦到李光光。 在此之前,晴格格已经好久没梦到了。 怪事发生在最近一星期,晴格格以为是李光光缺钱了,寻思烧点纸,念叨念叨。 到了晴格格家,我也是眼前一亮,她家属于前后院,前面是老两口给儿子盖的新房,后面是三间瓦房,估计岁数快赶上马师傅了。 “你家在哪呀?” “晴姐,我是出马仙,知道你有难,特来搭救。” “啊?” “真的,我普度众生,特地在墓地等你。” 这时,有一个老太太从院子中走了出来,打眼一看,就是刁蛮婆婆,长着一副刻薄相。 “回来了,赶紧做饭呀,我和你爸都饿了。” 我心里说——你爷爷还饿着呢。 “这小伙谁呀?” “娘家人,过来看看我姐。” 我率先说话,把晴格格架起来了。 晴格格尴尬道:“啊,我舅家的弟弟。” 老太太哼了一声,背着手回去。 “晴姐,有啥事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你,能行吗?” “你听说过马师傅吗?我是他徒弟。” “听说过。” 晴格格的眼睛里有了光,看来,马师傅还是有点名气的,比许某人好一点。 晴格格家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发霉的味道,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欲望。 家里很干净,估计是一个人生活,任何地方都是一尘不染。 晴格格让我先坐一会,她去做饭。 我估计晴格格也是情绪崩溃了,做饭做到一半,跑回来开始哭。 还没听明白晴格格哭诉什么,老太太来了,张嘴闭嘴就是对晴格格怎么好之类的话。 听得我都想翻白眼。 老太太的语速,咱不说解说世界杯了,就是解说田径百米决赛,也是绰绰有余。 磨磨唧唧十多分钟,全程没人捧哏,老太太一直单口,后来也觉得没意思,走了。 此时,晴格格光顾着哭,也不说什么。 我着急,也心疼。 要不我抱她一下,安慰安慰呢? 不行呀,老太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得把我卵弦子给卸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帮助一下晴格格。 自古以来,婆媳不和是定律,相处融洽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那么,咱就帮晴格格报复一下公婆。 “晴姐,别哭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报复他们。” “你,你,你怎么报复?” 还别说,晴格格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惹人怜爱。 “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了。” 晴格格拿出了车钥匙,咱也骑一次这杂交车。 没啥好说的,这玩意打着火就往外窜,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似的。 我去镇子上买了几个毛桃,家里种的桃还没下来,外面卖的都是大棚里面的桃,那是真他娘的贵。 再贵,咱也得买。 买桃干啥? 因为我在晴格格家院子里看到了晾晒的衣服,里面还有老头老太太的裤衩子。 咱不吹牛逼,毛桃上面的毛毛要是往裤衩子上一抹,孙悟空都得连续掏裤裆。 除了买毛桃,咱也买了点熟食,又买了点啤酒,我也不知道为啥买啤酒,或者说,心里好像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到了晴格格家,在晴格格的惊恐中,我拿着毛桃反复在老头老太太的裤衩子上蹭。 “这,这?” 晴格格有些于心不忍,我急忙道:“这什么这,你忘了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呀,别心软。” 论心黑,还得是许某人。 做完这一切,晴格格心情大好,我摆上了熟食。 咱喝上了。 晴格格也是性情中人,也可能是生活太压抑了,她喝酒很大口,我都有些撵不上。 绯红的小脸,半醉的少妇,迷人的眼神,正经的许某人。 任何搞破鞋的事,只要遇到正经的许某人,肯定没有后续。 没错,我就是这么正直。 喝了酒的晴格格思绪很乱,说话也都是以抱怨为主,我根本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 于是,我趁机给赵老憨那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两个小时前,人突然好了很多,也稳定了,不拉也不吐。 我知道,咱这是查对地方了。 当然,也可能是肚子里没东西了。 反正稳定就行。 “晴姐,你给我说说你的梦境。” “那死鬼,可把我给害惨了” 不管我挑起什么话题,怎么诱导,晴格格都在骂死去的李光光。 完犊子了,这姑娘喝酒有点走火入魔了。 酒也喝了,熟食也吃了,晴格格双眼迷离。 要不我在这住一宿? 咱得顺从天意,天黑了,我在这,那是不是老天爷不想让我走? 许某人绝不逆天而行。 再说了,马师傅有时候也得看看人在睡觉的时候是什么状态,许某人也得讲究个望闻问切。 “晴姐,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我佯装要走,心里却害怕的要死。 晴格格迷离的双眼瞬间睁大,她跌跌撞撞走到门口,用后背堵上了门。 “晴姐,您这是何意呀?” “不能走,你是我娘家人。” 娘家人? 今晚我是你的人都行。 晴姐姐强打起精神,收拾了桌子,然后拿出了被褥。 她一步三摇,跌跌撞撞,加上绯红的小脸,许某人真怕出事。 这样的表情,我只在光盘里见过。 “我留在这,不好。” “你是我弟弟。” “那好,你睡你的,我在身边,你也不怕做噩梦了。” 我特意拉开了褥子,想和晴格格保持一点距离。 万万没想到,我以真心待晴格格,这娘们却想出溜我。 她要和我一被窝。 这能行? 许某人从小正直,岂能干这种趁人之危,伤天害理的事? 哎,不对呀? 按照人情世故来讲,我是不是应该雪中送炭? 在小酒喝好了之后,我是不是应该锦上添花? 说心里话,我想。 但我得保持理智。 一是怕李光光的鬼魂来找我,二是怕晴格格的婆婆扯我卵弦子。 多说一句,这也是许某人在渡劫,要在情劫中磨炼,只是,我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不过磨炼情劫也算好,总比渡财关要好,因为那玩意真是伤财啊。 作为一个守财奴,我舍不得。 晴格格无数次坐起,我无数次将她按下,让她保持理智。 这一晚,我估计她都能练出马甲线了。 最后可能是累了,晴格格妥协了,我俩手拉手睡。 握手的瞬间,我有点心疼晴格格,她的手看着白嫩,但触感却很粗糙。 对了,晴格格在县城里的服装厂上班,早七晚六,确实辛苦,而且骑着杂交车,路程也得半个多小时。 最主要的是还得早起给公婆做饭,晚上也得是她做饭。 说到这,许某人都开始犹豫了,我给不了她经济上的帮助,要不要在精神上帮帮忙呢? 让她快乐快乐? 要命的是,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身体热,晴格格他妈的不好好盖被子。 许某人心善,怕她着凉,寻思给她盖一下。 可这娘们穿着白色小背心,左侧的肩带都掉到了胳膊肘。 唉我去。 他妈的,要是美玉在这,许某人绝对得上天。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晴格格突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晴格格张开手想要搂我。 他妈的,许某人好心好意盖被子,这娘们还想出溜我。 岂有此理? 我下意识往后躲,晴格格坐起来了,她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有东西上身了。 “可曾听闻马师傅。” 我率先发问。 晴格格扭动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也慌呀,根据《西游记》的经验来说,孙悟空说一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小妖们都害怕呀。 晴格格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没镇住? 那我不成了摔酒瓶子的范德彪了吗? “来都来了,说,有啥事,我给你解决。” 晴格格鬼魅一笑,用一个粗犷声音道:“我来接我媳妇。” “接你媳妇干啥,去后院,接你妈,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这么说,心里也有底,鬼想要害死人,也得把人折磨到油尽灯枯才行,以晴格格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不用害怕。 “我来接我媳妇,你管不着。” “哦,接呀,现在接走呀,你怎么死的自己心里没数吗,还装逼。” “我赢来的媳妇,为啥不接?” 我脑子嗡的一下。 不对劲,上晴格格身的人不是李光光。 “等两天,等两天。” 晴格格说话的声音又变了。 卧槽,同时招两个鬼? 一次处理俩,许某人也算是双飞了。 鬼上身这东西,一般都是求东西,好好捞一捞,求啥给啥呗。 我认真道:“我是马师傅门下的弟子,你要媳妇,我给你烧一个,报上姓名八字,我明天就给你烧。” “我就要这个。” 解释一下替身,这玩意和亡魂有啥区别的,大概可以理解为真人和充气的区别,连个硅胶都算不上。 两个鬼魂在争夺晴格格身体的控制权,晴格格表情狰狞,看样子很痛苦。 可我也无能为力,我必须得知道事情的原委,才能解决。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在炕上折腾的热闹的,后院的老太太又来了。 一张惨白的脸趴在窗户上,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差点没给我吓尿了。 “你儿子来了。” 老太太想要进门,可门是锁上的,我也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要是老太太进来,得更他妈乱套。 这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隔着窗户说晴格格各种不好,一直在给儿子抱怨,更是说出了让儿子把晴格格接走的话。 我在想,要是马师傅在,会怎么样? 于是,我拉开窗户,老太太愣了一下,我甩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给老太太扇蒙了。 没等老太太反应,我又关上了窗户,迅速上锁后,还不忘做个鬼脸。 老太太哪吃过这亏,骂骂咧咧。 我一看老太太这是没换裤衩子呀,于是来推波助澜,再次开窗户,一水舀子凉水直接泼身上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走了,老头又来了。 再浇一水舀子凉水呗。 老逼头子想要砸窗户,但又舍不得,急的和看配种的公驴似的。 别看许某人这么损,此时我也没好到哪去,两个鬼魂在争夺晴格格的身体,说的内容也是乱七八糟。 我一边忙着对付老头老太太,一边忙着听晴格格说什么,可给我忙活坏了。 折腾了好半天,我大概听出来了,李光光欠鬼魂钱,好像是赌博啥的,然后把媳妇给输了。 人死了,姻缘还在,李光光把晴格格的命输给了赵老六。 冤有头,债有主,我想问赵老六全名叫啥,可李光光也不知道。 从对话中,我能感觉出来,李光光还是想让媳妇活着。 赵老六也说新房都盖好了,就等着晴格格下去呢。 恐怕木匠赵老憨就是被赵老六给迷住了,然后给赵老六盖了房子。 一切都理顺了,问题出在赵老六身上,那就好办了。 问清了原委,我也不能让两个鬼魂继续折腾晴格格。 怎么送走? 磕头求饶? 那还是许某人的性格吗? 我上去就是一大嘴巴子,一下子把晴格格打懵了。 晴格格瞬间换了个眼神。 还没等我解释什么,老头老太太又他妈来了。 “晴姐,你招东西了,现在没事了。” 晴格格胆小,面对公婆的叫骂,真想着要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老太太想要打人,许某人上去就是一巴掌。 在老头张嘴之前,我先大骂了一句,怒声道:“你俩自己干啥了,自己清楚,儿子都跑回来告状了。” “我儿子说啥了?” “你俩谁搞破鞋,谁心里清楚,你儿子说了,要烂裤裆。” 老头和老太太都懵了,下一秒,两个人好像都有了反应。 刚才两个人还想要打情格格,现在变成了老头子的单方面输出,大嘴巴子都抡出花了。 第219章 求个关注 老两口打架,许某人和晴格格很尴尬。 这也拦不住,咱也没有招。 吵闹声引来了四邻,一个觉得冤枉,另一个觉得更冤枉。 在农村,搞破鞋的事,传的最快。 天刚亮的时候,老少爷们都知道了。 老头子还在村里骂骂咧咧,骂奸夫赶紧出来,一决雌雄啥的。 说的那些话,许某人都不好意思听。 咱就是说快五十来岁的人了,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来说,用点劲都得散架子,这岁数还能搞破鞋? 能,我见过七十多岁搞破鞋的老人。 收。 咱说正事。 村里人来了,老头子说自己裤裆刺挠,这玩意,别人也没法劝,总不能说往裤衩子塞俩钢丝球。 这么一闹,也没人注意我和晴格格了。 我俩单独聊了一下。 “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谁想在这当保姆呀?” “我的意思是,你从这搬走了,有地方住吗?” “在县城租个房子,一年才几百块钱,我上下班也方便。” “啊,行,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上仙了。” 晴格格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我寻思再去吓唬一下老头老太太,没想到两人要去医院。 也是,那玩意刺挠,能好受吗? 不过呢,许某人还是心善。 村里人能懂啥,这又是难言之隐,恰好那时候电线杆子的小广告、黑电台的广播都是包治性病的消息。 想什么去大铁棍子医院找王主任,包治性病啥的。 以这老头老太太的智商来说,出去肯定被骗。 于是乎,许某人决定普度众生。 我先是跑到老头身边,在村里人惊讶中,直接甩了老头一巴掌,怒声道:“不许你打我妈?” “儿啊,你爹把我打惨了,你给我做主啊。” 老太太开始哭诉,我也开始装神弄鬼,那感觉就像是二郎神上身,哮天犬附体。 好一个狗里狗气。 “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媳妇不能在这住了。” “为啥?”老太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此问题正中许某人下怀,我不慌不忙道:“这娘们命硬,有她在,咱家过得都不好,你俩要她钱,那是买你俩寿命呢,这钱咱不能要,让这娘们滚远点。” 估计村里人也看不惯这老两口的作风,纷纷附和,让晴格格走。 在生死面前,钱也不算那回事,不过呢,老太太眨眼睛,还在寻思道。 许某人继续吓唬,咱不知道来仙是什么感觉,但咱见过抽羊角风,放到今天叫做舞蹈,反正就那玩意。 左手捏六,右手掐八,一脚点地,一脚画圈,咱就来仙了。 嘴里在念叨点东西,大概意思是,晴格格在这住,老两口阳寿受损,然后呢,李光光的鬼魂在阴间也被折腾。 反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老头老太太自己做过多少亏心事,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么一闹,两人也松口了。 见时机成熟,我打了个冷颤,嘶声道:“哎呀,哎呀,不行,你家的事,太复杂,我整不了,要不我回去叫我师父。” “你师父谁呀?” “马师傅呗,还能有谁,村里要是有明白人,让明白人整也行。” 不吹牛逼,马师傅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除了寡妇之间口耳相传,在出马仙行内,马师傅也是竖大拇哥的存在。 一说马师傅,没有哪个出马仙再管晴格格的事。 没错,许某人玩的就是狐假虎威。 老太太道:“走,赶紧走,我们也不留了,丧门星。” 晴格格被骂了还很高兴,急忙收拾东西,老太太双眼盯着晴格格,好像怕她偷东西,时不时还抓两把裤裆。 “给点钱呀。” 老太太怒声道:“给她啥钱?” “五千块钱,买你们平安无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要不你去找马师傅?” 老太太不情愿,和我讨价还价,最后要回来四千块钱。 晴格格没有多少个人物品,除了雪花膏,就是一些衣服,连杂交车都被老太太扣下了。 临走的时候,我也告诉老头老太太止痒的方法,咱没说太详细,只说阴阳结合,时机到了,自然不会痒了。 该说的话,咱许某人说了,就看老头老太太能不能理解阴阳结合了。 咱本意是用水洗,水是阴寒之物,人为阳,洗澡也可能称之为阴阳结合。 我估计老两口得理解成阴阳相交,那样一来,老太太可能要遭点罪。 不管怎么样,晴格格被许某人救出来了。 咱也不是正义的化身,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许某人的三观跟着五官走,绝对不允许有小姑娘小少妇受委屈。 晴格格也把我当成神仙了,说我救苦救难,要带我去县城吃点饭。 吃个饭。 此时我得意满满,就是晴格格陪我睡一觉,也不为过。 但是呢,许某人是正义的化身,绝不做乘人之危的事。 “走,和我去县城,吃个饭,顺便租个房子,你帮我瞅瞅。” 我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话音刚落,晴格格拦下了一辆火三轮。 车上,晴格格拉着我的手,用力握,像是在感谢。 我想把手抽出来,不是许某人多正直,是她的手,和砂纸一样,都不如水泥袋子光滑。 到了县城,晴格格问我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可是她说的,那许某人可就不客气了。 我选了一个倒骑驴的摊位,就是那种倒骑驴上面搭个棚子,在里面做小吃,有的是卷饼,有的是炸串。 在一个炸串的倒骑驴前面,许某人一口气吃了七根香肠。 那大香肠,比他妈牛子还长,真吃过瘾了。 别笑话我,那个时候,我觉得炸大香肠就是人间最好的美味,玉皇大帝都不一定能吃上。 “这就完事了?” 我拍了拍肚子道:“吃饱了,走,带你看房子去。” 说完,我脑子一阵刺痛,感觉又要遇到什么邪门的事。 “那个,我做噩梦的事,怎么破解?” 晴格格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做噩梦,我也没深说,说多了,她也害怕。 杂交车被没收了,房子得租在服装厂附近的地方。 晴格格给同事打了电话,问了小区和价钱,然后打个火三轮,直奔小区。 这是一个新小区,两千年左右盖的,门口的保安还都是身姿挺拔的小伙。 一般老小区的保安都是大爷,三个大爷凑不出来六颗牙的那种。 这不是瞎编,我现在租房子的地方,门口的夜班保安,和他说话你得吼,要不然,他听不见,虽然是夜班保安,到了晚上八点准睡觉,生物钟比我还规律。 说回晴格格,虽然是个新小区,但这的房价并不高,据说是这不吉利,当初盖小区的时候,死了十多个人。 有两个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剩下的是一起死的,坐运材料的升降机时,升降机的钢缆断了,将近十个人,都没抢救过来。 那时候中介没发展起来,谁家想卖房子或者租房子,直接在窗户上贴张纸,写上出租和电话啥的。 晴格格说想要见得着阳光的房子,她觉得一个前排的四楼位置不错。 打了电话,房东十多分钟就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自称胡叔。 上楼的时候,胡叔把房子都夸上天了,感觉在他房子里面住,身体都能炼出金丹来。 咱没啥机会爬楼,上了四楼,不仅不累,还觉得挺好玩,在楼道里,我就开始看外面的风景。 现在想想当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确实可笑。 到了四楼,许某人意犹未尽,只恨这四楼有点低。 可胡叔开门的瞬间,我感到一股煞气。 真的是煞气,什么感觉呢,当你看到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身体感觉不舒服,或者压抑的时候,那就是被煞气所伤。 屋内很干净,晴格格很喜欢,笑呵呵看着各个房间。 我也仔细查看了,屋子内没供什么东西,也没有镇宅辟邪的挂件。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不,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晴格格看了一圈,直接谈价。 “大妹子,你想租多久?” “最少一年,老板,给便宜点呗,我还带着个弟弟,生活不容易。” “父老乡亲的,肯定比行情价便宜。” 我拉了一下晴格格,笑呵道:“姐姐,我想再看看其他房子。” 胡叔倒是很大方,直言道:“对对对,货比三家,住一年呢,好好看看,我这好房子,也不愁租。” 这个回答让我很意外。 难道是我想多了? 刚自由的晴格格宛如脱缰的野马,满脑子都是对自由的向往,根本不听劝。 胡叔家的房子很大,也很干净,装修很好,尤其是那张大床,两个老爷们睡在上面都不会颤抖。 “就这个,第一个看的也是缘分。” 我心里一凉,这姑娘上头了。 “姐姐,咱再看看。” “没事,就这个。” 我心里说这也不是让许某人来看房子来了,也不听劝。 “大妹子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原来八百一年往外租,你给七百就行,有个人住,也省的房子空着。” “姐,再看看。” 我提高了声音,晴格格也察觉到了不对,她试探道:“咱这大包小包,也不方便,就这个。” “听我的,再看看。” 许某人表现得很认真。 胡叔道:“对对对,看看,不是我吹,你们还得回来,东西放在这也行。” 胡叔的表现,让晴格格彻底沦陷,认定是遇见好人了。 在我多次强烈阻止下,晴格格才答应再看看。 胡叔也没说别的,还给我们介绍谁家房子好啥的。 说心里话,要不是开门的反应,我也看上这个房子了,阳面没有楼房,一览无余,无论是看风景还是生活,都很不错。 但我坚信第一反应。 和胡叔分别之后,晴格格不解道:“我觉得他家挺好的呀。” “再看看,租房子别着急,要不你先去单位,或者去同事家住一晚,我去医院看看马师傅。” “啊?马师傅住院了?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你去了,马师傅也不得劲,你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我去问问师父。” 晴格格摸出钱,查了五百给我。 我不能要,我又觉得她身上带这么多钱不安全,又带着她去银行把钱存上了。 分开之后,我先去买了点东西,然后直奔医院。 马师傅身体恢复的很快,正拉着小护士的手给人家看手相呢。 旁边还有两个小护士在排队。 “师父。” 马师傅吓了一跳,急忙松开小护士的手。 “你咋来了?” “师娘呢?” “我让她溜达去了,我这又没事,让她逛逛街,买点衣服啥的。” “我给你带肘子了,尝尝,你们也吃点。” 见我来了,小护士们识趣地走了。 马师傅看着我,又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肘子,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我估计是骂我的。 “师父,看你恢复得不错呀。” “都是皮外伤,没有事。” “要是师娘回来,你就有事了。”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 我把最近的事说了一遍,马师傅频频点头,没发表意见,说完之后,我又把毛桃的事说了一遍。 马师傅愣了一下。 “师父,我是不是太损了。” “你小子,糊涂呀。” “那老两口太欺负人了。” “不是,非得用毛桃吗?辣椒泡水,往裤衩子上一喷,不更省事,糊涂。” 我给马师傅点了赞,损人不利己的事,马师傅是祖师爷。 “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个晴格格,已经租房子了。” “不可能,刚分开,没有半个小时。”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赵老憨让你碰到了晴格格,晴格格会租那个房子,这是一圈的事,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了。” 我不信马师傅的说辞,直接打了晴格格的电话。 “啊,我寻思住别人家也不好,就租了,价格合理,身份证和房产证我都看了,肯定没有一房二租的事,你在哪呢,回来了,我给你整几个菜。” 整几个菜? 这是要整死我许某人。 我一个字也不想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马师傅笑呵呵道:“神秘力量在驱使晴格格租那个房子,你也没详细说,她也不知道利害关系,缘分到这了。” “啊,师父,还是你出山。” “我?我有病了。” “我看你给小姑娘看手相的时候,也挺乐呵。” “别和你师娘说。” 我拉开了裤兜,马师傅不情愿地塞给我四十块钱。 开始塞的是六十,后来马师傅嫌多,又抽回去二十。 “小子,缘分到这了,也是老天对你的考验,怎么处理,就看你的悟性了。” “秦婶也说帮不了忙。” “谁也帮不了你,我受伤啥的,都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 许某人想要日天。 马师傅劝我既来之则安之,让我去晴格格那,把这一圈处理完了,也能解决赵老憨的事。 我想等师娘回来,马师傅怕我说漏嘴,打发我赶紧走。 去晴格格家的路上,许某人的心里一直在祈求。 求啥? 求雨,和在美玉家一样,就是求雨。 既然咱和寡妇有缘,那就试一下缘分的深浅。 (爹,douy,关注一下“许狗儿”,咣咣咣。我要去圈钱了,豪绅的钱,如数退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第219章 求个关注 老两口打架,许某人和晴格格很尴尬。 这也拦不住,咱也没有招。 吵闹声引来了四邻,一个觉得冤枉,另一个觉得更冤枉。 在农村,搞破鞋的事,传的最快。 天刚亮的时候,老少爷们都知道了。 老头子还在村里骂骂咧咧,骂奸夫赶紧出来,一决雌雄啥的。 说的那些话,许某人都不好意思听。 咱就是说快五十来岁的人了,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来说,用点劲都得散架子,这岁数还能搞破鞋? 能,我见过七十多岁搞破鞋的老人。 收。 咱说正事。 村里人来了,老头子说自己裤裆刺挠,这玩意,别人也没法劝,总不能说往裤衩子塞俩钢丝球。 这么一闹,也没人注意我和晴格格了。 我俩单独聊了一下。 “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谁想在这当保姆呀?” “我的意思是,你从这搬走了,有地方住吗?” “在县城租个房子,一年才几百块钱,我上下班也方便。” “啊,行,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上仙了。” 晴格格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我寻思再去吓唬一下老头老太太,没想到两人要去医院。 也是,那玩意刺挠,能好受吗? 不过呢,许某人还是心善。 村里人能懂啥,这又是难言之隐,恰好那时候电线杆子的小广告、黑电台的广播都是包治性病的消息。 想什么去大铁棍子医院找王主任,包治性病啥的。 以这老头老太太的智商来说,出去肯定被骗。 于是乎,许某人决定普度众生。 我先是跑到老头身边,在村里人惊讶中,直接甩了老头一巴掌,怒声道:“不许你打我妈?” “儿啊,你爹把我打惨了,你给我做主啊。” 老太太开始哭诉,我也开始装神弄鬼,那感觉就像是二郎神上身,哮天犬附体。 好一个狗里狗气。 “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媳妇不能在这住了。” “为啥?”老太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此问题正中许某人下怀,我不慌不忙道:“这娘们命硬,有她在,咱家过得都不好,你俩要她钱,那是买你俩寿命呢,这钱咱不能要,让这娘们滚远点。” 估计村里人也看不惯这老两口的作风,纷纷附和,让晴格格走。 在生死面前,钱也不算那回事,不过呢,老太太眨眼睛,还在寻思道。 许某人继续吓唬,咱不知道来仙是什么感觉,但咱见过抽羊角风,放到今天叫做舞蹈,反正就那玩意。 左手捏六,右手掐八,一脚点地,一脚画圈,咱就来仙了。 嘴里在念叨点东西,大概意思是,晴格格在这住,老两口阳寿受损,然后呢,李光光的鬼魂在阴间也被折腾。 反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老头老太太自己做过多少亏心事,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么一闹,两人也松口了。 见时机成熟,我打了个冷颤,嘶声道:“哎呀,哎呀,不行,你家的事,太复杂,我整不了,要不我回去叫我师父。” “你师父谁呀?” “马师傅呗,还能有谁,村里要是有明白人,让明白人整也行。” 不吹牛逼,马师傅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除了寡妇之间口耳相传,在出马仙行内,马师傅也是竖大拇哥的存在。 一说马师傅,没有哪个出马仙再管晴格格的事。 没错,许某人玩的就是狐假虎威。 老太太道:“走,赶紧走,我们也不留了,丧门星。” 晴格格被骂了还很高兴,急忙收拾东西,老太太双眼盯着晴格格,好像怕她偷东西,时不时还抓两把裤裆。 “给点钱呀。” 老太太怒声道:“给她啥钱?” “五千块钱,买你们平安无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要不你去找马师傅?” 老太太不情愿,和我讨价还价,最后要回来四千块钱。 晴格格没有多少个人物品,除了雪花膏,就是一些衣服,连杂交车都被老太太扣下了。 临走的时候,我也告诉老头老太太止痒的方法,咱没说太详细,只说阴阳结合,时机到了,自然不会痒了。 该说的话,咱许某人说了,就看老头老太太能不能理解阴阳结合了。 咱本意是用水洗,水是阴寒之物,人为阳,洗澡也可能称之为阴阳结合。 我估计老两口得理解成阴阳相交,那样一来,老太太可能要遭点罪。 不管怎么样,晴格格被许某人救出来了。 咱也不是正义的化身,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许某人的三观跟着五官走,绝对不允许有小姑娘小少妇受委屈。 晴格格也把我当成神仙了,说我救苦救难,要带我去县城吃点饭。 吃个饭。 此时我得意满满,就是晴格格陪我睡一觉,也不为过。 但是呢,许某人是正义的化身,绝不做乘人之危的事。 “走,和我去县城,吃个饭,顺便租个房子,你帮我瞅瞅。” 我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话音刚落,晴格格拦下了一辆火三轮。 车上,晴格格拉着我的手,用力握,像是在感谢。 我想把手抽出来,不是许某人多正直,是她的手,和砂纸一样,都不如水泥袋子光滑。 到了县城,晴格格问我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可是她说的,那许某人可就不客气了。 我选了一个倒骑驴的摊位,就是那种倒骑驴上面搭个棚子,在里面做小吃,有的是卷饼,有的是炸串。 在一个炸串的倒骑驴前面,许某人一口气吃了七根香肠。 那大香肠,比他妈牛子还长,真吃过瘾了。 别笑话我,那个时候,我觉得炸大香肠就是人间最好的美味,玉皇大帝都不一定能吃上。 “这就完事了?” 我拍了拍肚子道:“吃饱了,走,带你看房子去。” 说完,我脑子一阵刺痛,感觉又要遇到什么邪门的事。 “那个,我做噩梦的事,怎么破解?” 晴格格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做噩梦,我也没深说,说多了,她也害怕。 杂交车被没收了,房子得租在服装厂附近的地方。 晴格格给同事打了电话,问了小区和价钱,然后打个火三轮,直奔小区。 这是一个新小区,两千年左右盖的,门口的保安还都是身姿挺拔的小伙。 一般老小区的保安都是大爷,三个大爷凑不出来六颗牙的那种。 这不是瞎编,我现在租房子的地方,门口的夜班保安,和他说话你得吼,要不然,他听不见,虽然是夜班保安,到了晚上八点准睡觉,生物钟比我还规律。 说回晴格格,虽然是个新小区,但这的房价并不高,据说是这不吉利,当初盖小区的时候,死了十多个人。 有两个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剩下的是一起死的,坐运材料的升降机时,升降机的钢缆断了,将近十个人,都没抢救过来。 那时候中介没发展起来,谁家想卖房子或者租房子,直接在窗户上贴张纸,写上出租和电话啥的。 晴格格说想要见得着阳光的房子,她觉得一个前排的四楼位置不错。 打了电话,房东十多分钟就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自称胡叔。 上楼的时候,胡叔把房子都夸上天了,感觉在他房子里面住,身体都能炼出金丹来。 咱没啥机会爬楼,上了四楼,不仅不累,还觉得挺好玩,在楼道里,我就开始看外面的风景。 现在想想当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确实可笑。 到了四楼,许某人意犹未尽,只恨这四楼有点低。 可胡叔开门的瞬间,我感到一股煞气。 真的是煞气,什么感觉呢,当你看到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身体感觉不舒服,或者压抑的时候,那就是被煞气所伤。 屋内很干净,晴格格很喜欢,笑呵呵看着各个房间。 我也仔细查看了,屋子内没供什么东西,也没有镇宅辟邪的挂件。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不,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晴格格看了一圈,直接谈价。 “大妹子,你想租多久?” “最少一年,老板,给便宜点呗,我还带着个弟弟,生活不容易。” “父老乡亲的,肯定比行情价便宜。” 我拉了一下晴格格,笑呵道:“姐姐,我想再看看其他房子。” 胡叔倒是很大方,直言道:“对对对,货比三家,住一年呢,好好看看,我这好房子,也不愁租。” 这个回答让我很意外。 难道是我想多了? 刚自由的晴格格宛如脱缰的野马,满脑子都是对自由的向往,根本不听劝。 胡叔家的房子很大,也很干净,装修很好,尤其是那张大床,两个老爷们睡在上面都不会颤抖。 “就这个,第一个看的也是缘分。” 我心里一凉,这姑娘上头了。 “姐姐,咱再看看。” “没事,就这个。” 我心里说这也不是让许某人来看房子来了,也不听劝。 “大妹子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原来八百一年往外租,你给七百就行,有个人住,也省的房子空着。” “姐,再看看。” 我提高了声音,晴格格也察觉到了不对,她试探道:“咱这大包小包,也不方便,就这个。” “听我的,再看看。” 许某人表现得很认真。 胡叔道:“对对对,看看,不是我吹,你们还得回来,东西放在这也行。” 胡叔的表现,让晴格格彻底沦陷,认定是遇见好人了。 在我多次强烈阻止下,晴格格才答应再看看。 胡叔也没说别的,还给我们介绍谁家房子好啥的。 说心里话,要不是开门的反应,我也看上这个房子了,阳面没有楼房,一览无余,无论是看风景还是生活,都很不错。 但我坚信第一反应。 和胡叔分别之后,晴格格不解道:“我觉得他家挺好的呀。” “再看看,租房子别着急,要不你先去单位,或者去同事家住一晚,我去医院看看马师傅。” “啊?马师傅住院了?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你去了,马师傅也不得劲,你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我去问问师父。” 晴格格摸出钱,查了五百给我。 我不能要,我又觉得她身上带这么多钱不安全,又带着她去银行把钱存上了。 分开之后,我先去买了点东西,然后直奔医院。 马师傅身体恢复的很快,正拉着小护士的手给人家看手相呢。 旁边还有两个小护士在排队。 “师父。” 马师傅吓了一跳,急忙松开小护士的手。 “你咋来了?” “师娘呢?” “我让她溜达去了,我这又没事,让她逛逛街,买点衣服啥的。” “我给你带肘子了,尝尝,你们也吃点。” 见我来了,小护士们识趣地走了。 马师傅看着我,又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肘子,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我估计是骂我的。 “师父,看你恢复得不错呀。” “都是皮外伤,没有事。” “要是师娘回来,你就有事了。”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 我把最近的事说了一遍,马师傅频频点头,没发表意见,说完之后,我又把毛桃的事说了一遍。 马师傅愣了一下。 “师父,我是不是太损了。” “你小子,糊涂呀。” “那老两口太欺负人了。” “不是,非得用毛桃吗?辣椒泡水,往裤衩子上一喷,不更省事,糊涂。” 我给马师傅点了赞,损人不利己的事,马师傅是祖师爷。 “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个晴格格,已经租房子了。” “不可能,刚分开,没有半个小时。”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赵老憨让你碰到了晴格格,晴格格会租那个房子,这是一圈的事,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了。” 我不信马师傅的说辞,直接打了晴格格的电话。 “啊,我寻思住别人家也不好,就租了,价格合理,身份证和房产证我都看了,肯定没有一房二租的事,你在哪呢,回来了,我给你整几个菜。” 整几个菜? 这是要整死我许某人。 我一个字也不想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马师傅笑呵呵道:“神秘力量在驱使晴格格租那个房子,你也没详细说,她也不知道利害关系,缘分到这了。” “啊,师父,还是你出山。” “我?我有病了。” “我看你给小姑娘看手相的时候,也挺乐呵。” “别和你师娘说。” 我拉开了裤兜,马师傅不情愿地塞给我四十块钱。 开始塞的是六十,后来马师傅嫌多,又抽回去二十。 “小子,缘分到这了,也是老天对你的考验,怎么处理,就看你的悟性了。” “秦婶也说帮不了忙。” “谁也帮不了你,我受伤啥的,都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 许某人想要日天。 马师傅劝我既来之则安之,让我去晴格格那,把这一圈处理完了,也能解决赵老憨的事。 我想等师娘回来,马师傅怕我说漏嘴,打发我赶紧走。 去晴格格家的路上,许某人的心里一直在祈求。 求啥? 求雨,和在美玉家一样,就是求雨。 既然咱和寡妇有缘,那就试一下缘分的深浅。 (爹,douy,关注一下“许狗儿”,咣咣咣。我要去圈钱了,豪绅的钱,如数退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第220章 翻找房间 去晴格格家,我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为啥? 因为许某人不舍得花那两块钱火三轮钱。 该省省,该花花,我的钱,都得用在娶媳妇上面。 也正是因为想要省两块钱,路上出问题了。 你相信两块钱能改变命运吗? 我信了,也改变命运了。 路边有搭台子抽奖的,两块钱一张牌,一等奖是摩托车。 咱寻思中个二等奖自行车也行呀。 结果咱中了特等奖,只需要加八十块钱,就能换一个价值五千多的手表。 这种套路,村口没牙的老大爷都不信。 两块钱改变了我的命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坐火三轮,现在得彻底走路去了。 然后,路上我还在瞎寻思,人家晴格格重获自由,又搬了新家,头一天,咱能空手去? 当然不能。 我又找了个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香蕉三块多一斤,我都没舍得给马师傅买,然后给晴格格挑了一把最大的。 我真他妈该死呀。 两块钱没省下,又买了七十多块钱的水果。 拎着水果我又开始寻思,为啥不在晴格格家楼下买呢? 这就是许某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要是把每天事情如实记录,动画片倒霉熊的导演都得找我买日记,当成剧本用。 “谁呀?” 晴格格很警惕,敲门的时候,还要确认身份。 我是谁? 奴家是来陪大王的小妖精呀。 “谁呀?” “晴姐,我是许多。” 开门的瞬间,我直接道:“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 晴格格笑了,然后瞬间变脸:“哎呀,快进来,菜糊了。” 晴格格手忙脚乱的样子,还带有小姑娘的稚气,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进屋的瞬间,我又感觉到一股煞气。 那是一种让人心里很委屈的感觉。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晴格格已经做了六个菜。 “也不知道你爱吃啥,随便做了一些。” “别忙活了。” 吃饭的过程我就不写了,你们也不爱看。 咱说睡觉。 有热水器,洗澡很方便,我还洗了个澡。 晴格格也拿出来给我买的衣服。 好几天没换衣服了,我欣然接受了晴格格的礼物。 晴格格很细心,连裤衩子都给我买了。 “看,我新买的内衣,好看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把我当成小孩了,还是没把我当成小孩? “好,好看。”我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来县城,直接来姐家住。” 我心里还在犹豫,我该怎么处理晴格格身上的两个鬼魂。 如果是马师傅,他会在众多方法中选择一个,但我,一个方法也想不出来。 要说直接请仙逼退,那得让胡小醉帮忙,可胡小醉好像联x卡,经常不在服务区。 晴格格和我唠家常,咱不吹牛逼,许某人的身世一讲出来,任何女性都得母爱泛滥。 “哎,你命真苦,以后有姐了,没事过来。” “早点睡。” “行,走上床。” “我睡沙发就行。” 晴格格硬是让我去床上睡,她新买的被褥,我都不舍得盖。 她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话,我的心思却不在聊天上。 因为我心里有些害怕。 在农村,有点啥事,可以一呼百应,但在县城的楼房中,万一晚上遇到什么我收拾不了的东西,我该找谁帮忙呀。 晴格格好像把我当成了心里寄托,她说和我相见恨晚,这种依赖,让我心里不好受。 当然,这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后来去洗脚城,每个姑娘都对我含情脉脉,许某人也就没有了这种心里负担。 许某人也是犯贱,完事后还劝人家从良呢,后来才知道,人家小姑娘一嘚瑟的功夫,够他妈许某人腚眼朝天干半个月了。 但处理晴格格事的时候,我还是个菊花粉嫩的少年,年少的心,总想保护别人周全,尤其是姑娘。 处理晴格格身上的事,不免要做法啥的,她又是一个人住,我也害怕吓到这个姑娘。 该怎么办? 正想着,晴格格突然搂住了我。 “啊?干啥?” “搂着你睡。” 后背顶着晴格格的胸膛,我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处理好她身上的事。 有那么一刻,我也明白了为啥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鬼都喜欢娘们呢,更何况咱活生生的人。 好在,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晴格格也没噩梦。 清晨,晴格格醒的很早,我也醒了。 “你再睡一会,厨房有饭菜,你醒了自己热一下。” “你去哪?” “上班啊。” 我真想说一句不上班行不行,但我又怕她来一句不上班你养我呀。 晴格格匆忙换好衣服,说午休的时候回来。 关门的那一刻,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我得研究一下这房子到底是哪散发出来的诡异。 我和小偷一样四处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拉开橱柜的瞬间,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黑猫,直扑面门。 我错愕一下,下意识闪躲,但没有想象中的撞击感。 定睛一看,橱柜里面干干净净,放着整齐的碗筷。 难道是错觉? 可那张凶神恶煞的猫脸又是如此清晰。 不对劲。 我急忙跑向阳台,一是感受阳光,二是看看下面人来人往的上班人群壮胆。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胡小醉。 她站在街道边上,任由行人和自行车穿过她的身体。 我急忙下楼,跑到路边。 “你怎么在这?” 路过的人,像看傻逼一样看我。 “要不,上去?” 胡小醉比划了一下小巷子,我心领神会,跟了过去。 我成年之后,为了寻找当年跟着胡小醉的感觉,在繁华的都市中钻过无数这样的小巷子,但没有哪个女菩萨能给我胡小醉的感觉。 跟着胡小醉走了一百多米,我们来到了一片破破烂烂的平房前面,这是一片动迁区域,住户早就搬走了。 “要不,上去坐一会呢?” “那房子煞气太重,我不敢去。” 胡小醉说的很认真。 “那你来,有什么要指点的?” “没有,你被黑猫冲撞了,我过来陪你待一会,帮你恢复元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许多,我很担心你。” “那你帮帮你。” “这件事,你只能自救,哎,也就是你,换另一个人,黑猫能直接把魂魄撞碎。” “你没啥要指点的吗?” 胡小醉让我好好晒太阳,恢复阳气。 我问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胡小醉没有给我什么指点,一直在强调靠悟性。 什么悟性? 我的第一反应是跟着心走,想干啥就干啥。 那他妈不是精神病吗? 这一关确实不好过,我见过很多出马失败的人,被仙家磨得疯疯癫癫,有的甚至神志不清,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胡小醉陪了我一个多小时,我俩聊了也很多,但我总觉得胡小醉和交代后事似的,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我快不行了。 许某人还是有自信的,渡过这一关,绝对没问题。 最让我感动的是,胡小醉这一次没有突然消失,而是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 返回晴格格家,我信心满满,一是胡小醉及时出现,二是她担心我。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此时,我信心满满,别说是猫了,就是牛魔王出来,许某人也能当着他的面搂着铁扇公主。 刚才黑猫是从橱柜钻出来了,那么,问题可能出在橱柜。 我拿出了所有的碗筷,又把橱柜清理了一下。 奇怪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劲。 橱柜下面是瓷砖,我敲了敲瓷砖,有空鼓声。 掀开晴格格铺的塑料垫,瓷砖果然是活动的。 我小心翼翼掀开,一股奇怪的香味传了出来。 瓷砖下面有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 拿出来一看,里面装着一把刺刀。 就是抗战电影中的那种。 刺刀闪烁着寒光,一看上面就背着人命。 老物件,正常人家没人用这个辟邪。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直接拨打了胡叔的电话。 “喂,谁呀。” “胡说,我姐租的你房子。” “啊,小老弟啊,咋地了?” “房子里有点东西,我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有事吗,要不过来瞅一眼。” “行。” 我故意没说是什么东西,就是想看胡叔的第一反应。 没二十分钟,胡叔来了,进门笑呵道:“啥东西呀?” 我拿出刺刀。 胡叔一下子紧张了。 “你想干啥?” “不是,这是你家里的东西。” “我哪有这东西?” 看胡叔的表现,他好像不知道有这回事。 胡叔说房子是从开发商手中直接买的,然后就装修了,自己住了一年多,后来又买了房子,就搬走了,这套房子一直出租。 “经常换租客吗?” “没有啊,前一个租了两年,后来没打招呼就走了。” “前一个租客是什么人?” 胡叔欲言又止。 我直接挑明道:“我是出马仙。” 胡叔还是没说租客是什么人,他笑呵道:“小小年纪就出马了,挺厉害,要不咱再找找,看看还有没别的东西。” “也行。” 说话时,胡叔还在摆弄那把刺刀,我越看越越觉得上面背着人命,有鬼魂挂在上面。 胡叔是个讲究的爷们,晴格格放东西的地方,他不翻,都是让我动手,说女人的衣服,她看了不好。 于是,我着手在房间的各个地方寻找。 有了刺刀的经验,我着重敲瓷砖。 在床下面,我又发现了异常。 这张床是胡叔找木匠打的,下面直接是瓷砖,晴格格没有多少东西,床底下的空间也没利用。 掀开床板,下面有两个很旧的纸盒子,盒子外面还套着塑料袋。 “胡叔,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啊,拿出来看看。” 胡叔探进身子拿,下一秒,支撑床板的杆子螺丝突然掉了,胡叔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哎我去,小兄弟,帮我一下。” 我撑起来床板,胡叔揉着脑袋,他手臂上的汗毛以肉眼可见的姿态立了起来,同时还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小兄弟,这啥玩意啊?” “不好说呀,看来是那东西不想让你动。” “这可咋整?” 我寻思了一下,这东西,不解决也不是那么回事。 “胡叔,你撑着床板,我试一下。” “别扯了,我来。” “我是出马仙,背的起来。”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也十分紧张,手机都摸出来了,万一有事,直接打电话给马师傅。 触摸到纸盒子的时候,我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心中也万般委屈。 这个时候,只能硬挺。 拿出纸盒子,掀开早就脆了塑料袋,里面是两个手捏的泥人,指纹清晰可见。 我看不出泥人是谁的尊容,样子也十分丑陋,说是小鬼都不为过。 “小兄弟,这是啥玩意呀?” 说心里话,我也没见过这东西。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许多?” 晴格格回来了。 本来我不想让晴格格知道这件事,但已经瞒不住了。 “你们干啥呢?” “你咋回来了?” “停电了,厂子放假。” 因果,这一切都是因果。 我给晴格格解释了过程,让我意外的是,晴格格并没有害怕。 也可能是百孔千疮的心,不差再多几道伤痕。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房子内翻找,电视柜下面发现了一个桃木剑,看起来有些年头,最少七八十年。 而在阳台柜子的夹缝中,胡叔找到了一只风干的猫尸。 猫尸全身漆黑,黑的有些发亮,猫的脖子上还拴着一个小红包,有点像香囊,里面是看不懂的符纸。 “胡叔,现在你可以说上一个租户是什么人了。” 胡叔依旧欲言不止。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大妹子,咱俩说。” 胡说把晴格格带到楼梯,不到一分钟,晴格格回来了,不好意思道:“以前的住户是两小姐。” 小姐?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耳边似乎响起了两个姑娘的哭声。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我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我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报警。” “啊?” 胡叔有些惊讶。 如果换做是其他出马仙,肯定做法查事,但许某人喜欢借力打力,这种事,还是帽子叔叔打头阵比较好。 第220章 翻找房间 去晴格格家,我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为啥? 因为许某人不舍得花那两块钱火三轮钱。 该省省,该花花,我的钱,都得用在娶媳妇上面。 也正是因为想要省两块钱,路上出问题了。 你相信两块钱能改变命运吗? 我信了,也改变命运了。 路边有搭台子抽奖的,两块钱一张牌,一等奖是摩托车。 咱寻思中个二等奖自行车也行呀。 结果咱中了特等奖,只需要加八十块钱,就能换一个价值五千多的手表。 这种套路,村口没牙的老大爷都不信。 两块钱改变了我的命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坐火三轮,现在得彻底走路去了。 然后,路上我还在瞎寻思,人家晴格格重获自由,又搬了新家,头一天,咱能空手去? 当然不能。 我又找了个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香蕉三块多一斤,我都没舍得给马师傅买,然后给晴格格挑了一把最大的。 我真他妈该死呀。 两块钱没省下,又买了七十多块钱的水果。 拎着水果我又开始寻思,为啥不在晴格格家楼下买呢? 这就是许某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要是把每天事情如实记录,动画片倒霉熊的导演都得找我买日记,当成剧本用。 “谁呀?” 晴格格很警惕,敲门的时候,还要确认身份。 我是谁? 奴家是来陪大王的小妖精呀。 “谁呀?” “晴姐,我是许多。” 开门的瞬间,我直接道:“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 晴格格笑了,然后瞬间变脸:“哎呀,快进来,菜糊了。” 晴格格手忙脚乱的样子,还带有小姑娘的稚气,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进屋的瞬间,我又感觉到一股煞气。 那是一种让人心里很委屈的感觉。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晴格格已经做了六个菜。 “也不知道你爱吃啥,随便做了一些。” “别忙活了。” 吃饭的过程我就不写了,你们也不爱看。 咱说睡觉。 有热水器,洗澡很方便,我还洗了个澡。 晴格格也拿出来给我买的衣服。 好几天没换衣服了,我欣然接受了晴格格的礼物。 晴格格很细心,连裤衩子都给我买了。 “看,我新买的内衣,好看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把我当成小孩了,还是没把我当成小孩? “好,好看。”我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来县城,直接来姐家住。” 我心里还在犹豫,我该怎么处理晴格格身上的两个鬼魂。 如果是马师傅,他会在众多方法中选择一个,但我,一个方法也想不出来。 要说直接请仙逼退,那得让胡小醉帮忙,可胡小醉好像联x卡,经常不在服务区。 晴格格和我唠家常,咱不吹牛逼,许某人的身世一讲出来,任何女性都得母爱泛滥。 “哎,你命真苦,以后有姐了,没事过来。” “早点睡。” “行,走上床。” “我睡沙发就行。” 晴格格硬是让我去床上睡,她新买的被褥,我都不舍得盖。 她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话,我的心思却不在聊天上。 因为我心里有些害怕。 在农村,有点啥事,可以一呼百应,但在县城的楼房中,万一晚上遇到什么我收拾不了的东西,我该找谁帮忙呀。 晴格格好像把我当成了心里寄托,她说和我相见恨晚,这种依赖,让我心里不好受。 当然,这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后来去洗脚城,每个姑娘都对我含情脉脉,许某人也就没有了这种心里负担。 许某人也是犯贱,完事后还劝人家从良呢,后来才知道,人家小姑娘一嘚瑟的功夫,够他妈许某人腚眼朝天干半个月了。 但处理晴格格事的时候,我还是个菊花粉嫩的少年,年少的心,总想保护别人周全,尤其是姑娘。 处理晴格格身上的事,不免要做法啥的,她又是一个人住,我也害怕吓到这个姑娘。 该怎么办? 正想着,晴格格突然搂住了我。 “啊?干啥?” “搂着你睡。” 后背顶着晴格格的胸膛,我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处理好她身上的事。 有那么一刻,我也明白了为啥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鬼都喜欢娘们呢,更何况咱活生生的人。 好在,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晴格格也没噩梦。 清晨,晴格格醒的很早,我也醒了。 “你再睡一会,厨房有饭菜,你醒了自己热一下。” “你去哪?” “上班啊。” 我真想说一句不上班行不行,但我又怕她来一句不上班你养我呀。 晴格格匆忙换好衣服,说午休的时候回来。 关门的那一刻,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我得研究一下这房子到底是哪散发出来的诡异。 我和小偷一样四处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拉开橱柜的瞬间,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黑猫,直扑面门。 我错愕一下,下意识闪躲,但没有想象中的撞击感。 定睛一看,橱柜里面干干净净,放着整齐的碗筷。 难道是错觉? 可那张凶神恶煞的猫脸又是如此清晰。 不对劲。 我急忙跑向阳台,一是感受阳光,二是看看下面人来人往的上班人群壮胆。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胡小醉。 她站在街道边上,任由行人和自行车穿过她的身体。 我急忙下楼,跑到路边。 “你怎么在这?” 路过的人,像看傻逼一样看我。 “要不,上去?” 胡小醉比划了一下小巷子,我心领神会,跟了过去。 我成年之后,为了寻找当年跟着胡小醉的感觉,在繁华的都市中钻过无数这样的小巷子,但没有哪个女菩萨能给我胡小醉的感觉。 跟着胡小醉走了一百多米,我们来到了一片破破烂烂的平房前面,这是一片动迁区域,住户早就搬走了。 “要不,上去坐一会呢?” “那房子煞气太重,我不敢去。” 胡小醉说的很认真。 “那你来,有什么要指点的?” “没有,你被黑猫冲撞了,我过来陪你待一会,帮你恢复元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许多,我很担心你。” “那你帮帮你。” “这件事,你只能自救,哎,也就是你,换另一个人,黑猫能直接把魂魄撞碎。” “你没啥要指点的吗?” 胡小醉让我好好晒太阳,恢复阳气。 我问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胡小醉没有给我什么指点,一直在强调靠悟性。 什么悟性? 我的第一反应是跟着心走,想干啥就干啥。 那他妈不是精神病吗? 这一关确实不好过,我见过很多出马失败的人,被仙家磨得疯疯癫癫,有的甚至神志不清,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胡小醉陪了我一个多小时,我俩聊了也很多,但我总觉得胡小醉和交代后事似的,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我快不行了。 许某人还是有自信的,渡过这一关,绝对没问题。 最让我感动的是,胡小醉这一次没有突然消失,而是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 返回晴格格家,我信心满满,一是胡小醉及时出现,二是她担心我。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此时,我信心满满,别说是猫了,就是牛魔王出来,许某人也能当着他的面搂着铁扇公主。 刚才黑猫是从橱柜钻出来了,那么,问题可能出在橱柜。 我拿出了所有的碗筷,又把橱柜清理了一下。 奇怪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劲。 橱柜下面是瓷砖,我敲了敲瓷砖,有空鼓声。 掀开晴格格铺的塑料垫,瓷砖果然是活动的。 我小心翼翼掀开,一股奇怪的香味传了出来。 瓷砖下面有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 拿出来一看,里面装着一把刺刀。 就是抗战电影中的那种。 刺刀闪烁着寒光,一看上面就背着人命。 老物件,正常人家没人用这个辟邪。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直接拨打了胡叔的电话。 “喂,谁呀。” “胡说,我姐租的你房子。” “啊,小老弟啊,咋地了?” “房子里有点东西,我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有事吗,要不过来瞅一眼。” “行。” 我故意没说是什么东西,就是想看胡叔的第一反应。 没二十分钟,胡叔来了,进门笑呵道:“啥东西呀?” 我拿出刺刀。 胡叔一下子紧张了。 “你想干啥?” “不是,这是你家里的东西。” “我哪有这东西?” 看胡叔的表现,他好像不知道有这回事。 胡叔说房子是从开发商手中直接买的,然后就装修了,自己住了一年多,后来又买了房子,就搬走了,这套房子一直出租。 “经常换租客吗?” “没有啊,前一个租了两年,后来没打招呼就走了。” “前一个租客是什么人?” 胡叔欲言又止。 我直接挑明道:“我是出马仙。” 胡叔还是没说租客是什么人,他笑呵道:“小小年纪就出马了,挺厉害,要不咱再找找,看看还有没别的东西。” “也行。” 说话时,胡叔还在摆弄那把刺刀,我越看越越觉得上面背着人命,有鬼魂挂在上面。 胡叔是个讲究的爷们,晴格格放东西的地方,他不翻,都是让我动手,说女人的衣服,她看了不好。 于是,我着手在房间的各个地方寻找。 有了刺刀的经验,我着重敲瓷砖。 在床下面,我又发现了异常。 这张床是胡叔找木匠打的,下面直接是瓷砖,晴格格没有多少东西,床底下的空间也没利用。 掀开床板,下面有两个很旧的纸盒子,盒子外面还套着塑料袋。 “胡叔,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啊,拿出来看看。” 胡叔探进身子拿,下一秒,支撑床板的杆子螺丝突然掉了,胡叔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哎我去,小兄弟,帮我一下。” 我撑起来床板,胡叔揉着脑袋,他手臂上的汗毛以肉眼可见的姿态立了起来,同时还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小兄弟,这啥玩意啊?” “不好说呀,看来是那东西不想让你动。” “这可咋整?” 我寻思了一下,这东西,不解决也不是那么回事。 “胡叔,你撑着床板,我试一下。” “别扯了,我来。” “我是出马仙,背的起来。”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也十分紧张,手机都摸出来了,万一有事,直接打电话给马师傅。 触摸到纸盒子的时候,我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心中也万般委屈。 这个时候,只能硬挺。 拿出纸盒子,掀开早就脆了塑料袋,里面是两个手捏的泥人,指纹清晰可见。 我看不出泥人是谁的尊容,样子也十分丑陋,说是小鬼都不为过。 “小兄弟,这是啥玩意呀?” 说心里话,我也没见过这东西。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许多?” 晴格格回来了。 本来我不想让晴格格知道这件事,但已经瞒不住了。 “你们干啥呢?” “你咋回来了?” “停电了,厂子放假。” 因果,这一切都是因果。 我给晴格格解释了过程,让我意外的是,晴格格并没有害怕。 也可能是百孔千疮的心,不差再多几道伤痕。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房子内翻找,电视柜下面发现了一个桃木剑,看起来有些年头,最少七八十年。 而在阳台柜子的夹缝中,胡叔找到了一只风干的猫尸。 猫尸全身漆黑,黑的有些发亮,猫的脖子上还拴着一个小红包,有点像香囊,里面是看不懂的符纸。 “胡叔,现在你可以说上一个租户是什么人了。” 胡叔依旧欲言不止。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大妹子,咱俩说。” 胡说把晴格格带到楼梯,不到一分钟,晴格格回来了,不好意思道:“以前的住户是两小姐。” 小姐?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耳边似乎响起了两个姑娘的哭声。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我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我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报警。” “啊?” 胡叔有些惊讶。 如果换做是其他出马仙,肯定做法查事,但许某人喜欢借力打力,这种事,还是帽子叔叔打头阵比较好。 第221章 遇见高人 县城内的警局要比农村派出所好不少。 胡叔报了警,说在房子里发现了管制武器,没到十分钟,警察来了。 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察也没当回事,只说刺刀属于鬼子侵华的证据,可以上交。 我一个毛头小子,那时候我毛孩也没长气,也没有现在的二十公分,所以也不方便说话。 胡叔和晴格格说了灵异的事情,警察依旧不当回事。 警察做的也没错,人家是阳间的官府,也不是阴兵,自然不会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最后胡叔没办法,直接道:“不信你们问他,他是出马仙。” “我不是。” 胡叔愣住了。 我哪敢说是呀,村口的墙上还刷着反对封建迷信呢,我一承认,这不往枪口上撞吗? 警察打量着我。 我也盯着警察,只要我不承认,啥事都没有。 胡叔道:“你才多大呀,少管所都进不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咳嗽一声,站直了身体,直接问:“两位叔叔,你们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俩白回去,我可以为你们的仕途锦上添花。” “唉我去,这小子说话挺有意思的,你咋锦上添花?” “这房子的租户原来是俩小姐,你们查查她们的下落,如果人失踪了,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 “啊?” 我故作神秘道:“点到为止,这件事办好了,你们的仕途一片光明。” 这句说是我吹牛逼的,我哪会看那玩意。 胡叔找到了上任租客的信息,警察如实记录,并让我们保持联系。 警察走后,胡叔嘶声道:“小兄弟,你的意思是,那两姑娘死了?” “没死在这,死外面了。” 胡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晴格格问:“哎呀,那是命案呀。” 此时,我也在犹豫,那两姐妹的尸骨埋在哪呢,是前几天发现大量尸骨的十八弯坟地,还是这次碰到的野坟呢? “好好一个家,被祸害成这样,大妹子,你要是不想住,我给你退钱,没事。” 晴格格没说什么,我突然觉得晴格格和胡叔有点缘分,可他娘的胡叔的岁数,都能当晴格格干爹了。 在那个年代,干爹还是一个相对文明的词,偏向褒义,而干女儿这三个也是一个词,并不是现在的动词加名词。 不对劲,胡叔是来横刀夺爱的? 晴格格的事我还没整明白呢,可别再整出个晴姐夫来。 那不是扯犊子吗? 但胡叔话里话外好像有点意思,问晴格格多大,结婚了没有,家里啥情况。 我急忙打断道:“咱先处理事,别唠家常。” 胡叔没搭理我,继续问:“哎,你在哪上班呀?” “服装厂啊。” “这不巧了嘛,我小舅子也在服装厂上班,当车间主任呢。”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说人名,晴格格还认识胡叔的小舅子,胡叔立马给小舅子打电话。 完犊子了,许某人刚认得姐姐,这又要有个姐夫了。 不多时,一个被称之为常主任的人来了。 常主任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一见面,两个人有点尴尬。 刚才胡叔在电话里说了晴格格的名字,看常主任的穿着,应该特意打扮的。 哎我操,许某人懵了,这是月老没上班吗? “啊,小晴啊,今天咋没上班呀。” “主任,不是停电了吗?” “对对对,今天停电了。” 从对话的开始,我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可能是晴格格前几年运势不好,现在财神爷和月老报复性上门。 为啥说财神爷? 常主任二十六七岁为啥能当主任? 因为他爹厂长,服装厂是人家的买卖。 据说常主任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打拼了两年,后来被老爹叫回家了。 胡叔也大方承认,自己是倒插门,家里的一切都是老丈人管。 我真想问一句胡叔,还有没有小姨子啥的,大姨姐也行,四十多岁的,许某人都不嫌弃,因为我真不想努力了。 原来我们村有个小子叫王胜,长得和她妈山猫子似的。 山猫子是谁? 《亮剑》中,谢宝庆的二当家。 就王胜在村里的样子,感觉治好了也得流哈喇子那种。 那时候,王胜骑个倒骑驴帮他爹卖瓜果梨桃,三天两头往沟里拐,十七八了,还跟在我们这群小孩屁股后面玩,让我封他做大将军。 那时候我们都叫他狗剩子,后来人家出息了,出去打工,被老板娘看上了。 现在我管人家叫胜爹,人家也不搭理咱呀。 我记得王胜上次回家的时候,开着一个大白车,老大个了。 回家的时候,整的和他妈找不家似的,绕着村子干了好几圈,就差找他亲爹打听道了。 就是带回来的媳妇差点意思,如果按年龄来算,王胜他爹得管儿媳妇叫老姨。 妈的,扯远了,一遇到不用努力的事,我他妈就寻思王胜。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晴格格要走王胜的路,还不用把对象给熬死了。 我们还在傻呵呵地等警察上门,警察来电话了,让我们过去配合调查。 这回该我们上门服务了。 到地方,警察说联系了住房子那姐妹俩的家属,家属说已经一年没联系了,报警了。 我估计两个人凶多吉少,或者说,我应该算算两个人的墓地在哪。 后来警察又询问了邻居,楼上楼下邻居说那姐俩不和人交流,但是总打架,好像是哪个娘们搞破鞋,然后被老爷们抓到了。 总结来了,就是哪个月都搞破鞋。 后来警察又走访了很多人,这姐妹俩,在县城租了五套房子。 我看明白了,这是玩仙人跳呢。 折腾了整整一天,许某人终于返回了晴格格家。 我觉得我进入了一个出马仙中的连环案,环环相扣,压得我喘不过气。 “许多,洗洗睡,累了一天了。” “你不害怕吗?” “怕啥,那些东西不都让警察拿走了嘛。” “晴姐,我很认真地说,关于你前夫找你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啊,听你的。” 我想的办法比较极端,既然晴格格这么说了,那许某人来个一步到位。 次日一早,我去了墓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让李光光魂飞魄散。 杀鸡给猴看,对于鬼来说,同样有效。 我准备了一些糯米种子,正当我准备洒在李光光坟包上的时候,胡小醉突然出现了。 我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本来没墓地就有点瘆得慌,胡小醉不声不响的出现,吓了我一大跳。 “大姐,你能给个动静吗?”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像马师傅了。” “要是他父母不在了,老子直接给他坟刨了。” 鬼这东西,越惯着,越熊人。 糯米是辟邪之物,糯米发芽更是克制一切孤魂野鬼,用不了三天,糯米的根系会在坟包上盘根错节,形成一张大网。 被这玩意打一下,几乎可以说报废了。 但这还没完,许某人还准备了点别的东西,糯米水勾兑的公鸡血。 双重保障下,李光光就在墓里面偷着乐,也只能偷着乐了。 “许多啊许多,你真是鬼见愁。” “你知道那个叫做赵老六的人埋在哪吗?” “你觉得呢?” “我哪知道?” “你自己感觉。” 胡小醉这一提醒,我觉得周围磁场有了变化,刚才能感觉到阵阵阴气,但此时,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 那种感觉,像是我身上有无数的阳气在往外冒。 当然,也可能是胡小醉来了,给我壮了胆。 凭着直觉,我找到了一个老坟。 胡小醉说不能帮我,但我心里也明白,我胡作非为,要是她不拦着,那就我找对了。 如果按照马师傅的习惯,遇到赵老六这种厉鬼,肯定是钉桃木桩,困住灵魂。 但许某人是徒弟,肯定不能照猫画虎。 我干啥? 老子整了一根小桃树,种在了韩老六的坟包上,有这玩意压着,韩老六的鬼魂能不能聚在一起都不一定。 “许多啊,我真的看不懂你,你用的方法,和出马仙不搭边呀。” “马师傅教的。” “厉害。” “走呀,去马师傅家。” 胡小醉呵呵道:“你是不想说家里没有人。” “住一宿也行。”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要是你这一关过了,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啊?好,我还要干啥?” “帮警察找到杀人犯呀。” 被说找杀人犯了,就是让我许某人去充当杀人犯都行。 为啥? 因为咱的岁数还可以把刑法踩在脚下。 我问胡小醉下一步该怎么办,胡小醉依旧那句话——自己悟。 她陪我走到县城附近,然后再一次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胡小醉消失,我都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到了公安局,咱想问问情况,但警察不搭理我,后来还是碰到了现场勘察的警察,我才了解了一二。 警察现在用的办法是走访调查。 这玩意,三年五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小伙子,咱就事论事,你有仙儿,你有啥办法没有。” “我试一下,我自己找找。” “我和你一起。” “不行,你去了就露馅了,咱俩留个电话。” 为了胡小醉,我干啥都行,现在的许某人,嗷嗷有劲,套上犁杖,都能耕二亩地。 我觉得能给那个房子做法门的人,绝非普通人,即使警察穿便衣,对方也能看出来。 相比于走访调查,我更想从做法门的人入手。 这个法门,应该是道家的人做的。 县城就这么大,道家的人从事的都是阴阳先生的活计,而且这东西大多都在医院和庙的对面。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逛这种玄学的店铺,进去听他们扯犊子就行,我估计这帮人都是前朝卖古董的,嘴里面都是故事。 咱们一行,和古董类似,看破不说。 我也遇到过真有本事的,我一进屋,打了招呼,对方直接告诉我,我想找的东西,不在这,让我往西边看看。 西边是庙,在庙门口,我遇到一个摆摊算命的人,七十多岁,很有气质。 我刚坐在他对面,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小兄弟,算点啥?” “看看我的命运。” “呵呵,别拿我老头子寻开心了,你是个活死人,你知道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 老头子继续道:“你身上就吊着一口阳气,有高人指点,我不参与,也帮不了你。” “师父,实不相瞒,我遇到因果了,租的房子里面发现了刺刀和两个泥塑像” 老头子的脸瞬间煞白,自言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杀了人,我想知道他在哪?长啥样?” 老头子用干瘪的手指掐算了一下,叹气道:“他死了。” “死在哪了?” 老头子闭上了眼,做了几次深呼吸。 “南边,有个桥洞子,有草,还有河,河里没有啥水了,周围没有人家。” 作为同道中人,老头子有如此表现,我十分吃惊,这得多牛逼的功力,能看到这些。 我知道出马仙上仙的时候,仙家会给出一些提示,但这老头子,就是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厉害。 “好,挂钱多少?” “不要了,没用了。” 我看着旁边牌子写着十块钱,我摸出一张十块钱递给老头子。 老头子嗖的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吓了我一跳。 “不是,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我是时候老板住院,我缺钱,没办法,真没办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子和我对视几秒,眼睛有些湿润。 他松开手的时候,我的手挽手留下了一个白手印,我觉得他没怎么用力,但手印又是如此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见完老头子之后,我心里慌慌的。 到了警察局,警察正要出警,我拦住那个办案警察道:“我大概知道凶手在哪了。” “回来再说,庙门口死了一个老头。” “啊?”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警车上不去,咱就坐火三轮,到了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老头子眼睛流血,死了。 二十分钟前还在和我说话的人,毫无征兆地死了,这是一种极大的触动。 警察先拍照,然后翻动了老头子的尸体,确认没外伤,定性为疾病。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后来,警察跟着我去南边寻找老头子描述的地方,在一个荒废的村道涵洞下面,我们发现了一具几乎风干的尸体,下半身已经被野狗啃得差不多没了。 第221章 遇见高人 县城内的警局要比农村派出所好不少。 胡叔报了警,说在房子里发现了管制武器,没到十分钟,警察来了。 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察也没当回事,只说刺刀属于鬼子侵华的证据,可以上交。 我一个毛头小子,那时候我毛孩也没长气,也没有现在的二十公分,所以也不方便说话。 胡叔和晴格格说了灵异的事情,警察依旧不当回事。 警察做的也没错,人家是阳间的官府,也不是阴兵,自然不会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最后胡叔没办法,直接道:“不信你们问他,他是出马仙。” “我不是。” 胡叔愣住了。 我哪敢说是呀,村口的墙上还刷着反对封建迷信呢,我一承认,这不往枪口上撞吗? 警察打量着我。 我也盯着警察,只要我不承认,啥事都没有。 胡叔道:“你才多大呀,少管所都进不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咳嗽一声,站直了身体,直接问:“两位叔叔,你们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俩白回去,我可以为你们的仕途锦上添花。” “唉我去,这小子说话挺有意思的,你咋锦上添花?” “这房子的租户原来是俩小姐,你们查查她们的下落,如果人失踪了,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 “啊?” 我故作神秘道:“点到为止,这件事办好了,你们的仕途一片光明。” 这句说是我吹牛逼的,我哪会看那玩意。 胡叔找到了上任租客的信息,警察如实记录,并让我们保持联系。 警察走后,胡叔嘶声道:“小兄弟,你的意思是,那两姑娘死了?” “没死在这,死外面了。” 胡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晴格格问:“哎呀,那是命案呀。” 此时,我也在犹豫,那两姐妹的尸骨埋在哪呢,是前几天发现大量尸骨的十八弯坟地,还是这次碰到的野坟呢? “好好一个家,被祸害成这样,大妹子,你要是不想住,我给你退钱,没事。” 晴格格没说什么,我突然觉得晴格格和胡叔有点缘分,可他娘的胡叔的岁数,都能当晴格格干爹了。 在那个年代,干爹还是一个相对文明的词,偏向褒义,而干女儿这三个也是一个词,并不是现在的动词加名词。 不对劲,胡叔是来横刀夺爱的? 晴格格的事我还没整明白呢,可别再整出个晴姐夫来。 那不是扯犊子吗? 但胡叔话里话外好像有点意思,问晴格格多大,结婚了没有,家里啥情况。 我急忙打断道:“咱先处理事,别唠家常。” 胡叔没搭理我,继续问:“哎,你在哪上班呀?” “服装厂啊。” “这不巧了嘛,我小舅子也在服装厂上班,当车间主任呢。”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说人名,晴格格还认识胡叔的小舅子,胡叔立马给小舅子打电话。 完犊子了,许某人刚认得姐姐,这又要有个姐夫了。 不多时,一个被称之为常主任的人来了。 常主任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一见面,两个人有点尴尬。 刚才胡叔在电话里说了晴格格的名字,看常主任的穿着,应该特意打扮的。 哎我操,许某人懵了,这是月老没上班吗? “啊,小晴啊,今天咋没上班呀。” “主任,不是停电了吗?” “对对对,今天停电了。” 从对话的开始,我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可能是晴格格前几年运势不好,现在财神爷和月老报复性上门。 为啥说财神爷? 常主任二十六七岁为啥能当主任? 因为他爹厂长,服装厂是人家的买卖。 据说常主任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打拼了两年,后来被老爹叫回家了。 胡叔也大方承认,自己是倒插门,家里的一切都是老丈人管。 我真想问一句胡叔,还有没有小姨子啥的,大姨姐也行,四十多岁的,许某人都不嫌弃,因为我真不想努力了。 原来我们村有个小子叫王胜,长得和她妈山猫子似的。 山猫子是谁? 《亮剑》中,谢宝庆的二当家。 就王胜在村里的样子,感觉治好了也得流哈喇子那种。 那时候,王胜骑个倒骑驴帮他爹卖瓜果梨桃,三天两头往沟里拐,十七八了,还跟在我们这群小孩屁股后面玩,让我封他做大将军。 那时候我们都叫他狗剩子,后来人家出息了,出去打工,被老板娘看上了。 现在我管人家叫胜爹,人家也不搭理咱呀。 我记得王胜上次回家的时候,开着一个大白车,老大个了。 回家的时候,整的和他妈找不家似的,绕着村子干了好几圈,就差找他亲爹打听道了。 就是带回来的媳妇差点意思,如果按年龄来算,王胜他爹得管儿媳妇叫老姨。 妈的,扯远了,一遇到不用努力的事,我他妈就寻思王胜。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晴格格要走王胜的路,还不用把对象给熬死了。 我们还在傻呵呵地等警察上门,警察来电话了,让我们过去配合调查。 这回该我们上门服务了。 到地方,警察说联系了住房子那姐妹俩的家属,家属说已经一年没联系了,报警了。 我估计两个人凶多吉少,或者说,我应该算算两个人的墓地在哪。 后来警察又询问了邻居,楼上楼下邻居说那姐俩不和人交流,但是总打架,好像是哪个娘们搞破鞋,然后被老爷们抓到了。 总结来了,就是哪个月都搞破鞋。 后来警察又走访了很多人,这姐妹俩,在县城租了五套房子。 我看明白了,这是玩仙人跳呢。 折腾了整整一天,许某人终于返回了晴格格家。 我觉得我进入了一个出马仙中的连环案,环环相扣,压得我喘不过气。 “许多,洗洗睡,累了一天了。” “你不害怕吗?” “怕啥,那些东西不都让警察拿走了嘛。” “晴姐,我很认真地说,关于你前夫找你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啊,听你的。” 我想的办法比较极端,既然晴格格这么说了,那许某人来个一步到位。 次日一早,我去了墓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让李光光魂飞魄散。 杀鸡给猴看,对于鬼来说,同样有效。 我准备了一些糯米种子,正当我准备洒在李光光坟包上的时候,胡小醉突然出现了。 我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本来没墓地就有点瘆得慌,胡小醉不声不响的出现,吓了我一大跳。 “大姐,你能给个动静吗?”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像马师傅了。” “要是他父母不在了,老子直接给他坟刨了。” 鬼这东西,越惯着,越熊人。 糯米是辟邪之物,糯米发芽更是克制一切孤魂野鬼,用不了三天,糯米的根系会在坟包上盘根错节,形成一张大网。 被这玩意打一下,几乎可以说报废了。 但这还没完,许某人还准备了点别的东西,糯米水勾兑的公鸡血。 双重保障下,李光光就在墓里面偷着乐,也只能偷着乐了。 “许多啊许多,你真是鬼见愁。” “你知道那个叫做赵老六的人埋在哪吗?” “你觉得呢?” “我哪知道?” “你自己感觉。” 胡小醉这一提醒,我觉得周围磁场有了变化,刚才能感觉到阵阵阴气,但此时,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 那种感觉,像是我身上有无数的阳气在往外冒。 当然,也可能是胡小醉来了,给我壮了胆。 凭着直觉,我找到了一个老坟。 胡小醉说不能帮我,但我心里也明白,我胡作非为,要是她不拦着,那就我找对了。 如果按照马师傅的习惯,遇到赵老六这种厉鬼,肯定是钉桃木桩,困住灵魂。 但许某人是徒弟,肯定不能照猫画虎。 我干啥? 老子整了一根小桃树,种在了韩老六的坟包上,有这玩意压着,韩老六的鬼魂能不能聚在一起都不一定。 “许多啊,我真的看不懂你,你用的方法,和出马仙不搭边呀。” “马师傅教的。” “厉害。” “走呀,去马师傅家。” 胡小醉呵呵道:“你是不想说家里没有人。” “住一宿也行。”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要是你这一关过了,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啊?好,我还要干啥?” “帮警察找到杀人犯呀。” 被说找杀人犯了,就是让我许某人去充当杀人犯都行。 为啥? 因为咱的岁数还可以把刑法踩在脚下。 我问胡小醉下一步该怎么办,胡小醉依旧那句话——自己悟。 她陪我走到县城附近,然后再一次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胡小醉消失,我都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到了公安局,咱想问问情况,但警察不搭理我,后来还是碰到了现场勘察的警察,我才了解了一二。 警察现在用的办法是走访调查。 这玩意,三年五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小伙子,咱就事论事,你有仙儿,你有啥办法没有。” “我试一下,我自己找找。” “我和你一起。” “不行,你去了就露馅了,咱俩留个电话。” 为了胡小醉,我干啥都行,现在的许某人,嗷嗷有劲,套上犁杖,都能耕二亩地。 我觉得能给那个房子做法门的人,绝非普通人,即使警察穿便衣,对方也能看出来。 相比于走访调查,我更想从做法门的人入手。 这个法门,应该是道家的人做的。 县城就这么大,道家的人从事的都是阴阳先生的活计,而且这东西大多都在医院和庙的对面。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逛这种玄学的店铺,进去听他们扯犊子就行,我估计这帮人都是前朝卖古董的,嘴里面都是故事。 咱们一行,和古董类似,看破不说。 我也遇到过真有本事的,我一进屋,打了招呼,对方直接告诉我,我想找的东西,不在这,让我往西边看看。 西边是庙,在庙门口,我遇到一个摆摊算命的人,七十多岁,很有气质。 我刚坐在他对面,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小兄弟,算点啥?” “看看我的命运。” “呵呵,别拿我老头子寻开心了,你是个活死人,你知道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 老头子继续道:“你身上就吊着一口阳气,有高人指点,我不参与,也帮不了你。” “师父,实不相瞒,我遇到因果了,租的房子里面发现了刺刀和两个泥塑像” 老头子的脸瞬间煞白,自言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杀了人,我想知道他在哪?长啥样?” 老头子用干瘪的手指掐算了一下,叹气道:“他死了。” “死在哪了?” 老头子闭上了眼,做了几次深呼吸。 “南边,有个桥洞子,有草,还有河,河里没有啥水了,周围没有人家。” 作为同道中人,老头子有如此表现,我十分吃惊,这得多牛逼的功力,能看到这些。 我知道出马仙上仙的时候,仙家会给出一些提示,但这老头子,就是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厉害。 “好,挂钱多少?” “不要了,没用了。” 我看着旁边牌子写着十块钱,我摸出一张十块钱递给老头子。 老头子嗖的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吓了我一跳。 “不是,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我是时候老板住院,我缺钱,没办法,真没办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子和我对视几秒,眼睛有些湿润。 他松开手的时候,我的手挽手留下了一个白手印,我觉得他没怎么用力,但手印又是如此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见完老头子之后,我心里慌慌的。 到了警察局,警察正要出警,我拦住那个办案警察道:“我大概知道凶手在哪了。” “回来再说,庙门口死了一个老头。” “啊?”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警车上不去,咱就坐火三轮,到了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老头子眼睛流血,死了。 二十分钟前还在和我说话的人,毫无征兆地死了,这是一种极大的触动。 警察先拍照,然后翻动了老头子的尸体,确认没外伤,定性为疾病。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后来,警察跟着我去南边寻找老头子描述的地方,在一个荒废的村道涵洞下面,我们发现了一具几乎风干的尸体,下半身已经被野狗啃得差不多没了。 第222章 前往四川 晴格格这件事我处理的很急。 急的连我自己有些难以接受。 不吹牛逼,没有我许某人,警察最少得一个月破案。 现在死无对证了,现在那俩姑娘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打算去找尸骨了。 有的时候,没有确切的消息,对于家属来说,是一种希望。 我见过很多在河边捞尸体的事,在没把尸体打捞上来之前,家属都抱有一丝幻想。 当尸体出水,才有崩溃的哭声。 再说说我为啥着急处理晴格格的事。 我觉得我不把这些乱七八糟事都斩断了,马师傅没办法出院。 马师傅在医院里呆着也挺好,就当休息了,但许某人怕家没了。 马师傅的操行我太了解了,天天摸小护士手,师娘愿意才怪。 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给晴格格打了个电话,说我不去她那了,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 晴格格说不行,不差这一会,咋地吃个饭再走。 其实我知道,晴格格想给我塞点钱,但是,我已经不想有任何瓜葛了。 返回村子,还没到家门口,只见一辆十分气派的轿车停在了家门口。 那车头,比他妈我命都长。 车内放着动感的音乐,那声音,半个屯子都能听见。 毫不夸张地说,耳朵不好的老人,还得以为是谁家办白事了。 越往前走,我越觉得这辆车十分气派。 是谁? 太上老君下凡了? 我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胖子半躺在车中,脚丫子伸出窗外。 豪车,加上如此的做派,对于仇富的许某人来说,这比杀了我都难受。 “先生,找马师傅吗?” 男人扭动肥硕的身体坐起来了。 四目相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不是王胜吗? 骑倒骑驴往沟里掉的王胜呀。 这逼养的都开上豪车了? 还他妈有天理吗? 王胜见到我也很意外,他依旧原来的样子,咧嘴笑道:“哎呀,太上皇,你咋在这呢?” 我心里还在犹豫,我是应该叫狗剩子呢,还是应该叫王总。 他妈的,此时,我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见到鲁迅得叫老爷了。 “你,来这,干啥?”王胜的气场,已经让我磕巴。 “身上有点事,我来让马师傅拾掇一下,唉,太上皇,你咋在这呢?” “啊,我收了马师傅当师父,带着马师傅修炼呢。” 王胜摸出了烟,给我发了一支烟,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烟,过滤嘴很长。 “太上皇,我给你点上。” 我呵呵笑道:“别叫太上皇了,那不是小时候玩的吗?” “啥呀,你是太上皇,二迷糊是皇上,我是大将军。” 王胜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他在寒颤我。 “把他妈音乐关了,你听这玩意,小孩睡觉都得发毛,走,进屋。” 奶奶个孙子的,谁能想到原来倒骑驴都起不明白的傻小子,现在能他妈开豪车了。 “太上皇” “叫多哥。” “许哥,许哥,那啥,马师傅呢,给我引荐一下。” 说着,王胜还拿出来一个信封,应该是一沓钱。 这信封,谁看谁乐呵,我急忙道:“啥引荐不引荐的,都是哥们,你说,你遇见啥事了?” “我媳妇死了,坟地有点问题,寻思让马师傅瞅一瞅呢。” “谁呀?你爹他老姨吗?” “对呀,可算把那老宝贝熬死了。” “在哪呢?” “上海。” “那不行,去不了,那边没信号,不在服务区,咱这玩意,不出山海关。” 王胜急了,大脸盘子瞬间变红,这逼孩子以前也这样,遇到事,肯定脸红。 我他妈就知道昨天在晴格格家不会无缘无故想起这瘪犊子,果然有事情在后面跟着。 “那啥,许哥,咱出去吃点饭呗。” “走,镇子上小吃部。” “那能行吗,你随便点,现在大将军全是钱。” 我现在看王胜,比看我杀父仇人都气得慌。 来到县城,王胜整了个最大的饭店,我听说那饭店里面有包房,吃饱喝足能上三楼。 难不成许某人要找女菩萨了吗? 那是一种既激动,又害怕的感觉。 王胜也很装逼,点菜也不看,服务员递上菜谱,这王八操的来了一句——这一本都要了。 “胜哥,最近都在上海吗?” “没有,开始几年在广州,厂子里干活,后来跟老宝贝去上海了。” 不冷不热聊了一会,王胜说了他遇到的邪乎事。 王胜的老宝贝前段时间死了,死的不是很安详,睡觉的时候,瞪眼睛死的。 等王胜发现,人都硬了。 然后呢,王胜和其他人一起准备丧事。 其他人是谁? 用王胜的原话来说——我他妈就是老宝贝养的一条狗,像我这样的,有七八个。 简单说一下,老宝贝在广东开厂子,好几个呢,服装、电子,啥玩意都干。 王胜长得和山猫子似的,身材健壮,被老宝贝看上了,开始当保镖,后来又当司机,最后整他妈床上开车去了。 “你知道老宝贝为啥就对我好吗?” “说邪门的事。” “十多个人,就我把他当成媳妇了。” “就你不要脸,你爹也是真把他当成老姨了。” 王胜抿了一口酒,笑道:“哎,我知道,这事让我爹抬不起头,老宝贝死了,律师直接宣布遗嘱,八千万呀,太上皇,老宝贝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了,你说,我能不操心她的葬礼吗?” “八千,万啊。” “这还不算那几个厂子,算上了,得过亿。” 我他妈上坟都没烧过那么多钱。 “胜哥,你爹缺干儿子吗?你缺儿子吗?老宝贝没给生。” “太上皇又笑话我了,不瞒你说,宣布完遗嘱,别人啥也没分到,都没管葬礼。” 老宝贝活着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金丝楠木在明朝之前,都是皇家御用的木头,后来几乎绝迹了。 这也是为啥清朝皇亲国戚喜欢小叶紫檀,因为黄花梨找不到能做家具的木料了。 金丝楠木很硬,据说这玩意埋在地下,只要不是太潮湿,几百年都不会烂。 没人帮王胜准备葬礼,王胜有钱,钱这东西,能让无数人有缘分。 葬礼准备的很充分,等待抬棺下葬的时候,出事了。 棺材的地板碎了,老宝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原本安详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 我打断道:“你家老宝贝多少斤啊。” “一百二三。” “那也不胖呀。” “公斤。” 我心里合计了一下,二百五六十斤,棺材板兴许扛不住。 “棺材板多厚呀?咋没整厚点呢。” “少说也得有十多公分。” “之后呢。” 王胜咽了一下口水道:“尸体掉地上了,我也懵了,但人家葬礼的住持会说话,说老宝贝留恋人世间,想让我再抱一下。” “二百多斤,也够你呛。” “那没啥,平时她喜欢坐我身上,哎呀,说正是,我也没多想,寻思早点完事得了,我抱老宝贝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指甲扣了我的肩膀。” “等会,坐你身上,不得给你前列腺干碎了呀。” “你看看我后背。” 说完,王胜直接光膀子。 他的左边肩膀黑了一大片,上面还有三个小孔,看着很深,像是被筷子刺过。 尸毒? 我觉得有点像那玩意。 “太上皇,你是不知道,给老宝贝放棺材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嘴里长獠牙了。” “别扯那用不着的。” “真的,手指甲也变长了,又黑又长。” 我摸了一下王胜的脑袋,也没发烧呀。 王胜说葬礼后面很顺利,墓地是老宝贝提前买的,也没火化,把棺材整好了之后,直接拉到地方埋了。 我好奇道:“那不对呀,事情都结束了,你还回来看啥?” 王胜面露惊恐,连续喝了好几口酒,打嗝道:“我也寻思呢,好日子终于来了,开始的两天,还有朋友来找我借钱,我也借了,没到一个星期,那些伺候过老宝贝的朋友,都他妈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王胜喊出来的。 “怎么死的?” “出车祸,喝酒喝多死的,还有在游泳馆淹死的,你说邪门不,七八个呀,都死了。” “你是怕轮到你?” 王胜面露狰狞。 我也没寻思明白是怎么回事,啥厉鬼也不能刚死就带走七八个人呀。 “胜哥,老宝贝活着的时候,家里供没供过什么东西。” “没有,肯定没有,咱都是一个村的,咱信那玩意,老宝贝没供东西。” 突然,王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道:“哎呀,老宝贝喝血,喝生血,我也不知道她喝的是啥血。” “你小子是不是看西游记了,还是续集,还得是蛇妖那一段。” “真的,我还见过她用血泡澡,这些事她都背着我,但血那玩意,一加热,腥味太重,我闻得出来。” 我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吃饱了吗?” “啊?” “吃饱了我带你去找马师傅。” 喝了酒的王胜,开车和他娘的开船似的,晃晃悠悠到了医院,王胜直接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两条烟。 马师傅一见到王胜就皱起了眉。 还没等我介绍身份呢,马师傅直接道:“咋才来呢?你身上的事,不小呀。” 王胜直接下跪磕头。 马师傅一个弹跳起身,直接跪在病床上对着磕。 “咋地,你俩要拜天地呀。” 师娘扶起王胜,马师傅直接道:“你咋找这来的呢?” “出了事,我寻思找个地方躲一下,朋友说去青城山,那的师父让我来东北找你,我一听,就在老家,直接过来了。” “我猜也是这么回事。” “马师傅,你得救救我呀。” 我撩开了王胜的衣服,让马师傅看看后背的黑的那一片。 “中了尸毒,这事呀,不好整。”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示意这爷们有钱。 马师傅怒声道:“八格牙路?九个牙路也不管用了,你小子还能看到这一步呢?” “师父,要不我去一趟上海?” “你小子自己去,腚眼子得让人扒开。” 马师傅办了出院,说要去一趟上海。 师娘不同意,说太远了,这事又不安全。 王胜又拿了一个更厚的信封。 师娘说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本来打算坐飞机,许某人牛逼都吹出去了,半个屯子的人都知道我要坐飞机了。 可到了机场,马师傅说恐高,不敢坐。 于是乎,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哈尔滨到上海,也是挺远的道,而且还要上高速。 王胜倒骑驴都整不明白,而且老宝贝还喜欢坐他身上,我真怕他胯骨肘子出问题。 还有一点,王胜开车在县城还行,上高速,我真不敢坐。 几番周转,我们坐火车去了上海。 快下火车的时候,王胜才说了实话,老宝贝没埋在上海,埋在四川了。 马师傅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也没说什么。 说心里话,要是王胜还是我以前的大将军,我非得给他打一套军体拳。 下了车,直接有人给送来了去四川的车票。 马师傅私下里对我说,提防点王胜,这小子,现在全都是心眼。 “不会,这孙子原来和脑血栓似的。” “我感觉,他现在不是人了。” “啊?” “半人半鬼的状态,这是有神秘力量引咱们入局啊。” “那这事咱还看吗?” “咋不看呢,钱都收了,一个活,够他妈干一年的了。” 自从马师傅说完之后,我越看王胜越觉得妖异。 王胜是胖,但他的胖,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者是虚胖,或者是壮硕,而王胜,感觉像是皮肤被充了气一样。 到了成都,王胜说他订好了酒店,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 我和个山猫子一样,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成都的娘们。 大长腿,身材还瘦,看着就讨人喜欢。 我们顺利住进了酒店,真好。 王胜要带马师傅去松松筋骨,我也要去,王胜还没说什么,马师傅直接道:“你有个勾八筋骨,在这等着。” 对于撵小孩的项目,许某人心知肚明。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去了外地的原因,一住进宾馆,我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全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 要是说旅途劳累,那只是身体上的表现,可我心里也不舒服。 委屈,十分委屈。 我能对着酒店的窗户呼呼掉眼泪。 在窗户反射的倒影中,我似乎看到了胡小醉的脸庞,她在哭,哭的十分伤心。 第222章 前往四川 晴格格这件事我处理的很急。 急的连我自己有些难以接受。 不吹牛逼,没有我许某人,警察最少得一个月破案。 现在死无对证了,现在那俩姑娘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打算去找尸骨了。 有的时候,没有确切的消息,对于家属来说,是一种希望。 我见过很多在河边捞尸体的事,在没把尸体打捞上来之前,家属都抱有一丝幻想。 当尸体出水,才有崩溃的哭声。 再说说我为啥着急处理晴格格的事。 我觉得我不把这些乱七八糟事都斩断了,马师傅没办法出院。 马师傅在医院里呆着也挺好,就当休息了,但许某人怕家没了。 马师傅的操行我太了解了,天天摸小护士手,师娘愿意才怪。 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给晴格格打了个电话,说我不去她那了,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 晴格格说不行,不差这一会,咋地吃个饭再走。 其实我知道,晴格格想给我塞点钱,但是,我已经不想有任何瓜葛了。 返回村子,还没到家门口,只见一辆十分气派的轿车停在了家门口。 那车头,比他妈我命都长。 车内放着动感的音乐,那声音,半个屯子都能听见。 毫不夸张地说,耳朵不好的老人,还得以为是谁家办白事了。 越往前走,我越觉得这辆车十分气派。 是谁? 太上老君下凡了? 我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胖子半躺在车中,脚丫子伸出窗外。 豪车,加上如此的做派,对于仇富的许某人来说,这比杀了我都难受。 “先生,找马师傅吗?” 男人扭动肥硕的身体坐起来了。 四目相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不是王胜吗? 骑倒骑驴往沟里掉的王胜呀。 这逼养的都开上豪车了? 还他妈有天理吗? 王胜见到我也很意外,他依旧原来的样子,咧嘴笑道:“哎呀,太上皇,你咋在这呢?” 我心里还在犹豫,我是应该叫狗剩子呢,还是应该叫王总。 他妈的,此时,我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见到鲁迅得叫老爷了。 “你,来这,干啥?”王胜的气场,已经让我磕巴。 “身上有点事,我来让马师傅拾掇一下,唉,太上皇,你咋在这呢?” “啊,我收了马师傅当师父,带着马师傅修炼呢。” 王胜摸出了烟,给我发了一支烟,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烟,过滤嘴很长。 “太上皇,我给你点上。” 我呵呵笑道:“别叫太上皇了,那不是小时候玩的吗?” “啥呀,你是太上皇,二迷糊是皇上,我是大将军。” 王胜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他在寒颤我。 “把他妈音乐关了,你听这玩意,小孩睡觉都得发毛,走,进屋。” 奶奶个孙子的,谁能想到原来倒骑驴都起不明白的傻小子,现在能他妈开豪车了。 “太上皇” “叫多哥。” “许哥,许哥,那啥,马师傅呢,给我引荐一下。” 说着,王胜还拿出来一个信封,应该是一沓钱。 这信封,谁看谁乐呵,我急忙道:“啥引荐不引荐的,都是哥们,你说,你遇见啥事了?” “我媳妇死了,坟地有点问题,寻思让马师傅瞅一瞅呢。” “谁呀?你爹他老姨吗?” “对呀,可算把那老宝贝熬死了。” “在哪呢?” “上海。” “那不行,去不了,那边没信号,不在服务区,咱这玩意,不出山海关。” 王胜急了,大脸盘子瞬间变红,这逼孩子以前也这样,遇到事,肯定脸红。 我他妈就知道昨天在晴格格家不会无缘无故想起这瘪犊子,果然有事情在后面跟着。 “那啥,许哥,咱出去吃点饭呗。” “走,镇子上小吃部。” “那能行吗,你随便点,现在大将军全是钱。” 我现在看王胜,比看我杀父仇人都气得慌。 来到县城,王胜整了个最大的饭店,我听说那饭店里面有包房,吃饱喝足能上三楼。 难不成许某人要找女菩萨了吗? 那是一种既激动,又害怕的感觉。 王胜也很装逼,点菜也不看,服务员递上菜谱,这王八操的来了一句——这一本都要了。 “胜哥,最近都在上海吗?” “没有,开始几年在广州,厂子里干活,后来跟老宝贝去上海了。” 不冷不热聊了一会,王胜说了他遇到的邪乎事。 王胜的老宝贝前段时间死了,死的不是很安详,睡觉的时候,瞪眼睛死的。 等王胜发现,人都硬了。 然后呢,王胜和其他人一起准备丧事。 其他人是谁? 用王胜的原话来说——我他妈就是老宝贝养的一条狗,像我这样的,有七八个。 简单说一下,老宝贝在广东开厂子,好几个呢,服装、电子,啥玩意都干。 王胜长得和山猫子似的,身材健壮,被老宝贝看上了,开始当保镖,后来又当司机,最后整他妈床上开车去了。 “你知道老宝贝为啥就对我好吗?” “说邪门的事。” “十多个人,就我把他当成媳妇了。” “就你不要脸,你爹也是真把他当成老姨了。” 王胜抿了一口酒,笑道:“哎,我知道,这事让我爹抬不起头,老宝贝死了,律师直接宣布遗嘱,八千万呀,太上皇,老宝贝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了,你说,我能不操心她的葬礼吗?” “八千,万啊。” “这还不算那几个厂子,算上了,得过亿。” 我他妈上坟都没烧过那么多钱。 “胜哥,你爹缺干儿子吗?你缺儿子吗?老宝贝没给生。” “太上皇又笑话我了,不瞒你说,宣布完遗嘱,别人啥也没分到,都没管葬礼。” 老宝贝活着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金丝楠木在明朝之前,都是皇家御用的木头,后来几乎绝迹了。 这也是为啥清朝皇亲国戚喜欢小叶紫檀,因为黄花梨找不到能做家具的木料了。 金丝楠木很硬,据说这玩意埋在地下,只要不是太潮湿,几百年都不会烂。 没人帮王胜准备葬礼,王胜有钱,钱这东西,能让无数人有缘分。 葬礼准备的很充分,等待抬棺下葬的时候,出事了。 棺材的地板碎了,老宝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原本安详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 我打断道:“你家老宝贝多少斤啊。” “一百二三。” “那也不胖呀。” “公斤。” 我心里合计了一下,二百五六十斤,棺材板兴许扛不住。 “棺材板多厚呀?咋没整厚点呢。” “少说也得有十多公分。” “之后呢。” 王胜咽了一下口水道:“尸体掉地上了,我也懵了,但人家葬礼的住持会说话,说老宝贝留恋人世间,想让我再抱一下。” “二百多斤,也够你呛。” “那没啥,平时她喜欢坐我身上,哎呀,说正是,我也没多想,寻思早点完事得了,我抱老宝贝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指甲扣了我的肩膀。” “等会,坐你身上,不得给你前列腺干碎了呀。” “你看看我后背。” 说完,王胜直接光膀子。 他的左边肩膀黑了一大片,上面还有三个小孔,看着很深,像是被筷子刺过。 尸毒? 我觉得有点像那玩意。 “太上皇,你是不知道,给老宝贝放棺材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嘴里长獠牙了。” “别扯那用不着的。” “真的,手指甲也变长了,又黑又长。” 我摸了一下王胜的脑袋,也没发烧呀。 王胜说葬礼后面很顺利,墓地是老宝贝提前买的,也没火化,把棺材整好了之后,直接拉到地方埋了。 我好奇道:“那不对呀,事情都结束了,你还回来看啥?” 王胜面露惊恐,连续喝了好几口酒,打嗝道:“我也寻思呢,好日子终于来了,开始的两天,还有朋友来找我借钱,我也借了,没到一个星期,那些伺候过老宝贝的朋友,都他妈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王胜喊出来的。 “怎么死的?” “出车祸,喝酒喝多死的,还有在游泳馆淹死的,你说邪门不,七八个呀,都死了。” “你是怕轮到你?” 王胜面露狰狞。 我也没寻思明白是怎么回事,啥厉鬼也不能刚死就带走七八个人呀。 “胜哥,老宝贝活着的时候,家里供没供过什么东西。” “没有,肯定没有,咱都是一个村的,咱信那玩意,老宝贝没供东西。” 突然,王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道:“哎呀,老宝贝喝血,喝生血,我也不知道她喝的是啥血。” “你小子是不是看西游记了,还是续集,还得是蛇妖那一段。” “真的,我还见过她用血泡澡,这些事她都背着我,但血那玩意,一加热,腥味太重,我闻得出来。” 我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吃饱了吗?” “啊?” “吃饱了我带你去找马师傅。” 喝了酒的王胜,开车和他娘的开船似的,晃晃悠悠到了医院,王胜直接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两条烟。 马师傅一见到王胜就皱起了眉。 还没等我介绍身份呢,马师傅直接道:“咋才来呢?你身上的事,不小呀。” 王胜直接下跪磕头。 马师傅一个弹跳起身,直接跪在病床上对着磕。 “咋地,你俩要拜天地呀。” 师娘扶起王胜,马师傅直接道:“你咋找这来的呢?” “出了事,我寻思找个地方躲一下,朋友说去青城山,那的师父让我来东北找你,我一听,就在老家,直接过来了。” “我猜也是这么回事。” “马师傅,你得救救我呀。” 我撩开了王胜的衣服,让马师傅看看后背的黑的那一片。 “中了尸毒,这事呀,不好整。”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示意这爷们有钱。 马师傅怒声道:“八格牙路?九个牙路也不管用了,你小子还能看到这一步呢?” “师父,要不我去一趟上海?” “你小子自己去,腚眼子得让人扒开。” 马师傅办了出院,说要去一趟上海。 师娘不同意,说太远了,这事又不安全。 王胜又拿了一个更厚的信封。 师娘说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本来打算坐飞机,许某人牛逼都吹出去了,半个屯子的人都知道我要坐飞机了。 可到了机场,马师傅说恐高,不敢坐。 于是乎,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哈尔滨到上海,也是挺远的道,而且还要上高速。 王胜倒骑驴都整不明白,而且老宝贝还喜欢坐他身上,我真怕他胯骨肘子出问题。 还有一点,王胜开车在县城还行,上高速,我真不敢坐。 几番周转,我们坐火车去了上海。 快下火车的时候,王胜才说了实话,老宝贝没埋在上海,埋在四川了。 马师傅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也没说什么。 说心里话,要是王胜还是我以前的大将军,我非得给他打一套军体拳。 下了车,直接有人给送来了去四川的车票。 马师傅私下里对我说,提防点王胜,这小子,现在全都是心眼。 “不会,这孙子原来和脑血栓似的。” “我感觉,他现在不是人了。” “啊?” “半人半鬼的状态,这是有神秘力量引咱们入局啊。” “那这事咱还看吗?” “咋不看呢,钱都收了,一个活,够他妈干一年的了。” 自从马师傅说完之后,我越看王胜越觉得妖异。 王胜是胖,但他的胖,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者是虚胖,或者是壮硕,而王胜,感觉像是皮肤被充了气一样。 到了成都,王胜说他订好了酒店,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 我和个山猫子一样,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成都的娘们。 大长腿,身材还瘦,看着就讨人喜欢。 我们顺利住进了酒店,真好。 王胜要带马师傅去松松筋骨,我也要去,王胜还没说什么,马师傅直接道:“你有个勾八筋骨,在这等着。” 对于撵小孩的项目,许某人心知肚明。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去了外地的原因,一住进宾馆,我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全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 要是说旅途劳累,那只是身体上的表现,可我心里也不舒服。 委屈,十分委屈。 我能对着酒店的窗户呼呼掉眼泪。 在窗户反射的倒影中,我似乎看到了胡小醉的脸庞,她在哭,哭的十分伤心。 第223章 雨中迁坟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醉意朦胧的马师傅。 一双豆鼠子般的眼睛,都快黏在一起了。 “我咋睡着了?” 马师傅红着脸,笑道:“我他妈哪知道,王胜呀,真是好人啊。” 我一听,这他妈不对劲啊。 “师父,带你洗脚按摩就是好人啊。” “不是,我觉得,这小子,心里实诚。” “你不是说让我提防他吗?” “对呀,他身上带着东西,你和他走近了,容易冲撞你。”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王胜给马师傅安排的十分满意。 以马师傅的操行,上青城山怕是不行了,不过去峨眉山当个猴,应该绰绰有余。 细高的身材往他妈石头上一蹲,咔咔咔嚼饼干,不比真猴好玩,比猴招人稀罕? 理论上来说,马师傅老家在这边,荣归故里是不可能了,最多就是返祖上树当个猴。 “你小子想啥呢?” “没,没想啥,几点了?” “快三点了。” “王胜呢?” “他去准备东西了,然后回来接咱们。” 我真想问一句马师傅都干啥了,但是我觉得问完之后,这老小子得打我。 次日,马师傅早早将我叫醒,说带我去逛一逛成都。 我以为要去啥好地方呢。 结果是火车站。 成都的火车站文化确实和东北的不一样。 东北的大姨几乎都是——小伙,找小妹儿吗? 成都这边是——帅哥,有妹娃,耍一哈噻。 逛成都火车站? 那不可能,马师傅说出来了,要给我买衣服。 我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成都荷花池这个地方。 好,真他妈好,五十块钱,买一身,包括帽子和鞋。 这么说,许某人这辈子第一件双面服,就是马师傅给我买的,三十块钱,正面阿迪,反面耐克。 逛了小半天,我也不愿意和马师傅逛了,成都太他妈热,不习惯,还不如享受酒店的大床房。 马师傅也没强留,给我送回去后,又说去青城山找熟人。 别的我都能接受,就是马师傅一到这地方,口音都变了,他在我心中,是一个东北大马猴子的形象。 大马猴子说四川话,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当天晚上,王胜返回了酒店。 “马师傅呢?” “嫖娼去了。” “马师傅宝刀不老呀,精力真好。” “你俩昨晚干啥了?” 王胜笑嘻嘻不说话。 “王八犊子,以前谁带你看光盘?谁他妈攒钱租光盘带你乐呵?” “哎,能干啥,也就那么回事,洗洗脚,按按摩,马师傅不整其他的,是个好人。” 好人个屁,马师傅是怕我回家去师娘那参他一本。 “胜哥,别和我玩心眼,为啥先去上海,然后又来成都了?你不会有啥局。” “有局,老宝贝开始埋在上海了,我上火车了,律师给我打电话,说根据生前的遗嘱,要送四川来。” “不对。” “对,遗嘱说死后十四天迁坟,太上皇啊,我这碗饭,不好吃呀,不伺候好了,钱拿不到,后面还有其迁坟呢。” 这要是别人说,我肯定不信,不过这些话从王胜口里面说出来,我根本不想怀疑。 昨天我看王胜有点鬼里鬼气,今天就是个大傻儿子。 傻的我有些心疼。 “太上皇,我觉得这事邪门啊,头七下葬,二七迁坟,三七要祭祀。” “之后呢?” “律师没和我说呀,我真怕这老宝贝给我折腾死啊。” “给太上皇上颗烟,整好点。” 抽上烟,我开始寻思这件事,越寻思,越觉得自己傻逼,和马师傅一起出来,我动啥脑筋呢? “二七是哪一天?” “明天。” “在成都?” “宜宾,长江边上的一座山,我也没去过呀,律师让我明天早晨到地方。” “哎,不对呀,马师傅说你今天去准备了。” “啊,去了,走到一半,律师让我回来,不让我见面。” 任何事情发生在王胜身上,我都不觉得意外。 当然,这也是优点,老宝贝在外面厌倦了尔虞我诈,真就喜欢王胜的实诚。 为了确认王胜的皮肤到底咋回事,我还扯了扯,王胜道:“哎呀呀,疼,干啥呀?” “你一直这么胖吗,还是胖完了之后瘦了回去?” “没有,最近半年才胖起来的,也没吃啥,突然胖了。” 我觉得王胜的胖有点诡异。 马师傅快半夜才回来,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然后王胜突然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让他去宜宾,准备重新下葬的事。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律师根本没给王胜留出来多余的时间。 等我们赶到宜宾指定地点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于是,我们直奔墓地。 几番打听下,我们才找到了长江边上的一座山,山下已经停了十来辆车。 往山上走,路边都是保镖,个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 王胜有些紧张,走路也有些发软。 我时刻关注马师傅的表情,她脸上多了一份刚毅,像是要慷慨赴死。 墓地的位置在半山腰,而且还是阴面,周围都是树,从风水上来说,这不是个好地方,更像是养尸地。 墓地布置的也十分诡异,七八个火盆呼呼冒着黑烟,旁边还有十二头处理干净的大肥猪,个个挂在立起来的木桩上。 肥猪都被开膛破肚,身上还用刀割出了奇怪的图案,像是灵符,不过我看不懂。 “先生,这是谁?” 王胜介绍了我们,说是家里来的老乡,参加葬礼。 问话的律师也没说啥。 此时,坑已经挖出了,棺材已放入坑中,律师让王胜铲第一锹土。 王胜哆哆嗦嗦看向马师傅,马师傅面无表情。 “先生,别误了吉时,请铲第一锹土。” 律师的话很客气,但又是以命令的口气。 “好,好。” 王胜说话有些磕巴。 握住锹的时候,王胜依又看向马师傅,马师傅依旧面无表情。 王胜硬着头皮铲了第一锹土,周围的十几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几乎是以冲锋的姿势过来回填,硬是把王胜给挤出来了。 “师父?” “嘘。” 我没整明白是什么意思,马师傅摸了一下我后背。 刹那间,眼前的这些人一下子变化了,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十分痛苦一样。 或者说,肉体奋力干活,灵魂却十分痛苦。 再往边上看,我顿时惊叫出来。 木桩上挂着的哪是肥猪呀,那都是攥着拳头的人啊。 哎我操,要了命了。 我的惊吓声引起了律师的注意,他走上前道:“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们干活好快。” 话音刚落,一声炸雷直接响起,紧接着,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瞬间变成了乌云密布。 滚滚乌云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律师也有点慌,催促着快点埋土。 旁边吊着几具开膛破肚的尸体,我也恐惧到了极点,加上天气变化,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马师傅掐了一下我的脖子,我也在硬撑着不晕过去。 王胜啊王胜,你这他妈和去庙里有什么区别,花他妈五块钱买香,求五百万的事。 但此时,骂玉皇大帝也不管用了。 土还没填完,天空已经下起大雨,其中还夹杂着冰雹。 乌云密布,雨雪交加,四周妖风四起,一切都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动作快点。” 即使律师不催促,众人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过。 突然,一道地滚雷落了下来,在地上急速蹿了一圈,直接落入墓坑,坑边的几个人也瞬间弹开。 霎那间,墓坑内升起了白烟。 与此同时,几道妖风同时转向土坑的方向。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律师也有些惊恐。 “快点,快点,埋了。” 电闪雷鸣,光线在马师傅脸上闪过,马师傅的表情的十分狰狞。 相比于周围的诡异,马师傅表情更让我恐惧。 话音刚落,土坑内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抓住了一个小伙子的脚脖子。 小伙子连声惨叫都没有,直接被拉入土中。 此时,土也像活了一样,迅速吞噬了小伙。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律师也彻底慌了神。 “你们看。” 有人指向挂在木桩上的死猪,死猪的伤口哗啦啦往外淌血,血水和泥水搅和在一起,好像被墓中什么力量吸引了一样,打着漩涡往墓坑中流。 我看过坑底,也见过回填的过程,只是一个小小的墓坑,绝不会容得下这么多水。 惊慌之下,律师带头下跪磕头,他头发很长,泥水被头发带起,摔得到处都是。 诡异,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王胜也想跟着下跪,被马师傅一把拉起。 “走。” 一直没说话的马师傅只说了这一个字。 下山的路,我感觉在做梦,或者说,我的肉体下山了,灵魂却留在山上。 上车后,马师傅甩了王胜好几个大嘴巴子。 王胜哭了。 马师傅也没有停手。 “冷静了吗?” 说完,马师傅又甩了两个大嘴巴子。 王胜咽了一下口水。 “开车,赶紧走。” 以王胜的身体状态,开回成都比较费劲,我们在宜宾落了脚。 在宾馆办了入住,王胜几乎是被马师傅薅着脖领子拉上三楼的。 此时的王胜,堪比一摊烂泥。 进入房间,马师傅直接把王胜拉入卫生间,打开花洒之后,把水温调到最低,任由冷水冲在王胜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马师傅依旧不解气,又连续踹了王胜几脚,大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让人当成猪养,还寻思钱呢。” 王胜哇哇大哭,一句话也不说。 马师傅又骂了几句,最后也心软了,将花洒的水温调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 “师父,咋回事呀?” 马师傅想抽根烟,但烟都被打湿了,抽出来直接断。 我打了前台的电话,让送两包烟上来。 抽烟的时候,我发现马师傅手指在颤抖。 “师父,冷不冷?” “他妈的,我祖坟都冒烟了,才把这件事压下来,天兵天将都下来了。” 马师傅按照那帮人的计划,王胜才是最后的祭品。 “挂在杆子上的猪,哪他妈是猪啊,那是人,披上猪皮的人。” 马师傅情绪激动,或者说,癫狂,他的样子,很吓人。 “王胜,你小子吃了蜕皮药,你知道吗?” 王胜哪里还能说话,我问道:“师父,别着急,你慢点说。” 马师傅他们给人服用了邪门的药,能让人蜕皮,待皮肉分离之后,直接把刚剥下来的猪皮贴上,然后斩断人的手脚,做成猪的模样。 人彘。 这种做法,我只在古书上见过,而且做这个事的都是女人,一个是汉高祖的吕后,一个是唐高宗的武则天。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那是个养尸地,我估计墓主想要复活,他妈的,真没寻思是这么回事。” “好处理吗?” “等律师,用不了多久,那个律师会找王胜的。” 马师傅说的很乱,大概意思是这是一个起尸的法门,具体是哪家的方法,马师傅没说。 吃啥补啥,吃人最滋补,但山精地灵不能直接吃人,违反天道。 要是有人以猪献祭,实则为人,那么,不管是山神爷还是土地,都会加倍报恩。 这里说的报恩就是保证尸体不腐,然后用天华地精来滋养尸体。 献祭的东西越多,起尸的时间越多,效果也就越好。 听马师傅的意思,他是用了祖师兵来庇佑我们。 “师傅,这件事,咱们还处理吗?” “碰到了,躲不开了,王胜,拿点钱。” 王胜没有反应。 我觉得在钱这方面,王胜不会吝啬。 “师父,他包在这呢。” 马师傅看了一眼,然后找我要手机,凭借记忆,他按下了号码。 “师兄吗?”这句话是对方先说的,声音很急。 “是我。” “你那出啥事了,祖师的香炉呼呼冒烟,你人没事?” “我没事,准备东西,摆上供,要最好的,黄香黄纸、金山宝钞给我烧个几百斤,酬谢天兵天将。” “行,我知道,哎呀,你在哪啊,我找你去还是你回来,赶紧的,事不小。” “你帮我酬谢兵马和天兵天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第223章 雨中迁坟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醉意朦胧的马师傅。 一双豆鼠子般的眼睛,都快黏在一起了。 “我咋睡着了?” 马师傅红着脸,笑道:“我他妈哪知道,王胜呀,真是好人啊。” 我一听,这他妈不对劲啊。 “师父,带你洗脚按摩就是好人啊。” “不是,我觉得,这小子,心里实诚。” “你不是说让我提防他吗?” “对呀,他身上带着东西,你和他走近了,容易冲撞你。”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王胜给马师傅安排的十分满意。 以马师傅的操行,上青城山怕是不行了,不过去峨眉山当个猴,应该绰绰有余。 细高的身材往他妈石头上一蹲,咔咔咔嚼饼干,不比真猴好玩,比猴招人稀罕? 理论上来说,马师傅老家在这边,荣归故里是不可能了,最多就是返祖上树当个猴。 “你小子想啥呢?” “没,没想啥,几点了?” “快三点了。” “王胜呢?” “他去准备东西了,然后回来接咱们。” 我真想问一句马师傅都干啥了,但是我觉得问完之后,这老小子得打我。 次日,马师傅早早将我叫醒,说带我去逛一逛成都。 我以为要去啥好地方呢。 结果是火车站。 成都的火车站文化确实和东北的不一样。 东北的大姨几乎都是——小伙,找小妹儿吗? 成都这边是——帅哥,有妹娃,耍一哈噻。 逛成都火车站? 那不可能,马师傅说出来了,要给我买衣服。 我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成都荷花池这个地方。 好,真他妈好,五十块钱,买一身,包括帽子和鞋。 这么说,许某人这辈子第一件双面服,就是马师傅给我买的,三十块钱,正面阿迪,反面耐克。 逛了小半天,我也不愿意和马师傅逛了,成都太他妈热,不习惯,还不如享受酒店的大床房。 马师傅也没强留,给我送回去后,又说去青城山找熟人。 别的我都能接受,就是马师傅一到这地方,口音都变了,他在我心中,是一个东北大马猴子的形象。 大马猴子说四川话,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当天晚上,王胜返回了酒店。 “马师傅呢?” “嫖娼去了。” “马师傅宝刀不老呀,精力真好。” “你俩昨晚干啥了?” 王胜笑嘻嘻不说话。 “王八犊子,以前谁带你看光盘?谁他妈攒钱租光盘带你乐呵?” “哎,能干啥,也就那么回事,洗洗脚,按按摩,马师傅不整其他的,是个好人。” 好人个屁,马师傅是怕我回家去师娘那参他一本。 “胜哥,别和我玩心眼,为啥先去上海,然后又来成都了?你不会有啥局。” “有局,老宝贝开始埋在上海了,我上火车了,律师给我打电话,说根据生前的遗嘱,要送四川来。” “不对。” “对,遗嘱说死后十四天迁坟,太上皇啊,我这碗饭,不好吃呀,不伺候好了,钱拿不到,后面还有其迁坟呢。” 这要是别人说,我肯定不信,不过这些话从王胜口里面说出来,我根本不想怀疑。 昨天我看王胜有点鬼里鬼气,今天就是个大傻儿子。 傻的我有些心疼。 “太上皇,我觉得这事邪门啊,头七下葬,二七迁坟,三七要祭祀。” “之后呢?” “律师没和我说呀,我真怕这老宝贝给我折腾死啊。” “给太上皇上颗烟,整好点。” 抽上烟,我开始寻思这件事,越寻思,越觉得自己傻逼,和马师傅一起出来,我动啥脑筋呢? “二七是哪一天?” “明天。” “在成都?” “宜宾,长江边上的一座山,我也没去过呀,律师让我明天早晨到地方。” “哎,不对呀,马师傅说你今天去准备了。” “啊,去了,走到一半,律师让我回来,不让我见面。” 任何事情发生在王胜身上,我都不觉得意外。 当然,这也是优点,老宝贝在外面厌倦了尔虞我诈,真就喜欢王胜的实诚。 为了确认王胜的皮肤到底咋回事,我还扯了扯,王胜道:“哎呀呀,疼,干啥呀?” “你一直这么胖吗,还是胖完了之后瘦了回去?” “没有,最近半年才胖起来的,也没吃啥,突然胖了。” 我觉得王胜的胖有点诡异。 马师傅快半夜才回来,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然后王胜突然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让他去宜宾,准备重新下葬的事。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律师根本没给王胜留出来多余的时间。 等我们赶到宜宾指定地点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于是,我们直奔墓地。 几番打听下,我们才找到了长江边上的一座山,山下已经停了十来辆车。 往山上走,路边都是保镖,个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 王胜有些紧张,走路也有些发软。 我时刻关注马师傅的表情,她脸上多了一份刚毅,像是要慷慨赴死。 墓地的位置在半山腰,而且还是阴面,周围都是树,从风水上来说,这不是个好地方,更像是养尸地。 墓地布置的也十分诡异,七八个火盆呼呼冒着黑烟,旁边还有十二头处理干净的大肥猪,个个挂在立起来的木桩上。 肥猪都被开膛破肚,身上还用刀割出了奇怪的图案,像是灵符,不过我看不懂。 “先生,这是谁?” 王胜介绍了我们,说是家里来的老乡,参加葬礼。 问话的律师也没说啥。 此时,坑已经挖出了,棺材已放入坑中,律师让王胜铲第一锹土。 王胜哆哆嗦嗦看向马师傅,马师傅面无表情。 “先生,别误了吉时,请铲第一锹土。” 律师的话很客气,但又是以命令的口气。 “好,好。” 王胜说话有些磕巴。 握住锹的时候,王胜依又看向马师傅,马师傅依旧面无表情。 王胜硬着头皮铲了第一锹土,周围的十几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几乎是以冲锋的姿势过来回填,硬是把王胜给挤出来了。 “师父?” “嘘。” 我没整明白是什么意思,马师傅摸了一下我后背。 刹那间,眼前的这些人一下子变化了,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十分痛苦一样。 或者说,肉体奋力干活,灵魂却十分痛苦。 再往边上看,我顿时惊叫出来。 木桩上挂着的哪是肥猪呀,那都是攥着拳头的人啊。 哎我操,要了命了。 我的惊吓声引起了律师的注意,他走上前道:“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们干活好快。” 话音刚落,一声炸雷直接响起,紧接着,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瞬间变成了乌云密布。 滚滚乌云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律师也有点慌,催促着快点埋土。 旁边吊着几具开膛破肚的尸体,我也恐惧到了极点,加上天气变化,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马师傅掐了一下我的脖子,我也在硬撑着不晕过去。 王胜啊王胜,你这他妈和去庙里有什么区别,花他妈五块钱买香,求五百万的事。 但此时,骂玉皇大帝也不管用了。 土还没填完,天空已经下起大雨,其中还夹杂着冰雹。 乌云密布,雨雪交加,四周妖风四起,一切都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动作快点。” 即使律师不催促,众人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过。 突然,一道地滚雷落了下来,在地上急速蹿了一圈,直接落入墓坑,坑边的几个人也瞬间弹开。 霎那间,墓坑内升起了白烟。 与此同时,几道妖风同时转向土坑的方向。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律师也有些惊恐。 “快点,快点,埋了。” 电闪雷鸣,光线在马师傅脸上闪过,马师傅的表情的十分狰狞。 相比于周围的诡异,马师傅表情更让我恐惧。 话音刚落,土坑内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抓住了一个小伙子的脚脖子。 小伙子连声惨叫都没有,直接被拉入土中。 此时,土也像活了一样,迅速吞噬了小伙。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律师也彻底慌了神。 “你们看。” 有人指向挂在木桩上的死猪,死猪的伤口哗啦啦往外淌血,血水和泥水搅和在一起,好像被墓中什么力量吸引了一样,打着漩涡往墓坑中流。 我看过坑底,也见过回填的过程,只是一个小小的墓坑,绝不会容得下这么多水。 惊慌之下,律师带头下跪磕头,他头发很长,泥水被头发带起,摔得到处都是。 诡异,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王胜也想跟着下跪,被马师傅一把拉起。 “走。” 一直没说话的马师傅只说了这一个字。 下山的路,我感觉在做梦,或者说,我的肉体下山了,灵魂却留在山上。 上车后,马师傅甩了王胜好几个大嘴巴子。 王胜哭了。 马师傅也没有停手。 “冷静了吗?” 说完,马师傅又甩了两个大嘴巴子。 王胜咽了一下口水。 “开车,赶紧走。” 以王胜的身体状态,开回成都比较费劲,我们在宜宾落了脚。 在宾馆办了入住,王胜几乎是被马师傅薅着脖领子拉上三楼的。 此时的王胜,堪比一摊烂泥。 进入房间,马师傅直接把王胜拉入卫生间,打开花洒之后,把水温调到最低,任由冷水冲在王胜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马师傅依旧不解气,又连续踹了王胜几脚,大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让人当成猪养,还寻思钱呢。” 王胜哇哇大哭,一句话也不说。 马师傅又骂了几句,最后也心软了,将花洒的水温调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 “师父,咋回事呀?” 马师傅想抽根烟,但烟都被打湿了,抽出来直接断。 我打了前台的电话,让送两包烟上来。 抽烟的时候,我发现马师傅手指在颤抖。 “师父,冷不冷?” “他妈的,我祖坟都冒烟了,才把这件事压下来,天兵天将都下来了。” 马师傅按照那帮人的计划,王胜才是最后的祭品。 “挂在杆子上的猪,哪他妈是猪啊,那是人,披上猪皮的人。” 马师傅情绪激动,或者说,癫狂,他的样子,很吓人。 “王胜,你小子吃了蜕皮药,你知道吗?” 王胜哪里还能说话,我问道:“师父,别着急,你慢点说。” 马师傅他们给人服用了邪门的药,能让人蜕皮,待皮肉分离之后,直接把刚剥下来的猪皮贴上,然后斩断人的手脚,做成猪的模样。 人彘。 这种做法,我只在古书上见过,而且做这个事的都是女人,一个是汉高祖的吕后,一个是唐高宗的武则天。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那是个养尸地,我估计墓主想要复活,他妈的,真没寻思是这么回事。” “好处理吗?” “等律师,用不了多久,那个律师会找王胜的。” 马师傅说的很乱,大概意思是这是一个起尸的法门,具体是哪家的方法,马师傅没说。 吃啥补啥,吃人最滋补,但山精地灵不能直接吃人,违反天道。 要是有人以猪献祭,实则为人,那么,不管是山神爷还是土地,都会加倍报恩。 这里说的报恩就是保证尸体不腐,然后用天华地精来滋养尸体。 献祭的东西越多,起尸的时间越多,效果也就越好。 听马师傅的意思,他是用了祖师兵来庇佑我们。 “师傅,这件事,咱们还处理吗?” “碰到了,躲不开了,王胜,拿点钱。” 王胜没有反应。 我觉得在钱这方面,王胜不会吝啬。 “师父,他包在这呢。” 马师傅看了一眼,然后找我要手机,凭借记忆,他按下了号码。 “师兄吗?”这句话是对方先说的,声音很急。 “是我。” “你那出啥事了,祖师的香炉呼呼冒烟,你人没事?” “我没事,准备东西,摆上供,要最好的,黄香黄纸、金山宝钞给我烧个几百斤,酬谢天兵天将。” “行,我知道,哎呀,你在哪啊,我找你去还是你回来,赶紧的,事不小。” “你帮我酬谢兵马和天兵天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第224章 天兵天将 马师傅也下了血本,让道观的师弟尽可能酬谢天兵天将。 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马师傅对别的东西可能马虎,但对于兜里的钱,却十分尊敬。 这么说,马师傅是一根羊肉串下三瓶啤酒,最后的铁签子沾点花椒面还能撸出火星子。 不光是自己钱,对于别人的钱,马师傅也是不浪费,尤其是把钱花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师父,你消消气。” “消啥气,我都快气的没气了。” “可别呀,死也得死家里啊。” 马师傅被我气笑了,他走到卫生间,看了看一脸颓废的王胜。 “起来,王八犊子。” 王胜眼神木讷。 反倒是马师傅有点慌了。 “许多,你看看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仔细瞅了瞅,王胜确实不对劲,眼睛无神,动作迟缓。 “没事呀,这逼养的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好多了,都不流鼻涕了。” 话音刚落,王胜吸了吸鼻子。 我和马师傅呆呆地看着他。 “胜哥,你倒是往外吐啊。” “我咽下去了。” 马师傅面露无奈。 缓了好长时间,王胜才缓过来。 马师傅给他说了被人当成猪来养的事。 王胜问:“这可咋整啊?” 王胜的口音终于变回来了,我听着舒服多了。 马师傅道:“法门没形成,会反噬,等着,看谁来找咱们。” 按照马师傅的想法,律师知道细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我们。 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且,胡小醉还出现在窗户的倒影中,我第一次见到她哭,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待的时间,异常的煎熬,我一直盯着王胜的手机,既期待手机早点响,又害怕有什么问题。 下午三点多得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律师给王胜打来电话,几乎是哭腔,求着王胜再去墓地。 王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师傅直接一摆手,示意我们下楼。 此时,外面晴空万里,雨后的天空湛蓝碧透。 不吹牛逼,这样的天气,阎王爷出来都得打个遮阳伞。 到了墓地,眼前场景难以形容,那群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律师趴在墓坑边,后背的泥水都干燥起皮了。 而架子上的人彘,像是放了几天的臭肉一样,腐烂的不像样子,但是,没有臭味,反而有一种异香。 律师求饶道:“先生,帮帮我,动不了了。” “其他人也都是咿咿呀呀。” 王胜这逼样的真没心眼,别人一求,他真想上去帮忙。 马师傅拦住道:“把他捆起来。” “啊?” 马师傅没有回答,王胜只能照做。 我也过去拉绳子,不是想帮王胜,而是害怕这孙子干活不行。 绳子的一端绑住了律师,另一端拴在了树上。 马师傅亲自检查,还丈量了绳子的长度。 律师满嘴求饶的话,马师傅的表情贱兮兮的,那场景,让我想起了猫和老鼠。 紧接着,马师傅开始摇铃,铃铛一响,律师的眼睛瞬间变白,身体也在抽搐,抖得不像样子。 下一秒,律师直接冲了出来,宛如拴着链子的疯狗,表情扭曲,想要咬人似的。 第224章 天兵天将 马师傅也下了血本,让道观的师弟尽可能酬谢天兵天将。 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马师傅对别的东西可能马虎,但对于兜里的钱,却十分尊敬。 这么说,马师傅是一根羊肉串下三瓶啤酒,最后的铁签子沾点花椒面还能撸出火星子。 不光是自己钱,对于别人的钱,马师傅也是不浪费,尤其是把钱花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师父,你消消气。” “消啥气,我都快气的没气了。” “可别呀,死也得死家里啊。” 马师傅被我气笑了,他走到卫生间,看了看一脸颓废的王胜。 “起来,王八犊子。” 王胜眼神木讷。 反倒是马师傅有点慌了。 “许多,你看看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仔细瞅了瞅,王胜确实不对劲,眼睛无神,动作迟缓。 “没事呀,这逼养的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好多了,都不流鼻涕了。” 话音刚落,王胜吸了吸鼻子。 我和马师傅呆呆地看着他。 “胜哥,你倒是往外吐啊。” “我咽下去了。” 马师傅面露无奈。 缓了好长时间,王胜才缓过来。 马师傅给他说了被人当成猪来养的事。 王胜问:“这可咋整啊?” 王胜的口音终于变回来了,我听着舒服多了。 马师傅道:“法门没形成,会反噬,等着,看谁来找咱们。” 按照马师傅的想法,律师知道细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我们。 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且,胡小醉还出现在窗户的倒影中,我第一次见到她哭,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待的时间,异常的煎熬,我一直盯着王胜的手机,既期待手机早点响,又害怕有什么问题。 下午三点多得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律师给王胜打来电话,几乎是哭腔,求着王胜再去墓地。 王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师傅直接一摆手,示意我们下楼。 此时,外面晴空万里,雨后的天空湛蓝碧透。 不吹牛逼,这样的天气,阎王爷出来都得打个遮阳伞。 到了墓地,眼前场景难以形容,那群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律师趴在墓坑边,后背的泥水都干燥起皮了。 而架子上的人彘,像是放了几天的臭肉一样,腐烂的不像样子,但是,没有臭味,反而有一种异香。 律师求饶道:“先生,帮帮我,动不了了。” “其他人也都是咿咿呀呀。” 王胜这逼样的真没心眼,别人一求,他真想上去帮忙。 马师傅拦住道:“把他捆起来。” “啊?” 马师傅没有回答,王胜只能照做。 我也过去拉绳子,不是想帮王胜,而是害怕这孙子干活不行。 绳子的一端绑住了律师,另一端拴在了树上。 马师傅亲自检查,还丈量了绳子的长度。 律师满嘴求饶的话,马师傅的表情贱兮兮的,那场景,让我想起了猫和老鼠。 紧接着,马师傅开始摇铃,铃铛一响,律师的眼睛瞬间变白,身体也在抽搐,抖得不像样子。 下一秒,律师直接冲了出来,宛如拴着链子的疯狗,表情扭曲,想要咬人似的。 胡乱1章 (恰逢中元节,磁场紊乱,断更一天出马仙。) (昨天的内容,最近补上。) 马师傅面不改色地摇铃,其他倒在地上的人也都有了反应,不是身体颤抖,就是全身冒白烟。 “你活的够久了,该死了。” 律师满脸狰狞,紧接着,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律师的眼睛,嘴里都冒出了白烟,身体扭曲,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难不成是阳光? 此时,马师傅也没时间搭理我,他一边摇铃,一边念着道家的法咒。 律师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先是身体冒白烟,然后是肉体开始萎缩,有的地方直接露了骨头。 王胜当场就被吓尿了,估计是最近有点上火了,那尿焦黄焦黄的。 当然,也可能是裤衩子掉色。 一番折腾下来,十几个人,都变成了腐烂一半的尸体。 直到这个时候,马师傅手中的铃铛还没停,三清铃被他摇的和催命一样。 我感觉马师傅的铃铛好像有一股力量,每摇动一下,周围都会有点微风。 过了得有十多分钟,十几个人的尸体变成了胶状物,像是土,又像是沥青。 此时的王胜彻底吓傻了,我也没好到哪去,双腿哆嗦的和他妈来仙了似的。 马师傅突然哈哈笑道:“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十几条人命,一袋烟的功夫,都没了,我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 “许多,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残骸。” “师父,我,我” “算了,我去。” “不是,师傅,我身子不听使唤了。” 马师傅没说什么,捡起来一根棍,戳了戳那些烂泥。 “小喽啰都处理完了,就差个尸王了。” “尸,尸王是什么?” 马师傅看着我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周围的人,都是人呢?” 我瞬间汗毛直立。 “天兵把这些小喽啰都擒拿住了,剩下的尸王,咱们得研究研究。” 说完,马师傅又用棍子戳了一下墓坑。 墓坑瞬间升起白烟,地面好像开锅了一样,起了水泡和蒸汽。 “妈了个巴子的,还挺横。” 马师傅说这群人活了得有小二百年了,一直在通过祭祀的方式来起死回生。 其中原理我不明白,好像是上古的邪术,能让人入土重生。 “师父,你说的小喽啰,是什么人?” “养的替身,也是有道行的。” 王胜磕磕巴巴想问什么,可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走,先下山,晾个天,再上来,王胜呀,你准备点人,十个八个的。” 王胜都吓傻了,我双腿也不听使唤。 后来还是马师傅扇了几巴掌,我俩才回过神。 下山的路上,我始终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想让我回去,去钻进那个墓坑中。 “许多呀,这个世界,有很多没办法理解的东西,你见到人,不一定是人,见到的其他东西,也不一定不是人。” 老猴子说绕口令?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东北。 我想回家。 胡乱1章 (恰逢中元节,磁场紊乱,断更一天出马仙。) (昨天的内容,最近补上。) 马师傅面不改色地摇铃,其他倒在地上的人也都有了反应,不是身体颤抖,就是全身冒白烟。 “你活的够久了,该死了。” 律师满脸狰狞,紧接着,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律师的眼睛,嘴里都冒出了白烟,身体扭曲,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难不成是阳光? 此时,马师傅也没时间搭理我,他一边摇铃,一边念着道家的法咒。 律师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先是身体冒白烟,然后是肉体开始萎缩,有的地方直接露了骨头。 王胜当场就被吓尿了,估计是最近有点上火了,那尿焦黄焦黄的。 当然,也可能是裤衩子掉色。 一番折腾下来,十几个人,都变成了腐烂一半的尸体。 直到这个时候,马师傅手中的铃铛还没停,三清铃被他摇的和催命一样。 我感觉马师傅的铃铛好像有一股力量,每摇动一下,周围都会有点微风。 过了得有十多分钟,十几个人的尸体变成了胶状物,像是土,又像是沥青。 此时的王胜彻底吓傻了,我也没好到哪去,双腿哆嗦的和他妈来仙了似的。 马师傅突然哈哈笑道:“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十几条人命,一袋烟的功夫,都没了,我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 “许多,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残骸。” “师父,我,我” “算了,我去。” “不是,师傅,我身子不听使唤了。” 马师傅没说什么,捡起来一根棍,戳了戳那些烂泥。 “小喽啰都处理完了,就差个尸王了。” “尸,尸王是什么?” 马师傅看着我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周围的人,都是人呢?” 我瞬间汗毛直立。 “天兵把这些小喽啰都擒拿住了,剩下的尸王,咱们得研究研究。” 说完,马师傅又用棍子戳了一下墓坑。 墓坑瞬间升起白烟,地面好像开锅了一样,起了水泡和蒸汽。 “妈了个巴子的,还挺横。” 马师傅说这群人活了得有小二百年了,一直在通过祭祀的方式来起死回生。 其中原理我不明白,好像是上古的邪术,能让人入土重生。 “师父,你说的小喽啰,是什么人?” “养的替身,也是有道行的。” 王胜磕磕巴巴想问什么,可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走,先下山,晾个天,再上来,王胜呀,你准备点人,十个八个的。” 王胜都吓傻了,我双腿也不听使唤。 后来还是马师傅扇了几巴掌,我俩才回过神。 下山的路上,我始终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想让我回去,去钻进那个墓坑中。 “许多呀,这个世界,有很多没办法理解的东西,你见到人,不一定是人,见到的其他东西,也不一定不是人。” 老猴子说绕口令?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东北。 我想回家。 第227章 师父小醉 返回宾馆,马师傅也十分疲惫,没说几句话就打呼噜了。 王胜哆哆嗦嗦。 许某人满脸懵逼。 马师傅应该是消耗了不少气血,睡得很沉。 王胜哆哆嗦嗦给我发了支烟。 “太上皇,下一步,咋办呀?” “咋办?我也不知道呀,马师傅用兵马挡住了你的耗煞,花了不少钱。” “这个我懂,多少钱,我都认,我现在,只想活命。” 王胜说他和老宝贝斗地主的时候,有一点不一样,其过程不能详细说。 我只好奇一点,以老宝贝的身材来说,卷帘门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 王胜也是有啥说啥,她说老宝贝给她的感觉,和少女一样。 不用多想,又他妈被下降头了。 正说着话,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师娘。 “喂,师娘。” “你师父呢?” “睡觉了,有事吗?” “你把他叫醒。” 我把马师傅叫醒,马师傅一看是师娘,直接呲牙,表情堪比便秘。 紧接着,马师傅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师娘说话的声音我能听个大概,好像说是晴格格去家里感谢了,还有警察调查案子啥的。 挂断电话,马师傅嘶声道:“晴格格的事,你没收钱呀?” “没收呀,挺不容易的。” “木匠的事,你咋处理的?” 我一拍脑门,一个事套着一个事,整忘了。 “师父,我把木匠给忘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好转了,后来也没给我打电话呀。” “没找你吗?” “没有啊,他给盖房子的坟,我用桃树给封上了,吃的东西,排干净了,也应该没事了。” 马师傅笑道:“你说我他妈该说点啥,说你自信呢,还说你没心没肺?” 我觉得心肺都有。 “下回看完事,直接收钱,不他妈想娶媳妇了呀。” “我想要老宝贝。” 马师傅说木匠和晴格格去家里了,赶巧还是一起去的,要给钱,师娘不知道该不该收。 我觉得应该收,最少应该收了晴格格的,然后等许某人回去,还能上门退钱,吃个饭,住一宿,也挺好。 只是咱这个寡妇,和他娘的王胜的老宝贝差远了。 马师傅又突然咧嘴道:“哎呀,这骨头疼啊,可咋整?” “师父,我给你锤锤。” “你他妈懂经络吗?” 说完,马师傅看了一眼王胜,王胜懵逼道:“我也不会啊。” 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踹了王胜一脚道:“马老爷子要去嫖娼。” “啊啊,行,行,咱现在走。” 马师傅还装正经,怒声道:“我啥时候说嫖娼了。” 我真想给王胜一脑炮,骂他净扯用不着的,但我要是这么做了,马师傅肯定得打我。 其实,马师傅想去那种地方,也情有可原,刚才处理事,也算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和内力,是要疏通一下筋骨。 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要是大侠受伤,肯定有小姑娘脱衣服,帮助大侠恢复元气。 咱从科学方面解释一下,那小姑娘躺谁床上,谁他妈开心,一开心,百病消。 我估计马师傅伤的比较深,此后的两天,我没见到过马师傅,我有点心疼马师傅。 禁欲半辈子的唐僧去盘丝洞住两天,出来尿尿也得分叉。 这两天胡小醉来看我了,给我说了很多。 相比于马师傅,我觉得胡小醉教的更细致一些,我也更愿意和胡小醉学。 师父领进门,我想入了师父的门,可胡小醉对我严防死守,睡觉时,不是抓着我的手,就是用魅惑大法让我瞬间睡着。 关于老宝贝的事,胡小醉说的比较邪乎。 老宝贝是清朝人,而且还是乾隆年间的。 老宝贝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祖籍湖南,父亲在河北地区当县令,后来因为文字狱,全家人被斩首。 也就说,老宝贝曾经人头落地了。 那时候讲究落叶归根,湖南地区邪术也比较多,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赶尸。 赶尸这东西,不好说,有的说是运送尸体回老家,有的说是摇铃让尸体自己往前蹦,晚上赶路,白天找个赶尸客栈入住。 关于赶尸客栈,咱念叨两句,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邪乎,就是马帮的客栈。 古代的马帮,什么东西都运,赶尸匠也可以称之为运死人的马帮。 老宝贝死的时候还年轻,用那时候的话来说,就是没出阁,是个黄花大闺女。 被斩首后,父亲的亲朋好友出钱,让人收拾尸体,顺便运回家。 一般刑场边上,都有裁缝铺,做寿衣、缝尸体,啥活都干。 有的活好的裁缝缝尸体的时候,还能打上花边,或者做无痕缝合,反正就是留个全尸,不能身首异处。 运尸体回湖南的人是一堆马帮,马帮前面带正常货物,间隔几百米是赶尸匠带着尸体。 其过程没什么灵异的东西,就是正常运尸体,不摇铃也不哒哒哒,蹦蹦跳。 变故发生在进入河南境内的时候,天气炎热,赶尸的老师傅怕尸体腐败,要是带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主家人也不能认领。 于是,老师傅根据经验,开棺撒白灰,然后将尸体在白灰水里泡一下。 年轻的老宝贝粉面朱唇,栩栩如生,估计是死后上了妆容的缘故。 老师傅也喝点酒,看这玩意也乐呵,正常的尸体,老师傅泼点水涮一下,也就完事了。 但这个姑娘,还挺招人稀罕。 老师傅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也不忌讳这玩意。 么么哒翻译成文言文就是摸摸大。 老师傅整的他妈的挺乐呵。 回湖南的路上,老师傅没少结合。 阳气入体,血液交融,老师傅对年轻的老宝贝有了情感。 老宝贝直系亲属都死的差不多了,回去就是装模作样下葬,意思意思,没人好好准备葬礼,埋了就行。 下葬的当天,老师傅去刨坟了,把老宝贝带回家,和一具尸体过上了日子。 天长日久,日久了生情。 老师傅就寻思怎么能把老宝贝复活。 在清朝的时候,动物是允许成精的,邪门歪道也多,不知道怎么整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找的高人,还真给老宝贝给复活了。 复活后的老宝贝和婴儿一样,不会说话,也没有意识,都是老师傅一点一点教的。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老师傅身体不行了,为了有人能照顾老宝贝,他开始养尸体。 除了养尸,老师傅也对狗做了法,大概意思是活剥狗皮,然后把人皮贴上去,狗变成的人,能对主人一直忠诚。 在此之前,我没听说过这种事,我倒是听说过把狗皮贴人身上的,然后让人当狗,在街头卖艺,会说话的狗,挺招揽看客。 老宝贝靠着这种邪术,一直活着,还是经常吸收精壮男子的阳气。 不过每一百年,要举行献人命,入土埋葬,骗过游荡的阴差。 第227章 师父小醉 返回宾馆,马师傅也十分疲惫,没说几句话就打呼噜了。 王胜哆哆嗦嗦。 许某人满脸懵逼。 马师傅应该是消耗了不少气血,睡得很沉。 王胜哆哆嗦嗦给我发了支烟。 “太上皇,下一步,咋办呀?” “咋办?我也不知道呀,马师傅用兵马挡住了你的耗煞,花了不少钱。” “这个我懂,多少钱,我都认,我现在,只想活命。” 王胜说他和老宝贝斗地主的时候,有一点不一样,其过程不能详细说。 我只好奇一点,以老宝贝的身材来说,卷帘门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 王胜也是有啥说啥,她说老宝贝给她的感觉,和少女一样。 不用多想,又他妈被下降头了。 正说着话,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师娘。 “喂,师娘。” “你师父呢?” “睡觉了,有事吗?” “你把他叫醒。” 我把马师傅叫醒,马师傅一看是师娘,直接呲牙,表情堪比便秘。 紧接着,马师傅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师娘说话的声音我能听个大概,好像说是晴格格去家里感谢了,还有警察调查案子啥的。 挂断电话,马师傅嘶声道:“晴格格的事,你没收钱呀?” “没收呀,挺不容易的。” “木匠的事,你咋处理的?” 我一拍脑门,一个事套着一个事,整忘了。 “师父,我把木匠给忘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好转了,后来也没给我打电话呀。” “没找你吗?” “没有啊,他给盖房子的坟,我用桃树给封上了,吃的东西,排干净了,也应该没事了。” 马师傅笑道:“你说我他妈该说点啥,说你自信呢,还说你没心没肺?” 我觉得心肺都有。 “下回看完事,直接收钱,不他妈想娶媳妇了呀。” “我想要老宝贝。” 马师傅说木匠和晴格格去家里了,赶巧还是一起去的,要给钱,师娘不知道该不该收。 我觉得应该收,最少应该收了晴格格的,然后等许某人回去,还能上门退钱,吃个饭,住一宿,也挺好。 只是咱这个寡妇,和他娘的王胜的老宝贝差远了。 马师傅又突然咧嘴道:“哎呀,这骨头疼啊,可咋整?” “师父,我给你锤锤。” “你他妈懂经络吗?” 说完,马师傅看了一眼王胜,王胜懵逼道:“我也不会啊。” 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踹了王胜一脚道:“马老爷子要去嫖娼。” “啊啊,行,行,咱现在走。” 马师傅还装正经,怒声道:“我啥时候说嫖娼了。” 我真想给王胜一脑炮,骂他净扯用不着的,但我要是这么做了,马师傅肯定得打我。 其实,马师傅想去那种地方,也情有可原,刚才处理事,也算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和内力,是要疏通一下筋骨。 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要是大侠受伤,肯定有小姑娘脱衣服,帮助大侠恢复元气。 咱从科学方面解释一下,那小姑娘躺谁床上,谁他妈开心,一开心,百病消。 我估计马师傅伤的比较深,此后的两天,我没见到过马师傅,我有点心疼马师傅。 禁欲半辈子的唐僧去盘丝洞住两天,出来尿尿也得分叉。 这两天胡小醉来看我了,给我说了很多。 相比于马师傅,我觉得胡小醉教的更细致一些,我也更愿意和胡小醉学。 师父领进门,我想入了师父的门,可胡小醉对我严防死守,睡觉时,不是抓着我的手,就是用魅惑大法让我瞬间睡着。 关于老宝贝的事,胡小醉说的比较邪乎。 老宝贝是清朝人,而且还是乾隆年间的。 老宝贝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祖籍湖南,父亲在河北地区当县令,后来因为文字狱,全家人被斩首。 也就说,老宝贝曾经人头落地了。 那时候讲究落叶归根,湖南地区邪术也比较多,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赶尸。 赶尸这东西,不好说,有的说是运送尸体回老家,有的说是摇铃让尸体自己往前蹦,晚上赶路,白天找个赶尸客栈入住。 关于赶尸客栈,咱念叨两句,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邪乎,就是马帮的客栈。 古代的马帮,什么东西都运,赶尸匠也可以称之为运死人的马帮。 老宝贝死的时候还年轻,用那时候的话来说,就是没出阁,是个黄花大闺女。 被斩首后,父亲的亲朋好友出钱,让人收拾尸体,顺便运回家。 一般刑场边上,都有裁缝铺,做寿衣、缝尸体,啥活都干。 有的活好的裁缝缝尸体的时候,还能打上花边,或者做无痕缝合,反正就是留个全尸,不能身首异处。 运尸体回湖南的人是一堆马帮,马帮前面带正常货物,间隔几百米是赶尸匠带着尸体。 其过程没什么灵异的东西,就是正常运尸体,不摇铃也不哒哒哒,蹦蹦跳。 变故发生在进入河南境内的时候,天气炎热,赶尸的老师傅怕尸体腐败,要是带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主家人也不能认领。 于是,老师傅根据经验,开棺撒白灰,然后将尸体在白灰水里泡一下。 年轻的老宝贝粉面朱唇,栩栩如生,估计是死后上了妆容的缘故。 老师傅也喝点酒,看这玩意也乐呵,正常的尸体,老师傅泼点水涮一下,也就完事了。 但这个姑娘,还挺招人稀罕。 老师傅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也不忌讳这玩意。 么么哒翻译成文言文就是摸摸大。 老师傅整的他妈的挺乐呵。 回湖南的路上,老师傅没少结合。 阳气入体,血液交融,老师傅对年轻的老宝贝有了情感。 老宝贝直系亲属都死的差不多了,回去就是装模作样下葬,意思意思,没人好好准备葬礼,埋了就行。 下葬的当天,老师傅去刨坟了,把老宝贝带回家,和一具尸体过上了日子。 天长日久,日久了生情。 老师傅就寻思怎么能把老宝贝复活。 在清朝的时候,动物是允许成精的,邪门歪道也多,不知道怎么整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找的高人,还真给老宝贝给复活了。 复活后的老宝贝和婴儿一样,不会说话,也没有意识,都是老师傅一点一点教的。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老师傅身体不行了,为了有人能照顾老宝贝,他开始养尸体。 除了养尸,老师傅也对狗做了法,大概意思是活剥狗皮,然后把人皮贴上去,狗变成的人,能对主人一直忠诚。 在此之前,我没听说过这种事,我倒是听说过把狗皮贴人身上的,然后让人当狗,在街头卖艺,会说话的狗,挺招揽看客。 老宝贝靠着这种邪术,一直活着,还是经常吸收精壮男子的阳气。 不过每一百年,要举行献人命,入土埋葬,骗过游荡的阴差。 第228章 七个道士 胡小醉陪了我两天。 许某人裤衩子磨锃亮,爱而不得,着实难受。 后来,马师傅回来了,胡小醉再次消失。 对于马师傅的回来,我是又爱又恨。 马师傅一脸疲惫,和卖鸡精的大公鸡似的。 “师父,成都的大娘们,就那么招人稀罕吗?” “别胡说,师父筋骨有问题,找的按摩师父。” “哎我操,还玩上角色扮演了,师父,你是和我串供呢吗?” “王八操的,让师父好好睡一觉,不行了。” “你赶紧上个厕所,看看是不是尿血了。” 马师傅不搭理我,倒头便睡。 奇怪的是,王胜没回来。 我给王胜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王胜说马师傅让他去青城山送钱。 “你带马师傅干啥了?老头累的不行了。” “啊?” 和王胜对了一下绺子,那天出去之后,俩人去按摩了,然后马师傅吩咐王胜先去青城山躲着,等消息。 之后的事,王胜也不知道。 既然马师傅不说,那我只能胡乱猜了,应该是去给女菩萨推气过宫了。 我知道摩擦能起热,马师傅也是懂得一些中医,我估计治个宫寒应该没问题。 此后的两天,马师傅双眼无神,四肢无力,走路打晃,尿尿分叉。 我把胡小醉对我说的事,给马师傅说了一遍,马师傅并不在意。 “师父,咱啥时候回东北呀?” “处理完的。” “那你倒是处理呀。” “暴晒两天,好处理,要不然,煞气重。” 我估计马师傅是没和龙王爷打招呼,一场大雨让马师傅懵了。 这老小子和电视剧里夜观天象的钦天监官员一样,在宾馆的窗户前,望着大雨,嘴里叨咕着不祥。 后来我才知道,马师傅等待的不是天气,而是青城山一众道士有时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得有很多道士参与。 又等了一天后,来了六个道士。 这些道士个个有本事,会一些拳脚。 我咋知道的? 因为吃饭的时候,和隔壁桌吵起来了,这群王八操的道士,酒瓶子抡的贼溜。 想象一个画面,孙悟空穿道袍打架。 一群干瘦的道士,打架真和猴似的。 然后又是配合调查,折腾了几天,马师傅说这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我们做这件事。 不管是天气,还是打架,都是神秘力量在阻挡。 我只能心里呵呵,吃饭的时候咱去了,一个小道士贼眉鼠眼看隔壁桌的大娘们,不打起来才怪。 要是在东北,早就打起来了。 你愁啥。 瞅你咋地? 好在成都这边比较文明,先是经历骂架,然后道士们口活好,对方骂不过,这才动的手。 反正就是很不顺,经历了各种事之后,马师傅带着其他六个道士才在墓地支起了炉罩子。 当然,按照道家的说法,是法坛。 红砖砌筑成八卦炉模样,先烧桃木后烧纸,然后是各种灵符,乱七八糟的东西。 待时机成熟,一群道士开始抡板锹挖坟。 很快,一具尸体被刨了出来,正常来讲,尸体应该腐烂,可这具,尸体,像是脱水了一样。 黑黢黢,皱巴巴,身形也缩小了许多。 (明天,更新一万字!) 第228章 七个道士 胡小醉陪了我两天。 许某人裤衩子磨锃亮,爱而不得,着实难受。 后来,马师傅回来了,胡小醉再次消失。 对于马师傅的回来,我是又爱又恨。 马师傅一脸疲惫,和卖鸡精的大公鸡似的。 “师父,成都的大娘们,就那么招人稀罕吗?” “别胡说,师父筋骨有问题,找的按摩师父。” “哎我操,还玩上角色扮演了,师父,你是和我串供呢吗?” “王八操的,让师父好好睡一觉,不行了。” “你赶紧上个厕所,看看是不是尿血了。” 马师傅不搭理我,倒头便睡。 奇怪的是,王胜没回来。 我给王胜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王胜说马师傅让他去青城山送钱。 “你带马师傅干啥了?老头累的不行了。” “啊?” 和王胜对了一下绺子,那天出去之后,俩人去按摩了,然后马师傅吩咐王胜先去青城山躲着,等消息。 之后的事,王胜也不知道。 既然马师傅不说,那我只能胡乱猜了,应该是去给女菩萨推气过宫了。 我知道摩擦能起热,马师傅也是懂得一些中医,我估计治个宫寒应该没问题。 此后的两天,马师傅双眼无神,四肢无力,走路打晃,尿尿分叉。 我把胡小醉对我说的事,给马师傅说了一遍,马师傅并不在意。 “师父,咱啥时候回东北呀?” “处理完的。” “那你倒是处理呀。” “暴晒两天,好处理,要不然,煞气重。” 我估计马师傅是没和龙王爷打招呼,一场大雨让马师傅懵了。 这老小子和电视剧里夜观天象的钦天监官员一样,在宾馆的窗户前,望着大雨,嘴里叨咕着不祥。 后来我才知道,马师傅等待的不是天气,而是青城山一众道士有时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得有很多道士参与。 又等了一天后,来了六个道士。 这些道士个个有本事,会一些拳脚。 我咋知道的? 因为吃饭的时候,和隔壁桌吵起来了,这群王八操的道士,酒瓶子抡的贼溜。 想象一个画面,孙悟空穿道袍打架。 一群干瘦的道士,打架真和猴似的。 然后又是配合调查,折腾了几天,马师傅说这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我们做这件事。 不管是天气,还是打架,都是神秘力量在阻挡。 我只能心里呵呵,吃饭的时候咱去了,一个小道士贼眉鼠眼看隔壁桌的大娘们,不打起来才怪。 要是在东北,早就打起来了。 你愁啥。 瞅你咋地? 好在成都这边比较文明,先是经历骂架,然后道士们口活好,对方骂不过,这才动的手。 反正就是很不顺,经历了各种事之后,马师傅带着其他六个道士才在墓地支起了炉罩子。 当然,按照道家的说法,是法坛。 红砖砌筑成八卦炉模样,先烧桃木后烧纸,然后是各种灵符,乱七八糟的东西。 待时机成熟,一群道士开始抡板锹挖坟。 很快,一具尸体被刨了出来,正常来讲,尸体应该腐烂,可这具,尸体,像是脱水了一样。 黑黢黢,皱巴巴,身形也缩小了许多。 (明天,更新一万字!) 第229章 紫夜柔情 看到尸体,许某人菊花一紧。 干巴巴的尸体散发出难以名状的恐惧。 道士们也紧张起来,有的念咒,有的摇铃,还有的拿着桃木剑挑着黄符纸烧。 突然,一个道士吼了一嗓子。 “等会,都别动。” 我也为之紧张。 马师傅问:“咋地了?” “有只蜈蚣。” 蜈蚣? 五毒之一。 这玩意不是好兆头。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道士用树杈夹起了蜈蚣。 马师傅问:“你抓这玩意有啥用?” “咋没用呢?泡的那药酒,你不喝挺乐呵吗?” “咋地,那蜈蚣是在坟头抓的?” “啊,我还寻思怎么把这黑黢黢的尸体带回去呢,这玩意是人丹呀,拿回去泡酒,得老有劲了。” 道士们都开始学着马师傅的东北话,样子有些滑稽。 本来是一件挺诡异的事,被这些道士搞得和唱二人转似的,弹弦敲锣打把式,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我要是有钱,绝对把这帮人收编了,有人挖坑,有人唱戏,要是带回东北干白活,得赚老鼻子钱了。 不过这些道士也真有本事,黑色尸体拖出来之后,桃木剑往上一砍,真的是滋滋冒白烟。 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斩成几段。 王胜见到这样的场景,内心也绷不住了,表情也很复杂,既害怕,又伤心。 曾经骑在自己身上的精灵老宝贝,入土后干巴巴地和狗似的,然后又被人四分五裂。 哭。 王胜哇哇大哭。 道士们也不管王胜的情绪,直接拿出了一个大桶,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棕色的。 液体浇在尸体上,加上道士们的表情,真像是后来吃羊头时的那一句——浇给。 王胜抽抽搭搭道:“能不能,把她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行,得加钱。” 道士回答的毫不犹豫。 许某人觉得道教很真实,道士一心为自己,只想着飞升成仙,太他妈真实了。 这帮道士挺给王胜的钱面子,干起活真卖力气,直接在边上重新挖个坑。 其实,老宝贝棺材下面还有一个竖着葬的棺材,可能是清朝的哪个老师傅的,不过这群道士,根本不想管。 把老宝贝零零碎碎埋了之后,王胜的事也算处理完了。 王胜问:“马师傅,我这皮肤可咋整?” “哎呀,活着就行,你他妈都趁这么多钱了,长成黑猩猩,也有娘们稀罕呢。” “不会对健康有啥影响。” “多多少少有点,下回别找胖娘们,前列腺给你坐碎了。” 王胜支支吾吾回答,没说太明白,但咱理解那层意思。 咋地呢? 王胜想不好这一口。 但裤裆里的小兄弟不同意,就稀罕这样的。 返回山下,王胜为表感谢,包车回成都,然后又定了个ktv的包房。 那是许某人第一次去ktv,一进去,地面冒白烟,加上灯光幽暗,和他妈阎王爷的老家似的。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因为随着白烟,进来了好几个女菩萨,这他娘的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呀。 此时,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难不成许某人要飞升了? 咱看过香港电影,里面有这样的情节,我心里也暗下决心,让他们先选,以表尊重。 房间内音乐声很大,开始时,我的心脏随着音乐跳,后来就是眼睛了。 这些女菩萨鞠躬问好,场面过于香艳。 突然,马师傅停掉了音乐,笑呵道:“许多,你去隔壁包房,先去吃饭。” “啊?”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 果然,还是有撵小孩的节目。 王胜怕我一个人没意思,还让一个小姐姐过来陪我。 小姐姐也真把我当成小孩了,上来就给我唱动画片主题曲,还是西游记的。 我真想变成孙悟空,然后对着马师傅一呲牙——嘿嘿,吃俺老孙一棒。 这帮老道士也真有精力,从宜宾回成都,坐了几个小时车,还能在ktv撒欢。 玩到几点结束的? 这么说,陪着我的女菩萨唱歌都唱不动了,拿出p4和我看了半宿大头儿子,我这辈子看的所有大头儿子片段,都发生在那个ktv内。 马师傅酒量不行,有女菩萨在还他娘的爱装逼。 包房内别的道士拿着桃木剑跟着动感的音乐蹦蹦跳跳,动次打次动次打次,道士有节奏晃动手中的桃木剑,场面堪比雷震子蹦迪。 而马师傅喝的嘴角都流哈喇子了,线拉的还挺长。 此时,我也看明白了,这群道士不仅会做法事,还他娘的会喷火,整的和杂技团似的。 这要是把这群人抓东北去,得赚多少钱? 相比之下,我觉得马师傅还算正经,因为那群道士有的还养小鬼,别人深更半夜遛狗,道士们牵着小鬼出去遛。 在没有鬼怪的时候,这群道士就是最大的危险。 后来,马师傅在成都逛了一日,给师娘买了不少衣服,全程都是王公子买单,马师傅挺乐呵。 用马师傅话来说,王胜命中没有那么多财,按照正常的顺序,王胜应该死了。 现在一下子继承了财富,命格压不住,帮他破破财也是好的。 王胜和我们一起回了东北,一是送我和马师傅,二是把车取回来,他的车,还在哈尔滨火车站停着呢。 王胜还想送我和马师傅回老家,马师傅拒绝了。 临别之际,马师傅让王胜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一定要走正道,要与赌毒不共戴天。 王胜满口答应。 后来再有王胜的消息,已经是几年后的零八年了,厂子干倒闭了,身体也被白色粉末搞垮了,人被他爹接回来了。 原本膘肥体壮的小伙子,瘦的已经皮包骨了,在家熬了不到十天,人咽气了。 说回哈尔滨,马师傅非得要在哈尔滨住一宿,带我去大城市玩玩。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马师傅要和我商量封口的事。 “师父,你放心,回家我肯定不说你按摩、嫖娼、找娘们、点小姐,几天今天看不到人的事。”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就能记得住这玩意。” “冤枉呀。” 不是许某人能记得住那玩意,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黑黑白红紫黑蓝绿。 啥玩意? 在成都ktv,女菩萨鞠躬问好时,我记住了所有人的内衣颜色,这是从左往右的顺序。 最可气的是马师傅还教育我,他说他的行为叫做合群,风气也就这样。 “不,我以后要做个正经人,改变风气。” “呵呵,你?等他妈城门口子上挂你照片的时候。” 说完,马师傅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是马师傅师弟给的,据说是朋友的朋友,关系挺远,遇到事了,让马师傅给瞅瞅。 据说是一个小伙子,住在哈尔滨。 我打过去电话,前两次没人接,马师傅说再打一次,没人接就是没缘分。 没想到这次那个人接了电话。 “喂。” 一个很颤抖的声音,或者说,阳气很弱的声音。 “谁呀?” “我是道士,青城山那边说你有事。”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 “喂,信号不好吗?” “你能上门吗?” “行,得加钱。” 在成都待几天,我也学会了那一套。 对方一口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说话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在坟头偷情似的。 根据电话中的地址,我和马师傅来到了一个小区,小伙子家在三楼。 敲门的时候,我能听见屋子内有动静,但没人开门。 又他妈这么找人看事的吗? 我打过去电话,铃声就在门口响了。 与此同时,门开了。 大白天,屋子内黑咕隆咚一片。 再看小伙子,人干瘦,脸惨白,个子很好,宛如行尸走肉,二十多岁的年龄,翻倍的长相。 但头发很特别,长,真他妈长,要是那发型放在零八年,绝对是走在了非主流子的最前沿。 马师傅问:“家里有什么事吗?” 小伙子谨慎地往外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你们,青城山过来的?” “对。” “刚打的电话,怎么就到了?” “从青城山过来的。” “口音不太像。” 我寻思我也没有口音啊。 小伙子很谨慎,通过好几个朋友,联系上青城山那边之后,才放心地让我和马师傅进屋。 屋子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整个房间,只开着两个小夜灯,能见度不足两米。 房间内所有窗户,都被小伙子用黑色塑料布给罩上了。 看小伙子的精神状态,治好了也得把避孕套挂脑袋上游街去。 马师傅直接说明了来意,小伙子倒也客气,一口一个师父叫着,还给点烟倒水。 只是小伙子说的内容,句句涉黄,许某人只能摘选出一部分。 小伙子姓毕,名云涛,人称毕云涛。 别的不说,小伙子谨慎的性格,倒挺符合这个名字的。 简单介绍一下毕云涛,理论来说,毕云涛和马师傅一个职业,马师傅在呼玛县当道士,毕云涛在盟重土城当道士。 就是那种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 年龄小的可能不知道传奇这款游戏,也可理解为现在网页上的——是兄弟就来砍我。 说简单点,毕云涛原来是个网瘾少年。 故事得从去年春天说起。 那天,毕云涛玩完游泳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就当他想要关电脑的时候,聊天软件的头像突然亮了,是一个群聊,有人招呼了所有人,而且不止一次。 求助的是一个小狗头像的人,网名叫做紫夜柔情。 一看就是个姑娘。 群里面几个老色逼在调戏紫夜柔情,紫夜柔情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对不及的时候,紫夜柔情就招呼所有人。 聊天内容,那是要多露骨有多露骨。 紫夜柔情时不时还发一些腿的照片,很白,也很嫩。 毕云涛也是爱说话的人,见到这场景,自然的参与进去。 那一天,几乎是聊了个通宵,天快亮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后来呢,紫夜柔情突然不说话了,几个老爷们都以为人家姑娘睡觉了呢。 姑娘不在了,几个老爷们草草结束了对话。 毕云涛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这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添加他的人正是紫夜柔情。 在此之前,毕云涛多次添加过紫夜柔情,但都没有回应。 第229章 紫夜柔情 看到尸体,许某人菊花一紧。 干巴巴的尸体散发出难以名状的恐惧。 道士们也紧张起来,有的念咒,有的摇铃,还有的拿着桃木剑挑着黄符纸烧。 突然,一个道士吼了一嗓子。 “等会,都别动。” 我也为之紧张。 马师傅问:“咋地了?” “有只蜈蚣。” 蜈蚣? 五毒之一。 这玩意不是好兆头。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道士用树杈夹起了蜈蚣。 马师傅问:“你抓这玩意有啥用?” “咋没用呢?泡的那药酒,你不喝挺乐呵吗?” “咋地,那蜈蚣是在坟头抓的?” “啊,我还寻思怎么把这黑黢黢的尸体带回去呢,这玩意是人丹呀,拿回去泡酒,得老有劲了。” 道士们都开始学着马师傅的东北话,样子有些滑稽。 本来是一件挺诡异的事,被这些道士搞得和唱二人转似的,弹弦敲锣打把式,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我要是有钱,绝对把这帮人收编了,有人挖坑,有人唱戏,要是带回东北干白活,得赚老鼻子钱了。 不过这些道士也真有本事,黑色尸体拖出来之后,桃木剑往上一砍,真的是滋滋冒白烟。 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斩成几段。 王胜见到这样的场景,内心也绷不住了,表情也很复杂,既害怕,又伤心。 曾经骑在自己身上的精灵老宝贝,入土后干巴巴地和狗似的,然后又被人四分五裂。 哭。 王胜哇哇大哭。 道士们也不管王胜的情绪,直接拿出了一个大桶,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棕色的。 液体浇在尸体上,加上道士们的表情,真像是后来吃羊头时的那一句——浇给。 王胜抽抽搭搭道:“能不能,把她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行,得加钱。” 道士回答的毫不犹豫。 许某人觉得道教很真实,道士一心为自己,只想着飞升成仙,太他妈真实了。 这帮道士挺给王胜的钱面子,干起活真卖力气,直接在边上重新挖个坑。 其实,老宝贝棺材下面还有一个竖着葬的棺材,可能是清朝的哪个老师傅的,不过这群道士,根本不想管。 把老宝贝零零碎碎埋了之后,王胜的事也算处理完了。 王胜问:“马师傅,我这皮肤可咋整?” “哎呀,活着就行,你他妈都趁这么多钱了,长成黑猩猩,也有娘们稀罕呢。” “不会对健康有啥影响。” “多多少少有点,下回别找胖娘们,前列腺给你坐碎了。” 王胜支支吾吾回答,没说太明白,但咱理解那层意思。 咋地呢? 王胜想不好这一口。 但裤裆里的小兄弟不同意,就稀罕这样的。 返回山下,王胜为表感谢,包车回成都,然后又定了个ktv的包房。 那是许某人第一次去ktv,一进去,地面冒白烟,加上灯光幽暗,和他妈阎王爷的老家似的。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因为随着白烟,进来了好几个女菩萨,这他娘的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呀。 此时,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难不成许某人要飞升了? 咱看过香港电影,里面有这样的情节,我心里也暗下决心,让他们先选,以表尊重。 房间内音乐声很大,开始时,我的心脏随着音乐跳,后来就是眼睛了。 这些女菩萨鞠躬问好,场面过于香艳。 突然,马师傅停掉了音乐,笑呵道:“许多,你去隔壁包房,先去吃饭。” “啊?”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 果然,还是有撵小孩的节目。 王胜怕我一个人没意思,还让一个小姐姐过来陪我。 小姐姐也真把我当成小孩了,上来就给我唱动画片主题曲,还是西游记的。 我真想变成孙悟空,然后对着马师傅一呲牙——嘿嘿,吃俺老孙一棒。 这帮老道士也真有精力,从宜宾回成都,坐了几个小时车,还能在ktv撒欢。 玩到几点结束的? 这么说,陪着我的女菩萨唱歌都唱不动了,拿出p4和我看了半宿大头儿子,我这辈子看的所有大头儿子片段,都发生在那个ktv内。 马师傅酒量不行,有女菩萨在还他娘的爱装逼。 包房内别的道士拿着桃木剑跟着动感的音乐蹦蹦跳跳,动次打次动次打次,道士有节奏晃动手中的桃木剑,场面堪比雷震子蹦迪。 而马师傅喝的嘴角都流哈喇子了,线拉的还挺长。 此时,我也看明白了,这群道士不仅会做法事,还他娘的会喷火,整的和杂技团似的。 这要是把这群人抓东北去,得赚多少钱? 相比之下,我觉得马师傅还算正经,因为那群道士有的还养小鬼,别人深更半夜遛狗,道士们牵着小鬼出去遛。 在没有鬼怪的时候,这群道士就是最大的危险。 后来,马师傅在成都逛了一日,给师娘买了不少衣服,全程都是王公子买单,马师傅挺乐呵。 用马师傅话来说,王胜命中没有那么多财,按照正常的顺序,王胜应该死了。 现在一下子继承了财富,命格压不住,帮他破破财也是好的。 王胜和我们一起回了东北,一是送我和马师傅,二是把车取回来,他的车,还在哈尔滨火车站停着呢。 王胜还想送我和马师傅回老家,马师傅拒绝了。 临别之际,马师傅让王胜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一定要走正道,要与赌毒不共戴天。 王胜满口答应。 后来再有王胜的消息,已经是几年后的零八年了,厂子干倒闭了,身体也被白色粉末搞垮了,人被他爹接回来了。 原本膘肥体壮的小伙子,瘦的已经皮包骨了,在家熬了不到十天,人咽气了。 说回哈尔滨,马师傅非得要在哈尔滨住一宿,带我去大城市玩玩。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马师傅要和我商量封口的事。 “师父,你放心,回家我肯定不说你按摩、嫖娼、找娘们、点小姐,几天今天看不到人的事。”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就能记得住这玩意。” “冤枉呀。” 不是许某人能记得住那玩意,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黑黑白红紫黑蓝绿。 啥玩意? 在成都ktv,女菩萨鞠躬问好时,我记住了所有人的内衣颜色,这是从左往右的顺序。 最可气的是马师傅还教育我,他说他的行为叫做合群,风气也就这样。 “不,我以后要做个正经人,改变风气。” “呵呵,你?等他妈城门口子上挂你照片的时候。” 说完,马师傅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是马师傅师弟给的,据说是朋友的朋友,关系挺远,遇到事了,让马师傅给瞅瞅。 据说是一个小伙子,住在哈尔滨。 我打过去电话,前两次没人接,马师傅说再打一次,没人接就是没缘分。 没想到这次那个人接了电话。 “喂。” 一个很颤抖的声音,或者说,阳气很弱的声音。 “谁呀?” “我是道士,青城山那边说你有事。”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 “喂,信号不好吗?” “你能上门吗?” “行,得加钱。” 在成都待几天,我也学会了那一套。 对方一口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说话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在坟头偷情似的。 根据电话中的地址,我和马师傅来到了一个小区,小伙子家在三楼。 敲门的时候,我能听见屋子内有动静,但没人开门。 又他妈这么找人看事的吗? 我打过去电话,铃声就在门口响了。 与此同时,门开了。 大白天,屋子内黑咕隆咚一片。 再看小伙子,人干瘦,脸惨白,个子很好,宛如行尸走肉,二十多岁的年龄,翻倍的长相。 但头发很特别,长,真他妈长,要是那发型放在零八年,绝对是走在了非主流子的最前沿。 马师傅问:“家里有什么事吗?” 小伙子谨慎地往外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你们,青城山过来的?” “对。” “刚打的电话,怎么就到了?” “从青城山过来的。” “口音不太像。” 我寻思我也没有口音啊。 小伙子很谨慎,通过好几个朋友,联系上青城山那边之后,才放心地让我和马师傅进屋。 屋子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整个房间,只开着两个小夜灯,能见度不足两米。 房间内所有窗户,都被小伙子用黑色塑料布给罩上了。 看小伙子的精神状态,治好了也得把避孕套挂脑袋上游街去。 马师傅直接说明了来意,小伙子倒也客气,一口一个师父叫着,还给点烟倒水。 只是小伙子说的内容,句句涉黄,许某人只能摘选出一部分。 小伙子姓毕,名云涛,人称毕云涛。 别的不说,小伙子谨慎的性格,倒挺符合这个名字的。 简单介绍一下毕云涛,理论来说,毕云涛和马师傅一个职业,马师傅在呼玛县当道士,毕云涛在盟重土城当道士。 就是那种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 年龄小的可能不知道传奇这款游戏,也可理解为现在网页上的——是兄弟就来砍我。 说简单点,毕云涛原来是个网瘾少年。 故事得从去年春天说起。 那天,毕云涛玩完游泳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就当他想要关电脑的时候,聊天软件的头像突然亮了,是一个群聊,有人招呼了所有人,而且不止一次。 求助的是一个小狗头像的人,网名叫做紫夜柔情。 一看就是个姑娘。 群里面几个老色逼在调戏紫夜柔情,紫夜柔情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对不及的时候,紫夜柔情就招呼所有人。 聊天内容,那是要多露骨有多露骨。 紫夜柔情时不时还发一些腿的照片,很白,也很嫩。 毕云涛也是爱说话的人,见到这场景,自然的参与进去。 那一天,几乎是聊了个通宵,天快亮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后来呢,紫夜柔情突然不说话了,几个老爷们都以为人家姑娘睡觉了呢。 姑娘不在了,几个老爷们草草结束了对话。 毕云涛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这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添加他的人正是紫夜柔情。 在此之前,毕云涛多次添加过紫夜柔情,但都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