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粉》 第1章 都是穿越,只有风初夏的穿越是场灾难 小说灵感来源为鬼卞老师的歌曲《佳人》。 铜镜画娥眉落 落烛把华发惹 看繁花城 枯木深 成灰后的门 可谁还能 弹古筝 和一曲红尘 冷酒不温 刺入身 不尽长江滚 而青衣润 褪脂粉 不改还在跟 我亦定山河 我着一席巾帼 你切莫问 金甲怎 未着男子身 天地不稳 情所困 只怨你太笨 别太认真 这一生 岂止爱和恨 同笔墨文 共酒樽 才可谓佳人 …… 风初夏很想笑,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意外。 她穿越了,就在大学课堂上。 枕着胳膊,睡了一下。 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这世界变了。 穿着古代短打农装的两个中年人,正眨巴眨巴着眼睛。 凑在离风初夏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讨论着什么。 风初夏慌慌张张的坐起,屁股后退,又慌忙抱着胸。 身上湿了? 她只能往稻草铺就的床尾躲去。 “坏了?这是遇到人贩子了?!” 风初夏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自己还在大学教室里,怎么现在就浑身湿透的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巨大绝望恐慌,深深攥着她的心。 甚至连眼前两个中年男人说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挺水灵的一个幺妹,可惜是个哈儿。唉……” “水灵个甚!” “你看她这一身的邋遢,脸上跟个鬼似的惨白,哪像个好人家里的闺女!” 一个瘸腿男人,看着眼前的风初夏,明明闪着欲望的火光,却说着恶狠狠的话。 “这人可是你从河里捞出来的,你不要?” “我可带走了啊!多水灵,这皮肤白,这屁股大,好生养!” 另一个粗黑汉子,搓着手,一双眼睛一直在风初夏身上逡巡。 “带着滚!本想钓个鱼,想补补身子,结果拖上来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开春的粮种,我知道你还藏的有,给我两分地的,她就是你的了!” 瘸腿男人咬着牙,强装硬气。 他在讨好眼前的男人吗? 风初夏忽然看见,一张猥琐黢黑的脸,再次凑到了她的跟前。 随着一双,粗壮而又粗糙的胳膊伸过来,风初夏即将被横抱而起! “啊~!” 风初夏出于本能的,一把推开了这个中年男人。 她跌回了稻草床上…… “啪!” 火辣辣的一巴掌,风初夏的脸上立马红肿一片! 粗大的五根手指印,在风初夏的脸上,瞬间浮现! 他,竟然打人! 一瞬间,风初夏竟然一时间被打懵了! 黢黑粗壮男人满脸厌烦的,一把又把正处于惊愕状态的风初夏,扛在了肩膀上! 这下风初夏终于回过神来,委屈、愤怒还有害怕。 她朝着男人的耳朵,就要一口咬下去! “啪!” 又是一巴掌! 很重! 风初夏本来即将要咬下去的嘴,立刻停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她的屁股被这个男人打了一巴掌! 钻心一样的疼! 甚至疼得风初夏瞬间,连喊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用双手急忙拼命捂住自己的屁股。 又羞又怒又惊又恐! 一瞬间,趴在男人肩膀上的风初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活了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嘿嘿!够劲!这性格指定能生个男娃!哈哈哈,走喽,跟我回家!” 男人一挺身,扛起风初夏就钻出了茅草屋。 篱笆墙外,正有孩童妇女嬉笑,鸡鸭鹅狗喧哗。 远处山脚下的几亩薄田里,一点点春意盎然的绿芽,正蓬勃而生。 这一切,跟被扛着走的风初夏毫无关系。 只有男人一甩一甩的颠簸肩膀,顶在她的胃上,让她将呕未呕…… 周围全是用竹子茅草树干,以及好一点人家用木板搭就的房子。 人们穿的服装全是灰褐色的麻衣粗布! 风初夏一低头,连她自己身上穿的也是! 不仅仅是粗布麻衣,还补丁摞着补丁! 这,到底是哪里?! 男人又要带风初夏去哪里?! 为什么周围那么多的人,他们只是指指点点,只是在看热闹吗? 风初夏想拼命求救,可她又害怕男人那粗糙恐怖的大手,又给她一巴掌。 风初夏混沌惊恐的脑子里,忽然轰然一响! 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记忆,一股脑的全部展现出来! 她不叫风初夏,她叫铁花,没有姓。 这里所有的女子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姓。 这个叫铁花的女子,本是之前嫁给了一个李姓人家。 她不愿。 洞房当晚打伤了自己的婆婆公公,还有几个姑嫂。 最狠的是,铁花一剪刀煽了想要强上自己的,那个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的准丈夫! 她逃回了家。 她又被家人绑了起来,等着夫家来人带走。 他们说是出嫁的女儿,不可以回娘家门,只会给娘家带来灾祸。 可是铁花知道,她家里人为了把她嫁出去,是收了夫家银钱的。 她没有活路了…… 要么未来一辈子被人拴起来,当成生育的母猪。 要么,会被杀了,然后肉被送给所有人分食。 或许娘家也可以分得一点碎肉…… 这个叫铁花的女子,真的绝望了。 趁着家里人不注意,铁花投河了。 风初夏来了,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铁花。 大概,这就是魂穿了? 风初夏脑子里乱糟糟,就如一团浆糊。 难道,铁花悲惨的命运,又要再一次降临到风初夏的身上了吗? 如今,她怎么就穿越了呢? 别人穿越都是大家闺秀,王侯将相之女,最不济也是皇上后宫妃嫔…… 她,风初夏,穿越后,竟然即将要被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当成生育的工具! “呦!这不是他大柱子吗,村里可是好久没有看见年轻女子喽!” “嘿嘿,嘿嘿,可不是嘛,我用了两分地的谷种跟瘸子换的!啧!” 男人停了下来,扛着风初夏的手,却又紧了紧。 “那可不便宜,不多生几个崽,就亏了!” 男人对面,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抬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风初夏。 尤其是在她高翘浑圆的屁股上,瞧了又瞧。 “干娘说的是,赶明儿个再给您见礼磕头”。 男人半佝偻着腰,立在老妇人面前,似有什么顾虑般,不敢越过老妇人径自离开。 只是嘴上一个劲的讨好。 “我家那口子也是个混账。几个大孙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一个大闺女小媳妇也没寻着个。可怜我孙儿呐,至今也没续上个香火……” 老妇人不搭理男人,只是一双混浊老眼,死死的盯着风初夏屁股看。 风初夏脑子里太乱,太乱,她需要时间去理清自己混乱的大脑。 “干娘家几个小哥,都是个顶个的壮实汉子,可不愁媳妇……” 男人就差哭着乞求了。 不知道他心疼答应的粮食,还是肩上的女人。 “明天,我叫人来接她。给你一晚上时间,要是留了种,算是你家运气。哼!” 第2章 欲壑难填,痴心妄想 老妇人又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风初夏撅起的部位。 “谢谢干娘,谢谢干娘!” 男人一听这话,如蒙大赦,慌慌张张的侧身越过老妇人。 扛着风初夏,拼命跑了起来。 他真怕老妇人翻脸似的。 被肩膀颠簸着的风初夏,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冷静! 打肯定是打不过眼前这个野蛮人的。 光是那蒲扇一般的粗糙大手,风初夏说什么也不可能打的过。 …… “臭女人!你给我老实点!” “啪!” 又是一巴掌! 风初夏脸上再一次红肿起来,甚至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她这次没有哼,只是被一巴掌的大劲,扇的后退了两步。 她用手捂着脸,强忍着疼痛和屈辱。风初夏低着头,尽量用头发遮住自己的面部。 一声不吭。 面前是被欲望支配的低等动物,是没有办法直接沟通的。 风初夏,唯有自救! “只有一晚!” 男人刚说完一句话,面部就开始扭曲,他现在在脱他的上衣! 风初夏低着头,瑟缩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这也只是一间到处漏风的茅草房啊,她还能往哪里退? 天还是大亮的,此时正是太阳正浓烈的下午。 茅草房外,围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男有女,他们一群人,饶有兴趣的在指点什么,也在期待着什么…… 污言秽语,甚至在茅草房里的风初夏,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办? 风初夏脑子里宕机了…… 一天前的风初夏,还是美美的女大学生。 为了还原美貌,她还囤了满满当当一大堆的装备。 有还没有拆封的遮瑕液、高光粉底,还有一直想用,但一直害羞没用的假睫毛、假发、臀垫、胸贴、美美的精灵耳贴…… 如果都穿上,再去操场上走一圈,学校里的那些帅哥小学弟男生们,一定会吸引到他们的? 闺蜜曾说,风初夏的锁骨是最美的呢。如果再穿一件低领深v的小妈服…… 可是眼前,一个粗鄙的男人,在一间破败的茅草房里,甚至连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的地方,即将玷污风初夏的一切。 所有美好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将被摧毁…… 认命了吗? 然后被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臭烘烘的男人,当成一件会呼吸的玩具,只为了生一堆的孩子…… 等这些孩子长大了,继续去抢去祸害其他的女性…… 风初夏以后也会没有了自己姓,她叫铁花。 在不同的茅草屋里屋外,不同的男人身边,白天有忙不完的农活,夜晚也只有永远穿不上的衣服…… 这大概还是好的? 在本属于铁花的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拼死不从的女孩子…… 她,被吃了。 被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喝着低劣的自制酒…… 吃了…… 那个抵死不从的女孩子,就好像风初夏自己的记忆里那样—— 过年了,农村里家家户户在杀年猪……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牺牲的只有那头被宰的过年猪…… 在风初夏原本的社会里,就连产妇的胎盘,如果身边有谁吃了,都会引起一波讨论议论。 而在这里,他们吃人! 吃的无所顾忌! 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储备的粮食!的保姆!发泄的工具! 女人,根本没当做是人! 更可怕的是,就连那些女人自己本身,她们也压根没有把自己当人! 她们帮忙去看守那些,想要逃跑的。新来的女人…… 她们会在新来的女人耳边,不断的蛊惑谩骂洗脑别人,变成和她们一样的畜牲! 她们也分吃一块肉,哪怕只是一块骨头,依然骄傲无比! 她们是生了儿子的女人! 她们比那些男人更可恶! 她们为虎作伥! 可,又能怎样呢? 但,这就是这里的,正常社会现象啊…… 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觉得不对的人,正被架在篝火上,滋滋的冒着油…… 男人动作很快,马上就要拽掉他自己的裤子了。 风初夏能在脑子里补充想象到,男人甚至只穿了这么一件,满是污垢的外裤! 男人浓烈的体臭,似乎已经充斥在风初夏的鼻尖里了…… 到底该怎么办? 外面那些人,根本不可能会救风初夏…… 他们,只会落井下石! 也许不需要一秒钟,那个男人就会像野兽一样,扑向风初夏! 风初夏,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往茅草屋角落里退,死死地拽紧自己的衣服…… 可身上仅有的那件破粗布麻衣,似乎她自己都扯的破,又怎么抵挡眼前如野兽一般,喘着粗气的男人呢? 男人眼睛里,已完全被风初夏看不懂的,一种强烈恐怖的欲望布满! 风初夏,又怎么可能没有憧憬过,美好的另一半呢? 那是一个应该从漫画里走出的美男子,他应该温柔的也是霸道的呵护着风初夏…… 眼前的男人,常年做农活的身材很壮!也因常年不爱卫生,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泥垢…… 他的胳肢窝里,浓烈的酸腐味在蔓延,一靠近风初夏,她忍不住就要作呕! 但她呕吐不出来…… 胃里早就空空如也…… 男人已经完全未着任何衣裳了,风初夏惊恐的看着男人在靠近! 不!他不是在缓慢靠近,他是朝着风初夏,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绝望,简单的两个汉字,到底有几笔? “嗷!臭!娘们!” 风初夏豁出去了! 她站起来,朝着男人也狠狠地撞了过去! 男人的下巴和嘴唇都在流血,风初夏的额头也肿起来一个包! 茅草房外,人群似乎等的就是现在这声惨叫,发出“哄”的一阵大笑…… 茅草房内,男人单手捂着自己流血的嘴,一巴掌又狠狠地朝着风初夏扇去! 这一巴掌绝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重! 甚至风初夏恍惚间,都听到了巴掌带出的风声! 一个女人连惨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转着圈,摔倒在坚硬的泥土地上…… 那个摔倒的女人,是风初夏…… 一切,就这样了,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的侥幸了…… 第3章 柳暗花明,偏不信邪 风初夏没有哭,她也不允许自己哭…… 眼睛大概也肿了,被那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风初夏连男人丑恶的嘴脸,都看不清了呢…… 外面的人,该如意了? 这些不就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吗? 或许,他们还更期待着男人,做完一切后,提着裤子满意的出门,再跟他们得意的打招呼? 他们,痴心妄想! 那就死! 被这样一个卑劣男人玩弄,天亮以后,继而再被同样的,其他一群卑劣男人继续玷污。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再也不要谈任何的人格尊严,都是奢望,都是假象…… 活着? 该用什么样的勇气去活着? 风初夏看着光溜溜扑过来的人渣,终于下定决心,不顾心脏即将要跳出心房般的悲哀疼痛,舍命一横! 她朝着凸起的一段,可能用来挂什么的竹竿凸出尖利处,就要撞上去。 可怜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穿越了,却落得个半日噩梦游…… 风初夏不恨这次玩笑一般的魂穿,也不恨眼前的这个男人。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只是绝望了,仅此而已。 都还来不及谈恨不恨…… 只是可怜风初夏,满腹的委屈,却也无处诉说。 她还没有来得及,找到自己理想中的,那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穿着古典汉服,有着飘逸的束发、深邃眼神和绝美高挑鼻梁的,爱人…… 一切,都要结束了…… 风初夏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那截凸出的竹竿,捅穿自己的胸膛…… “抢!” “小的们!” “通通给老子抢!” “粮食!” “女人!” “老子通通都要!” “哈哈哈哈!” “真、过瘾呐!” …… 茅草房外,忽然传来什么人在得意的大笑! 还有杂乱的马蹄声。 以及一群本是看风初夏热闹的村民,接二连三的惨呼求救奔跑的声音…… 屋外,很热闹。 但,这一切,跟马上就要死的风初夏,又有什么关系呢? “哐、当!” 不知是谁一脚踹开了,腐朽的茅草屋房门。 扑向风初夏的男人一激灵,光着身子的他,立马转身就要喝骂! 可惜他此刻眼睛里,立马布满了惊吓。 一把满是铁锈的四五十公分长的柴刀,正劈砍在刚还想要玷污风初夏的男人,半截脖子里,磨着骨头冷漠抽出…… 鲜血激了门外闯入的人,和近处打算赴死的风初夏,满头满脸…… 风初夏感觉脸上,温热、粘稠且又满是腥臭…… “妈~妈!” “我,好疼……” “救、救救我……”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死透,而是双手拼命捂着半截脖子上的刀伤。最后嘴里还冒着血沫子的在嘟囔着什么,这才不甘的永远闭上嘴巴。 男人的尸体直挺挺倒下。 尸体溅起屋里的灰尘,在阳光里,肆意纷飞。 风初夏一瞬间,觉得这些阳光里纷飞的灰尘好美,像精灵正在舞蹈…… 她忘了前一秒,自己差点也这样倒下…… “头儿!” “这里有个娘们!” “快、来~来~来!” “年轻~的啊!” 进来拿着生锈柴刀的人,忽然兴奋莫名的,用柴刀指着满头凌乱满身鲜血的风初夏,奇怪激动的半扭着头,冲着屋外大声嚎叫! 好煞风景啊…… 这是风初夏脑子里,看着嚎叫柴刀男的第一反应…… 她并不感到害怕,哪怕只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眼前被杀。 如她从一开始醒来,就忘记了眼泪。 “呦、呵!” “还真是个年轻的娘们!” 茅草屋的房门处,钻进来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他的挺拔身材甚至遮挡住了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纷飞的灰尘,此刻随着阳光的被遮挡,失了影踪。 背着光,风初夏看不清他的脸。 又是一个煞风景的呢…… 风初夏,已经对这个时代的男性,或者任何人,都没了念想。 “嘢?” “这个娘们不怕我们呢?!” 挺拔高大男子,将右手提着的鬼头大刀,交替到左手拿着。 他走近一步,伸手扒开遮盖住风初夏脸庞的头发;并用手乱七八糟的擦了擦风初夏脸上的血渍…… 时间停止了吗? 男人只是静静的愣愣的看着风初夏,还有眼神里潜藏着的同样的恶心欲望。 门口拿着生锈柴刀的男人,一看此情况,头也不回的钻出了茅草屋。吆喝着,继续参与剩下的抢掠狂欢。 风初夏也同样安静的,看着眼前高大男子。 她整个人木木的,她其实并没有将眼神聚焦到他身上。 风初夏还在透过眼前人去找,那些消失的灰尘。 “娘们……嘿,女人!” “我问你,可愿做我压寨夫人?!” 哦,原来是个山匪啊。 风初夏终于回过神来,无论是之前的村民,还是眼前的高大山匪,又有何区别吗? “不愿。” 风初夏,轻声且坚定的说出内心的想法。 无非就是死而已。 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好!” 什么好? 风初夏不知道这个山匪头子说的好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她又被人扛在肩膀上。 山匪头子的肩膀,更加宽厚一些,骨头不会顶在风初夏的胃上,让她难受。 “小的们!” “别赶尽杀绝,我们下次再来!” “哈哈哈哈!” “回~家!” 声音就在风初夏的耳边炸响,震的风初夏耳膜有些生疼。 有人牵过来一匹马,没有马镫,也没有马鞍。 马背上只有破破烂烂的,像是被子床单一类的玩意。 里面充填的像是某种谷草杆。 山匪头子将风初夏横着丢在马背上,他自己一个起跳,稳稳的就跨坐在风初夏的身后。 这马匹……略微有些矮小,不像风初夏曾经在马场上见过的那些高头大马。 “驾!” “哦~吼吼,哈哈哈哈!” “今天,痛快!” “小的们!” “今晚一人赏一片肉吃!大块的!肥猪肉!” “酒水,老子可没有!” 几十人哄堂大笑。 有马的、没马走路的,扛着背着拖着拽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股脑的,乱哄哄的,全跟在山匪头子身后。 “我不是货物。” 趴在马背上的风初夏,说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二句话。 “啥?” 同样在马背上的山匪头子,没听清风初夏说了什么,惯性的低下头。 “我说,我不是货物!” 风初夏声音大了一点。 被扇过还未消肿的脸,影响了她正常说话,吐字其实不清晰。 好在山匪头子听懂了。 粗壮有力的胳膊,一把将风初夏从马背上拽了起来,让她直接坐到了山匪头子的怀里! “女人……” “抱紧我。” 摇摆着的马背,侧身坐着的风初夏,确实摇摇晃晃的坐的很不安稳。 也不管眼前人到底想干什么了,风初夏还是抓紧了他腰间的衣服,她没有抱他。 “我可以帮你打造马镫和马鞍。” 风初夏在这个山匪头子的怀里,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嗯?” “啥是马什么,灯?” 白痴! 无知! 山野痞夫! 第4章 我可以帮你,利益互换 这伙山匪的寨子,一样破的惊天动地。 围墙就是一圈青石板搭的,远谈不上什么错落有致,也就勉强不塌。 两扇大门是几根手臂粗的木头,胡乱一绑,用的还是草绳! 寨子内部,最多的还是茅草房,东一间西一间,乱麻麻毫无章法。 稍微像样一点的房子,正对山匪寨大门。是用竹子木板加土块拼凑而成,顶上还是茅草。 这所匪寨,就像个大一点的窝棚聚会。 风初夏只是大概的瞄了一眼,整个山寨里,没有茅房。 那个大一点的破房子,正是山匪头子住的地方。 “女人。” “你叫什么?” 勉强算是个议事大厅。 山匪头子斜着眼询问着风初夏。 可惜连把椅子都没有,所有人坐的都是草凳。包括上方,大咧咧的山匪头子,他屁股下坐的也是草凳。 他坐的草凳大了一圈。 不大的大厅里,用动物油脂做的火把,插了枝,还是不甚明亮,忽明忽暗。 周围的人,风初夏看的模模糊糊。 “铁花。” “我叫铁花。” 没人给风初夏递一把草凳,她站在大厅中央,有些孤独。 不论是谁,至少风初夏现在遇到的人,他们都不配知道她的真名。 “哦,铁花……” “那个谁!” “去叫个老妈子过来,给铁花洗洗!” 山匪头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个年轻山匪说道。 靠近门的一个山匪,有些不耐烦的丢下手中正把玩的什么东西,听了那头子几句话,懒洋洋出了门。 整个山寨的中央,十几二十个人此时刚好点燃了一大堆篝火。 篝火旁一头已洗净杀好的黑色家猪,躺在一口大铁锅旁…… 大厅内的几个山匪,看着明晃晃的篝火燃起,明显有些意动,想出去。 “我不做你的压寨夫人!” 风初夏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着坐在上首的土匪头子。 “好!” “老子还不稀得你这一个女人!” “不过!” “你得给老子说说,老子凭什么不杀你!” “你不做压寨夫人,很好,我这帮小的们,可喜欢你的紧!” 这个山匪头子,有些奇怪。 看似在威胁风初夏,可话里话外,又有些懂点道理的样子。 并且,山匪头子,好像并不想强迫风初夏。 即使有这一点优点,也不妨碍他说话有些逻辑混乱。 这个山匪头子,风初夏有些看不懂。 不过,能沟通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不敢再奢望。 “我可以帮你打造马镫和马鞍,也可以帮你打造兵器!” “用来换你们谁也不许碰我!” “就这样。” 坐在上首的山匪头子,像看傻子一样,把风初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半天不说一句话。 风初夏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提心吊胆的盯着他。 是死是活,全在这一哆嗦了! “哈哈哈哈!” 山匪头子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拍着自己大腿啪啪响,放声大笑。 他又伸出手,指着呆愣当场的风初夏。 “女人,你可知我们根本没有马!” “哈哈哈哈……” 大厅内的几个山匪,也开始跟着大笑! 风初夏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外面拴着的,刚才骑着回来的,不是马吗? “哎呦喂!” “给老子笑惨了喂!” “我们只有骡子,骡子你都不认识吗?” “哈哈哈哈……” “不行了,头一次见这么无知的女人……” “老子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哦!” 上首主位的山匪头子,压根不相信风初夏。 他在那个草凳上,笑的前仰后合,双手夸张的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风初夏脸色一点点变白,又慢慢变得涨红。 她确实不认识骡子。 “老妈子呢?” “还没过来吗?!” “给我把这个女人洗刷干净了!” “老子今晚要当新郎官!” “哈哈哈哈……” 山匪头子终于还是露出了他的马脚,果然和那些,只知道发泄的,卑劣的山民一路货色! 也对,山匪本就是活不下去的山民所化! “等一下!” 风初夏不得不大吼一声,阻止事态朝着无尽深渊滑落! “我确实不认识骡子!” “但我可以让你骑着骡子,以后下山时,骡子跑的更快更稳!” “拿着的农具当打家劫舍吃饭的家伙,我可以让你手底下的他们,人手一把像你一样的大刀!” “你敢不敢相信我一次!” “反正我也逃不掉!” “不是吗?” 风初夏不管不顾的大喊,只有大喊才能压住这帮无法无天之人,放肆的大笑声! 赌一次。 赌眼前的山匪头子,不是只有肌肉的莽夫! “哦?” 大厅内随着一声“哦”,慢慢的恢复了安静。 “女人,你抡得动打铁的铁锤吗?” 山匪头子,再一次上下打量着风初夏,嘴角浓厚的嘲讽,毫无遮掩。 虽然风初夏魂穿而来的这具身体,还算结实,抡大锤打铁? 风初夏除非疯了,就算疯了,她也抡不动! “我可以帮你找铁矿!” “还有如何打造高温炉!” “还有百锻钢!” 风初夏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急切地回忆起中学时代学的理化知识…… “够了!” “女人,你真把老子当傻子吗!” “啥子高温炉,掰断什么。老子从来没有听过!” “还有你之前说的马什么灯,马鞍的,老子看你是个女人才舍不得杀你!” “你给老子记住了!” “这方圆几十里地。” “老子就是不折不扣的王!” “收起你那花花肠子。” “把老子伺候爽了,生他个十个八个的狼崽子。” “以后老子少不了你的新衣服穿!” “来人!” “给我带走!” 他,果然也是啥也不懂…… 风初夏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火苗,即将残忍地熄灭…… “慢着!” 风初夏看着一个畏畏缩缩瘦不拉几的老妇人,正皮笑肉不笑的向着她走来。 风初夏浑身一哆嗦! 白天的噩梦,她不想要再次面对! 风初夏脑子里转的飞快,她要自救! “你手上的刀,是个垃圾!” 风初夏状如疯癫,大喊大叫起来。 “哼!” “虽然我听不懂垃圾是什么意思……” “女人,你难不成见过更好的刀吗!” “在哪里?” “老子去抢来,就是我的!” 坐在上首的山匪头子,脸色有些阴沉。 “不用抢,给我十天,不!给我七天时间!” “我就能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比你那一把强十倍、百倍!” 风初夏已然急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抡不动打铁匠大铁锤的事实。 “好!” “老子就给你五天时间!” “拿不出来,老子把你爽完了,就赏给小的们尝鲜!” 满口“老子”的山匪头子,性格古怪而又粗鄙的让人可怖! 风初夏后背已然全是冷汗,七天变成了五天…… 能活一天也好…… “在这五天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风初夏硬着头皮,她必须谈条件。 “说!” “你们任何人,决不能碰我!” 山匪头子望着嘴硬身体却在颤抖的风初夏,他头一次露出了,一种阴鸷的眼神。 “好!老子答应你!” 风初夏听见这句话,“嗒”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次,她真的想哭了。 大半天前,她还是一个对未来一切,都充满各种憧憬的女大学生啊! 风初夏,真的能自救成功吗? 第5章 只要不死,一切就还有机会! “粘土,粘土……” 风初夏还是穿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麻衣,身上脸上依然还有斑驳的血渍没有清洗。 她,不敢洗。 周围所有的山匪男人,似乎都在火辣辣的看着她。 尤其是看她臀部的眼神,恶心又下流。 风初夏拖着满满的用藤条编织的箩筐,箩筐里装着满满的新挖的粘土,正艰难的从后山回到山寨。 风初夏何曾干过如此重活? 在家里,爸爸妈妈连碗都未曾让她洗过! 风初夏不能跟任何人诉说她的委屈,唯有将眼泪硬生生的吞下肚子里。 魂穿而来的铁花身体,似有本能般的,对一些重活很适应…… 风初夏在第三天清晨时分,无意中发现了一件让她极为高兴的事情。 她在搭引水小风车的时候,溪水中倒映着一张黑红相交的脸。 那张脸即使如今已然满布尘垢,风初夏还是一眼肯定,这就是原本自己的那张脸! 那一天的风初夏,干起活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开心。 她还是她自己呀! 唯一不高兴的事情,有几个年老色衰的老妈子,始终有意无意中监视着她。 她们年龄放在风初夏还没有穿越过来的时代,其实正是一个女人最充满知性风华的年龄。 她们也不过才三十多岁啊…… 无节制的生育,繁重重复的农活重活等等,让她们身材早早的就走了样。 她们脸上手上也早就开满了岁月的沟壑…… 风初夏从她们全都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破衫的衣服里。 能清楚的看到,那对本应该让女性骄傲的存在,也早就干瘪垂下。 仅仅只是一层皮拽着…… 山寨里的男人,给了这些仅仅只是三十来岁的女人,一个侮辱性质的称呼:老妈子! 所以当有人猛一下看见风初夏时,那充满惊讶惊艳的惊叫,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年轻女人。 尤其是一眼就知道风初夏,是没有经历过生育的女人! 在这群山野痞夫眼里,就是一座没有挖掘的生育金矿! 而且,风初夏在确认过,脸依然还是自己那张脸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未来可以凭借什么活下去了。 哪怕卑微如蝼蚁。 山寨里没有老人,一个都没有…… 有的只有孩童,孩童里却又没有女娃…… 风初夏不敢往深了处想,如今她自己也自身难保…… 只有五天! 山匪头子只给了她五天时间! 风初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凭借自己一个人,始终是完成不了的了。 要烧炭、要做风箱、要做利用杠杆原理锻打的葫芦、要用粘土砌筑能提高炉温的大炉…… 最重要的是,要去山里找富含铁的块石片石…… 五天…… 风初夏必须三天内凭借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 当第一座用粘土砌筑的高炉,支棱起来的时候,山寨里的众人对着这个高台,满脸的嘲讽; 当第一个用手拉做出的风箱,吹出第一股风的时候,山寨里的众人,一部分开始了沉默; 当吊装的石块投入熊熊大火燃烧的土炉中,并且开始融化成絮状铁水时,惊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土匪头子…… 风初夏不管不顾,白天黑夜的干。 原本就有泥垢和血渍的脸,如今黢黑一片。 饿了,就吃山里挖的野芋头块状根、芭蕉心; 渴了,直接喝山里小溪的溪水; 累了,就趴在炉灶旁,提心吊胆的睡三两个小时…… 风初夏,为了能自救,拼尽了自己一切学识和体力! 五天时间,已经超了…… 山匪头子却没有来找风初夏。 拼命的风初夏,在这群山匪眼里,模样也在慢慢改变。 “姐姐?” “你吃!”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又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偷偷跑到了风初夏的身旁。 男孩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种植物的根,那种植物风初夏不认识。 这种根系剥掉外皮,放在嘴里嚼,会有一种淡淡的清甜味。 风初夏揉了揉他的脑袋,用一块有些锋利的石片,将一整根根系分成了两根。 她和小男孩一人一截。 风初夏有朋友了! 哪怕只是一个流着鼻涕泡的,脏脏的小男孩。 通常夜里小男孩都会偷偷的跑过来,一开始只是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奇的围着看,再然后他就开始帮着风初夏打起了下手。 像这样愿意帮风初夏忙的小孩子,还有四五个,只是他们晚上不会来。 只有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会来。 山寨里的孩子都是野人,有母无父。 孩子的母亲们,白天忙碌农活、夜晚换着被人操劳。 她们又普遍生育有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孩子,乌泱泱一群。 能让孩子们不饿死,已经算是最大的养育之恩了。 所以这些母亲们,压根也没精力去看管这群小男孩。 就连叫“姐姐”的这两个单词,也是风初夏教他们说的。 他们小小的年龄里,“姐姐妹妹”什么的女性称谓,都是不存在的。 他们或许有过姐姐妹妹,只是很少有真的活下来长大的。 至少风初夏待过的那个村子里,和眼前的这个山寨里,没有小女孩。 今晚月色正好。 炉火映照在风初夏和小男孩的脸上。 有一种偷摸做贼,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风初夏今晚偷偷做了一把匕首! 知情的只有眼前的一个小男孩。 只要小男孩保证不对任何人说,风初夏答应帮他起个名字。 就是这么简单。 山寨里的孩子们,几乎没有像样的名字。 狗娃、猪娃、泥巴……一个叫扣子的男孩名字已经算是最好听的了。 据说,叫扣子的小男孩,是山匪头子的儿子之一。 反正寨子里的女人,大都和山匪头子有过一段美好时光。 等到山匪头子腻了,这些女人就会被安排做各种农活杂活。 至于这些被山匪头子玩腻的女人,之后再跟谁生孩子,山匪头子也从来不在意。 这里的男人们,其实都不在意。 他们男人只负责乱七八糟的播种,至于是否要春耕秋收,他们知道个屁! 那群监视风初夏的老妈子们,这几天相处下来,偶尔嚼舌根的时候,有时候也并不避讳风初夏。 “男孩子当然要有一个帅帅的名字!” 风初夏把匕首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又擦去小男孩鼻子流下来的鼻涕。 然后蹲下自己身子,抱着腿,看着炉火发呆。 “龙傲天和叶良辰这两个名字,你喜欢哪个啊?” 风初夏眨着眼,斜着头有些坏坏的看着跟前的小男孩。 第6章 良辰,赏心乐事谁家院 “姐姐,龙傲天好听!” 炉火下的小男孩,脸上红彤彤一片,他的眼睛里,有光。 “那就叫良辰!” “良辰美景奈何天……” “你姓什么呢?” 风初夏坏坏的一笑,龙傲天…… 果然还是小男孩呢。 “姓马!” “我们所有人都姓马!” “你是什么人?!” 一声突然来自二人身后的暴喝响起! 风初夏原本抱着双腿的手,瞬间慌张撑地,急忙站起! 风初夏转身,借着月光和炉火,警惕的向来人看去。 是山匪头子! 他大半夜的不去喝马尿,不去睡老妈子,怎么带着几个人,跑她风初夏的炉棚来了? 小男孩一看是土匪头子,害怕的一弯腰,哧溜一下,跑没影了。 “我再问你一遍!” “你是什么人!?” 土匪头子语气不善,风初夏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抽出刀来。 风初夏后退一步,轻轻低下头,长长的头发遮盖住脸庞。 这让她至少让人看的不那么真切,也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全安慰。 “我叫铁花。” 风初夏的声音不大,对面的几人应该足够听的清了。 “呵!” “哈哈哈哈!” “老子天天在这十里乡野打猎!什么样的家雀儿没见过!” “你个女人,莫要来哄我!” “你到底是谁?” 土匪头子又朝着风初夏跨近一步,神色有些暴戾。 “我……” 要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的吗? “我就叫铁花,从哪里来的,我记不得了,我只知我是被人从河里拖出来的……” “后来村子里的人,要强迫于我……” “刚好你去了,就把我抢回来了。” 风初夏继续后退,她的怀里衣服中有把匕首。 这把匕首才刚刚做好,今晚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哼!” 土匪头子又是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低着头怯懦的犹如鹌鹑一般的女人。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人吼道: “我们,逮了条大鱼啊!” “给老子查!” “看看是哪个地主员外老爷家的千金丢了!” “查不到,就给老子去城里查!” “她至少能换山寨里半年的嚼谷!” 这十里八乡,能随便给人取这种名字的女人,而且是两个名字。 有一个算一个的,压根一个也不可能有! 就连帮人写个书信的先生,也只有去城里,运气好才能寻着个。 帮人取名,没个牲口肚杂或者一碗精米半升谷子,那些个先生,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 刚穿越过来的风初夏,大意了。 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破绽! “打今天起,她要是跑喽!” “我把你们所有人皮剥了剁碎下酒!” 山匪头子大跨步,越过低着头的风初夏。 “咦?!” 淬火用的土水槽旁,一把仅仅只有刀坯的残刀,让山匪头子惊讶出声。 也不顾这把残刀还未加装握把和刀镡,连开刃都未完成。 山匪头子一抄手,拿了起来,借着月光和炉火,仔细用眼用手去感受着这把残刀的刀身。 山匪头子抚摸着刀身,约半盏茶功夫,他却突然有些落寞的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看向风初夏。 “噗通!” 这个高大山匪头子,双手捧刀,对着风初夏,半跪而下! “先生!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之前多有得罪!” “要杀要剐随先生,请放我山寨二百余口性命!” 风初夏呆愣当场! 一旁懒散的几个山匪,忽然集体惊诧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头子! 又心惊胆颤的望向呆立一旁的风初夏。 “小的本是城防一裨将,因误了老爷诞辰贺礼,怪罪下来。不得已带兄弟数人来此落草。请先生大义,恕小的冒犯了!” “请、请起、来,来,说话。” 风初夏脑子里走马灯乱转,莫不是眼前山匪头子吃酒吃到耗儿药了? 瞬间连风初夏自己说话也不利索,山匪头子认错人了? “先生?” 风初夏怯懦懦的哼了一声。 山匪头子耳尖,偏头思考一下。 “如果先生、不,小姐,要是不答应,我山寨以后,二百余口子未来断无活路。求小姐可怜!” “可怜?” 风初夏被土匪头子这么一跪,心里这会儿开始又惊又喜起来。 自己的穿越命,只要自己拿捏住了这个山匪,那就一定可以保下来! 至于这个山匪头子嘴里说的“先生、小姐”,虽然风初夏听不懂,先答应下来又何妨! “我答应你就是了。” 风初夏可不敢凑近了,去扶这样的一头野兽站起来。 只好躲在一边,装模作样的用言语说请起。 “还请告知小姐真实闺名,小的也好帮助小姐找寻失散的家人。” 好家伙,前一秒还要绑架风初夏当肉票去勒索,这后一秒就变成了帮助? 川剧变脸,也不过如此了? “我真名……确实已然记不得了。” “只记得落了河后,村民们叫我铁花。” “将军,还请起来说话。” 风初夏当然是说的假话,如今也只好顺着眼前人,走一步看一步了。 山匪头子也不矫情,哗的一声,站起来。 也将那把残刀,小心的放回淬火用的土坯水槽旁,之后侧身让过风初夏。 往他自己几个山匪手下跟前走去。 “小的们!打今天起,请铁花……不!请小姐住上房!” “安排两个老妈子,贴身伺候!” “那……头儿,我们还要去城里不?” 一个嘴里嚼着草根的山匪,迷迷糊糊的又插嘴问了一句。 “不去!” “在小姐还没有想起来她自己是谁前,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我们是抢了一个年轻娘们!” “那个娘们叫铁花!” “其他的关于小姐的任何事,尤其是今晚发生的事!” “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 “老子把他活剐了!” “听到没!?” 几个山匪和跟来的一个老妈子,听完山匪头子的咆哮,悚然一惊。 他们全都忙不迭的大幅度点头高声答应着,甚至连风初夏本人,他们都再也不敢直视。 “小姐,请先去上房洗漱歇息。” “小的之后,再为小姐解释则个。” “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吼完几个山匪,这个高大山匪头子却又用右拳放在心口,再次转身,轻声向风初夏请示。 这个山匪头子,就连说话方式都变得不那么粗鄙不堪了! 而且,风初夏敏锐的发现另一个问题。 就是眼前的这个山匪头子,他眼睛里,竟然有,泪花!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初夏,真的可以从此刻开始,改变自己的穿越命运了吗? (我才开始写,就一直追更的小可爱,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知道你是谁不?) 第7章 都穿越了,身份还不能给自己编一个吗? 迷迷糊糊的风初夏,迷迷糊糊的终于洗上了热水澡。 穿越而来近十天了,对于一个每天至少洗一次澡的,南方女大学生来说。 一天不洗澡,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如今住在以前山匪头子的卧室里,美美的躺在宽大的木桶里,风初夏舒服的就想唱歌。 如果不是旁边还站着,两个老妈子大姐姐的话。 高低都要来一首。 风初夏还有些不习惯,被人盯着光溜溜的泡澡。 还有,两个老妈子大姐姐竟然还在帮她搓澡…… 身上的垢痂,一条条簌簌而下,活像灰黑色的蚯蚓,扭曲漂浮在木桶水面上。 真是,羞死个人了…… 两个搓澡的老妈子大姐姐,也不主动和风初夏。 风初夏从她们眼里,好像看到了嫉妒和害怕? 看着自己光溜溜细腻的皮肤,再看看已经岁月不再的二位眼前人,风初夏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们,也仅仅只是比风初夏大不了十岁啊。 “二位姐姐,可否让铁花独自更衣?” 二位老妈子互相惊讶的彼此看了眼,如此要求,她们还真是第一次听闻。 无论是山匪头子还是传闻的城里的大门大户,和她们礼貌而又轻言细语的说话是独一份,自己主动穿衣的又是独一份。 风初夏,让本就没有多少见识的二位老妈子,心里更加确信,眼前的女娃子身份不简单。 少不了一会儿给山匪头子汇报时,再添加一点吹捧的佐料。 待得二人退出去,带上房门。 木桶里的水温也在逐渐有些变凉。 风初夏站了起来。 一把木梳一套虽然依然还是补丁摞补丁的女装,却也干净。整齐的摆放在床榻上。 没有洗发水也没有护发素,只有类似皂角液一般的沫沫。 身体乳霜之类的,更是没有。 如果睡前还有一片面膜…… 这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风初夏从山匪头子,一闪而逝的眼泪里读懂了,她,终于活下来了! 一片长条麻布不知道是哪个姐姐贴心准备的。 风初夏将它缓慢的像以前在手机里追的剧一般,裹在了自己胸前。 有些鼓胀,是勒的太紧了吗? 还好不是生理期,要不然…… 想到这里,风初夏又增添了几分焦躁。 “那个山匪头子,今晚有些古怪啊!”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风初夏历来不去钻牛角尖。 稻草麻布兽毛兽皮等铺就的床榻,有些扎人,还有些酸臭。 贴身的匕首依然还是握在手心里,更有安全感。 这些都不妨碍风初夏,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今夜很安静…… 日上三竿时,风初夏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一起床风初夏竟然发现,原本昨晚自己泡澡的大木桶,昨晚不知何时已被搬走; 就连桌子上,自己那把还未打造完成的大刀,不知被谁装上了吞口和双手握把,连刃口都打磨出来了! 如果,对方真有歹意。 那么昨晚睡成死猪的风初夏…… 后怕的汗水从风初夏后背,岑岑冒出。 收拾好自己上下,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又把之前那套麻衣粗布长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风初夏去打开房门。 门外,山匪头子一个人,低着头,微微弯着腰,抱着拳。 似乎,这个山匪头子,要是真讲起礼数来…… 他从昨晚起,行礼样式似乎就已经换了不下三套? 想到这里,风初夏心里一紧。 这个山匪头子是在试探她! 不管了! 风初夏有样学样,照葫芦画瓢,学着古装剧中女主的姿态,微弯双膝,一个万福回礼。 果然如此! 山匪头子抱拳的手,僵硬了一下。 随即,他好像是已经确认了什么似的。 再一次,单膝下跪抱拳! “草民马万安,原城防营严将军帐下先锋马队队正。先前对小姐多有冒犯,特来请罪!” 马万安垂下了头。 昨晚还是裨将?今早就变成了队正? 风初夏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在古装剧中,这俩军中职位可是有着天上地下的差距! 这个马万安,粗中有细,绝不是面上的那种大老粗! 但是,他似乎有求于风初夏? 风初夏可不敢当面拆穿马万安的鬼把戏。 出门在外,身份什么的,都是自己给的。拆穿了,反而显得是你不懂事了。 “将军,请进来再说。” 风初夏一侧身,让开房门。 又偷偷摸了摸绑在裹胸之下的匕首。 起身,马万安又是抱拳一礼。进了原本他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马万安还是低着头,站在房内一侧,并不落座。 “将军莫要生分,此处本是将军下榻之所。小女子得蒙将军所救,还未及感谢,怎敢鹊巢鸠占?” 花花轿子人抬人。彼此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尤其是在彼此都在装身份的前提下。 风初夏可不傻。 几句半真半假的客套话说完,主动搬了把草凳给马万安。 等待他的下文。 马万安弯腰接过草凳,主动搬到门口远离风初夏处,才坐下。 “前阵子,九镇起兵勤王,九州重镇陷落,无数豪门世家罹难……” 说到此处,马万安停了下来。 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并腿坐在草凳上的风初夏,没有明显的脸色变化。 “将军但说无妨。” 风初夏面上虽然风轻云淡,内心里却被这句话吓到了,难不成穿越到了古代乱世?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乱世里,女人,本就是可移动的储备粮…… “小的观小姐所铸兵器,乃是军中大将所配腰刀样式……” 哈? 风初夏心里狂喜,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是一把才锻打了数次的熟铁刀坯,竟然还是这个时代的高级兵器! 好像…… 风初夏觉得,自己要成富婆了…… 随便卖几把,岂不是发家致富了? “平民之中,私铸军械者,斩!更别提,乃是将军所配腰刀……” 瞬间风初夏心里,又开始拔凉拔凉。好家伙,卖几把刀,是会死人的啊! “我观小姐,肤若凝脂、体态婀娜。定不是我等山野村妇可比,故而不敢造次……” “军中大将佩刀风采,小的也只是曾远远看过几次,不想小姐唾手可得……” “外加小姐曾说马镫马鞍之事……” “此处无人……” “草民马万安,愿为小姐效那犬马之劳!虽死无悔!” “请小姐,告我真实身份,求得精兵。救我山寨,二百余口子性命!” “噗通!” 这一次,马万安从草凳上直直站起,又重重的双膝下跪! 他,这个山匪头子,不是方圆几十里地的草头王吗? 怎会,如此不顾身份,求一个陌生女子? (乱世篇,开!) 第8章 生命岂是儿戏,女子也有风华 云州,城破! 乱兵开始屠城! 城后墙根下。 一队十数人,惶惶然的士兵,将自己的兵器布甲撘挂等等,慌不迭的脱下、堆好,再藏起来,丢弃! “马队正,我们怎么办?” “马队正,看那里、翁城上!挂的可是严将军的人头?” “马队正!” “我们怎么办?” “我要回去!老子要杀回去!” “你疯了!你要兄弟们陪你死吗?!” “你们几个,快,快啊!过来帮忙!按住队正!” “马!老子们的马匹!” “不要了!不要了!” “我们往山里跑!” …… 过往的一切,像是无数闪烁的画面,也让听马万安讲故事的风初夏,有了切身体会。 他们,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山匪。 “敢问将军,小女子可帮的上忙?” 如此乱世,风初夏一个女大生,能做啥? “我知小姐必是将门之后!” “求小姐书信一封回府,求得精兵数百,救我山寨、山寨上下!” 说完,马万安又是“嗵嗵嗵”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马万安! 风初夏脑子里瞬间明镜一般,他让风初夏仅仅只是写信,而不是亲自回去。 他的一点心思,风初夏虽然猜到了,依然还是又气又可怜。 “将军!” “起来说话!” 风初夏忽而大喝一声! 地上的马万安一愣,本能般的站起,面色刚毅,挺直胸梁! 还真的是进过行伍的样子! 风初夏心里默默想着。 自己本是魂穿而来,这具身体也不过是贫苦农家之女。 别说不是劳什子将门之后,还是个逃婚的落难女…… 如今山匪头子,一口咬定自己乃是大家闺秀,虎门烈女,不如就这样! “将军!” “不!马队正!” 风初夏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女中豪杰姿态! “小的在!” 马万安又是一愣,再次本能般的答应。 “莫要做这女儿惺惺之态!速与我说明山寨如今所遇何事!” 原来别看马万安领了一支几十人的山匪队伍,看似威风八面,实则不过也是自保。 自从云州城破后,马万安被十几个底下兄弟拐带着,就在这荒山野岭里落了草。 为了填饱肚子,平时打家劫舍劫掠人口,闲时也种田养桑织布。 一段时间下来,山寨里勉强也算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六畜平安。 就在马万安以为日子就这样潇洒不羁过下去的时候。 一封招降的书信,连带着一个兄弟的头颅,一并摆在了马万安的跟前。 是乡里的民团! 他们在豪绅小霸王刘海柱的领导下,由兵痞无赖组成,规模高达五百余人! 这支所谓的民团,才是附近十里八乡真正的当家人! 他们要吞并了山寨! 并且指名道姓要他马万安,跪着过去投降! 否则,将此小小山寨一把火夷为平地! 山寨虽小,可也是马万安和当初的十几个兄弟,千辛万苦打造而来,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他马万安不怕给豪绅当狗。 可这二百余口子人里,不都是像他一样的可以利用之人,更多的皆是孩子妇女甚至数次战斗存活下来的残疾之人…… 这些人在豪绅小霸王刘海柱眼里,全是累赘,说不好就是荒年储备粮…… 二百余口子人,可都是马万安落草这几年里的家人兄弟!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两害相权取其轻,给没有前途的豪绅当狗,不如再回去吃军粮! 好歹山寨里的人不用死,也能为老兄弟们谋个出路! 乱世之下,当卒子当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却也是当下,马万安,唯一的选择。 眼前的将门之女——风初夏,就是老天给他最好的机会! 连蒙带猜的,风初夏大概理解了马万安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可她还真不是什么将门之后,虎烈之女…… 这可如何是好? 古今只好把牛皮吹破,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马队正!” “小的在!” “如果我说,我乃前朝皇家血脉,你!马万安!可敢相信?!” 反正是乱世,九王藩镇割据,各自攻讦。 九王之下,各路诸侯争霸,更是数不胜数。 前朝? 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 即使真有皇室后人存在,也大多隐姓埋名,唯恐祸乱及身。 天下大乱,要扯虎皮,那就往大了说! 风初夏,豁出去了! 马万安彻底呆傻当场。 这……放眼朝野,随便冒充皇室血脉,哪怕仅仅只是玩笑话,那可是要抽皮剥筋诛九族的大罪啊! 虽是乱世,在古代讲究门阀世家传承的传统里,冒充皇室血脉,也是无人敢去尝试的大逆不道。 风初夏紧紧盯着马万安眼睛,一眨不眨! 马万安已经彻底呆傻,再无任何表情动作。 “小……小……公……公……主……” 马万安,睁着大眼,惶恐惊吓后退中,语无伦次。 “别怕,我不吃人。” 这句话风初夏说的还真是真话。 她,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吃人。 只是,如今具体是哪朝哪代的断代中间呢? 风初夏也就中学时代的那点历史知识储备,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书信。也不能随意透露出我的行踪。” “马万安,你可能听懂?” 马万安惊吓中木然的点着头。 “但我有其他办法,助你反杀那人……” 马万安继续木然点头。 “我有一个要求……” 马万安还是木然中点着头。 “你和你那十几个马队兄弟,必须当众发誓,此生必将终身追随保护于我,并且终生不得透漏半点我的生世,如何?” 马万安瞳孔放大,双腿一软,后退中摔倒在地。 风初夏知道在古代皇家招牌响亮。 却是没有考虑到皇家血脉,四个字,足以将大部分普通人吓傻! 曾经的城防营先锋马队队正马万安,彻底被风初夏所说出的话,震撼当场! 毕竟在古代乱世,识字率都不足1,普遍文盲的时代。 风初夏懂识字、会造看不懂的风车高炉和兵器、外表细皮嫩肉、知书达礼、不卑不亢…… 唯独不懂农活,认不出马与骡子的区别…… 凡此种种原因组合,只要马万安不是个脑袋打铁的纯粹莽夫和傻子,风初夏必是马万安高攀不起的存在! 可是…… 向皇家投诚…… 这天下本来就是她家的! 何来投诚一词的说法? 这泼天的富贵,他,马万安,岂有不接住的道理? 至于风初夏说的什么解决山寨的问题。 此刻的马万安,心里只剩下了震撼,毫无思考能力。 第9章 女山匪头子?就,很勉强 山寨里,从来没有吹响的牛角号子,今天响彻了山野。 不论手中做着何事的男子,就连刚满十四周岁的少年。 他们也被人抓着,硬塞了一把农具,被人拖拽着往山寨中心位置赶去。 所有能有一战之力的男子,慌慌张张中,手拿兵器、农具和削尖碳化的棍棒。 人数不多,扫眼看去。 手上能拿着家伙的,不过五六十人。 这一趟,花费了约一炷香时间。 总算勉强集合完毕。 这把戴着面纱的风初夏,看得眉头暗皱。 她毕竟早就习惯了,学生军训时教官的口哨。十分钟不到,上千人刷刷横竖笔直,鸦雀无声! 眼前的五六十人集合速度,甚至不如风初夏未穿越而来前的小学生! 更何况,队伍排的歪歪扭扭,三三两两,还接头交耳的…… 更是让风初夏,对他们不存在太大的期望。 “马六、马丁!” “属下在!” “你们负责点卯!” “原马队老人,全部出列!” 站在风初夏下首位置的马万安,开始了他的本职工作。 哗哗声不绝,众人中,大约十一个汉子,站了出来。 一字排开,站到了队伍跟前。 凑热闹赶来围观的妇女,甚至还在跟队伍中的男人,打情骂俏!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队伍! 风初夏原本冒充皇室血脉的激动热血心情,看着眼前士气懒散的队伍。 风初夏心里不得不再一次哀叹一声。 都是什么土鸡瓦狗,拉一群中学生出来,都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揍! 除了前排十来人,勉强还算站直喽,可也能一眼看出精气神不再了…… “公……公主?” 马万安低头悄声询问风初夏。 风初夏眼神一冷。 “小、是,小姐!请您、请您,阅兵!” 马万安,“跨!”一声,抬头挺胸! 风初夏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土匪头子,至少他还没有忘却军中礼仪。 “开始点卯!” 风初夏对着下首,站着的二位当初的马兵说道。 本就大猫小猫三两只,点卯不过也就是个形式。 更重要的宣誓效忠仪式,才刚刚开始! 马万安手扶腰刀,阔步走向队首,深深望了他这些年积攒下的家业,和如今一路走来的兄弟们一眼。 “都有!” “跪——” 一声长喝! …… 风初夏不知道这个白天,是如何度过的。 只有到了夜间时,她独自坐在房间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后怕的,坐在床榻上发呆…… 利用假身份,虽然可以暂时唬住这群山匪散兵队伍,以后呢? 头狼如果不能带领狼群吃肉,就只有被狼群无情碾压的结局! 风初夏虽是女子,《三国》《水浒》也是曾读过的…… 并且,用假身份,可以让这群人,最多无偿的养她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半载! 等到那个豪绅小霸王刘海柱,真带人来了。 她风初夏哪怕是真前朝皇室的,也同样只会再次沦为别人的玩物! 而且是,为了满足特定人群兽欲的,特别的玩物! 风初夏怀中的匕首,让躺着的她,睡得很不舒服,匕首有些膈着肉了。 这群丢弃了盔甲兵器,甚至无声战友马匹的,逃兵山匪! 风初夏压根不信任他们。 这群山匪队伍估计也压根不信任风初夏。 一切都只是利益的临时交换罢了。 彼此双方一旦稍微无法达到预期的期望。 风初夏的结局,只会比刚穿越而来时更惨、更绝望…… 整晚风初夏身上的冷汗就没有彻底干过。 对未来的惶恐,也让风初夏一个原本普通的女大学生,彻夜——难眠。 断断续续的梦里,风初夏又回到了课堂上…… 闺蜜悄悄的跟她说,体育系的帅学弟,给她回信息了; 下课铃响,又要冲刺向食堂了。 二楼食堂窗口的,那个勤工俭学的学长,人真的长在了风初夏的心巴上。 这是风初夏第一次有了冲动,想给某个男生生猴子。 晚上躺在自己宿舍,粉色的床帘后。 风初夏抱着自己的布偶熊,幻想着和那个食堂学长在一起; 家里也要在放寒假的时候,带着风初夏去相亲呢。 相亲对象是个研二在读,材料还是金属化学什么专业的学生。 风初夏看过那人的照片,其他的都还好,只是那个大平头发型,好丑呀。 和笑起来,口水拉丝都好看的食堂学长,完全不能比; 躺在隔壁床的闺蜜,偷偷的发信息给风初夏。 她想毕业前行政保研或者去支教保研,然后卷死大家。 她还说就咱们理工科专业毕业后,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要提前预订事业编考试和国考省考。 闺蜜家,本就是她们当地小地方上的一个小领导。 能够比同龄人提前知道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风初夏就一普通打工家庭出身,勉强小资那种。 能和闺蜜玩在一起,全拜托了风初夏老爸,当初舍得砸钱。 于是从机关幼儿园起直到大学,她们俩都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风初夏又发信息,给隔壁床的闺蜜: 我好像穿越了…… 梦中梦,现实和虚妄,来回折叠,折磨着如今的风初夏。 稻草兽皮床上的腐臭汗臭还是什么臭味,终究还是臭醒了风初夏。 梦里,闺蜜一直没有回复她信息。 风初夏也没点起麻油和水隔半做的油灯。 一是她根本不会点,那种用火石碎絮的点火手法,让风初夏目瞪口呆; 二是山寨里的老妈子有意无意中提醒过风初夏,夜里不要点灯,油很贵…… 静静坐起,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腿上。 风初夏,很想哭。 月光透过木隔断做的窗,照在风初夏单薄蜷缩着的身子上,更加显得清冷无比。 风初夏,却不能哭。 风初夏埋在腿上的头。浓密乌黑垂顺的发丝,遮盖住了一切风初夏表情的呈现。 没有穿越到大富大贵之家,也没有狗血后宫争妒,连死而复生给人做小当妈的剧情,都没有…… 风初夏的穿越剧本,是不是被谁调了包? 天亮后,风初夏又会变成铁花,是虚假的前朝公主,唯独不是女大生——风初夏。 这里没有华丽的衣裳,就连填饱肚子都是勉强的幸福。 这里随时都会让风初夏陷入绝望,从身体到灵魂,都变成傀儡奴隶。 还有可能变成他人,酒桌上上好的肉食! 为什么在番茄小说里,唯独她风初夏穿越后,连个系统和金手指都没有? 无论哪本番茄小说,可不是这样天残开局的啊! 此刻的风初夏倔强的表示,不服! 哈? 不服? 来,我先画个饼。 未来你风初夏终将黄袍加身,天天都是锦衣玉食。 如何? “有没有好看的小哥哥?” 这个…… 应该是有的…… 第10章 女性,你不应该自我物化 一夜艰难睡眠挣扎后,晨曦终于缓缓到来。 第一缕阳光撒入房间时,风初夏坚定的将头从自己膝上抬了起来。 古之以来,听闻变革者,十有九悲。 如今这星星火,请自初夏始! 马万安能被风初夏的假身份,诈住一时,不再催促她去搬虚无缥缈的救兵。 但也只能诈住一时。 梳洗已毕。 风初夏换上新的补丁麻衣,木簪箍头,碳粉描眉,红纸舔唇,女性独有的美好,她也不再掩藏! 那就看看这吃人的完全版男权社会下,她风初夏,一个女性,是否能折腾起一点进步的水花! 端起双手搭在腰间,风初夏对着房门,呼出了最后一口,昨晚郁结心中的浊气! “吱~呀!” 笑意盈盈,抬头挺胸,又落落大方的风初夏。 第一次主动的,和早起的男人们,有了直接的视线对视! 她,谁也不怕! 山匪男人们,看着眼前经过身旁的女子,放慢了脚步,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早就麻木不仁的其他妇人们,更是被风初夏如此毫不避讳男人的行迹,震的有些愣神。 她,风初夏,堂而皇之的,走在道路中间。 不闪不避男人,不低头不作揖,巧笑倩兮,顾盼之间,双目熠熠生辉。 风初夏就是故意的! 谁说女子就要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谁说女子就要一定谨守女德,洗衣做饭带娃伺候男人? 谁说女子不能像男人一般,独立游走于大街之上?! 甚至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应该的认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被男人养,才是应该! 被男人当成老妈子,天天毫无怨言的做着,不被认可的家长里短才是应该! 哪怕就是21世纪以后的未来现代社会,依然有绝大部分女性,自我认为,出门当个外卖骑手,那也是厉害的不得了。 其潜藏的意识里,不过依然还是男权社会下的那个心理:女人,就不应该正常的工作,女人就应该依靠男人去享福。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女人的天!真的对吗? 千年的自我催眠,与封建男权社会下的规训,就连女人自己,也在刻意的物化矮化自己。 有些女人,甘愿为了男人的一句不绝后,赴汤蹈火只为生一男孩。不是吗? 她们可曾主动自我救赎? 她们一直自我矛盾的,拧巴的别扭的活着。 一个男孩,有好友,毫无顾忌的追求多个女孩。他们叫这个,正常。 反之,一个女孩胆敢主动追求自己幸福的,他们叫离经叛道! 风初夏,偏不! 就在这个深重的古代男权社会里。 风初夏,一个女子,为何不能像其他男频穿越小说中的男主一样,做一个大女主呢? 狗屁的女德,不过是缠绕在女性身上,千年的梦魇! 她风初夏不屑于被人深藏后宫,与众多女性,共同向一个男子摇尾乞食! 她风初夏看不起被人像吉祥物摆件一般,丢在豪门大宅里,自得其乐,所谓拿人钱财苟活的还理所应当! 如今的女主穿越爽文里,其潜藏的意识,是不想动脑不想动手又想活的潇洒,还有极富极权的男人,心甘情愿的供养于她。 不过还是依附于男性的千年封建思想,现代呈现罢了。 因为,她们知道,女性如果只是依靠自己,像男人一样去社会中冲锋陷阵,尤其艰难。 所以,她们自认为找到了生活捷径。 在爽文里在现实生活里,心甘情愿的矮化自己性别,回归男权社会下的附属品。 一旦那个极富极权男性厌烦于她了,她的顶梁柱她的天就塌了。 在爽文小说里,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节。因为执笔的也是受这样思想掌控的女作者。 聪明如这样的女作者,一边挣着这样的矮化女性的钱,一边又不厌其烦的继续物化女性。 傻兮兮的女读者们,好像也在那样被人描绘的搭起来的空中楼阁里,爽的谢天谢地。 而在现实生活里,这样的情节却比比皆是。 甚至为了不被男人抛弃,这样的女性回归男权社会,回归的更加彻底! 她们会说服自己,接纳男人的其他女人存在。 她们自我麻醉自己,成功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她们会说服自己为男人使劲的生孩子,只有男娃才能传宗接代; 她们会说服自己,全都是自己的错,只要男人还给钱就行…… 风初夏脖子以下,露着大片的细腻雪白肌肤。 既然要在这个古代封建社会里,打出一片独立尊严的社会,那么不妨就再大胆一点! 马万安被风初夏敲响房门时,他刚好大喊舒爽的,从某个低眉顺眼的女人体内出来。 一切,就是如此巧合。 但也在这个没有任何夜间娱乐的社会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早睡早起,中间几乎有且唯有简单的几项消遣,尤其是对于古代普通人而言。 马万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 他直到被女人用唇口清理完毕后,才皱着眉,穿起裤子,披起大衣。 极不厌烦的,才去开门。 门开后,明艳自信矗立一旁的风初夏,瞬间让马万安呆立当场! 马万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马万安,大大方方敢和男人眼神直接对视的女人,他还真没有见过! “想救你的山寨,就安排十个聪明伶俐的少男少女给我!” “再说一遍,十个少男少女!” “要聪明伶俐的!” 风初夏嘴角弯弯,依然直视着马万安。 马万安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没有回过神来。 “让她们立马后山集合,并且保证任何人不得过来看一眼!” “三个月时间,你只需要保证她们的吃喝,其他的一律不准过问!” 马万安眼睛里欲望和理智在疯狂交织,风初夏岂能看不懂眼前男人猥琐心思? 她依然不卑不亢的,毫不介意马万安红着眼睛看着她裸露脖颈的眼神,勇敢的对视着! “马兵!马!万!安!” “小的,小的在……” 马万安终于被风初夏的气势压了下来,理智回归,他不敢造次。 绝对理性自信,言语中饱含不可忤逆的强势女人,马万安真的没有见过。 这次换马万安给他自己催眠,不愧是皇家宗室血脉! 一个女子的气势,就已经恍若天人。 “我刚安排的事情,可有疑问!” 风初夏眼神越过弯腰的马万安,轻蔑的瞟了一眼,从马万安床上正紧张着衣的女人。 “没,没有。小的这就去安排!” 风初夏微笑着转身离开。 她依然自认为正常的,与所有望着她的,呆立一旁的路人,一一对视微笑。 风初夏的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 第11章 那谁,我画的饼很好吃 山寨里人群开始苏醒。 风初夏特立独行的着装,以及上位者的气势,已然传遍了每一个山匪耳朵。 来到风初夏眼前的,有十二个年龄八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 这群孩子来之前,出了一点小插曲。 他们平时也算山寨里的半个劳动力,所以马万安又是恐吓又是威逼,仅仅只是凑了三个孩子。 风初夏假笑着,只是说了一句话: “三个月后,出孩子的家庭,可以分田地。” 剩下的风初夏一个字也没提。 她就站在后山,前几日打造的高炉前。 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马万安过来看了她一眼,踌躇不前,明显想说点什么。 风初夏,拿着已经打造完成的腰刀,递给了他。 依然只有职业假笑,依然一语不发。 说多了,风初夏怕自己露馅。 此刻她心脏早就被鼓槌敲得山响,就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当然怕! 这是第一步的计划! 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保持适当的神秘感,有助于计划的完美展开。 “马万安。” “小,小的在。” “想不想以后真带一支军队?” “啊?” 这是风初夏给这个山匪头子画的饼。 用的是虚无缥缈的皇家身份。 一把行伍中高级将领的佩刀,一个未来飞黄腾达的野心,和救下他山寨二百余口子性命的承诺。 容不得马万安不在风初夏身上,下重注! 哪怕马万安对风初夏的身份,疑窦丛生! 来的孩子数量超出了风初夏的预期,多了两个,且都是男孩。 最大的一个男孩已经不能称之为男孩子了,嘴角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小胡须。 也许比风初夏也小不了几岁。 至于这帮少年郎,是不是足够聪明伶俐? 风初夏不挑选,有就很好了。 “你们,想不想天天有肉吃?” “以后跟着我,我带你们吃肉!” 歪歪扭扭站在风初夏一排的少年郎们,吃过肉的开始流口水。没吃过的,瞪着大眼睛傻傻的盯着风初夏看。 “以后,不仅有肉吃,你们也不会再挨一次饿。” 没吃过肉的少年,眼睛里也开始有了光彩。 虽然风初夏不懂如何给人洗脑,但职场套路pua也是现代社会里不可或缺的技能。 就连风初夏的父母在她小时候,也会给她画饼:囡囡,乖,期末考试考好了,我就带你去旅游哦,给你买新出的芭比娃娃哦…… 这群孩子,风初夏教给他们的第一课,就是要吃下她画的饼! 第二课,起名! 既然整个山寨都姓马,男孩子们也刚好十二个,马后面十二生肖直接安排上。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简单、省事! 本就猪啊狗的小名,换一换,至少看起来高大上了。 皆大欢喜。 叫马子的那个年龄最大孩子,也在欢乐跳跃。 现场除了表面严肃的风初夏。 其实她心里也被自己的天才起名想法,真是乐的一抽一抽的。 第三课:服从!绝对的服从!毫无怨言的服从! 十二个孩子,打今天起,被关在了后山,杜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接触! 同时风初夏还拥有他们食物的,绝对分配权! 不听话? 简单,饿着。 跟我犟? 其他几个男孩给我往死里揍!口鼻流血的揍! 不听话孩子的食物,分配给听话的孩子! 不是风初夏心狠,是她不得不狠。 在这个吃人的男权社会下,风初夏一个毫无背景的荒野村姑,拿什么活下去? 一天时间下来,十二个孩子分清了左右前后。 一个星期下来,男孩子们终于磕磕巴巴背会了修改版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歌词中,风初夏将部分内容改成了效忠自己。 听不懂没关系,不理解也无所谓。 风初夏要的,就是他们这群孩子,能把这个意识牢牢的打进骨子里。 一个月后,十二个男孩子们,做到了令行禁止! 从今天起,晚上的时候,风初夏开始了教他们认字。 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四开始,到《百家姓》《千字文》,其他的风初夏不教。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多余的精力始终发泄不完。 风初夏带着他们寻找铁矿石,草木灰做“水泥”,一硝二磺三木炭…… 第一只弩的出现,让风初夏彻底开始放下了,自己魂穿以来的性命忧虑。 虽然仅仅只是一把初级的,利用木材本身的弹性,来发射木棍的玩具。 可是风初夏是谁啊! 只要将木棍尖端碳化后,利用榫卯结构,安装上铁质的箭头。一支锋利的弩箭,就已成型! 再把弩身做简单的二次贴木捆绑,多挖深一点,加个机括,就可以摆两支弩箭。 再利用萃取搓揉高温曝晒植物茎叶,可以得到高弹性的弩弦。 至于动物筋,这种做弩弦的高级东西,风初夏找不到。 在这个连马镫都不普及的时代里,弩,就是划时代的保命杀人机器! 风初夏只做了一把这样的可以连发的弩,留给了自己。 很小巧,发射距离大概也只有十几步远,穿透力堪堪也只能将树皮穿透,可是真的够用了。 因为风初夏抽空问过马万安,在云州城这里,普通士兵穿的不过是布甲,只有那些当官的才有皮甲,和几片铁叶子做的链甲。 铁器,依然还是属于比较稀罕的玩意。 军队里的陷阵炮灰壮丁,给把木棍都算是武装起来了。 铁器,无论在农家还是军队里,都会优先使用在最紧要的地方。比如农具、比如刀剑。 盔甲? 太奢侈了。非高级将领或者达官贵胄,寻常人几不可见。 风初夏的初级改良弩,仅仅用作防身,够用了。 在男孩子们的帮助下,风初夏同样做了十二把粗糙的多也大的多的弩。 只有表现良好的孩子,才有资格使用。 风初夏不仅仅只是要把这群孩子武装起来,她更想让这群孩子未来能成为自己贴身的侍卫! 所做一切的一切,风初夏都只是想在暴乱的古代乱世里,活下去。 至于如今风初夏穿越而来的时代,具体是哪朝哪代,风初夏不知道,她也不敢去询问这座山匪寨子里的任何人。 做为皇室后人的吹牛皮存在,不知道自己活在哪家天下,这不是笑话吗? 所以风初夏,还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十二个孩子,就是风初夏如今最大的倚仗! 哪怕马万安最后揭穿了风初夏的谎言,风初夏依然有一战之力! 对于这帮少年,风初夏洗脑做的还远远不够,但是时间留给风初夏的也真的不多了。 第12章 我知道了,只因为我是女人吗? 十二个男孩不分白天黑夜的,在风初夏的棍棒底下训练、学习、劳作。 “马午。你来!天地玄黄,宇宙鸿荒……开始背。” “是,小姐!”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风初夏也开始学着古人将手背在身后,望着月色发呆。 明天…… 三个月期限就要满了。 身后马午背诵的声音,时断时续。 不及千字,这帮少年郎依然背的并不熟练,更别提逐字书写拆解知义…… 而马午已经是这群孩子中,背诵的最好一人。 他们之前只是山匪的孩子,是没有一点知识基础的。 风初夏心里默默叹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赌赢。 这十二个男孩子,就是风初夏埋下的种子。 马万安在这三个月中,只有前天夜里,焦急的过来过一次。 刚好看见孩子们在背诵《百家姓》继而《三大纪律八项条例》,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马万安咬着牙,跺着脚,搓手转着圈。 却始终犹豫踌躇,不敢靠近过来。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风初夏竟然会教底层百姓孩子们读书认字,那就是教书先生,而且是与那种深宅大院里的先生不一样的。 具体怎么不一样,这群山匪说不上来。 但是自从听见铁花(风初夏)教孩子们念书认字后,原先没有送孩子过来的人,已然后悔的,天天去磨甚至对着马万安摆资格指鼻子。 风初夏知道了,也没理会。 教书先生在古代任何一个朝代里,都颇为受人敬重。 知识,改变命运。 这朴素的道理,古人比现代人理解的更加深刻。 也许现代人根本不能理解。 比如一张残破的纸张上,仅仅因为印有文字墨水,古人就会将它小心翼翼的收拢好,而且是包起来收好的态度。 风初夏,无形中又在马万安心里,加重留下更加高不可攀的印象。 风初夏早就看见不远处,一脸焦急等待的马万安了。 不急,既然他不主动过来。那就先晾他一下。 孩子们背诵到后半夜,风初夏才允许他们钻进茅草棚休息。 也才好似刚刚无意中才看见,焦急的抓耳挠腮十万火急,却始终不敢打扰,候立一旁的马万安。 “小姐,来了!” “谁来了?” 风初夏听着马万安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惊讶。 “豪绅小霸王刘海柱的人啊!” 马万安眼神中的狠厉与懊恼,一闪而逝。 他,是在觉得风初夏一个陌生女人,本就不应该去相信吗? 风初夏背着月光,月光清晰映照在马万安脸上。 关于马万安刚才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哦?来了多少人?打进来了吗?” 风初夏不再正面看着马万安,转过身。她心里也是一阵抽搐。 真的就要打起来了…… “三百余人,都是精壮汉子。小的在军中习得一点滚石擂木之法,他们暂时打不进来。” “马万安,离三个月期限,还有几天?” 背着马万安的风初夏,她的眼睛里只有月光的清冷和远处群山的模糊沟壑。 在风初夏的背后,马万安脸色涨红,眼中也充血变得通红。 他死死地盯着风初夏后背,似乎在极力压抑克制自己的某种情绪。 “不足三天!” “我给你几把武器,你看看能守几天?” 风初夏语气淡淡的,她不懂打仗。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风初夏又从哪里学习的到打仗呢? 她只听说过《孙子兵法》,一个现代女大学生,凑巧平时她也从来不看男生看的书。 “什么?!几把武器?” 马万安有些躁怒,他咬着牙坚持不发火。 别说几把武器了,一百把刀剑马枪给他,那也要有人去挥舞啊! 他,马万安,偏偏没人! 能拿起武器的,整个山寨,总有人要去干农活杂务,平常半脱产战力也就五六十号! 如今山寨遇险,马万安动员起来一些半大孩子和结实妇女,那也只有百多人。 剩下的就是吃奶的婴孩,和类似风初夏这种,只能给敌人送温暖的柔弱女性! 对方可是三百多个,正儿八经的,手拿正式铁器的精壮汉子啊! 马万安有什么?只有大部分的手拿棍棒的平时为农,闲时为匪的一群刁民罢了。 对方摆明了,就是要一口气吃掉他马万安! 如果马万安投降,就是吞并。 如果马万安选择顽抗,那就是剿匪保境安民! 里外,马万安都极为被动。 “十二把弩,集中只打带头的人。” 风初夏依然很安静背对着马万安。 马万安听见了,一下子陷入了惊愕状态。 “弩?手、手弩吗?” 马万安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 恍惚间,马万安看见了风初夏身上,已经被月光,镀上了一圈黄色的光晕。 哪怕这是乱世,拥有弩箭,依然是形同谋反!被官家知道了,会被处以极刑! 弩和盔甲……千百年来,又岂是平民可以觊觎的东西? “孩子们,该去见见血了……也罢,我也去。” 风初夏不知道弩代表的含义,马万安一个行伍中的老兵油子,他岂能不知? 帐中存放几具床弩的地方,也是等闲马步甲不得轻易靠近之处! 着甲兵,必是主将亲兵!连他们都无权触摸轻易使用。 如今,风初夏这个神秘女人,一下子很轻松的,就告诉他马万安,有弩,十二副! 十二副啊!虽然只是手弩! 如果让云州城里的老爷们知道了,足够让整个山寨里的任何人,死绝! 马万安没听清风初夏后一句说了什么…… 只剩下呆呆傻傻的站着。 他只能呆傻的看着风初夏离开,一一叫醒了刚入睡的,一十二个男孩子。 并为他们配上了手弩! 马万安眼角一直在疯狂的抽动。 风初夏,这个神秘女人带给他的震撼,过于强大了! “怎么,马队正不去吗?” 风初夏微微弯起自己的嘴角。她的身后,是两排笔直沉默面容平静刚醒的,原山匪的孩子们。 马万安倒抽一口凉气! 如此肃穆的十二个孩子排成两列,他也只在某些人数极少的精兵骠骑那里,远远的观望过一次。 “夜里,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有弓弩……” “马队正,前头带路。” 风初夏手心里全是汗,她何曾经历过如今的场景? 以前班上几个男孩子打架,就已经会让她觉得担心了。 如今,不拼命就要送命了。 风初夏至少表面上,强自冷静。 马万安面向风初夏站定,不再像之前试探她一般的行礼,而是首次发自内心的,以军中下属礼,庄重的行礼! 行完礼,马万安不再废话,前头带路。 第13章 夜色,是人性残忍的保护色 隔着一道矮矮的块石片石堆的围墙,以及几根大木头组成的院门外。 乡绅小霸王刘海柱的人,正点上了几大堆的篝火,闹腾着。 远远的,似能听见笑骂声。 反观山寨里,安静的可怕。 所有山匪铁青着脸,一副想打又害怕,想跑又不甘心的表情。 寨子里一路走来,风初夏也是看到有好几个惊慌的女人,在男人打骂怒喝中,哆哆嗦嗦的拿起木棍,跟在众人身后。 一并向着寨门走来。 马万安,果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跟着来的这些女人,风初夏一直皱着眉头听着她们哭哭啼啼。 她不是反感,而是怒其不争。 在男权社会底下,乞求渴望男人的施舍和保护,并付出自己的色相子宫。 大难临头时,也只会自怨自艾,或者私底下大骂男人无情…… 明明是自己无能啊! 有些女人还会利用撒娇卖萌,求得男人一时豪爽大方,这样的女人反而还让风初夏高看两眼。 毕竟,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也是一种生存活法。 可惜,风初夏学不会。 她要走自己的路,一条不比男人差的路。 “马队正。按你的想法,这场仗应该怎么打?” 风初夏声音不大,没打过仗,能听听别人的想法也是好的。 “嗯?” 马万安诧异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一个女人也会对打仗感兴趣吗? “回小姐。我们人少,等到他们来到寨门前。用些滚木石头抵挡……直到……” 马万安还没有说完。 “直到寨门被破,你们要么跑要么就死战,最后依然会被一锅端,对吗?” 风初夏看着远处闪烁的篝火,扑腾的人影,淡淡的接过马万安未说完的话题。 真话总是会很伤人,马万安涨红了脸。 “历来如此。我们,我们人少,装备,装备差……” 马万安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军队里以少胜多的战役,他也曾有幸参与过…… 只是…… 风初夏心中叹口气,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拼一把,风初夏不甘心。而且,她有底牌。 “击鼓,让兄弟们鼓噪起来。” 风初夏没有用商量的语气,也不是命令的口吻。 她很平静。 没等马万安反应过来时,风初夏走到了十二个孩子跟前。 十二个男孩轰然一响,带着手弩消失在了夜色里。 风初夏望着这十二个男孩,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依靠一群孩子来保护…… 风初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头看见马万安正依然犹犹豫豫,不敢按自己说的去做。 “我陪着你们。以我前朝皇室贵胄的身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莫不是,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有胆识?” 风初夏不吼不喊,只是安静的看着马万安。 男权意识厚重的社会形态下,刺激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说他不如女人。 很简单?管用就行。 马万安,一把将风初夏打造的那把腰刀,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风初夏,转身走到山匪群前。 风初夏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冷笑,夜色里,无人关注。 “小的们!” “点火!” “击鼓!” “老子要让别人看看!” “咱们都是带把的爷们!”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这句话是风初夏脑子里,帮马万安补上的一句话,比那个大老粗的废话,至少多了一丝文雅的粗俗。 一时间这个山匪寨门上,火把逐一亮起,鼓声震天! 远处的人群,明显被吓一跳! 三百余人慌乱中,被几个粗壮领头人物,喝骂着聚集起来,并鼓噪着朝山寨大门走来。 “马队正。” “趁着对方还有点时间才能过来,安排人在大门前撒上桐油,别舍不得。” 风初夏冷峻的面庞,在火把的照耀下,让马万安一瞬间忘了她是个女人。 行伍中自然而然养成的听命令习惯,马万安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下来。 并立即喊来几个原马队老兄弟,一一安排下来。 等到马万安安排好,这才猛地抬起来,惊讶的看向风初夏。 她,怎么知道寨子里有桐油! “打开寨门,让妇女站在寨门后面。把她们衣服脱了!火把照亮!” 马万安心里这次不是惊讶,而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气股股冒出! 眼前的这个女人,好狠辣的手段!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风初夏要做什么。 虽然平时里,所有男人都把女人们,仅仅只是当做发泄和生育的对象,但如此做派多少有些不忍。 “别假惺惺的!你们谁没吃过女人肉!” 风初夏也豁出去了,宿主铁花记忆里那些残忍画面,无时不刻的在刺激着风初夏。 如今的风初夏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活下去,还要活的真实潇洒,就一定要比这群吃人的畜牲还要狠! 既然如今无力改变这个社会事实,那就坦然面对! 马万安听完风初夏的训斥,也不着恼。 这件事,他亲自去安排。 来自这片乡镇真正的霸主,小霸王刘海柱的队伍。 举着火把,终于乱哄哄的靠近了山匪寨门。 走在前面的,竟然有人还在身上绑了几片木片。大约就是领头人物了。 可惜,没看见所谓的小霸王刘海柱踪影。 也是,这样的山匪寨子,应该也不值得他本人出手。 这支民团队伍,人人手上至少有把铁器,哪怕仅仅只是柴刀,也比绝大部分都是木棒木枪的山匪们强的太多。 站在火把阴影处的风初夏,把这群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三百余人看见寨门打开,原本闹哄哄的队伍,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头前的几十号人,更是睁大眼睛看到了,寨门里大量火把下,白花花的一片。 全是正在哭泣的女人! 几十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那个山匪头子旁边,还堆着高高的几堆麻袋装的东西。 粮食吗? 马万安看来又将风初夏的计划,更加完善了一些。 三百余号民团土匪,每一个人呼吸几乎都在加重! 如果有人能看清他们此刻的表情,他们已然全部开始面容扭曲! 他们这群民团土匪,已经下意识的认为马万安已经投降了! 女人! 粮食! 大开无防备的寨门! 他们,眼睛红了! 忽然三百余人,集体轰然巨响! 朝着寨门,发起了最狂妄的冲锋! 第14章 不安,依旧是浓浓的不安全感 风初夏在小霸王刘海柱的人,刚一踏进寨门范围时,就转身离开了。 她的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焰,以及撕心裂肺的惨痛哀嚎。 大火在天亮时才逐渐熄灭。 惨痛哀嚎的声音,却让风初夏彻夜难眠。 三百余人,瞬间化为乌有…… 风初夏的房间里。她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自己双手环抱的膝弯里。 她第一次将眼泪彻底的,无声中释放出来。 也有来这里后,面临的所有委屈的眼泪…… 马万安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提了一条烤的勉强不算焦黑的大腿,送到了后山。 当天,所有的山匪们,都品尝到了肉食…… 除了风初夏和十二个刚刚回来的男孩子们。 风初夏看见那条马万安提着的大腿时,胃里本就不多的一点粮食,也在她一个人时,吐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就连胃酸,风初夏都觉得全吐了出来。 她的牙齿,都感觉到被酸腐蚀一般的难受…… 十二个男孩子们,有些跃跃欲试。 但在风初夏第一次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男孩子们将那条马万安送来的烤大腿,扔下了后山悬崖。 马万安还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礼物。 一团用粗布包裹着的人头,小霸王刘海柱的头。 十二个男孩子,趁着夜色,在山寨里某个老人的带领下,举着弩箭,轻松翻入了这个豪绅的家。 一切,很简单也很意外,男孩子们连点擦伤都没有受。 小霸王刘海柱,横行乡里多年,历来都是他主动去抢别人杀别人,何曾经历过被人袭击? 派出三百余人来打马万安,已经是觉得给了马万安最大的面子。 刘海柱的府邸宅院里,除了大门处有几个护院,整座府邸全是下人奴婢和家眷。 男孩子们突入的,不费吹灰之力。 一切,都在风初夏的预期中。 这是人性,狂妄自大必将招致大意的灾祸。 马子是个比较稳重的半大男人。 他站在风初夏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将整晚发生的事。 一五一十全部说给了风初夏听。 他们翻进去时,不认识路,东窜西窜,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几个护院提着大刀,呼喝着就从前院跑到了后院。 人越聚越多,也将男孩子们的活动范围一再压缩。 就在小霸王刘海柱披着大衣,领着一群人,最终把十二个男孩堵在一处巷道时。 孩子们的弩箭发威了! 一次六根,两次轮射。 三四轮下来后,对面全部哼唧着躺在了地上。 没哼唧着的人,早就逃了个一干二净。 其中没有刘海柱。 刘海柱躲带着几个身手敏捷的护院,第一时间躲进了旁边的房子。 短刀弩箭的孩子们攻不进去。 时间不能拖,这是风初夏给他们,下的死命令! 两个陶土罐子,冒着滋滋作响的烟花,被男孩子们从窗户中扔了进去。 “轰!” “轰!” 两声强烈的爆炸后,男孩们终于冲进了那间房子。 土火药,也是黑火药。 威力其实也就是个,大一点的春节放的炮仗…… 奈何,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没有见过…… 风初夏让孩子们放了个消息出去,得罪她风初夏的人,必遭雷火天谴! 马万安拿着刘海柱人头的时候,他看向风初夏的眼神,彻底变了模样。 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他连给风初夏打一声招呼都没有。拿着刘海柱人头瞬间就跑回了山寨! 不久,山寨里五十多人全部鸟枪换炮,之前的木棍全换成了铁器。骑着骡子,朝着山下,在刻意发出得尖叫声中,跑了出去。 风初夏知道马万安带人去干什么了,她看着兴冲冲离去的马万安背影。 嘴角,这一次她带上了残酷的冷笑。 有些人,活着,就是一个威胁。 尤其是那个人,在风初夏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时,自以为是的,过于聪明! 风初夏轻描淡写中,解决了山寨最后的也是最大的隐患。 那么,谁又将会是下一个山寨的隐患呢? 马万安必然清楚。 风初夏也同样清楚。 黄昏时分,马万安向着山寨传回了消息。 全体山寨成员,全部收拾家当,搬家! 那个传递消息的人,还特意来到后山,找到风初夏,并递给她一匹,依然没有马镫马鞍的骡子。 刘海柱的宅院,被马万安洗劫一空,并鸠占鹊巢。 当马万安站在那间被两个土罐子,炸的黑黝黝的房间里时,长久没有说一句话。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天后。 刚好是当初风初夏与马万安约定的,三个月期限到达的这天。 风初夏依然还在山寨后山,十二个男孩子也还在。 十二个男孩子们在高声唱着,风初夏教给他们的歌。 “…… 第一,一切行动听小姐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取得最后胜利; 第二,没有小姐命令, 不拿任何人一针线;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努力减轻小姐的负担! 小姐万岁! 小姐万岁!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 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 尊重百姓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 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 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 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 土匪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田地的庄稼, 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 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我们是小姐理想扞卫者, 不许后退不许怕!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 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纪律条条要记清! 小姐战士处处爱小姐, 保卫小姐永远向前进! 小姐万岁! 小姐万岁! 小姐万万岁! ……” 歌声很嘹亮。 十二个男孩子们,鼓着腮帮子,唱着歌。 他们手里端着弩箭,前胸后背上绑着铁片做的简单盔甲。 风初夏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这群男孩子们,真的会彻底的、无条件的,听风初夏的命令吗? 如果,让他们将弩箭,对向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人呢? 凭借的仅仅只是三个月,不彻底的洗脑,有可能吗? 风初夏无法确定,她也只能依靠这些孩子们了…… 还是夜里,今晚的月光,依旧清冷无比。 三天前,风初夏灭了乡绅小霸王刘海柱,给了马万安空前的性命无忧与泼天富贵。 如今,风初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她该为自己考虑了,去拼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第15章 我们的梦想,是星辰大海 “出发!” 一声令下,一十二个男孩子们,整齐划一。面容肃穆的跟在风初夏的身后。 风初夏将自己头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粗布麻衣也像男人一般,换成了干练的短打着装。 她的手上是一把能装填两发的手弩,精巧也稳定。 前胸后背上各一块铁质板甲,由草绳发丝编结固定。 腰间挂着一把没有刀鞘的腰刀,怀里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十二个男孩子们,除了没有双发连弩,以及匕首,其他着装,都和风初夏一样。 三个月时间到了。 下山,去搏一个女人的未来! 安民镇。 原乡绅小霸王刘海柱的地盘。 这里没有官家管理,只有以前刘海柱向上讨要的“村正”、“里正”头衔。 下山的这一路上,风初夏心里忐忑无比。 前一天晚上,围着篝火,风初夏少有的,不再让孩子们训练以及读书。 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一圈,她首次希望,能和这帮少年们,坐下来,聊聊天。 也许已经习惯了沉默,男孩们虽然坐在了篝火边,却一言不发。 空气都有些窒息。 风初夏望着篝火发呆,其他男孩子们也望着篝火发呆。 “马子,你年龄最大,三个月了,你想你的娘亲吗?” 风初夏的眼睛里,开始有了些许生机。 有些事,她必须心里要有底。 “我……” 马子左右看看其他男孩子,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怯懦着求得风初夏点头同意后,不再言语。 风初夏也不介意。 “马丑,你呢?” “小姐。我没娘亲,寨子里的人说,我娘亲死了。” “哦?怎么死的?” 风初夏嗅到了一丝八卦可能。 “那年饥荒,寨子里安叔他们,下山又没打到多少秋粮,就说我娘亲年龄大了,就把她吃了。” 马丑说这些话时,很平静。 马丑也是最初推给风初夏,那三个倒霉催的孩子之一。 “你恨吗?” 马丑诧异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小姐,什么是恨?” 清澈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告诉风初夏,马丑连恨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马卯,据我所知,你的娘亲前日跟着下山了。你想她吗?” 风初夏其实真正在意的,是有娘亲的孩子们意见。 “想啊!小姐,我们多久下山?” 风初夏笑了笑。 “快了。” 这个孩子,起码心性是正常的。 “你们娘亲要是有一天,也老了,你们会不会也把她吃了?” 风初夏平静的看着其他没有说话的孩子。 马卯,是风初夏今晚,单独问的最后一个孩子,她忽然又不想跟这群孩子聊天了。 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听。 在风初夏心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该讨论的话题,却在这个年代,正常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凡。 “我告诉你们哦,在山外面,是不允许吃人的。家里人过世后,是要埋在土里,每年都要去祭拜的……” “以后,我也不会允许你们吃人。你们都能做到吗?” 没有命令,风初夏语气轻柔。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没有饥饿,没有无缘无故的杀戮,男孩子和女孩子都可以读书认字……”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我希望你们从今天起,可以考虑我接下来说的问题。” “我们是谁?长大了要做什么?我们理想中的社会是什么?” “女孩子是不是出生就是男性的附庸,甚至带着原罪?” “女孩子一出生就该被丢弃、溺死或者送人吃掉?” “没有母亲的存在,男孩子们又是如何长大的?” “男女平等,从生命的角度来看,每一个生命,都该享受平等的风雪雨露……” “这个世界,不该这样的……” “我给你们说说,世界应该的样子。” “劳有所得,病有所医……” “弱者不恐惧,强者不嚣张,权力不傲慢。” “恶人怕作恶,善人能平安……” 风初夏,今晚很啰嗦,她看着跳动的篝火,一直絮絮叨叨。 眼前的十二个孩子,又有几个人能听懂? 有些孩子,已经低着头打瞌睡了…… 风初夏终于停了下来,继而望着篝火,继续发呆。 忽然马子站了起来! 并且大声喊了起来! “我们是小姐理想的扞卫者!” 风初夏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男人,一愣,眼角有些潮湿。 其他男孩子们也被这一声大喝惊醒。 他们笑闹着,又开始唱起了风初夏唯一教给他们的一首歌。 这群单纯的孩子们,从来没有想过,风初夏在歌词里,早就给他们埋下了忠诚的信念。 理想? 好沉重的一个词。 风初夏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的风初夏,她只想着活下去。 至于理想,她在今天,也尝试给十二个孩子们播种了。 未来? 跟理想一样沉重…… 风初夏让所有的孩子们,都站了起来。 排成一排,面对着她。 她站在月光里。 将自己以前读书军训时,偶尔看着男孩子们练军体拳时的一套动作。 完完整整的,当着孩子们的面,打了起来。 风初夏的动作很生疏,也许也不标准,甚至软绵绵的就像跳舞。 可是十二个孩子们看懂了,这是风初夏教给他们的,又一种,在未来可以更好活下去的技能。 风初夏打完这一套军体拳,有些累。 她面对着这群孩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杀了你们的小姐,就是我。他们还要吃了我,你们怎么办?” 十二个男孩子们,瞬间红了眼睛。 他们,有他们最质朴的情感,还没有来得及,被这个世界污染的纯真。 三个月以来。 风初夏从马万安那里,拿来了让他们吃饱的粮食。 给了他们名字。 教他们认字。 也让他们懂得什么叫纪律。 如今,又给了他们希望。 一个未来的需要他们自己去创造的,美好世界的期望。 风初夏让孩子们把高炉风车葫芦等,全拆了。 能带上的,全部带上。带不上的,全部毁弃! 天亮后,出发! 目标,安民镇! 第16章 家宴,今天有一桌子好菜 “小女子,岂敢劳烦马队正远来相迎?” 风初夏正午时分,终于带着孩子们,到了安民镇附近的十里亭。 十里亭处,马万安早早带着人,拎着少见的酒水,候着了。 “小姐说笑了,若没有小姐鼎力相助,我马某人还在山上打秋风。啊,哈哈哈哈……” “小姐请进亭,请允许我为您接风洗尘。” 说完马万安未等风初夏答应,自己径直先走入亭中主位落座。 风初夏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大咧咧坐在亭中主位石凳上。 “瞧我!唉!真是粗人一个。还小姐莫怪我,不知礼数。老二!请小姐入座!” 马万安手一抬,站在他身后的一人,走出亭,对着风初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马威吗? 风初夏将手中弓弩,递给身后的马子。 她自己微笑着对着前来引路的人,莞尔一笑。 手扶着腰刀,坐到了马万安对面。 石桌上,摆着三壶酒。 马万安眼热的看了一眼,那十二个孩子们身上的装备。 很快又笑着站起来,拿起一壶酒,就给风初夏倒了一碗。他自己也满上一碗。 “这第一碗酒,是感谢小姐对山寨的帮助。” “我干了!” 马万安一抹嘴巴,酒碗见底,并亮出来给风初夏看。 “我不会饮酒。马队正是想看小女子酒后出丑?” 风初夏并不抬碗。 直来直去! 她笑意盈盈的望着马万安。 “哈哈哈哈!小姐说笑了!” 马万安嘴里笑着,眼睛里却寒芒乍起,转瞬而逝。 说完,马万安一伸手,又把风初夏跟前的酒碗抬起,脖子一扬。 滴酒未剩,全部一口气喝了下去。 “啪!” 酒碗被马万安一下摔在了地上,溅起的碎片,打在了风初夏的裤腿上! 有点疼,还好没有划破裤脚。 风初夏皱起了眉,身子一动未动! “你个臭娘们!” “老子给你脸是不?” “咋滴,陪老子喝碗酒,辱没你啦!” “装什么圣女!你那狗屁前朝,早百年前就玩完了!” …… 马万安嘴里的唾沫,已经喷了风初夏一脸。 风初夏,依然一动不动。 “你把这壶酒,给老子喝了!” “以后老老实实的,做我马万安的女人!” 马万安红着眼睛,恶狠狠的命令着风初夏。 风初夏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这一次,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激动如猴子的马万安。 原来,只是要风初夏,当他的女人啊! 还真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你个老娘们!” 马万安喷着酒气,一巴掌朝着风初夏扇了过去。 “啪!” 声音清脆、响亮。 风初夏重重的摔下了石凳。 她捂着被马万安扇红的脸,依然还是抬起头,一脸微笑着看着,躁怒的马万安。 一言不发。 “老子!老子!” “老子,这就剁了你!” 可是马万安并没有去拿刀,反而是开始解起了腰上的裤带! 马万安想做什么?! 当着他一众兄弟的面,以及一群孩子们的的面! 果然,也只是下半身思考的禽兽吗? “咔嚓……” 声音很轻,只是一次机括的轻微响起。 马万安捂着自己的流血前胸,那里正插着一支锋利的弩箭。箭身深深的没入他的心脏。 他,马万安,临死前,不可置信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轰然倒地! 他最终还是,趴在了风初夏的跟前。 一动不动。 亭子外,十二个男孩子们,将手中弓弩一一对准了马万安的兄弟们。 也是这群孩子们的,理论上的父辈们…… 马万安带来的人,又惊又怒! 拿着弩箭的一群孩子,可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虽然从来没有抱过,这群孩子其中的任何一个。 马万安死了。 那个曾经带着他们,呼啸山林的山匪头子,就这样,毫无声息的,静静的死在了一座亭子里。 离他刚刚意气风发,霸占小霸王刘海柱的妻妾美眷,田产府邸,也才刚刚过了三天…… 风初夏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自己慢慢的坐回了石凳上。 轻轻抬起一个酒壶。 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一咬牙一皱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真难喝啊……” 本就是古代农家辣酒,混浊不说,异味也大。 风初夏喝不惯也很正常。 更何况,她穿越前只是一个,刚上大学没两年的女大生,平时确实也不怎么喝酒。 风初夏低着头,看着手里端着的碗。 “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声音轻柔而又悦耳动听。 “嗒!” 随着第一个人将手里的刀,丢在地上。 陆陆续续的,所有马万安带来的人,全都放下了武器。 风初夏站了起来,马万安带来的人,真的不少啊。 几乎都是他的嫡系老部下,以前一个行伍马队中的兄弟。 可惜,面对生死选择关头,这群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骨气。 这群人,找个机会,一并除掉算了。 风初夏默默走出十里亭。 十二个男孩子们,崇拜的看着风初夏背影。 马子追上去,将风初夏的手弩还给了她。 里面本来装有两支弩箭,如今空了一支。 剩下的孩子们,也没有继续管放下武器的人,他们紧紧跟在风初夏的身后。 迈出整齐的步伐,继而又是那首风初夏改编歌词的那首歌,嘹亮响起。 放下武器的众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风初夏,莫非看不上他们? 可他们如今也没有地方可去,也只能厚着脸皮,又将地上的刀枪棍棒捡了起来。 远远的跟在风初夏众人之后。 队尾的孩子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风初夏。 风初夏扭头看了看,那群尾巴。 没有任何表示。 哪怕以后当做炮灰,那群人还是可以用的。 众人终于走远…… 十里亭中,马万安的尸体静静的趴着。 几只野狗还是野狼,滋着牙流着口水, 朝着亭中扑了过去。 在古代,野生动物,数量也是极为吓人的…… 风初夏记得上历史课,那个秃顶的老学究。还在课堂上,眉飞色舞的讲过。 哪怕就算是到了清朝,四川盆地里,依然还有饿虎进城扑人事件的发生…… 安民镇,从今天起,这座小小的偏远乡镇,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 也是该镇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主人! 她叫:风、初、夏! 第17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民团土匪和山匪如何融合在一起,这个问题一直在折磨着风初夏。 风初夏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最好的解决内部矛盾的方法,就是转嫁矛盾。 如果,能故意引导二者互相攀咬,风初夏乐的给他们收尸。 第一个转嫁矛盾的对象,就是安民镇中,所有的民团土匪组织,以及一群地主老财员外爷之类的。 本就是山匪土匪,干他们的老行当,也算是得心应手。 尤其是几个孩子手中,可有黑火药和手弩! 遇到乌龟壳,直接就是几个炮仗! 十二个男孩,一人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全面镇压与剿灭行动,风风火火的展开! 风初夏暗中交待,让原山匪老人和刘海柱的人,冲在第一线! 他们,不得靠前! 同时,告诫他们,手弩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 出门作战期间,敢放下手弩的孩子,她风初夏一样照杀不误! 此刻,在安民镇内,被风初夏盯上的人,必遭雷击的传说,也越传越邪乎。 风初夏听闻这个传说后,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她还有更头疼的事要处理。 安民镇,加上周边乡村,只有大约不足十万人口。 可惜,风初夏翻遍了小霸王刘海柱的宅子,也没有找到一份,不管是何种的地图。 这,成了风初夏难受的执念。 不管是小霸王刘海柱,还是山匪头子马万安,全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 有时候看着手上收集来的,一些本镇基本数据时,风初夏好几次都差点骂娘!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前后矛盾的数据,简直让风初夏抓狂! 甚至风初夏从全镇居民手中,收集数据时,春色满园图占比最高! 还有比例! 山水写意画,果然精妙绝伦。 连不懂水墨画的风初夏,看着收集而来的几幅所谓的地图时,都不得不为画匠的画工所折服。 要留白有注释,要淡妆有浓抹,要比例就是偏偏没有! 尤其是按照某些图纸所画展示,小霸王刘海柱的宅邸,换算测量出来后,竟然比远处的群山都还要庞大! 对于理科出身的风初夏而言,简直叔可忍婶婶实在忍不了! 于是,风初夏张了榜。 凡镇民中,有过蒙学以上人士者,皆可入幕里正府邸!享受每月固定钱粮供养! 风初夏还是过于乐观了。 整整一个十万人口的乡镇中,能写会画会做简单算数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 如果哭泣可以画出一个表情包,┻┻︵?=??﹏??=?︵┻┻,风初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也对,毕竟是灾年乱世啊。 肚子都吃不饱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闲钱雅致去写写画画? 风初夏彻底发了狠! 她秘密指示十二生肖,凡打破地主老财家,重点寻找私塾先生。抓住后,一律好生伺候着,押解回府! 知识分子的问题,总算解决了一个角角。 下一个是如何让安民镇的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护她! 欺压在老百姓头上的地主老财,被风初夏灭了个七七八八。 有些其实没灭,只是照样被抢了个干净! 仅此而已。 风初夏其实不太满意,谁会嫌钱粮少呢? 更何况,风初夏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那就需要的钱粮数字,又岂是这么一个偏远小镇能够满足的? 分田地! 风初夏将地主老财打压完成后,终于动用了历史上,最大的改革杀器! 分田到户,按户纳税! 凡主动参加里正府邸义务劳动者,皆可适当抵税! 表现优异者,赏钱粮赐“官职”! 之前在山寨里时,风初夏利用草木灰,做出了最古老的“水泥”。 如今全镇农田水利改革工程启动,终于可以大放异彩了! 要想富,先修路! 当然不是修连接外镇的路。 实际上,所有通向外镇的官道上,风初夏都安排了人,一律不准来往! 如今的安民镇,彻底和城里附近乡镇断了联系,成了一个信息孤岛。 也还好仅仅只是一个偏远小镇,城里的老爷们,压根也没注意到安民镇的不正常。 风初夏,利用黑火药优势,炸山修路! 山中不缺粘土,不缺生石灰石膏,不缺碎石! 缺的仅仅只是一个人告诉他们,如何配比,如何高温煅烧,以及一整条的工艺流水线! 她要将所有的大村和镇之间的道路,全部做成原始混凝土路! 工业兴,则万业生。 第一台蒸汽织布机,也在风初夏的捣鼓中,慢慢有了雏形…… 风初夏需要铁矿,大量的铁矿石。 以及煤矿! 煤铁,是初步工业化的基础中的基础! 经济需要强大的武力保障! 否则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风初夏要从十万民众中,挑选出一千人的私家卫队! 这支部队,不仅仅是需要绝对的忠诚,还需要全套的完整版划时代的板甲保护。 一整套利用冲压设备做成的,从头套到脚趾的重型武装骑步兵! 他们不仅只有防护,还有更加精巧完善的手弩弓箭,锋利的长枪大刀,炸药包! 以及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让自己的骑兵具有同期优势的铁制马镫、木制马鞍! 风初夏,设计了完整的军功升迁制度,以及退伍保障制度! 人,才是科技发展的决定因素。 没有人,一切理想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风初夏提出了,要将妇女集中分娩的措施! 她要将妇女全靠运气生子,拿生命做赌注生育孩子的风险,在这个时代里,降到最低! 同时,风初夏也终于提出了那个惊雷一般的政策,男女平权!禁绝妇女买卖! 农村无论宅田,一律不准只传男不传女! 男女皆有权利,各自继承双方父母家产的权利!以及与自家兄弟,平分父母家产的权利! 凡风初夏委托查实男女平权未落实,警告后拒不整改者,以及强硬顽固反对者……杀无赦! 乱世里,绝不可能给你讨价还价的空间! 农村耕田属于重活,女性天生的体质要弱于男性。 风初夏,提出了一个建议,即成立专门的农活抢收部队。 只接独立女性委托,收取低廉的粮食费用,即可帮助大田劳作。 同时,专门的耕牛繁育,耕牛租借中心,也挂牌成立。 全镇范围内,禁止食用人体及含人体任何组织器官血液等食品! 包含中药制品,紫河车! 一经发现食用者……杀无赦! 鼓励生育,有人,才有未来。 风初夏的改革,需要大量的人口去支撑,去完善,以及去彻底实现! 保障学徒、佃户、帮佣、奴婢、做工等出卖人力及智力等的无产者,基本人格尊严权、生命保障权,作息权等以及制定最低工价保障! 成立工学院! 凡有促进生产力大幅提升者,皆可授予荣誉证书,终身享受每月钱粮供养! 唯一遗憾的是,做为工学院终身荣誉院长的风初夏,如今院里空无一人。 她迫切的需要,大量的理工科人材! 哪怕是以后全天下去偷去抢,风初夏也要找到这些人,聚拢这群人! 兴教育,重医疗! 凡五岁以上孩童者,无论男女,必入蒙学。 不从者父母,拆房扒屋!再不从者,带镣义务做工! 普及基础卫生医疗常识,成立镇中心医院。 凡有基础医疗常识者,皆可成大夫。 风初夏送他们这群准医生,人手一本《赤脚医生》。 不怕,边学边干。治死了人,风初夏也只当是一起失误引起的小事故。 缺医生医药啊!还能怎么着呢? 风初夏知道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她身边却没有为她分忧的人。 风初夏只能凡事亲力亲为,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拿刀,在十二生肖的守护下。 一边劝人向善,一边磨刀霍霍! 终于在安民镇内,逐步的一点一点的,朝着她自己的理想国前进! 第18章 那日,我观你探花游街 风初夏好像忘记了,自己魂穿至此,经历了岁月几何…… 镇上支起了冒着浓烟的大烟囱,笔直平滑的原始混凝土马路,也已四通八达。 风初夏利用绑架而来的私塾先生们,也大致架起了一整套领导班子。 孩子们一大早举着火把,开始进入蒙学入读。 清脆爽朗的童声,几乎将风初夏带回了她原本的世界。 自己的卫队,终于不再仅限是只有十二生肖。如今的千人部队,早已满编。 风初夏让他们彻底脱了产,一切钱粮供应,由风初夏的里正府邸供应。 工行商户,小吃蔬果。风初夏一应保障他们地位平等,一体纳粮。 里正府邸,常年赤字飘红,风初夏本就不懂金融财会,有些焦头烂额。 …… 还是缺钱啊! 风初夏必须想点别的办法,去弄更多的银子! “马子,马寅,马亥。” “小姐,您吩咐。” “你们三人陪我去云州城里走走。” 褪去花黄云鬓凤钗,风初夏再一次穿上了短装长裤。 这个世界的城市,她还从来没有去看过。 一辆普通的牛车,马子三人一人充当车夫,二人护卫。 如今的十二个男孩子们,早就长成了干净帅气勇武的男子汉。 他们甚至可以自己读书写算了。 一年一度的校场演武,十二个男孩子们,一套简单的军体拳,被他们打的也算有模有样、虎虎生风。 最让风初夏得意骄傲的是,这帮少年们,终于不再像他们的粗鄙父辈。 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教育军歌熏陶下,学会了对女性的尊重。 其中,年龄最大的马子,年前还在风初夏的主婚下,迎娶了一位富商之女。 女子惯例本无姓,风初夏特公开隆重赐姓其为风…… 自此,安民镇内,女性亦同男性一般,有了自己的独立姓氏。 云州城外。 一辆牛车,四个少年郎,结伴行来。 居中位置的,正是女扮男装的风初夏。 为了不被有心人识破,风初夏再次将自己胸前裹了起来。 同时,用炭笔将自己脸型肤色做了相应粗线条改变。 唯一无法改变的是,围绕她一圈的三个少年郎,被她这几年养的太好。 身高最矮的马亥,都高了风初夏半个头多。 牛车很慢,进城道路也只是普通石板,坑坑洼洼也破破烂烂。 原本早就习惯了安民镇内平整笔直的混凝土路,这也让风初夏四人被牛车晃的难受。 四人为了不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在腰间各自藏了一把匕首,双发连弩也只是在牛车底部藏了一把。 城门口。 个懒洋洋的门丁卒子,盘查着商队货物。 风初夏四人到没被过问,门卒们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就简单的看了看他们路引,抬手放行。 “小姐,他们是在收商号的城门税。” 马子人很稳重,对待风初夏,他也比其他几个兄弟更贴心一些。 所以,风初夏很多私事,都是交给马子去处理。 “哦?原来如此。” 风初夏点点头,但看着那些门卒,将低眉哈腰、连连作揖讨好的商队们的货物,挑三拣四乱丢一气,风初夏又皱起了眉头。 “守门官员通常会在城门税基础上,多收一部分银钱,这部分会进入他们自己的腰包。” 还是马子在贴心的解释。 风初夏观望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点头,让赶着牛车,继续入城。 云州城据说还只是一座普通中型城池,可在风初夏眼睛里,依然有些雄伟壮观。 城楼耸立,箭楼巍峨,翁城高大…… 上有寻城的兵丁,来回逡巡守卫。 入城后,就连青石板道路也变得平滑顺畅许多。 先找到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并将牛车寄存后。 风初夏四人,正式开始了对云州城的探访。 有些东西,也只有云州城内才有,风初夏势必要拿到手。 云州城内,有记载户数约2万,总人口约在12万左右。算是周边百里几座城池中,最繁华的一座。 风初夏那个小镇,还要加上周边所属村社,总人口还不足十万…… 这还是因为是乱世,所有人都向乡野移居后的结果。 如果单说镇上,可能还不足六七千人口。 云州城下辖乡镇数十个,皆为委任乡绅代为管理。 闲时按时徭役纳粮摊税,战时出丁。 平时,算属于不管不问状态…… 风初夏能做到一乡镇之主,也算是钻了历史的空子。 “马亥,你信命吗?” “这……嗯……我的,我的命都是小姐给的,小姐信,我就信!” 有些矮矮胖胖的马亥,挠挠头,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命。 风初夏听着马亥的嘟囔,手一指,说道: “那儿有个卦摊,不如我们就去看看。” “祸吉一生五限卦中求,失离财官巧调休。好姻缘须在此抓,兑富贵他处无求,八卦六爻让我们捉……敢问客、贵客、小、公子……” 摆卦摊的长衣素袍,一把山羊胡,乍一眼看去,好似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风初夏刚一靠近卦摊,这位摊主就是低着眉好一阵自我吹嘘,直到抬头和风初夏有了对视。 这个算命的,忽然就开始了结巴。 风初夏疑惑的,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算卦的。 噗嗤一下,嘴角弯弯。笑了起来! 好家伙,也是个女儿身嘛! 怪不得二人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就相顾无言,原是心有灵犀。 “测字!” “此处有纸笔,先生请。” 算命先生脸一红,低头躲开风初夏的注视。 挽起袖口,风初夏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一个“风”字。 同是女儿身的,女扮男装的算命先生,围着风初夏写的字,却转起了圈。 良久,她也在风初夏端正又不失秀丽的“风”字旁,写下来一个“凰”字。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风初夏忽然有些忍不住的,开怀笑了起来。 “你怕是,这次算错了哦?” 笑完的风初夏,眨巴着眼睛,凑近了算命先生的脸前。 风初夏的声音并不大,刚好让两人之间能够听得清。 “安民镇,我缺个账房,可敢兴趣?” 算命先生诧异的后退一步,惊讶的看着继续靠近过来的风初夏。 “你我同是女子!别怕、别怕。带上你的家人。我在安民镇等你们。” 风初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刮了下算命先生未粘牢实的假胡须。 “碰!” 一袋银钱砸在了卦摊上。 “这是你与你的家人盘缠。” “哦!对了,路上也不太平……” “马亥!” “你跟着这位算命先生回府,接先生一家老小,回镇上!” “嘿嘿,你要是敢不去,我就绑你去哦~” “哈哈哈哈哈……” 风初夏转身离开。 呆呆傻傻的算命先生,委屈巴巴的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马亥。 第19章 提纯,天降我富贵 “小姐,果真让那账房,给一个女子做?” 马子的意思,风初夏懂得。 并不是马子对女性抛头露面,有什么成见,而是一些镇上老不死的,那些私塾先生们! 又会写又会说,就连这帮人愿意帮风初夏做事,风初夏都是胡萝卜加大棒,才勉强摆平。 如今让一个大账房,由女子来做,多少有些思虑不周。 风初夏何曾不懂? 风初夏依然还是直直的,瞪视着马子,直到马子低下了头。 “我要做的事,需要求谁同意吗?” 这就是风初夏的底气! 丢弃了马亥的风初夏,兴趣盎然的,带着马子、马寅又向城中坊市走去。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风初夏恍惚间,有了大学时,陪闺蜜一起逛街的错觉。 叫卖,吆喝,哭嚎,以及这个时代里的各式杂耍,吸引着风初夏东窜西钻。 她,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多岁啊。 尤其是一些扎纸、泥人、配饰等,牢牢的吸引了她的目光,风初夏都已经多久没有看过了? 马子、马寅二人,左冲右撞,焦急的跟在风初夏身后。 一度二人甚至想挥起拳头,砸开碍事的人群。 “马子。这个簪子送你媳妇儿,你觉得如何?” 风初夏一扭头,本应跟在她身后不足两步远的二人,全都不见了! 风初夏嘟嘟嘴,四周打量一圈,全是陌生的人头。 好家伙,玩过头了。 风初夏也不在意,反正那二人必定比她着急多了。 她呢,还没有逛街逛过瘾呢! 左手一把小风车,右手一个布袋小老虎,哼着歌,摇摇晃晃。 风初夏如今,连她也不知自己,顺着人流去往了何处。 “糖水喽,糖水喽,干净好甜的糖水哦……” 一声吆喝,终于让风初夏停了下来。 她扭着头,严肃的看向了那个,卖糖水的小贩。 “小哥,来碗糖水吃吃。” 风初夏刻意压低嗓音,偷偷递给小贩一角碎银。 “客官,多了、多了,您给多了。只要二钱一碗。” 摊贩慌乱中,忙不迭的就要推开,风初夏递钱过来的手。 即使他不眠不休,一日里不过也就得钱百八十文,撑死半两碎银。 已经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不多,我有件事想向小哥打听一下。” 风初夏还是将碎银,强硬的放入了摊贩的褡裢中。 “不知客官打听何事?” 事已至此,摊贩也乐得多些收入。 “你这糖水,是用何物所做?闻起来甚是香甜。” 风初夏,以一副刚出家门的地主家傻儿子态度,和蔼的问出自己疑问。 “啊?这……不瞒客官,如果您只是打听此事,小子拿您钱财,有愧!” 说完这句话,摊贩叹了一口气,又把风初夏给的那一小块碎银子,从褡裢中拿了出来。 最后,坚定的递到了风初夏面前。 风初夏忽然有些感叹自己,简直运气爆棚! 这云州城,她来晚了! “敢问小哥,这糖水可是甘蔗所榨?” 风初夏似笑非笑的,并没有接摊贩小哥递回来的碎银子。 反而又反问一句。 “客官就不要消遣我了,糖水自然是甘蔗所榨。” 摊贩小哥,一脸无奈的回答。 这是基本的常识,眼前之人,看来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无误了。 “钱,你收着。我还有几个问题,还要劳烦小哥解惑。” 叹口气,摊贩不再举着拿着碎银子的手。蛮累的。 但是他也没有再将碎银,放回自己的褡裢。 风初夏继续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糖水摊贩。 就像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果然既机灵又朴实。 是她风初夏需要的人材! “小哥,糖水可否制糖?” “那是自然。” “小哥,糖水制成糖以后,是否更甜?” “自然。” “小哥,可否有这种糖?叫什么” “自然……哦,叫糖霜。” 风初夏心里狂喜! 这个时代果然没有白砂糖! 砂糖全产业链,一旦建成!那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还有!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风初夏的过年大炮仗,现在终于可以升级成真正的火药了! “小哥,可否会种植甘蔗?” “自然……” 看着风初夏一连串的,问一些白痴问题,摊贩小哥脸色开始有些便秘了。 莫不会,真是个傻子? “小哥,家住何处?田亩几何?可有余裕多种甘蔗?” 风初夏眼睛里布满星星,眼前人哪是什么卖糖水的摊贩啊,他是财神爷啊! “家就在城外不远。我家……没有田地……只是老娘在房前屋后种了一些,我老娘种的一手好甘蔗……” “哦!哦!那就好!” 风初夏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就连心里话,也是不过脑的一骨碌说了出来。 “哼!客官休要取笑!我虽家贫,也有不偷不抢的骨气!” 卖糖水的小哥,明显被风初夏不过脑的一句“那就好”,刺激了一番。 尴尬的风初夏,这会儿忙打圆场。 “咳咳!嗯……我有良田百亩,不知小哥可否愿代我做个掌柜?” “百?百、亩?” “嗯。” “不种粮食,只种甘蔗?” “嗯!” 糖水摊贩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他低下头,假装忙起手里的活计。 他不愿再搭理眼前的风初夏,这就是个傻子。 风初夏依然还是眼巴巴的望着摊贩,一脸的希冀。 “糖水喽,糖……” “喂!我问你话呢!” 风初夏终于忍无可忍,这个小小摊贩,竟然敢无视她了! “祖宗诶,我的活祖宗,您要是想找人逗乐子,您去听几段贯口,成不?您要是钱多,您去那烟街柳巷,让那花姐给您唱曲儿!” 卖糖水的摊贩小哥,就差恳求风初夏赶紧走了。 一直在他跟前逼逼叨叨,简直耽误他做营生! “嘿!你!” “那烟街柳巷……怎么走?” 风初夏心里一哐当,似乎想到了什么。 “得,算我欠您的!客官您瞧见那翘起的屋檐没?哎,对,一直朝那走,就到了。” 风初夏笑嘻嘻的一拱手,糖水小哥敷衍撇过头,也是简单的拱拱手。 “对了,小哥如何称呼?” “赵阿大!” “好咧!我记住你啦!” “别……” 风初夏已然听不见,那个糖水小哥最后说了什么了。 反正,这个卖糖水的,风初夏预订好了! 大不了,直接抢人绑回安民镇就是了。 如今,风初夏有了更新的目标。 那灯红酒绿的人间乐园,她风初夏也想去看一看,找寻个乐子…… 坊市里,马子马寅二人,彻底急疯了! 但凡是看见身材瘦小之人背影,他们二话不说,过去就是一个拍肩,扳过来看一眼。 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两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直接瞪了上去。 让对方的一点怨言气话,活生生的吓回了肚子。 马子马寅想回去搬救兵了! 谁都可以丢,唯独风初夏不行! 第20章 烟花柳巷,芳菲天 风初夏真没想到,本是即将日落的时间,这里却出奇的繁华热闹。 顺着糖水小哥的指点,风初夏还真就找到了这烟雨江南之地! 红颜碧瓦白墙,三层土木结构,雕梁画栋,二层沿街栏杆之上,还有丝竹管弦之音。 果然是一处奢靡风光所在啊! 有些公子哥,貌似也是初次而来,大门处徘徊良久,有叹气离开的,也有一咬牙就往里钻的。 大部分绫罗绸缎者,皆是呼朋唤友,高声买醉,勾肩搭背直往里进。 风初夏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 不过麻衣短打,粗布裹身。 倒也干净妥帖。 已行至此处。再去更衣,就多少有些不解几分风情了。 风初夏单身撑腰,四方步大喇喇,昂首挺胸就要往里走。 “客官,您有些面生,可是初次而来?” 抬脚就要入楼的风初夏一愣,怎么不拦别人? 皱着眉,风初夏望向了说话之人。 乃是一引路小厮。 “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初次而来?” 风初夏也不怯场,这自穿越而来后,啥场面没见过?命都快丢几回了。 小厮长作揖一礼,弯腰回答。 “实不相瞒,东家甚少接待女宾。我观小姐着装虽然简朴,但气宇不凡。如此贵客,小的只要见过一次,并定久久不敢忘怀。” 嘴巴还挺甜。 只是……怎么就一眼看出,风初夏女扮男装的呢? “你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喽?怕我没银子?!” 懒得问了。管他如何发现风初夏是女子的! 风初夏听见楼里已经有歌舞舞韵而起。心里颇为痒痒,眼前之人也就看着有些厌烦,说话自然添了几分火气。 “不敢,只是……可否给小的一点提示?” 这小厮,拦住风初夏,啰哩嗦的也没个重点。 对于前后从没有来过的风初夏而言,此人说的简直是放屁! 提示? 啊!对! 风初夏一撩自己裤摆,一袋鼓胀的银钱赫然在目。 “这算不算是,一点提示?” 风初夏脸色有些不虞的一问。 “您请!” 小厮低头弯腰退后,不再阻拦。 风初夏恨恨的盯了一眼这个门前小厮,不再废话。 刚进大厅,风初夏俏脸一团绯红升起,里面竟有舞姬! 舞台中央,三个女子,只着轻纱,曼妙之处也是隐隐约约。 秋波瑟瑟,柔荑葱白,举手投足轻踩音乐节拍。 这……穿的可真清凉,身材真的好,也不怕漏肚窜稀。 音乐间隙,兴奋过后,风初夏环视一圈大厅,全是一群粗鄙不堪之人,吆五喝六,勾肩搭背。 一些女子巧笑倩兮,穿梭其间,添酒倒茶。亦或被人揉捏私搂,一嘴黄牙,满口流香,上下乱啃…… 风初夏顿觉索然无趣!就要扭头离开。 “贵客,可愿随老身,借一步说话?” 笑意盈盈,一个老鸨适时出现在风初夏面前。 风初夏眼角一抖,这老鸨可与自己看电视剧里的人,相差甚远! 也与风初夏穿越后,所遇同三十多岁的同龄女子,相差甚远! “姐姐,丰腴婀娜,好漂亮啊!” 风初夏由衷赞叹不已! “哈哈哈哈,还是妹妹会说话。” “妹妹可愿,让姐姐带你去贵宾楼,也让我们远离这凡尘缭绕?” 风初夏点点头,一双眼睛依然还是在老鸨身上,上下游弋不断。 老鸨看着风初夏的眼神,颇有深意的掩嘴一笑。 有些千金会有特别爱好,只为同为女子之人示好。 老鸨当然是知晓的。 但像风初夏如此直接,毫不避讳。也不私下交接。 犹如男人一般,肆意妄为,只身敢闯这杨柳地的…… 老鸨只能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唯眼前女子,一人而已。 老鸨头前引路,穿过一道连廊中庭,风初夏眼前豁然一亮! 竟然是座园林! 虽不甚大,然堂馆曲折华丽,亭榭园池,无不具。 乔木婆娑,假山古色暗香。又得堂庑加大,前俯一池,宽一二亩。荷已盛花,中有三四垂败。 框景借廊檐,有松竹嗦嗦声响。 古径斜,芳草萋萋,果真,淡雅、清洁! 若不是风初夏明明知道自己在哪里,恍惚间还以为入了哪家达官王榭! “老身该死,恕罪则个,还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我姓风。” “风?可是我族第一姓氏的那个风?” 老鸨忽而脸色一僵,立马又恢复如初。 风初夏有些惊喜,眼前老鸨不仅人长的好看,还颇有点见多识广。 风姓,别说古人了,就算现代人知晓的也不算多。 风初夏没有看见,老鸨脸色瞬间的改变。 “姐姐,学识渊博。嘻嘻。” 风初夏确实对这个老鸨,越来越有些好感了。 待近一雅阁暖间,老鸨引风初夏坐于软榻之上。 四时水果珍馐,玲琅美酒玉壶,摆于台前。 左手边,案几平铺,镇纸笔砚,无一不有,也无一不精。 案几旁红木柜体颇有些古意,其上风花雪月书籍罗列整齐。书籍边角略有些折痕印记,可见主人也是长时翻阅。 甚至风初夏竟然看见有琵琶古筝二器。 这…… 真是秦楼楚馆之地? 风初夏,有些琢磨不透。 “乖女儿,冯公子来啦~~” 老鸨冲着里间轻轻呼唤了一声。 “姐姐,我姓……” “不!妹妹,听姐姐的!以后啊,在外面,妹妹就姓冯,二马冯!” 老鸨脸色涨红,一弯腰,一张手,就捂住了风初夏的嘴巴。 这个老鸨…… 怎么透着如此古怪? 风初夏只好点了点头。 老鸨这才叹口气,放开了捂着风初夏嘴的手。又歉意的,冲着风初夏笑了笑。 此时,里间女子柔声细语,轻声答应而来。 只见叮当作响,环佩珠钗。女子一身翠绿衫,绿草裙,肩有丝纱,盈盈一握细柳腰,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微步幺幺。眸含春色。 该来人应是碧华之年往上,桃李年华之下。娇俏可人。 风初夏忽的一下跳了起来,眼中灼灼其华,冲过去就抓住了所来女子皓腕。 女子被风初夏这突然的靠近一吓,忙不迭抽手后退。 “这是做甚?” 老鸨立即赶了上来,强把风初夏一把拖开,强压她坐下。 可这风初夏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在人姑娘脸上! “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 “这也忒猴急了点!” 风初夏和老鸨同时惊讶出声! 二人再惊讶的同时对视一下。 “我这姑娘,也是清倌人,咳、咳。不可破瓜。” 老鸨可不管风初夏了,哪怕风初夏是个女子,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如此生猛的女子! 琴棋书画、曲艺歌赋,哪怕就是个柘枝舞,谈一嘴也好啊! 她偏不!就是上来一个不谈,就要生扑!我的乖乖! 感情这风姑娘,着衣简朴,一身不俗气质,全是装的! 老鸨差点吓死! “破瓜?” 风初夏老脸一红…… 这哪跟哪儿啊,这是? 莫非…… 风初夏再次看了一眼,那姑娘脸上和手上一下,不得不收了自己“贼眼”。 正襟危坐! 目不斜视! 第21章 花间酒,人间月 “小女月见,拜见冯公子。” 声音柔柔弱弱,如果风初夏当真有百合怜香之意,当真一语倾倒。 奈何风初夏不是,她比谁都僵硬。 如若平时也就罢了。 老鸨亲领了人来,已是少见。如今看这阵势,老鸨一时半会儿的,好像也不愿离开。 莫非还真要防着风初夏?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月见姑娘我见犹怜的侍立一旁。一语不发。 老鸨盯着风初夏,似要看清她的每一寸毛孔一般。 风初夏本就首次来这风花雪月之地,女主到了,反而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正襟危坐。 “月见,本是……本是官宦之后。因父降罪,落这官妓贱籍……唉……” “妈妈?” 月见轻柔的叫了一声,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老鸨,不知为何今天要讲这身世。 风初夏不知所谓,且听接下来老鸨要说什么。只是一个淡淡的“嗯”字,做了回复。 “妹妹,可是真姓风?风餐露宿的风?” 老鸨又没头没脑的提了一句。 一旁的月见忽而紧张的捂起嘴。 又不顾长裙及地,恐有摔伤的风险,跑去门窗处,就是四下观望一番。 月见就连老鸨说冯公子是姑娘,她都没有什么惊讶的,但却听闻一个“风”字,反而紧张莫名。 风初夏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默不作声。 她来这的目的,怎么可能是寻花问柳。 “月见,莫慌。” “坐下来。” 老鸨拉着紧张的月见,坐在了风初夏的对面。 老鸨盯着珐琅玉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口而下。 “风妹妹,这云州城虽小有繁华,却也地处偏远。不知妹妹,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 老鸨着重在“风”字上,加重了一点语气。 风初夏脑中极速旋转。 从一开始得知风初夏的姓氏之后,眼前这个老鸨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奇怪。 到底是什么原因? 风初夏一颗好奇的心,被提的七上八下。可她偏偏还不能主动去询问。 从原铁花记忆里搜索…… 貌似除了干不完的农活和无尽的被打骂以外,这个叫铁花的,当真毫无其他有价值可参考之记忆。 就在风初夏将要放弃之时,一道闪电啪的在脑海里炸响! 女子,本无姓! “姐姐,这是想试探于我?无妨。我也算是云州本地,安民小镇新主。” “姐姐可以叫我铁花。” “也可以叫我风初夏。这是我的本名。” 豁出去了,风初夏懒得再去相互试探,直接透了自己老底。她还真有事,想与这老鸨相谈。 最初的计划,可不是找什么老鸨龟公。风初夏压根就没想过,可以如此轻易靠近这青楼高层。 “安民镇?那——小霸王刘海柱……刘老爷呢?” 老鸨小心翼翼的继续询问。 “杀了。” “杀、杀了?” 老鸨看着风初夏,饶是她见多识广,一时也无法接受风初夏所说。 小霸王刘海柱,在云州城虽然从来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东西,可也号称拥有精兵民团五百人的地方一霸! 当老鸨的,要开这青楼楚馆,上要伺候顶头上司州衙司理,下要结交三教九流。往来颇杂。 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然一清二楚。 “杀了。” 语气平淡。毫无感情。 风初夏单手捻起一粒小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说来也甚是委屈,她都好久好久,没有真正好好享受一顿水果了呢。 这里没有她喜欢的榴莲,更没有好吃的山竹,连个小番茄圣女果都没有…… 口中这不知名的小果子,汁水在风初夏口中炸开。她有些享受的闭眼品味。 “那,如今安民镇……” 不等老鸨继续往下说。风初夏也不客气,直接打断。 “安民镇如今姓风!” “啊?” 老鸨瞪着大眼!再一次仔细打量着风初夏。 “不知风妹妹父亲,叫甚名谁可有字?” 老鸨小心翼翼的,再次试探风初夏。 “你这姐姐,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畅快。” “那我就,再说一次。” “刘海柱,我杀的。” “还有安民镇边上的那股山匪马万安,也是我杀的。” “这水果味道不错,叫个什么名?” 月见姑娘还好,眼里看着风初夏,全是崇拜的星星。 但是老鸨就不一样了。她,见过的太多太多。眼看宴高朋,眼看楼塌了…… 收拾好心中的滔天巨浪。 “回妹妹,此果叫黄枇。药食同源,健胃生津。嗯……每盘收银一两。” 老鸨越是心中惊骇,越是面色平静。 风初夏听完果名及报价后,咂咂嘴,好贵!又捻起一粒,bia叽(“bia”怎么写啊?)一口咬下。 “问完了?” 风初夏搓着手指,想找什么东西擦擦。月见姑娘贴心的,递过来一块手巾。 风初夏也还真不客气,搓起三个手指,胡乱搓了两下。 “这……” 老鸨被风初夏跳脱的思维,惊的有些跟不上思考。 “还是我先问你。” “姐姐知否哪有地图,额,就是舆图?越详细越好,越大越好。” 风初夏眼巴巴的望着老鸨,她知道,老鸨一定是知道的。 如果说古代上层消息哪里流传的最快最广,那必是秦楼楚馆!下层当地消息,自然是茶馆酒肆最好。 “啊!这个……” “不瞒妹妹,如果只是山水游玩之图,我这便支使去买,送于姑娘。” “若是家国舆图……” 老鸨说到此处,似有难言之隐,停了下来。 风初夏冷笑一声,便将腰间荷包置于桌上。其中银两,鼓鼓当当! 老鸨脸色涨红,月见姑娘也是“腾”一下闪身站起! “姑娘是存心侮辱老身吗?也对!我这本就是风月行!月见,代我送客!我这乃雅舍,恕不接待俗客!” 老鸨不再废话,之前的“妹妹”也不再称呼。扭头起身,就要撵人! 难道不是因为银子? 风初夏立时尴尬无边,手足无措。慌不迭的,着急找补: “姐姐莫要误会了,妹妹有披甲锐士千人,要这舆图实有大用!” 一着急,风初夏就连如此绝密之事,也不得不拿出来,以求得老鸨信任! 老鸨脸色再次数变! 一女子说杀了刘海柱、马万安,老鸨就当是牛皮吹破了,是个笑话。 她又说有亲兵千人……哈哈哈哈,若是换一旁人,恐怕老鸨早就喊人乱棍撵出去了,免得污了耳朵。 可这,眼前的风初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总之,老鸨是真的信。 而且,安民镇,确实很久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了…… 老鸨脸色终于还是惨白一片! “妹妹可知,私蓄披甲,形同谋反?!私买舆图,形同谋反?!” 老鸨紧紧盯着风初夏的眼睛,她不敢相信! “不瞒姐姐,我还有数百各型强弓硬弩。弩箭,好像私有,也是谋反。” 风初夏轻描淡写,一脸无所谓。 她的大杀器,乃是火药。这个才是风初夏真正的底牌,她没有说。 “啊?!” 老鸨听完风初夏的话,张开嘴巴,瞪大眼睛,瞬间呆若木鸡!(?) “妹妹……就,不怕,我,报官?” 知情不报,一样是有谋反之嫌! “没事……大不了,烧了你这园林就是。” “妹妹,果真姓风?” “当然,如假包换!” “妹妹不知,姓风……也是死罪?” “哦!” “舆图之事,包在姐姐身上,烦请妹妹等我三两日!” “对了,忘了告诉姐姐一件事。在我安民镇,男女平权,没有烟街柳巷。” “如此……甚好!” 第22章 樽中酒,一两相思半两愁 既然需要三两日,风初夏也就不便叨扰。 然而月见姑娘,却挽上了风初夏的胳膊。 “妈妈?” “可否让风姐姐,陪陪奴家?” 老鸨不说话,似笑非笑,静静看着风初夏。一言不发。 风初夏摸摸鼻子。 这怎么解释? 说自己不好女色? 估计比让老鸨相信自己不造反,还更加难以让她相信。 可风初夏还真就不是百合,更不是偷香窃玉之人。 连她本人,不也曾偷偷觉得食堂二楼的那个学长,才是孩儿爹吗? “咳咳,咳!” “那啥,既然月见姑娘诚心挽留,我呢,恭敬不如从命。姐姐,莫不是认为我,比那大厅粗鄙男子,还要不堪?” “知道就好。留宿月见姑娘闺房,一晚二十两,两晚三十两,三晚五十两。” “啊?我说,姐姐,你这价格……” “概不讲价!” “呦呵~~” 风初夏还真就不信邪了,你不让我讲价,我就还偏要讲! 月见此时却轻轻拉了拉风初夏衣袖。 “风姐姐莫要误会妈妈,我这本就从来不留客的。见姐姐同为女子,妈妈已经给的是,其他可以留宿姐妹的低价了。毕竟,有姐姐在,多少会误了些恩客……” “风姐姐,荷包里,可是银钱不够?” 风初夏尴尬的一笑,原来如此,也不早说。 一百两,如果是现银,风初夏还真没有。那玩意,太重了! “哼,定金100两,多退少补。” “记住。可不要坏了我女儿清倌人的身子!” 说完,老鸨摇曳着身姿,从桌子上风初夏的荷包里,抽了一张百两交子出来。 这才离了月见姑娘闺房。 如今只剩下,风初夏和月见姑娘了。 “嘻嘻!风姐姐,可是真有那百合之好?” 原来这小妮子听得懂!之前搁那一直装鹌鹑呢! “咋滴啦,是不是怕本大爷啦?” 风初夏故意哑着声音,粗声粗气。 “那你,来啊!” 月见姑娘说完,一个假到极致,夸张无比的动作,就开始了。 只见她扯下自己半边衣领,弯腰比划撩起大腿的动作…… 还有那恶心的眼神勾引…… 风初夏果真虎扑而上! 挠起了月见姑娘的腰间痒痒肉…… 闺房内,一时二女嘻哈笑闹之声不绝。 连廊外,月见姑娘的贴身小婢,听闻自家姑娘的笑声,也是眉眼弯弯。 这个小婢,也是老鸨刻意安排过来盯梢的,她还真不放心风初夏。 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放心。 闺房内,笑声持续半炷香后。俄而古筝轻音,缓缓流出…… 还有只有宫商角徵羽的小曲,从月见姑娘的唇齿间,如溪水叮咚缓缓而起。 风初夏有些嫉妒的,看着月见修长白皙的手指。感觉比她风初夏死了几天都白! 别说跟月见姑娘比了,就连老鸨那成熟风韵,风初夏也觉得自己甘拜下风。 想到此处,就多少打击人了。 有这美人身畔抚琴吟唱,有这窗外美景天成,怪不得古人都对勾栏听曲,痴迷不已。 这也太会享受了,好! “月见姑娘,我这男装……为何你们一眼皆能看出我是女儿身?” 风初夏不搞懂这个问题,今晚她是真睡不着觉了。 月见姑娘抚平琴弦,抬头莞尔一笑: “别人怎么看出来的,我不清楚。但我看风姐姐,琼鼻皓齿……” “哎,你能不能不要铺垫,直接告诉我啊!” 风初夏是真的服了这帮古人了,说话总是那么扭捏! “没有鼻梁。” “哈?嫌我鼻子塌,是不是?是不是?你这该死的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闺房内,再一次笑闹之声响起。 风初夏紧绷脑子里那根弦,今天终于略微有了些许放松。 继而又是风初夏,各种惊叹之声响起! 她竟然发现了月见姑娘的镜台,上有全套的梳洗化妆用品,当然少不了最重要的胭脂水粉! 谁说古代没有身体乳的?凝脂就是! 谁说古代女子没有护发素的?各种头油精油乳液…… 这一发现,让风初夏忍不住抱着月见姑娘,就是“唧”一口! 也不管月见一脸娇羞! 这里简直就是百宝阁! 不行!说什么风初夏也要彻底的洗一次香香!再美美的让月见给她上妆! 多久了?风初夏连唇膏眉笔都没有发现一支。本以为魂穿至此后,这辈子都会素面朝天,与各路化妆品再无姻缘。 如今,本已放弃不再念想的东西,竟然,就如此轻易的,摆在了风初夏面前! 简直,太棒了喂! 夜里,风初夏穿着月见姑娘睡衣,躺在床上。二人互相挽着手,依然在窃窃私语。 “风姐姐,你当真不知道,只有皇家国戚女子,才有资格拥有姓氏的吗?” “骗你干嘛。我还当真不知。不过在安民镇啊,我让所有女孩子,都可以拥有姓。” “风姐姐,风姓……我年岁小时,也曾听阿爹说前朝国姓就是风姓呢……他们好多人,都在被追杀……” 声音越来越小,月见姑娘像一只小猫,窝在风初夏胳膊上,甜甜的入睡了。 本还同样有些困意的风初夏,听完月见姑娘的小声嘀咕。 她瞬间清醒!理解了今日白天,老鸨的那些奇怪的问话、举动! 难不成……风初夏还真是前朝公主? 笑了笑。风初夏这个姓,可不是继承来自这个时空,而是她自己灵魂所来的那个世界的亲爸爸…… 等等! 历史上,可有哪个朝代帝王姓过风?! 风初夏瞬间冷汗哗哗而下! 坏了! 自己脑中的那段历史,和今天的对不上! 马万安说过……什么什么,九王藩镇割据…… 九王? 风初夏只听过历史上的,八王之乱! 难不成……她风初夏,魂穿了个架空历史? 思虑至此,风初夏又猛地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忘了给客栈的马子马寅二人,传递个书信过去! 夜里城中已经开始了宵禁。 除了部分特定人员和部分特权阶级成员,整座云州城,只有打更的声音传出…… 马寅下午时分,已经买了两匹快马换乘,要将小姐失踪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递回安民镇。 尤其是要召集十二生肖们! 哪怕最后将这云州城翻个底朝天,他们也在所不惜! 如果风初夏真出了意外,十二生肖宁可用炸药包将这云州城,彻底犁一遍,让全城陪葬! 而马子,其实一直也没有回客栈。 就算在宵禁的云州城夜里,马子依然还在躲避寻夜的衙役兵丁,尝试寻找风初夏! 马子趴在一处路口屋檐翘起处。这里可以将他的视野放置更大一些。 同时也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尽量仔细的,倾听着身边周遭任何一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收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会出现了。 马子一整晚,尽然破获了数起拐卖妇女案、采花案、盗抢案,还有一起杀人案件…… 马子比云州城那些衙役捕快们,效率高的太多了…… 第23章 浪淘沙,千古风流人物 老鸨再次出现在风初夏面前时,面色竟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妹妹,姐姐幸不辱使命。” “云州各式舆图与本地县志,我已收集部分。” “其余……还需妹妹担待,快则月余,慢则一年半载……” “记忆誊抄,颇耗时间……” 风初夏看着老鸨,眼睛却一下子红了。 仅仅只是过了两天啊! 老鸨脖间脸面淤青痕迹指印,若隐若现。即使做了遮瑕,穿了竖领,风初夏依然一眼看见! 她经历过的委屈,风初夏如何不懂? “姐姐想,求妹妹一件事?!” 老鸨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绝望愤恨与报复。风初夏看的心惊胆颤! “姐姐,我风初夏,若能做到,万死不辞!” 两天!风初夏知道,眼前老鸨姐姐,定然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妹妹若真有一天,镇抚云州。” “一、救我姐妹,出这火窟魔坑!” “二、怜我姐妹,不再灵魂污浊!” “三、助我姐妹,皆有自由所依!” 字字泣血! 字字全是女性的悲鸣! 风初夏一时全身热血翻涌!古时女子所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何止这些?! 《相思怨》《赠邻女》皆是不输于男性的,千古佳作!那两双纤纤玉手,亦是出自青楼! 如今老鸨心情激荡之下,随口之言,又有几个男人有此胸襟?! 古人诚不欺我,原来在古代,最有学识才华怀有梦想追求的女性,真的大多出自青楼…… 平民女子,连姓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读书认字? 秦楼楚馆…… 一个将女性放在砧板上玩耍揉捏的地狱,却开出来了,最圣洁的花…… 简直就是女性的奇迹,吃人社会最现实的只针对女性的泥潭! 也是女性千万年来,最可笑的性别史记! “姐姐!我、风初夏,在此立誓!” “若我一天,终掌云州。” “欺我姐妹者,杀无赦!” “辱我姐妹者,杀无赦!” “迫我姐妹者。杀无赦!” “我,风初夏,在此立誓,人神共鉴!” “若我一天,终成云州牧首。” “保我姐妹,绝无逼迫!” “保我姐妹,共享平权!” “保我姐妹,恋爱自由!” “若违此誓!人神皆可,将我戮之!” 风初夏本可以,灭了马万安,苟活偷安就好。缩在安民镇内,有钱有粮有帅哥…… 再生几个娃娃,承欢膝下…… 铁花的记忆,每每在夜里将风初夏惊醒:这里的男人们,只把女性当做取悦自己的移动肉食! 在整个安民镇内,麻木不仁的女性,早被打磨的毫无反抗之心,日日劳作,夜夜承欢……毫无自我! 最可怜的是,女人,也只将折磨同为女性的人,当做唯一的快乐! 弱者!只向更弱者,挥下屠刀! “姐姐!可否让我知晓,参与此事的所有姐妹姓名?” 风初夏强忍泪水,与激荡的心情。 手抄誊写一城舆图与地方县志,其工程量之浩淼繁琐,其凶险困苦,岂是一言就可说清? “风姐姐,莫要纠结……此事,皆是出自我等心甘情愿……虽死无悔。” 月见姑娘为老鸨和风初夏,轻轻柔柔的,沏了一壶茶。 “你们?真的信我风初夏?甘愿冒此风险?” 风初夏与她们,也不过是才仓促相识啊。 “妹妹认为,值此乱世,换了天下,我们姐妹,可有翻身机会?” 没有! 血淋淋的历史告诉风初夏,哪怕在武周一朝,也仅仅只是略微改善! “所以,我们为何不压宝在,同为女性的妹妹你,身上?” “如果,赌赢了,我们几个弱女子,也能有个良籍存身……” 好低微的梦想! 风初夏一度哽咽。 在风初夏未穿越的社会里,人同样也分三六九等,女性依然存在诸多的不公平。 但何曾有人敢堂而皇之的,斥责他人为贱民? “姐姐!苦了你们了!” 风初夏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未来和全世界作对,那又何妨! 这男权社会下的天,自己偏要捅他个窟窿! “姐姐,还有一事,烦请你帮忙。” 风初夏低头走向案几,月见姑娘跟了上来,默默铺开纸笺,轻重缓急恰好磨匀烟墨。 “姐姐,我这有书信一封。烦请姐姐差人,送往迎宾客栈。” “妹妹这是?” “姐姐不必问。一会儿自当知晓” …… 不多时,一十二个俊美少年郎,满头大汗、凌乱发饰,风尘仆仆,满眼血丝的,齐聚月见姑娘闺房! 风初夏只好歉疚的一一向众少年,安抚道歉。她确实忘记了要早点通知他们的。害他们担惊受怕了。 听说,城中有十二个青少年,最近天天在大街上,不分昼夜,发疯一般寻人。 这个事情,老鸨是自然听说过的,却没有想过,是为了找风初夏。 “马子,你为人踏实,性格果决,心细如发。” “我要你十二时辰,不得离开,带人暗中贴身保护姐姐!” “她的命令,犹如我出,不可忤逆。” 风初夏开始点名,安排她接下来的计划。 “马亥,那算命先生,乃是我预订大账房,仍需要你护送回去。你暂且先去。” “马午、马寅!” “你二人摸底云州城防!三月后,拿来给我!” “马丑、马卯、马戌!” “城中诸多颇有才华心性纯良之人,我要你们从坊市三百六十行中,将他们尽可能找出来。” “登记造册,六月后交于我。” “你们剩下五人,回安民镇!” “一年后!我只给你们一年时间,部队扩充至三千,操练妥当!钱粮一应杂物,务必准备充实!” “这、云州城!” “我们也来坐坐!” 风初夏,端坐于太师椅上。 面容肃穆。 “你们,还有事?还不走?” “长话短说,此处可是女子闺房哦。” 十二个少年面色竟有扭捏之态。 “小姐,您身边……怎可无人?” 说话的还是老成持重的马子。 “哦?喊你保护我这姐姐。你就不管我了?” 风初夏促狭的一笑。 只剩下脸红脖子粗的马子,不知所措。 “小姐,我一人,担心有所疏漏,可否让辰巳二位兄弟留下?” “尤其马辰兄弟。他身手敏捷,校场演武,亦是第一。” 马子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建议。 风初夏沉默不语。 马辰…… 不仅学了军体拳,也有五禽戏的一点底子。相扑之法,他自己也摸出一点门槛。 一手军中长枪,舞的有声有色。 手中弩箭成绩,也是十二人中,排名第一。 但这孩子,风初夏本打算让他朝着部队指挥方向,去培养的…… 见风初夏长时间不说话。 除了马子,其他人就想先溜了。他们其实对风初夏,是又爱又敬也又怕。 儿时顽劣,风初夏是真的抓着他们揍。 “也罢!那就马辰也留下!” 长呼一口气。 十二个少年,马子马辰移动到风初夏身后站定。其他人立马告退离开,各自去忙。 老鸨和月见姑娘,风初夏并没有让她们回避。 “马子,还有件事,你记一下。” “我姐姐这,每月款项钱粮标准,按三百披甲标准支付,一并并入安民总账。以后等大账房彻底归位后,我姐姐这,独立核算。” “喏。” 马子没有问为什么,这也是风初夏额外信任他的缘由之一。 但是旁边的老鸨和月见,听闻之后,内心此刻波澜起伏跌宕不定! 风初夏,她的秘密情报机构,正在悄悄发芽长大…… 有一个少年,此刻却脸红心跳加速,他的眼睛,一直忍不住往月见姑娘身上瞟…… 第24章 一盏茶,许我江湖风雨平安 “姐姐,可是姓顾?” 马子、马辰二人,已到房外连廊外候着。 毕竟还是月见闺房,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甚是不便。 风初夏三位女子,仍有些体己话要说。 “唉,妹妹说笑了……” “我哪配有甚姓氏……” 老鸨似有不愿回忆的往事,话语说了一半,站了起来。左右查看,似在寻找。 忽而笑容满面,俯身从一处暗格里,拿出一封包装完好的茶。 老鸨依然小巧玲珑的鼻翼,轻轻凑上去闻了闻: “我就知道月见,定是藏有好东西。你看,这不就是嘛!” “妹妹,今儿个有口福了。来,一起尝尝。” “哼!妈妈,果然是偏心。我这点东西,可是花了好些水磨细碎功夫,这才有的一点点呢!” 嘴上一个劲的小小抱怨,月见却主动在一旁,开始了生火煮水。 风初夏见老鸨不愿提及过去,知趣的不再追问。 女子在家从父姓,出嫁随夫姓。这是贵族。 平民女子,自始至终,全无姓氏。 贱民女子,一切名号都是代号。 风初夏,孟浪了。 “风姐姐,妈妈叫白芷哦。记住了吗?嘻嘻。” “白芷?白芷……白纸……” 风初夏心里略有些发疼。眼睛盯在月见忙碌煮水的身姿上,陷入了沉思。 “我见妹妹万事亲为,为何不请个门客幕僚参谋一二?” “我观白芷姐姐颇有些才华手段,不若过来助我?” 二人一问追着一问,各自又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月见姑娘已然将茶水煮好,分别为二人一一烫杯时。白芷终是叹了口气。 “妹妹不知。非是我不愿追随,我这女儿姐妹众多,龟公护院乐师诸事繁杂……又受太守和司理节制……” 白芷,一个才将将三十有余的弱女子,却能将一座偌大的青楼,管理的井井有条。 能没有点才华手段与毒辣眼光吗? 风初夏只得微微跟着叹息一声。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风姐姐,不是已经许我妈妈,三百披甲俸禄了吗?” “怎么风姐姐,还怕我们拿钱不办事?” 又是月见适时的一句插话,打破了现场的沉闷。 风初夏眉头一舒,可不是嘛! 自己本就是要成立一处情报暗探机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岂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白芷姐姐勿怪,是风初夏鲁莽了。” “听姐姐意思,可是有合适人选?” 风初夏忙站起,以晚辈之礼,向白芷庄重致以歉意。 “妹妹这是做什么?” “莫不是想,折煞我等?” “快过来,坐好。” 白芷一见风初夏如此郑重,心里早就肯定了风初夏值得托付终身! 她慌忙将风初夏,只行了一半的礼,强行打断。 “我有一妹妹,亦本是清倌人……” “她有一相好,才华横溢。奈何出身下九流,不得赏识,恩科无路、举荐无门……” “后遇一世家恩客……本想牺牲一二,换相好一点仕途……唉,至如今,已是红牌红倌人。” “如果妹妹,不嫌其出身低劣,我想……” 果然,古人门第观念浓厚,就连见多识广的白芷,也是顾虑重重。 “姐姐可否引荐一二?” 不待白芷说完,风初夏便直接同意了此事。 什么上下九流,风初夏的心里只有出身不分贵贱,人格尊严统一平等的观念。 白芷心里的一点顾虑,终于放下。 风初夏当真是,不拘一格的少有之人。 此事说干就干。 不等茶水茶汤变得清淡,有些惊讶的白芷,立即拉着风初夏,就要往外走。 风初夏也只好随她。 可见此被举荐之人,应该有些拿的出手的不凡之处。 “妹妹,楼下那癫狂痴傻疯癫之人,就是我要说的人了。” 大厅二楼之上,白芷手指厅下一年轻公子。 风初夏顺着白芷手指,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 确实有些放浪形骸了。 只见此人,年纪轻轻的就衣衫不整,发髻散乱。 一手拿酒,一手拨弄琴弦,嘴里还唱着什么? 厅中吵闹,风初夏听的不甚真切。 忽而旁边一女子声音传来,一首小曲配合厅中男子一张一翕,唱了起来。 声音委婉动听,不输于……甚至还略强于月见姑娘的嗓音。 “落寞客家子,日日感秋头。 一梦三万里,梦帐有封侯。 瘦马孤剑,雨滴寒沟。 朱门风流终有尽,不待华发空有愁。 ……” 一曲唱毕。 厅下公子哥,竟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未开刃的表演佩剑来,旁若无人。 一招一式,摇摇晃晃,醉里舞剑,剑式繁杂。 风初夏不懂舞剑奥义。厅下围观之人倒是喝彩不断。 乐师似有所感,纷纷加入进来。 破阵曲?! 风初夏一愣,宫廷曲! 这小子……感染力还挺强的嘛! 好像还有点小腹肌…… 不过,长的粗糙了点。 不是风初夏个人喜欢的帅哥类型。 刚才转述唱曲儿的姑娘,带着个小婢,走到白芷和风初夏面前,盈盈一礼。 “妈妈,女儿唐突了。还望公子海涵。” 风初夏早就经过月见姑娘的,一双巧手改妆。 大差不差的,不细观,已经有七八分男儿相了。 “公子,我的这位女儿,唤作木槿。即是我刚提过的红牌。” 风初夏心里已然有数。 怪不得会为厅下那人转唱。 “木槿,过来见过公子。” 白芷微微一个眼神,木槿也是了然于心。 白芷刚拉着风初夏来这大厅二楼时,早已差人通知了她,并透漏了一二。 “奴家木槿,拜见公子,还望公子垂怜则个。” 风初夏听完木槿之言,又想到其为了情郎,甘愿委身他人身下承欢,不免对她一阵怜悯唏嘘。 那人何德何能,竟要木槿姑娘,牺牲如此之重! 罢了,若那狂妄之徒,果有大志,做个幕僚未尝不可。 即使有所欠缺,军中文书,也可交于此人。 多少,看在白芷与木槿面上,许他一个前程。 “公子,厅中繁杂,不若烦驾,去奴家房中一叙?” 风初夏又是心中一叹。 木槿带着小婢,头前婀娜引路。 风初夏和白芷跟在其后。 此刻,对木槿姑娘所遭遇之事的心疼,让风初夏如鲠在喉。 为什么啊! 又是穿过一片小桥流水、亭台廊榭。 如此园林美景,风初夏全无心情欣赏…… 第25章 有点意思,庙小了 风初夏能理解那人,那种自诩国之栋梁,奈何报国无门的文人自负。 只好借放浪形骸,来压抑心中不平。 看似狂狼,实则最为憋屈不过。 “姐姐,你本可以不需将木槿姑娘之所为,告知于我……” “可是想借我之手,以便将来……” 风初夏放慢脚步,待木槿二人稍远些距离后,轻声对着白芷说道。 “唉,妹妹不知可否?” “姐姐说的,自是无碍。” 白芷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她终是身背责任,不便多言。 木槿姑娘的闺房,比之月见的,多了些红色。 并不像月见姑娘的那般,更多是清新雅丽。 进入木槿姑娘闺房,其间也是多了些沉香木檀的香味。 隐隐中,似与木槿姑娘身上味道,相得益彰。 窗外,一株树枝丫横斜。其上叶片花骨朵寥寥,便又多了点风雅。 三女一一围桌落座,小婢贴心外出守望。 白芷看看两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不再过多言语,与风初夏客套两句,走出了房门。 剩下的,白芷也只能,在内心里希望有个好结果了。 “木槿姑娘,你可知我是何人?” 就在白芷刚关上房门,木槿就要开口换上笑脸之际。 风初夏先开口,为了避免后面的误会,也想让双方少点虚情假意。 “妈妈她,并未曾告知奴家,关于公子的身份。” “嗯。” “妈妈却也告知奴家,公子有望助我那,不成器的,不成器的……” 风初夏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木槿,竟然如此直接! 若是…… 也罢。 “那木槿姑娘以为,我为何要助他,或者如你所愿?” 风初夏,只想知道,这个木槿姑娘,是否真如白芷那般,对她看好。 “你拿什么,用来让我觉得,值得相助?” 风初夏继续加码追问。 “残花败柳之身,公子若喜欢……” “尽可拿去……” “奴家这贱命……亦可拿去……” 这木槿姑娘,不说自己琴棋书画双绝,也不谈自己博闻强记之能。 反而赤裸裸用最原始的,人性欲望来交换。 木槿姑娘声音不大,叮呤悦耳,满眼希冀,充满真诚。 这让风初夏陷入为难。 “木槿姑娘,你看错我了。” “你为他,如此牺牲,值吗?” 风初夏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可以如此执着。 简直冒着傻气。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风初夏心中有了答案。 “他,爱你吗?” 可风初夏明明知道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想提醒木槿! 木槿低下了头,好一会儿,又抬起头: “公子,什么是爱?” “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只知我心系于他。” “他也未曾求我分毫,皆是我自愿……” 风初夏心里顿起波澜,好一个恋爱脑! 木槿为了他牺牲如此大,结果对方屁都不知道! 这……风初夏知道,恋爱脑哪里都有,眼前这个,绝对的重度患者!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罢了,罢了。 为了你的蠢爱,风初夏既然答应了白芷,那就这样。 其他的,没必要再知晓了。 还是直接去跟那人谈谈! 风初夏专门找白芷要了一间空房。 那人打着酒嗝,袒胸露乳的,就出现在了风初夏面前。 风初夏并没有抬眼看他,手里自顾自的泡着一个人的茶。 “苏白、字季白、号渔翁野人、又号小千。” “粪工之子。” “因颇有些才学,靠做些陈词滥调,粗画野字,聊以谋生。” “因处贱籍,求告无门,与仕途无缘。” 风初夏没有停下手里的泡茶动作,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嗝~” “你对我还挺了解的嘛。” 苏季白,又是一个酒嗝,抬起醉眼,朦胧中看见一人端坐于前。 摆摆手,横卧在风初夏面前。 “你可知,我可以许你个前程。” 风初夏依然不看他一眼,继续摆弄茶盏。 “呦~” “那感情好,多谢兄台了。” “嗝~” 横卧在地的苏白苏季白,似乎并不关心自己前程。 这会儿,他调整姿势,仰躺在地。 浑身酒气,散发的更加浓郁。 还好风初夏是魂穿至此,要不然眼前人就这态度,早就拂袖而去了。 门外,有一女子。 偷听着二人对话,心跳却比二人都更加激烈。 “苏公子,适才大厅之中那曲儿,可是由你亲作?” “那是!当然!” 一人坐着喝茶,一人躺着醒酒。 这画面,在讲究虚伪礼仪的上层社会,属实有些辣眼睛。 “词曲中,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愤怨。我个人觉得……写得一般。” 风初夏也不在意他的无礼。 地上躺着的那人,全身僵硬了一下。 “不知兄台名讳,可有佳作,让愚弟学习?” “没有。” 风初夏并不接茬,文人傲骨,懒得搭理。 “哼!” 这一次,苏季白又翻了个身,选择背对着风初夏。 “我虽胸无点墨,却藏有雄兵百万,所以没了空位。” 你狂是,我比你还狂! 背对着风初夏的苏季白,身体再次一僵。 “云州地处偏远,巍巍山峨绵延千里,人口凋敝天时地利紧缺。牧首争霸,实乃鸡肋之地……” 风初夏依然还是自顾自的,拿出一本前人写的散记读了起来。 “等下!” 背对而卧的苏季白,躺不住了。 一骨碌坐了起来,面向风初夏。 风初夏扬了扬手中散记。示意自己只是在读书。 “季白兄,可是有其他见解?” 风初夏嘲笑一般,望向苏季白。 “当然!” “你这散记,我也曾读过!” “天下九王,雄居百万沃土。” “其中尤以益州、扬州,颇为富足。” “云州乃益州所属邦城,然其通益州路仅有东西两条!” “云州北上虽有高山峡谷,阻于内地交流。世人却不知,跨过南面高山,蛮夷百越亦有人口百万、沃野千里!” “此乃天赐云州,霸业之基!” “今益州本郡民殷国富不存体恤,云州暗弱而不自知。” “有识之士尽皆转望其他八王。” “凡一将军,扼守北向关隘保有山阻,继而南向徐徐图之。” “天下九王,夺其十分,犹未可知!” …… 风初夏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醉鬼,当真心里开始五味杂陈! 是尊大神。 可风初夏不过一小乡镇的小主。 庙小了点,怕装不下啊! “牝鸡司晨。” “苏公子,怎么看?” 风初夏,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虚…… 看走眼了,眼前之人,狂还真有其狂的资本! 木槿眼光,还真是够毒的! 不行,这二人的主婚人,风初夏是当定了! “牝鸡……司晨?” 苏季白本来才点起那么一点热血,被风初夏这“嗷”一嗓子打断。 他脑子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对!牝鸡司晨!” 风初夏又强调了一遍。 第26章 闸刀一副,千里江山图 “牝鸡司晨!” 苏季白这坐起的身子,忽然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这天下本来就有德者居之,千百年来,换一换传国玉玺之主,又有何不可?” 苏季白笑容转而变得严肃! “兄台。乱世必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更需非常之机!” 被苏季白这个醉鬼,最后一句话,反而让风初夏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说的对。 风初夏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毕竟她才是主考之人。 “季白兄。不问问我是何人是何身份,就敢在这大放厥词?” 风初夏放下手中散记,也板起脸,颇有深意的望向苏季白。 “哼!” “观公子气宇轩昂,不是益州王属,亦是那高居庙宇之辈。” “我本一布衣狂士,你们这泥塑木偶,尸位素餐之辈,我又何惧之有?” “哈哈哈哈!” 苏季白还要继续,风初夏却等不及了。 “放肆!” “天家朝堂,自有龙臣虎将!岂容你一贱民侮辱!” “真当我刀不利!” 风初夏佯装怒喝。眼神里却满是欣赏。 “砰!” 房门被撞开,风初夏和苏季白俱都惊讶望去。 乃是木槿姑娘! 只见她慌慌张张,朝着风初夏急切跪拜而下: “公子,您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他、吃醉酒,无心之过!” “大人,不如,不如将他乱棍——撵出去,也免污了这典雅居舍。” “大人?” “大、大人。民女恳求大人,他就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不值当您动怒。” “大人!请留他一命!” 跪伏余地的木槿,心惊胆战的,偷偷望着风初夏脸色变换。 “跪下啊!” 木槿一把拉住苏季白的手,热切的乞求一般看着苏季白。 风初夏面无表情。 这一刻,风初夏心里,确已动了杀心。 有些人恃才傲物,狂妄无知,满嘴跑火车,没个把门的。 如此之人,即使有才,也会关键时刻坏了大事! 苏季白本要伸手去扶木槿,被木槿一席话却又羞得面红耳燥,一时呆立当场。 等到木槿拉住他,他才反应过来。 望着木槿乞求渴望眼神,终究叹了一口气。 重重跪了下来! 低下头,不再言语。 风初夏心里一动。 能让狂士低头之人几乎没有。 还能让其心甘情愿低头认错的,风初夏连在古装剧里,都没有见过。 在这男权至上,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时代。 木槿就一个眼神,苏季白不但不打骂喝斥,反而真就顺从的跪下来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越来越有意思了…… 风初夏沉默中,一直注视着跪在面前地上的,一对苦命鸳鸯。 木槿眼泪止不住的流。 苏季白跪是跪了,依然满脸的不服气。 “苏季白,看在木槿姑娘面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草民苏白奴家木槿,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木槿又偷偷的拽了下苏季白的衣角。 苏季白只好敷衍的抱拳一礼,算是感谢。 风初夏嘴角一咧,玩笑般继续说道: “我话没说完,木槿姑娘是怕我反悔不成!” 跪着的木槿浑身一凛,僵硬不敢动弹。 “这狂人,我看也在厅中吃酒舞剑,也有些架子功夫……” “马辰!” 屋外不知藏在何处的马辰,安静的走了进来。 “和这狂人,你们比试一下。” “若是这狂人赢了,我便饶他不死。” “马辰,你也别放水,输了,罚你一天不得吃饭。” 木槿准备再次磕头求情时,一只温暖大手,垫在了她的额头磕向的地面。 “木槿,你,相信我吗?” 苏季白,扶起木槿,深情的望向她的眼睛。 木槿对视着他,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一杆长枪,一柄剑。 院中荷花池,湖心九转小桥。 二人相对而立。 此事,惊动了白芷和月见。就连马子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三人聚在风初夏旁边,似有疑问想让风初夏解惑。 风初夏,也仅仅只是微微一笑。不言不语。认真的观察起,湖中二人的比试。 风初夏确实缺一个,能够坐镇中央的大能。 她本人的能力,最多搞搞后勤,指点一下方向罢了。 具体如何管理,如何运作,如何成就心中理念? 如今只是一个小镇,风初夏便已觉得有些棘手。 招募贤才,放手分权。 否则只会让自己累死,还可能会出现开倒车现象。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势必事半功倍。 风初夏,绝不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人! 这点自知之明,风初夏还是有的。 这个狂士苏季白,风初夏有些看好。但还需要打磨一下。 苏季白对云州发展的一点狂妄表态,真真的切住了风初夏心中所想。 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据险而守云州,进可攻天下富足之地益州,退可从容淡定经营南向云州! 实乃良策! “妹妹要那天下堪舆图,姐姐刚刚有了少许眉目。” 白芷凑在风初夏耳畔,悄悄的说了一句。 “哦?!姐姐竟然如此迅速!如何做到的?” 风初夏心中狂喜,全国地图啊!她都魂穿过来多久了? 日思夜想的东西,如今终于有了少许眉目,她能不激动吗? “妹妹莫激动,只是一个轮廓。” 白芷看着兴奋的风初夏,笑嘻嘻的,不得不泼了盆冷水送上。 “哈?啊,没事!没事!只要有进展就是好事!好事!” 风初夏尴尬的扭过头,佯装看湖中小桥上的二人比试。 马辰明显比那苏季白更加技高一筹。 一杆长枪,连不懂拳脚的风初夏都能看出来,枪枪横扫劈挡突刺,每每都是惊险。 反观狂人苏季白,只剩狼狈躲避,毫无进攻机会。 躲在一边满心忐忑的木槿,双手合十祈祷,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湖心小桥。 “马子,他们过了几招了?” 风初夏不懂没关系,反正她旁边有的是人懂。 “回小姐,已经二十了。” 马子声音不大。 “二十?” “叫这马辰别放水,别放水,哼!” “告诉马辰,三招之内不能拿下,今晚他就别吃饭了!” 风初夏还不知道,马辰冤枉,他真没放水! 马子虽然能看出来,但是兄弟吃瘪,他也乐得一笑。 马子走到湖边,敞开嗓门一声大吼:“喂,小辰辰,你没吃饭吗?三招之内,要不然你晚上只好吃空气了喂~~” 湖中小桥正腾空而起,准备一招回马枪的马辰。好玄没被马子一声吼,气的背过气去。 一分心,马辰枪身被剑一磕,一抖,回马枪这招算是白给了。 “一!” 湖边的马子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而给马辰数起了过招数量。 这第一招,马子数的简直是在捣乱。 马辰根本还没起手呢! “三!” 忽然马子又是一声贱兮兮的大喝,直接跳过了“二”,数起了“三”! 把刚刚蓄力,才准备第二招的马辰气的差点跳脚! “哦?这么快?” “那就叫马辰回来!” 风初夏看着马子贱兮兮的在湖边笑。马辰气急败坏,拖着长枪就要找马子麻烦。 不经意间,风初夏自己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第27章 狂士入彀,一夜看尽云州城 苏季白最后一点傲气,也被风初夏打磨干净。 剩下的,就是准备“请君入瓮”。 苏白,苏季白!颇有大才,且文武双全! 他,即将到手! 就在风初夏洋洋得意,打算按计划进行最后一步时,出事了。 一个红倌人死在了床上! 龟公护院们,围住了那行凶之人,却无人敢动手。 慌不迭的,有小厮过来请白芷出面。 众人听此噩耗,皆是一惊! 尤其是风初夏。 此处从暗地里来说,已经是风初夏个人的私产了! 其中每一个饱读诗书的姑娘,都在为风初夏的天下堪舆图、地方县志,记忆誊写整理在拼命。 风初夏闻听后,简直是心里鬼火直冒! 她要亲自去看看,到底何方神圣,敢如此嚣张! 一处小院落,护院堵住院门,院内一人正在高声呵斥龟公。 龟公只敢弯腰低头赔罪,却又始终不放其离开。 “狗奴才!你有几个脑袋,敢挡我的路!” “滚你丫叉的!” 一声痛呼,龟公捂着自己被踹的肚子,连退三四步。 龟公脸色瞬间寡白,神情痛苦。却依然陪着笑脸,还是一个劲的道歉,就是不让路。 这一脚,并定不轻! 白芷刚好此时入院,众人也恰好看到此幕。 “呦!这不是参军胡大人吗?” “何事惹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白芷将刚才冷若冰霜的脸色,自然而然的变为一张笑脸,热情的朝着闹事之人迎去。 “碍眼的奴才,还不赶紧闪开!” 白芷一个眼色,龟公知趣的捂着肚子,在小厮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缓慢离开。 “哼!” “怎么白芷你这老鸨,就是这样管理下人的吗?司理处,我看你如何交待!” 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华服男子,看见白芷已到,刚才嚣张的气焰略微有些收敛。 但仍然趾高气扬。 “胡大人说笑了。” “刚才是当奴才们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何必为一些小人置气?” 白芷谄笑着,靠近白胖中年男。轻轻挨近着他的身子,并用手轻抚他的胸膛。 远处,风初夏安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是白芷她们,不得不遵从的生存之道。 也是在强权社会下,下等贱民,不得不接受的屈辱。 更别说,白芷她们,论身份,不过是下九流之最下,同时也是官妓在册。 在当地官员面前,哪还有什么尊严?或者说,她们这群女子,就是可以予取予求的货物! 连人都不配是! 这不,一个红倌人,不明不白死在了服侍此人的床上!白芷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嘿!就你这媚样,我是真的喜欢啊!” 说完,白胖中年男,又在白芷挺翘之处,狠狠捏了一把。 白芷吃痛,“哎呀”一声躲开,又不得不假装娇羞着,再次凑到男人臂弯里。 “胡大人呀……” “按理说一个红倌人,艺伎罢了,去了也就去了,本不值当提起……” “二日司理按册索人,我这已查无此人,断不好交待。” “当然,胡大人今日未曾来过我这小楼。今日我白芷,也未曾遇见过胡大人。” “您说呢,胡大人?” 白芷吐气如兰,凑在白胖男肩上,笑意款款。 听完白芷的话,白胖男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面容数次扭曲又恢复平静。 不知何时,木槿和月见一块凑到了风初夏身旁。 木槿低声给风初夏解释。月见也在一旁补充。 原来益州王府规定,凡官员者,可以召妓宴饮嘻乐,歌舞诗词助兴。但不可让其陪侍留宿。 眼前的胡参军,管不住下半身,就是自己偷摸跑出来的。 云州本地官员大多皆是如此。然而毕竟风评不好,故而他们通常也不会做的太过。 像今天这样,出了命案,又是领俸禄之人牵连其中,此事,可大可小。 官场乱斗,最怕被人抓了把柄。 所以木槿姑娘告诉风初夏,且在等等看。 “那么白芷美娇娘,意下如何呢?” 白胖男眼睛里闪着寒光,却又皮笑肉不笑的,当着围观众人之面,在白芷身上上下其手。 白芷娇笑着,欲拒还迎,推阻两下,也就由他。 “小女子说了,今日未曾见过胡大人呀。” 白芷扑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胖中年男。 一双手,又轻轻的挽起他刚作乱的胳膊。 在白芷柔软处,轻轻摩擦。 “哈哈哈哈!” “产自南海珊瑚一丛,和氏美玉宝珠一颗,意下如何呢?” “胡大人,如此甚好。” 白芷松开挽着白胖中年男的胳膊,略微整理下衣襟。 眉眼含俏,当即领着白胖中年男,离开此处小院…… 待人群散去。 马辰守在一处闺阁门外。 风初夏终于还是,进了那间命案所在。 凌乱床榻之上,衣不蔽体的姑娘,圆睁双目,一动不动。 修长脖颈处,一双粗大手指紫色勒痕,清晰可见。 风初夏眼睛里,有泪珠滚动…… 白芷不知何时,送走那个杀人凶手后,静静的站在风初夏身后。 一语不发。 二人都怔怔的望着床榻上的,那个悲惨女子发呆。 “风姑娘……这就是我们的命……” 白芷红着眼睛,走到床榻之侧。将一袭长衣,轻柔的盖在尸体之上。 白芷,坐在床沿边,望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脸,轻声而泣。 “风姑娘?姐姐认为我风初夏,真的不懂事理么? 还是姐姐认为,我风初夏,不配与姐姐,姐妹相称?” 风初夏也走近床边,将那双已经没了神采的杏眼,温柔的合上。 “妹妹,你现在可知,我为何仅仅只是与你初次相识,便将一切托付了?” “嗯!” 风初夏强压下心底哀痛,狠心转身,行至门口。 “姐姐既然信我,那我也不能让姐姐寒了心!” 白芷一抬首,泪眼婆娑中,风初夏只留给她一个离去的坚毅背影。 “马辰。” 声音很轻。 风初夏觉得心里很堵,她急切的想要找一个发泄口。 这是不对的! 这是这个世界社会运行的法则! 这哪里不对? 风初夏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人已死,事情已经发生。 赔偿也已谈拢,还想怎样? 走在这如诗如画的园林中,风初夏却无比难受。 “小姐,我在。” 马辰落后风初夏一步远。同样轻声答应着。 “那胡参军,将宝物送给白芷姐姐以后……就送他们一家上路!” 风初夏,说完这句话后,顿觉浑身疲累酸痛无比。一颗心,一直在沉沦。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小姐,马辰知晓了。” 第28章 烟火,这世界该有的模样 籍籍无名的红倌人送别,只有姐妹们的无声哭泣相送。 和黑夜里,恩客男人们的肆意狂欢背景。 她们甚至连去看一眼,说两句告别的资格,都没有。 龟公指使着两个小厮,一卷草席,轻轻一裹…… 如此,而已。 “姐姐,她会被葬在哪里?” “她的葬礼,为什么不可以举办?” 风初夏站在窗间,背对着白芷。 白芷坐于案几之后,正将一份关于红姝恶疾突发意外死亡的报告,轻轻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许是没有听清风初夏的询问,兀自将心中所念,平静的述说。 “我这报告……” “断不会有人注意的,满篇尽皆是谎言。” “我们这群女子,死也就死了,如那蚊蝇蝼蚁一般。” “于尘埃里来,于尘埃里去。” “也许乱葬岗里的一副枯骨……” “也许会被人拉去配了冥婚……” “亦或许,成了他人桌上珍馐美馔……” “我本就一千人骑万人唾的老鸨,谁出价高,自然谁就将拥有她的尸身,很公平的买卖……” “那官册贱籍之上,终算是有了销户资格……” 白芷忙完此事,低声细语后。又换上一副职业的笑脸。 腰间摆好万福搭手,安静站着。 在小婢的帮助下,微微整理好头上摇晃的碧钗,和衣袍上的褶皱。 下一刻,白芷出了门。 她爽朗又贴心的去与每一个恩客们,打着招呼,周旋其间。间或嬉笑怒骂。 这游戏人间,不过如此。 门扉轻响又被人轻轻掩上,马辰进了房间。 垂手立于风初夏身后半步。 “探明了?” “回小姐,嗯。” 马辰一袭夜行衣,显然是探明后,第一时间,就赶来风初夏这里汇报。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做。就这两天,我想看到结果。也给那个姑娘,一个交待。”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人,怎可被人如此羞辱呢!” “马辰,还记得,我说过的理想国吗?” “无论男女老幼。” “劳有所得,病有所医,少有所依,老有所养……” “弱者不活在恐惧里,强者不敢嚣张跋扈,权力低头不傲慢。” “恶人惧怕作恶,善人能保平安……” 风初夏又忽然不再想多说什么,眉眼之间,神情极度疲惫。 马辰点点头。 “我们是小姐理想的扞卫者。” 略一拱手,从窗子处,敏捷的翻身而下。轻飘飘落地,迅速离开。 窗外,各色绿植,被人照养的很好,散发着勃勃生机。 白芷在忙。 风初夏坐在月见姑娘的闺房里,品着茶,沉默中静静的听着月见抚琴唱曲。 “风姐姐,我……心里、好痛!” 忽然抚琴唱曲儿的月见,趴在琴上,一阵哭泣抖动。 就连哭泣声音都,如此卑微。 月见姑娘如今还是清倌人。可又有谁能保证,她哪天不被强迫着,依然还要笑着,看着自己被夺去最后的纯真? 白芷能帮她吗? 不能。 都是一群,被人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儿。 风初夏,缓缓走近月见,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慢慢试图抚平她的哀伤。 林式语堂先生曾说,古时青楼女子,琴棋书画、舞艺歌赋,无一不佳,无一不精。相较于其他女子,文化最高,最是自由女性…… 自由吗? 风初夏不想评价老先生所言,是否偏颇,可否斟酌。 只是,眼前哭泣的可怜人儿,她们的处境,确实相较于其他平民女子,衣食无忧…… 等到人老色衰,命运平顺些的,不过荒郊野岭,黄土一捧,无人问津。 也无人记得,她曾来过。 白芷有意无意,将月见和木槿,引至风初夏面前。 风初夏懂她未曾言说的苦衷。 也明白,白芷亦未挑明的投诚。 她们相信她,这就够了。 “月见妹妹,可曾见过花火?” 风初夏停下手中动作,有些出神。 在那个世界里,有人为了爱,将整个夜色天空渲染的,刹那芳华。 “花火?” 月见停下哭泣,收拾一下心情后,继而恢复抚琴。 “风姐姐,花火是何物?” 是啊,这个世界里,连火药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知道烟花呢? “最迟明晚,姐姐带你去看花火。” “白芷姐姐,和木槿妹妹同去。” “木槿妹妹的那个谁,也带上……” 月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有,一滴泪,摔碎在琴弦上。 风初夏第二日,又让月见姑娘带着她的贴身小婢,一起帮忙着妆。这一次,她想恢复应有的红装。 她本就女儿身。 她本就想恢复女子的骄傲。 风初夏换上绣夹裙,腰系流苏。十根脚趾点缀桃花瓣的双足,穿上了蹑丝履。 铜镜里,风初夏云鬓花黄、眉间花钿,一点朱唇唇瓣微微一抿…… “风姐姐……” “你原来这么美的。” 是月见姑娘的声音。 “是吗?” “月见妹妹,莫要哄我。” 风初夏,对自己的容貌,从中学时代里,就有一些焦虑。 总觉得自己皮肤不够白,不够细,身材不好…… “风姐姐淡眉如秋水,腮粉如新荔。一动一静,华容婀娜……” 不待月见继续说下去,风初夏心里就暖洋洋的有些受不了了。 “嘴贫啊你,还不是全赖月见妹妹心灵手巧。” 苏季白、木槿和白芷见到风初夏新装时的惊喜(惊讶)样子。彻底让风初夏相信了月见,夸她貌美不是吹牛皮。 风初夏比之众女子,月见用美妆手法,更添加了几分英气。 风初夏着重观察了一下,苏季白的表情变化。 莲步翩翩,行至他的面前。 本就狂人一个的苏季白,却慌张的后退了一步,半躲在了木槿姑娘身侧。 继而连忙拱手施礼,却不敢再如之前一般,抬头直视风初夏。 “苏先生。” “先前多有得罪,是我风初夏唐突冒犯了。” “还望恕罪则个。” 风初夏抿着嘴角,也是还了一礼。 木槿望着风初夏,有些痴傻。 “风小姐严重了,是在下……” “小姐刚说什么?!” “你姓风?!” 苏季白瞬间恢复了之前狂人姿态,立刻就抬起了头,严肃的盯着风初夏。眼睛里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怎么,苏先生莫非有耳疾?” “小女子风初夏,还想最后一次问苏先生,牝鸡司晨,可否?” 前朝! 皇室! 独有姓氏! 苏白一时不知该跪还是该拜,额头上一串汗珠,竟被惊吓而出。 依然还是木槿,见多识广。 轻轻拉了一下苏季白衣角,盈盈一个万福。她,并不需要说什么。 彼此心里有数就可。 恍恍惚惚中,苏季白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木槿庄重行礼。 “但凡小姐驱遣,莫敢不从。” 妥了! 风初夏心尖尖上一颤。 她微笑着又和其她人一一见礼完毕。 “走,马子,头前带路。” “我们去看花火。” 不顾白芷惊诧,马子竟将众人引入一间颇有些高耸的酒楼。 酒楼隔着一条街外,正是胡参军府邸! 顶层数间天字号房,皆被马子提前给了定钱。 “那么,我们就差等着入夜了!” 风初夏笑嘻嘻的,对着众人说道。 第29章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夜色渐浓,风初夏几人靠在窗台边。 胡参军府邸,气死风灯高悬。 喧闹一天的云州城,陷入沉睡。 “时间差不多了……” 风初夏待众人有些疑惑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时。 “木槿姑娘,请为我们弹一曲破阵。” “苏先生,那日观你醉中舞剑,缥缈好似人间仙。今夜请为我们,再舞一次。” 风初夏嘴角弯弯,眼中灼灼,抬起双手,云岫滑落,露出葱白一截皓腕。 “请开始各位的表演。” “轰!” 窗外一声惊雷乍起! 霎时对面胡参军府上,一团火焰,冲天而起! 惊慌的人群,当即哭嚎震天…… 白芷、木槿泪水瞬间簌簌而落! 月见立即俯身趴在窗棂处,望着远处,十指紧紧扣着窗扉!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明灭不定。 白芷疯一般也搬出古琴! 配合着木槿,二人合奏破阵曲! “呛啷啷!” 一柄佩剑,斜指向天! “轰!” “轰!” 窗外。 胡参军府上,又是两声惊雷爆响! 破阵曲也已达高潮! 苏季白,剑舞亦偏最急! “轰、轰、轰、轰!” 又是四声惊雷,接连炸响。 火光,照亮了云州城。 曲毕,舞停…… 胡参军府上,最后的一点人声喧哗狗吠,进入沉静。 万物陷入短暂的静籁…… 今夜,胡参军府上,鸡犬不留! 酒楼上的众人,一时也陷入各自回忆。 直到黑衣黑头黑脸黑手的马辰进来,众人神识,这才各自回归自我。 “马辰。” “可有遗漏?” 风初夏仔细打量了一下马辰周身上下。还好,只是被火药浓烟,熏的黑了点,并没有受伤。 “回小姐。胡府上下一百一十五口,豚狗马等牲畜,鸡鸭鹅等家禽,复查清点两遍,确认无一缺漏。俱在!” 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是白的马辰,严肃的回答。 “嗯。” 听到此处,琴旁白芷、木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噗通!” 二女跪坐于地,放声大哭,继而大笑! “呜呜……” “哈哈哈!” 风初夏紧紧搂住,同样心情无法自已的月见,抬首对着房间内众人庄严说道: “我,风初夏!立过誓!” “欺我姐妹者,杀无赦!” “辱我姐妹者,杀无赦!” “迫我姐妹者。杀无赦!” “这胡参军!” “我管他是多恁大个官儿!” “我说了,不行!” 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清晨,原胡参军府邸,如今只剩下黑色的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负有治安职责的令尹,强忍恶心,命人从大火废墟中,抬出了一百一十五具,烧的面目全非黢黑的尸体。 长街上,草席裹着的尸体,摆满了半条街。 仵作验完尸后。 其中一具尸体,并不是死于大火爆燃,而是被人打断了全身骨头,活生生折磨而死。 风初夏向全城放出消息。 胡参军平日作恶多端,昨晚全府上下一百一十五口惨遭横死,乃是天谴! 上天已降雷击,惩罚恶人! 在99都是文盲的世界里,善恶报应不爽,终究是大有市场。 哪怕一些身居高位,饱读诗书之辈,一样逃不过内心惶恐,从而求神拜佛。 “城防九门正在严查出城人员。” “衙役巡捕,正在四处搜捕可疑之人。” “妹妹,当真要走?” 白芷急慌慌的拉着风初夏。 她要劝风初夏留下,哪怕避过这段风头再走也好。 风初夏摇了摇头。 从安民镇出来,一晃儿已是一旬有余,风初夏必须回去看看了。 毕竟安民镇,才是风初夏说一不二的地方。也是她,唯一安身立命的所在。 “姐姐,月见、木槿妹妹,我自会当做亲妹妹一样照拂。请尽管放心。” “我相信,我们再见之日,必当不久。” 风初夏没有换回男装,依然还是那身绣夹裙,一段身姿,衬托的杨柳扶风。 就是显腿长。 风初夏甚为喜欢。 聚会终有时,告别终有期。 一辆牛车缓缓停靠在,这秦楼楚馆的侧门。 马辰充当着车夫,一脸痴傻的,定定望着月见。 待到月见有所觉时,他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左右上下四处观望。 一旦月见目光移开,马辰再一次恢复猪哥模样。 苏季白和木槿一人肩上放着一卷行礼,二人当众手挽手,面露甜蜜,恍如出游的一对小情侣。 简直看的风初夏,尽翻白眼。 一辆牛车,载着五人,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门驶去。 “白芷姑娘,她们走远了。” “我们也回去。” 白芷没有说一句话,她手心里紧张握着的是,月见和木槿的赎身契。 白芷不知道风初夏通过何种手段,又是何时拿下这份艰难的“脱籍”文书…… 风从东来,带着一点清凉。 白芷忽然笑了。 马子不知道她为何,站在路边傻笑。 马子留了下来,他暂时需要保护白芷。 未来一段时间里,十二生肖将会轮值接替,执行暗中保护白芷的任务。 当然还有另一个任务,只要一本记忆手抄本舆图、地方志完成,马子都需要第一时间送回安民镇。 只是苦了马子,本是新婚燕尔,就和娇妻暂时分别。 “安民镇……” 白芷终于在牛车彻底脱离了,视线可及处时,轻轻的哼出三个字。 “马子兄弟,可否,给我说说安民镇?” 白芷领着几个小厮婢女,终于依依不舍的回了宅院。 城门处。 果然如白芷所言,守门兵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搜索比对观察着出城百姓。 或许用另一个词更加合适,搜刮。 “马辰。” 掀开牛车帘,风初夏低声呼唤了一声。 “小姐,交给我。” 只见马辰轻松跳下牛车,朝着一个坐着喝茶的兵头,点头哈腰的走了过去。 风初夏笑了笑。 这个马辰,如今也是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大人模样了呢。 牛车内,苏季白早被撵了出去。都是大姑娘,他一个糙老爷们,不配入内。 要么走路。要么委屈一点,和马辰一块挤车夫位置。 “风姐姐,你真要我来做你的文书?” “怎么?没信心?” “不是啊……可我是,女的……” “我就不是女的了吗?怕啥,安民镇内,男女平权!” “真的?” “真的!我若是骗你,那马辰就是小狗!” “小姐,我还在呢!我可听得见啊。还有,我是龙啊,翱翔九天的神龙。对不对,小姐?” 牛车内外,一片欢腾…… 殊不知,安民镇内的凶险,正悄悄拉开帷幕…… 第30章 暗流第一次冲突 如果苏季白这个“老先生”,仅仅只是一个有点学识的狂士,也就罢了。 或者没事干,去找木槿妹妹腻腻歪歪也行。 再不济。 也要给他一点时间,强制适应一下安民镇的规矩…… 他不! 如果提前预判了,也不会让如今的风初夏头疼莫名。 雄鸡初啼,天远还没亮。 轮值文书月见和苏季白吵起来了! “苏大人!” “这个理,我们一定要说清楚!” “再没有得到小姐首肯前,您绝对不能私自承诺任何经济往来!” “这份拨款报表,我绝对不会呈递给小姐!” “您这报表,也还没有大账房的签字!” 月见在文书室,披着外衣。双手撑着办公桌。 披头散发的瞪着,苏季白这个满眼血丝,莫名亢奋、来回走动的人。 二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论,这都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了! “我们在抢工期!” “我再强调一遍!” “月见姑娘,我们在和时间赛跑!” “每一笔钱。都是工期的救命钱!” “也是小姐一再强调的,绝不允许拖欠付出血汗人的血汗钱!” 苏季白还在乱窜,一边窜一边和月见争论。 同时他还在嘴里嘟囔着: 三千人装备打造中的资金落实计划、投产排产计划…… 五年蒙学义务教育的校舍建造计划…… 工学院改为大学的师资配比计划…… 甚至还有风初夏随口一提的,衙役捕快们的更新改革计划…… 风初夏如今彻底撂了挑子,这些个内务,完完全全的都丢给了苏季白。 也难怪苏季白如今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散乱还冒着油光,衣服穿的比他当狂人时,还要乱七八糟。 如果不是木槿天天盯着他吃饭,估计这哥们连饮食都戒掉了。 问题也出在这里。 越来越多的人,对突然冒出来的总理事苏季白苏先生,意见也是越来越大…… 其中就连月见,每次见到他,都是能躲就躲。 风初夏本来乐的如此,自己也好偷懒。 只要大方向,还是跟着自己的预期走,甚至大大超过了自己的预期,风初夏绝不插手干预。 一度,风初夏都佩服自己的眼光。 于千万人之中,一眼就相中了苏季白这么一个,被埋没的天才! 可是,问题在今晚集中爆发了! 就在苏季白还和月见争论不休的后半夜里。 一名长时间熬夜无偿赶工的,底层管理人员,猝死了。 其家属,坐在凄凉地上,抱着尸体,哀嚎于安民镇中央大街! 后半夜里,安民镇依然处处燃烧着火把、蜡烛、油灯…… 所有人,几乎都在被极限的催促劳作着,也是无偿的劳作着…… 所有的资金,已经被苏季白,全部押宝,放在了风初夏肯定的,刀刃上…… 越来越多的人,堵在了中央大街上。 人群里,积蓄着可怕的沉默。 黑压压的人群,火把却稀稀拉拉…… 一直喧闹无比的安民镇,在这个普通的一天后半夜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同样在这个后半夜里,就在安民镇的里正办公府邸里。 一名账房人员,突感心脏疼痛,继而倒地不起…… 安民镇,如今每一处工地上,在这个普通夜里之前。 几乎每隔两三天的时间里,都会发生重大的,人员伤亡事故…… 安民镇的上空,乌云密布,只差一道惊雷后,瓢泼大雨就要落下。 风初夏是被轮值警卫马亥惊醒的! 后半夜的天空里,风初夏觉得,今晚的空气格外的燥热憋闷。 当听到马亥汇报,安民镇中央大街上,已经聚集了近千人时。 坐在床沿边上的风初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猜到了原因。 自己,太想当然了,太年轻,也太大意了,这就是冒进的后果! 长久的舒服日子过后。 风初夏刚穿越而来时的,那种性命之忧紧迫感。 如今被她彻底遗忘了…… 甚至连她的初心,都在遗忘…… 风初夏,开始悔恨自己堕落于和平的假象,沉迷于每日的安享富贵…… 她,风初夏,不仅仅只是为自己活着啊! 她想要改变这个吃人的世界! 每一个人,在人格尊严上,都不得被人践踏! 每一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与实现梦想的舞台。 她想要女性也可以像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的活着! 女人,可以骄傲、自信、自由的决定自己的子宫! 可以抛弃所有千万年来,男权社会不断给女人套牢的世俗枷锁。 可以活在阳光下! 她想要的,绝不是今天的这个结果…… 风初夏,第一次发出了全员召集令…… 三千卫队全员集结于中央大街! 所有里正府邸之前任命的官员职员,全体集合于中央大街! 风初夏,在月见姑娘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庄严肃穆的服装。 晨曦终于还是亮起。 不算很大的中央大街上,人群中的怒火依然在集聚。 远处,地面开始了有规律的震动。 三千卫队,到了。 聚集的人群开始恐慌,本来沉默的人群,有了骚动。 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眼睛里开始泛出拼命的血光…… “安民镇里正!” “风初夏小姐令!” “全体卫队听令!” “跪~~!” 聚集的人群,再一次从喧闹中陷入安静。 聚集的人群里,所有人都在惊惧!他们,似乎在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有些人,身体开始前倾,开始握紧拳头,开始做出反抗的准备! 三三俩俩,又是上百号人,穿着各式风初夏规定官服。 男中山装试样,女职业装的官员们,他们也到达了。 还是刚才那个,拿着铁皮大喇叭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民镇里正!” “风初夏小姐令!” “全体官职人员听令!” “跪~~!” 以苏季白为首的上百官职人员,疑惑中,惊讶中,甚至不忿中,心不甘情不愿的。 慢慢悠悠的,朝着聚集的人群,一一下跪。 自古以来,从没有听说过,官员向百姓跪的道理! “安民镇里正!” “风初夏小姐令!” “风……风……初夏,听令!” “跪、跪~!” 那个拿着铁皮大喇叭的声音,这次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聚集的人群一片哗然! 一大束接着一大束的火把,借着细微的晨光,接连亮起! 安民镇中央大街,靠近里正府邸大门处。 安初夏同样一套庄严肃穆的职业装出现。 她饱含歉意的看了一眼人群,缓缓准备下跪! “不!不可以!” “小姐!不可以!” “不能啊!小姐!” …… 围着风初夏的一群人,也是风初夏最亲近的一群人。 风初夏昂起头,从从容容的,朝着聚集的人群,跪了下去…… 风初夏示意拿着大喇叭的马亥,开始转述她的发言: “长久以来, 我风初夏以铁花假名, 尸位素餐于安民镇里正之位……” “愧对于信我风初夏的全镇居民, 也愧对于我曾许下的誓言……” “我以为大家在我的带领下, 必将有田有地有工作有吃穿, 可我错了! 错的离谱……” …… “我风初夏,今天在这里向所有镇民,真诚道歉! 同时也宣布新的改革计划! 所有做工点卯人员! 从今日起, 将享受严格的, 八小时工作制度! 及最低工时保障制度!” 东方开始天亮! 人群开始游街欢呼! 风初夏叫人通知苏季白等,全镇领导班子,进行第一次朝会…… 第31章 罪己,将于希望 天光亮,憋了一晚的浓云,却渐渐散了。 “诸位先生,都入座。” 风初夏既自现代来,又是女性。 古时那一套所谓的上下尊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干脆大手一挥,一并扫进了垃圾篓中。 在这第一次的大朝会上,所有参加的官员,风初夏都让月见安排了一把椅子。 都坐着。 独有一人,他始终不肯入座。 相对风初夏正面居中位置的,是苏白、苏季白,苏先生。 他垂手而立,低头沉默不语,几次月见请他入座,他也倔强的一次次拒绝。 “苏先生?” “我不认为,过错全在于你……” 风初夏待所有人,都惶恐中入座后,开始给苏季白的事,定了基调。 “这数月以来,苏先生也算劳苦功高。” “我们的三千卫队,如今能够迅速齐装满员,这里面有苏先生的功劳……” “蒙学稚童的屋社校宇、师资教案,苏先生亲力亲为……” “煤铁勘探、工厂医馆、交通农事……苏先生,凡事皆有定夺……” “凡此种种,我风初夏,代全镇未来,感激苏先生的辛苦操劳。” 台下,狂人苏季白,依然还是站着一动不动,他,满脸涨红。 “苏先生曾在丑寅时刻,奋笔疾书……” “也在辰时,挥汗如雨奔波无休……” “苏先生,我且问你,你一日之中,休息时长且是多久?” 风初夏,一直都很平静的在述说事实。 这里每一个人,亦都肯定绝不虚伪认可的事实。 这,苏季白,当真拼命三郎! “回小姐,不足……不足,一个时辰。” 苏季白抱拳。 满脸惭愧。 “季白初来此地安民镇时,与内子欣喜若狂。” “安民镇,此处稚童有学、商业有信、农夫有地,百业欣然,当真傲世天下于九州!” “是季白才疏学浅,本欲以勤能补拙,遂才……” “不想却险些误了小姐,误了整个安民镇……季白有罪!” “请小姐,降罪!” “季白,绝无怨言。” 坐在上首主位的风初夏,只是定定的望着人群,长久未发一言。 “我风初夏,本是一介普通女流之辈,妇人之智。” “今安民镇有此繁荣,我亦不敢独居此功劳。” “我与大账房先生,识于街尾巷弄。她亦是女流,却能掐会算。” “今我安民镇,数月时间,上下通达,往来财会,一目了然,有她不菲之功勋。可称巾帼不让须眉。” “大账房先生,虽是女流,我依然敬称其为先生,这便是原因。” “既如此,不妨问问,我们大账房先生,一日休息时长?和休息时,你的平日行迹如何?” 风初夏,将目光移向,本就数量极少的,女性官员群体中,位次最前的一位年轻女性。 她并没有站起来。 风初夏通常会不喜他人开会时,随意站着发言,除非有需要直观展示。 “回小姐,我每日休息,超过四个时辰。” ”每逢土、日曜日当天,皆休。非小姐呼唤,摆烂于寒舍,沉迷于卦学。或栽花逗狸或流连美食……” 全员群体,闻听此言,一时哗然! 风初夏也不阻止众人喧哗。 他们绝大部分,每日工作时长,尽皆超过6个时辰。 越与苏季白有直接工作联系交接的,有一算一官职员们,他们休息时长也就越短。 他们何曾有过,完整的一天休息? 账房当差人员,亦一一加以佐证,她们尽皆如此休息! 又是一枚花火投入人群,群情翻涌…… 苏季白,此刻,头垂的更低…… 风初夏明白。 只是她以前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只要自己个人不加班就好。 风初夏忘了自己初心。 此刻,火候到了。 “苏先生。” “我们决不能牺牲当下,去博得一时风光。” “前路漫漫,我与诸在场各位先生,一同上下摸索。” “此案……” “风初夏欲将总职暂以空缺,苏先生先以副理居之。” “苏先生内子木槿姑娘,亦有才学百斗,不可荒于小舍。” “征其得她本人意愿后。府中缺一从事,可委托之。” “主理官员监察,律法纠劾。” “那就这样!” “今日始,设轮值制度,宁可加人,亦不得加班!” “都回去该休息就休息!” “好!散会!” 风初夏历来如此。 开会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生。绝对不是为了个人威严,显摆口舌,或增加内耗而设。 会议结束,苏季白并没有离开。 风初夏,也只好留了下来。 月见作为贴身文书,自然在场。还有另一人是十二生肖之一。 都算是熟人。 “苏季白,你还是想请罪?” 风初夏含着笑。 “是!请小姐降罪!” 苏季白脸色颓然。 “你当初那狂劲呢?” 风初夏依然微微笑着。 “早年孟浪,小姐勿怪。” 苏季白有些惭愧。 “学会了吗?” 风初夏知道,有些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 想收人,先收心。 “季白愚钝,今日方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深意。” 苏季白,粲然一笑。 “那啥话,怎么说来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得了,就这样!别婆婆妈妈的,比我一个女人都啰嗦。” …… “叫上木槿妹妹,今日午时,一起过来吃饭……” “月见,就你亲自下厨?我做怕毒死大家,哈哈哈哈……” “对了,你和木槿妹妹二人的婚姻大事,也不能依你们二人私下里那般,就这样草率定了。” “挑个美日良辰,我来主婚,来场轰动热闹的,如何?” “对了,月见,准备一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也要三书六礼!” “月见,还需要什么?你帮我想想看?” 风初夏一扭头,对着月见说道。 她是真的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凤冠霞帔?小姐!这?是不是……” 一旁苏季白,猛地一愣,平民女子,怎可配这华美高贵服饰? 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啊! 尽管是乱世…… 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苏季白虽有狂人名头,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风初夏被苏季白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 女子大婚,着凤冠霞帔,哪怕在另一个世界历史里,也是明朝以后的事了。 大明以前,民间女子结婚顶多华美一些的红衣罢了。敢穿凤冠霞帔,等同于谋反! “你也换上一套蟒服!” 苏季白直接又说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连一旁的月见,这下都忍不住,被吓的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惊讶的尖叫! 蟒服,乃是天下九州九王,才有独一份资格穿的! 风初夏不理他们面部撞鬼一般的表情,继续说道: “别急着拒绝,我是做给世人看的。你们就当陪我做场子戏。” “毕竟,很多人都知晓了木槿妹妹的出身……” “你也想,风风光光的娶她?” “至于你想说的僭越是……” “我风初夏做事,历来不讲这些狗屁规矩!” “不是吗?” 第32章 木槿大婚(1),与孤鹜 自定了木槿与苏季白婚礼事宜后,月见这个风初夏贴身小文书,数天内彻底失了影踪。 再次遇见时,月见兴奋莫名的,递交给风初夏一份婚礼策划书。 木槿将暂时移住,风初夏的里正府中; 全镇的三姑六婆齐聚,以为说媒; 提定姻亲,双方亲友宾朋出席。 说至此处,月见眼睛里,开始泛起了星光! 三书六礼! 由苏先生亲自拟订聘书! 由大账房先生见证礼书! 由里正风初夏小姐送迎书!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礼成! 风初夏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兴奋的月见,一直叽叽喳喳的述说着,所有婚礼的流程。 “风姐姐……” “木槿姐姐她……” “并没有家族长辈出面,所以我就私自决定,就由你代为出席,可否?” 前一秒叽叽喳喳的月见,后一秒就又恢复成有些扭捏害羞的小女孩。 “这样安排,我看挺好。” 风初夏微笑着给予肯定。 “苏先生在云州城里的家族长辈,他们……” “我也通知了他们,将将数人……会到来,不日就将到达安民……” 月见说及此处,脸色有些异样。 连说话都变得不怎么利索了。 明显的,并不再是那么开心。 “但说,无妨。” 风初夏也想知道,苏季白家里人的看法。 这个苏季白,看似出身低微,只是掏粪工之子。 其家资确是颇丰。 族中长辈与云州数任民政主管,关系都还算融洽。 用风初夏来时世界的话说,苏家,几乎垄断了,整座云州城的排污工程! “他们,他们说……” 月见说及此处,之前兴奋激动的眼眸,彻底失了神采。 泫然欲泣。 “他们说,苏家门楣虽低,也算大户人家,要按苏家族规、本地风俗办理。” “他们说,''别说是一偏僻山野小镇不入流里长,就是云州牧首,益州王室!也不得违背祖宗礼法'。” “任何宴请,不可以在云州城中举办……” “他们提出,木槿姐姐想要进苏家门,也可以,就是不可以走正门……” “木槿姐姐,她也想要同意……” 月见毕竟年龄还不算大,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也讲得不甚清楚。 断断续续听月见说完,风初夏冷冷一笑。 “回苏家信,可知胡参军家雷击否?!” 月见惊讶中,瞬间捂住自己嘴巴。 …… “是想以妾的名义么? 我风初夏认可的姐妹,只配给你家做小,是吗?” 风初夏说过,这是一场办给全安民镇看的婚礼,也是风初夏内心里办给这九州世人看的婚礼。 一个小小的云州,又岂是能阻挡的? 月见这份婚礼策划,于正常而言无错。但并没有理解风初夏的意思,过于小家子气了,隆重,却失了内涵。 “通知白芷姐姐身边的轮值生肖。信件送达当晚,在苏家放朵烟花!” 风初夏背起一只手,表情冷漠。 别说这古人了,就是现代社会里,所谓拿传统说事的家庭少吗? 初一自己家已婚未育的女儿回门,有不可以在娘家的说法,必须初二,有? 离婚的女人,哪怕带着孩子,也不得春节回家住家里的说法,有? 有心安理得拿着女儿彩礼,为兄弟结婚做嫁衣的,有? 有客人在家聚餐时,女性需要厨房里外忙碌,却不可以上桌吃饭。 这样的习俗,也是有的? 有些女性,在逢年过节时,必须跪拜夫家长辈祖宗牌位,却不得悼念自家过世父母的。 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家中有兄弟的,女儿结婚以后,连她自己住了十几二十多年的房间,说没有就没有了。 甚至连自己生活长大的家,都不再属于她。 逢年过节回娘家,连和自己爱人住一起,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自己的爸妈都会给你洗脑。会给娘家带来霉运。 这样的事情,是真实的? 父母年老多病后,无人问津。 儿子不容易很能理解,他偶尔露一下脸是正常的。 女儿必须立马无偿无怨无悔的贴身照顾,否则就是大不孝的。 这样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在发生着? 有谁想过,这样的事情,对女性而言,公平吗? 林林总总,简直无法细数。 最可怕的是,出生在这样家庭或环境里的女性,本身是不自知的。 她只会觉得有略微的委屈,她不敢有一丁点的反抗。 并始终努力说服自己,去妥协去成全全家人。 唯独忘了她自己。 比如想要做小不惜做妾的木槿…… 比如只会流泪的月见…… 比如身背责任,一面想保护姐妹,一面又不得不遵循人格压迫的白芷…… 风初夏既然来了这个吃人的历史里。 如果在略微有点能力时,还不做点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的吃喝不愁,躺平装死…… 那发生在身边的那些苦难呢? 怎么办? 装瞎吗? 只要看不见,就能够心安理得的认为,所有的压迫,它就不存在了吗? 多数女人估计都会想,一辈子有人疼有人爱,不用劳心也不用劳力,还有人给钱花…… 不觉得这是把女人当宠物在养吗? 流浪的狗,无人疼无人爱,却自由。 风初夏不想去跟苏家,这样的所谓传统家庭,讲什么男女平权道理。 他们,不配! 浪费口舌不说,在这个吃人男权社会里,支持她的人,也绝对万中无一。 这是这个历史里,最正常的宗族礼法观念。 所以风初夏不能去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粗暴的去碾压。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面前,疗效好见效快! “对了,去把苏先生请过来。” “还有,月见妹妹,你这份婚礼,过于简单了。” “你先去忙,回头我再给你细说。” 风初夏走至窗前。 “好的。风姐姐。” 月见收拾好自己心情,默默离开。 窗外安民镇景色真美,朦胧中正在发生聚变。 总要有人,要主动去做点什么的。 才有可能会阻止,一切不好的不够合理的事情发生。 才会阻止身边人和最后的自己,最终也成为牺牲品。 风初夏已经体会过了,就在她魂穿过来的第一天。以及往后的,在那个山匪寨子里的,每一天! “咚!咚!” 就在风初夏脑海里风云际会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开,是苏季白。 “坐。” 风初夏没有回头,她还是望着窗外。 苏季白是她认可的,是可以辅佐她完成梦想国追求的人。 也是耗费了风初夏较多心力,才最终收服的人。 如果,苏季白,也只是万千传统文化裹脑的人,把女性只当附属品陪衬装饰的人…… 她,风初夏,宁可不用! 第33章 木槿大婚(2),这岁月固好难抵心安 “苏先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背对着苏季白的风初夏,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后果的心理准备。 这行路难的道理,不需要跟别人说也别问,只有自己正在经历与发生,才是最好的体验。 比如如今的苏季白。 他是多久改了,那放浪不羁的形象的呢? 风初夏忘记了。 如今的苏季白,多了一种从容与沉稳。 这里,也许确实给他提供了一展拳脚的机会。 所以他变了。 就连风初夏也都变了。 “回小姐,何事?” 苏季白压根没想到风初夏找他干嘛,既然不允许加班了,那就充分利用有限的时间,去做事。 风初夏被苏季白这么直白的一问,她自己酝酿的一点情绪,也被冲的稀碎。 罢了。 “我问的是,你和木槿妹妹的婚事。” 风初夏干脆坐回了办公桌。 她那点情绪,还真就不一定能被苏季白察觉。 “哦!” “不是说好,由月见姑娘去操办吗?” “怎么哪里需要我去协调?” “那不行,不行,今天不行,一会儿我要去火药厂视察……” “月见那,都是小事……” “晚上!啊,不,不、不,不加班,那就明天上班时间!” “我去找月见姑娘问问。” “小姐,还有其他事吗?” 苏季白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上心自己的婚事? 他一副老神在在,着急忙慌的样子,风初夏现在有点烦这个工作狂! “我打算给你家,云州城那个,放个烟花!” 风初夏直接盯着苏季白的眼睛,严肃直接交底。 “嗯……可以!” “老母有些体弱……” “叫十二生肖的轮值护卫,今天是谁来着?离我母亲房间,远一点就行。” “如果不吓人,其实那花火,还蛮好看的。” 这苏季白……一点着急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苏季白!我说我要给你家!放一个炸药包!” 风初夏差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怎么回事啊?苏季白,不是说,和家族里的人,关系都还不错的吗? “没事,没事。” “小姐,去放就好了。” “吓吓他们,又不是真要炸死他们。” “没事,小姐,不用管我。” “还有其他事吗?” “我和火药厂理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 这苏季白,头也不回的,还没等风初夏同意呢。 他就这样走了…… 风初夏看着苏季白,连门也不主动关上的,就走了。 她有点想爆粗口骂人! 就像自己憋了好久好久的肚疼窜稀,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马上就可以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释放了,那个就放了个闷不出的屁,没了,就没了! 这感觉谁懂啊? 风初夏差点被憋出了内伤! 不行,她要出去走走。 既然苏季白压根就没想过婚礼的事,那总有人夜不能寐,食不能香的人! 去找木槿! 好不容易,和月见积累的一点感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风初夏志得意满的,来找木槿了。 有些道理,她必须好好的,给木槿妹妹说道说道! 监察从事的办公室。 “小姐,是来检查工作吗?” 当了这从事后,木槿连跟风初夏的称呼都改了。 风初夏也不多想,自家姐妹,称呼什么的,随意自在就好。 “我想来和你谈谈你的婚事。” 风初夏扫了一圈这间不大的从事办公室。 木槿才刚刚来入职,小房间里竟然有一半都堆满了资料。 风初夏心里一凉。 “此事不是月见妹妹在负责吗?” “小姐想说小妾那事吗?” “我和月见妹妹说了,无妨。” “小姐,你说,这么多官职人员的人情姻亲往来……” “我做了个,你提过的什么,树状思维导图。” “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有没有疏漏?” 风初夏心里又是一凉! 风初夏将递过来的一大张图纸,慢慢的用手压下来。 认真的看着木槿眼睛。 “木槿妹妹,我问你。” “你内心里,真的愿意只是做一个为奴为婢的,连死后都无权进入他苏家祖坟的,小妾、小老婆?” 木槿笑呵呵的,她当然明白风初夏,这是为了她好。 “无妨,无妨。” “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事情做。” “他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够了。” “他自己发过誓,来了安民镇,会按安民镇的法度执行。” “男女平权,一夫一妻。” “我的好姐姐,我能有今天,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我知足了。” 风初夏霎时如遭雷击! 原来,她们,要的仅仅只是这些? 平安,情郎、安定、富足…… 其他的,像权利与责任,她们真的还没有那个意识…… 风初夏,是自己太着急,把步子迈的太大了。 原来木槿,也是有些工作狂受虐倾向的。 怪不得二人,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 二人,同样对自己的婚事,并没有风初夏想的那样重要,非办不可。 但这场戏,必须要演下去,还要演的隆重热闹。 原来二人,比风初夏,更能明白自己的角色需要! 哪怕就是给苏家放朵烟花,难怪苏季白,也并不放在心上。 是风初夏,小看了古人智慧,也比现代人更懂,所谓的人情世故…… 那,苏家…… 风初夏越想越心惊! 好一个苏季白,这么快就把她风初夏也一并算进去了! 如果风初夏没猜错的话! 这云州城苏家! 到了晚上,一定是聚集了最多的人,一起观看烟花表演! 第二天,绝对会有人手缠绷带的,全城宣扬,他苏家娶木槿,乃是老天爷决定的! 正好利用了,风初夏之前的那个雷击天谴说! “小姐,帮忙看看这脉络图?” “我觉得其中有些人的关系,尤其是和云州城内有关系的官职人员,应该重点监测……” 木槿眼睛里闪着星星,她男人暗中筹划的一切,果然还是被风初夏识破了呢…… “木槿妹妹,你说,我们去争取一个平权富裕的理想国社会,是不是就是真的对的?” 风初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木槿说这些。 她有些感动。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周围所有人都在努力的,为她那一句话的实现,拼尽了全力,补全了所有漏洞,并毫无怨言! “木槿妹妹,替我转告苏先生。” “就跟苏先生说……” “谢谢。” 第34章 木槿大婚(3),风吹衫落,月下千年 木槿和苏季白的婚礼,如期而至。 白芷从云州城带着姐妹们赶来了。 她们无偿承包了,当天所有的曲艺歌赋舞蹈魔术杂技等表演。 这也让无数安民镇居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惊艳,见证到了什么叫艺术传奇。 秦楼楚馆,并不仅仅只有风花雪月,也有传承千年积淀的文化艺术! 白芷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云州城的探子,也来了。 风初夏三千卫队来了五百人。 全员板甲,高头大马,马鞍马镫,他们第一次在婚礼上进行了阅兵仪式。 他们着正装,佩红花,肩背硬弩,手握钢枪,腰系钢刀,两两相望,一字排开。 首次阅兵,风初夏放出了,三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大铁圆筒带着两个木轮子的装备。 风初夏,称之为,没良心炮! 只要将炸药包丢进去,就可以简单的发射出去。 弊端也很多,没准头,炸不远,无论桶身还是炸药包还是配件,全是一次性用品。 也就只能说,够用。 用作婚礼礼炮,这还是风初夏拍大腿的独创! 既然有探子来,天雷滚滚炸了胡参军府邸,风初夏干脆今天就用礼炮,大方承认就是了! 新娘子木槿。 没有红盖头,没有繁琐的熬性子流程。 没有所谓新娘子不得抛头露面的繁文缛节! 她首次着凤冠霞帔,光彩照人,携十里红妆。 于安民镇中央大街上,坐花车自东向西而来,进行喧闹游街,并配有百人鼓手乐队仪仗! 新郎苏季白。 他首次着蟒袍,戴红花,骑骏马,苏家百人迎亲团护随。 肩挑手扛两人一组新人贺匾,一路鼓乐喧天。携良田千亩。 于安民镇中央大街上,自西向东而去。 新人两支队伍,于中央大街主街位置汇合! 风初夏,将这场仪式,定名为“双向奔赴”! “tong!” “tong!” “tong!” 三声炮响之后,围观人群于惊讶震撼中。 一对新人,携手,上高台! 接受全体宾客,贺喜! 风初夏,为其二人,主婚! 首次,风初夏在传统主婚致辞中,加入了男女平权定义! 一夫一妻! 一心一意! 至死不渝! 安民镇,三日狂欢帷幕拉开。 安民镇,自此告别宵禁时代。 安民镇,禁止任何身份职业地位地域歧视! 安民镇,第一部《人民法典》颁布!以人为本,以平等为基,取消一切跪拜礼! 安民镇,第一部《经济法》颁布!市场活跃程度,是检验社会发展的唯一标准! 安民镇,第一部《民法通则》颁布!一切治安刑事案件,将会设有旁听听证会,接受全体居民舆论监督!取消一切恐吓、诉前调解、经济补偿等有碍公正执行的手段与办法! …… 这场戏,以木槿和苏季白婚礼为机,风初夏打出了三张牌。 第一张,男女平权。 第二张,向云州城秀肌肉! 第三张,为以后的理想国奠定基础。 (以上一千字写的特别累,理想国的追求,与其说是风初夏的追求,不如说是我个人的追求。哪怕,很幼稚。) 就在安民镇大张旗鼓的,为木槿和苏季白举办婚礼的同时。 几匹快马从云州与益州之间,来回传递着信息。 从安民镇疑似谋反,直到安民镇被确定谋反! 安民镇民团存在大量铠甲!此为谋反罪证一; 安民镇民团拥有大量各式型号的弩箭!此为谋反罪证二; 安民镇民团不经云州城允许,兼并富商员外地主土地田产,私分土地,此为谋反罪证三; 安民镇民团武装强大,数量上千,不经云州城审议,民团马匹全部配备了高桥鞍与马镫,疑似组织骑兵!此为谋反罪证四; 安民镇篡改益州法度,试图变更祖宗礼法!此为谋反罪证五; 安民镇婚宴上私穿蟒服凤冠霞帔,为僭越!向益州王室挑衅!此为谋反罪证六! 益州朝野震动! …… 这一天,比风初夏想象的还要来的更早一些。 这么大一个小镇的工业改革。 即使安民镇再偏远一些,所有官道再增加一些往来卡口检查,以及时不时的内部巡检…… 那不断涌入的周边乡镇务工人口、流民人口。 那高耸入云的大炼钢铁的黑云塔,也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是的,风初夏找到了煤铁矿。 有了钢铁厂。 也终于做出了蒸汽纺纱制衣工厂,还有了糖厂,甚至化肥厂…… 原先只有常住人口不足万人的边陲小镇,如今人口已经急剧膨胀至五六万,已经超过了很多军事重镇的人口。 只要再给风初夏一点时间,安民镇,不见得不会比云州城繁华。 只是时间到了,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风初夏也知足了。 “里正府令,三千卫队就地整编!取消一切休假!一级战备!扩军至万人!原卫队改编为护民军!” “里正府令,制衣厂、糖厂、化肥厂、药厂、钢铁厂等,原两班制,改为三班制工时,所产产品,优先保障供应护民军!” “里正府令,凡安民镇居民,举报探子查实者,赏银百两!” “里正府令,凡安民镇居民,不分老幼不分男女,全民开展军事基础训练!成立预备役部队!” …… 风初夏将军队指挥权,移交给了以苏季白为首的里正府。 她只保留十二生肖指挥权,以及白芷的情报机构。 风初夏并不喜欢将命运假手于人。 所以,她拖着月见去了当初的那个山寨。 山寨里早已破败不堪,东一处一处的茅草房,全部摇摇欲坠。 只有寨门前的那一片,几百人被烧死后的污迹,依然触目惊心! “我差点死在这里……” 风初夏悠悠然,对着月见说道。 跟在她们身后的十二生肖们,面无表情。 月见看着这破落的茅草群组成的山寨,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真的是住人的地方吗? “风姐姐,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月见吃惊的问道。 月见虽然出身在红楼,却也算自小没有少过吃穿,本身也只是罪臣之女。 她自然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竟然有人会住在,如此一个破败之地。 “很久……” 第35章 望青山,有泪啼红 “月见妹妹,山寨后面,还有座高崖。” “那里风景绝美,我带你去看看。” 风初夏心里,有些恍若隔世一般的惆怅。 这已经衰败残破的山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到来。 也许依然会一直那样,毫无存在感的继续存在下去? 也许那几百人不会死…… “风姐姐,真的诶!” “这里远眺,真的好美!” “风姐姐。你快看!” 云海映着青山,薄雾笼罩远处一片翠绿。 不远处,依然还有十二生肖当年搭的窝棚。 还有已经被摧毁的粘土做的高炉、风机…… “月见妹妹,这里地势开阔。” “也算易守难攻,通知镇内的火药厂、弓弩厂……” “搬迁……” 月见有些不理解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明明在安民镇内,他们生产起来更加方便啊! 风初夏没有解释。 云州城,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有些事,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 而且,这山里,离矿场也更加近一些。 同时,无论火药还是化肥,都存在极大的爆炸安全隐患。 随着安民镇内人口的急剧增多,它们的地,也要腾出来,安置接纳人口。 “此处,可以做我们未来的兵工厂。” 风初夏已经有了,下一步发展的计划。 “小姐,刚苏先生派人过来询问,新的万人队,是否要全员板甲。” 月见转述了刚才来人的传话。 “不用。” “骑兵需要一定的机动性,步兵也是。” “我们的重装骑兵和步兵,需要单独的编队。” “只要战场出现僵持,他们就是我们打破僵局最好的底牌。” “再通知苏先生,没良心炮,少用……” 风初夏站在涯边,底下曾经还被扔下去过一条人的大腿…… 不知道还在不在…… 云州与安民镇之间,几乎都是平地,也都是绵延千里的农村耕田…… 这场仗,不知道会打多久,也不知道最终会有多少人的丈夫、孩子、父亲…… 永远都不会,再回家…… “带琴了吗?月见妹妹。” 风初夏,忽然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如果所有人都能,安全平静的活下去,谁又想打破这该死的社会呢? 风初夏要让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也想让同为女性的白芷、月见她们,也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有错吗? 那这个社会错了吗? 貌似也没大错。 再没有完全发展的生产力前提下,女性是很难有独立的生存能力的。 所以她们放弃了一部分人的尊严,换取生存压力的分摊。 这也是风初夏当初成立,耕牛繁育中心的原因之一。 安民镇,男女平权与自由,如今向前发展了一大步。 经济发展,也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点共享交换的萌芽。 新旧社会矛盾,必将产生你死我活的冲突! 所以,风初夏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低头,向任何人低头都不行。 这是她风初夏理想国的萌芽,也是她风初夏对这个吃人社会的报复! 她差点要沦落为别人的,发泄欲望的工具! 甚至是抵挡饥饿的肉食! 如此屈辱,风初夏,要让整个天空都变色,才能消除心头的恨意! 哪怕益州王,亲至! 哪怕,血流漂橹! 月见的琴音响起。 婉转清脆的,在这山谷中,悠悠飘荡。 也让风初夏,躁动不安的心情,被慢慢抚平。 “十二生肖,安在?!” 风初夏等待琴音,终于最后一个音符也飘散于山野中后,突然一声娇喝! “诺!” “诺!” “诺!” 风初夏和月见身后,三声雄浑厚重的声音同时响起! 风初夏,缓慢转过身。 从他们每一个人,坚毅的脸上,一一看过去。 “从今天起!” “你们只有十二生肖的代号!” “你们,将是我风初夏,遍布在这个天下的眼睛!” “从今天起!” “你们将接受新的训练!” “白芷、苏季白、大账房将是你们新的教官!” “他们会将此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你们!” 风初夏心里酸楚难受,眼睛里开始布满泪水。 这群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他们其中几人,甚至已经结婚,已经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如今,她又要亲手将他们,送入最危险的地狱里! 天下九州! 以后,风初夏的身边再也不会有,十二生肖的身影了。 他们,将是风初夏撒入九州的钉子。 或许一辈子都将潜伏下去,或者在他乡曝尸荒野…… 直到风初夏,完成了她最终的理想…… 十二生肖安静的站在风初夏面前,一动不动。 军姿,是风初夏当年教给他们的,拿着棍棒。 如何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下去的,信念与梦想,也是风初夏当年埋入他们心里的。 风初夏眼里噙满泪水,走到这十二个如今比她还有高很多的男人们面前。 一一为他们,整理着装。 就像很多年以前,风初夏帮他们缝补破破烂烂的衣裳。 “马子,你在十二人中沉稳干练,很多时候,你都是一个最好的大哥哥……带着她好好的,活下去!” …… “马辰,你是十二个人中,武艺胆识都是最高强的,小姐以你为傲! 你的心意啊,过于明显。她的心意呢,你又可知否?过不久,我就让她来寻你罢。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我希望你,能闯出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 “马亥,你不是说,从商才能永远不会饿肚子吗?去,去实现它!” “好久,没听你们唱歌了呢?” “还会唱吗?” 风初夏终于绷不住了! 虽然当年她自己,也仅仅只是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这一路走来,十二生肖,早就成了她无法割舍的家人,全是她的弟弟们啊…… “第一,一切行动听小姐指挥…… 预备,唱!” 还是马子在起头。 “第一,一切行动听小姐指挥 …… 步调一致才能取得最后胜利! …… 小姐万岁! 小姐万岁! 第八,我们是小姐理想扞卫者! ……” 今天,风初夏,将自己身边,最忠心的十二人,撒向了这块古老的神州大地各处…… …… “风姐姐……他们,走远了。” 如今风初夏身边,只剩下月见一个人了。 风初夏并没有失声痛哭。 曾经的那十二个孩子,也应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了。 极目处、青山黛,扬鞭不忍骤花骢。 天涯路远无归期,满袖啼红…… 第36章 厉兵秣马,这场仗不得不打 送走十二生肖后,风初夏拍了拍自己大腿。 她貌似忘记解决一个大问题! 自从当了这个小镇的里正以后,风初夏就再也没有遇到过的问题! 粮食! 虽然风初夏早就凭借高中大学里的,那一点点知识储备,整出了氮肥、磷钾肥。 其实,这完全是因为,风初夏想做火药后的,附赠品罢了! 农业,还需要一个大杀器! 那就是农药! 但是这玩意,风初夏抓瞎了,无论如何,在没有各种器皿仪器的帮助前提下,风初夏做不出来! 但,风初夏想到了另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放火烧田!放水灌田! 秸秆就地取材,草木灰就地回填! 既解决了小部分农药问题,也节约了一点点化肥。 至于会不会影响生态? 哦,先吃饱肚子再说! 分散的小块的田地,同时也制约了农业的发展。 风初夏需要找到一个更加合适,也更加温和的土地改良办法。 对于一个仅仅只有理工科,基本常识的风初夏来说,无论农药还是土地改良办法,多少有些跨专业了。 农业的发展,陷入了瓶颈。 苏季白因为备战之事,又因为风初夏严格的不允许加班制度。 最近一段时间,嘴角上全是着急上火起的泡。 木槿几次看着焦急乱转的相公,心疼的没有办法,数次来找风初夏求情,放开加班制度,特事特办…… 风初夏强硬的拒绝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无限加班的人,才会懂得。 会有那种想拉着全世界,一起陪葬的冲动,是有多么可怕! 风初夏是没有经历过加班,也不可能。穿越前,她只是个女大。 她的父母,却是给她生动的上演了什么叫言传身教! 早上一睁眼,父母已经去上班了; 晚上睡着了,父母还没有回家; 风初夏的童年是没有周末的,她的周末只有被无尽的锁在家里,望着窗外发呆。 因为,她的父母依然还是在加班。 一次未完全爆发的中央大街暴动,彻底惊醒了风初夏,惊醒了她体内最害怕的两个字:加班! 如果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那就是:无偿加班! 至于是不是对于像苏季白这样,一个工作狂来说,这是一种折磨。 风初夏不清楚,也不能肯定。 但对于大账房先生来说,每一个周一和清晨。大账房女士,都是化着美美的妆的。 反观木槿两口子,恨不得飞一般解决任何事情,一副蓬头垢脸的样子。 木槿,以前也是多么精致的一个可人啊。 风初夏,更喜欢一个人,更加朝气蓬勃的样子。 苏季白这次亲自来了,不再是她的娘子木槿代劳。 他开口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加班! 这次,终于让风初夏同意见他了。 “我需要粮草,大量的粮草!” “哪怕只是野菜,我也要!” “我已经动员护民军全体,上山挖草。” “不够,还是不够!” “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看来苏季白是真的急了。 如果不是真的毫无办法了,他苏季白那么一个狂傲的人,绝不可能过来求风初夏。 他能自己解决的,任何一个安民镇内外的事务,也绝对不会上报给风初夏。 就连风初夏自己都自认为,已经变成了安民镇的一个吉祥物。 只吃饭,不干活。 “月见妹妹……” 风初夏听完苏季白的唠叨,习惯性的,没有抬头,就喊了一声。 本来着急转圈的苏季白,也被风初夏这声没头没脑的一叫,愣了一下。 扭头四处看了看。 “小姐,月见不是被你……” 苏季白转了一圈,没有看见月见,又看着风初夏低头沉思着什么事。 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风初夏。 “哦?是吗?” “连她,也被我叫走了吗?” 风初夏,如今好似,再一次回归,孤家寡人。 送十二生肖离开的当晚,风初夏就问了月见。 月见当时已经有些激动的,泪眼婆娑。 风初夏懂了。 这世间最难得的,无非就是相爱。 风初夏当然乐得看着他们,都有自己心爱的归宿。 月见走了,当晚连夜背着月光,去追她的爱人去了…… “苏先生,那就麻烦你,帮我做一下记录……” 风初夏有些怅然的抬起头,看着曾经月见经常站立的地方,若有所思。 “一,通知白芷,全力侦查云州城内,敌方粮草行营方位。查到后,再通知探马,由探子直接用炸药包烧了;” “二,派出征粮队,去隔壁镇那些个员外地主老爷手里面,强制征收粮草!” “三,发动镇民的力量。 注意甄别。一些富商大贾,以你里正府的名义,愿意捐粮捐物的,发放纸质奖励并隆重颁奖。 只可示意,不得强制!如果不愿,就算了。 后期在一些鼓励措施上,卡卡他们脖子就行。 我们需要的是,可以同风雨困苦的商人。” “四,等着被动挨打,可不行! 你们准备好以后,将整个大致计划呈上来,我批准后,就尽快动手。” …… 白芷传回来的情报显示,云州城如今集结了大约2万正规军队,3万各个乡镇过来支援的民团。 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领头的是司马都尉。 益州王室方面,派了一名太监来做监军。 风初夏心里是完全看不上,这样的一支地方武装的。 人在多有什么用,上千头羊也怕一匹孤狼! 风初夏本以为益王,会派一支禁军或者,常年征战的边军过来。 可惜,是风初夏高估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了。 据白芷查实的消息来看,从云州到益州,几乎没什么人真正关注到安民镇。 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不过是一群暴动的流民罢了。 除了,之前有认真参与调查,胡参军府邸爆炸案的那个令尹。 白芷少见的多提了一嘴,如果给那个人足够时间,那个人就能查到风初夏! 云州令尹,最近已经三番四次来到白芷面前试探了。 如果可能,把这人要收编了,是个人才! 同情报送来的文件之后,附有这个令尹的一些生平事迹。 风初夏饶有兴致的看完后,顺便也让苏季白一块参考了一下。 大雨将至风满楼…… 风初夏,等这一天,无论从时间上还是心理上,她都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37章 白云苍狗,这风花雪月 白芷很快传回了消息。 偷袭对方粮草的可能性不大。 对方压根就没把粮草放城外。 如果冒然派细作进城烧粮…… 那么成功的几率不大。 白芷提了一个方案,苏季白认为有成功的可能。 风初夏,看见的第一眼就震怒无比,直接否了! 白芷竟然想以身为饵,率众姐妹去慰营! 还想伺机炸了粮仓! 风初夏首次火冒三丈,连下三份急件给白芷,一件比一件措辞激烈! 白芷她们,不仅仅只是风初夏放在云州城的情报内应! 她们还是风初夏,天下堪舆图的起草者! 以及未来风初夏考虑的大学,其完整的教育科目体系打造! 别看白芷的那些姐妹出身低微,她们中很大部分,都接受过完整而又细致的,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教育! 她们是最好的大学文科类老师、教授! 更有其中一些天资聪颖,兰质蕙心的姐妹,接触过完整的格物学(物理、化学、数学、天文、地球科学等传统理工科学类)! 这些人材,是风初夏绝对、绝对不能舍弃的! 甚至,哪怕牺牲其中任何一个,也是绝大的损失! 对。 毫无疑问,她们是下九流的官妓。 但是,从贩夫走卒到皇亲国戚,备受千年文人流连忘往、才子佳人的她们,没点真才实学,可能做到这点吗? 从薛涛、李师师再到后来的秦淮八艳! 她们的才学,谁差那些个文人了? 即使千年历史,数百状元郎,又有谁盖住了她们风华? 风初夏一听白芷要舍身伺虎,她是真的急了! “备马!” “派一支全甲马队给我!” “进城!” 风初夏在接连发出三份急件后。依然还是不放心,她要亲自去见白芷! 低头沉思的苏季白,听完一动不动。 就连身边的其他人,在听了风初夏命令后,准备出门传达命令时,都被苏季白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苏白!苏季白!你想干什么?!” 风初夏暴跳如雷! 几乎是用手指着,苏季白的脑门上了。 “请,小姐冷静。” 苏季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眼前暴怒的风初夏不存在一般。 “哼!” “我很冷静!” “怎么,苏季白,你连副理是不是也不想干了?!” 风初夏心里着急,说话语气也在逐渐加重! 几乎已经快失了理智! 苏季白听了还是毫无反应。 “就算今天小姐,真撤了我职……” “为安民镇好,为了你不涉险。” “你也不能进城!” 苏季白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你!你!” 风初夏急得直转圈! 她开始后悔给苏季白权力太大了,如今骑虎难下,反而让她指挥不动。 可是,分权制度,是风初夏想了又想以后,也是她慎而又慎才决定的。 她不能反悔,不能给自己扇脸。 “风姐姐?” “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知道是谁通知的木槿,她一听见自己丈夫和风初夏,两人吵起来了,当真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风初夏狠起来,是个可以听着音乐灭人满门的,真正女魔头啊! 木槿的到来,算是给了两个正在顶牛的人,一个适宜的台阶下。 风初夏让身边的人,包括苏季白,全部滚出去后。 一屁股坐在自己办公桌后,冷笑着看着木槿。 她不理解,那些即将要冒着身体受屈,生命危险的人,都是她曾经的姐妹啊! 怎么,从了良,嫁为人妻后,就忘了自己从哪里来的了吗! “风姐姐认为,白芷妈妈她们成功率大概多少?” 虽然木槿确实从良了,依然还是习惯叫白芷妈妈,月见在没外人的时候,同样如此。 木槿没有直接去劝,此时震怒的风初夏。 “一半!” 风初夏咬牙切齿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一半的几率,风险真的太大了,不值得……。” 木槿没有反对? 风初夏狐疑的看着木槿,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旦白芷妈妈成功烧毁对方粮草,我们这场战役就成功了一大半,对吗?风姐姐?” “所以,你还是想让她们全部去死!木槿!” 果然,一个被窝里的人,睡不出两种性格! 木槿,如今也让风初夏彻底寒了心! “不是!” “风姐姐,我听他们说,已经发了三份急件给白芷妈妈,对吗?” 木槿并不生气。 “是又如何?” 风初夏斜着眼,看着木槿,冷哼一声。 “那么,既然有了三份急件,风姐姐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就算白芷妈妈她们,不听风姐姐的命令……” “那我们快马加鞭现在去往城里,需要多长时间?” 风初夏沉默了,时间上不允许,风初夏不会骑马。等坐着牛车或者马车,到了云州城,黄花菜都凉了。 一切,都毫无意义。 “木槿!你说!该怎么办!” 风初夏叹了一口气,想通了这点以后,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她的身体心灵。 “发兵!” 只有两个字。 风初夏惊的坐了起来! 对方可是号称十万大军,自己一方拿什么去打? 等下! 当年马万安不也是弱势的一方吗? 风初夏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办公椅上不再说话。 木槿看着风初夏不再冲动,轻轻做了个万福礼,默默退出了风初夏办公室。 风初夏何尝不懂苏季白和木槿为何阻止自己? 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乱了方寸罢了。 白芷那群姐妹,确实对于风初夏来说,意义非凡! 那就只好这样了…… 风初夏知道,这估计又是苏季白设的套。风初夏,却不能不往里跳。 云州城最难打的,就是那高耸入云的城墙。 如果对方不跟安民镇护民军野战,缩在城里当乌龟。 风初夏可以说,拿对方真的毫无办法。 一千人的前锋部队出发了! 风初夏始终不放心,最后还是强硬的拒绝了苏季白要求她守家的提议,她要亲自坐镇中央! 万人部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绵延了好几里地。 风初夏第一次真正开始了带兵打仗,苏季白充当谋士。 按照行军条例规定,四周的探马,也全部撒了出去…… 一支安民镇护民军探马小队,半甲护身,安静的趴在乱草丛中。 他们人手一把十字弓弩,正缓慢的安装着弩箭。 领头的是,曾经的三千全甲兵之一,如今来这支小队,做了个什长。 对面也有一队人马,武器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着甲的却只有一人。 这队人马,是云州城安插在城外的警戒部队。 双方人数差不多,对方十三人,安民镇护民军十人。 草丛中的护民军人少,却是主动摸索靠近,准备发动偷袭的一方…… “兄弟们!” “杀!” 第38章 啊? 一场大的战役发动前,总是有很多小的无人问津的遭遇战破袭战发生。 十三具云州城尸体,安静的摆放在一旁。 安民镇护民军同样重伤一人。 追敌人的时候,脚崴了。 只有竹片布甲的云州警戒小队,实在没法和准备半身铁甲的比。 拿什么比? 风初夏一直听着苏季白的汇报,两军大大小小的遭遇战破袭战,已经发生了上百起。 云州城外围,几乎再也不会碰到敢外出的云州城部队了。 是好事,也是坏事。 攻城,风初夏还没有准备好。 一个人包围了十个人去揍,仗着装备优势,自然可以耀武扬威。 但别把人逼急了,十个人一起发狠,跑路的只有风初夏! “如今,云州城内,大约有六万各式部队把守。同时,附近乡镇郡县的增援部队,也在陆续赶来。” 风初夏利用白芷提供的一部分堪舆图,做了一份最简单的沙盘。 敌我双方,分别用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 云州城下,红蓝双方对峙。 周围郡县处,密密麻麻的代表各式不一的部队,正在集结,向着风初夏他们而来! “苏先生,你认为,这场仗该如何打?” 既然提前发兵的主意是木槿提出来的,那么苏季白自然心中是有底的。 风初夏不妨听听这个手下,头号老谋子的意见。 “远处对着箭楼,我们用没良心炮塌。再利用冲车,绑炸药包直接冲进云州城门下,一战可下!” “一群土鸡瓦狗,我们之前太高估他们了!” 苏季白搓搓手,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云州城城防警戒部队,简直差到抠脚。 没有纪律,没有装备,打仗几乎都是本能靠着跟着旗帜跑,连肚子都吃不饱! 这是一群什么? 反观风初夏的部队。 三天两顿有肉吃,天天能吃饱! 最差的辎重兵,也有半甲护身。 行军途中,悄无声息,令行禁止! 军功严明,绝无杀良冒功之事发生。 最可怕的是,他们背上有十字弩。腰间有钢刀!手上有长矛,就连胯下,但凡是马队,都有战马! 200米远,有没良心炮轰。 10米内的碉楼,有炸药包轰! 划时代的,碾压! 风初夏看着兴奋的苏季白,她有更好的想法。 “我记得苏先生之前跟我说,云州与益州之间,只有两条路可走。对吗?” “是的,小姐。你不会是想……” 苏季白一愣,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虽然云州城不算天下大城,只是边缘一座中型城池。可全云州城管辖范围内,也有人口百万! “拿下云州城后,势必引起益州方面极大的震动!” “到时候,我们面对的,绝对不可能如今的这群土鸡瓦狗!” “城内的那两万正规军,至今毫无动向,这一点让我深感不安……” 风初夏同意苏季白一鼓作气拿下云州城的方案,火药在手,难度不大。 那么拿下以后,就要面对的是两万正规军的巷战,无数仆从军的骚扰。 加上不断增援而来的附近郡县部队…… 后患无穷。 以及,从那两条路上,杀过来的真正的精英部队。 届时风初夏,将会腹背受敌! 只有一万人! 到时候面对几十万人的围追堵截,别说这一万人能干嘛了,安民镇是否还能存在都是问题! 风初夏与苏季白的商议,持续了数个时辰。 帐内各员主将,也尽都紧张的分别建言献策。 最后终于形成大致的两个方案。 苏季白图快。 闪击云州城后,立马北上,夺取那两处连接二州的关隘! 据险而守。 风初夏图稳。 放弃云州城,只在城外留三两千队伍,象征性做出攻城假象。 主力部队,去攻打那些支援而来的队伍。 徐徐图之。 快,意味着最大的风险,但是同样意味着收益也最大! 一旦成功,短时间内,风初夏就可以执掌整个云州城! 慢,可能伤亡最小,部队需要长时间机动。 需要在所有包围而来的各敌方部队中间,来回穿插。 需要极高的战术配合。 仗着装备马匹优势,风险略小,收益也未知…… 风初夏一时陷入了沉默。 二者都可以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容不得风初夏长时间纠结。 趁着城内还没有反应过来,留给风初夏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作战会议,不得不临时中止。 风初夏全套锁子甲,按着腰上的佩剑,一步步走出了军营。 她只带了一个护卫班的侍卫。只有五人。 她驻守这里时,看中了附近就有一处深潭,可以作为部队水源。 现在,风初夏,去的,就是这处深潭。 深潭附近,有着丝丝寒意,可以让风初夏酸胀的大脑,得到一点舒缓。 摘下头盔,放在腰间一旁。 风初夏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曲着一条腿,望着悠悠潭水发呆。 如果风初夏没有穿越而来。 那个食堂二楼勤工俭学的学长,会知道她的心意吗? 可能不会注意到她风初夏。 毕竟有那么多的女生,天天都围在他的跟前。 风初夏,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又拿什么去吸引他的注意呢? 闺蜜有稳定的有点权力的家室支持,而且身材脸蛋,都让风初夏嫉妒。 风初夏有什么?平凡的马尾,平平无奇的身材,普通的每月千把块钱的生活费…… 风初夏记得第一次跟闺蜜说,食堂二楼的那个学长好帅啊! 闺蜜也还兴奋的陪自己,第二天专门去找他打饭。 他果然并没有注意到她风初夏,只是对着风初夏的闺蜜,笑了笑。 风初夏太平凡,太普通了。 可是,那也是风初夏,真的唯一一次的心动,好想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一起生猴子…… 闺蜜说,他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死母病还有一个妹妹在读书。 闺蜜说,风初夏,别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考研或者考编,才是她们该追求的,最性感的男模…… 可是,风初夏好喜欢他的侧脸啊,那微微笑起来,嘴角那好看的弯起的弧度。 还有一双,长着长长手指的漂亮手掌…… 第39章 黎明前的黑暗,何去何从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风初夏就在这样的一个,大战前的夜里,失眠了。 从潭水边回来后,风初夏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 赢了,她风初夏将会是拥有几十上百万人口的,这个历史上唯一的女性诸侯。 输了,风初夏将会一无所有。 断断续续的梦里,闺蜜和那个学长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风初夏想叫住他们,可他们再也听不到风初夏的声音。 风初夏还记得第一次学长跟她讲话,他说:同学,你饭卡掉了! 风初夏抬头和他第一次有了视线对视,心跳好似漏了一个节拍。 那天也是风初夏整个大学两年里,最快乐的一天。 风初夏拉着闺蜜,躲在食堂里的一个角落里。就点了一杯柠檬水,一直呆呆的偷看她。 直到闺蜜厌倦了,才拉着风初夏离开食堂。 学长的眼眸,就像今天晚上那个潭水,微微荡漾着一点涟漪。 直到风初夏低头,错开那双疑问眼睛的对视,也许一秒,也许一生…… 那个世界里的自己,还在不在? 如果不在了,那个学长以后又会和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他的声音好温柔,带着点低音。 如果在他的臂弯里,要他哄睡,会很幸福? 闺蜜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他的电话。 风初夏激动着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按下拨号键。 风初夏想,是不是可以拼命去读书,拿下奖学金后,去帮帮他呢? 于是,每一晚的自习室室里,风初夏总会前几个到,厚厚的专业说,也让风初夏感受到万分的折磨。 只要想到,以后能帮他,风初夏心里又甜甜的动力十足。 闺蜜和他说话了。他们看起来聊的很开心。 闺蜜说,学长不仅在食堂里兼职。还会在晚上时,去做两个小时的家教。之后还会去一家小酒馆,做服务员。 直到凌晨才会回到宿舍…… 风初夏心里很心疼,这样的男孩子,将她潜藏着的一点母性,彻底决了堤。 风初夏每次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又多了一件事。 她会一直幻想着,未来也许某一天,学长会躺在自己的腿上。 风初夏帮他掏耳朵,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他,就好。 闺蜜说,风初夏就像,春天里,每天晚上吵得让人无法入睡的野猫…… 可那又怎么样呢? 风初夏自己觉得快乐就好。 风初夏会画简单的素描,每一次画象限时,以直角坐标原点开始,一圈圈,勾勒出他的样子。 很不像,大概也只是动漫里某个男生,很普通的样子。 画他的时候,风初夏是平静的,内心里是安宁的。 有一天晚上,风初夏一个人偷偷跑到,学长打工的那家小酒馆里。 看着他熟练的用英语,和几个外国人介绍菜品和英语。 那一瞬间,在风初夏的眼睛里,学长身上渡了一层滤镜,散发出耀眼的光。 闺蜜一直不认可风初夏喜欢他。说不清为什么,风初夏觉得闺蜜似乎有些敌视学长。 一想到这里,风初夏就开始心慌。两个人在她心里都很重要,万一以后他们吵起来了,要帮谁? 学长打工的那家店长老板娘,长得好漂亮。 她有风初夏她们那个年龄里,没有的知性成熟、又风情万种。 闺蜜说那叫妖精,风初夏却特别羡慕这样的妖精。 因为这样的妖精,有自己的事业,每一天都打扮的还很精致。穿着风初夏永远不敢穿的,低领高腰后妈裙。 就连风初夏都会心动,如果她是男生的话。 还有更重要的,她天天晚上都可以和学长在一起…… 小酒馆布置的温馨中带着点暧昧,风初夏看着心里泛酸。 凭什么就这样的一个小酒馆,两三千块钱一个月,就可以牢牢的锁定自己喜欢的人? 风初夏不想像闺蜜说的那样,毕业就去考公考事业编,或者走行政等其他途径保研。 风初夏只想要帮帮他,为他减轻一点点负担,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 “知道在男人眼里,最麻烦的是什么吗?” 闺蜜有一回笑着打趣风初夏。 “是女人哦!”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风初夏一直在努力的看书。 看着学长既然可以用流利的英语同外国人交流,风初夏打算向英语专业八级猛扑! 风初夏也打算周末的时候,做点什么了。 不能老是靠着爸妈给生活费。 放假时买点礼物给爸妈,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风初夏做不到像学长一样,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至少,风初夏想去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风初夏特别羡慕自己的闺蜜,从小到大,身边的追求者,好像就没有少过。 哪怕,平时里仅仅只是发几条视频,也会有无数人疯狂的点赞评论。 闺蜜那么完美,家室好,身材也好。 风初夏相比就太平凡了,没有丝毫的自信心。 闺蜜会悄悄的跟风初夏分享很多秘密。 会偷偷的装醉,去偷摸漂亮的小哥哥腹肌…… 会分享她和前任男朋友在一起时,明明是自己勾引他,却要如何装成玛丽苏…… 还会在宿舍床上,将床帘拉的紧紧的,只为了和风初夏一起分享,羞羞的小电影……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呢。 风初夏都没有来得及,和闺蜜说再见,对学长说出那四个字…… “小姐!” “苏先生找。” 帐篷外,侍卫高声提醒着,依然还在梦中的风初夏。 懒得梳洗化妆了,风初夏被惊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这样。 帐篷外,一点晨光刚刚升起…… “小姐,关于昨天的作战方案,还请小姐示下。” 苏季白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神态里尽显疲惫又兴奋的无以眀述。 很显然,昨晚他就没睡。 “都布置好了?” 风初夏喝了一口浓茶漱口,起身又顺手拿起侍卫递过来的热毛巾,简单的擦了擦脸和手。 “回小姐,都准备好了!” “所有人,一炷香前,就已经收拾好营房装备和粮草。” 苏季白搓着手,又开始在帐篷内转着圈。 “小姐,请尽快定夺!” 第40章 讲什么逻辑啊,干就完了 “攻城!” 风初夏终于咬牙切齿的做出了决定。 苏季白一喜。抱拳兴奋的离开。 俄而全军鼓声大震,木制攻城车开始嘎嘎吱吱的被一群半甲兵,慢慢向城墙靠过去。 继而又是一群全甲刀盾手,呐喊一声,举着一人高的大盾,护住推攻城车的半甲兵头顶。 他们身后是全副装备的枪兵,等待冲锋的弓弩手,再往后,是床弩! 随着苏季白的令旗挥下,床弩开始发威。 “嗖嗖”声不绝,胳膊粗的弩箭一根根开始遮天蔽日的,朝着云州城墙上,射去。 床弩之后,风初夏还带来了投石车! 灌上桐油的巨石,瞬间被火把点燃。 带着呼呼的火声,越过双方对峙的头顶,呼啸着,砸向云州城内。 苏季白望向云车上观战的风初夏,他在等另一个命令。 风初夏面无表情。 安民镇护民军骑兵围着云州城机动警戒,无论出入者,皆一一斩于马下。 云州城终于有了反应,打动了第一波箭雨回击! 弓箭不分彼此的,密密麻麻的落在攻城车上,钉在盾牌上,也钉在士兵们穿的铁甲上! 几乎毫无作用! 城内的铁索擂木,风初夏在云车上,看的清清楚楚,已经被对方摆在了城墙上。 还有冒着浓烟的热油,以及滚烫的大粪勾兑的金汁…… 时不时的,城内也有抛石车,将巨石扔了出来,砸在风初夏的军阵中,带起血花三四朵…… 苏季白再次望向云车上的风初夏。 风初夏依然面不改色。 苏季白一咬牙,令旗下达! 冲城车脱离攻城车部队,朝着云州城大门开始蓄力冲锋! 头上巨石擂木无情砸下,攻城部队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一队队替补兵员,开始匆匆忙忙的顶上! “砰!” 冲城车圆润的木头顶角,第一次撞上了城门! 有青砖石粉开始簌簌而落…… 苏季白红着眼睛,再次瞪向云车上的风初夏。 风初夏铁青着脸,还是一动不动! 硬碰硬的第一次攻城战,终于陷入了白刃战的厮杀! 攻城部队,顶着压死砸死摔落城墙的危险,他们驾起云梯,开始登城! 风初夏好像看了一部电影,身临其境。 她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攻城战,古人言说十倍于敌…… 护民军伤亡开始增大,城墙根下,有一层护民军的尸体开始层层叠叠累积! 阵前的苏季白,拼命让司令兵,挥舞起请示旗语! 风初夏回复,继续冲锋! “砰!” 这是冲车第几次撞击城门了? 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只有身后源源不断的新人加进来,将冲车推后,然后再一次猛地撞向城门! 城墙之后,落有千斤闸。 即使这样,城门依然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仅仅只是两军的初次接触,负责攻城的护民军,已经全员阵亡了一支半甲百人队…… 阵前的苏季白坐不住了! 愤怒的,派出传令兵向风初夏而来。 “报!” “小姐!” “苏将军问,何时动用花火!” 风初夏挥手让传令兵复命: “等!” 城下的十字弩已经接近城墙,城上的守城士兵们一排排的张开手中弓箭。 和城下护民军十字弩部队,开始了对射! 弩兵,是风初夏部队中,精锐中的精锐! 全甲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是一群重甲兵! 弓箭射在他们盔甲上,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反观弩兵们手上的弩箭,在风初夏一次次改进中,威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甚至一弩之威,能将城墙上的布甲兵们,射个对穿! 一万野战部队,对阵五六万的守城部队。 但凡有点脑子,都会知道风初夏一定是疯了! 诚然守城部队中的伤亡,大部分都是弩箭造成了,但攻城部队士兵的总体伤亡数量,是远远超过守城部队的…… 风初夏是真的疯了吗? 还是,她本就是一个女人,压根就不懂战争!她在瞎指挥? “继续擂鼓!” 风初夏终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这让风初夏身旁的将领们,瞬间全身发寒! 还嫌死的人不够吗? 还要冲锋?! 命令就是命令! 风初夏从这支部队成立之初,就打下的烙印! 命令绝对不能打折扣执行! 没有商量的余地! 安民镇护民军中,又是一排震天的击鼓声传来。 阵前负责一线指挥的苏季白,瞬间脸色苍白…… 这是要不计代价的冲锋了! 苏季白对着传令兵和令旗兵,终于犹豫着,狠狠地,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全军! 冲锋! 命令下达完成后,苏季白拔出自己的佩剑,翻身,上马。 他也加入了冲锋的部队! 苏白,苏季白。 风初夏给他的官职是: 出门为将! 回城为相! 如今,他也加入了冲锋的大军…… “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从城墙底下,连绵不绝的发出震耳的咆哮声…… 一整段城墙,在漫天的尘土飞扬中,像多米诺骨牌一般,脆弱的全部倒下…… 连带着城墙上上万的守军,和城墙下近千的攻城部队,瞬间——灰飞烟灭…… 苏季白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风初夏。 女疯子! 女屠夫! 女魔头!!! 为达目的,竟然连自己人也一块葬送! 苏季白的诧异,仅仅只是一个恍惚。 接着,他高高挥舞起手中长剑,发出最后的吼声: “所有人!跟,我,冲!啊!” 经过数天的不眠不休的挖掘,风初夏将整面城墙底部都挖通了,里面摆满了炸药包。 就连之前,和苏季白商量好的没良心炮。 风初夏都没有舍得拿出来! 一并将炸药包,集中给地下挖掘部队使用! 为了尽可能多的聚集更多的守城部队聚集,风初夏不惜拿自己精锐的一千多士兵们的命,去换! 云州城,外城已下! 骑兵入城,追剿被炸药包惊吓,溃散的逃兵…… 一万野战破六万守城部队,风初夏今天创造了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战役。 仍然有2万多守城部队,惊慌中,退入了内城防守…… 原高峨耸立的云州外城城墙,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以及双方阵亡的士兵们,飞溅的鲜血,四散的身体器官组织…… 风初夏强忍着恶心,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执行…… 下一步,和益州王之间,双方比拼的,就是速度了…… 第41章 初夏时节,落雨无声 闺蜜说,像风初夏这样,一直单恋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何必呢? 可是风初夏的快乐,又岂是闺蜜能懂的? 她只要每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着忙碌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啊! 自习室里,总有一个或者两个男生,会不自觉的靠近风初夏坐。 风初夏心里已经被人填满了,那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 导师告诉风初夏,按这个成绩下去,下学期的省级奖学金几乎就是她的了…… 她将这个消息,在晚上宿舍统一熄灯后,还是没有忍住高兴,偷偷的发给了隔壁床的闺蜜。 闺蜜发了六个字过来: “恭喜我家初夏。” 再没有其他信息…… 风初夏一条又一条消息,接二连三的发给闺蜜。 她要带着闺蜜,如果奖学金下来了,就去食堂吃最贵的,去街上去做美甲,一起去拍写真…… 然后呢,风初夏问闺蜜,剩下的钱,可不可以买个什么礼物,送亲爱的学长? 闺蜜很长时间没有回消息。 风初夏也不介意。 “还是直接把这笔钱,都给他!” “他应该很需要的。” “可是……” “他都不认识我诶……” “他会不会,不要啊?” 风初夏兴奋的继续打着字,隔着屏幕隔着两座床帘,风初夏的兴奋无以言表。 风初夏像个跳舞的马楼,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 “初夏……对不起……” 闺蜜是多久回的信息呢? 风初夏记不得了。 明明是自己先喜欢他的啊! 他们,是多久在一起的? 明明闺蜜说,她的目标,只有保研和考编考公的啊…… “小姐,俘虏清点完成,合计两万余人……” 苏季白拿着名册,躬身站在风初夏的营帐中。 四周,全是肃穆的,按剑而立的侍卫。 “愿降的……” “有多少?” 风初夏望着营帐外,远处,未熄灭的战火,依然还在熊熊燃烧。 应该是某间民房着火了? “不足一半……” “其中,小姐要我重点关注的将领们……” “只有不到一成。” 苏季白将名册,恭敬的放在风初夏的案几上。 那里面,有俘虏的士兵数量,和所有被抓敌方将领们的生平资料。 “通知白芷,让她带着所有姐妹。” “全部撤离云州。” “安民镇预备役部队,抓紧时间训练。” “我要他们至少一个月内,达到正规军的实力!” “所有涉及军用生产的工厂,民用产品,全部暂停!” 这云州城,终究还是个是非之地。 留在这里,过于冒险。 “愿降的……” “就地打散行伍,编入我军!” “至于那些不投降的……” “哼!” “那就成全他们!” “拉去内城门前……” “筑个京观!” 风初夏眼睛里,只有营帐外,燃烧的大火,以及滚烫的天空里,无尽的黑烟。 苏季白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京观!!! “小姐,我们是不是……” “再尝试向俘虏们宣传一下。” “加入我们安民镇,可以分田……” “不要田产的,还可以分配工作……” 风初夏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眼神,她默默的看着苏季白,眼睛里的冰霜,越来越冷。 “苏先生,我不需要质疑。” “念你初犯。” “不予追究。” 苏季白的冷汗,唰的一下从自己背后流下。 苏季白弯腰,抱拳施礼。 出了营帐。 在苏季白眼里,一旦发生某些重要事情,风初夏就像换了一个人,冷静而又残忍! 云州城,内城。 如果风初夏愿意,一鼓作气,也就可以拿下。 负隅顽抗的云州司马,云州太守,及益州派来的监军。 他们必定会死战。 不必要的伤亡,确实没必要发生。 风初夏命令部队,对云州城内城围而不攻。 漫天的劝降书,通过投石车,砸进此刻已经乱哄哄的云州内城里。 一天! 仅仅只是一天时间! 一座中型城池,益州绝对不容丢失的城池! 六万守军,面对一万的攻城流民…… 被风初夏一堆炸药,瞬间破了一半…… 消息,全被风初夏的骑兵封锁。 至今各路支援而来的部队,无一人知晓! 一万余云州城守城士兵,在他们原有的将官身后,乱七八糟的分成十个梯队。 每一个被俘虏的人,他们都被绳索串联在了一起。 就在云州内城前。 被绑起来的士兵将领身后,有一群刽子手,捧着鬼头刀,静静的站着。 鬼头刀上,锋利的刀口,闪烁着阳光的灼热。 苏季白冷着脸,虽然心中隐隐作痛,但这个命令是风初夏所下,他不得不执行! 一个编队,一千俘虏…… 被护民军踢打着,拖着,拽着,扔到了内城前…… 苏季白扬起一只手,远处的令旗兵,也举起了大旗…… 这日…… 一千个俘虏的头颅,被风初夏砍了下来…… 鲜血,将云州城内城前的一大片空地,渲染。 浓厚的腥气怨气,冲天而起! 一千个头颅,又分成十堆,风初夏堆起了京观! 就在云州城内城,所有守城的士兵们面前…… 又是一大片箭雨附带着文书,射进内城。 如果不降,明日将会是另一个编队一千人,又是十堆京观…… 内城破后,鸡犬不留! 风初夏在逼着云州太守做出选择! 入夜,云州城内外,火把通明。 白天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风初夏坐在自己的帅帐内,定定的望着跳动的油灯灯芯,一言不发。 帅帐内的空气,凝结着可怕的沉默。 “初夏……对不起……” 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 从小玩到大的闺蜜…… 无话不说的闺蜜…… 在自己最心动的时候,给了自己最痛的背刺……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是风初夏渴望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时吗,是闺蜜主动帮她去要的时候吗? 还是自己多少次拉着闺蜜,在食堂里默默的看着,忙碌的学长? 是自己为了想帮他时,每天晚上都埋头在自习室里的时候吗? 为什么之前自己,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端倪呢? 恨吗? 其实也不恨…… 她,可以更好的帮他的…… 可,为什么心里那么痛呢? 那一晚的风初夏,和闺蜜隔着两条单薄的床帘…… 这一次,这两条单薄的布,像着了火,烧在风初夏的心里灵魂里…… 谁,错了吗? 第42章 落红非花,碾落成泥 “初夏,原谅我……” 原谅?原谅你个蛋! 这十几年的闺蜜情,全当喂了狗! 风初夏连夜搬离了宿舍。 这里,再也不是她曾经快乐的小窝…… 去掉滤镜的,在食堂二楼勤工俭学的学长。 风初夏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小姐!安民镇遇袭!” 苏季白匆匆忙忙的,冲进风初夏的帅帐。 今天,是包围云州城内城的第二天。 如果对方依旧不投降,一千个头颅,又将滚滚而落…… 风初夏要的,就是毁去对方强硬反抗的心理!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我知道了。” 风初夏示意苏季白坐。 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的算命先生大账房女士,竟然可以临时组织起预备役参战! 这一点让风初夏极为意外! 对方这一招围魏救赵,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是风初夏,会给你留那么大的空子,让你无所顾忌的乱窜吗? “小姐?你都知道了?” 苏季白按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如今他的一家人,包括木槿,都在安民镇内! 他不可能不紧张。 “嗯,抓到条小杂鱼。” 那条小杂鱼,正是原云州令尹东方树! 差一点侦破,云州胡参军府邸雷击案的人! 风初夏玩味的笑了笑。 这个令尹胆子还真的大。 率领不足一千人,由衙役巡捕家丁和民团乡勇、甚至家人,组成的临时队伍! 他就敢直接闪击风初夏的老巢…… 更关键的是,浩浩荡荡的数百人,是如何躲过,风初夏外围骑兵封锁的呢? “苏先生,率领骑兵部队出发!” “记住一点,我只要快!” 风初夏站了起来,将一枚榫卯结构配印,分了一半给苏季白。 这是风初夏仿照虎符,分给将领领兵的凭证。 无此凭证,管你里正府内谁,多大的官,都无权调兵遣将! 风初夏确实将一部分权力,分给了里正府。 其中不包括战时完整的军权! 以及对外宣战权! 苏季白点点头,接过配印。 按下腰间佩剑,肃穆的行了一个军礼。 在这里,苏季白只是一员大将。 风初夏缓缓踱步走出帅帐,身后是全甲卫兵们,整齐划一的甲胄声。 云州城内城空地前。 一千人将在今天午后,又要被处决…… 昨天堆的那十个京观,鲜血,至今并没有完全干涸…… 无论云州太守还是益州派来的监军,又或是领军的云州城司马,他们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没有投降,也没有说死战。 是在等援军吗? 云州城附属数十个乡镇,每个小镇从大到小,大约可以组织起,几十到一千的民团乡勇。 如果全聚集起来,数万人还是有的。 可惜,全是无任何着甲的,普通人罢了。 甚至,他们手里拿着的,还都以农具为多。 指望这群人来救? 风初夏粲然一笑。 唯一指望的,只有其他郡县的守军,以及把守那两处关隘的边军! 风初夏如今已经损失了一千精锐! 但,又有何惧! 云州城内城,两万余人,胆子已被炸药包吓破。 已经对风初夏来说,不过土鸡瓦狗一群! 白芷她们,大概明后天就能到达安民镇内了? 风初夏期待的大学,即将成立…… 不知不觉间,风初夏带着卫兵们,又慢慢行至到城外的,那处深潭边。 已经接近正午。 深潭边,依然有些凉意。 锁子甲装束的风初夏,摘下头盔,解开了腰扣。 卫兵们,自觉的打扫完一圈潭水四周后,在外围做起了警戒。 只留下两个侍女,陪在风初夏身旁。 留一件亵衣,风初夏慢慢将自己泡入潭水中。 两名侍女,在潭水中,开始为风初夏沐浴梳洗…… 潭水清凉,刺激着风初夏紧绷的神经。 这场仗,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制约风初夏最大的短板,一是无将,二是无兵…… 缺人,可能在短时间内,都是风初夏无法回避的现实困难。 “初夏,你要硕博连读吗?” 宿舍里,闺蜜望着沉浸在,一本本厚厚的专业书里的风初夏,她很疑惑。 风初夏比在当年高考时,还要拼命的架势,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 “别打扰我,我现在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风初夏不等闺蜜动手,自己就嘻嘻哈哈的,扔了专业书,笑的有些受不了。 “切!又是你的食堂学长……” “你无不无聊啊!” “喜欢就去追啊!” “追不上就色~诱!” “哼!” …… 那会儿,风初夏还不知道,闺蜜是不是已经和那个他在一起了。 如果是,那闺蜜装的可真像啊! 直到后来,风初夏开始在校外租房。 她再也没有了,任何关于闺蜜和学长的交集故事。 班级里,只有风初夏一个人,埋头的认真做着笔记。 孤独而又自由。 直到风初夏在某节课堂上,睡着。 她穿越到这个吃人的,男权社会里…… “小姐,时间到了。” 侍女提醒着风初夏,午时三刻到了…… “是吗?” “挺快的……” 云州城内城前。 一千名哭喊着、大声诅咒着、面如死灰着的俘虏。 被安民镇护民军,就像昨日一般,踢打喝骂拖拽着,按到了地上。 一群刽子手,手上的鬼头刀,依旧闪烁着昨日的太阳光芒…… 云州城,和外墙相比,有些低矮的内城瓮城上。 三个衣着华贵之人,相对而坐,面色铁青。 其中一人,面露惶恐。 “公公。益州支援,到底何时可来?” 坐在主位,问话的正是云州太守。 “是啊,公公!再不来。你我性命!皆休矣!” 帮腔的,是主管一城军事的云州司马。 “放肆~” “咱家不也在这吗?” “轮得到你这么一个废物,去质疑王爷了吗?” “司马大人!喊你联络的人,可曾派出去了?” “不过区区一万的流民,司马大人就是这样指挥打仗的吗?” “如今,各路支援而来的部队,开战前,你吹嘘的数十万人!我的好司马!他们人呢?!” “云州城高墙厚门,固若金汤!如今,你就是这样,为王爷守城的吗?!” 这个监军,倒也懂事理,他不敢直接嘲讽一城太守。 但是他敢随便揉捏太守之下的,任何一个小官! 司马大人脸色瞬间苍白,激动的面容,无数次无规律的抖动,卡在喉咙里的话,却始终不敢发泄出来。 一旁坐着的云州太守,眼神里透露出耐人寻味的光来…… 这场战役的发展,终究加快了车轮…… 深潭边。 风初夏清清爽爽的沐浴完,开始更衣着甲。 那头自穿越而来,一直都未曾修剪过的长发。 如今长到,已经盖过了风初夏的臀部…… “传令!” “杀无赦!” 风初夏扭过头,只是轻轻柔柔的,微笑着,发出了命令。 第43章 女子,亦可让这天地玄黄变色! 苍蝇蚊虫围着,二十个壮观而又惊悚的京观,黑压压一片,形成恐怖的移动黑云。 冲天的血液腥臭味,几欲让风初夏呕吐到天昏地暗。 还不投降吗? 风初夏骨子里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受的也是现代的伦理道德教育…… 既然无畏的杀戮,并不能让这群古人害怕…… 那就用他们害怕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紧赶慢赶。 白芷带着近两百人的队伍,在三十人的士兵护卫下,终于到达了安民镇。 比风初夏最乐观的估计,还早了一天。 白芷到达安民镇的第一时间,屏退了左右。 她带着风初夏最新的命令而来。 “昭平,这是小姐的亲笔信。” “请你核对。” 白芷焦急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从贴身亵衣里,拿出一封信。 探出自己上半身。 递给了前算命先生大账房女士,如今的安民镇,实际上的掌控者,昭平。 昭平划开封蜡,抽出信笺。 确实是风初夏的字迹。 娟秀中透出锋芒。 昭平看完后,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下。 最终点点头,未发一语。 继而昭平转身又递给了一旁,同样忐忑不安的木槿。 “预备役,参战?” “可……” “他们才训练啊……” 木槿惊讶中,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双眼睛,慌张的看向对面两人。 “白芷姐姐,你也一起看。” 一封信,就这样,三人看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木槿还略有些惊慌。 “昭平妹妹,此事……” 白芷坐回自己位置,欲言又止。 昭平笑了笑。 还是只剩下木槿惊讶中,不知二人到底卖着什么葫芦。 “那就暂时先,麻烦白芷姐姐啦!” 昭平站起来,盈盈一个万福礼。 白芷也急忙站起,忙不迭的回礼。 “一切都要仰仗昭平妹妹,力挽狂澜。” 木槿看着二人,并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 又连忙拿起信件。 上面确实只有五个字! “预备役参战!” 落款是风初夏龙飞凤舞,缺胳膊少腿的签名。 昭平看着木槿,还在将信上下左右的查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木槿,你觉得里正府中,如今谁适合带兵?” “这封信,又为什么非要白芷姐姐,亲自交给我?” “好啦,我也该忙去了。晚上,我可是绝对不加班的!” 白芷有些深意的,望着昭平离去的背影。 恍惚间,白芷猜到了,为什么当初她仅仅只是为风初夏,测了一个简单的字。 风初夏甚至不惜动用,十二生肖中的马亥,亲自保护她到安民镇! 这个女人,其敏锐的观察力。 让白芷觉得,她甚至比以前的狂人苏季白,也不遑多让! “妈妈。” “这么说……” “这安民镇如今,是要你来主持大局了吗?” 木槿后知后觉中,这才恍然大悟! “木槿。” “以后也像其他姐妹一般,叫我白芷姐姐。” “我们,自由了……” 说完,白芷眼圈一红。 木槿同时眼睛也跟着一红! 她们当初,赌风初夏,赌对了! “白芷妈……姐姐,你说月见妹妹,如今,还好吗?” 木槿望着大厅之中,主位一旁的位置。 那里曾经是风初夏的贴身文书,月见的位置。 “我们和她是不被允许,私下里联系的,以后也休要再提了罢……” “要相信月见妹妹的眼光。” “也要相信小姐选的人,不会错。” 白芷微笑着宽慰木槿。 月见和木槿,她们二人。 一个是当时红楼中最受欢迎的清倌人,一个是大受追捧的红倌人。 二人,私底下也是和白芷关系最好…… 木槿挽着白芷的胳膊。 二人也终于离开了这座大厅。 大厅内,一个不受人关注的隐秘一角,一个仆人身影,一闪而过。 天微微亮。 云州城内城,空旷处。 不远处一字排开的投石车前。 无数的护民军士兵们,在各自伍什长们的吆喝下,纷纷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云州城内城,在守城将卒惊讶惊恐的,注视中…… 一大片,黑压压的“巨石”,再一次砸向了他们…… 不是巨石,还是劝降信。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 “犯我风初夏者,天雷天谴之!” “非吾未先言,君不见胡参军否?君不见前日天雷滚滚,震塌城墙乎?” 风初夏还是想试试劝降,无谓的杀戮,确实万分无趣。 只要云州太守和云州司马二人,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投入内城巨石上面,歪歪扭扭字迹的意思。 还缺一点,最后的火候。 如今的风初夏,只能等。 风初夏如今的人马,将一部分精锐弩兵和全部机动骑兵,分出给苏季白后。 她身边也仅仅只有不足四千人了。 连绵的营帐,饭点无数的袅袅炊烟,都只是做给内城那些人看的假象。 火药,后勤部队还在运送途中…… 风初夏等的,却不是后勤的火药,那些炸药包固然很好用。 最后的收尾工作,却依然还是会出现,极大的伤亡…… 无论敌我双方,风初夏都不想新增,毫无意义的杀戮了。 风初夏只能默默的等待…… 云州城内城,像三只无头苍蝇一般,焦急乱转的三位实际守城负责人,也同样在等待…… 等待过程中,云州太守、云州司马和益州派来的监军,互相埋怨指责,也越来越公然化…… 安民镇。 昭平一身锁子甲装束,英姿勃发。 却没有手握任何长兵武器,不是不想用,是昭平不会啊! 鞍鞯处,只挂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连发手弩。 昭平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 身后是,将近一万五千余人的,安民镇护民军后备役部队…… 还有不足四千余人的后备役,留守安民镇。 白芷和木槿,亲自出安民镇,送别昭平。 这一去,是风初夏对昭平的信任。 也是昭平,从一个朝不保夕女扮男装的算命先生,到执笔判全局红黑的大账房,再到如今手握雄兵的将军,两次最为华丽的职业转身!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们缺的。 正是那个可以,肆意张扬的舞台! 千百年来!古往今来! 谁曾提供给她们,这样的舞台过? 安民镇,可以。 这里没有放肆的,无限歧视女性的,父子权力财富的传递家族。 这里也没有家族祠堂供奉,供奉父系的一脉相承…… 女性的名字前,也不用再冠以夫姓…… 第44章 岁月不必蹉跎,当下只需安然 我们时不时的,就忘了时间是会变得。 就像天空与大地,在茫茫戈壁和草原里聚会,也永远不可能聚会。 闺蜜一直都是,风初夏仰望一般的存在。 有端着铁饭碗的父母,有好看的进口的迪士尼,有漂亮的连衣裙,周末还有从来不加班的爸爸妈妈陪…… 风初夏没有,啥也没有。 风初夏的爸妈眼里,只有加班。晚上加班,周末加班,无止境的加班,焦虑徘徊。 风初夏想吃冰激凌,电脑前的爸爸只会随手扔来十块钱。 在风初夏爸妈眼里,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 把风初夏砸进某些特别的幼儿园里,砸进某些特别的重点中学重点班里…… 爸妈说,即使学习一般,这也是一种同学情谊的,风险投资。 除了和闺蜜玩了十几年,爸妈的风险投资,已然只剩下风险。 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的人,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冷场的笑话。 这场战役,风初夏从一开始就按着云州在打。 没有花哨的围点打援,也没有惊艳的破釜沉舟。 碾压一般的,仗着自己武器先进,盔甲厚实,以及令行禁止。 第三天了…… 风初夏终于想起安排士卒们,朝着云州内城前的那二十堆京观周边,撒上石灰。 再这样耗下去,所有人搞不好没先打仗打死,就要被臭死了,尤其是风初夏。 特别是到了夜晚,浓烈的尸臭味,一度让风初夏把鼻孔,都用布裹了起来。 更别提什么安睡了,完全不可能。 凌晨时分,有将领来请示风初夏,今天午时京观行动,是否继续。 风初夏一时语塞。 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摆了摆头。 都是穷人家的儿子、父亲。或许还是某个女孩,暗恋的男子…… 算了。 白芷快马传来消息,昭平已率领预备役人马参战。 白芷信后,顺带提了一嘴。 木槿妹妹听说苏季白单独带兵,执行秘密任务后,最近一直有些寝食难安…… 木槿…… 风初夏当时为何帮她,又何尝不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世间从不缺少痴情女子,奈何多数只剩灵魂的凋零…… 风初夏第一次率领众将,勒马行至云州内城门前。 是的,她终于学会骑马了。 风初夏在马上,对着下首传令兵,冷峻的点了点头。 一骑绝尘,跑至刚好对方弓箭不及之地。 从马鞍褡裢中,利索的掏出一个铁皮大喇叭。 “安民镇里正,风初夏小姐!” “请云州太守,阵前一叙!” …… 士兵接连喊了三声,三声完毕后,调转马头,回归本阵。 风初夏安坐在马上,头顶上的太阳,正越来越烈。 风初夏一动不动,冷静的望着紧闭的城门…… 一炷香后。 “来人!” “卸甲!” 风初夏对着左右就是一声命令! 翻身下马的风初夏,随着一身铠甲头盔的去除,浑身就着一套白色内衬。 就连云髻风初夏也喊人,一并拆开! 一头如墨至臀的秀发,彰显着她毫无疑问的女性身份。 继而风初夏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一人一骑,缓缓走向两阵中央…… 还好苏季白不在这里,否则风初夏是万万不可能,敢如此不顾自身危险,铤而走险的来到两军阵前。 苏季白又不是没干过,忤逆风初夏的事。 人,总是会死的。 风初夏,宁愿抬着头,为了心中所想,在死亡前,开出女性最绚烂的花朵。 “云州太守!” “汝不及一女子乎?!” 拉紧缰绳,战马前蹄高悬! 一声嘹亮的娇喝,搭配战马的嘶鸣! 响彻万人阵前! 云州城内城城墙上,守城士兵们,一片哗然。 这群流民乱匪的头子,竟然真的只是一个女人! 城门…… 依然紧闭…… 风初夏脸色颓然,失望至极…… 就在风初夏即将拨转马头时,厚重的城门“吱嘎”一声,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同样一人一骑,缓缓走了出来。 唯一与风初夏不同的是,此人身上盔甲齐全,帽蔸完备。 甚至腰间,还挎了一把腰刀。 风初夏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下城门口的来人。 可惜距离较远,看的不甚真切。 只是来人的这一身行头,让风初夏颇感不屑。 切! 挺怕死的啊! 风初夏按下马头,安静的等待。 她的身后,本阵当中,一阵嘲笑喧哗刚起,也被风初夏手掌下压,示意安静。 磨磨蹭蹭的,那人骑着马,终于靠近了风初夏。 “在下云州太守某某某(不重要小龙套,懒得起名了)。” “请问阁下,风姓可是本姓?” 又一个! 风初夏,抬抬手,略微抱拳。 “家父姓风。” 云州太守,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全无防备的风初夏。 古人中,越有身份学识之人,通常越不会拿家族姓氏开玩笑。 这也是封建男权宗族礼法的,顽固思想约束。 “可,可有宗谱?” 云州太守藏在盔甲之后的双眼,明显一缩。就连声音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风姓! 竟然还真有“余孽”,存活于世! 九大异姓王,百年前起兵清君侧,风姓可谓是遭到百年之追杀!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 还是乱匪首领! 竟然还是一个女的! “怎么,太守大人想攀亲戚?” 风初夏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一句。 骑在马上的云州太守,明显身上一哆嗦! 嫌命长,才会和姓风的,有亲戚! 前朝皇室血脉! 不! 前朝余孽! 云州太守,此刻只想立马回城,向益州王八百里加急禀告! “怎么?” “堂堂一镇云州牧首,我的太守大人,惧怕我一女子?” 风初夏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手指着云州太守。 “大人可知,乡民饥寒食人否?” “大人可知,女婴孩出生溺毙乎?” “大人可知,当街强抢女子哉!” 风初夏每一句发问,皆纵马前行一步! 反观云州太守,竟然有些控马不稳,左右摇晃! 风初夏拉紧缰绳,已厌烦与其啰嗦! “哈哈哈哈!” “废话说够了!” “我且问你!” …… 第45章 我,给过你机会 “我且问你!” “降,还是不降!” 风初夏终于放弃了幻想,这样的人,不值得她费心。 “呵呵,哈哈哈哈!” “我当是谁?!” “哈哈哈哈!” “你,不过一乡野愚妇!” “也敢冒充前朝余孽!” “可知乃是抽筋剥骨的死罪?!” “念你一弱女子,定是受他人蛊惑!” “不若赶紧收兵,免动干戈。” “他日,我定为你在益王面前,求得一命!” 这个云州太守,脑子烧了? 风初夏听着他,洋洋洒洒的一通放屁完后。 眼里只剩下浓浓的怜悯。 怪不得云州看似繁华,却又饿殍遍地。 贫富分化如此惨烈,眼前此人定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守大人,可曾说完?” 趁着眼前人喘口气的功夫。风初夏终于忍不住插话。 “怎么太守大人,是因为好面子……” “所以才故意如此说,是看不起我风初夏一女子吗?” “感谢太守好意!” “不妨跟太守大人,交个底。” “这世道,我风初夏!” “定会让它换一片天!” “最后问太守大人一次!” “降亦或不降?!” 风初夏说完,最后怜悯的看了一眼,这个五十余岁壮年太守一眼。 他的胡须,正被风初夏气的一翘一翘…… “请太守大人记住!” “攻破你云州城的,不过就是一女子,普通女子!” “告辞!” 风初夏一拨马头,转身离开。 不过是一只,只会贪图享乐安逸的废物罢了! 二人,不欢而散。 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云州城百姓和普通士兵的死活的。 午时三刻即将到来…… 风初夏紧急颁布了特赦! 所有原云州士卒俘虏,愿意加入安民镇护民军的,赏良田或安家费及4个时辰标准工作一份! 为投降风初夏士卒,享受护民军同等荣耀!绝不克扣任何粮饷!天天、管饱!吃好! 吃饭,是乱世人最卑微的愿望。 吃饱,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奢望。 还有肉吃,那是朱门大户家…… 逢年过节时,哪怕有坨猪油,刷一下锅底,也就是一种最好的享受了。 同时,风初夏宣布。 战死后,可指定一名家属亲友,享受终身烈士家属待遇。 月月有钱粮,生前永不纳税! 不多时,安民镇护民军中,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野! 反观云州城内城…… 一片死寂。 这个时代,坑杀俘虏,甚至生吃火烤俘虏,司空见惯…… 只有风初夏。 第一次让被俘虏的底层士卒们,不仅有了活命的机会,还有相应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愿意,为风初夏,效死! 风初夏帅帐内。 数名降将主动请缨。 云州城,既不投降也不战斗,咬死了就是死守。 这些降将给风初夏带来了意料之内的答案。 云州司马主张逃跑,太守主张招安,益州派来的监军,定要剿灭! 可惜,他们三人的目的,一个也没有达成。 是杀是剐,决定权在风初夏手里。 这些降将败卒,七八千人,几乎是风初夏部队的两倍余人。 如何管理,如何不被这批兵痞老油条子影响护民军的士气。 还有他们这八千人的吃喝拉撒,才是风初夏如今最关心的事。 至于是否继续攻打内城,如何攻打,风初夏自有定夺。 攻城,是次要的。 昭平和苏季白,都是第一次独立领兵。 对于这二人,风初夏的眼睛时刻在关注着他们。 昭平的队伍,从上到下全是新人。 所谓老兵,也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平时也仅仅只是一个教头而已。 昭平第一场仗,选在了离安民镇最近的一个大镇。 说是抵地方上,一个县也不遑多让! 有兵员一千余人,此刻已在云州城外围。 奈何一听说风初夏破了云州城外城,肝胆俱裂,不敢再前行一步。 驻扎在半路上,等待云州城,最后的战斗结果。 这正好方便了昭平! 一万五千士卒,如饿虎下山! 如此一繁华热闹所在的大镇,却是毫无防备! 其中地主豪绅一应俱在,全部被昭平一口气笑纳! 昭平尝到了甜头! 如此轻而易举之事,一万五千人聚在一起,简直就是浪费! 于是,昭平选择了分兵! 大胆的将一万人全部打散,对周边乡镇一一开始了扫荡! 杀豪绅,分田地,抢钱粮,聚民心! 她自领五千余人,去寻找那些从地方郡县,赶来支援的部队踪迹。 苏季白没有昭平那般,财大气粗的底气。 他手上仅仅只有风初夏分给他的,一部分精锐弩兵和机动骑兵。 风初夏只要一个字“快”! 凭借着白芷她们姐妹费尽心思和手段,换来的堪舆地形图。 苏季白就连行军途中,都在脑子里计算最快捷的战斗方式! 快,以最快的方式结束战斗! 一队绵延数里的队伍,正缓缓穿过一段峡谷地形…… 他们正是苏季白北上,遇到的第一支前去支援云州的队伍。 一半的正规军,一半的民团乡勇,最后是缓慢跟随的辎重,由抓来的壮丁民夫押运。 近万人! 苏季白只是在峡谷之上,远远的观察了一会儿。 人闭嘴,马衔铃。 安静的放过了峡谷下的队伍。 不过是块鸡肋。 苏季白只是很平常的,将遇到的队伍编号、人数、辎重等。 一一写信封好,派两骑传回给了风初夏。 他的任务,不是这些小虾米。 等峡谷下的队伍远远缓慢离开后。 冲天的骑兵奔腾烟尘,冲天而起。 苏季白继续北上! 风初夏的营帐中,又多了一些个人头。 是昭平派人送来的。 果然是一个天生聪慧的女将军! 她只是听说风初夏对云州内城,围而不攻。 不多久,就已经猜到了风初夏真正的目的。 风初夏看着堆放在营帐中的人头,嘴角微微上扬,快了。 现在还需要两颗最重要的头颅。 这云州城,即将成为风初夏的囊中之物! 风初夏此刻,忽然对昭平俘虏的原云州令尹,东方树,产生了兴趣。 一挥手,喊侍女回帅帐。 她想好好的,看一下这个人的生平简介! 毕竟能两次给风初夏惊讶的人,可不多! 此人有智,差一点侦破云州胡参军府邸爆炸案! 此人有勇,敢自己组织子侄衙役家丁民团等数百人,直扑风初夏的老巢! 有趣! 此人极有可能会是第二个苏季白! 不知道会不会,像算命先生大账房女士昭平一般,给风初夏带来惊喜…… 第46章 东方树,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个东方树竟然是个地道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干千万人吾往矣的活? 谁给他的勇气? 凭几百人的杂牌军? 还是料定风初夏的家,空无一人? 又或者…… 单纯的就是冒险? 不对…… 风初夏看着东方树的生平资料,皱着眉,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东方家可是云州当地大家族,传统门阀世家。 其关系网在整个益州地界,可谓是盘根错节。 这个东方树,为何敢拿自己家族去做赌注? 何必呢? 一杯浓茶,被风初夏捧在手心里,转啊转…… 忽然风初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给安民镇传信!” “命白芷将东方树一行,尽皆绑来云州城!” 风初夏兴奋的站了起来,继而又激动的坐了下去,还忍不住自己心里冒出一句: 老娘我,简直就是天才!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哈哈哈哈…… “呦,还曾打马游街,参加过益州曲江宴……” “再传安民镇!” “让白芷先试他一试!” 风初夏身后一人,赶忙一拱手,追着先前传信之人而去。 “东方树,年三十有七,一妻一妾一外室,并与二贴身女婢有染。育有正房一子一女,妾侍一子,外房一子,合计三子一女……” “这个东方先生果然还是性情中人,文人风流啊,啧啧。” 风初夏读至此处,撇撇嘴。 心里微微一叹,对白芷即将展开的试探,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曾因家族祠堂哄闹喧哗……” “杖毙女眷一人?” “女眷?” 这是何人,又与东方树是何关系? 怎么会在家族祠堂这种地方哄闹喧哗? 这份卷宗,写的不清不楚,再往后内容不过是他仕途升迁之事,风初夏一眼看完。 无非就是年少有为,升官的速度就像坐火箭,仅此而已。 但此刻的风初夏,心里已经埋了一根刺! 对东方树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隐隐有了杀心! 诚然风初夏无法用现代道德,去约束古人行径! 但风初夏依然无法简单的释怀,自己心中的猜想!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即使东方树家族再有关系网,就是他本人再有经天纬地的才能! 风初夏也绝不会要,也不敢用! 甚至为了不埋下隐患,被未来的敌人使用,那么就不得不将其全族夷平! “传令苏季白!” “火药授权其,无限制使用!” 风初夏不得不开始催促起苏季白,尽管风初夏明知道他山高路远,路途艰难…… 风初夏却不得不如此,她没办法这样继续耗下去了。 “传令昭平!” “留五千扫荡部队外,全员立即增援苏季白!” “无需隐藏踪迹,直接一路杀过去!” “声势越大越好!” “让周边郡县,全部闭嘴!” “同样授权其,火药不设限!” 风初夏接连两个加急命令发出。 一股无名的不安感,不知何时,已经让风初夏隐隐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切太平静,也太正常了! 可这是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 过于顺利,本身就不对。 风初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到底是哪里不对? 索性风初夏直接将佩剑手弩,全部装戴在身上。 大步流星走出了帅帐。 整座营盘,尽皆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互道祝贺的喜悦氛围里。 一路走去,满营将士。看见风初夏走来,无不正军姿,由衷的致以诚挚军礼。 风初夏还特意走去伙房,视察了一下所有人的伙食情况。 没有什么不正常,伙食里今天还特意多加了一点油渣,增加荤腥。 风初夏又带着人,缓缓行至营门箭楼,爬了上去。 入目处,只有云州内城,一片死一般安静。 就连城头之上的警戒守卒,也是稀稀拉拉…… 等等! 风初夏,心里像划过一道闪电! 轰然间,震得风初夏一阵后怕! 站在箭楼上的风初夏,猛然朝军营后方看去! 一切,依然正常。 入夜。 风初夏端坐帅帐内,望着未落下的帐帘外星空发呆。 乱世因营养不足,大部分人都患有夜盲的问题。 风初夏的兵营里,也不例外。 除了一些巡夜值守的将领士卒,还在来回逡巡以外。 大部分营帐中,安静无声。 “报!” “小姐,暗探回报!” “我军东南方向!” “西北方向!” “正面云州内城!” “都有异动!” 西北方向,应该是苏季白放过的那支。 由云州北方郡县组成的,支援云州城的部队,终于到了…… 东南方向? 这支部队,让风初夏眉头微微一皱。 之前毫无消息。 “再探!” “务必查清东南来敌!” 风初夏一动不动,这场战役,绝不能输! “喏!” 一将半跪起身,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要来了吗? “传令!” “凡未有我之命令!” “擅自行动,惊扰敌军者,斩!” 风初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 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发善心! 城内2万,西北近2万,东南未知…… 部队兵员总数,依然还是碾压风初夏! 更何况,风初夏如今此处,虽然看起来兵员也已过万,却都是才刚刚投降的一群残兵败将。 从未接受过安民军的挑选训练,连安民镇的那些预备役人马都差的老远! 可是,风初夏,今晚,只能仰仗他们了。 星空幽蓝,深邃神秘。 风初夏一时,望着星空有些痴了。 她。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穿越而来? “报!” “小姐!” “东南方向,是一群蛮子!” “他们有、有,有……” 地上汇报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风初夏眼神一冷。 “速报!” 地上半跪之人,身上一颤,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有五万兵马上下!” 风初夏一愣。 五、五万? 真看得起我! 风初夏面色更加铁青。 五万! 我又有何惧之! 既然你们敢千里迢迢的,来趟这趟浑水! 那就吃个亏再走! 风初夏大步走出帅帐。 她爬上至白天临时用攻城云车,搭建的一个高台上。 虽是夜色浓厚,只要风初夏周边够亮,敌人几里外看见她,还是有可能的。 “点燃火把!” “我要让所有人看见我!” “我,风初夏!” “无所畏惧!” 第47章 既已入局,唯有硬挺 苏季白终于到达木棉关! 这座连接益州和云州的,唯二咽喉锁钥之地! 苍山莽莽,雄关漫道。 夹山之地,一座雄伟壮观的城关,赫然出现在苏季白的眼前。 面对如此高大厚重的城墙,苏季白沉默了。 即使将投石车、没良心炮一字排开,轰个三天三夜。 苏季白也十分肯定,这城墙绝不会动摇几分! 像云州城外城那样,直接挖地道,炸塌…… 苏季白试过了,地下全是僵硬的花岗岩层,给他半年一年的时间,才有可能! 如何是好? 风初夏下的死命令,要快! 苏季白将所有偏副将游击等,全部聚于帐中。 此刻的空气,却尴尬的似乎停止了流动…… 众将,束手无策。 用人堆? 先不说木棉关里的,都是精锐的百战边兵。 就连对方一万余人的人数,自己也绝对不能去硬碰。 绝不可能用人堆。 就他们这点人,尸体都还不够将城墙地面抬高的…… 火烧? 怎么烧,用什么去烧? 水淹? 旁边确实有条大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苏季白单手托着下巴,对着风初夏教授搭建的沙盘,一时无计可施…… 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不知道苏季白他们的到来,毫无防备…… 漫长的等待,众将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都算是安民镇的老兵了,此刻见苏季白长时间无定夺。 胆子也越来越大。 一开始还只是小范围小声的讨论,慢慢的就有些吵闹,继而开始了互相否定,最后上升到彼此推搡谩骂…… 都是老兵,都没啥文化。做事情全凭一腔热血。 整座大帐中,一片乌烟瘴气! 而苏季白,还是单手托着下巴,望着沙盘,置身事外。 “苏相!” “不若我们就此打道回府。” “给小姐明说,这木棉关我们打不下来!” 一将将头盔取下,也不顾盔缨,直接扔到了脚下。 接着,丧气一般,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恼羞成怒的,又一拳头捶打在地面上。 “要回你回!” “就是用牙齿啃,我就不信,啃不下来!” “苏相!” “我们就直接冲!” “架云梯,我们护民军将士,绝不怕死!” 旁边一将,用手指着地上之人,明显有些恨铁不成钢! “苏相!” “苏相?” …… 众将如果可以再大胆一些,口水就可以直接喷到苏季白脸上了。 直到苏季白,眼角余光,无意中看见一将,也许是吵架吵得口渴了,解下腰间水袋,灌了一口。 苏季白,顿时眼光大亮! 他激动地,瞬间跑到那员喝水将领面前,一把夺过了水袋! 盯着水袋,苏季白嘴唇和上半身,都因激动,开始变得有些颤抖! 众将一时间被苏季白的行为,惊的呆立当场。 大帐当中,一时鸦雀无声。 破关之法,有了! 第二日,随着木棉关道闸开启,开城门关卡的时间到了。 一百余人,乔装打扮成过往行商,在银钱攻势下,推着各式人力板车,入了关。 苏季白站在木棉关远处,一处山顶平台上。 望着繁华热闹的木棉关,眼睛里血红一片。 此战。 他苏季白,定不负风初夏所托! …… 相比于苏季白全是精兵悍将,且一路潜行。 昭平这支人马,就略显逊色的多。 除了人多,纪律方面军事素养,都差了苏季白那支好大一截。 毕竟只是一支,刚成立没多久的,预备役人马。 用风初夏的话说,他们本来都不够资格上战场。 奈何现在缺兵,他们不得不上。 此刻,昭平眉头紧皱,营帐之中,一将被捆缚跪倒在地。 昭平他们,刚刚耀武扬威的,直接架起没良心炮。 大破了一座,数千人把守的县城! 而眼前之将,原本应该享受荣耀,是破城后,第一个入城的大功臣。 昭平缓缓的,看了底下众将一眼。 “众将莫要再求情……” “掳掠奸淫妇女,按安民镇护民军例,死罪一……” “大肆鼓动部下纵火烧毁民房,抢夺百姓钱粮,按例,死罪二……” “私藏缴获,拒不配合军资稽查,按例死罪三……” “念你部拼死杀敌,破城首功,你的部下……” “砰!砰!砰!” 地下背负双手的悍将,一时涕泪交加,拼命跪起来,以头磕地。 “我替兄弟们,感谢昭平将军,不杀之恩!只是以我抵命后,可否给大家留条活路?某一粗人,不会讲话!求昭平将军,放他们一条活路!” 昭平本想再说什么,一见他如此卑微。 最终叹了一口气。 “你部……唉……免死罪。罚本月粮饷收没,逐出护民军!” 昭平扭头命令刀斧手: “将其推出营门,斩首,以儆效尤。” “也算有功,罢了……别曝尸荒野。收敛好尸身,回去后,归于家属……” 左右刀斧手一拥而上,将地上垂头丧气的将领,拖拽而出。 帐中与此人交好者。 对昭平此时做法,十分愤慨! 丝毫不掩饰他自己的眼神,直盯盯恶狠狠的怒视起昭平。 昭平也不介意,全当未见。 继续悠悠然说道: “我知各位都乃骄兵悍将。” “我呢,也能猜到各位所想。一介女流之辈,岂可倒反天罡,做一路主将,指挥起众儿郎?” “所以,以刚才例,不服我者众。” “本就三令五申,入城后不得扰民,唉。” “你们不用急着否认……” “我之职位,乃安民镇里正,风初夏小姐亲定。” “本无行伍经验,又无寸草之功,再无缚鸡之力。” “何德何能,据此高位,以令众将乎?” “是故,不惜以身试法,来揣度我之肚量,对否?” “然,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触犯条例者,众将皆可试一试,我昭平是否通融!” “击鼓畏缩不前者,杀!” “无视命令者,杀!” “欺辱百姓者,杀!” “众将军,今晚回去,背诵一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明日,我将逐一抽查!” “凡结巴不熟者,杖责三十军棍!” 昭平一挥手。 众将弯腰抱拳,一一退出大帐。 恩威并施…… 可有些人,畏威而不怀德。 所以,昭平明日,不得不再次违背初心,势必将这群桀骜不驯的将领,打服为止! 昭平此去,风初夏的目的本就一目了然。 考虑到后续的硬仗,昭平不得不提前早做安排…… 第48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真走的开吗? 风初夏,今晚将被三方偷袭! 如果风初夏没有提前感知,再探查到这两只悄摸着靠过来的队伍的话…… 再加上云州周边,如鬣狗秃鹫一般,等待机会的,一群零零散散的乡勇民团…… 后果,不堪设想! 高悬的由云车临时搭建的平台之上,风初夏巍然而立! 忽然,云州城内城,大门猛然打开! 首先冲出来的,就是云州重甲骑兵部队! 云州城随着重甲骑兵的冲出,霎时全城火把齐明,亮堂堂一片。 反观风初夏所在,除了高台上的火把,反而安静漆黑一片。 风初夏冷哼一声,瞟了一眼。 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俄而东南方向,火把一时也是大放! 其数量绵延不绝,仿佛无边无际! 风初夏郑重的看着东南方,不发一语。 西北方向立时也是,人喊马嘶、火把大亮! 腹背受敌,三面环围。 既然来了,就不要轻易离开了…… 云州城马步军靠近营门口时,其前方忽然地面猛然塌陷! 一时间重甲骑兵跌入其中无数! 沟内满是油脂薪柴…… 火龙在云州前排骑兵哀嚎惊惧中,窜天而起。 整座营盘正面,横亘着一条宽约三四米、深约两三米的大沟。 也不知何时,将其中堆满了燃油木材…… 噼啪爆燃之声,连绵不绝…… 就在云州兵马被火沟阻挡之际。 西北东南方向兵马,也已杀到风初夏军营前。 人的喊杀声,马的嘶鸣声,震撼四野! 西北方向,风初夏派出了七千降军人马,直接对冲! 东南方向…… 侧面已经一排没良心炮准备就绪。 又是一排百具床弩,扭紧了床弦! 再之后是全副武装的正牌安民军! 五万蛮兵! 这是最让风初夏担忧的部队。 这支部队,本在云州最南,却不知为何能够短短月余时间,迅速集结于此。 其队形散乱,却有汉军少见的象兵! 这数吨的怪兽,奔腾起来,当真地动山摇,所向披靡! 大象嘶吼之声,就连远远站在营房高台之上的风初夏,听了也是胆颤心惊不已! 这,如何抵挡?! 数千对数万,还有未知的象兵,就连此刻的风初夏,内心里也已经是有了动摇…… 高台之上,风初夏拼命咬紧牙关。 她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 剩下的一切,只能交给天意了。 鼓声大震。 床弩破空之声开始响起,手臂粗大的弩箭,数百枝布满红色的夜空…… “轰!” 没良心炮,首次在云州城前,齐放! 五万蛮兵,数十头大象…… 竟然…… 被、吓住、了! 一时人喊马嘶,大象受惊乱窜! 本就不严谨的蛮兵队伍,在夜色里,更加混乱不堪! 风初夏也被吓住了! 这…… 没良心炮,这种落后的只能发射一次性的,类似臼炮的玩意。 威力出奇的大! 风初夏看的十分清楚,仅仅只有百门的炮,发射出去的炸药包,一炸就是一大片! 炸点范围内,人碎象残,火把熄灭,然后寂然无声! 甚至就连周边的,紧挨着的人群,也都浑身完好的栽倒在地! 大象群开始不顾其上的象兵指挥,调转象头,横冲直撞! 一时五万蛮兵前锋队伍,死伤过半! 其中大部分,还是被混乱的自己人误杀! 风初夏一颗心从地狱,一下飞上了云端! 没良心炮,只能放一次性的大炮仗没了。 可她还有可以持续使用的床弩! 这玩意已然只能凑数,扩大伤害所用了。 还有没有炮筒的炸药包!这才是风初夏最后的手段! 将炸药包引信加长,放入投石机中。 虽然没有没良心炮发射的距离远,但足够将对面的蛮兵队伍,彻底打乱! 随着投石机,接连发出绳索释放的“嘣嘣”声后,夜空里,又是数百个拖着红色尾巴的炸药包,飞向了蛮兵部队…… 一切发展的太快,快到风初夏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 蛮兵,五万蛮兵! 退了! 风初夏狂喜! 站在高台之上,她已顾不上自己形象! 哈哈哈哈,大声放肆的笑了起来! 手指着东南方向,一时竟将自己眼泪,一并笑了出来! 就连老天,也在帮风初夏! 划时代的火药武器,对上冷兵器密集的部队,简直就是碾压和屠杀! 穷寇莫追! 风初夏也没那么多兵力去追! 鼓声又一次响起! 所有堵截蛮兵的队伍,集体转向。 他们全部在马上,掏出了十字手弩! 朝着云州城侧面,纵马狂奔! 云州骑步兵们,还在火沟前踌躇不前,犹豫后退…… 一部分肩挑手扛,想用沙土熄灭火沟; 另一部分,已经悄悄的后退,想退入云州城内城…… 可惜,晚了! 马蹄声,从他们侧面响起。 震碎星空! 成千上万支弩箭,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最先一波想要退后的云州兵马,兜头而下! 哀嚎声,霎时响遍云州内城城门前…… 这一晚,安民军第一次有了,巨大的伤亡,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与西北方向对冲的七千余人马,天亮后清点人数时,只剩下了一半…… 就连最精锐的护民军弩兵! 其一夜的伤亡人数,也破了千数! 但是! 风初夏,赢了! 她,赌赢了! 又一次,以少胜多! 五万的蛮兵,彻底被打跑了,方圆数十里之内,毫无影踪! 西北方向来的郡县兵,又是哗啦啦的,战场之上,跪了一片! 再说云州出城作战部队。 一万余人马,能逃回内城的,十不存一。 机灵点的,早就跪地求饶。 蠢笨者,再也无法看到初升的太阳…… 云州司马,被弩箭,射成了刺猬! 风初夏命人将其枭首,扔进了云州内城! 如今的云州城内城,驻守兵马,已不足万人…… 形势已经完全倒向了风初夏! 只要风初夏想,云州,再无悬念。 只是,风初夏还是没有一鼓作气拿下云州…… 她还在等…… 她要的,不仅仅只是一座,边境中型城池…… 她要的是,整个云州! 她要做这个云州之上的,唯一的女王! 第49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场仗赢了百分之九十九了,就差最后的一哆嗦。 云州城三大人物,已去其一。 风初夏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大帐内。 高兴吗? 确实有点。 但,此刻的风初夏,却在卸甲画红妆! 铜镜里的风初夏,隐隐约约,望得并不真实。 这副铁花的身体,也越来越像风初夏自己的。 除了似乎多了使不完的的力气,还有饱满的精力。 搭配上风初夏,在生命绝境下,开发出来的脑子……嗯,绝配啊! 案几上的胭脂水粉并不多,却摆了一道九宫格的零食匣。 本想对镜臭美的风初夏,忽然觉得这古时的糕点果脯,也是美味! “报!” “苏季白苏相捷报!” “大捷!” “我护民军!威武!” “为小姐贺!” “为安民镇贺!” “请小姐,过目!” 营帐外,一时间,呼啦啦围满了众将! 风初夏此刻口中,正有一块桃酥等待下咽! “哈哈哈哈!” “双喜临门!” “进来!” “不!” “我亲自出来!” 一身袄裙素衣披头散发的风初夏狂喜。 嘴里叼着桃酥饼,连蹦带跳的,就窜出自己的寝帐! 慌的后面两个侍女,一人捧着盔甲,一人捧着妆盒。 跟着风初夏,还一直喊着: “小姐!更衣!小姐!更衣!” 寝帐外,众将此刻皆喜笑颜开地,围着一员苏季白的偏将。 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哗啦!” 风初夏一把掀开帐帘,冲着苏季白偏将手中信件,一把夺了过去! 拆开密封,放置眼前! 众将一眼看着风初夏冲出来,全部愣住! 又尽都紧张尴尬的扭头或者低头,一群大老粗,全部憋着笑。 又或者脸红脖子粗,满脸涨红。 “小姐!” “更衣!” 终于两个侍女,也跟着冲出寝帐。 忙不迭的,给风初夏披上一件大氅。 算是为风初夏遮挡一二…… “小姐亲启: 赖蒙圣慈,日夜星程,时光日暖! 臣,苏白,幸不辱圣之所托! 破木棉关于辛酉日! 一时俘获软脚虾万余,钱粮无算! 奇珍异兽、玳瑁花犀、丝纶布绢,林林总总。 臣老昏聩,时派千人尽算,竟无以清晰入册! 今臣据此雄关,虽百万兵来,益州无惧矣! 为小姐贺! 为我护民军大贺! 臣,苏白,万死不辞!” 看完苏季白的亲笔表信。 风初夏咧着嘴,低头,又急忙拆开一份战报: 苏季白命百余人,伺机伏于城关。 夜搬腐化之尸体、配乌头、搭砒霜等伍,皆滞于井中。 二日,关中敌军上下,尽皆腹痛难忍,无力起身! 苏季白率领麾下,一战而定之。 其亲斩,敌镇关骠骑大将军。 …… “好!” “很好!” “非常好!” “苏季白果然有大帅之才!” 风初夏一激动,双手开始胡乱挥舞起来。 就连她自己的大腿,她都忍不住拍了又拍。 身上披着的大氅,多次欲落,好悬身后二侍女眼尖,忙不停帮她拉着。 苏季白偏将,见风初夏左右观望。 又将一木匣递于风初夏足前。 一侍女上前,代风初夏打开。 “啊!” 侍女惊叫一声,手捧着木匣,差点一把扔了出去! 木匣里面,是一颗头颅! 木棉关镇守,益州骠骑大将军! 云州内乱,做为一方节度,他竟然毫无所觉。 被风初夏偷袭,自己亦死于非命。 也算死有余辜,不值得怜惜。 风初夏也只是瞟了一眼,这个木匣。 她当然也不敢凑近了去看。 风初夏远远的就叫侍女,将木匣拿走。 “传令苏季白,苏相!” 风初夏本想转身回帐,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 又对着苏季白派来的偏将,下达自己最新的命令。 “苏季白今副理职,擢官,复原职!” “城中军资钱粮稽查完毕后,分三成……” “由苏相做主,赐于众将士!” “官兵皆有!” 地下半跪之人,闻听风初夏此言,顿觉惊喜莫名,忍不住从他脸上,露了出来。 “属下,领命!” 说完,忙给风初夏一抱拳,转身就走。 就连风初夏让他先休息的话,也没有听见。 他兴奋的跑出营门,一连牵了三匹快马,又朝着木棉关,绝尘而去! 如今风初夏心腹大患,已除其二…… 云州…… 风初夏兴奋以后,又叹了一口气。 拉了拉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风初夏给围着的众将们,一个微笑鼓励眼神后…… 回了寝帐。 风初夏径直走到自己的松软床榻前,慢慢坐了下去…… 侍女开始为风初夏梳头、染妆、更衣…… 如果,风初夏魂穿而来时,是千金小姐、王公贵胄亲属的身份。 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如此费尽心机,艰难求活? 如果风初夏没有来到这个平行的世界,如今是不是已经恋爱生子? 那个他,又会是谁呢? 这一切,风初夏想是梦,又真切的可怕。 这一世,是否还能像曾经一样,只是安静的按部就班的生活? 听说,毕业后,有太多的人,曾经骄傲的满腹经纶,最后也沦落为他人牛马…… 既然老天让风初夏,穿越到千百年以前…… 是不是想让风初夏能从思想上,彻底改变禁锢千年积淀的,奴隶思想呢?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 家族、宗法、祠堂,祖先崇拜…… 田园牧歌之后,是无数底层女性的自我催眠,蔓延千年…… 云州…… 风初夏能在这个一清二白之地,远离中原庙法束缚之地,按自己心意,打造一片乐土吗? 未来,又有多少的人头,要滚滚而落? 风初夏一时心情有些低落,这条路,该如何去行走,去开拓? 她,能依靠谁? 她,又该如何去做? 风初夏忽而想起,这一路走来,遇见的事,和遇见的那些人。 一个个如此鲜活的生命,又怎能只是一笔带过的冰冷数字? 风初夏忽然很想感谢,那个叫马万安的山匪头子…… 如果不是他一步步逼着风初夏,她风初夏又怎么可能,将十二个孩子组织起来…… “将那个木匣……” “取出来……” “挂在竿上。给云州太守大人他们,一个问好……” 既然来了,历史的车轮开始了不可逆的旋转。 风初夏这只蝴蝶,除非死亡,否则,她也将,无路可退! 第50章 夜来幽梦,欲语探花郎 金水关。 一路嚣张跋扈,摧城拔寨,完全不懂低调为何物的昭平部队,到了。 从万余人,到如今的八万余兵马的超级军团! 昭平主打一个,以战养战! 只要破一城,必裹其兵,分其田,开粮仓,收大户! 同时,昭平答应他们,只要帮助她拿下金水关,永久取消他们的人头丁税,永不加赋! 本身安民镇也没有人头税,只有增值税城建税教育附加税,主要针对的也是工商行业。 农业也只有一个大田税,每户超一亩田后一体纳税,也只是象征性的用粮抵税。 非要说按人收的,那就一个薪俸税,从上而下,包括风初夏都要一并纳税。 昭平不愧是账房先生。 一招概念上的偷梁换柱,就让八万降卒,为了守护已经到手的粮田,嗷嗷冲锋! 并且,昭平除自己的主力部队外。 外围的不断寻求机会,想主动加入昭平部队的,不仅有各式组织的一些绿林人士,还有各种主动反正的民团乡勇。 昭平部队,怎么可能不极速膨胀? 这个人吃人的乱世,上层酒肉臭,底层能活下去都是奢求。 只要一点火星引燃,其燎原之势,谁都将无力抵挡。 整个云州东北方向,全乱了! 要么一些郡县被昭平所灭。 要么一些郡县紧闭城门,躲起来瑟瑟发抖,乞求昭平千万不要打过来。 全乱了,所有的以前被欺压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他们朝着以前作威作福的,不良地主豪绅们,去玩命! 昭平并不是直接奔着金水关而去。 她一路辗转,声势也越来越浩大。 部伍在终于抵达金水关时,其势已经达到遮天蔽日! 金水关,沿江而建,浮桥连接两岸,江水混浊湍急。 天险之下,一路飞扬跋扈的昭平部队,终于在江对岸停了下来。 金水关守将不是傻子,在昭平到来之时,他早就已经收到了通报。 同时,木棉关陷落的消息,也一并早就传至他的耳中。 奈何金水关,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类似木棉关一般的军事要塞。 它更多的作用,仅仅只是一个驿站商贸卡点! 金水关守将,在对岸看见昭平一路遮天蔽日的,蝗虫一般过来的队伍时。 慌忙将几座浮桥,渡船全部焚毁,江对岸的民房建筑,也一应全部拆除。 留给昭平的,只有空旷的毫无利用价值的,一片光溜溜的渡口。 同时,十八骑鱼贯而出,朝着益州王,接连发出求援示警: 云州民乱!贼势浩大!拥兵百万!几不可控! 昭平微笑着,带领一众将领来到金水渡口视察。 古往今来,从没有听说过依靠江水,就能苟且偷安的。 一听说对方已经主动让出了南岸,昭平的微笑就没有停止过。 泼天大功,唾手可得! 谁说就一定要破这金水关的? 风初夏想破关,绝对不可能让昭平如此张扬! “众将军以为,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呢?” 昭平索性迎着江风吹拂,与身边人聊起来了。 毕竟,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啊! “大帅,末将以为,不若早造舟柯,十万大军顺流而下,架起大炮,直接破了金水木寨就是。” 是的,金水关还是座由圆木搭建的木寨。 在风初夏护民军的大炮面前,就是纸糊一般的存在。 昭平心情大好,微笑着继续接着问道: “收了这金水关北岸后,又做什么?” “啊?这……” 先前回话的将领,一时语塞。 是啊,破了这关是简单、容易,后面呢?做什么? “大帅,管它后面做甚,直接一路杀向益州就是了!” “这益州,益州王做得,我们小姐也可以做得!” “到时候,兄弟……还有姐妹……们!一起拥举小姐为王,就是了!” 又是一员将领,肆意抒发自己所想。 昭平也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对,依旧笑容满面。 “将军。打仗,钱粮又何来呢?” “啊?这……我们抢……就是……了…………” 这员将领越说声音越小,胆气也是越来越不足。 抢劫? 护民军条例,可是一把悬在每个人头上,明晃晃的铡刀。 上一个敢以身试法的将领,就被昭平毫不犹豫的斩了。 “云州看似繁华,实则凋敝。” “民不裹腹者,十之八九。” “众将追随小姐前,又有几人每日吃饱过?” “时年天干大旱,云州城门紧闭,城外流民饿殍盈野。城内风花雪月莺歌燕舞,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余幼时,家中也是书香传世。然世道不公,传至余此,良田美宅,尽被权贵巧取豪夺……” “无奈摆一卦摊,女扮男装,苟延残喘……” “众将军,你们说,这世道,我们不该反?” “小姐聪慧,不拘一格,不看身份,不念士族。街头敢问计于,学艺不精之穷乏女卦师……” “古人书,士为知己者死……” “诸位将军,能有今天,有暖床有饱食,谁又不是仰仗小姐垂怜……” “我们敢不尽心尽责?” “这金水关……” “不用我们拿下……” “就让他堆在那里,比拿下更有利于我们。” “筑城!” “我们也在这金水关前,让他们看看什么是铜墙铁壁……” 第二日。 八万兵马霎时化身屯垦兵团。 用竹片木板草绳搭就的空心城墙,分段分批次,就在金水关守将眼皮子底下,逐渐成型。 “回益王。” “贼无船,用竹筑城,风吹可破。” “不足惧也。” “平叛大军一到,分秒就可清剿,班师回朝。” 空心城墙上,这一日,无数军民推着灰色水泥翻入了空心中,开始了拄捣。 “回益王。” “贼以土筑墙,江水可冲毁之。” “贼,不必惧之。” “静等平叛大军亲至,贼,一鼓可除之。” 木板开始拆除,有军民拿来大锤木钎,当着对岸金水关守将的面,使劲捶打着木墙,锤松后,才用木钎一一撬下木板。 木板之下,细腻僵硬灰色土,终于显露出来! 没错! 这就是风初夏,一开始就已做出的草木灰原始水泥! 如今升级成,强度虽然根本不可能达到后世标准c15,但依然也是,混凝土! 灰色的城墙终于在一个月后,一点点显露真身。 “报益王!平叛大将军!” “贼筑有一灰色土墙,其高十数丈!” “无论火烧刀劈水冲巨石砸落,坚不可摧!” “请益王,平叛大将军,速救金水关……” “臣,望眼欲穿,顿首乞求!” 第51章 如果撑不住,那就死撑 益州王庭,怒了! 云州乃益州后花园,岂可容一群刁民放肆! 持节调令,各路兵马开始在全益州上下集合,朝着木棉关和金水关,震撼扑来! 风雨欲来! 风初夏记得,苏季白这样评价过益州上下: “今益州本郡民殷国富不存体恤,云州暗弱而不自知。” 云州暗弱,风初夏已经完全有了体会,苏季白果然一针见血。 那么益州的暴戾,风初夏也想知道,是否真如其所言? 昭平发信息回来,金水筑城计划,已经完全成功。 她也有信心,堵住益州王军,渡江南下! 那么,一切准备都就绪了。 时机到了! 拿下云州城! 战鼓雷动! 冲锋的号角,也即将奏响! 风初夏,集结于云州城内城前的本部军马,如今苦苦等了三月有余! 是时候,发起最后的冲锋了…… 风初夏不是不能提前拿下云州城,她在等的就是两关彻底的稳定! 这样,关门打狗的时候,云州再无侥幸的可能! 哪怕益州王南下,风初夏凭借两关固守,这个云州城,它就飞不了! 风初夏盔甲齐备,骑着马,望着云州内城,轻蔑的一挥手! “呜……” 一声嘹亮牛角号奏响。 全军朝着云州城内城方向,一点点充满压迫力的前压! 云州城,如今不足万人的残兵败将,你拿什么来抵挡我的百胜雄师! 风初夏眼神冰冷如霜。 这不世功勋,男人做得,风初夏一介女流,亦可做得! 骑兵部队照例每日在内城门前,向其他方向绕城巡防,切断城内一切外联外逃可能。 重甲步兵兵团,在各自队正号子声中,不分枪兵刀盾手还是精锐弩兵,整齐划一的一步一步朝着云州城墙靠近! 床弩弩弦在绷紧,发出连续“吱嘎”“吱嘎”的木材变形声音,这是催命的声音。 投石车的石料和火油,也在紧张有序的准备着。 还有风初夏的底牌,拥有炸药包的火药部队。 又将临时再次重建的各种各式圆筒,一字排开。 所有兵种部队,整齐划一的,朝着云州城内城,慢慢推进! 风初夏端坐中军主阵,剩下的事情,只能依靠各自主官了。 风初夏只要等待进城,将最后的太守府,一并收入囊中就行! …… 黑压压的,寂静无声的杀神靠近,正逐步的瓦解崩毁,云州城最后的抵抗意志…… 各军种兵团,皆已到达指定位置。 全军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中军大旗下,风初夏最后远远的怜悯的看了一眼。 那曾经觉得高大,阻隔云州城内外平民贱民,和权贵的内城城墙。 风初夏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右手…… 鼓手、令兵、号手、旗手、各路主将…… 他们所有人,开始将目光,盯在风初夏举起的右手上…… 风初夏一晃来这世界,已经过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了…… 风初夏,眼角一滴不太清晰的泪珠,即将滑落…… 风初夏,为即将要在一块广袤的土地上,全面的,肆无忌惮的,推行自己的理想,而激动不已…… “报!” 忽然一骑,举着令旗,从前线,猛然冲向中军风初夏前。 “云州城太守!” “投降了!” 风初夏一愣! 缓缓收回自己的右手,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传令兵。 “他,果真投降了?” 风初夏试探着,又再次问了一句。 “回小姐!” “云州城太守,此刻正手捧益州监军头颅,跪于城门口。” “他们,是真的投降了!” 风初夏双眉跳动,这一切发生的,过于儿戏了! 一镇太守,杀了王室派来的监军?! 向一群他们口中的乱民,投降了?! “头前引路!” “先锋,入城!” 风初夏虽然心里还有疑惑,全军冲锋的命令,却不得不暂时先收了回来。 云州城内城前,宽广空阔的土地上。 数万甲胄,燕雀无声。 其间以云州太守为首的万余人,组成一个庞大的除甲卸除兵器的部队。 他们全部背负双手,低头,跪于地上,乞降! 云州太守,当真手捧一人人头,举过头顶! 风初夏打马在众将护卫下,缓慢行至跪在地上的原云州太守大人前。 “为何不战?” 风初夏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并示意兵丁,去验明头颅真假。 不多时,回话,真。 “回大首领问话。” “城中已无粮草,妇孺老幼……也已烹煮食尽……” 跪着的云州太守后面说了什么,风初夏已经不关心了。 这样的一个废物,风初夏早就给他定好了命运。 既然这个太守,喜欢喝人血吃人肉,那就也让他被豺狼活活啃食,也算命运公平报应不爽…… 风初夏从不讲这个时代的,所谓礼义廉耻,所谓刑不上大夫那一套! 虚伪的特权!风初夏打的就是,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嘴脸! 只要你是风初夏看不上的人,哪怕投降,也,不免一死! 既然你们认为我野蛮,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野蛮的愤怒! 等到云州太守,最后惨呼求活乞求的声音,终于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风初夏收回思绪,指挥众将打扫战场,甄别俘虏…… 风初夏,开始入城! 好好的一座雄伟壮观的中型城池,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风初夏入城的道路两旁,就连一些尸骸,都没有人收敛,其上全无片点血肉残存…… 男人常说,战争让女人小孩走开…… 直到遇到真正的绝境时,却未曾想,也是最好的后备储粮…… 风初夏忽然一拉缰绳,猛然停下! 眼神锋利如刀,有些惊讶地看向道路正前方! 一人着云州军下半甲裙,或者甲胄已经毁坏,未穿上身铠,露出因饥饿导致的,累累瘦骨。 摇摇晃晃,满身血污,提一把长枪,挡在了风初夏马前! 他的身边,躺了一大片的云州步卒。 其中甚至还躺下了,十好几个装备刀弩的,刚入城的先锋护民军,重甲精锐弩兵的尸体! 护民军士兵,被枪枪扎中咽喉而殒命! 风初夏眼神冰冷,怒喝: “你是何人?!” “某为云州太守麾下,游击将军赵赐、赵舍予!” “你就是那个乱民女匪头领?” 不等风初夏继续询问。 忽然此人一声比风初夏怒喝,还要雄浑厚重多的多的声音乍起! “拿命来!” 只见一柄长枪,寒星吞吐,诡异的越过,夹在两人中间的数名骑将! 朝着骑在马上的风初夏咽喉位置,狠命扎来! 第52章 呦呵,可惜了 一点寒星,在风初夏眼睛里极速放大! “嘣!” 风初夏抬起手,就是一枚弩箭射出! 射出的弩箭,直接钉在了此人肩膀上! 开玩笑。 对于惜命程度,风初夏超过绝大部分人! 战场之上,风初夏从来没有把贴身武器,放在不顺手的地方过。 “呼!哈!” 摔倒在地赵赐,还未来得及起身,瞬间就被风初夏周边侍卫们,把几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处。 风初夏脸色苍白,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好心态。 此人,太吓人了! “哼!” 地上的赵赐似乎颇为不服,也不再挣扎。 只是望向风初夏的眼神里,只有愤恨! 风初夏不仅全身,都被铠甲捂的严严实实。 就连面部,也是罩着面甲的! 风初夏咽喉部缝隙处,也不像普通精锐士兵一般几乎无防护。 即使赵赐这一枪真扎上去了,其上还有护颈的软甲! 大概率风初夏是会受点伤,重伤也有可能,致命……根本不可能。 这个,风初夏,对于保护自己,是真的舍得下力气! 她宁愿牺牲身体活动灵活性,也要把自己缩在铁壳里当乌龟。 反正,冲锋陷阵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比如眼前这种,一看就是军中高手的人。 遇到风初夏这种铁壳王八,也得逼着只能往唯一的软甲咽喉处,主动撞上来。 “胆量不小,不知道头硬不硬?” 风初夏揶揄了对方一句。 策马准备绕过此人。 小喽喽,不值得风初夏关心。 接管整座云州城,才是风初夏心里念着的,最重要的事! “卑鄙!无耻!” “咳~tui!” 一口浓痰,飞溅在路过的风初夏座下,马前身上。 风初夏恼怒的一回头,和一脸愤怒的俘虏赵赐,有了第一次眼神交流…… 呦呵,小脸蛋蛮俊的嘛! 嘿嘿,这……一身小麦色的线条,半身小薄肌…… 虽然头发乱的扭辫辫,脸上有些血污泥土汗水…… 也还行哈…… 面甲后的风初夏,忽然有些老脸一红。 要不要上手去摸摸呢? “虚伪妇嫉,蛾眉乱首!” “狐媚世人,豺狼成性!” “聚奸汇恶,虺蜴是心!” “蛊惑人者,竟欲谋朝篡位,实乃人神共愤!” 赵赐一通哔哔,风初夏还没回过味来,还不能完全理解时…… 只是大概能猜出文字里,类似含脏量挺高。 风初夏身边的侍卫可不惯着他,刀锋一闪。 眼看眼前这个小帅哥,就要被抹脖子了! “留人!” 风初夏一边喊,一边急忙翻身下马。 一丝鲜血,顺着赵赐的脖子,缓缓流下。 这一刀,正好只是划破了,一点他脖子上的皮。 还好,挺及时,没真杀了。 风初夏边下马,边回忆起赵赐到底在说啥…… 生死急切之间,此人说话还挺有条理的。 莫不是个,文武双全之材? 风初夏心里一动。 走到赵赐面前,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甲。风初夏只想看的赵赐,更清楚一些。 赵赐梗着头,死死盯着,正在摘面甲的风初夏。 忽然他一愣,扭头看向别处。 “怎么?” “不敢看我了?” 风初夏促狭一笑。 “你刚不是骂我骂的,挺欢实的么?” “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没胆子了?” 风初夏也不再着急,这个帅哥,她心里开始有了点别的想法。 “哼!” “果然脸如城墙,恬不知耻!” 赵赐又僵硬的把自己脸,扭过来看着风初夏。眼睛里刚才的诧异,一闪而逝。 风初夏上下仔细打量着,这个云州俘虏。 “你刚才说,你姓赵?” 风初夏疑惑的问着。 赵…… 似乎之前听白芷说起过,关于云州益州的一些传统门阀世家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益州赵家!” 益州赵家? 吼吼~~ 逮了条大鱼! 风初夏想起来了! 传闻赵家先祖,跟着益州王庭“拨乱反正”时,有从龙之功…… 只是眼前此人,又是如何跑来云州,做了个游击将军的呢? “我且问你……” “你可,愿降?” 风初夏不是不介意有人骂她,只是也得看骂的那人,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即使有资格,风初夏也会决定将那人,嘴巴撕烂。 帅哥么……就撕轻一点,会心疼。 “哈哈哈哈!” “痴心妄想!” 赵赐眼睛里的疯狂,开始彻底绽放! 从侍卫们手底下,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明显想要冲向风初夏,只是这浑身上下,他也就只剩嘴巴厉害了…… 风初夏忙捂着自己嘴,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 “那啥,不同意就算了。” “拖远点……” “斩了!” 风初夏。扭头就走。 既然强扭的瓜不甜,风初夏也不想解渴,那就如他所愿! 此人身手,应该和马辰差不多。才学也有些,世家出来的嘛。 不怕军旅枯燥苦闷,心性也还不错。 尤其是! 长得还挺好看的。 唉,可惜了。 风初夏摇摇头,即将上马离开。 两个侍卫,听了风初夏的命令,二话不说,一边架着他一条胳膊,拖拽着赵赐就往路边走去。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蛇蝎女子,数典忘祖!你!定不得好死!” “啪!” 一把刀背,狠狠的砸在了赵赐嘴上。鲜血牙齿,瞬间落满他的前胸,再跌落于地。 “呜、呜、呜……” 已经上马的风初夏,听着后面传来的狂妄笑声与诅咒,皱了皱眉。 一夹马腹,终于还是选择离开,懒得废话了。 只是,一个游击将军罢了! 不值得风初夏动怒。 一路上,当真没有什么活着的,居民影踪存在了。 云州城,太守府! 到了! 风初夏在马上望着朱门大院,以及门前一对大石狮子,有些恍惚。 她,做到了…… “小姐,白芷姑娘从安民镇,送了一批人过来。说是冥顽不灵,还请小姐定夺。” 一侍女,行至风初夏面前,低头汇报。 哦? 风初夏这才想起,之前有些欣赏的,本想预订的一个人材到了。 “将东方树一家老小!” “绑至太守府来!” 风初夏已经杀了一个才华横溢之人,她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第53章 于绝望中开花,向岩石中扎根 云州城已被风初夏彻底拿下。 木棉关和金水关一攻一防,也算彻底收入囊中。 这太守府,空荡荡的办公大厅里,只有风初夏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 从山匪寨子到安民镇再到如今的云州城,风初夏仅仅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她只想吃好吃,穿漂亮的衣服,还可以美美的舒服睡觉。 为了想帮那个食堂学长,也仅仅只是没日没夜的,泡自习室里罢了…… 风初夏只想活着。 在这个把女人当食材的世界里…… “小姐……” “东方树,到了。” 哗啦啦,一众侍卫、将军们开始进来,分列端坐于高台之上的风初夏两旁、身后。 “听呤嘡啷……”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戴着手铐脚镣,满身污渍的,被人推搡着走了进来。 走到众人之间站定,又被后人踢了一脚膝窝,很快跪倒在地。 挣扎着,无所谓表情的他,站了起来。 又被踢,又站起。 再被踢,再站起。 直到两个兵丁,一把按住他的双肩脑袋。 他最终这才无力起身,低着头,看着地面。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风初夏。 “东方先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卸了。” 风初夏不喜欢这样掌控玩弄,他人命运的感觉。简直表态。 “搬一把椅子,给东方先生坐。” 风初夏看着这个散乱油腻腻头发,完全遮盖住脸庞的人,忽然觉得,这是何苦呢? “多、多谢,女首领、照拂!” 去除了铁链手铐的东方树,嘴巴干涩,抱拳一礼,朝着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相比于你,我其实更看好赵家赵赐。” 风初夏悠悠然说道。 “益州赵家赵赐,赵舍予?” 底下的东方树猛地一抬头,第一次看向了风初夏。 “是。” 风初夏轻轻一点头。 “他人可~还在?” 东方树竟然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刚杀。” “你……” 东方树干裂的嘴唇,有些激动的颤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前倾。 并惊讶中举起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风初夏。 风初夏就当这无礼举动不存在。 “我听说,无论战事发展如何……九王之间,若是俘虏了对方的门阀家族之人。通常做法是厚礼待之,并事后再礼送回府,对?” “破城之后,一城女子要供对方宴乐助兴,一城百姓不过猪狗……杀淫掳掠随意,可真?” 风初夏并没有严厉的训斥,只是简单的像是述说什么。 刚还有些激动的东方树,又稳稳的坐回椅子上。 盯着风初夏,不发一言。 风初夏说的,本就是事实。 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听闻东方先生妻妾美婢红颜众多……膝下承欢者众……” 底下的东方树,闭口不言。 “我有一事好奇,还请东方先生解惑。” “据说你曾杖毙一女子?可否对我说说?” 风初夏只想知道原因,这很重要,直接关乎到云州东方树全族的命运。 “此乃家事,不劳女首领,废心。” 东方树明显并不想谈。 “或许……” “给东方先生,上茶,一路辗转,也甚是辛苦。” 风初夏抬首望着此处太守府房梁,那里一尘不染。 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女人的命,只要不是王公贵族之女,就一定低人一等吗? 她,做错了什么? 风初夏早就知道了原因,但还是想听一听东方树的解释。 就像她给过原云州太守机会,也给过赵赐机会,现在他想给东方树一个机会。 如果当真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罢了。 “我知东方先生也有一女,刚及总角,去岁许于益州赵家,待及笄之年便可过门……” 风初夏坐在上首位置,悠悠然说起。 “怎么女首领对我家事,尤为关心?” 东方树一杯茶水下肚,看来多少缓和一些舟车劳顿之苦,就连话语之中,也添了一点火星。 风初夏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东方树,浅浅一笑。 “不瞒东方先生,做为女人,当然对于一些家长里短之事,就略微多关心一些。” “如果东方先生不喜,我们不谈也罢。” 这个机会,东方树看来并不想要…… 风初夏不相信他听不出来,自己嘴里的意思。 做为一城令尹,破案无数,又敢战时千里奔袭之人,当然有胆有谋。 难不成,东方树也在试探风初夏的气量吗? 现在东方树不仅手底下二百余人已被擒获。 就连他在云州城里的全家族人,也尽被风初夏一一擒获…… 风初夏满含深意的,打算最后说一句。 这也是风初夏,最后的耐心体现。 如果当真还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人材难得,也正是护民军立脚不稳,需要用人之机…… 虽杀之可惜,却也不得不做…… “东方先生,想在安民镇中,也看到有女子做官。” “小女子风初夏不才,想请问一下先生,对于男女平权之事,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本是没有疑问的疑问,本就是有了结果的疑问。 风初夏却犹豫了…… 所谓东方家族祠堂喧哗闹事,由白芷代为调查,风初夏早就知道了全部过程。 起因却是相当简单。 本就负责一城之地的,最高长官的东方树,想要查清一点家事,不费吹灰之力。 东方树长子强迫一婢女,并导致怀胎…… 东方树的做法,可笑又可悲,却也符合古代伦理道德。 风初夏暂时不打算,与这群伪君子们彻底撕破脸。 在这个世界里,女子,本就毫无地位。 婢女,就是奴隶。 东方树为了“以儆效尤”,特地敬告祖宗,言婢女不知羞耻,魅惑于主家长子…… 他的亲儿子无错…… 婢女全错…… 将她连着未出世的孩子,杖毙于祠堂之前…… 长子罚禁闭三日…… 东方树本人,又何尝不是一个长年轻视女子,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不是一个蛮横无理之人? 他的长子,虽未弱冠。做的事,在风初夏看来,是毫无人性、牲畜不如的。 无论东方树本人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他的长子最后都逃不过,风初夏代为婢女复仇的断头一刀。 不以年龄论,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尤其是人神共愤的恶事,哪怕只有个位数的年岁! 如果不能给被害者一个公道…… 难不成要保护施暴者? 这是在惩罚受害者吗? 仅仅只是因为他或者他们这群加害者,未及弱冠??? 岂有此理! 聪明如东方树,又在安民镇呆了一段时间,还与白芷沟通试探过的他,大概也能猜到风初夏的意思? 是想保全家,还是要保他的长子! 现在,选择权交给他! 由、他、选! (我相信看到这的人,都明白我说的意思。鉴于不能说的太明白,所以我只能这样有些模糊的写。对于那啥什么的因为年龄逃过一劫的,历年来的处理结果,我本人是极为愤怒的,也是特别感到绝望的!尤其是绝大部分的受到伤害的,大多是一些年岁很小的普通平民家庭的、平时特别乖巧的孩子。我无能为力啊!我也只能无能狂怒!也只能刚好写到这里时,夹带一点自己观点的私货……) 第54章 向南,向死而生 风初夏静静的看着东方树。 她在等他的回答。 东方树颌下胡须抖动,眼神挣扎。 几次预言,又几次停止。 很难选吗? 风初夏耐心有限! “既然东方先生……” 风初夏决定帮他选! 风初夏眼神一冷,那就送东方树全族上路! “既然小姐姓风!就是前朝正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东方树,及时打断风初夏的话。 从椅子上,慌忙跳下,跪拜于地! 聪明如他,大概是猜到风初夏,耐心已经耗尽了! “哼!” 风初夏鼻孔朝天,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东方树! 如果不是当真缺人! 如果不是赵赐,是益州王室,是绝不可能策反的,核心附属嫡系家族的成员! 哪里轮得到这个东方树老头出来丢脸! 东方树选择了保全家…… 很聪明的决定。 风初夏也不叫东方树起来。 “传我命令!” “东方树长子!年少恶魔,肆意妄为!恶魔就该下地狱!推出城门,斩!” “东方树长子其生母,颠倒是非黑白,极尽谄媚,巧言令色,枉死他人!推出城门,斩!” “东方树枉法徇私!草菅人命……” 一听此言,东方树跪倒在地的姿势,更加急迫,以头抢地,甚是虔诚! 他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东方树背后大片的汗渍,风初夏看的清清楚楚! “东方树!杖责二十!戴罪立功!” “其余东方家族人等,有罪判罚,无罪释放!” 做为云州土着世家,风初夏未来还要用的到他的地方还很多。 只能不得不做出,适当的让步。 杖责,也算是让东方树亲自体验一下,那个被无辜杖毙女孩的痛…… 这个狗屁的时代,即使风初夏已经极力照顾到,所谓的伦理纲常! 即使风初夏,已经努力克制,想要为普通平民,普通女性的生命权扞卫的初心。 她相信,九王之地的,哪怕是云州内的。 那些所谓贵族门阀世家,及绝大部分人文理学家们。 会因此事,又因风初夏是一个女人! 他们会将风初夏再次钉死在所谓“ 牝鸡司晨”“窃权乱政”“不祥征兆”等一系列,极尽辱骂的耻辱柱上。 当然也包括此时,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东方树。一并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又如何呢? 只要有一天,只要风初夏把刀架在这群人的脖子上,他们不见得会比眼前的东方树硬气! 一群自诩人上人贵族的,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风初夏宣读完自己的命令。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只剩下东方树被人按在地上,痛快的被打屁股! 东方树做出了选择,即使被打的嗷嗷喊疼,依然不忘记大声喊出: “谢君上!手下留情!” 东方树,终究保住了全族几百号人的命! 东方树的感恩,像个无情的笑话。 风初夏此刻心中的难过与憋屈,甚至愤怒,只有她自己清楚…… 整个云州地界,需要一次彻底的扫荡! 风初夏暗暗发誓,凡是类似东方树家族的,曾经罔顾他人性命者,一律杀无赦。 哪怕杀到人头滚滚,血流漂橹! 哪怕世人一提起风初夏,就骂她杀人狂魔! 她,不得不愤怒! 假如你也曾看过那些所谓的古董,或者艺术…… 太守府里,原太守珍藏的一些器物中。 一具大鼓。 它的蒙皮,用的是花季女孩的背上,整片的肌肤! 一支骨笛。 用的是某个女孩的腿骨! 一幅画。 先是在人身上作画,再将人绑在柱子上,从头顶上开口,灌入水银…… 他们,将这些垃圾! 称之为“无价之宝”!!! 风初夏立誓! 此等肮脏恶臭之物,藐视生命之物!并不允许,流传于世! 风初夏命人,一把火全烧了! 她宁愿背上,被那些恶心的所谓文艺份子,再次打上“焚书坑儒”的标签! 云州,如今是风初夏的云州。 不服从者,风初夏自然派出了剃刀队! 敢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强制未及荆女儿出嫁不喜之人,换取钱粮者,脸刻字,徙百里! 敢用封建迷信之说,献祭女子生命者,参与者同罪,皆诛! 敢对府内下人、奴婢、帮佣做工者,动用所谓家法私刑,抄家! 家主者,带枷锁游街示众!视伤情,定牢狱!重伤致残,家主同伤并十年起步! …… 一场风俗习惯改革,终于在风初夏强烈推动下,在整个云州地区,开始了整治运动。 整个云州上层,风初夏也开展了同步的整改运动。 凡一切敢用教条主义,来推诿扯皮推卸责任者,免职! 凡搞小团体宗派主义,打压排斥其他因地域、来历、出身等圈子者,就地免职! 凡对百姓敢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予取予求者,就地免职,永不录用! …… 云州,将完完整整的复制安民镇的法条律例! 风初夏调整,唯一与安民镇做法不同的地方在于,第一次将最高律法完善,走在了最前。 凡是法条出炉,必将逐一安排多方不同代表人员,独立轮审!并将成稿,做为蒙学儿童考试主科目之一。 风初夏暂定自己为云州牧首统领军事,苏季白为云州内相,昭平为云州总账房。 白芷接替因需避嫌的木槿,出任云州吏员总检,负责全云州公干人员的清廉考校。下辖廉政、监察、舆情等独立机构。 由苏季白组建工商、教育、医疗、基建、农业、对外交流等诸多部门。 昭平负责全云州范围内,月季年等税务、财会、审计、预结算等。 此三人三职位平级,统一向风初夏汇报工作。 司法衙役巡捕等差员,从原地方县郡主官下属独立,并同时拥有独立财务预算、独立升迁考核等。其主要负责人,空缺。由风初夏暂领。 还有一支秘密部队,风初夏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那就是散落于九州大地的,十二生肖情报部队! 木槿调任风初夏内史舍人,即风初夏的秘书。 成立全云州州民大会。 凡遇重大领导人员之变更,由此大会投票决定产出。 虽然这个大会暂时毫无意义,也没有具体人员落实。风初夏,只是先把这个大会定下来。为以后做准备。 至此,云州上层改造结束。 风初夏同时手握内外军事暴力组织,这也只是暂时的。 风初夏明白,自己的理想国建设,初期暂时离不开暴力的辅助。 可总有一天,风初夏会逐步将这份责任,也卸下移交。 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 说直白点,风初夏只想未来有一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去逛街,还有钱钱拿,这就足够了。 底层改革,风初夏即将开启! 第55章 强民,应从内开刀 这是一个演武场,后来被风初夏改成了试验场。 无他,地方大,远离人烟密集的地方。 云州的丢失,将益州王室彻底惹恼。也让其在其他八王面前,彻底失了颜面。 至今为止,木棉、金水两关,遭受益州军不下数十次扣关。 甚至有一次,就连荆州,也跑来金水关联合益州军,对风初夏进行所谓道义上打压。 风初夏只秉承一个原则,隐忍!死守! 组织更多的预备役,轮番上阵,就当练兵! 演武场上,是即将运往木棉关和金水关的一件利器。 今天将会迎来风初夏最后的检视。 大炮仗的小型化,木柄手榴弹! 远攻没良心炮,近攻手榴弹,防身还有人手一把的手弩! 管你是益州军还是荆州军! 对于古代,全靠密集的人群冲锋式战场,风初夏不屑的嘴角一撇。 来多少,都不够炸的! 甚至,就连笨重的盔甲,除骑兵外,风初夏的护民军部队,也在逐步淘汰。 不断改良版的手弩,正在朝着后世复式方向发展,威力和准头也在逐步加强提高…… 如今,只有我打你们的份! 不反击,是因为风初夏还没有彻底做好准备。 手榴弹,就是基于安民镇和后来拿下的云州,煤铁工业化革命后的产物。 意外之喜! 风初夏意外发现,木棉关竟然是一座煤铁都极为充沛的,富的流油的钢铁之城! 这又为风初夏的理想国,奠定了最重要的一个基础! 风初夏短时间内,甚至百年内,都不会为基础能源矿产而发愁! 同时,早在风初夏一开始最早弄出的雏形,随着蒸汽织布再到蒸汽纺纱制衣厂一点点完善,第一台蒸汽轮机即将问世! 基建! 大基础建设! 有了基础资源保证! 益州全州范围内,全面开花! 无论是造桥修路,还是城市建设,都需要海量的,上下游企业工矿产业参与其中。覆盖受益人群范围,也必将将绝大多数人口囊括其中! 云州本就百万人口的富裕劳动力,以及完善而匹配的劳工保障制度,经济腾飞和人口井喷,也指日可待! 同时,风初夏一直纠结的农业改革。 在苏季白组织的内相主理下,有了眉目。 即,集约化生产。 农户将土地租赁于各地里正府,再由里正府统一丈量完成后,通过公开招标,再整租于涉农企业富户或地主等整体开发。 耕地不得做为其他用途,保障粮食供应红线。 各地基层里正府,通过税收、征收土地租金等方式,保障出租土地的农户租金收益。 农户不与农田开发企业直接对接,最大程度保障农户基本权益。 里正地方也有专门机构,将涉农案件,处理成铁案。 各地郡县同样有专门保障土地,保障农户权益,不受侵害的机构,负责本地范围内的巡查。 同时,土地出租而出的农户,为进城务工,提供了一种可能选项。 大量的闲余劳动力进城,风初夏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强化独立的治安衙役巡捕队伍,强化独立的审判队伍; 大量的低廉租金的保障房计划; 以及严厉到极致的务工人口,基础薪酬福利保障巡检制度! 风初夏宁愿大面积大范围,打压所谓的有产阶级,工商企业主等,也要保障所有底层做工人员的基本人权和人格尊严不受损害! 所谓克扣缩减薪资,降本增效的手法,在云州没有存活的可能。想赚钱,只有从产品和市场上,去想办法。 更何况,除了云州,这些靠着风初夏发家致富的有产阶级者,到了其他任何地区。 他们都只是,身份低人一等的商!从生活到行为举止,都被看似“重农抑商”的九州高层敲骨吸髓。 至少在云州,风初夏治下,商人可以和任何人联姻,不受任何制度文本上的歧视,也不允许有人歧视。 如果有幸成为纳税大户,甚至可以得到风初夏、苏季白组织的州宴招待。 从面子上,给足照顾! 对于州府人员及其家人亲属的限制,风初夏强压苏季白做到了最严格的限制。 即在职期间,绝对不允许直接或变相从事商业经济,也不允许成立下属独立企业,参与市政经济竞争。 基层个人因家庭生活变故临时需要,经申请后,可以短时间内,原则上不超过三个月时间,从事类似摆摊等个人补贴家用的小本营生。 做为补偿,风初夏同意高薪养廉。 限制官民比例。 杜绝打着临时招募旗号的幌子而增加人手,能者上,庸者下,没有铁饭碗一说的存在! 接受全民监督,将原驿站邸报等裁撤合并,成立接受内相府领导的报业集团。报纸,走向千家万户! 蒙学小学大学相继成立(没有中学,本小说中的小学代指中学,四年制)。 蒙学阶段统学千字文百家姓识字,启蒙算术锻炼逻辑。 小学阶段增设法学历史增加价值认同,生物地理了解世界,物理化学奠定科学认知基础,武学乐理增强身心健康等等…… 不区分主副科。 至大学时,分科文武理法等细专业方向发展。 取消通过科考察举和征辟等选官制度,严厉打击封荫裙带捐纳等途径做官途径。 大学毕业后,有且仅有一次机会,通过校招进入郡县级以下(不含),里正或村正基层; 或者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工作十年后(约而立之年三十岁以后),通过社招凭借社会经验,进入各专业中层技术管理岗位,同时享有优先提拔考校权。 云州高层,理论上只能通过逐级提拔、州大会选举,和风初夏专门提名等途径进入。 所有官员考校提拔中,都有一条硬性规定,即大学理工科大类法学大类等,某一专业学识学分必须修满! 四书五经及其前人注释书籍全面废除,仅做为读书人闲暇野书兴趣读本。 同时,风初夏又另类的将高等职业教育,独立出大学。 为这批毕业学子单独进入云州指定国民重企管理层,提供保障途径。非高等职业教育毕业生,不得参与煤铁化工等行业技术类管理职位职级的晋升! 比如大学毕业后,想从事矿产化工基本行业的管理层? 可以,先再去回炉一遍高等职业教育。 同理,高等职业教育毕业生,想参与纯云州民生管理,也要回炉重造大学。 非云州专营的,或限制进入的行业,去广大的私营民企入职,不受此大学高职教育条例限制。 风初夏是记仇的。 她依然记得有一群人在云州城内城战役时,参与围攻她,还给了她一点惊讶的一支部队。 如今,风初夏刀磨的差不多了,该是复仇计划展开的时候了。 第56章 这无人扛起的佳冕,我风初夏来扛! 向南! 挥兵十万向南! 如果当年苏季白没有说谎,只要翻过云州南方的十万大山,就会有沃野千里、另一个百万人口的富庶之地! 风初夏无数次和苏季白探讨过南向的可能性。 苏季白每一次都是斩钉截铁的说,南方,极南之地不仅沃野千里,甚至粮食可以一年三熟! 粮食! 这才是风初夏最关心的东西! 可等风初夏问具体消息来源时,苏季白哑巴了。他也只是听一些,运送茶叶铁器等的马队,无意中说起过。 是,书上说的茶马古道吗? 风初夏不想去求证了,先打一仗再说! 有仇不报,岂是女子所为? 路上行军半个月后。 第一支部落,万把号人。 风尘仆仆,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找到那晚几万人的,还有象兵部落的风初夏。仅仅只是开了几炮,对方就已臣服? 对方土司到了风初夏面前,直接就是痛哭流涕的质问: 他们本就是千百年来,依附于云州的官定土司,为何要打他们? 这…… 风初夏能说是误会吗?打错了? 毕竟,她还真不知道云州管辖范围内,到底有多少个土司。 就连原云州太守,估计也是一头懵逼的,卷库里,只有零星记载,却无官员派驻管理的记录。更不知道土司山寨具体位置,领头人如何情况了。 古代官方,对于他们土司各部落,从来就没有正式管理过。只要口头上承认自己归属于谁,也就完了? 风初夏只好憋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她在阅兵…… 至于对方信不信…… 还是相信比较好,恼羞成怒的风初夏,杀人盈野的传说,土司还是听说过的。 还都在云州范围内呢! 爬山爬的有些晕头转向的风初夏,还没出云州地界,第一个乌龙就来了! 十万大山…… 风初夏连第一个山头都还没有走完…… 打道回府! 第一次南征,失败! 返回云州的风初夏,每一次看见苏季白身影出现眼前,她都想亲自去捶他一遍! 白白跑了全身酸疼,骨头碎裂,连云州地界都没有出去! 起因仅仅只是苏季白说的可能! 奈何苏季白会舞剑,打不过,就只好算了…… 怪不得云州自古就没有南方的详细堪舆图! 十万大山,这压根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通过的天堑! 等等! 风初夏想起了那支马队! 她的嘴角逐渐露出一抹,狡诈的微笑。 每个月,这支马队,会进云州城一次,补充必需品,卸下一部分茶叶等货物,又立刻向北出发。 马队吗? 应该是走私队! 北上益州有大量的便宜盐,云州之南有几乎不值钱的,却在北方能卖出天价的大叶茶! 茶铁盐等,在古代,又岂是一支小小马队,可以沾染的吗? 那可都是官办! 想及此处,风初夏阴险的嘴脸,再一次开满了鲜花。 现成的向导,有了哦! 风初夏将之前,归降的东方树,叫到跟前。 “我听说云州活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马队。” “今日找东方先生来,就是想问几个问题。” 每一次召见东方树的时候,风初夏心里是有刺的。 关于这一点,东方树每次到来,从来都是没有座位的,不像其他人,随时想坐就坐。 单这一点,就让东方树这个人老成精之人,心里门清。 “回君上,老奴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君上,是有何想要问老奴的?” 只有东方树称风初夏为君上。也只有他自称老奴! 如果不是风初夏,已经彻底废除了跪拜礼,这个东方树恨不得每次见风初夏,都跪在地上撅着屁股! 每一次风初夏听他如此谄媚,都想直接把他推出去斩了! 奈何如今还真离不开他。 云州全境衙役巡捕等队伍,自从脱离了云州内相府,成立独立部门后。 理论上来说,是风初夏暂时亲管,实际上东方树比风初夏更适合这个岗位。 所以,风初夏将一部分有限的缉盗权力,还是给了东方树管理。 风初夏本人,不懂破案,她只要会识人善用就好。 “剿灭这些马队,难度如何?” 风初夏问出第一个问题,一个单刀直入的问题! 直指东方树的心脏! 东方一家,在白芷的暗中调查下,早就知晓云州未被风初夏攻破前,是最大的几支走私马队幕后推手! 并以此为进项,将东方家族,摇身一变成了云州数一数二的大族! “回君上,老奴早就依律,禁止了全家继续从事,所有不合规矩的营生行当。” 底下东方树,低着头弯着腰,态度过于真诚! “那东方先生,可否还能找到他们?” 风初夏绝不相信,东方一家,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老奴需要一点时间,已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东方树看似有些挣扎。 不过是做给风初夏看的假象。 风初夏也不点破。 “那就有劳东方先生了。” 风初夏明白东方树,看似任劳任怨,看似在百般讨好效忠风初夏。 不过是他东方一家,全族几百号人的命,被风初夏死死地拿捏在手上罢了。 东方树头也不抬,退后两步,向着风初夏深施一礼,这才慢慢离开。 先谈剿灭,再谈寻找。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风初夏以前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也变得如此腹黑。 不过,能让一个恶人低头,其实也是一件蛮爽的事情。 东方一家,这次被风初夏如此一招釜底抽薪,断了财源的庞大家族,哪日分崩离析,风初夏一点也不意外! 没钱,我倒要看看,东方树又如何保证安抚住他的家人。 她,风初夏,就是故意的! 东方树,这一次,又该如何选择呢? 南向,已经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情了。 风初夏如今,越来越繁忙。 趁还没有出城,东方树的打压也必须时刻的进行着。 这种骨子里自认高人一等,不把平民当做一回事的人,风初夏让白芷派专人把他一家全部盯死。 如果逮到机会,风初夏不介意当回背信弃义之人。她又不是君子,她只是女子。 这云州的地下皇帝,轮不到拥有盘根错节关系网的东方一家去做! 这云州的话事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她风初夏! 风初夏看着东方树离去的方向,嘴角那丝带着杀意的笑容,越来越浓。 第57章 遇刺!鹰击长空! 风初夏有点懵。 她被人刺杀了! 就在云州小吃街,穿着便服逛吃逛吃的时候。 直到刺客被侍卫们杀死或生擒的时候,风初夏手里还拿着一个糖包,一边啃一边发呆。 为什么要刺杀她? 她做错了什么吗? 原云州太守的,余孽? 不像! 风初夏不再逛街,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但是,等到风初夏刚回牧首府(原云州太守府)时。 更炸裂的一个消息,继续传来! 被生擒的刺客,又被另一波突然出现的人,全部当街射杀! 对,是,射杀! 用的是护民军中的,制式武器! 风初夏坐在太师椅上,将白芷、苏季白、昭平一一都喊了过来。 此事,透着邪门。 “小姐,不妨也将东方树喊过来。” 坐在上首位,此刻说话的人正是云州内相苏季白。 三女一愣,皆疑惑的看向他。 大家心里都知道,风初夏可是真杀了此人的亲儿子!虽然此子,死有余辜。 对于风初夏遇刺之事,东方树心里指不定幸灾乐祸。 “其一对于探案刑侦,他是行家里手……” 苏季白手捧茶杯,刮了刮茶沫,吹了吹。继续说道: “其二,除非东方树想灭门,否则我想不出来他造反的理由……” “其三,手弩,还是复式十字钢弩,必是军中精锐弩兵才有的装备。东方树暂时没这个能力渗透进护民军。” 风初夏也不言语。 她猜到是谁了。只是不理解这样做,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白芷欲言又止。望望三人表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昭平老神在在。从一开始,就只是盯着茶水发呆。 这苏季白,多久说话也开始,变得如此拐弯抹角了? 风初夏最终叹口气。 所谓隔墙有耳,本身云州三巨头同时聚首,其后果必然,满城风雨…… “还有一事,我打算近期二征南方。”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昭平,麻烦你按之前的十倍计算,做一次预算。” “咱们改革,必然会触动一些顽固派人士的利益。对于他们,绝不可能让步。苏先生有何想法?” “碾压过去!” 苏季白又喝了一口茶。 “可有名单?” 风初夏喜欢苏季白这个答案。 要知道利益受到一定影响的,他苏家也算一个。 苏家如今业务从粪水处理,发展到整个市政工程。 风初夏还特批苏家,不局限于云州本地发展市政工程,而是整个云州包含的所有郡县范围之内,皆可以投标参与。 苏家可谓是赚了大钱。 单就每年纳税,苏家内部就出现了分歧。有苏家族人私底下干起了偷税漏税,税额太大,实在眼红! 结果事发,苏季白亲自把此人送进了班房,顶格重判!同时还被罚没一年的营业额! 就连风初夏,都有些意外苏季白的狠辣手段。 事后苏季白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如果惊动小姐,让小姐处罚,我苏家都没了。” 这话倒是真的,风初夏不说抄家了,毕竟有有法度约束。让苏家十年别想翻身是一定的。 对于男女平权,日后财产分割也不能只给男丁,祭拜先祖不得让女性回避,女性同样可以上桌吃饭等等移风易俗。 思想改革上,这点多少让苏家如今的话事人,苏季白爷爷有些吹胡子瞪眼。 不仅苏季白爷爷抵触,苏家上下所有男丁都满是怨言。 同样也是苏季白一句话,让苏家全体上下闭了嘴。 “不同意思想改革可以,交出现在手上的所有市政工程项目。” 苏家可能会将吃到嘴里的肥肉,拱手让人吗? 苏家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考虑清楚。 因为苏季白内相的职位关系,做为直系亲属的他们,原本从商就应该受到限制的。 苏季白本人,也不得从家族中获得任何收益。 苏家能有今天,全靠的是风初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时参与市政工程招标活动时,就连企业名称,风初夏都要求投标文件上不得透露,尽量也给其他参与者最大的竞争环境。 言归正传。 这就是苏季白给风初夏的建议。 但凡不服的,直接碾压过去! 至于名单么。 苏季白笑而不答。 一些首鼠两端阳奉阴违的大家族,一些守旧顽固派只认男尊女卑上下有别人士,还有一些曾经的大地主豪绅们,不拿他们下刀又该拿谁呢? 毕竟,如今的风初夏遇刺,就有他们在背后提供资金保障。 三巨头在风初夏面前,都比较随意,或坐或站或来回走动,都无所谓。 风初夏也乐意和三巨头处成朋友。 高处不胜寒呐。 没有朋友,多少太孤独了一点。 直到东方树的到来。 画面诡异而又格格不入。 东方树年龄比在场四人都大,他却踮着脚尖,低着头,向着四人一一拱手施礼,侍立一旁。 四人端着茶水坐在太师椅上,他却像个下人一般,只能站着,等候吩咐。 非风初夏刻意如此安排,而是东方树自己不愿意入座。 他与四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 “东方先生,小姐遇刺一案,不日必是报纸头条新闻,想必整个云州地界,也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关于此案,我向小姐提名,由先生牵头督办,不知您意下如何?” 苏季白自从做了安民镇二把手以后,当初的那个狂人酗酒舞剑形象,是真的再无影踪了。 “感谢内相大人信任栽培提携,我东方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内相大人所托!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君上无忧!”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绝不推诿。 只是这话里的几个称呼,听在风初夏耳朵里有些刺耳。 这个东方树,也是之前所说的,顽固守旧派人士之一。 风初夏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君臣佐使,伦理纲常之路,果真任重而道远。 “东方先生,监察百官行为举止中,有一条,决不允许摆官威。怎么东方先生,想让我们四个带头犯错?” 白芷心细,又同东方树年龄略微接近一些。所以说话就更加直接一点。 看见风初夏微不可察的一点皱眉,便懂了风初夏的厌恶。 “白芷大人说的是,东方树一定谨遵教诲!甘愿受罚。” 东方树低眉顺眼的,对着白芷又是一礼。 白芷无语的扭过头,无力再说什么。 能说什么啊! 答应的挺好,就是不改! 又能奈他如何? 只有昭平对着她,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顺带接过话题。 “东方先生,本年度财务结算,治安府为何有那么多的结余?” 昭平不知为何,主动切换了话题。 “回昭平大人话。” “治安府上下,厉行勤俭节约风尚,是故比往岁略有积存,可为君上……” 昭平抬手,阻止了东方树继续说下去。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够了。 东方树,还真有点怵昭平这个小女人。 当年要不是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人出手,他早就把风初夏老巢安民镇攻破了…… 第58章 南方,南方 “小姐不需要你们的结余……” “听说去岁的年例,员属的一点奖金分润,东方先生也扣发了?” 昭平对于东方树倒是没有什么顾忌。手下败将,也很难让她有尊重心理。 就连东方树所谓的刑侦探案能力,昭平也是颇有些看不上的,不过是一些小道罢了。 “去岁绩效考核,考得优异者,无。治安府上下,愧领奖金。奖金本就不在薪水俸禄之内,纯属君上体恤。故而原封不动,退回州府。” 东方树回答的,依然还是滴水不漏。 白芷却气的有些坐不住了。 “东方树!你可知你因小失大!一点奖金,年节慰问之物,辛苦一年感念众人之心罢了!” “如今坊间传言,各民营作坊,皆有效仿在心!” “底层做工之人,平时收入羞涩,年后一家团圆之际,岂可因……” “罢了!” “东方树!你等下!” 要论正儿八经的员工管理能力,在场的几人,拍马都跟不上白芷。 “小姐,给个定夺?” 白芷把问题甩给了风初夏,眼眸殷切之意拳拳。 风初夏好笑的看着苏季白、白芷、昭平三人之间的演戏。 说了一大堆,不是废话的废话,避重就轻。 “东方先生。克扣缩减年例奖金,下不为例。” “绩效考核也是应有之机,但是否合理,仍需斟酌。” 虽然暂不清楚苏季白三人,东一句西一句不说重点,似乎暗中搞什么。 但针对的只是东方树,风初夏也只好先配合一下。 被三大巨头中的两大巨头,当着风初夏的面,指名道姓的批评。 即使东方树涵养隐忍能力再强,额头上的冷汗不可避免的涔涔而下。 “老奴谨遵君上旨意,必定回去就当痛定思痛的整改。治安府上下,定能为君上解忧。” 这一拳,东方树接的漂亮! 白芷和昭平都是一愣,当真是,老狐狸! 欲扬先抑! 东方树看似狼狈,却把几人心思摸了个通透。 昭平和白芷,也不好继续演下去了。 二女低下头,佯装喝茶。 风初夏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季白,意思就是:别玩了,说重点! …… 东方树最终交出了,七支马队的联系方式及指挥权。 数量之多,队伍之庞大,风初夏四人都有些惊讶! 这东方树怪不得在云州战役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组织起千人队伍,果真是藏了不少手段的强人! 看东方树交出马队,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风初夏心里突然一跳。 他,东方树,还有底牌! 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君上……关于遇刺案……老奴,确有些微线索找到。” 最重要的马队向导之事解决了,其实所谓的遇刺案,反而显得并不重要。 毕竟风初夏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哦?” 风初夏知道,像东方树这种常年从事刑侦探案之人,如果不是手上掌握了部分重要的证据。 他们这类人大部分时间,是不太愿意和任何人说,关于案件细节问题的。 尤其是没有最终的结果以前,他们宁愿被人误解,也不说话。 “君上入主云州时,曾筑有两座千人京观……” 东方树当着四人,开始分析案情。 风初夏沉默不语。 如果时间倒流,她依然还是会继续这样做。 “好巧不巧,这两支千人队的领将,皆是胡教团首……” “胡教?” 风初夏一愣,轻轻询问了一句。 明显的是,苏季白三人也是不清楚。这是什么教派?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东方树莫不是想要哗众取宠? “回君上,胡教本从大西南之南传来,传授世人只有经历承受了本世苦难,后世才能享福……” “可有领头之人?” 白芷又插入一句疑问。 东方树摇摇头。 “可是那需供养大师之教?求得大师开悟,一朝顿悟,万世永享安宁之教?……” 白芷一急,索性茶也不喝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东方树! 风初夏望向白芷,心里一凉。 “是,也不是。” 东方树继续摇着头。 “他们利用部分教义,曲解本意,用来蛊惑人心。” 白芷忽然松了一口气。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风初夏。 她曾经一些姐妹,为求得心灵上一点慰籍,有皈依三宝的。 还好,只是打着这个名号。 风初夏对着白芷笑笑,示意没事。 她也听懂了东方树话里意思。 后世里,有个叫韩国的小国家,至今遍地都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成立的,瞎扯淡教派。 还有个岛国首相,也被当街射杀,也脱离不了这些瞎扯淡教派影子。 只是风初夏,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的地盘里,千百年以前它们的影子就已经存在。 后来护民军极速扩军,吸收了不少这帮子教友入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一波刺客会被第二波刺客,用军中精锐弩兵的制式武器,当街射杀。 剩下的,不需要东方树继续分析下去了。 风初夏自会暗中派人深入护民军,开始了摸排。 南方,是这批人最后的葬身地! 喽啰要死,那群藏在身后的老鼠们,也要全部揪出来! 时间?定在二次南征开始后! 先断了老鼠们爪牙再说。 这群老鼠…… 风初夏看着底下侃侃而谈的东方树…… 这群老鼠当中,可有东方树曾经不少的至亲好友啊! 仅仅只是为了破案,就不惜将曾经的朋友都出卖吗? 风初夏有点看不懂东方树了。 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必定人头滚滚,而又安静无声。 普通平民百姓,他们是注定不会等到结果的。 顽固守旧派与瞎扯淡教派的联合吗? 还会不会有第三方? 风初夏将自己目光,投在了悬在云州之北的两座雄关之上…… 是时候该成立内卫部门了…… 将两股力量联合,还能抛去陈年积怨,共同针对风初夏。 此人,是谁? 傍晚,风初夏一个人,又去到云州城外的那处水潭边。 依然有些清凉的风,从潭水边吹向风初夏。 今晚,风初夏没下水沐浴。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潭水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潭水中,隐隐约约倒映出来的月亮影子。 将自己大脑,安静的放空。 一晃,穿越过来多久了? 风初夏,都忘记了。 似乎是昨天,又似乎是几百年前。 也有可能,风初夏本人还在课堂上睡觉,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仅仅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罢了…… 潭水清冷,潭水中也没有什么鱼类存在。 第二日。 云州精锐部队开始集结…… 二征南方十万大山的十万大军,即将出发…… 粮食…… 吃饱了,就会让所有人,相信风初夏? 穿暖了,也才有能力,支持风初夏的理想国建设? 风初夏,很多时候都是一根筋,她想做的事,总是那么像一头蛮牛。 就连风初夏自己都忘了,她不过只是一个女人…… 何必呢? 向世俗妥协,找个好老公嫁了,就算了…… 去和这个历史里的男人们,争什么呢? 也许…… 就是争一口气? 那就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第59章 向内整顿!向外打一个和平出来! 十万大军的集结,大概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风初夏本以为这次定能剑指南方,一举夺得南方百万土地和人口。 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是一厢情愿了。 二征南方,胎死腹中…… 木棉关,狼烟再起! 风初夏望着战报,有些恨得牙痒痒。 云州城里,定有外州探子存在! 而且这个探子,能力不低! 能组织起对立的两方人马,共同制定针对风初夏的暗杀。 还能第一时间,送出去风初夏集结兵力的消息,导致木棉关再次被冲击。 益州! 风初夏将潜伏在益州的,一名十二生肖传回来的消息,悄悄打开。 这次破关战役,是由益州王二子领队,发兵二十万,号称五十万大军,势必要平定云州! 王二子?二娃哦? 风初夏体内八卦魂开始觉醒,她甚至在脑中开始补充画面。 益州王两个儿子,明里暗里在争夺权利,为上位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二娃,明显选了军队支持。 想在战场之上,给自己镀镀金。 风初夏,会惯着他吗? 既然冒然打乱了风初夏的计划,那就早做准备,面对风初夏无法熄灭的怒火! 木棉关只有不足一万的守军,是抵挡不住二十万益州王二娃冲击的。 “即刻,北上!” 骑在马上的风初夏,幽怨的看了一眼南方。 她心心念念的南方啊,百万人口,万亩良田,以后问鼎天下的粮仓凭借啊…… 老娘一定会回来的! “传令!” “带着马队向导,成立工程营!” “给我挖穿南方十万大山!” 风初夏抿着唇,发了狠!当我只是一介女流,就好欺负吗!!! 既然如此,趁着木棉关战役,未打响前,还有时间。 风初夏牧首府、云州内相府、云州总账房、云州监察府、云州治安府等,或联合或单独命令陆续颁布! “传令!” “凡天下人!” “有能改进蒸汽轮机,内燃机车者!” “赏金万两!十年减税!百年后,以亲王礼待之!” …… “密令!” “凡云州科学院人!” “有能改进火药,制造出火枪者!” “赏金万两!百官贺礼!风初夏亲至府上扶匾!” …… “内令!” “十二生肖!” “收集九王群臣宫廷密秽,挑动君臣东宫矛盾,激化后宫夺权争妒!” “于民间散布,云州之上,女神南来,拯救苍生于水火!开城门,迎女神!女神来了不纳粮、不徭役、人人平等享太平……” “扶持九州各地民乱!” “创立隐秘敌后中心根据地!” “立足乡村,窥视乡镇!待时而动!” “保护理工农事医药等科人材,以及相邻德高望重者。 伺机鼓动南下!必要时,授权动用武力逼迫南下!不得伤及亲友……” …… “云州全员令!” “凡云州内居民百姓,提供疑似外州谍探线索者。” “重赏!” “知情不报者!” “斩!” …… “重申军令!” “无令自动者,斩!” “罔顾条例者,斩!” “欺压百姓者,斩!” “勇往直前者,赏!” “作战机敏者,赏!” “纪律严明者,赏!” “全军抽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熟者,逐出军队!” …… “云州工商秘令!” “私通外州者!” “里应外合!哄抬物价者!” “以次充好!囤积居奇!虚假宣传等者!” “斩!” “击垮外州经济基础者!” “扰乱外州民生保障者!” “掠夺外州人材机等者!” “赏!重赏!可相应抵税!” “必要时,风初夏云州护民军,是所有涉外经济、人才交流、旅游探亲者等的坚强后盾!” …… “云州全民通告令!” “凡我云州人士!” “居云州至九州及天下大地!” “见官不拜!” “逢君不参!” “不论男女老幼,只跪天地,拜父母!” “王侯将相与庶民人格平等!” “有违此令者,下及地痞流氓上至一国之君!风初夏及护民军,天上地下追诛之!” …… “云州教育令!” “全民蒙学教育!” “先生师者,每月待遇等综合到手薪酬,必须高于地方同级府衙员属,高出至少三分之一。保障休息,由大账房独立拨付资金保障!”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提倡全民尊师重道!” “师者,其教学方式,其行为举止,其生活习惯,皆不受约束!” “师者,禁体罚、禁将学者用以私利、禁变相言语辱骂或进行人格压迫等。违者,逐出师业!” …… “云州全员无产者令!” “全面监管全民八小时工作保障制度!” “保障午时一个时辰,标准午休时间!” “周末双休!无法提供双休从业者,每月必须保障员属,不得低于八天休息!” “成立市场经济无产者权益保护机构,强化不定时巡查抽检制度。 有员属告发未曾落实休息保障者,先罚后议! 不服管理罚没的用人企业单位主,交没罚金后,才可申请复查!” “发布最低时薪保障制度!” …… “云州城建令!” “加快全民廉价房建设资金拨付审批力度,简化审批流程,充分尊重房屋改善居住属性,保障居者有其屋!” “限制豪华别墅府宅等,商品流通用房用地批复!” “严格规范工程建设方、设计、监理、施工质量!严格落实追溯制度,终生追责!” “非不可抗力,导致工程无法继续施工停工者,追究投资方建设方参投股东等个人刑事责任!由地方或申请提级组织工商业联合会统一接管续建!” “房屋工程竣工验收合格后,该片区卫生、疏浚、维修等工作,划归市政统一管理。” …… “云州治安强化令!” “凡云州属内!” “罪罚不分年龄,下至零岁上至耄耋,一经查实者,依律判罚!” “全面取消谅解调解制度,由陪审团依罪罚强度审定赔偿金额!不得因金钱多少,权力高低、亲属关系等原因,减轻或变相降低处罚力度!” “施害者,不得因无力支付取消降低赔偿额度,赔偿金额亦不因是否身故而取消。 罪罚连坐更改调整,赔偿金额可追溯施害者全体直系亲属上下三代。 治安府配合各地账房查实受刑罚者个人资产,强制一次性分摊或逐月强制扣除,补偿受害者及家属。” “从快从重解决治安恶性案件!凡涉及重大恶劣案件,不分年龄,不分身份,登报向全民公开处理结果!恶魔不配有人的权利!” “严厉打击冤假错案,办案人员追究终身责任!” …… “云州最高法令!” “新增第一条第一款!” 其中大概意思是—— “永久严厉防范所有权力不受监管的、制衡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这一条内容,由风初夏自己提出,没想到遇到了最大的阻力推行。 不仅苏季白明确反对,就连白芷和昭平都私下里劝风初夏再斟酌斟酌考虑考虑…… 这一条最高法令的修订内容,只好暂时搁置。 不过,没关系。 风初夏将面盔放下,骑马立于千军万马前。 举起自己拿剑的一只手。 “出发!” “目标!” “木棉关!” “驾!” 第60章 我就站在这里,接着奏乐接着舞,看着你后院起火 “方先生,资本的原始积累,有两种方式。” “其一是掠夺,这种方式见效最快,却有伤人和。” “其二是依靠自己的现有资源,压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与欲望,出卖初级产品,出卖廉价劳动力。虽是稳妥,却让治下百姓困苦,见效也是极慢极难。” 去往木棉关的路上,风初夏在给苏季白写信。 临行前,风初夏大概凭着一点记忆,默写了一本缺胳膊少腿的《资本论》,赠予苏季白和昭平。 正是这本缺胳膊少腿的书,导致苏季白和昭平二人,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对于风初夏从来不刻意强调农业的重要性,又大力扶持商业发展的做法,对于传统经济的不屑一顾…… 如此种种,坊间传言对风初夏风评可谓是两极分化严重。 对于一个曾经求官无门内心苦闷的狂士,一个为了养家糊口女扮男装的街头算命先生来说。 风初夏是何人,有何种想法,要做什么事,一概都不重要。 他们依然还是受传统思想束缚的比较严重,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既然风初夏说了要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如何完善落地,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质疑? 如果没有解决办法的质疑,他们是会严厉去打击的! 少来蛊惑人心! “昭平妹妹,火柴、香皂、白糖等物,如今进项虽多,不过只是昙花一现。” “毫无技术壁垒的经济产品,被人模仿超越,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新成立的科学院扶持力度,尽量资金上给予全面保障。” “即使多花点冤枉钱,也是无碍的。” “我上次提到的玻璃、香水、内衣、香烟等物。切记传达给相应工厂,继续提价,要与黄金价格挂钩,咱们的目标客户,只是最高端的九州王室贵族……” “苏先生,展信佳。” “咱们的纺织厂……咱们生产的成本更低,产量更大,衣服鞋包等这些布料服饰,别怕低价倾销,抢了他们的市场,以后定价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粮食,是所有一切的基石,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肆收购!别怕高价,有多少我们就吃进多少!” “那个保密局的事情,苏先生要抓紧。不仅一些军用品,比如望远镜瞄准镜火药等,这些要严格防止有探子套秘。一些民用品的生产,像水泥、混凝土配方,同样不能被外人窥视……” “咱们士兵的单兵口粮问题,像是罐头之类的,口味还要改改。我吃不惯。已经生产出来的也别浪费,给九州大地的有钱人们也尝尝,只是价格必须要贵。至于多贵,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贵就行了。” “前线打仗,后方就闷头赚钱,多多的赚对方的钱!” 苏季白并不能完全理解风初夏的意思,只有昭平看完信以后,眼睛里全是星星! 钱啊! 一旦云州各行各业全部发力开始生产,源源不断的产品送往九州,换回来可是真金白银! 数不清的财富! 整个云州,也会进一步发展,甚至出现经济井喷! 可能昭平思想,受时代局限影响,她暂时还没有意识到,风初夏的可怕,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 可以想见的未来,整个天下,将会比如今更乱…… 木棉关上。 风初夏带着十万人马,紧赶慢赶,终于到达。 关对面旷野里,驻扎着漫天遍野的益州军。 风初夏只是看了一眼,略微紧张了一下。好壮观的军营! 似乎就连风都穿不透,这密集的营帐群! 剩下的,风初夏也就不再过问。 一群土鸡瓦狗,哪怕是益州的禁军精锐,如今看来,还是不咋滴。 三十万对阵之前的守关一万人…… 益州军愣是没占到便宜。 如今益州军更是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了,风初夏带着十万大军过来支援…… 要不…… 站在关前门楼上的风初夏,被风一吹,瞬间浑身汗毛直立! 她被自己狂妄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行! 没有绝对的把握前,死守两关! 绝不主动寻战! 这是苏季白一开始认识,二人就达成了的共识! 苟着! 苟到决赛圈! 风初夏,走了。 离开了木棉关,她这次来仅仅只是召集众将,开了一次座谈会。 留下来两万人马,配合守关。 其他人马,风初夏头也不回的就领走了。 只要守死了不出关作战。 有炸药包,各式弩箭和手榴弹的守军。别说仅仅只是益州王的二娃来了,就是他老子亲来。望着高大厚重的城关,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同时,风初夏接到潜伏益州的十二生肖密报。 王室二娃这次前来扣关,也不是存心真打。 一旦发觉守关严密,他们三十万大军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大娃世子看,给益州王看。 好大的一场秀! 没说的,风初夏还要陪着一起出演一部戏。 最好还是打个遭遇战啥的,丢点粮食布帛啥的给二娃。 至于丢多少物资? 风初夏就将这个头疼的问题,交给守关将领们,自己解决! 总之,只有一个要求,不得出现伤亡! 风初夏离开木棉关一个月后,木棉关“史上最大”的一场战役爆发了…… 护民军辎重部队一部,被益州军设计埋伏,遭受“重创”! 护民军“大败”! 风初夏“震怒”,严厉斥责守关将领,再次强调务必严守木棉关! 三十万益州大军,受小胜一场鼓舞,正式叩响木棉关。 战事的发展又臭又长,双方都明白不过是一场秀,全都没动真格的。 看似乒乒乓乓打的热闹非常,实际上大家日常发生最多事情就是: 关上人朝着关下人吐口水。关下人受不了了,就扔两块石头上关。 仅此而已。 但是益州二娃,和益州王室群臣们,那就更加热闹了! 至于有多热闹? 据十二生肖密报,益州大娃世子的位置。在二娃有了军功傍身时,岌岌可危…… 风初夏如今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密报。尤其是益州王室八卦内容,一条比一条劲爆! 先是群臣指责二娃想谋反逼宫,自恃勇武,欺压东宫。 再是二娃反击,利用宫中枕边佳人,给益州王吹风。东宫世子要谋害二娃,不是不回宫面圣,实际在军中避难也! 群臣指责后宫干政! 后宫埋怨群臣欺负弱女子! 群臣在后宫发现有妃嫔扎小人,诅咒益州王和王二娃。 益州王震怒! 死了一小片人…… 后宫发现群臣有人藏有太子衣带诏,私自外出,想要联合边军夺取兵权,逼益州王退位,杀王二娃。 益州王震怒! 死了一大片人…… 总之,王二娃有了三十万军队撑腰,比益州王世子说话也就更加硬气! 这场朝堂争斗,二娃暂时全面压着大娃在打。 风初夏嘴角一歪。 益州话事人,益州王,看来要对这个二娃动手了哦…… 第61章 这世界本就孤独,我风初夏就是这孤独世界里的王 再加把火? 让益州更乱一点。 要不把那个益州王二娃生母,当今益州王后,给毒了? 不行,难度太大!平日里给她餐食试毒的人,都要排队排老长了。 要不,派几个死士,也搞一波刺杀。刺激一下老益王?让他疑心更重? 算了,我风初夏向来都是好女人,必须是高贵典雅、两袖清风、一表人才…… 如此不地道的事,以后再做。 趴在办公桌上的风初夏,盯着益州堪舆图,嘴里嚼着桃酥,碎屑落了满桌。 益州…… 好无聊…… “小姐,木槿姑娘求见。” 一旁侍女低声通传。 木槿? 风初夏一喜,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完全不顾前襟上,沾满零食残渣。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木槿见面了! 木槿本来接替月见,做了风初夏的贴身文书,可惜没几天就发现孕反厉害。 风初夏只好佯装恼怒,板起脸,将木槿送回家安心养胎。 如今算算日子,不足月余,木槿就将生产。 为何今日会如此匆忙,来见风初夏呢? 门外侍女搀扶着显怀明显的木槿,正有些局促不安的等待着风初夏召见。 木槿看到风初夏亲自出来迎接自己,不知是否是因为即将要做母亲,感情变得有些脆弱。 一时之间,眼睛有些泛红。 风初夏看着扶着自己后腰,艰难挺着肚子的木槿,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大老远的。干嘛还跑过来? “木槿妹妹……” 风初夏本想责怪她两句,可看着木槿有些泛红的眼睛,后半句话,也咽回了肚子。 风初夏责备的叹口气。 和侍女一左一右,亲自扶着木槿,向风初夏的书房,慢慢走去。 风雨连廊里,木槿几次想说话,都被风初夏打断了。 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让木槿安心养胎更重要的了。 风初夏只想陪着木槿,稍微走走,偶尔锻炼一下,也有利于胎儿发育。 到了书房,将木槿引到软榻上就坐。风初夏随便搬了一把椅子,就凑到了木槿跟前。 木槿坐的也并不舒服,仰坐着,肚子确实太大了。 “木槿妹妹,我猜一定会是个双儿!” 说着,风初夏小心的伸出手,就轻轻的摸着木槿肚子。 莫名的,风初夏好期待木槿肚中孩子,早日降临。 “你说,木槿妹妹,他(她)会喜欢,我们打造的世界吗?” 风初夏与其说是跟木槿询问,看她认真的样子,还不如说她更想和未出世的宝宝,一起玩。 风初夏看着木槿微微露出的一点肚皮,皱了皱眉。 “木槿妹妹,你这是……” 指着木槿腹部一道道碎纹,风初夏忽然有些恼怒! “木槿妹妹,跟我说,是不是苏白那家伙欺负你了!我……我……知法犯法,好个苏白!我一定重罚他!” 风初夏边说边急忙一把掀开,木槿遮盖在腹部的衣物! 她的腹部上,竟然还有更多的裂纹,一道道扭曲着布满整个皮肤纹理! 风初夏眼睛一涩! “通知治安府,即刻将苏白捉拿归案!” 风初夏被气的浑身发抖,既生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木槿遭受的苦难,又觉得自己看错了苏季白为人…… 当真又急又气! “小姐!” “这是妈妈的勋章啊!” “你误会季白了。” 木槿连忙用手止住,就要出门传令的侍女。 笑着急忙给风初夏解释。 可是,木槿眼睛里的雾气,却是又浓厚几分。 风初夏是真的在关心心疼她。 “勋章?” “什么勋章?” 风初夏继续用手轻抚,仿佛自己的手会有魔力,可以抚平木槿腹部上的斑纹一般。 “我们女人呐,怀孕快生产了,好多姐妹小肚子这里,都会出现这样的纹理的。” “和季白,真的没有关系。” “小姐,误会他了。” 接着,木槿也不避讳,又将亵衣拉高一些。 原来木槿不仅腹部,就连胸下部位,也有数根斑纹显现。 风初夏心疼的,伸出一根手指,终究还是再摸上去。 风初夏想起后世,电视里曾经讲过。 部分当妈妈的人,母亲腹部肌肉会被快速长大发育的胎儿撑裂……一辈子都将很难恢复…… 形成永久的妊娠纹…… 风初夏鼻子一酸。一扭头,心疼木槿的一滴泪,终于滑落…… 木槿,当年多爱美的一个姑娘啊! 这苏季白,何德何能,竟要木槿受此众多苦难!? 木槿一时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 只是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正常的,正常的……” “小姐,我真没事。” “你看,至少我这里比以前更大了哦……” 噗嗤,风初夏被木槿逗笑了。 她那里,如今鼓鼓胀胀的,还真大了差不多两圈之多呢! 都有些让风初夏羡慕嫉妒了呢。 二人又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体己话。 大部分时间呢,都是风初夏在问,木槿不厌其烦的帮她解决回答。 风初夏越是和木槿聊着她腹中胎儿,越是兴奋。 就好似马上要当妈妈的人,就是她一般。 就连胎儿偶尔伸一个懒腰,在木槿腹部踢出一个活动的小包包…… 风初夏都激动的脸上涨红,恨不得手脚其上,立刻攀附上木槿妹妹的大腿。 原来,怀孕是这个样子的…… 木槿将风初夏的零食匣,不请自觉的指使侍女,拿了过来。 木槿一边剥去外包装,一个劲的把零食往自己嘴里送,同时么,她的嘴巴似乎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一边又感叹木槿自己怀孕后的体重,嘎嘎猛涨! “小姐,我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好一阵,笑闹结束后。 木槿终于想起,自己此次挺着孕肚也要亲自和风初夏交待的大事! “就在上月!” “按照治安府新出条例规定,本来就是个谋杀未遂的大案重案……” “那个东方树,竟然直接驳回了立案侦查!” “气死我了!” “不行,小姐!” “请您一定要做主啊!” “那个东方树!我看他是严重渎职!” “换届遴选时,我一定把他从治安府任上弄下去!” “小姐!不行!我都快气死了!这事!” “我之前就再三问了季白。就连他现在,也不帮我了!还说什么,跨部门了,东方树他也管不了!” “这都什么话!” “我这个夫君,也是渎职!渎职!” …… 木槿一直在义愤填膺的告状,慌的风初夏一个劲的急忙安抚她,不要动怒,不要生气…… “木槿妹妹!” “你先消消火。” “别动了胎气啊!” “慢慢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一向比较稳重,性格较为安静柔和的木槿,也变得如此冲动? 风初夏听着接下来木槿的诉说,脸色越来越沉! 空气在书房之内凝结! 这件事,风初夏插手管定了! 好你个投石问路的苏季白! 好你个顽固守旧的东方树! “传令东方树!” “我要此案的全部卷宗!” “马上!” “立刻!” 第62章 如果我不为受到伤害的女性发声,这位置不坐也罢! 女人是不是人? 家事是不是事? 为了木槿腹中胎儿,风初夏答应此事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 千哄万哄,才将木槿送回府上。 书房里,风初夏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办公桌后。 她浑身上下在微微发抖,脸色也深沉如水。 等到东方树进来时,她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东方树还是垂手侍立,依然不肯落座。 风初夏也已经习惯了他口中的,所谓上下尊卑有别。 虽然每次风初夏都会不厌其烦的,一再强调,在云州,官民平等,男女平权。 喊侍女为东方树递上一杯茶,东方树低头受宠若惊般接过。 却一口也不品尝。 风初夏懒得管他了。 “东方先生,是否还记恨于我?” 风初夏干脆大方的站起来,走到东方树旁边全新打造的会客沙发上,随意的翘起二郎腿,坐了下去。 东方树一看风初夏,这不太雅观的动作,又把头低的更低一些。 “不敢。” “君上是为江山社稷万古长青思量,老奴不敢。” “那就是还有怨气。” “能理解,这不怪你。” 风初夏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双手像个古典女性一般,温柔的放在自己并拢的膝上。 东方树也不反驳,因言获罪,风初夏这里通常不会发生。 “我听闻东方先生,为响应云州平权事,主动休了妾侍,也断了外室……” 东方树低头捧茶,若有所思,继续不言不语。 风初夏斜看他一眼,心中不喜之意略微泛起。 “不论妾侍还是外室所出,皆是东方家骨肉。不知是否因东方先生嫌俸禄略低,导致众多孩子抚养费用欠缺?” 风初夏明显说话就有些不客气了。 “回君上。” “自出我东方家门,与我东方家就已无瓜葛。” “出门前,也已按律补足生活所需……” “孩童稚子,生活学习之内,老奴也私下安排人多加照拂……” 风初夏知道这帮顽固守旧派心理,无非就是提上裤子不想认账罢了。 东方树的这些被休女眷,如今在云州也找到了属于她们自己的事情去做,养活自己和孩子没有问题。 提这事不过是为接下来更重要的事,做一个小小的铺垫。 也是敲打东方树的必然一步棋。 “云州报纸上,有个新闻不知东方先生是否注意过?” 风初夏示意侍女,将桌上的一份报纸,递给东方树。 有些凉意的未曾品尝一口的茶,也重新倒掉,新续一杯。 “东方先生,我呢,这次想命令你入座,可否?” “谢君上厚爱。” 这东方树不是不坐,他等的就是风初夏的命令。 这无言的坚守某些阶级传统的意识,也让风初夏明白,云州全体百姓,思想改革还任重而道远…… “打今儿起呢,东方先生的那个自称,也要改改,我不喜欢……” “这也是命令。” “老奴……臣,知晓了。” “嗯。” 风初夏自顾自喝着茶,也不废话了,等待东方树看完手上的报纸。 报纸头版是各种施政改革措施,这东方树都可以背下来了,他当然不会过于留意。 剩下的是人文经济各州风物志,风初夏相信东方树能理解自己,并不是让他来看这些的。 翻面的是关于科教文卫的一些普及知识倡导之类的…… “平时东方先生家,是否也时常订阅报纸呢?” 风初夏随口一提。 东方树大致看完了手上报纸。 小心合拢,递于风初夏的侍女。 “亦时常订阅。” “报纸之上,于臣,多有裨益。” 东方树虽坐下来了,可看他半个屁股都不曾坐牢实的样子,风初夏心里轻轻叹口气。 算了。 不强求。 最是人的心理,最难改造。 风初夏在等,如果等不到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个话题出现。 那么东方树,虽有大才,也不再适合代风初夏,坐在治安府头把椅子上了。 “君上……” “可是因为报纸上的,一起家庭内部斗殴案,传唤老……臣?” 这东方树不傻。 相反,东方树至少比那个勇武有加,敢用一腔热血拦风初夏,却白白挨了一刀的赵赐,聪明的多。 这次换风初夏不再言语。 “老臣,法无所依,家事不可擅自做主……” “所以你驳回了?” “回君上,是!” “你当初处死那个,算不算的你东方家的家事!我算不算得插手你东方家的家事!” 风初夏豁然站起! 用手指,指着东方树,脸色涨红! 东方树也连忙站起,垂手低头而立。 “君上入主云州,乃是非常时期,自然行非常之事,是故……” “哼!” 风初夏极为不满! 东方树连忙拱手,将头低的更低。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插手你东方家的私事?!” 风初夏心里的愤怒即将爆发。 “州法大,还是家法大?” “东方树,你少拿所谓的宗族礼法来说事!” “我风初夏自起兵起,就被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指名道姓的谩骂,我怕过谁吗?!” “这云州是我风初夏,和所有的理想人士建立的理想国!” “一切的不平事,这人吃人的云州,这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的云州,你这个曾经的令尹,难道不清楚?!” “你当年少时,不说什么扭转乾坤,大定天下,国富民安的宏愿呢?!” “如今你就是这样,将你当年的宏愿,让位于礼法吗?!” “礼法?” “我风初夏尊重它存在,它就存在。我不让它存在,它狗屁不是!” “这做丈夫的,酒醉之后,不将怒火朝外,却将拳头向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挥去!还火烧自己的妻子!造成妻子差点被活活烧死!” “你告诉我这是家事!你驳回不管!” “我要你这个治安府有何用?!” “我要云州的治安条律,有何用?!” “这云州不要上位州律,却要给你这个所谓的礼法,所谓的家事让步?!” “是不是我风初夏,做为一个女性,也不符合这宗族礼法教义,不配做云州牧首的位置?!” “东方树!” 风初夏已经完全动怒了。 站在低着头弯着腰拱着手的东方树面前,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活脱脱像个泼妇骂街一般。 东方树不敢反驳一句,他骨子里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如今可笑的束缚着他不敢反驳一句! 是悲哀吗? 同为女子,风初夏当然明白这起火烧案,绝不是丈夫一个人的全部责任。妻子嘴碎,也是事情升级的一个导火索…… …… 第二日。 云州所有高门大院内,那些依然固守家法礼法的顽固派人士,人心惶惶。 因为风初夏,竟然让那个家暴的丈夫,接受陪审团公审! 陪审团成员,首次清一色的,全是大学里未婚的法学专业女性…… 云州报业集团,负责全程记录。 风初夏,决不允许还有法外之法存在! 风初夏,决不允许因为家暴、因为对方年龄,而让这群恶魔逍遥法外! 风初夏,也绝不相信所谓的惩戒教育或者改邪归正有用。 有些人,不配为人,恶魔就应该从快从重的下地狱! 整个云州,需要一场雷霆万钧的暴风雨! 第63章 帝王还是霸王? “坐,白芷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书房里,风初夏正望着一幅千里江山图发呆。 白芷并没有坐。而是望着风初夏,欲言又止。 眼里一抹挣扎的神色,始终无法消除。 白芷今天来的却有些扭扭捏捏,这和以往那个举手投足之间,有着风华绝代自信爽朗的她,很不像。 风初夏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抬头,看着白芷有些犹豫的神色。 顿时有些明白,估计遇到一点为难事。 于是风初夏走出书桌,牵上白芷的手,一步步引导至沙发,两人侧身相对落座。 “白芷姐姐,是信不过我?” 风初夏眼神透着鼓励。 “月见来信了……她……” “唉……” 白芷扭过头,一滴泪忍不住落下,她忙掏出手绢,背过身擦去。 月见当年是跟着马辰走的。 她应该明白,选了这条路,就与云州再无瓜葛。 风初夏轻轻皱起眉。 月见,这是为何? 马辰也并没有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最近的消息。 月见没有给风初夏写信,却找到了白芷? 风初夏心里略微泛起一丝不安。 白芷擦去眼泪,将一个火折子从怀中拿出,又从火折子里,小心的抽出一卷丝绢。 上面正是月见娟秀雅丽的笔迹。 风初夏接过信,慢慢地查看。 马辰当年选了最为强大的扬州潜伏…… 风初夏至今记得那晚马辰离开时,那个刚毅却又腼腆的样子…… 马辰…… 出事了…… 风初夏心里像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 疼,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风初夏有些颤抖的将信收好,放入自己的怀中。 抬起头,对着白芷,温柔的一笑。 “我那十二个弟弟,各有各的造化……” 忽然风初夏有些哽咽。 当年,是她亲自带着十二个连肚子也吃不饱,衣服都是破烂的孩子…… 如今,她风初夏锦衣玉食,而那十二个弟弟,每个人都在刀尖上跳舞…… 风初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眼神狠辣中,带着决绝! “白芷姐姐,回信给月见妹妹!” “此联系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扬州…… 扬一益二…… 天下豪绅出扬州…… 扬州熟,天下足…… 九州读书人,非扬州没有榜首…… 马辰,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啊…… “白芷姐姐,我们只能选择相信马辰。” “我……风初夏,相信自己的弟弟!” “在没有我的帮助下,他定也能逢凶化吉!” 风初夏背对着沙发上坐着的白芷,泪水噙满双眸。 如果这个世界上,风初夏还有什么亲人,那就是十二个弟弟了。 如今马辰,重伤垂危…… 风初夏恨不得立刻发兵,攻打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可能吗?! 云州和扬州中间,还隔着一个同样拥兵几十万的荆州,根本鞭长莫及! 更不要说,九州实力排名第二的,近百万兵马的益州,一直虎视眈眈的在盯着云州。 不可以冲动,不能冲动…… 时机不到! 白芷看着风初夏的背影,僵硬中透着一点孤独。 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转身离开。 “白芷姐姐。” 风初夏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白芷。 “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 风初夏终于还是哽咽着,没法继续说下去。 有些话,不能跟白芷说。 她,关心则乱。 “嗯,我知晓。” 白芷离开了。 风初夏又将怀里那封信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查看。 字里行间,是月见的焦急、是月见的无助,是月见的泣血求救! 也是风初夏的无能为力…… 马辰,危在旦夕! 桌上,千里江山图。 一把匕首。 “咚!” 猛地插在大概扬州的位置上! 风初夏心里暗暗发誓,如果马辰真出了事…… 这笔账,风初夏定于扬州王室,不死不休! “宣苏季白!” 风初夏强忍收下眼中泪水,红着脸,命令侍女叫苏季白前来。 不多时,苏季白到。 风初夏冰冷着脸,端坐于书桌之后。 “小姐?” 苏季白一看气氛不对,也不再像平时那样,一进来就找地方坐。 只是安静的等待风初夏。 风初夏眼神透过苏季白的身体,愣愣的看着他身后的地方。 “我要去救一个人……” “云州,暂时交给你。” “如果我没回来……” “牧首之位,先生可取而代之。” 风初夏并不是在和苏季白商量。 苏季白也听出了,风初夏口中的决绝。 他只是弯下腰,深深的一稽。 “云州,姓风!” 这弯下的腰,长时间没有再直起。 风初夏收回自己空洞洞的眼神,冲着弯腰作稽的苏季白微微一笑。 “上次那个家暴的男人,怎么判的?” 苏季白抬起头,对着风初夏也是微微一笑。 “八年牢狱。” 风初夏知道了苏季白的态度,与他的决心。 一切,不需要再多言。 “八年……挺短的。” “别收押了,南方修路缺人,的劳力,干嘛不用?” 风初夏终于还是下达了,一个稍微违背自己内心的命令。 自此,数以万计的戴着手铐脚镣的罪犯,朝着南方,生死不知的开拔…… 通往百万人口万亩良田,粮食一年三熟之地,云州必须拿下! 百年千年的羁縻之地,必须要在风初夏手里,彻底直管! 苏季白离开风初夏办公室前,问了风初夏最后一个问题。 “小姐,是想做百年基业还是诸侯争霸……” 风初夏继续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苏季白也没想要答案。 不用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千百年的历史,几十朝兴起覆灭,来来回回,本就不需要答案。 兴……不过百姓苦。 亡……亦不过是百姓苦。 说走就走,风初夏也只跟苏季白打了一声招呼。 悄悄的,风初夏就离开了云州城门。 风初夏没带几个人。 都是武科选出来的高手。 收拾好一把手铳,科学院最近的发明,风初夏就带了一把。 这玩意,并不方便,一次只能发射一枚铁铅,还要清理上膛,很是麻烦。发射的声音也是吓人。 远不如现在已经全面装备护民军的手弩方便,威力准头更是也大大不如。 但风初夏知道,这手铳,代表的是未来。 每人身上套着一套软甲,也是最新的复合钢材打造,一般的刀剑,砍上去,问题不大。 随行之人,人手一把匕首一套手弩,背上自己善使的兵器,还有手榴弹…… 每人两匹马,风驰电掣而去! 风初夏带着人,朝着东方,快马加鞭! 忽然云州东方城头之上,有十数个女子,或坐或站,满脸泪水…… “呜~” “呜~” “呜——” 一声接着一声,筒钦悠远厚重的乐声响起。 “咚!” 巨鼓,落锤! 俄而,二胡、古筝、琵琶、竹笛声起! 十数个柔弱女子,在城头之上,朝着东方! 合奏! 送行! 泪痕满面! 送行之人,要去救的,是她们的姐妹…… …… 夕阳即将坠落…… 特种作战! 只有风初夏从后世电视小说里知道一点。这个世界里,无人知晓! 除了她自己带队,她谁也不放心! 第64章 千里奔袭(1),秦居正 “小姐,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去歇息一下?” 风初夏点头。 长时间骑马,尤其是对于风初夏这种并不是马背上成长起来的人来说,其间之疼痛,实在无法言说。 这是一处来往荆州和益州间,最为常见的驿站。 平时用来传递消息供官员换马等,也供行旅往来休息、吃饭、或者其他。 只要你出的起钱…… 风初夏一行八人十六匹马,全是急装劲旅之姿。 论人数装备,并不突出。尤其是和动不动百人上下的,一些走镖商旅队伍相比。 但是风初夏这群人胯下马匹神骏,服装考究,杀人防身装备齐全。八人隐隐又以中间一个,偏瘦弱之人为首…… 这些一组合,就很难不引起某些有心人的关注。 驿站之中,竟有数十人围成一大圈,圈中牌九大小呼喝之声不绝。 这要在云州,几乎绝迹的事情,似乎在这里极为平常普通。 风初夏八人也不啰嗦,更不想凑热闹。 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叫跑堂的上点干果熟食热汤,之后就准备离开。 “打扰各位了。在下是这驿站的日常管事,我家大人想请这位先生,楼上一叙。” 来人面对风初夏,神情淡然,只是拱手。 风初夏众人皆是一愣,也不言语,只是盯着这个前来打稽做首的人看。 非风初夏不让说话。 云州本属益州,和荆州之间,虽然同说西南官话。其中方言却也繁杂。一说话,不同地域,依然可以瞬间分辨。 “还望各位客官不要见怪。” “出了这驿亭不足二十里,土匪横行。” “我家大人,观几位也是初次出行。特来请小的过来,通传一二。” 来人语气平静,话语中逻辑分明。对于他口中的土匪,风初夏不屑一顾。 风初夏反而对这个小吏本身,产生了些微兴趣。 尤其是他口中的“他家大人”,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小官,驿丞亭长罢了。 却有如此一点也不粗俗的手下,难得…… “头前带路。” 风初夏无所谓。 她穿越前西南官话是从小就会,做为重本大学高材生,普通话自然也是二甲以上水准。 受家里常年出差的父亲影响。风初夏还会说一点点的吴语和粤语白话。 现在,她跟这个小管事,说的就是普通话。 来人听完风初夏的口音,眉头一皱。只是涵养不错,未再啰嗦,径自转身施礼带路。 风初夏抬手指点一人,跟随自己上楼。 楼上是个雅间。 门开后,一桌不算精美却也有鱼有肉摆了一桌。 有点意思。 风初夏站在门口,里面餐桌旁,正有一人,约莫三四十岁。笑着快步走到风初夏面前。 “不知今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摆了一点山乡野菜,还请贵客不要见外。” “请,请!” 来人古铜色的皮肤,肩宽腰细,胳膊粗壮,身高一米八九左右。 走到风初夏不足一米六的身高面前,颇有些压迫感。 风初夏身后侍卫上前一步,阻止来人继续靠近风初夏。 “啊?哈哈哈哈!” “怪我,怪我!唐突了!” “鄙人秦居,字居正,无号。现忝为这驿站亭长。” “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海涵。” 说完,一弯腰,一伸手,就要请门口的风初夏入上座。 风初夏也只是微笑示意,也不客气,抬步坐于主座之上。 跟来的侍卫,站于风初夏身后,警惕的看着秦居正。 “秦亭长平日多有烦劳,也请入座。” 风初夏并不饿,桌上的酒菜佳肴并未看一眼。 “啊……哈哈哈,好!好!” 风初夏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只是这个秦居正似乎也并不介意。 “这第一杯酒,敬与兄弟初次相识,也算有缘,我干了!” 说完,秦居正站起,双手举起一碗酒,一口气咕咚咕咚入肚。 “哈!” 酒喝完,对着风初夏一亮碗底。滴酒不剩。 挺敞亮。 风初夏不为所动,依然笑着看着他。 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 “我家大人不善饮酒,我陪亭长一个!” 说完,拿起桌上土坛。轻轻一扣封,抬起,仰头,一口气而下! “好!” “这位喝酒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秦居正,看着风初夏侍卫如此干脆海量。 反而不敢继续灌酒了,有些头大的坐了下来。 “秦亭长,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秦亭长,既然有如此才华的属下,定也不是闲来无事,只想吃酒找人做伴。” 风初夏指了指,先前带自己上来,现在却坐在末首位作陪之人。 “听口音……大人自北方来?” 这秦居正却有话说,只是颇有顾虑的样子。不过是不熟悉,试探罢了。 风初夏摇摇头,也不解释自己具体从何而来。 “不瞒二位,鄙人不才,平日多有见南来北往东行西进之人……” “见各位气宇轩昂,不似商旅……故而对各位来此荒僻之地,莫名好奇。这才请先生来此,叨扰一番。” 一忽儿先生大人两个称呼,看似不经意间的解释,却又饱含深意。 “秦亭长,是怀疑我等来荆州,是为细作?” 风初夏也不点破。 这些浅显话术,云州之时,东方树那顽固守旧派老头,最善于此道。 “不排除,有此可能。” 秦居正笑意盈盈。其眼神中,却没有透出一丝敌意。 “秦亭长手下人可不少,怎么不抓我等,向上请功呢?” 风初夏双手搭桌,示意自己无害。同样充满笑意。 “因为你不是北来。而是东去。阁下从云州来。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秦居正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却没有喝。 “哦?何以见得?” 风初夏依然不为所动。 “骏马十六匹,其上黑色褡裢中藏有劲弩,形制与九州皆不同。古怪兵器木柄锤,五十个,九州未曾见过。这两样,如果我没猜错,都是新进一方霸主,云州所属之物。不知先生,还想让我说些什么呢?” 风初夏听完,心里略微有些惊讶,这个亭长做事当真细致。 不知不觉间,就把风初夏几人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也怪自己,没有出门经验,忘了安排一人留守马匹行礼。 “秦亭长,既然知道我等来自云州,如此盛宴款待,却是又为何?” 风初夏从不愿意把主动权让给别人,哪怕仅仅是语言上的。 第65章 千里奔袭(2),秦居正 秦居正原本高大威猛的形象,忽然不顾形象的靠坐于椅子上。 “相比先生身份,我更想知道你后面那人的。” 秦居正斜靠身体,随意自在的对着风初夏身后侍卫拱手。 风初夏嘴角微微一弯。 这个秦居正,很聪明。 明显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底牌。 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小驿丞亭长,没有恶意。 风初夏自做上云州牧首以来,身上不自觉的就有一种不怒自威不容忤逆的气质,时不时的就会显现出来。 反观眼前的这个秦居、秦居正,似乎并不受影响。 言笑晏晏,自得其乐,与风初夏数次言语交锋,没有丝毫落入下乘。 对于风初夏来说,秦居正,很有点意思了。 风初夏对着身后侍卫,微微颔首。 侍卫得到风初夏授意,上前一步,抱拳施礼。 “云州三期武科同进士,护民军北方军团先锋营校尉,丁十三!” “嘎吱!” 秦居正原本斜靠着椅子,听了风初夏侍卫自报家门后,忽然惊讶中,直立而起。 椅子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之音。 “失敬!是秦某人孟浪!不想贵人乃是一营将军!秦某人赔罪!” 说完,秦居正当真弯腰九十度,正式抱拳赔礼! 这下,秦居正赔完礼后,也不再坐下去了。 连带着原本看着众人唇枪舌剑的,末尾管事之人,也一并陪着秦居正弯腰赔罪。 同样,侍立一旁,不再入座。 整个雅舍,气氛一时之间,略微有些僵硬。 “秦亭长,为何不继续问问我?” 风初夏对着秦居正邪魅一笑,稳坐主位,一动不动。 “小人,不敢!” 继续对着风初夏弯腰抱拳施礼,低着头的秦居正,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又似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昂立而起。 继而半跪在地。 “本驿驿丞秦居正,携驿卒待罪百人,想向大人,求一个不情之请!” 风初夏安静的等待下文。 “小人本是驿丞,往来消息多有灵通,听闻云州欲独立于益州……” 秦居正微微侧头瞄了一眼风初夏,看风初夏毫无表情,只得继续低头说下去。 “荆州连年荒旱,朝廷腐败,只顾骄奢淫逸,百姓苛捐杂税繁重,民不聊生……” 秦居正说的,算是属实。与十二生肖在荆州的探查,比较吻合。 但是与秦居正本人,今天的这一番所作所为无关。 风初夏继续保持耐心,听秦居正说完。 “荆州与北方豫州,连年征战,大臣们结党营私,朋党之争惨烈……” 还是没说到重点,都是些世人普遍皆知的东西。 风初夏耐心即将耗尽,看着秦居正,微蹙眉头。 秦居正又是微微侧头,观察了一下风初夏表情。 眼见风初夏似有不耐,这才悠悠然说起正题。 “驿站困苦烦劳,不敢稍有休憩,平日偶有差池,必有棍棒加身,虽如此无怨言。” “今岁朝廷拆撤驿站,弟兄们已无安身之所。” “他们信我念我。又闻云州人人有衣穿,朝朝有饭吃……” “秦居弟兄,人人皆可纵马百里不疲,往来谍报不失!身手也有上人之选!” “只需消耗大人三餐之食,不!一日一食,足矣!” “恳请大人能够收留我之弟兄,罪人秦居感激不尽!” 半跪在地的秦居正,一口气将自己的底牌全部交底。 风初夏望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有些不喜。 迟迟没有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 这个秦居正,没有说他自己,这也是风初夏迟迟不愿说话的原因之一。 秦居正兄弟百人,如果真如其所说,本事着实可以。 那就可以编入护民军,做做探马之类的,也甚是合适。 可惜,这秦居正,话语之中,也有未尽之事,虚实之间,风初夏正权衡得失。 她,不是圣女,做不到来者不拒。 “十三。我们走。” 风初夏起身,不再看半跪于地的两人。 这间雅舍里,原本高大健硕的秦居正,保持半跪于地,等待风初夏彻底下楼后。 脸色死灰,颓然坐地。 “崔……算了,这桌撤了。我们一群泥腿子,怎可能入这些天家眼里……今晚,就全部熬了粥,让兄弟们尽量吃顿饱饭!……” “明日,起兵!” “这天下,荆州王公!既然不让我们活下去,我们死也要,把他们拉下马来!” 驿站外,十六匹马,朝着东方,逐渐远去。 “大人,所有外出的兄弟都通知到了。所有差事,全部停了!今晚就能回来!” 那个管事,腰间挎了一把朴刀,单手扶着刀柄。 站在秦居正下首位,神情激动而又肃穆。 秦居正本就高大的身躯,隐隐约约中,身形更加板正。 驿站晚间,灯火通明,所有驿卒进进出出。 当真有百人之数! 不过这些驿卒,明显平日营养不良,脸色在灯火映照之下,也能看得出有些蜡黄。 其中有些驿卒,身上号服全是破损的窟窿。 这个驿站,白天看似红火热闹,原来内里当真如秦居正所言,破败不堪了。 本就无粮,还要被无情裁撤,像堆垃圾一般弃之不顾。 秦居正做为一个荆州驿丞,直说荆州反话,倒也能理解了。 驿站远处,风初夏八人趴在一座小山丘后,默默的观察着白日驿站。 风初夏确实看中了,秦居正及他的那个下属驿卒管事。 云州缺人,缺良将!特别缺! 但是秦居正白日话中,却只是托付他的兄弟,他本人没有意愿加入云州。 这才是风初夏,直接离开客栈的,真正原因! “小姐,驿站情况不太对劲。” 丁十三,从驿站近处,爬了回来。趴在风初夏旁边。 “我点了一下人数,约莫在一百一十余人。” “其中一大半人,大晚上的不休息,他们全都在整备武器,磨刀擦枪!” “后院马厩那里,也有二十余人,整备鞍桥,挑拣瘦马。” “还有几人,在收拾装袋厨房余粮。” “小姐,驿站平日虽然也有同样事务安排,可不会上百人同时行动。” “小的以为,他们莫不是在准备跑路?” 风初夏也并不确定。 只是,秦居正这只到手的肥鸭,可不能轻易放跑了。 这是风初夏当下,最确定的事。 第66章 千里奔袭(3),秦居正 “十三,给金水关传信。” “出关,战场推进于古夜郎之地。” “北止益州,东攻荆州!” “荆州之地,不拿一城一池,不与荆州重兵对峙,骑兵只需全力惊吓袭扰!” “派人接触秦居正,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兵器盔甲……这个暂时不能给。” “传令苏季白,荆州打痛之后,以打促和,对方如果想要停战,那就让他们吐口血出来。最低要求,荆州必须给云州岁币!” “木棉关停止打闹,拖住益州军,不允许益州掺和进我们对荆州袭扰战役。” 风初夏望着驿站里的忙碌,慢慢领着七人后退。 “秦居正,请让我惊艳!” “为了活下去,你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风初夏脸色冷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对于秦居正,她依然需要考验。 “密令,荆州之地生肖,为秦居正提供情报支援。同时豫州之地生肖,鼓动豫州南下,共同收割荆州!” 风初夏又偷偷释放一条消息。 夜色如墨,黎明即将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驾!” “驾!” …… 狼烟起。 风初夏率领七骑十六匹骏马,剑指东方! 荆州,四战之地,君主不思进取也不顾守成,依然夜夜笙歌。 荆州群臣尔虞我诈,只顾兼并土地,巧取豪夺,利令智昏! 北地豫州宿敌南下! 传统益州靠山无暇东顾! 内部百姓烽烟四起! 云州护民军突入内部劫掠! 荆州!一个虚弱的胖子! 如今,你拿什么应对?! 风初夏在马上畅快大笑! “等我拿下南方羁縻之地,百万人口万亩良田!益州!也不过只是我风初夏,砧板上的肉!” 这天下九州,从北至南,幽州—兖州—豫州—荆州—扬州—越州,西北凉州、甘州,西南益州! 风初夏就因为只是一个女人,她在穿越后,被惊吓掳掠的第一天,心里已然埋下暗誓! 她要活下去! 她要身边人活的更好! 她要云州独立于益州! 她要九州! 这天下,不应该让女人靠边! 女人,也绝不做历史的背景与附庸! 女人,绝不等于货物! “小姐,接下来的路,我们走水路更快一些。” 出了驿亭,又行百里,出了崇山峻岭,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大片的平原让见惯了山势起伏的风初夏,忽然间,有些感动,眼圈微微发红。 前世虽然也在大平原中读书,只是每日雾霭重重,钢筋森林。又怎会有如此,蓝天白云地平一线的壮阔! 从山上往远处看去,地势平坦,阡陌纵横,乡村,袅袅炊烟,就连人口村落规模都是云州的数倍之多! 一艘渡船,上下竟有三层! 风初夏连带七人,都有些恍惚。 走惯山路后,就连乘船,尤其是这种大船,隐隐中透着一点兴奋。 云州也有大泽,其上也有渡船,但能看见如此巨大豪华的大船,属实也是头一遭! 更别说江波浩渺,大浪拍岸,人在船上,同样也是心虚体乏。 果然,还是有人倒下了。 风初夏没事,七个侍卫,倒了两个,晕船! 这还是风初夏舍得花钱,住的可是天字号房,一波风景。 船顶之上,能有这福气消受的。 只剩下风初夏六人。 “小姐,船老大,做了两条江鱼送来。” “只是……” 风初夏几人一上船,不想麻烦,直接随手就丢了一包银钱给船家,多了就算赏钱。 于是船家一路上,不仅把风初夏几人的十六匹马给弄上了船,吃住也极为舒心省事。 “只是什么?” 风初夏正凭栏远眺,悲春伤秋之际,侍卫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的汇报两条鱼? “只是什么?” 风初夏也不恼,这帮子侍卫一路行来也大概知晓了风初夏脾气。 小事上,并不喜欢摆谱。 “小姐,您来船舱就晓得了。” “是很奇怪的两条鱼。兄弟们,流着哈喇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动筷去吃。” 风初夏瞬间有了兴趣,不就两条鱼么,还不知道怎么吃了? 风初夏赶忙跟着侍卫就往下跑。 “呦,呵!” 风初夏看着这两条鱼的时候,当真吓了一跳! 以前只看过很不清晰的影像和图片资料。 如今这真家伙不仅就在眼前,还是熟的! 这在风初夏来的那个世界,可不兴吃啊! 不说牢底坐穿了,都宣布野外灭绝了! 风初夏一时也犯了难,这两条差不多每条都有近两米长的鱼,当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好了…… 确切的说,这两条鱼……它就不是鱼!是海豚它的淡水亲戚啊!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一个问题…… 怎么吃,又是另一个问题…… 风初夏干脆扭头又回去,凭栏继续悲春伤秋了。 眼不见为净! 反正她不吃。 这古时的物种资源,还当真丰富无比。 风初夏上半身,惬意的趴在栏杆上。 江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吹拂在风初夏的额头上。 几缕碎发垂落,柔柔的抚摸着风初夏的脸颊。 “这位公子,这厢有礼了。可否让在下临摹一画?” 风初夏耳旁忽然有人出声,惊讶中连忙收回远望的目光。 是个穿着襦裙夹袄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 出落的亭亭玉立,言语间大大方方。 只是其身后,竟有盔甲十数人站着。身旁婢女老妈子也有三两人。 呵,好大的架子! 不知是谁家小姐贵妇,跑来出游? 风初夏望着她身后的那些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怕是也不会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风初夏压低自己的嗓音。 “不知这位小姐,需要在下如何配合?” 风初夏转身微微一笑,抱手还礼。 “就刚刚趴在栏杆上的姿势,对对,对!别动,别动!杜妈,快准备!” 一个老妈子搬来一把三角木架,其上一块木板四四方方。 又是侍女两人互相配合,将些胭脂石墨,捣碎研磨,分装入不同小小的杯碟之中…… 风初夏用眼角余光一扫。 嗯? 西洋油画? 这…… 古代已经和西方千百年以前,就有这方面的交流了吗? “打扰一下,小姐这种画法是?” 风初夏心里有些焦急。 如果当真这个世界的古代,与西方早就有了文化上的交流。那么风初夏脑中的一切原有历史基础,都将出现重大颠覆! “你说这个?” …… 第67章 浮生若梦江渚上,一诺 直到这个不知是小姐还是贵妇的女子,将毛笔拿出,画了一幅没有五官的凭栏老者出来…… 风初夏有些哭笑不得,貌似随便一个人站那不动,也都还可以? “怎么样?好看!” 这位小姐当真自信。 风初夏一脸憋屈,自己好歹站了快半个时辰了,明明自己穿的劲装…… 画上却是勉强能看出是或者猜出,头戴斗笠的一老叟,就差一钓竿。 忽然又从这位灵魂画手身后,呼啦啦冒出一堆人。 “小姐乃是国师得意门生,这画不仅神形具备,也满含意境。好画!” “小姐作画,乃是神人假手,韵笔俱佳,下笔干净磊落,足见作画之人心思细腻而又坦荡!” …… 那个小姐被一群人围着,正高昂着脑袋,接受并享受着众人的赞美。 一旁的风初夏,实在受不了这顿阿谀谄媚了,摇摇头准备离开。 “慢着!” “那位公子,可是对我的画有什么不满意的?” “啊?” 风初夏一愣,坏了,她应该是误会了。就她那画……确实不咋滴。 本就聒噪无比,围着那小姐一圈的,看起来非富即贵之人,此刻也都或笑或满含深意的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摇头,可不是因为画的不行啊。 “没有、没有。挺好的,挺好的。” 风初夏连忙摆手,这锅可不能背。 说完,提起裤子前摆,一溜烟,跑开了。 一众人看着风初夏离开,也不在意。继续围着中间作画女子,从天上到地下的一顿猛夸胡吹。 只是风初夏不清楚,有两道目光,一直锁定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离开。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一个人独处的风初夏,最后的一点点伤春悲秋的心情也被破坏。 进了天字号房,看着自己的那群侍卫们,正吃的欢天喜地。 就连躺在床上,不怎么动弹只会哇哇吐苦胆水二人,此刻也坐了起来,一碗一碗喝起了肉汤。 挺好。 云州人天生比较乐观。 如果此刻有谁能够弹奏什么乐器,哪怕有人能起个山歌的头…… 这六个侍卫,搞不好能把躺着的那两个扛起来跳舞。 真好…… “小姐,吃点?” “清淡了点,不过味道还可以。” 风初夏摇了摇头。她现在有更加感兴趣的事,要去做。 “十三……” “属下在。” 风初夏却没继续吩咐,背着手。慢慢踱步出门,回了自己房里。 丁十三只好放下碗筷,跟着风初夏过来。 “去查查船上那群吵闹的人。尤其是要探明他们之中的那个小姐,是何人。” 风初夏推开木窗,视野虽然没有船顶开阔,依然也是江景无敌。 “是。” 丁十三抱拳转身离开。 隔壁刚还在吃饭的几个护卫,此刻排好班,开始轮流在风初夏门口执勤护卫。 有些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刚才从船顶下来,风初夏发觉自己后背上,有两道像针扎一样的感觉。 云州武科出身的侍卫们,单打独斗或许不如这个人。 如果群殴,风初夏认为自己这方胜率在九成。 再拿出贴身的小巧手弩,胜率在百分之百! 风初夏如今就是如此自信! 那个围在花丛中的小姐,看似礼貌,却高高在上,压根没把风初夏放眼里。 此女子身上,和旁人一圈的衣着态度来看,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风初夏弯腰趴在窗户边。 这次江风就明显小了点,江水的一点腥味,也淡了许多。 顺江而下,满帆前进的客船,速度还是挺快的。 窗户下,人头攒动,不过看起来都是衣着考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 剩下的还有些盔甲兵器在身的士兵,四处逡巡。 看来这艘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了。 风初夏只能庆幸自己确实有钱,一大包钱袋子扔过去。船家啥话没问,一路绿灯,稀里糊涂的也就上了这艘大船。 “咚咚!” “大人,船老大求见。” 风初夏悻悻然离开窗户,随便找一把椅子坐下。 “进来。” 一个侍卫,陪着弯腰拱手满脸堆笑拱手的船家,走了进来。 “这位大人,小的……小的……” 风初夏也不搭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 风初夏如今身上上位者的气势越来越浓,已经足够压迫一些普通百姓了。 仅仅只是往那一坐,不怒自威。 在风初夏的注视中,船老大弯着腰的脸上,冷汗不自觉开始滴落。 如果只是普通事情,用不着风初夏出面。 八个侍卫,每人曾经都是军中独当一面的人物。 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或者直接端了什么匪窝,风初夏还真压根就没想过也懒得去想。 如今带着这个船老大进来了…… “说。” 风初夏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 “噗通!” 船老大却跪了下来。 “大人,大人,非我等小的不愿搭载众位贵客。只是……只是……” “哦?” 风初夏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应该是跟上一个渡口上来的那群人有关。 就连风初夏都被他们,当了半个时辰的模特。 “行了,你退下。下个渡口,我们就离开。” 风初夏一招手。不再言语。 船老大赶忙站起来,又是好一番千恩万谢。 这个上船的小姐一行人,当真是霸道啊! 看来,船老大是得到什么命令,此刻船上的一些“闲杂人等”,估计在下个渡口,会被强制全部清理出去…… 这个船老大能来提前知会一声风初夏,估摸也是因为看在那袋子钱的面子上…… 风初夏也不愿节外生枝,自己的目的更加重要一些。 “吱呀……” 丁十三在得到风初夏允许后,开门进来。 “回小姐,是荆州神侯府的清欢郡主,临时起意,上船游玩。” “随行兵甲是支亲军百人队,战斗力……尚可。” “船后江边还有一支骑兵营随行,下个渡口也有一支队伍和地方官员,在提前候着了。” “刚才属下探查时,感受到一个高手存在,怕惊着了他,引起那人注意。就没再继续探查下去。” 风初夏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丁十三挺胸立正,转身出了门。 神侯府的清欢郡主? 风初夏脑中,开始努力回想。 据潜伏在荆州的十二生肖,传回来的,关于荆州上层人物的一些生平故事…… 神侯? 那个二十年前,一怒为红颜的神侯? 不顾边境战事未稳,抽兵十万回程的神侯? 为了复仇,灭荆州什么宇文大家族,结果连带屠了荆州一城百姓的神侯? 念及此处。 风初夏嘴巴不屑的一撇。 “切!” “打着为爱的幌子,满足自己暴戾霸道的私欲!” “不过是与豫州打了几仗,有点战绩了,就居功自傲,将荆州军军队当成了自己私兵的……” “不过一挟兵自重的匹夫罢了!” “所谓为了自己爱人,证明自己如今废物翻身,当真是大杀四方,拿全城无辜百姓的性命撒气,果真威武霸气!” “更夸张的是,荆州当时的王,还亲自下阶亲迎他的凯旋!” 风初夏想起关于这个神侯的生平,当时看到时,是真的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这不就是男频无脑爽文的梗吗! 第68章 我见青山多抚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神侯爷府的小郡主? 风初夏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其上有三个哥哥,所以神侯对这个小女儿那是疼爱非凡。 叫什么名字来着? 霍清欢? 贵族就是贵族,连女子都是有名有姓的。 神侯,荆州国柱啊! 忽然风初夏残忍一笑…… 果然刚刚到了渡口,一些兵士就开始极为粗鲁的撵人下船。 风初夏也不在意。 微笑着阻止自己人,不与他们这些大头兵冲突。 下了船,将马拴在岸边,随便找了家望江客栈顶楼。 风初夏越来越喜欢登高望远了。 尤其是旁边有月见和木槿在的时候…… 时间差不多了,香应该快烧到位了…… “鄙人神侯府内府护院,见过云州诸位。” 突然一个声音,从风初夏八人身后响起。 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风初夏嘴角上扬。 七个侍卫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身后有尾巴。 他们在得到风初夏首肯之后,转身下楼护卫。 “小姐,万安!” 声音中透着哽咽。 “荆州已乱,想回去吗?” 风初夏转过身,轻轻的又温柔的,为来人整了整衣襟。 一晃,曾经的小屁孩,如今胡子都长这么长了呢。 “小姐,是想让我去找秦居正?” 声音中还是透着哽咽,语气却更加坚定了一些。 风初夏转身,沉默不语。 真的长大了呢…… 有些话,他们比风初夏都考虑的更加全面了? 是用自己的生命,学会的吗? “小姐,给我……带句话给马辰?” 风初夏背对着他,微微点头。 风初夏没有勇气,转身看他。 “跟马辰说,十二生肖没有孬种。” “我们,是小姐理想的扞卫者!” “虽百死,而无悔!” 脚步声渐远,风初夏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慢慢滑落…… 风初夏肩膀有些抖动,她何曾不想就这样,回云州! 这该死的天下,本就是他们男人的,自己一个女人,拼什么啊? 值得吗?! 为了狗屁的理想国,值得将自己最后的亲人,全部送入刀山火海吗? 风初夏犹豫了,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就连她自己的信念,也产生了动摇。 遥远天边,江中,一团遮天火焰冲天而起! 是风初夏刚刚乘坐的,那艘大船。 那个灵魂画手的郡主,如果葬了鱼腹…… 应该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围着她呢。 一顿惊吓,大概率是跑不了了。 守护她的那一圈人,淹不死也会被追责杀一大片? 也好,都是些不择手段,为了上位活的更好,放弃人格尊严之人…… 死了,就死了…… 荆州神侯府,又该再一次震怒了? 这一次,神侯又该屠几座城市,无辜的百姓呢? 风初夏到底还是没了心思,去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该死的九州,到底还要拉多少,无辜的人陪葬? 退了房间,风初夏一行八人,默默牵着马,走在这小而杂乱的渡口街边。 有人或蹲或躺在路边,瘦骨嶙峋。 是些力工,等待领头人的召唤,为了糊口,就要拼命在码头上下货。 即使拼命干活,也不一定能吃饱饭。 他们眼神里有怯懦也有残忍,就是没有希望和那束光…… 有人乞求一样跪在路边,望着风初夏八人的离开。 他们衣衫褴褛,将草绳绑在自己脖子上,只要给口吃的,他们就把自己卖给你,或打或骂,生死不论。 也有女子,就在路边,跪在地上,披头散发,面色死灰,一样也是想要将自己卖身,求得一碗稀粥。 卖自己的她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她的家人?还是人贩子? 他们眼里不仅仅有冷酷也有麻木。时不时的,一抹杀意就在路边女人身上瞟过…… 这里,是公开场合,应该不会出现吃人? 毕竟这里,已经到了中原文化聚集区…… 小小的渡口,也藏尽人间苦难。 有乞讨的人群,远远就躲开了风初夏他们。 带有武器的风初夏一行人,如果真当街杀了个把普通人。 官府都懒得派衙役来看…… 一些懒汉,靠在墙角阳光下。 抖擞着黑黢黢的身子,低着头,将破衣烂衫衣缝中的虱子,一只只挑出来,吃掉。 如果牙齿里再爆出一点血浆,他们都会满意的互相调笑打趣。 他们,像一群无依无靠活在碎石垃圾堆中的杂草,卑微而又顽强。 这就是当下整个九州文明的底色! 那些当官的吃粮的,从来不屑一顾这文明的底色! 这就是古代街巷里,最为底层常见的百姓生活百态。 …… 风初夏一路走,一路不用刻意去看,所有的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绝望。 远不是风初夏曾经在大学里,看的那些古代言情小说里,简单美好,荡气回肠…… 风初夏很想笑,她想起有个故事情节里写过,你只是丢了一条胳膊,她可是丢了整个爱情啊! 他们从来都不愿低头看一看,民间最真实的苦难。 这个他们,包括本就出身苦难的所有人,也包括手机屏幕前的人。 忘了苦难,不愿去正视苦难,逃避苦难。 有些人在天上太久了,就忘了脚底下还有人间。 绝大部分人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安之如饴。 只歌颂爱情,只赞颂毫无信仰的娱乐。 就连小说里也只有,动不动就为红颜一怒,伏尸百万…… 真爽啊…… 错了吗? 何错之有呢? 不管在怎样的社会里,掌握方向的,永远都只是一小撮人罢了! 我们成长在这里,打小接受的教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摆烂接受…… 何曾有多少人,真的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去抗争过? 又有多少人,为了眼见所不公,挺身而出过? 不都是指望别人出头。 要么幻想自己哪天神佛护体武功盖世,才去惩恶扬善? 不是吗? “驾!” 出了渡口,风初夏八人翻身上马! 既然这黑夜如此丑陋,风初夏又何惧做这,撕破黑暗天幕的利剑! 百死无悔! 前方,即将进入扬州地界…… 扬州,是不是也如荆州一般“风光无限”呢? 风初夏,自己的弟弟,自己去救! 哪怕扬州当真是龙潭虎穴,风初夏也要去看一看、闯一闯! “丁十三!” “王不二!” “你们大家!” “跟着我风初夏!” “大声告诉我!” “你们怕吗!” 此刻风初夏,就是个带着吴钩的男儿,六尺之身,也要八百里分麾下炙,沙场秋点兵! “哈哈哈哈哈……” “百死无悔!” 跟着风初夏的七骑,纵身拍马大笑! 第69章 小桥流水,古道西风瘦马 扬州。 风初夏八人股间皮肤尽皆磨坏,疼痛难忍。 浑身又汗湿酸臭无比,十六匹马换乘,途中又换了七八轮,总算是到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风初夏终于体会到了,这死一般飞驰骏马的酸爽! 所以,风初夏八人刚到扬州,都没来得及欣赏扬州风光,全部钻入一家看起来蛮豪华的客栈,倒头就睡…… “咚咚……” 有人在敲门。 “小姐。” “小姐?” “小姐……” 风初夏睡得正香,梦里面就连好久没有梦见的闺蜜,又一次出现。 梦里的风初夏,只是像个局外人一般。 看着闺蜜和那个食堂学长,看着她们出双入对,看着她们甜蜜吵闹,直到看着她们彻底分开,再无复合…… 梦里的风初夏,无悲无喜。 门外,是月见的声音。 看来丁十三他们,提前睡醒,做了些准备。 风初夏睁开眼睛,穿好衣服。 两世为人,风初夏依然还是猜不透这世间繁华…… “月见妹妹,进来。” 月见身形更加消瘦了,脸色也憔悴的不成样子。 月见一进来,只是红着眼睛,怯生生的望着风初夏。 时间,真是最好的武器。 就连月见都成长了好多。 以前的那点亲密,如今也变得有些陌生。 “月见妹妹,可否帮我梳理一下?” 风初夏何曾不晓得,这时间的威力? 只是风初夏始终无法,那么果断的放下感情,做一个彻底的孤家寡人。 月见颤抖着走到风初夏面前,轻轻拿起一把牙梳…… 铜镜里,风初夏在月见的巧手里,再一次恢复女儿身。 其实风初夏并不丑,在没有月见帮忙打造妆容的日子里,她也懒得拾掇自己罢了。 铜镜? 扬州还没有普及镜子吗? 风初夏心里一喜。 看来所谓商贾天下的中心,也并不是所有的商品都有! “月见妹妹,这里为何用的还是铜镜?” 既然风初夏亲来,月见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如果风初夏亲来都无法救出马辰,再说更多的也是无用。 “小姐。” “云州玻璃,过于脆弱,几千里路,如果都走水路就还好。” “陆路颠簸,多有破损。镜子在扬州,就显得比较紧俏。” “如这般客栈,店家自然是舍不得摆出来的。” 月见一边回答着风初夏的问题,一边只是很随意的,就在风初夏如瀑的流发上,挽了一个精巧的发髻。 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出一把发簪,为风初夏戴上。 发簪上的流苏与环佩,精细而又小巧。 “你啊,簪娘这门手艺,你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 风初夏从铜镜里,看着头上的发簪,由衷的感叹。 月见,数年不见,除了人近来憔悴不少,一身手艺却是精湛不少。 “小姐谬赞了,这个打造簪子的手艺,还是您教我的呢。” 月见和风初夏一问一答间,那种多年未见的生分,也在不知不觉间,冲淡不少。 “听说你也做母亲了?” 风初夏转过身子,握住月见的手。眼神里有着由衷的喜欢。 “快两岁了,是个姑娘。” “马辰很喜欢。” 月见本就憔悴的脸,说起孩子,一瞬间的欣喜,转瞬间又变得有些灰败。 “扬州不比云州,生孩子也没个医院什么的。苦了你了。” 风初夏拍拍月见的手,示意她安心。一切有她。 “是啊,没想到,挺痛的。” “可我还想再生一个。” “因为马辰值得。” 月见眼里的星星,是幸福的,在闪着光。 风初夏心里的愧疚感,一点一点加深。原本,他们在云州可以过的更好的。 “小姐,等下就跟我回家?我带小妮子给您请安。” 月见又将一盒胭脂粉打开,拿起粉笔,轻柔的在风初夏眼角腮边,一点点晕开。 “好……叫个什么名字?” “这趟来得急,来不及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以后啊,再给她把礼物补上。” 风初夏看着月见心情稍微好一点了,摇摇头,不再化妆。 慢慢握着月见的手,让她坐下。 “只有个小名,大名马辰说,以后啊,想求您给取个。要像大户人家一样,要有名有姓!” 真好,月见笑了。 月见当了母亲,孤儿寡母,遇到这样的挫折后…… 风初夏曾经熟悉的那个女孩,终于回来了! “我想,马辰啊本就是我风初夏的弟弟,取名这个事,我当仁不让。就是,取丑了,也不要怪我咯。” “还有啊,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回来帮我呢?” “我那个文书位置,至今还是空缺。” 风初夏也是笑着,眼睛里的真挚也是越来越浓。 月见却沉默了。 她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可以为了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不管不顾。 如今有了孩子,云州毕竟可以给孩子更安全的环境。 在风初夏眼皮子底下,也可以获得更加优秀的照拂。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 只是,马辰…… 风初夏也不着急,转身翻找起自己的行囊。 不管怎样选,月见的选择风初夏都尊重。 “来看看。这是个好东西哦。” 风初夏从行李中,找出了那把科学院最近发明的手铳。 月见看着有些奇怪,她并不认识。 “这是扳机,瞄准原理和手弩差不多。” “就是装填麻烦了些……” “这是火药,要撕开,从这里倒进去……” “压实。” “铁铅只能放一颗。” “放在你自己身上。” “关键的时候,威力比手弩大很多。” “可以立即把对方击飞出去。” “平时比手弩好维护,原理差不多……” “声音烟雾大了点,是它的缺点。不过还在改进……” “也还有点重……” “平时放怀里,问题也不大……” “你先拿着。” “以后啊会有更好的,我再给你换。” 风初夏有些絮絮叨叨。 月见的眼眶再一次发红。 这把武器,对于平时比较惜命的风初夏来说,其实更加合适。 但是风初夏,千里跑来,首先想到的却是月见的安危。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你几时见我,真去跟人面对面打仗了?” 风初夏笑的没心没肺。 月见,是风初夏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唯一一个,心思单纯也全心全意对风初夏好的人。 如果风初夏不对她好,又能对谁好呢? 最后一句话,风初夏却说谎了。 她马上就要真和敌人,面对面的搏杀了…… 第70章 小院又东风,杏花枝 “月见,这是扬州?” 马车上的风初夏有些恍惚。 车在人声鼎沸中缓慢前行,周围摊贩游人如织。 路旁白墙偶尔斜伸出桃花、杏花枝,三两桠。 街道虽然狭窄,却是青石铺就,还算平整。 车在小桥流水旁停了下来。 肩扛手挑的一些货郎正从对面走来,驾车的车夫,不得不先让路。 月见望着风初夏有些吃惊的样子,笑而不语。 从云州跨荆州,到扬州。 这一路走来,饿殍遍地,乌鸦满天,人间残像,不过如此。 可这扬州,人间烟火鼎沸,行人百姓衣着依然破旧,可还算干净,脸色也略微红润的多。 偶有几个路过游玩的文人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扬州? 马车上的风初夏,一时陷入沉思。 这样的江南书香小商品苑,底蕴可比云州漫天黑烟要强的多…… “小姐,过了这条巷,就到家了。” 月见的手,挑开门帘,指着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后,一处青瓦转角。 “月见妹妹,陪我下去走走。” 风初夏下了马车,没要一直侍立车旁的王不二搀扶,她用不着。 王不二本就风初夏的原班侍卫,也早就习惯了风初夏的性子。 他就看着风初夏提着裙摆,跳下了车。 一抬头,又看见月见也要跟着下来。这才走过去,伸了一条胳膊,给月见搭着,下了马车。 “不二,十三他们去了几时了?” 风初夏下了马车,才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 扬州人的平均身高,竟然远超云州! 这说明什么? 换风初夏穿越前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身体素质和营养,远比云州要好! 这是在古代啊,哪有什么遗传啊之类的考量。身高就是古代民间的最直观体现,更加粗暴直白! “回小姐,快一个半时辰了。” 王不二没有拱手,没有立正,也没有行礼。 只是很路人一般,跟在风初夏身后。就连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仿佛不认识风初夏一般。 如今风初夏的身边,除了月见带来的几个人,七个侍卫只有两个在。 王不二是当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不像丁十三几人,是风初夏直接从护民军中提出来的。 王不二本就是牧首府的侍卫,也是风初夏一直以来背后的影子。 这次千里奔袭扬州,风初夏说走就走。 苏季白苏相在临行前,可是把王不二又是威胁又是许诺的,叮嘱了好久,一定要风初夏汗毛不伤的送回去。 直到王不二拿出全家性命,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苏季白还是满脸不甘心的离开。 “月见妹妹,借你府上护院用一下哦。” 风初夏扭头对着挽着自己胳膊的月见,轻声说着。就像真的两个姐妹出游一般,窃窃私语。 月见听闻,对着一个中年红脸汉子微微点头。 “不二,跟上他。扬州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言语也不通……” “去帮下十三他们。” 风初夏声音不大。 身后的王不二犹豫了。 去还是不去? “没事。去。” 风初夏看了看月见带的几个人,马辰训练的人,都还可以。 王不二咬咬牙,对着留在风初夏身边最后一个侍卫,狠狠的用眼神示意! 那个侍卫接到示意,快步上前,接替王不二,站在了风初夏背后的位置。 “小姐,尝尝扬州传统小吃?” 月见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样子,有些跳脱的性子,安静中带着调皮。 “小姐,这路边小吃……” 王不二一步三回头的,还没走远,看到风初夏真要去小吃摊逛逛,忙不迭的又窜了回来。 “多嘴,还不快去。” 风初夏佯装生气。 “好。” 王不二委屈巴巴的,这一次是真跟着月见的红脸护院汉子走了。 “不二?我走的时候,我记得他刚拿下演武校场第一……” “马辰那年,我没让他参加。如果他在,或者马寅他们在,不二不一定能进前三。” 月见挽着风初夏胳膊,当真买了几份小吃,却没吃。 月见将小吃,递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并帮拿着。 风初夏懂一点点的另一个世界的吴语,却和现在的扬州话半点不通。 这条归家小巷子里的热闹,风初夏听不懂,只能在心里暗暗吃惊。 扬州,不愧为当今九州第一大城。 仅仅堪堪能过两架马车的一条小巷子,各种街头小贩就塞得满满当当! “夫人,昨儿个送了几匹浣纱的刘员外,又来了。” 月见身旁的丫鬟,轻柔细语的凑近二人,用眼神提示,马府门前有人在候着。 月见挽着风初夏,顺着丫鬟的提示看过去。莞尔一笑。 “小姐,咱们云州出产的香胰子,在扬州,你可不知道有多受那些个夫人小姐们喜欢。” “喏,那个刘员外啊,就总想着占便宜,想用一些丝娟来换。” “他啊,还不知道马辰已经……” 月见一提起马辰,情绪明显有些不对。 风初夏忙拾起话题。 “你们在扬州的从商啊,就比马亥太小家子气了点。” “马亥那小子,把生意做到了军队里去了。” “还记得马亥吗?” 见风初夏岔开话题,月见也只好不再想马辰的遭遇。 “那个小小的胖小子,怎么不记得啦!” “馋嘴的狠,还去我们那偷吃东西,差点被白芷妈妈抓住了,嘻嘻……” 月见也开始回忆过去。 “马亥那家伙,马辰说,现在长得蛮壮实的了,也是吃了不少苦……” 风初夏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冷峻,没再接过月见的话。 只因她身后的侍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小姐,后面有两条尾巴。” “左手,十一点方向,楼上,三人盯梢。” 风初夏仔细听完侍卫的,轻声汇报后,脸色恢复如初,浅笑嫣嫣。 她只是一个女子,只是和月见走的近了些,就已经引起了扬州方面的注意。 这个扬州,藏龙卧虎,不简单呐! 这帮人,是扬州的走马内卫部门的人。 “要不要?” 身后侍卫,悄悄做了一个,挠头附带抹脖子的动作。 风初夏保持着微笑,继续和月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悄悄话。 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客人,对于扬州来说,风初夏她们只是客人罢了。 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更何况,风初夏她们在暗,扬州在明。 这场仗,该怎么打,何时打,风初夏说了算。 几条小杂鱼,跟着就跟着了! 第71章 莲子羹 “小姐,人在王城司里关着。” 丁十三直到后半夜,才和王不二回来。 “外面的尾巴,还在吗?” 风初夏披着头发与大氅。 在月见的陪伴下,安静的坐在书房里,听着月见轻轻地弹着扬州调的古琴。 “回小姐,都在。一共五人,是支内卫小队。与王城司分属不同机构。” “是扬州王的直属情报机构。其领导人是司隶校尉。” “大部分由江湖人士组成,号称梅花内卫。” “辰哥,也是栽在他们手里的……” 丁十三一直在轻声汇报,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后门边有个小脑袋,伸出来好奇的看着她们。 “囡囡,来。” 月见一招手,一个有些肉肉的小姑娘,笑着跳着就跑到了月见怀里,然后又露出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小心的看着丁十三。 月见宠溺的摸摸小妮子脑袋,一抬头,发现风初夏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 “囡囡,姑妈抱抱好不好呀?” 风初夏从椅子上起身,又蹲下来,伸出双手。 “香,香……” 不足两岁的小孩子,有些话说的不是很清楚。 小家伙挣脱月见的怀抱,一头扎进风初夏怀里。 将头埋在风初夏怀中,拱来拱去,使劲嗅着。 这一番动作下来,风初夏更加欢喜,索性直接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风初夏轻轻地,用自己的脸蹭蹭她的小脸。又忍不住,亲了一口肉嘟嘟的小脸。 白日刚进马辰和月见府中时,风初夏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心会因一个小孩子,变得柔软…… “小姐,我来抱。” “没抱习惯,手会酸的很呢。” 月见接过小妮子,又将小妮子递给赶来的丫鬟。 夜深了,丫鬟和奶妈,一个没留意,小妮子自己就跑出来了。 月见也没怪她们,她自己有时候都看不住。 一学会走路,就忍不住到处跑。 这不大半夜的,一看月见不在身边,翻身就找了出来。 “囡囡乖,去睡喏喏,妈妈和姑妈说点事哈。” 丁十三自小妮子跑进来后,一直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依依不舍的望着小妮子,被赶来的奶妈抱走。风初夏收回目光。 “十三。我们继续。” “是,小姐。” “这梅花内卫和王城司。一个在民间监察百姓和收集内外情报。一个负责在庙堂监管文武百官世家大族。” “二者之间,有配合,也有竞争。” “我查到,辰哥当时是因为分润之事。得罪了一个梅花内卫的总旗官。” “王城司误以为内卫那边,一定是得到辰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先下手,把辰哥抓了起来。” “但这事,十三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烟雾。” “今天我们刚到扬州没多久,内卫的眼睛就盯了过来。” “所以,我大概猜想,内卫应该对辰哥身份,确实有了些许怀疑!只是没有确凿证据!” “辰哥暂时应该没有,特别严重的生命危险。” “小姐曾交待,一旦被俘虏,保命是最重要的。” “七分真,三分假。辰哥绝对不会忘。” 站在风初夏身旁的月见,有些焦急,一直欲言又止。 风初夏能体会她的心情,只是给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城司那边,看管辰哥并不严密。” “只是安排在普通的死囚监里……” “按理说,王城司为了和内卫争功。” “一定会把辰哥,关押在王城司深处才对……” “这一点,我猜不透。还请小姐定夺。” 丁十三,又将一份地图,附带具体的几人分析报告,一并递交给风初夏。 月见很自然的就伸手,替风初夏接了过来。 这是当年做风初夏文书时,不自觉养成的习惯。 风初夏也不介意,似乎本该如此。 “叮嘱不二,晚上不用彻夜守着我。该休息就休息。” “不久应该会有贵客来。” “这几天,不会有事。” 风初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又松开。 “是,小姐。” 丁十三退出房门,随手轻轻合上门。 门外,是丁十三对王不二转述风初夏的交待。 “小姐。不二不会去休息的。应该是苏大才子或者白芷妈妈,对他有特别命令。你没看他白天那紧张样子。” 月见压下心里的焦急和慌乱,强笑着把书房里的油灯灯芯,挑亮了些。 “随他。” 风初夏干脆坐回书桌后,望着油灯发呆。 这扬州,马辰曾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文盛武稀。 遇有战事,都是扬州王临时点文官挂帅…… 军中常年也不设主帅,更换轮戍已为常态。从而造成兵不识将,将不专兵…… 又言扬州王多疑。 总是在派出宦官监军的同时,也有密探潜伏军中,随时观察全军动向。 这不算多疑,应该可以算是小心谨慎…… 总体而言,扬州兵多而精,却没有很好的与主将有过多磨合。造成整体的战斗力有限。 同时,扬州常备兵团,据说已超百万。 这和扬州本身巨大的人口基数,繁盛的农业以及小商业有关。 只是打压商贩,没有其他州那么严重,不过依然还是重农抑商的底调罢了。 扬州夜晚宵禁也不是常态,前半夜通常全城也算热闹非凡。 尤其是茶馆、澡堂、曲艺评弹、烟街柳巷,红船画舫等,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如果九州最后真有谁,能够阻挡一下护民军的,估计扬州一定会榜上有名! “小姐,我叫人煮了碗莲子羹。” 月见不知道何时出了门,这会儿正带着一个丫鬟。 丫鬟托举着的食盒上,摆着一个精致小瓷碗。 真是是色相姣好的羹汤。足可见月见心意。 月见端了过来,摆在风初夏面前。 一枚精巧别致的小调羹,放置碗中。 “可惜扬州这里的藕粉,不如云州纯粹。要不然……” 月见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王不二的声音却在门外响了起来。 “小姐,不二有要事急奏!” 风初夏原本刚抬起的莲子羹,连忙放下。 这个不二,不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吗? 他有什么急事? “进来。” 疑惑中的风初夏,也只好先听听王不二要说什么。 王不二刚低头推门进来,忽然又猛地抬头,眼神里杀气弥漫! 袖中机括“咔嚓”一声,弹出一柄利刃! 只见王不二一个纵身弹跳,抬起利刃就冲向了月见! 风初夏连忙惊讶站起!神色惊慌无比! “不二!住手!” 第72章 你在拜你的贪婪还是神? 月见一瞬间,瞳孔放大,脸色惨白一片! 一抹鲜血,带着嘶嘶声音,刹那从雪白细嫩的脖间飙出! 喷溅的鲜血,将王不二如恶煞一般的脸,在昏暗油灯映照下,呲成一面红黑的墙。 血滴又从王不二脸上,慢慢滑落…… 王不二甩了一下手中刀刃上的鲜血,倒握刀把。 侧身面对着风初夏,低头,抱拳,半膝跪地。 “小姐,莲子羹不能喝!” “被她下了毒。” 风初夏正在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半跪着的王不二,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木匣。 伸手就抓出一只老鼠,将鼠头按进碗中…… 半盏茶功夫,木匣中老鼠,一阵剧烈抽搐后,死亡。 风初夏的脸上此刻红一阵白一阵,大脑中开始极速转动。 好狠! 到底是什么人,在风初夏刚来扬州,就急于痛下杀手!? 风初夏折了马辰这个十二生肖之一后,在扬州,如今变成了彻底的睁眼瞎! 这扬州,水到底有多深? “小、小姐?” “她,她,她,跟了,我,快两年了啊!” 一旁被刚才场景,吓得花容失色,跌倒于地的月见,此刻终于清醒过来。 风初夏听着月见这席话,心里顿时一凉! 两年! 潜伏了两年! 怪不得马辰会出事!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这个潜伏如此之久的丫鬟,为什么会在今晚当成一个弃子丢出来? 风初夏拉着月见,在听见异常情况后,赶来的丁十三等人护卫下,离开了这间房间。 初来扬州之时,风初夏本以为自己在暗,对方在明。 这攻守之势,却在今晚被彻底打破! 天将亮时,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不知被何人何时,送到了门房。 “小姐,门房回复,昨晚大门前安静如常。” 自从马辰被扬州王城司抓了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或者奇奇怪怪的事出现。 也难怪月见会向云州求援了…… 门房也是当初马辰亲自挑选出来的,很有两下身手之人,却被人无声无息的摸到了面前而不自知…… 王不二将信封,里外彻底检查一遍后,才将信件递给月见。 “十三,府外的眼睛,还在不在?” 风初夏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被她抓到了。 “回小姐,还在。比昨天又多了两个,蹲在后门。” 丁十三等人也有些汗颜,昨晚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对于全府上下,除王不二贴身守护风初夏以外,七人全部撒了出去。 势必要将月见全府上下里外,筛查一遍! “瘦西湖之畔,般若寺一晤。” 信件之上,就只有简单明了的十个字。 没有写收件人,更没有发件人。 就连时间也没有提…… “般若寺?” 风初夏轻声念叨着这个地名。 “小姐,那座寺庙园林风光甚为优美,一些扬州本地官宦世家,常在那里游玩踏青。” 人多杂乱之地吗? 风初夏心里有些底气了。 如果真这样,那么这两天所遇之事,也就可以说的清楚了。 这趟瘦西湖之旅,不得不去啊! 月见备好马车,原本风初夏只想带着王不二去就行了。 结果月见也要坚持跟去,说是方便记录整理材料,随行时也好有个向导。 丁十三等人,一听风初夏只带一个人去,全部吓傻了,默默在院子里半跪了一圈人。 风初夏也只好随他们。 于是月见的护院们,也一并跟着一块来了。 不过,风初夏也提了要求。 仅仅只允许月见和王不二,贴身伴随。 瘦西湖,青云白塔、热闹与幽静、楼阁与水系,整体园林,果真绝美。 风初夏魂穿前,去过后世的杭州西湖,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杭州西湖的醋鱼,其味道……一言难尽。 其实明明可以给你一条鱼,抱着啃的。然而店家还贴心的配了醋,软化一下鱼刺…… 如今的扬州水上园林,石桥石板、木阁廊榭、青瓦白砖。少了后世的灯光污染,商业逐利,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般若寺位于湖中央位置,闹中取静清幽处。寺庙不大,善男信女三三两两。 丁十三六人,早先一步,分别提前进了寺庙。 月见的家丁护院们,留在了寺庙外,如果真有事,也好抵挡一二,有个缓冲时间。 月见挽着风初夏,王不二低着头,跟在她们身后。 “初夏姐姐,再往前,就是弥勒佛殿。” “每次遇到一些烦心事,我都会在佛前拜拜。” “很灵验的,很多人会来许愿啊还愿的。” 出了门,月见不再喊风初夏为“小姐”,又恢复到她们二人初见时的称呼。 少了上下尊卑的约束,月见有些跳脱的性子,也让风初夏心里暖意满满。 “今天我就陪你一起去拜拜。月见妹妹,我还不知道拜佛的规矩呢。一会儿,妹妹可要教教我……” 风初夏左右观望了一下,当真是不少的善男信女,手捧香烛,诚心诚意,虔诚无比。 进了弥勒佛主殿,佛前跪拜的却也诡异的只有一人。看样子还是个锦帽华服的青年。 刚刚还在殿前来来回回叩拜的人群,就在风初夏两女子,一脚踏入殿前时,陆陆续续消失无踪。 风初夏停步,本就挽着风初夏的月见,看着风初夏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看佛前跪拜的人,瞬间明白。 时间到了。 那人并没有转身。声音阴冷中透着狂妄。 “我知月见夫人,平时甚是虔诚……” “数次邀约,得以今次会面,月见夫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风初夏依然似笑非笑,只是眼睛里有点寒芒乍现。 月见上前半步。既然对方点名了自己,那么就说明对方,并不知晓风初夏的,真正身份! “月见夫人,也并不像传言中,对夫君一往情深……” “可怜马辰兄,也算当世少有的英杰,却因一凡品女子,斩了浮世红尘,断了宗庙香火。唉……” 佛前跪拜少年,不仅狂妄,还很刻薄! 月见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月见依旧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是她眼睛里的寒意在逐渐的加深。 “不若我们做场对等的交易如何?马、夫人?” 此人,尽管背对着二女,可依然能猜到他此刻狡诈的笑脸。 他在“夫人”二字之前,着重强调了“马”姓!这也是这个时代,女子嫁人后,冠以夫姓的体现。 只是,这话从佛前跪拜之人口里说出,就带上了说不清的恶心! “其一,马夫人虽然心智愚笨,却也生了好皮囊。我这呢,正好有个缺,希望马夫人尽快去学习揉腿锤肩之法。” “其二,我要马辰商号七成的股。通往云州的商贸线路,希望马夫人识趣。” “其三,我要你们潜伏在扬州的所有暗线名单!” “做为平等交换,我饶马辰一命。” “啧啧,让马夫人占便宜了。不过,谁让夫人生的也有三两分姿色呢。” 此锦帽华服青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月见和风初夏一眼! 风初夏收回自己满是寒意的眼神,低下头。此人之贪婪,之无耻,当真是肆无忌惮! 其他要求,不过尔尔,暗线名单? 风初夏心思一动,此人,并不知晓马辰是直属云州最高层的情报暗探! 他在使诈! 此人不仅手段残酷,直接将埋在月见身边的旗子,随手丢弃! 他还心肠歹毒,控制了月见,也就间接控制了马辰。控制了马辰,最差的结果,也是多了一笔长久的横财! “兹事体大,奴家,一时,一时,无法做主。” 月见眼里雾气弥漫,风初夏靠近一点,悄悄在她耳边说: “先拖住……” 第73章 缩回拳头,是为了打出更重的一拳 “不知这位大人,小女子该……该,如何称呼?” 月见听见耳旁风初夏的细声吩咐,心情不自觉也平复下来。 “呵呵,你不配知道。” “就这样,乏了。” “明天会有人来马府,拿我所要的东西。” “顺便马夫人也拾掇一下,傻里傻气的晦气!” 锦帽华服青年说完,佛像之后,急步弯腰的走出数人。 在他们走过蒲团之上的青年时,猛然抬头,一脸凶狠的,就要撵风初夏和月见,出这大殿。 “不过一王城司亲从小吏,好大的官威!” 大殿之中,只有月见和风初夏。王不二已经潜藏于暗处。 风初夏缓步越过月见,虽是一介女流,也昂首而立! 佛前跪拜之人,忽然猛地站起,惊讶中立刻转身! 长相还算俊俏,然眉眼间满是阴鸷狠辣! 他困惑中,一双如蛇信吞吐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风初夏。 风初夏单手背负于腰后,冷笑中与此人对视,丝毫不让! “敢问这位小姐府上是……” 锦帽华服青年,终于还是心里发虚,不甘心的弯腰拱手询问。 “哼!” “就你?你一个笨男人,你也配知道我是谁?” 风初夏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嘴上也是不饶人。 风初夏身后半步的月见,用手遮住自己嘴角,低笑出声。 拱手行礼的锦帽华服青年,听完风初夏的揶揄。脸上一时红白相间,极为热闹。 他脸上挣扎的神情,风初夏一丝一毫都看在眼里。就是不为所动。 “不论尊上何人,日后我自会向庙堂请罪。今阻我王城司办差,也要一并拿下!” 锦帽华服青年脸上冒出一丝狠厉,眼神中也满是疯狂! “嗖、嗖,嗖、嗖、嗖!” 连续五声手弩轻响。 锦帽华服青年身边五人,一一咽喉中箭。 他们手捂自己漏气冒血的脖颈,嘴里发出最后一声挣扎呼喝后,不甘的摔倒于地。 射箭之人,都是高手! 锦帽华服青年本就是行走于黑暗中之人,这等眼力见当然有! “噗通!” 青年脸色惨白,一下跪倒于地。 “不论大人小姐有何吩咐,我王城司莫敢不从!” “求大人小姐,饶小的一命!” “大人小姐可有何心仪之物,小的这就给您弄来!” 一边说着,此青年一边立马站起,朝着佛像后面缓步后退。 他的一双眼睛,急切的在大殿房梁之上,搜寻着那些袭击自己的人! “慢着!” “我允许你走了吗!” 风初夏不疾不徐的,带着月见,冷笑着,朝着此刻正想着法儿后退的青年,充满压迫感的走了过去。 王不二鬼魅一般的身影,垂着头,从大殿间一根圆柱之后,冒了出来。 手里一把精巧的弩,正在重新拉弦,上箭。 锦帽华服青年,眼神瑟缩中,害怕的看了一眼王不二手中的弩。 “回去!此路不通!” 丁十三手里,同样拿了一把已经张开的手弩。 嘲笑一般,轻声提醒。 他就站在锦帽华服青年身后,挨着佛像三四米处。 “似你这般蠢笨男人,是如何爬上王城司亲从之位的呢?” “别告诉我,马辰,是栽在你的手中!” 风初夏有些恼怒! 眼前之人狠辣归狠辣。 应该不至于蠢笨到,明知道月见府上来了人,还要丢掉自己埋了两年的旗子,只为了传话! 这一切发生的过程,更像是个笑话! 不对! 风初夏脑中轰然炸响! 这是个圈套! 套的是风初夏本人! 风初夏立马拉着月见,给王不二和丁十三一个眼神。 她一手提起裙子,就朝着正门转身跑去! 王不二、丁十三和藏于大殿房梁之上的侍卫,同样纷纷跟在风初夏之后,就往大殿正门跑去! 路过锦帽华服青年身旁的丁十三,随手就朝着此人脖颈,就是一手刀! 突生变故,还来不及惊讶的锦帽华服青年,软塌塌昏倒在地。 门外,空无一人! 就连原先还有不少香客人影的,殿前广场上,也只有香炉中的单独三柱巨香,在缓慢燃烧。 风初夏忽然止步,月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疑惑中看向风初夏。 此刻风初夏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退回去!” 风初夏又连忙紧紧拉住月见的手,一闪身又躲回大殿。 王不二刚刚追上来,一看风初夏神情。 他似乎立马想起什么! 配合着丁十三,一左一右,忙将殿门一人一脚,踢过去关起来! 王不二又再次纵步上前,朝着木门栓,还是一脚,殿门终于彻底被关了起来! “王城司,指挥使大人到!” 随着大殿之外,一人的高声通报之声传来,就是一大群人的脚步之声继续传进来。 大殿内,月见紧张的,紧紧搂住风初夏的胳膊。她的神色当中,既有害怕又有浓浓的愧疚! 风初夏面色铁青,眼睛死死地盯着正殿大门。 王不二站在风初夏侧前方,一动不动。 丁十三带人低着腰,守在已经关闭好了的门窗下。 风初夏七个侍卫,如今满员都被人堵在了这座大殿之中。 侍卫们,左手弩,右手将藏于衣服中的短小兵器,也一并拿了出来。 他们的外衣之下,明晃晃的还藏有软甲。 王不二从自己的后背处,又抽出一套马甲样式的软甲,摊开。走过来,准备给风初夏套上。 风初夏却摇摇头,不顾月见焦急反对,强制王不二给月见套上。 应该早就发现不对了的。 整座寺庙,从一开始,竟然就没有看见过,任何一个住庙僧人的身影出现! 风初夏心里略微有些埋怨自己。 也仅仅只是略微。 该来的正主,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州来的女官!” “是要我们指挥使大人,一把火烧了这座大殿,逼你们出来!” “还是你们自己主动投降出来!” 殿内大门后,蹲着身子戒备的丁十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下风初夏。 只这担忧的一眼,丁十三心里有底了。 风初夏,笑了。 虽然只是眼角眉梢的一点笑意。 确实是有笑意在里面。 风初夏劳师动众的,配合演了这么大一出戏,男主却只有一个,岂不是显得,略微有些单调乏味? “月见妹妹,般若寺外,那些个护院家丁们……他们……” 风初夏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月见。 如此阵仗,月见也能大概的,猜出一些端倪来了。 外面的人,并没有按约定好的那样,提前送进来消息,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月见也望向风初夏,惨然一笑。 “我还是叫你风姐姐,是月见连累你了。要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我们,还没输哦。月见妹妹,一会儿啊,还有正主要到!” 第74章 黑暗太深,那就杀出个黎明 “云州最强的,最重要的……” “不是我风初夏啊。” 大殿内的众人,在风初夏一开始的紧张之后,如今众人尽都平静下来了。 因为风初夏在笑。 一种胸有成竹的笑。 “里面的人,给你们最后十息时间!” 又是那个聒噪的声音,在大殿外面响起。 “月见妹妹,不妨猜猜,一会儿来的人。会是谁?” “不二,你们也可以一起猜。” 风初夏就当外面在放屁。 一把火烧了这大殿? 从他们去找薪柴到火油准备好。 风初夏甚至可以和众人,在对方这么长的准备时间里,够吃一顿便饭了! 强攻吗? 求之不得! “风姐姐,是扬州,内卫?” 月见果然冰雪聪明! 风初夏肯定的点点头。 从一开始风初夏进入扬州起,就发现扬州内卫的人,在月见身上的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如今般若寺被王城司的人,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出来,内卫的人没理由不清楚。 “月见妹妹、不二,你们再猜猜,这内卫府,是等我们和王城司的人,打的差不多了,来呢?还是,马上就到?” 站在风初夏前面的王不二,直接都懒得回头。不动如山。 风初夏话里,虽然提了一嘴他的名字,他有自知之明。不过是风初夏,聊天强凑个人头罢了。 “应该是……等我们,两败俱伤后?” 月见不敢肯定,犹犹豫豫的说着。 风初夏望着殿门位置,笑了笑。 理论上是这样,能让内卫府的人,利益最大化。 “不二,各自找地方避避,对方要放弓箭了。” 刚说完,风初夏拉起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月见,直接闪身躲在高大的佛像身后。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月见赶忙双手合十,对着佛像后背拜了拜。 风初夏抬头,望着这尊大佛,有些愣了愣。 刚才那个王城司的亲从官,他的随员是从佛像后面来到大殿的; 被风初夏反伏击之后,那个王城司的亲从官,也是打算往佛像后逃的…… “十三!” “立马查这佛像后背,以及这地面!” “快!” 本来上了房梁,蹲在一块横梁之上的丁十三一愣,立马狂喜! 随手招了一人,翻身落地! 仅仅只是一个闪身,便到了风初夏身前。 丁十三两人,掏出匕首,开始逐寸检查佛像后背以及地面。 “风姐姐?难不成?” 月见也是忽然喜上眉梢! 只有这样,才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否则,那个王城司亲从官五个贴身随员,不可能一开始,就全部躲在佛像后面。 这里没有那么大的位置,可以容纳五个壮汉站立! 风初夏嘴角的笑意刚起…… 大殿外面,整齐的脚步和张弓拉弦之声响起! 漫天的弓箭,从纸质窗棂里,射进了大殿! 密密麻麻! 就连憨态可掬的佛身之上,如今也被箭雨插满了箭印! 佛身之后的风初夏,忽然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外面的!” “有本事直接打进来!” 风初夏故意用云州方言在喊话! 箭雨骤然停止! 整座大殿,千疮百孔! 大殿内外,死一般宁静! “里面的人,云州来的女官!” “王城司指挥使大人有令。” “只要你们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 大殿内的风初夏,听完殿外喊话,鄙夷的努力学着将一口口水,吐于了地上。 原本风初夏想吐痰的,奈何没吐出来。 后又和月见相视而笑。 丁十三,就在箭雨骤然发动的时候,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内卫府办案!” “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冲进了殿前广场! 箭雨之后,主角团凑齐! 大殿外,两群人马,就这样一时间,兵戎刀剑相向! 外面的热闹,与大殿内的风初夏无关! “十三,你们先从地道走。” “趁着王城司的精力,都被拖在了这般若寺,立刻组织人手,强攻王城司牢狱!” “发密令!” “扬州城十二生肖马辰麾下,暂时撤离或蛰伏扬州!” “不二!” “别舍不得了。” “分三十枚给十三带走。” “剩下的,分开做集束!” “一会儿,等我信号,咱们给扬州,放几个大烟花!” 一连串命令下达后,风初夏轻轻拍拍月见的手,示意在这里不要动。 然后示意王不二,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 风初夏本人,却偷偷弯下腰,向着大殿门边的木窗棂下,潜了过去。 这一次,就连她也要跟着动手了。 大殿广场上。 近两三百号人,剑拔弩张! 这内卫府来的人,听王城司的人喊,似乎是个什么不入流的小文官。 却在气势上,压的王城司人马,有些被动。 风初夏低着腰,心里默默盘算。 看来扬州如今的特务情报机构,是这个内卫府在一手遮天了。 很快,大殿广场上,两拨人马的唇枪舌剑,偃旗息鼓。 王城司人马,竟然灰溜溜的开始后撤。 只是也没撤多远,依然还在般若寺外。 风初夏透过破碎的一点窗棂缝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这如今表现极为懦弱的王城司,又是如何从扬州地下王内卫府手中,抢走马辰的呢? 这扬州……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城司,一边有能力策反跟了月见两年的丫鬟,一边有能力从内卫府手中夺人。 却偏偏真对上了内卫府的人后,还是比自己官职品级低的多的人,撤了,认怂了?! 风初夏蹲下身子,望着远处地上,刚被丁十三打晕倒地,如今却被自己人射成刺猬的王城司亲从官,若有所思。 一切,只有将马辰救出来以后,才能知晓答案了…… “不二。” 还在埋头缠绳子的王不二,抬头看向风初夏。 “拆了,做成诡雷。” “我们,也撤。” 风初夏脑中,似乎抓到了一点模糊的东西。 如果猜的不错,马辰并不是在王城司的牢狱死监里…… 很有可能,他还是王城司的客人!这王城司,是在保护马辰! 那…… 刚才…… 不对…… 这王城司内部,似乎意见也并不统一啊! 风初夏终于还是带着月见,钻进了地道。 过了也就盏茶时间,风初夏身后的地道里,忽然火光乍起! 大殿佛像后的地道入口,崩毁、塌陷! 有人还是像风初夏一般,猜到了地道,也钻进了地道,最终触动了地道内的,王不二留下来的诡雷…… 风初夏终于确定了,自己在扬州真正的敌人是谁! 如果不是事发突然,马辰断不会,将如此重大的消息隐瞒! 丁十三他们,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 原来如此! 风初夏撤退奔跑过程中,脑中的那点突然冒出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第75章 此仇不报非女子 出了黑黢黢的地道,正好在湖边廊桥边,也正好在般若寺大门外。 风初夏几人身后,王城司的人愣愣的看着她们从地下钻了出来。 然后诡异的集体转身,当做没看见。甚至还有人冲着寺内继续大骂。 风初夏看着如此场景,哪有不懂的道理。 带着月见,赶紧撒腿就跑!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人多的瘦西湖畔,风初夏反而停了下来。 “不二,还有没有手榴弹?” 王不二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左右观望一番后。 “回小姐,还有两枚,留给自己的光荣弹。” 风初夏眼睛一亮。 “两枚……” “差不多了……” “不二!什么光荣弹?!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风初夏突然大惊失色! 关于这个,风初夏历来奉行讲究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人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怎么可能会教给他们什么叫“光荣弹”! “小姐……这……” “有什么不对的吗?” 王不二不懂,挠了挠头。 风初夏无法直白的说哪里不好,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应该。 “别留什么光荣弹了,以后也不要。” “你们是我风初夏最亲近的人。” “无论如何,以后都要好好活下去!” 风初夏从王不二手里拿过来手榴弹,轻轻把底壳扭开,将一截棉线抽了出来。 “不二,知道内府的大门?” 风初夏嘿嘿笑了两声。 她的眼神里,有着小孩子做坏事一般的顽皮。 “天黑的时候,去内卫府,放个炮仗……” “躲远一点,别被人看到了。” 王不二傻傻的看了一眼风初夏,恶作剧? “对了,那啥内卫什么使的当官的……等十三回来了,把他们身上的光荣弹都搜刮掉……后天晚上去那什么使的府上,放一个。” “嗯……” “就这样!”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像一群受惊的马蜂,再去放,就不安全了……” 这不就是小孩子闹别扭,跑人家家里去砸窗户的伎俩吗? 风初夏还就用了! 怎么滴! 扬州,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风初夏这条过江龙也不敢太过分了。 警告一下,告诉对方,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就行了。 这样一来…… 云州埋在扬州的子,算是彻底摆在了明面上了…… 已经,毫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至少,马辰没必要再继续潜伏下去了。 王城司? 是想借我们云州的手,打压一下内卫府的气焰吗?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也可以不一定是敌人…… 马辰的回归,当真如风初夏猜测的一般,分毫没伤! 丁十三他们到达王城司司狱时,对方正客气的送马辰离开。 本想大闹一场的丁十三等人,没放一弩,没丢一颗手榴弹,稀里糊涂的,就把马辰接回了府上。 “小姐!” “马辰!有负于小姐所托!” “噗通!” 马辰双眼通红,跪在了风初夏面前。 一旁的月见,眼里全是泪水,想去搀扶自己跪在地上的夫君。又看见风初夏脸色不佳,又不敢真去扶。 索性,走到马辰身边,一并也跪了下去! “马辰,你离开云州太久,是不是已经忘了云州的规矩?!” 风初夏没让马辰夫妻起来,看着地上矮了一大截的两口子,脸色越来越沉。 马辰低下头,仍然坚持着磕了一个响头,这才扶着月见站了起来。 云州,决不允许随意跪拜!这就是云州的规矩! 马辰低下头,垂手而立。 等待着风初夏的责罚。 扬州的暗线底细,不仅王城司的人知道了,内卫府知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扬州,风初夏暂时看不见了。 马辰,也将不再适合继续呆在扬州。 “徐州马寅,将会接替你的位置。” 风初夏仅仅只是说了这一句。 马辰脸色却更加羞愧而通红! 扬州,当初就是自己非要争取过来的,如今却搞砸了。 “收拾一下,我们不日一块回云州……” 马辰的性格,过于要强。 风初夏一开始给他的职业规划,也仅仅只是军中一将。 做一州暗探的总负责人,真是难为他了。 是风初夏当初无人可用,强行让一个不合适的人,用到了不合适的位置上。 真要怪罪什么人,那风初夏自己,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马辰年年都要去争那个校场第一,不就因为他的性子本就如此吗? 马辰不是一直最期待的就是领兵打仗吗? 是风初夏偏要他去做什么情报工作,他也毫无怨言的,挑了一个最难的扬州去了…… 扬州,不愧为当今九州中最富裕繁华之地,孕育的人才也是能人辈出…… 非马辰做的不够好,是对方太强大罢了。 王城司,一个常年被内卫府打压的对象,却是最早开始怀疑马辰身份的谍探组织。 是风初夏小看他们了。 “你们都出去,马辰留下。” 风初夏有些话,并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去跟马辰说。 无论怎样,马辰毕竟是风初夏十二个弟弟之一。 月见最后担忧的看了一下,相对而站的两人。最后一个走出了房门。 “说,王城司让你做什么?” 风初夏也不叙旧,没必要。 只要马辰平平安安的,还站在自己对面就好。 “暗杀两个人。” “哦!” 风初夏懂了。 “有没有想过,你真把内卫府那两人杀了,你就是下一个被灭口的对象?” “知道。” 风初夏指指马辰身后的椅子,让他坐下去说。 她自己也在旁边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行了,都当爹的人了!” “我还真能拿棍子抽你不成?” “叫你坐,你就坐。” “除非想让我真抽你!” 马辰听风初夏如此一说,立马脸上就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被小姐抽两下也没什么。” “又不是没被抽过。” “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听马辰有些无赖的马屁话,风初夏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瞪了马辰一眼。 “滚。” “扬州后宫……现在安插进去几个人?” 风初夏最想知道的是,扬州王室的消息。 “只有两个,地位低微……” “还不堪用……” 马辰有些汗颜。 “还不错。” 风初夏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一个扬州内卫,一个扬州王城司,扬州会不会还有什么暗中稽查组织,谁也无法保证。 有两个人如今能打进扬州王室后宫,就是胜利! 哪怕就是浣衣房的下等宫女呢?或者打扫卫生的小太监。 无所谓。 只要偶尔有个一星半点的消息,能透出来就很好了。 长久潜伏下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有没有兴趣,给我抓条鱼回云州?” 风初夏笑嘻嘻的望着马辰。 “小姐,是谁啊?” 风初夏靠近马辰,轻声说出一个人名。 “那个人……可不太……好、!” 第76章 请一定要用绝对的理智,按压下不该有的情绪 扬州内卫,地下世界王的脸,被人连续扇了两天。 据有心人观察,都是一枚似木似铁的东西,冒着烟,滚到了人群中间后,轰然引起瞬间的雷击…… 这枚引起雷击似木似铁的东西,其中还会飞出无数的铁铅子,将最近的人活活射穿射透而死…… 风初夏,要的就是扬州内卫府中的恐慌! 人只有对未知,才会出现恐慌! 恐慌,就会有破绽! 风初夏才会有反击的机会。 王城司,既然已经达成了相互配合的默契。 风初夏决定释放一点自己的善意…… “马辰,拟一份名单。” “这个名单上,要真假参半……” “就将我们在扬州,查到的一些内卫暗探名字,交给王城司!” “不妨写夸张一些……” “这扬州军中,也不防多加几个名字,说他们也是内卫府的人……” “尤其是一些军中,副将裨将之类的营官……” 风初夏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马辰认真的听着。 风初夏的想法有些比较散,需要马辰一点点在自己心里整理一番。 “他们会信吗?” 马辰适时插了一句话。 风初夏抬头,眼睛里最后一点不忍被自己生生按下。 “我们要的,不是他们信,也不是他们不信……” “我们要的,就是给上位者们,埋下一粒怀疑的种子。” “将水搅浑……” 坐在一旁的马辰,心里一颤。 这人心,最是难以揣摩。几十年的信任亲密,有时候都会因为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瞬间崩塌。 更何况,风初夏要做的,是将那个人心的负面情绪,一点点去放大。 扬州…… 地下世界的明争暗斗,即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在马寅还没有赶过来的日子里……” “马辰,你也要抽时间,重点关注一下,荆州方面消息。” “小姐,那里,不是有……” 风初夏忽然转头,有些严肃的瞪了马辰一眼。 马辰只好咧开嘴,厚着脸皮笑了笑。 有些话,不能说。 风初夏看着自己这个,孔武有力的弟弟,心里不自觉的有些软了下来。 “荆州附属黔州之地,山多林密,部落复杂。荆州对那里的管理,也是稀松平常。” “我需要你,尽可能快速的熟悉,那里的人文风土。” “尽管黔州多瘴戾,民众困苦,但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矿产。” “一定要多收集当地土司头人消息,派人和他们前期多接触。” “黔州民风朴实又彪悍。只要我们云州确实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会舍弃荆州的。” 风初夏又给马辰指了一条路。 这条路依然也不好走。 但马辰不过弱冠之年,有了这些历练,对他未来有莫大的好处。 “我会给你一支部队,让你去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 风初夏看着自己的这个,本来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一丝心疼又爬上心尖。 马辰还在山匪寨子里的时候,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猴子。舞刀弄棒,爬树掏鸟下河摸鱼…… 马辰身上的衣服,也总是这里破一块那里碎一条的。 就连洗衣服,也都比别人要颇费些力气。 如今,长大了呢。 也是当爸爸的人了…… 马辰可不管风初夏心里的柔软。他听到了,风初夏会给他一支部队! 扬州的经历,让马辰懂得了很多,比如如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小姐……” 风初夏伸出一只手,阻止马辰想要接下来说出的话。 “先别急着开心。收复黔州之地,我不会给你过多的帮助。” “一营五千人马,一点辎重。后期,就要全靠你自己了。” “多利用当地土司头人之间的关系,拉拢一批,对于顽固的该打压就要打压……” “到时候,你自己定夺……” “云州南方,才是我们现阶段,重点用兵的方向。” “木棉关和金水关,也要屯重兵防守……” “到了黔州,虽说荆州对其管理甚少,毕竟也在那里经营了百年。” “万事还是,多加小心谨慎。” 风初夏收拾好自己心情,转身去推开了书房窗子。 “马辰,去忙你的去。” “多陪陪月见,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啊,也不容易……” 风初夏身后的马辰,原本一直还想说点什么。 一听风初夏提起了月见,老婆孩子确实也是好久没有看见了。 马辰起身,对着风初夏背影,一拱手,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是月见压抑感情呵斥,和马辰抱着孩子的爽朗笑声。 “不二。” “十三。” “你们进来。” 风初夏依然还是上半身,趴在书房的窗户边,望着院子中的假山亭阁发呆。 就连风初夏自己都忘记了,是多久以前,她开始喜欢上登高望远,凭栏远眺。 “小姐。” “小姐。” 两声有些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风初夏身后响起。 “悄悄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回云州。” “不要告诉任何人。” 扬州,风初夏的任务完成了。 被王城司扣押的马辰,在风初夏答应会联合王城司一起对付扬州内卫的时候,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再留下来,风初夏也只会被扬州的繁华迷眼。 这里,真的很美。 尤其是本地的园林,与百姓的相对安静平和,无一不深深的吸引着风初夏。 后半夜,风初夏在书桌上,留下来一张给马辰的纸条。 “马辰吾弟,见字如面。” “十二生肖,原就守望相助。” “马寅来时,辅助其完成与王城司一事。” “到了荆州,留下标记。会有手足助你。” “金水关劲卒精粮已备好,亲至即可交割。” “瘴疠之地,多有损伤,万万小心。” “将那人,送至金水关。” …… 云州自己的内卫部队,早就成立。现在主事的人,有了。 益州打入云州内部的那颗旗子,也该拔出来了。 风初夏想起那个,装成被箭射成刺猬一般假死,满口胡话装傻的,王城司锦帽华服青年亲从官,忽然很想笑。 差一点,就差一点,风初夏都被他骗了过去。 要不是当时风初夏钻入地下通道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那躺在地上,有些狡黠的笑脸,正好被风初夏收入眼帘。 甚至他还躺在地上,眨巴了两下眼睛,对着风初夏友好的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个他认为很潇洒的招呼。 如今他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他那个自认为很潇洒的一挥手,风初夏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绑到云州去…… 风初夏回程时,再一次经过荆州。 此时荆州民乱已起,四处战歌和狼烟,百姓流离失所,惊慌失措。 “不二,我们去会会荆州的霍神侯!” 第77章 民安,民愚 风初夏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荆州,又遇到了“熟人”! 对于已经品尝过骏马奔驰的风初夏而言,无论如何这次回去,也要慢慢的走了。 但凡能乘船的路程里,风初夏也绝对绝对不会骑马! 问题就出在这乘船的日子里了。 荆州狼烟遍地,民乱四起。乘船避乱的人群,尽皆顺流而下,往扬州在逃。 风初夏却逆流而上,不仅出了高价的船费,就连马匹也不再允许上船。 “小姐。” “前方遇到乱兵搭了水寨。” “我们得下船绕过这段路了。” 风初夏站在船艏位,对于丁十三的汇报,不置可否。 略一思索之后,风初夏还是决定下船。 自己人少,最好不要和乱兵有直接冲突。 自古以来,乱兵不如匪,他们是真的杀人如麻,无所顾忌。 更何况还是在水上,风初夏更不做这等冒险之事。 刚下船,丁十三又带来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没有马,根本买不到马,连驴子都找不到,牛车马车更是毫无踪影! 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风初夏真不用骑马了,她也是真骑怕了。 荆州太乱了,但凡有可以骑乘的牲畜,不是被乱兵民匪抢了,就是被贵族们巧取豪夺圈养了。 普通人,想要远行,只能依靠自己的两条腿。 只是几千里路,乘船不稳定,靠走路又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风初夏略一皱眉。 这秦居正,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把整个这么大一片的荆州,都搅动了起来。 走就走! 这条回云州的路,看来会比来时更加艰难。 一行八人,七人肩膀上都挎着满满的行李,只有风初夏两手空空。 “不二,距离下一个渡口还有多远?” 这沿江而上的所谓官道,不过也就是略微平整一些的压实土路罢了。 还没走几步,风初夏心里的厌烦情绪,已然有些上头。 “小姐,快了,下午晚些时候,我们就能到。” “请小姐忍耐一下。” 望着日头高悬的天空,风初夏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风初夏心里已经诅咒太阳,过于毒辣的时候,她们在路边竟然遇到了茶肆! 虽然只是一间用茅草搭的草铺,但它确实是一间货真价实的茶肆! 风初夏老远看见那个飘飞的茶字,简直要乐的跳起来。 老远就开始催促王不二等人,加快步伐! 她要休息,她要喝茶! “小姐……” 丁十三却满脸严肃的,拦住了此刻兴冲冲的风初夏。 “这个茶肆有问题。” 风初夏一愣。 冷静下来的风初夏,望着远处路边的茶肆,眼睛也眯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 那个看起来新崭崭的茶幌,本就是最大的破绽! 试想,为了便于管理,天下贵族可不会像云州一般,普及蒙学。 他们巴不得百姓全是愚昧无知的一群奴隶,只要安心种地供养他们就好。 所以贵族集团,会想方设法的将教育门槛抬高,会固定科考类目…… 扯远了。 总之,平民百姓99都是文盲,尤其只是一间路边茅草铺。 店主绝不可能奢侈的用毛笔纸砚,去写一幅随时可能被风雨扯破的纸招牌! 店主识字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待风初夏几人走近之后,那种不合理性也更加清晰。 店主是一个浑身黑黝黝的粗糙汉子。 只是这茅草铺内的茶客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般,看着风初夏她们的到来。 “店家,来两壶好茶!” 丁十三首先上前去探路。 “好茶没有,苦茶管饱。” 店家也不啰嗦。拎着个大铁壶,个破口烂缺的土碗,冲着丁十三摇了摇。 茶肆内无座,大家都是或蹲或站,也就勉强避避日头。 风初夏也不矫情,还能指望这里卖奶茶不成? 有口水,带点颜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边,已经是不错的享受了。 “茶水2文钱,先给后喝。” 黑黝黝汉子店家,伸出手,递在丁十三面前。 2文? 担水到这售卖,先不说路途遥远,这价格…… 是不是也太低了点?更何况风初夏她们,可是整整八个人! 丁十三倒也实在,真的只从褡裢中,慢慢摸出两枚制钱来,交于店家手里。 只是茶肆里的茶客们,眼神间互相有些触碰。 店家拿出八个碗,一溜的给风初夏几人沏上。 王不二首先端着茶碗,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紧接着品尝了一口。 咂叭着嘴,确认无毒后,对着风初夏点了点头。 茶真的如店家所言,当真是苦涩无比,水也是真难喝,带点土腥味。 难得的是,这茶并不是热的,反而透着丝丝冰凉。 赶路之人,喝这茶,不仅解渴也能解乏! 风初夏不由多看了两眼,这间茶肆主人。 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黝黝汉子,毫无特别之处。 风初夏一行八人,丝毫不惧,茶肆内那十几个人的,上下打量的目光。 除非…… 鱼死网破! 彼此又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 那十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出门在外,风初夏几人,就一定是好人吗? 一个看起来满脸横肉的家伙,嘀嘀咕咕的跟十几人嘟囔了几句。起身,朝着风初夏径直走来。 也许觉得风初夏男儿装扮,身材瘦小好欺负。 那人直愣愣的,就杵在了,正蹲在地上喝茶的风初夏面前。 “小子,请大爷也吃碗茶啊!” 这满脸横肉的家伙,也还真不客气,脸皮够厚。 风初夏旁边的王不二,眼神一冷,就要摸向腰间的匕首。 风初夏放下茶碗,看也没看杵在自己面前的人。 仅用眼神,制止了王不二接下来的动作。 “店家,给这位朋友来碗茶。” 黑黝黝汉子店家却不抬头看风初夏,只顾低头忙活自己手里头的事。 “只要碗还在,茶水管饱,不再另外收钱。” 风初夏又是对这个黑黝黝汉子店家,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不多收钱? 有钱不挣? 感情这一文两文的生意,还这么有原则的吗? 不仅不限人数,也不限碗数,这…… 真的是做生意的? 不亏吗? “这位朋友,店家说茶水管饱。” 风初夏也不想多事,更多的是,如果眼前人找死,风初夏也不是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我说了,我要你、请、我、吃碗茶!” 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果真是要找死! 他低下头,凑近风初夏面前,就要伸手去抓风初夏的衣领! 王不二的手,已经摸到了匕首,只等风初夏一个示意。 其余几个风初夏的侍卫们,包括丁十三,都在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望向了他。 丁十三几人常年行伍,又都是见过血的主。 忽然间满脸横肉的家伙,和他们眼神一对上,他冷不丁的后背就流出了冷汗。 “哼!” “我这茶摊,见不得血!” 黑黝黝汉子店家,忽然间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一时间,风初夏八人,都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他。 他还是低头用抹布,擦拭着烧水灶台。 好似没看到风初夏几人惊讶的目光一般,将烧好的茶水倒入一个小木桶中,再将木桶又置于脚下的更大一个木桶中…… 怪不得茶水透着一丝丝清凉。 满脸横肉的家伙,本想抓风初夏的手,听到店家所言,忙不迭又缩回了手。 恨恨的瞪了一眼风初夏,灰不溜秋的返回了茶肆中,席地坐下。 风初夏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略微觉得有些遗憾。 也许是天气太热,导致风初夏有些烦躁,就等那人把手伸过来,然后血溅五步! 来压一压心中的憋闷! 可这黑黝黝汉子店家,破坏了本该出现的一幕。 “你们几个。” “喝好了,就赶紧赶路!” “天黑了,路上豺狼大虫多!” 黑黝黝汉子店家,又是低头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很显然,这两句话,是说给风初夏几人听的。 压下心中的好奇,风初夏喝完一碗苦茶后,浑身舒坦。 那就继续赶路。 丁十三主动收好几人茶碗,就要亲自交给店家时。 远处,漫天尘烟暴起。地面开始出现有规律的震动! 丁十三忙回到风初夏身边,低头小声说:是一队骑兵来了! 茶肆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原本一直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店家,望着尘烟飞起的方向,神情变得异常沉重。 就连原本蹲在茶肆里,只顾埋头有些凶神恶煞的十几个人。 此时,也都一个个的变得有些紧张。 荆州兵马吗? 风初夏忙带着七名侍卫,离开茶肆,在茶肆七八米外等待。 这间茶肆的古怪,风初夏猜测,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还当真是荆州兵马! 是一支小股骑兵队伍,约莫二十来人,着半甲,手里兵器完备。 领头人顶着一顶尖顶头盔,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因为天气太热。到了茶肆跟前,摘下头盔,就往里面走。 “茶水两文,量大管饱。” 黑黝黝汉子店家,闪身挡在骑兵领队跟前。 伸出粗糙的手,就要要钱。 “你娘!找死!” 骑兵领队刚说完,就直接拔出腰间利刃! 他们,不主动去抢别人就算好的了,何曾有人敢朝他们要钱! “噗……” “呲……” 骑兵领队忽然捂着自己脖子,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黑黝黝汉子店家。 骑兵领兵队正,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好快的刀!” 丁十三、王不二,全都在风初夏面前,露出惊愕的表情来! “有多强?” 风初夏不懂。 “比我快!” 丁十三在补充回答。 可他有些激动的表情,明明是说他极有兴趣,想和店家比试一番。 风初夏疑惑的,又再向王不二看去。 “比我慢。” 王不二不愧为马辰之后,常年保持校场第一的人物,也不愧于风初夏贴身侍卫的名头。 风初夏,这才点了点头。 要不然,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来,就比自己的手下都要强…… 确实是蛮丢面子的一件事。 战马嘶鸣! 荆州兵马一看自己队正被杀,全部抽出了兵器,朝着黑黝黝汉子店家,砍了过去! 茶肆内,原本一直或蹲或站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全部“嗷”一嗓子,就从埋在地上的土里,抽出了兵器! 双方大战,即刻打响! 一方是正规骑兵还有布甲或者半甲,马上还有长柄兵器!一方就是拿着大刀镰刀柴刀的布衣百姓,或者民匪。 除了那个黑黝黝汉子店家,还能辗转腾挪,连续用刀砍下马来几人外。 其他的人,完全不是荆州骑兵们的对手! 同时,茶肆这边的人,人数还比荆州骑兵们少! “不二,十三!” “动手!” 一旁的风初夏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除了那个店家勉强还能多活一会儿。 茶肆内的人,就要全部被杀了! “嗖、嗖嗖嗖嗖!” 随着第一声手弩破空之声响起,连续几发弩箭,不断的朝着马上的荆州骑兵们,就射了过去! 随着骑兵们的接连惨叫摔下马来,交战的双方,这才注意到风初夏八人! 三四匹马,在骑兵的操控下,朝着风初夏几人,恶狠狠的举刀冲了过来! “来的好!” 一甩身上褡裢,一柄三米长枪,瞬间被丁十三组装了起来。 只见他迎着冲来的骑兵,不退反进,猛然间冲过去,弯腰躲过劈下的马刀,挺刺! 一个荆州骑兵,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丁十三一枪挑落马下! 一旁的风初夏,手中连弩,急忙也是连射,想帮助丁十三分摊一点压力。 其他几个侍卫,忙着装填新的弩箭。 王不二,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是一把软剑。默默守在风初夏面前。 只见丁十三又是发力跪在地上一扫,一匹战马,马腿断裂,瞬间轰然倒地! 其上的荆州骑兵,同样被摔落马下,被紧跟着而来的枪尖,一把钉在了地上! 剩下的士兵们,霎那间脸色惨白一片,拉起缰绳,拍马转身就逃! 二十余人的骑兵小队,不过是前后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留下了十七八具尸体。 余下的骑兵,全部逃了。 风初夏她们,也不可能说追就能追的上的,毕竟对方有马。 “我们是荆州义军,感谢好汉相助!” 原先黑黝黝汉子店家,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却是满面红光的,走到风初夏面前,抱拳一礼。 荆州义军? 秦居正的人吗? 还是…… 第78章 赶路,西行 “路见不平,各位义军才是真的好汉!” 风初夏让丁十三上前,也是抱拳一礼回拜。 “观几位口音和武器装备,可是云州人?” 这个黑黝黝汉子店家,看来确实是这伙人的小头领了,身手不错,胆识也不错。 “不瞒各位义军好汉,小弟几个从云州来,此刻也要回云州去。” 丁十三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只有云州,但凡是个当兵的,几乎都人手一把手弩。 这在全九州也是独一份。 “啊?哈,真的是云州的?” “如假包换!” 丁十三抬头挺胸!云州就是他的骄傲! 更何况云州真正的主人,此刻正站在丁十三背后。 那黑脸汉子,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样。 转身撇开丁十三几人,招呼着活下来的七八个兄弟,聚在了茅草铺里,叽叽咕咕商议起来。 丁十三也不在意,回来跟风初夏示意了一个眼神。 有马了! 虽然那些马匹跑的有些远了,但是不妨碍多走两步抓回来。 这荆州骑兵,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的运输大队长啊! 风初夏点头。 两个侍卫开始去追跑散的马匹。 茅草铺茶肆里,黑脸汉子还在跟他那帮兄弟争论什么。 风初夏也不打算等了,无非寒暄几句,场面话而已。 “不二,收拾一下,我们走。” 侍卫们开始拆卸兵器,一节节重新放回行李褡裢中。 “哎!” “等等!等等!” 黑脸汉子抬头一看风初夏几人要走,也不再跟兄弟争论什么了。 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噗通!” 这黑脸汉子刚跑到风初夏几人面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小的,小的,愿追随各位大人!” 风初夏一愣。 这…… 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也没个什么准备。 此人胆识和身手,确实还行,只是…… 风初夏一个眼神传递给丁十三,由他看着办。 丁十三抓抓脑袋,风初夏的命令,他可不敢违背。 “我们,那啥……” “我能吃饱饭吗?” “不是那个意思……吃饭?当然能吃饱,就是……” “那就行!” “不是行不行啊……” “我不怕死!” 丁十三有些无语,这种场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护民军也没经历过这种临时收人的事啊! 望着跪在地上的黑脸汉子,丁十三只好求助一般看向风初夏。 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丁十三挺想要的,就看风初夏是不是允许了。 “你,认字?” 风初夏只好亲自出马,这丁十三当真不成器。想收人,连这点主意都不敢自己做主。 丁十三嘿嘿一笑,如果风初夏不在现场,结局就不会这么尴尬。 “少时在员外家当过两天书童。小少爷仁义,只要肯挨打肯给小少爷闯祸背锅。先生授课时,他就可以允许我在窗子外旁听。就识得几个字!” “大人,您看!” “那就是我写的!” 黑脸汉子一抬手,指着茅草铺茶肆的幌子,得意的炫耀。 “嗯,字是丑了点。” “后面为什么加入了义军?” 风初夏从此人口中发觉,对以前的那个小少爷,似有几分感情在。 “小少爷染了风寒……” “没挺过来。” “后来,员外老爷说是我害死了小少爷……” “我假死才逃了出来。” “就去城里大户人家当下人,当家丁。” “因为身份不明,其他人家也不把我当回事。” “后来听说义军专打那些个老爷员外,还可以吃饱饭,我就来了。” …… 看不出来,这人倒也能说会道。 十几年颠沛流离,还没走入歧路,也算不错。 “你这身手不错,又从何处习得?” 风初夏有了几分心思,想收了这人。 他在他几个兄弟们面前,倒也有几分管理手段。 扔到护民军中,去锻炼锻炼,也不无可能会成长为一员合格将领。 “嘿嘿,嘿嘿。” 黑脸汉子左右观望一番后,发现自己的几个兄弟,都在远远的茶肆边,探头探脑的正在观望。 “我跟小少爷家的护院,偷学几下拳脚。然后也给城里的镖局大当家里,当家丁。也跟着老师傅们,学了几下挥刀。” “后来,天天跟人打架,就会了。” “大人,别给我那些个兄弟们说啊,我给他们说的是我从名山大门派出来的……” 风初夏笑嘻嘻的看着此人,天分不错。虽然文识武学尽是偷学成才,当真挺难得的。 “你叫个什么名字?” 丁十三一听风初夏开始问名字了,好家伙,立马脸上狂喜,可劲的给地上的黑脸汉子使眼色。 不出意外,这事妥了。 “回,回,大人。” “小的,小的,叫个有仓,朱有仓!” 风初夏笑着看向他身后,茶肆里的那些人。 多几张嘴吃饭,也无所谓。 云州养的起。 “起来!朱有仓!” “以后啊,跟着我……” 丁十三正要扶起黑脸汉子时,他身后的另一个风初夏侍卫,不满意的哼了一声。 “我说十三,这一路上风头都给你抢了……” “不如,将这位有仓兄弟让与兄弟我?” 丁十三一听有人要抢人,扭过头就是一眼瞪过去,看清了说话之人后,转而满脸堆笑。 “哥啊,咱们兄弟谁跟谁啊,不是?” “回去新发的说是有什么铁铳,新武器!校场上,我让你们营先打第一轮?” 这个侍卫丁十三还真有些得罪不起,老安民镇老三千那批的护民军出身,跟风初夏的年头可比丁十三久多了。 “两轮!第二轮也要我们营先!” “成交!” 做为拳头部队先锋营,丁十三确实每次装备什么,都是最先的那一批。 丁十三一看谈妥了,立马就要继续去找,如今憨憨的站在一旁的朱有仓。 “等等啊!” “我们呢?” 丁十三一听,坏了! 其他几位风初夏的侍卫大爷们,看情况,也要分一杯羹! 丁十三怕了! 慌不迭跑到王不二身边,就开始诉苦。 “不二哥,不二哥,帮忙说两句好话啊!” 王不二做为风初夏贴身侍卫,这“烫手山芋”,他可不接! 只好当做没看见没听见,甩落丁十三抓过来的手,就往风初夏跟前又靠近一步。 风初夏听到了身后,几个侍卫们的调笑。 她也不参与。难得大家放松一下。 只是满地的尸体,有些大煞风景。 风初夏既然收了这朱有仓,自然而然的就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个人是比朱有仓,更加让她看好的,未来的护民军军队统帅! 如今这被他带头一闹,整个荆州到处都是揭竿而起的流民义军。 也不知道他,如今发展的如何了…… 第79章 西行,人间 让风初夏意外的是,朱有仓的兄弟们,并没有追随! 反而是朱有仓自己,一一拜别兄弟们后,屁颠颠的跟在了丁十三身后。 算了,人各有志,也不强求。 多疑的风初夏,一路上刻意又几次试探了朱有仓,确定是条比较耿直的汉子,这才让丁十三给了他一把手弩。 但是风初夏依然没有告知他,其本人的真实身份。 王不二同时也交代了下去,不得轻易透露风初夏的身份。 这黑黝黝汉子朱有仓,并不傻,一路上也极为听话,丁十三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至于风初夏几人说什么,他也很识趣的躲开一旁。 为了照顾新人情绪,丁十三还是会时不时的给他说一说云州的风土人情。 风初夏被人喊做“小姐”,第一次朱有仓听见时,脸上表情有些惊讶中透着不可思议。 这朱有仓还趁着休息时间,远远的偷摸着,观察过风初夏。 最后还特意拉着丁十三躲到一旁。 表情跟便秘一般,问丁十三,是不是这个“小姐”其实是男人,只是长得瘦小了些,喜欢别人叫他“小姐”…… 丁十三像看傻子一般,看了看自己新收的小弟。 又忍不住伸出手,搓了搓朱有仓黑黝黝的脸。 “小姐,就不能是个真的女人?” 这是朱有仓听见过,最震撼的消息。 好长一段路途的时间里,他都在跟自己较劲一般,一会儿龇牙咧嘴的,一会儿又是挥舞起自己拳头,赌咒发誓一般…… “十三,你们之前在说什么?” “那个朱有仓,这里有问题?” 骑在马上一摇一晃的风初夏,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跟在队尾的朱有仓。 “回小姐,他以为小姐是个男人。” “哦!” 风初夏又疑惑的看了一眼朱有仓,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这个人在纠结啥呢? 看把他难受的,表情丰富的可以做表情包合集了。 “小姐,我们快到渡口了。” 王不二轻轻一夹马腹,走在了风初夏半个马身之前。 “不二,先不去渡口,等等……” “感觉不对。” 顺着天边望去,有一股黑烟在原本应是渡口的地方,袅袅升起。 “十三,你带着有仓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风初夏一拉缰绳,在路边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丁十三马上冲着风初夏一抱拳,拉过马头,喊了一声依然还陷在自我怀疑中的朱有仓。 也不等朱有仓有所反应,拍马对着渡口就冲了过去。 这朱有仓一看丁十三喊他,立马一磕马臀,上半身离开马鞍,起立。 他身下的马儿,仿佛和他心灵相通一般,撒开四只蹄子,疾驰错过已经下马的风初夏几人。 望着弓腰在马背上,迅速远去的朱有仓背影,风初夏面无表情,眼神里透着思考。 经历过扬州的地下争斗与合作后,风初夏对外人的戒心也越来越重。 “小姐……” 王不二同样看着朱有仓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二,说说你的看法。” 风初夏拿着水囊,故意离开侍卫们远了几步。 “这人的身手,不像是像他所说,偷学就能学会的。反而更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人功夫!” 风初夏点点头,她不懂武术或者功夫。 她相信王不二,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之前丁十三说过,这人的刀,比十三还要快! “他之前拿刀对荆州骑兵下手时,又快又准又狠……反而有几分军中搏命的样式。” “还有,小姐,刚才他去追十三时,骑马的动作。如果没有常年骑马经验,他不可能有如此熟练!” 风初夏本来已经开始尝试信任朱有仓了,却是他骑马的动作,让风初夏再一次心生了怀疑。 毫不客气的说,风初夏一行八人,有六人都是云州护民军中的一将! 可他们无论是谁,都不如这个叫朱有仓的人,控马有术! “小姐,这回云州的路,还远未及一半,说也无法保证,路上还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保险起见,不如……” 王不二做了一个,手掌向下一切的手势。 风初夏摇了摇头。 先不说此人根本不认识风初夏一行人,就他们对荆州骑兵,下手的狠辣程度而言,也不像是作假。 “不二,趁着十三还没有回来……” “你让兄弟们去一个,看看我们后面有没有尾巴。” 风初夏心里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但并不强烈。 “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王不二沉默中,向其他正喝水的侍卫们走过去,低低叫了一声。 风初夏望着远远的渡口,冒起的黑烟。 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来越重。 丁十三和朱有仓的离开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远远的就看见他们骑马的身影越来越近。 “小姐!” 丁十三翻身下马,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声。 “渡口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我们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太惨了!” 有什么,能让丁十三这个一营校尉,都觉得惨? 风初夏不想纠结有多惨。 反正这人间,底层百姓的命,本就在九州上层贵族们眼里,猪狗不如。 就连底层百姓自己,大部分人不过也是浑浑噩噩,也没将自己命当回事。 风初夏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跟在丁十三身旁的朱有仓。 他的脸色,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不正常,或者在他眼里,这很正常。 风初夏心里有了数。 再等等。 又过了一两炷香的时间,后面派去侦察的侍卫也回来了。 对着王不二,轻轻摇摇头,后面没人跟着。 风初夏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朱有仓……” “小姐请吩咐。” 风初夏望着这个黑黝黝汉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右手上,斑驳的老茧。 “北方,是不是也乱了?” 风初夏轻轻的问了一句。 但是这话,听到朱有仓耳朵里,犹如一枚惊雷炸响! “是……是……是的!” 朱有仓脸色涨红。 “让我猜猜,兖州?” 风初夏依然轻轻柔柔的问着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有仓。 “幽州。” “幽州?” 风初夏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此人,怎么会跑这么远?! “朱有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风初夏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朱有仓回答的不能让她满意。 那么,就把朱有仓杀死在这里! 第80章 炼狱?人间 风初夏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九州之北,也有独立于诸侯争霸的所在州郡…… 幽州没了…… 幽州王室,也没了…… 百姓被北方极寒毛子鬼抓住后,为奴为仆为两脚羊,闲时取乐,饥时裹腹…… 少女被盐腌渍,风干为军粮…… 老弱者立时杀死,只取股间臀部香肉,余皆弃于荒野,任狼吞鹰啄,白骨累累…… 青壮者,或锁链加身或关于田园被狩猎…… 朱有仓,本是幽州武将! 一路向南,求兖州发兵救幽州,跪求豫州怜悯幽州,自降身份于各州豪门求情…… 又西行,泣血于甘凉,跪拜于城门…… 本是幽州突围残余万人的哀兵,最后却只余百人队,求告至荆州! 求荆州可以怜悯幽州,反攻幽州,从长毛鬼手里夺回幽州,救幽州百姓! 荆州神侯,只想把他们当做镇压民乱的苦力! “九州实力第一的扬州,你们没去?” 风初夏心里一阵疼痛。万人将,怎会沦落至此? “哈?” “哈哈哈哈!” “扬州!他们就给了我们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叫我们买两身衣服,滚!” “幽州啊!谁能救救幽州!” “你们来自云州!” “我求你们带我去云州!做牛做马,我朱有仓绝无怨言!” “我听说云州牧首,乃是前朝贵胄!” “一定会念故国情谊,一定的,一定会的……” “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跪着去,我爬着去!” “我要去求云州!” 这朱有仓疯了…… 偏执的残念,将他双眼烧的火红! 云州不过苟安于益州之下,离幽州更有万里之遥。 幽州…… 真的没了吗? 为什么十二生肖,没有传回来消息呢? 幽州灭州之战,按朱有仓说法,应该也是两三年前发生的事了? 怎么风初夏,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呢? 一股凉意,忽然从风初夏背后脊梁骨升起! 潜伏于幽州的,十二生肖! 出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年一直是兖州代发幽州的情报!!! 风初夏瞬间红了眼! 那也是她风初夏的弟弟啊! “王不二!” 风初夏嘴唇在发抖…… “属下在!” 王不二第一次见风初夏如此激动。 慌忙立正应答。 “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立刻!现在!马上!” “弄条船!” “我们立即去荆州城!” “属下,遵命!” 王不二也不废话,直接就近随便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 “十三!” 风初夏继续颤抖着嘴唇,继续下令。 “小姐!属下在!” 丁十三也是浑身一激灵! “立即给荆州飞鸽传信!” “黔州兵马,金水关兵马。立马集结!” “留足五千给马辰,发一万精兵!” “给我凿穿这所谓的荆州神侯队伍!” “我风初夏,在荆州城下,等他们!” 风初夏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滴落衣襟。 十二个弟弟,终于还是出现了分别了吗? “风?……” “你!你!你!” “你姓风?!” 本有些癫狂的朱有仓,一听风初夏说要在荆州城下与什么人会师,瞬间再一次陷入癫狂。 他手颤抖着,指着风初夏,满脸的震惊! “我就是云州牧首,风、初、夏!” 咬着牙,风初夏眼里强忍泪水,盯着朱有仓眼睛,一字一顿! “咚!” “咚!咚!咚!” 朱有仓忽然开始以头抢地,泪水奔涌而出! “求!” “求求……你……” “救,救我,幽州黎民百姓啊!” 风初夏看着地上朱有仓额头,已有血渍流淌。 挥挥手,让侍卫扶他起来。 “给九州通告!” “前朝遗孤,风初夏敬告!” “欲亲帅云州儿郎出击幽州,复我九州故土!救我九州黎民于水火!” “沿途钱粮一应备齐,否则我云州自取之!” “凡阻我云州铁蹄北上者,无论王侯,皆杀之!” “诸州君王且看,此战!自荆州神侯始!” 风初夏一口气说完,单手背在腰后,转身离开至远处,避开众人。 泪水终于滑落嘴角…… 很咸。 那个派去幽州的十二生肖,叫什么名字呢? 马卯吗? 风初夏身后,数只信鸽飞起…… 风初夏,她不再隐忍下去了! 忍,这世道,已经乱成这样了,还要死多少人才够? 既然九州食肉者,已经只会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会想着法的欺压搜刮自己的百姓。 那么风初夏就给他们看看,来自底层的怒火,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大江之畔,就是千古重镇荆州城。 风初夏乘船逆流而至。 一万兵马,静静的望着高大厚实的城墙,一片静默! 荆州国柱? 霍神侯? 土鸡瓦狗罢了! 黔州之战,当护民军开始用没良心炮手榴弹招呼的时候,瞬间崩塌! 风初夏没有取荆州一城一池,护民军一路直接如利刀切豆腐一般,杀到了这王城之下! 风初夏只是静静的等着,荆州王室的反应! 这荆州,全州民乱,四处用兵。 但是荆州王城这里,二十多万兵马在城头霍神侯指挥下,依然和风初夏对峙着。 二十万对一万,但是荆州却是防守方。 一万云州护民军后,是荆州数不清的民乱义军。 他们各路义军,像闻着腥味的鲨鱼,全部跟在云州护民军后,不断的在向荆州王城汇聚…… 义军们越聚越多,数量刚开始还只有几万人,后来多到已经无法统计…… 风初夏也懒得搭理这群义军…… “给荆州王传信!” “日落前,备足一月一万兵马的钱粮!” “否则我风初夏开始攻城!” 数支哨箭,被床弩射入荆州王城。 荆州王城…… 一片死寂。 风初夏不可能给荆州各地勤王的时间,就算风初夏再强。 一万护民军,也绝不是荆州全州支援过来兵马的对手。 风初夏打的就是时间差! 要的就是荆州措手不及! 荆州王城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又多了些守军。 风初夏骑在马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 “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炸开河道!水淹荆州!” “荆州王,我风初夏给过你机会!” “自取死,我又何必怜悯于你!” “传令全军,登船,渡江!” “传令秦居正!无论他想不想降于我云州,这荆州我送给他了!替我风初夏先守着!” “给豫州通报!” “备好钱粮!” “我风初夏要借道!” “不借也要借!” 第81章 前朝余孽,前朝遗孤 水淹荆州王城,很残忍吗? 风初夏只知道这是最简单最高效的,让荆州王室害怕,并且阻止他们出城,派出追兵骚扰的好方法。 风初夏从没有想到,进入豫州后,第一支愿意支援云州远征军的人,竟然是一个胖子带着的商队。 这个胖子是个带着员外帽,浑身上下都透着富态,见谁都能打上招呼,满脸堆笑的大商人。 那个胖子被人带到风初夏面前的时候,嘴角上扬,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胖子除了眼睛里的眼神,风初夏似乎还略微熟悉一些,其他的言谈举止,真的变化太大了! “小人听闻远隔万里之外的前朝公主,为了幽州百姓,不惜以身犯险。” “亲率万余云州儿郎,远征幽州。” “想我九州男儿,尽是懦弱无能之辈……” “唉!” “公主如此壮举!小人钦佩!” “特带来钱粮布帛珠宝珍馐一批,以慰王师……” 风初夏坐在上首位,她嘴角快压不住了。眼前这个胖子商人,还挺能说的。 风初夏屏退帐中左右。 继续看着眼前这个胖子表演。 “继续。” “挺能说会道的嘛!” 风初夏一抬手,不无玩笑的说道。 “嘿嘿……” “嘿嘿……” “小姐,马亥给您……” “请安!” 眼前这个胖子商人,笑着笑着,忽然眼睛一红,似要流泪。 风初夏鼻子一酸,马亥如今也长大了。 “坐着!” “还要我亲自给你搬把椅子不成。” 风初夏从位置上站起,走到马亥跟前,拍了拍他肩膀,略微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也长高了呢。 如今已经比风初夏高了一个头多了。 如果不是马亥主动弯腰,风初夏都拍不到他的肩膀了…… “小姐……豫州……” 忽然马亥有些着急,面色变得凝重。 “我知道……” “马亥,你也是,好不容易能有今天,如今大张旗鼓的前来慰问……” 风初夏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能在豫州潜伏,并最终将生意做到军营中的马亥,这风险本不值得去冒。 就连进入豫州前,风初夏也并没有打算启用马亥,毕竟潜伏下来的马亥,才有更大的作用。 “小姐。” “我马亥是谁啊?” “我马亥如今也是豫州的官员!” 风初夏笑着看着他,也不点破。 就他肚子中的那点墨水,还是风初夏当年强塞给他的。 马亥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 “当然哈,买的,哈哈哈,买的也是官嘛。” “对了,小姐!” “当今豫州朝堂,可不比荆州仅仅是那什么神侯说了算。” “由豫州王室贵族等组成的一群官员,恐对云州远征军和小姐您不利!” “他们非欲将您留在豫州!” “说您是前朝余孽,必须除之!” “其他家族豪门们,打算作壁上观,继续观察小姐您的动向。” “就连我这次来劳军,也是这群老爷们私下里的授意。” “派我前来打探远征军的虚实!” “所以,小姐,您多虑了。我可是安全的很呐!” 能赢得豫州上层豪强贵族们的信任,这马亥付出的难度和牺牲,风初夏都有些不敢想象。 “马亥,幽州……你之前知道吗?” 风初夏定定的看着马亥。 他们十二个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打打闹闹的几十年的感情。 风初夏不相信他们私下里没有联系! 幽州挨着豫州兖州,幽州近两年来的消息,却是兖州代发回云州!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哪怕幽州出了事,又为什么不是豫州马亥代发情报呢? 马亥涨红着脸,犹犹豫豫的,似有难言之隐。 “马亥!” 风初夏有些生气了! 都是一群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唯独瞒着她一个人! “小……小姐……” “我说。” 北方强族的崛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之前甘凉二州和着幽州,对其北方游牧多有打压。 竟无人注意,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北方游牧一统,九州反而各自为政。 早些年,北方长毛鬼不过是,每年深秋初冬时节,到甘凉幽三州打打秋风。 就在前年还是大前年,说是北方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原本一直是只有九州才有的大量铁器,据说在北方少年的指引下,他们自己开始了打造! 往年他们掳掠的不过是底层百姓,拉去北方为奴为仆。如今他们专抢一些匠人、手工艺人等! 幽州本就极为轻视北方游牧部落,认为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 谁知仅仅只是一战! 幽州骑兵两万,步卒五万,瞬间崩塌! 这支军队统帅,正是潜伏在幽州的十二生肖之一! 他最后发给兖州的信件之上,明确的提出,北方部落有一种很像云州的武器! 可以发射出会开花的石头! 很像没良心炮! 之后,幽州被北方部落一路碾压,节节溃败!直至幽州王室破灭…… 十二生肖之一的幽州统帅,杀身殉节! 风初夏依然死死地盯着马亥,马亥话里藏有破绽! 马亥躲开风初夏问询的眼神,支支吾吾不肯继续说下去。 “马亥,你说他是殉节?” 风初夏心里一惊。 马亥点点头。 “我听说你曾以经商名义,去过幽州寻他?是也不是?” 马亥继续点点头。 “后来你们两人打了起来?” 马亥还是点点头,头扭得更开了一些。 “马亥!” 风初夏一声大喝! “在!” 潜意识的马亥立马立正,头不得不转了过来,看向风初夏。 风初夏红着双眼,死死直视着马亥眼睛。 “他觉得我风初夏抛弃他了?” 马亥一听风初夏如此说,连忙焦急的摇头。 “不是,小姐,不是的。” “他……他……” “他参加幽州武举,被招了驸马!” 风初夏逼近一步马亥。 “这我知道!” 马亥上身挺直,却把头极力后仰,努力避开风初夏。 “他!他……” “他要放弃十二生肖的身份!” “他要彻底加入幽州!” 忽然马亥像是松了一口气,浑身一松,这口浊气压了他很多年了。 风初夏退后两步,颓然坐在帐中一把简陋的木凳上。 “原来如此……” 风初夏失魂落魄一般,轻声呢喃着。 “他还说了什么?” 风初夏忽然又抬头,紧张的看向马亥。 “他说……” 马亥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说话变得顺利很多。 “我找到他时,他以为我要杀他……” “他没反抗,说他的命本就是小姐给的……” “直到我看到了那个公主,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弃云州。” 风初夏一抬头: “她很漂亮?” 马亥摇了摇头。 “是个残疾。先天无法走路。” “很像小姐,这个公主也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富有独特的感染力。” “这个公主,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点破。当着我的面,分析天下大势,并感叹云州方位的偏僻,兵少将寡……” 听及此处,风初夏不置可否。 “同时这个公主,还分析了九州王室,一旦听到如今的民乱之首,乃是前朝余孽,必将……” 风初夏点点头,这个名号,有利有弊。 “公主认为,前朝想要仅仅依靠云州,达到复辟的可能,微乎其微……” 风初夏站了起来,冲着马亥笑了笑。 “你呢,马亥?” “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的?” 第82章 二入荆州,逐鹿(开启) 风初夏不用马亥回答。 马亥也无法回答风初夏如此刁钻的问题。 无论马亥怎样回答,风初夏心里认可的人,都不会因为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改变本身的印象。 包括已经离去的幽州兄弟! 十二生肖,如今却缺了一个,也是在风初夏心里,被人狠狠地切了一刀。 “报!” 大帐外,有将领急报风初夏。 马亥正欲离开,风初夏却示意他留下来,一起听听。 马亥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风初夏未来想培养的经济类领导者之一,他缺的只是历练。 “报!” “小姐!” “荆州方向斥候急报!” “荆州霍神侯,亲率十万兵马,此刻已经越过豫州边境,向我军身后逼来!” 马亥闻听,脸上焦急之色无法掩饰。一拍自己大腿,刚刚坐下去的屁股,又立马站了起来,原地转圈。 望着风初夏,担忧之意无法言表。 “看来荆州和豫州这对百年冤家,面对我风初夏这个前朝余孽,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啊!呵呵呵!” “荆州不顾王城经历水患后,需要休养。又不顾自己身后民乱义军纷扰……” “只对我风姓一个女子,誓要追杀之!” “马亥,你知道为什么吗?” 风初夏叫人摆开沙盘,喊来几个参谋将领,一起将代表几方势力及兵员数量的各色旗子,一一摆满沙盘。 马亥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一块围在沙盘旁。 看着被多方势力夹击的云州远征部队,眼睛里的狠色一闪而逝。 风初夏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马亥,见他不愿回答,心里也就有了数。 “小姐,根据我的渠道得知……” “豫州王室将会派出一名郡王督战,兵员数量不会低于五万……” “从这里……” 马亥拿起指挥棒,轻轻点了点一处关隘。 “我不知晓豫州原本和荆州,你来我往打了几十年,为何会因为小姐的出现,集体将矛头转向……” “我只知道,我有办法,让豫州这支兵马的后勤,彻底瘫痪!” 马亥咬着牙,红着眼睛,心里似乎下了某种狠心。 风初夏脸上原本皱着的眉头,在马亥说完他掌握的情报后,忽然舒展开来。 “近十年的苦心经营,马亥你才有如今豫州的身份地位。” “为了这么一群小虾米,不至于,不至于呐!” “最多再等云州几年!” “你姐姐我,定会让你们终有一天,彻底的扬眉吐气!” 风初夏又望了一下马亥的衣服,走近他,再次为他整理了一番衣角衣领。 “回去,告诉那群人……” “我风初夏已经收到了他们的善意……” “也绝不会辜负这份善意。” 豫州这群贵族老爷们,派马亥偷偷前来又是送礼又是送粮,无非要的就是风初夏的一个承诺。 风初夏可以给他们这个承诺。 甚至,风初夏还可以加深这份承诺! 那就深化一下彼此之间的友谊,最好还能彻底将豫州这群墙头草,拉上自己的战车最好…… 念及此处,风初夏嘴角一丝有些残忍而又嘲弄的表情,一闪而逝。 趁着夜色,马亥终于悄悄离开。 风初夏望着他胖胖的身子,艰难的爬上马背。 又像当年一般,挥了挥手。 此去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风初夏毕竟只是一个女人,默默地站在营门口,望着马亥一行人最后的一点身影消失,愁肠百转…… 全军拔营! 既然这个什么荆州霍神侯,还有胆量追击风初夏。同时,豫州只敢堵截。 那么,就请荆州的霍神侯,来迎接风初夏的怒火! 风初夏这一次是真正的亲自对上,荆州所谓的国柱,神侯率领的追击部队。 怎么说呢? 大失所望! 怪不得在荆州下属黔州,能被云州护民军轻易的凿穿,与风初夏会师于荆州王城之下。 风初夏率领云州儿郎静静的望着对面。 战场之上,两军对垒。 对面的荆州军当真是威武雄壮,近十万人马,号称二十万! 追击风初夏不过区区一万的,疲惫远征兵马…… 远远望着追入豫州的荆州兵,队伍营帐遮天蔽日! 风初夏嘲笑一般,只在阵前冷笑一声,拨转马头就走。 “传令!” “咱们去荆州!” “驾!” 几里外,荆州霍神侯,刚刚摆开了进攻阵型…… 探子回报,前朝余孽风初夏万余人马,跑了! 霍神侯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一巴掌砸在帅帐条几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着:追! 霍神侯要一雪前耻! 风初夏原本一万兵马,不过是骚扰黔州。 结果眨眼间就凿穿了神侯围追堵截的部队,几乎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自家王城之下! 更过分的是,风初夏打开了大江江堤,水淹了王城! 这简直就是不亚于当着霍神侯面,朝他吐口水! 赤裸裸的羞辱! 仗着军功,仗着荆州王室昏聩,霍神侯一手遮天,否则…… 这神侯之位,怕也是坐到头了…… 霍神侯还有一个仰仗! 就是几十年来与豫州达成的攻守默契! 双方几十年都没有彻底的,将对方往死里打,无非都是想着“养寇自重”,担心战事一旦结束,“兔死狗烹”! 这前朝余孽必须死! 姓风的但凡存活一个于世,都是触碰到了九州任何一个王室的底线! 他们在害怕! 害怕前朝的复辟,害怕前朝余孽的号召力! 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越州,都向荆州和豫州两座王室发来消息,务必将风初夏摁死于萌芽! 相反,和风初夏打了多少年仗,实际上云州已经独立于益州的益州王室…… 这一次关于风初夏的讨伐,他们诡异的没有向外发出一句话。 就连其他七州王室派来的使者,益州王室也只是客气的派出鸿胪寺,打了一圈人人欢喜的太极。 最终不过是发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通告。 明眼人一看就知其益州王室,色厉内荏,徒增笑耳。 如果可以那么轻松灭掉风初夏,益州王室绝对会第一时间,将云州踏平! 结果呢? 木棉、金水两座关隘,实际上就是云州和益州之间,彻底的边境线! 益州也只能多年望墙兴叹,徒呼奈何……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云州这么多年了,也还并没有彻底的对外发出公告,说云州独立…… 名义上,云州还是从属于益州之下的。算是给益州王室,留了最后的一点体面…… 在风初夏并不清楚遥远西北。 甘州之地,一队人马,也在豫州边境之地,开始集结…… 风初夏万余人马,朝着豫州兵马预设的埋伏堵截关隘,虚晃一枪,再次朝着荆州方向…… 南下! 紧紧咬在风初夏身后的霍神侯,在探查到风初夏再次准备南下时,营帐之中,四平八稳坐着的他,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第83章 二入荆州,霍神侯之死(一) “十三,带三千骑兵,跟后面的神侯玩玩?” 风初夏一行人,此刻朝着荆州王城大摇大摆的走着。 此次前来的云州部队,本就以骑兵为主,哪怕就是下马步行,也比身后的荆州神侯部队跑的快,不用负重啊。 “用手弩没事放放风筝就行。” 风初夏一撇嘴,自己好歹拥有跨越千年的知识储备。 风初夏可不会用这个时代,两军对垒,然后排兵布阵,一窝蜂的对攻战术。 她是傻子吗? 本就人少。 丁十三将自己的长枪一举,一拉马头,转身呼哨着,领着三千骑兵,往后就兜了回去。 风初夏身后,近十万的神侯人马。 追的当真是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更后边的荆州辎重部队,都强征了附近两轮民夫换着运输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还是只能咬着牙追! “呦,哈哈哈!” “杀!” 忽然漫天尘烟飞起,大约三千骑兵部队,朝着荆州辎重部队就杀了过来! 这冲锋的骑兵部队,气势磅礴,当真是有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荆州辎重部队指挥官。连忙焦急的,命令调转各种运输车辆方向,期望抵挡能够阻挡一下骑兵冲锋! 丁十三却在刚刚进入手弩范围时,集体转向! 将手中的十字弩,瞄向了荆州辎重部队! 他们做为荆州的后勤部队,绝大部分还是强征的民夫,何曾有甲! “嗖嗖嗖!” 漫天箭雨骤然从天而降! 立时间,惨叫哀嚎悲鸣之声连绵不绝! “喂!” “荆州的兄弟们,你们不逃吗?!” “哈哈哈哈哈!” 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从几个拿着铁桶桶一般的神秘东西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忽然,又从粮队侧面奔驰而过的。骑兵部队里,被丢出了大量的类似白色棉被包一样的东西…… “轰!” 随着第一声骤然炸响的声音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彻底惊呆了所有的荆州后勤辎重部队! 之前厚重的,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推动的粮车,此刻轻飘飘的飞向了空中,又在空中瞬间解体…… 还有各种人体零件,血雨…… 全部,又是从天而降! 七八千人的荆州辎重部队,几乎毫无抵抗力的瞬间完败! 不知道带头跑的第一个人是谁,只是似乎也是一瞬间的时间…… 所有荆州负责押运的兵丁,和被强征而来的民夫们…… 全部逃了! 头也不回,甚至根本来不及回头,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 丁十三一拉缰绳,人随马起,直立而起! “一把火!” “全烧了!” 可怜荆州近十万兵马的粮草,被云州偷袭的骑兵,就这样付之一炬! 火光,烧红了半边天际! “追!” “只杀那些个着甲当兵的!” “跪地者,不杀!” “冲啊!云州儿郎!” 丁十三一看粮草已烧,索性,再次一拉马头,指挥着骑兵部队,朝着荆州辎重部队逃跑的方向,带队追杀了出去! 可怜一群只有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的过四条腿的马匹?! 如成片的摔倒的麦田。 一群群只顾着低头逃跑的荆州辎重兵们,背后都被一支利箭洞穿…… 当荆州霍神侯收到自己粮草被毁的消息时,慌忙带着整支大部队后撤回援! 留给他的,只有黑色的浓烟,和无边的尸体…… 这场仗,还未真正的开打,他霍神侯按理,已经输了…… 只是这霍神侯,似乎并不着急,也不着恼。 他仅仅只是命人将所有已死亡的,或者甚至仅仅只受了点轻伤的荆州辎重兵,全部收拢集中了起来…… 以及附近村庄的所有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强抓了回来…… 他,荆州国柱,霍神侯,还要追击风初夏! 只因风初夏的进攻方向,是荆州王城! 他,不得不救! 重整部队,他,霍神侯!看着部队里满满的菜人…… 这一次,他与云州,不死不休! 忽然,漫天的尘烟再一次从地平线蒸腾而起! 是风初夏,亲自带着一万骑兵部队,冲杀了过来! 霍神侯抽出腰刀,决战要开始了吗? 荆州两侧侧翼的轻骑兵部队,开始集结。 荆州战车部队,开始收拢。 荆州弓箭手开始朝着风初夏骑兵到来的方向,仰头搭箭。 荆州重步兵部队,开始前出,将厚重的盾牌插于地上。 重步兵之后,是无数的长枪戈矛部队…… 风初夏骑兵在距离霍神侯还有一箭之地时,再次集体转向! 漫天的弩箭,犹如蝗虫一般,遮天蔽日的,朝着荆州霍神侯前线部队天上撒下! 荆州前线部队开始举盾防御…… 风初夏万余人马,一沾即走,不予荆州霍神侯部队纠缠。 霍神侯骑在军阵正中的马上,彻底愣住了。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何曾见过这样的打仗方式? 就放了一轮箭雨,伤亡了荆州不足千把人,就……走了? 霍神侯咬牙切齿! 这是羞辱! 荆州部队在确认,风初夏云州人马真的撤退后,恢复成行军队列。 派出斥候,朝着风初夏离开的方向,继续追击! …… “十三,不二。” “你们说,我们毁了他们的粮草后,为什么他们依然还那么精神呢?” “就饿不死他们?” 风初夏笑呵呵的骑在马上,眼神里却是冰寒一片。 透过单筒望远镜,风初夏站在一处山腰处,搜索着本应在堪舆图中出现的一个小镇位置。 “找到了!” “走!” “给他们一个惊喜!” …… 霍神侯终于追到了一处镇中停下。 他需要补充军粮,马匹也需要修整。 只是,本应镇中最重要的粮仓里,此刻颗粒无存…… 就连镇中的几个地主豪绅家里,同样颗粒无存…… 这……很正常。 霍神侯望着前来哭哭啼啼的地主豪绅们,嘴角流出不可知的口水。 荆州霍神侯部队,终于也是跟在风初夏云州儿郎之后,离开了小镇。 只是荆州霍神侯部队身后,烤肉的炊烟还没有彻底熄灭…… 这个小镇,本就是在荆州。 小镇镇民们,本就是荆州百姓。 …… “小姐!” “那个义军叫什么秦居正的!” “竟然派了几个骑兵过来找寻我们?!” 丁十三领了三个,虽然穿着布衣却带着兵器的人,来到了风初夏面前。 听完汇报,风初夏也是一惊! 这秦居正,莫不是真撒出千人队在找自己? 自己可是带着人马,豫州荆州来回折腾,他要不然又该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 一人赏了一些银两,风初夏打发了这三人回去复命。 “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风初夏将所有的将领和参谋,都聚在了自己帅帐之中,也包括之前的朱有仓。 此刻的朱有仓,望着风初夏制作的沙盘,双眼中透着看见神迹一般的激动! 朱有仓曾是幽州万人将! 他如何不知道这玩意要比所谓的,山水画行军图强太多了?! 第84章 二入荆州,霍神侯之死(二) “朱有仓。” 风初夏看着这个满脸黝黑的,正望向沙盘激动的汉子,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想法。 朱有仓听见风初夏叫他,忙有些尴尬的离沙盘远了一些,后退两步。 这段时间里,风初夏都快将他遗忘了。虽然不缺他吃喝,但是幽州之事,似乎也只能暂停下来。 这一点,朱有仓看得见。 心里不眠觉得是自己的鲁莽,害了云州儿郎,这才陷入豫州和荆州军的,如今这夹击之势中。 朱有仓略有些愧疚的朝着风初夏弯腰拱手,就要退回众将领身后。 “刚才我们商议的,你觉得如何?” 风初夏是真的想听听朱有仓的意见,此人武艺高强,心思也还算纯良,虽然偏执了一点。 “啊?这……” “我……” “公主殿下!小的,小的,刚只顾着看这个立起来的堪舆图……” “所以,没听清……” 朱有仓倒也爽快,没听见就是没听见。 风初夏也不介意。 刚才朱有仓望向沙盘的狂热表情,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和他们一样,叫我小姐。” 风初夏一指众将。 朱有仓点了点头,又向大家拱了一圈手。 再郑重的转向风初夏,就要行跪拜礼…… 朱有仓明白,肯让他改口,说明风初夏是真的打心里认可他了。 “别跪!我云州不兴这个!在云州,我们每个人,人格尊严是平等的。” “你可以起来,问问十三他们。” 风初夏确实是认可他了,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朱有仓进退有据,也能体谅云州的不易。 还有,这朱有仓一上战场的状态,那种眼里有光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他当真是带过兵的。 “没事,说说你对当下,我们处境的理解。” 风初夏不怕耽误这几分钟时间,也许,朱有仓值得呢? “小……” “小姐!” “小的认为……” “立即和义军汇合是下策!” “中策是直接渡江,继续朝着荆州王城进攻!我们是骑兵,可以拖死耗死追兵的锐气,继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风初夏嘴角笑了笑,这确实是她的本意。 只是这朱有仓说了下策和中策,那就再等等他的上策。 可是朱有仓却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怎么了?上策呢?” 风初夏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 朱有仓眼睛里,此刻却闪了闪。有泪花盈动。 “上策就是……” “小姐立即回云州!” “可以避免遭到天下王族的围堵追杀!” 风初夏听完朱有仓的话,沉默了。 确实是上策。 否则,眼前云州一万健儿,是真有可能被天下人围死,包括她风初夏,也一样会被围死…… “你应该知道……” “一旦我们回了云州!” “短时间内,将不再可能,再去幽州!” “幽州黎民百姓,将会继续生活在地狱里!” 风初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有仓,神情严肃! “回小姐……” “末将朱有仓,晓得!” “末将朱有仓,自打乞求到荆州,明白了一个道理。” “既然别人都靠不住,为何不试试靠自己呢?” “荆州各地民乱,看似杂乱不堪,隐隐中却以一个姓秦之人为首。” “他能做到如此壮举。” “而我却像个丧家之犬一般,只会逃跑!” “所以!” “末将朱有仓,想求小姐允许我,独自杀回幽州!” “我要让幽州的星火,像这荆州一般亮起!” “啪!” 朱有仓眼中泪水盈眶,单膝下跪! 即使刚刚风初夏已经说了,没有跪拜礼了,此刻的朱有仓,还是想以半跪之礼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风初夏深深的看着,半跪而下的朱有仓。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我要告诉你,荆州也好豫州也罢,我风初夏要是真想灭了他们,如同探囊取物,你信否?” 风初夏对着丁十三点了点头,示意他扶起地上的朱有仓。 “我答应过你,也向这天下承诺过。这幽州之事,我自然还是要去做的……” “你觉得我只带了一万人马,人少力孤?” “要我说,这一万人马,我都觉得多了。也许,三千人就够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 “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下跪。” “每个人的人格,都应该值得被尊重!” 风初夏拿起指挥棒,朝着沙盘某个不入流的渡口位置,轻轻点了一点。 “这里。” “我给荆州霍神侯,选了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葬身之地!”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风初夏突然状若癫狂痴傻! “三十万!” “实打实的三十万秦居正的义军!” “已经扎好了口袋。” “我们!就是引诱霍神侯的饵!” “这秦居正,好大的胆子!” “敢拿我做饵!” 丁十三刚刚扶起朱有仓,一听风初夏如此一说,手上一僵。 他当然认得秦居正,那个曾经的荆州驿站的小驿丞,百十号人的小头头,如今竟有三十万兵马了! 这…… “小姐!要小心!” 丁十三心里一急,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慌。 风初夏嘴角上扬了一些。 “我担心那个义军,会不会把我们也一口气吃了!” 丁十三立马抱拳一礼,来不及取得风初夏允许他说话,立马就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有可能。” “但更大的可能,是在他有这想法之前……” “我已经杀了他!” “这个饵,我们云州护民军,可以做!” 风初夏嘴角扬的更高,她有把握最后拿下秦居正! 哪怕他最后真成为百万义军的,无冕之王! “按朱将军刚才说的中策执行!” “十三,你还是带着三千骑兵,去骚扰霍神侯。” “既要让他疼,也要让他有勇气继续来追我们。” “有把握吗?” 风初夏知道这风筝之法的难度,她也更相信丁十三的能力。 “末将得令!” 丁十三退后,侍立一旁。 “朱有仓将军,我给你三千骑兵……” 风初夏继续笑着,发布自己接下来的命令。 “啊?” 朱有仓一愣! 三千骑兵! 不是三千混合兵草莓兵,而是齐装满员的三千彪悍骑兵! 也就自然让朱有仓,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这可比他当年在幽州时,指挥万人部队,还要风光! 骑兵! 在古代,就是绝对的主力精锐部队! “朱有仓将军,敢不敢接?” 风初夏笑着问他。 “万死不辞!” 这是风初夏对他的信任!他不敢辜负这份信任! “很好!” “朱有仓将军,我要你昼伏夜出,带着足够的炸药包,去捅豫州的关隘!” “只要你能把豫州郡王的人马,引诱出关!你就是大功一件!” “如何?” 风初夏心里的小九九,一直在转。 即使灭了霍神侯,到时候又能怎样呢? 只要豫州守死了必经之路上的关隘,风初夏就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深入豫州,穿过豫州,从而到达幽州! 第85章 二入荆州,霍神侯之死(三) 出发! 风初夏自带四千人马,走走停停,顺带搜刮一些沿途的村镇小县。 别看只是村镇或者小县,可比云州的的大县人口多太多了,相对着也富裕不少。 这可让风初夏开心坏了! 给我,我就笑纳。 不给,我就抢! 反正也不是在云州,抢的对象也仅仅只是限制在某些特定人群。 所以,风初夏抢的那是心安理得! 不过,风初夏还是会做简单的区别的。 毕竟对于荆州,风初夏可是安排了两个十二生肖! 是除了益州三人外,最多的一个大州。 有些富户乡绅,确实还不错,风初夏也没抢他们。 不仅没抢,风初夏还主动跟他们贸易,用手中之前抢的金银布帛什么的,换一口热汤熟食。 明显这些经风初夏认可的富户乡绅们,最多受了一点惊吓。 无非,风初夏人马多了点,四千口子人吃马嚼的,量也很吓人就是了。 亏,绝对不会的。赚,也很有限。 身后的丁十三,不知道是不是骚扰霍神侯太狠了。 有时候风初夏停下来,十天半个月后,也才听到霍神侯刚刚追近。 当听到丁十三汇报,身后已经断粮的霍神侯,却将数万自己荆州百姓,当成行动的军粮做法后…… 风初夏沉默了。 她让丁十三不再继续骚扰,回归本阵。 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霍神侯,已然是恶魔侯。或者,古时的将领…… 不用古时,就是风初夏原本的那个时代,再倒退个百年甚至更近一点时间…… 噬人之事也是时有发生。 对于自己的百姓如此,对于持续减员的士兵,霍神侯恐怕也是如此。 风初夏是可以眉头不眨的,砍几千的头颅,那也是在对方不愿投降的前提下,而不得不做的事。 像这种古代将领,动不动屠城的行为,动不动将百姓当成牲口粮草的做法,风初夏深恶痛绝! 谁的命不是命? 历史书夹层里的底层百姓恐怖,她风初夏非要撕开一道口子! 她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就做一回圣母,虽死无悔。 风初夏主动让全军行军速度慢了下来,就在霍神侯堪堪能望见的地方。 哪怕要承担更大的风险,风初夏,也在所不惜! “十三……” “将你看到的,听到的……” “给全军将领通传。” “所有参谋文书,全部下去队伍基层,告诉云州护民军的将士,我们为什么要叫护民军!” “所有参谋文书们,同时也要新增加一个任务,就是要教授所有的护民军将士们,识字认字……” “十三……” “也给周边的,所有村镇人口集中的地方通传。” “我要他们即刻远离战场。哪怕需要破城,也要逼他们离开……” “哪怕他们有所准备也好。” 丁十三听完命令,却没有立即离开。 “小姐……” “属下有一疑问。” “如果给他们荆州百姓通传……” “那我们的补给,岂不是也没了?” 风初夏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十三。” “你也是云州穷苦百姓出身。” “你觉得黎民百姓们努不努力?” “你觉得他们配不配活着?” “你觉得有权者有田产的,吃他们的拿他们的,有时连他们的身体,都是可以被吃掉的。甚至就连他们的遗体,都要被用来做成器物把玩……” “这些亘古以来,一直都存在的现象。存在就是合理,我想问一下,是真的合理吗?” 丁十三听不懂,就连识得几个字,也是机缘巧合下,在护民军习得的。 丁十三只知道,风初夏和其他当官的人不一样。 “十三,不二……” “九州大地,当权者自古以来,最怕的不是叛乱也不是外族入侵,而是开民智!” “古代是,如今是,将来也可能还是……” “管理一群绵羊,可比管理一群狼,轻松多啦……” “他们掌权者甚至连这群绵羊的喉咙和眼睛,都想割掉。他们只要能稳定的,提供羊奶羊毛和羊肉的乖巧绵羊就好。” “九州内是,九州外也是……” 风初夏忽然觉得自己讲的有点多,丁十三听不懂,王不二也听不懂。 或许就连云州内相苏季白、总账房昭平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 “十三,去忙你的。” “补给,我自会想法……” 丁十三一拱手,不再废话。 他又带着三千人马,开始了向方圆几十里,人烟聚集的地方,做起了战场紧急撤离动员…… 得民心者得天下,绝不是一句空话! 风初夏当晚就开始向云州飞鸽传书。 她不仅要扩大蒙学规模,也要新增加一个教学科目! 这个科目,包含世界地理、世界历史,基础化学、生物常识、卫生养身、普法教育、人文伦理等,其最重要的最核心的是逆向思维能力培养! 这个新科目不设单独的课程,只在每一个原有的科目课本中,加入一个问题。 比如历史课中,你认为该王朝的灭亡原因,你若作为即将亡国君主该怎么挽回? 比如地理课中,世界全图,你认为哪些地方属于必须扼守的咽喉之地? 等等,以上问题是大方向的宽宏而与个人几乎无关,却能激发学生的想象能力。 假如你是个成年男性,当你的姐姐或者妹妹,成年已婚后。她向你的父母提出要求,希望按照云州之法,分得和你同等份额的田产与房产,你愿意吗? 假如你是一个成年女性,你的父母家族长辈,希望你为了家族或者家庭利益发展,嫁给一个你本不愿嫁的对象,你会同意吗? 假如你被一人或者多人无端欺负,你是选择忍让还是鼓起勇气反抗?忍让中,对方想夺取你的生命时,你该如何做?反抗又将如何反抗呢? 以上属于人文法律等范畴内的讨论,切合个人利益。 所有的问题,都将在每个科目每篇单元之后的醒目位置标出。 风初夏希望所有的孩子们,既要放眼世界,也要立足当下。 所有问题都没有标准答案,只要有学生能答上来,哪怕答的牛头不对马嘴,风初夏也要求教授的先生们,也可以给予鼓励。 兴民权,普新知,最终做到开民智! 这才是风初夏想要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新思想的种子,铺满尽可能的土地之上! 九州大地的百姓,身上背负的封建思想,真的太厚重了。哪怕千年之后的世界里,依然束缚着所有人…… 霍神侯,风初夏需要尽快将其解决。 幽州之旅,时间上,已经拖的够久的了。 就连甘州、扬州、兖州等的几支部队,不去征讨幽州外敌,对风初夏反而跃跃欲试! 真好啊! 第86章 二入荆州,霍神侯之死(起点) 这秦居正想让一头老虎主动当饵。 风初夏是真又好笑又好气。 不过,又未尝不可呢? 保存实力嘛。 霍神侯不到十万的兵马,风初夏已经习惯了以少打多,她还真不带怕的! 前面就是和秦居正约定好的渡口了,风初夏提前派人检查了一下那里。 很好,很安静。 风初夏按约定,到了。 岸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刚好一万人马的渡江船只。 秦居正低估风初夏了,人可以上船,马的位置却不够。如今的风初夏,大约还有七千多人,一万多匹马匹! 不过,即使船只足够,风初夏也不会上去的。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手里,即使那人摆明了要合作的,风初夏也不喜欢。 谁也不敢保证,如今已经是三十万甚至更多人马的秦居正,保不齐脑子一时不好使,对风初夏下手怎么办? 茫茫江水中,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不,风初夏可不做这无法保证的事! 风初夏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渡口,牵着缰绳,来回左右逡巡。 没有问题。 向后一拉缰绳,通灵的骏马,一抬前蹄,嘶鸣一声,掉头朝着军队本阵之中行去。 “我们耽误的时间……” “太久了……” “这里,不是我云州远征军的主战场……” 风初夏忽然从军队中横穿而过。 “传令!” “随我去会会荆州霍神侯!” 到时间了…… 身后的霍神侯,此刻不太好。 自从风初夏派人通传周边,几十里的人烟,全部避开战场后。 霍神侯连最后的一点军粮,专门供应高级将领的食物,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今已经发展到,不得不将一些瘦马、老弱生病的士兵,部分之前强征强壮点的百姓,都投入滚烫的大锅里…… 风初夏几乎没怎么动手,霍神侯非战减员已高达数千人! 风初夏不走了,霍神侯看见对面的云州护民军的时候,都快激动的哭出来了! 他终于在这个小小的渡口边,追上了风初夏! 近十万人马,只要一口气冲上去,推也能把可恶的云州人,全部推下江喂鱼! 几乎是看见风初夏云州护民军的瞬间,霍神侯就将自己的盾兵,一字排开,朝着江边的骑兵们,一点点压了上去! 盾兵之后,是万千的长矛兵。哪怕风初夏要狗急跳墙,纵马冲阵!霍神侯也有把握,将冲阵的骑兵扎成漏水的葫芦! 长矛兵之后,又是无数的刀盾手,和配有短兵的精锐弓箭手!甚至连弩箭,霍神侯也同样拥有! 轻重骑兵在中军侧翼,品字形压阵,最后是提着大刀的全甲督战队,敢后退的,全部就是一刀! 十万人马突进前压的阵势,是绝对撼天动地的!漫天的烟尘升腾而起,就连天空似乎都被遮蔽! 在所有的军阵之前,霍神侯还组织了一两千吃剩下的男男女女普通平民,朝着风初夏的云州儿郎驱赶而来…… “畜牲!” “畜牲不如!” 风初夏在马上看的清清楚楚!但凡有一个百姓或因无力或因不小心摔倒,他们这群荆州兵,直接就是就地砍杀! “传我军令!” “此战!” “不留俘虏!” “不死不休!” 风初夏红着眼睛,即使她心里明明知道,今天不是霍神侯个人要驱赶屠杀百姓,换一个张神侯李神侯,做法都是如此残暴! 所有的历史书写者,只会歌颂战争的辉煌与不易,绝不会浪费笔墨,去描写百姓的无辜! “不死!” “不休!” 忽然从云州儿郎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小姐,有两艘小船从江中来……” 王不二靠近风初夏轻轻汇报。 风初夏一拉马头,余光不屑的又瞥了一眼像乌龟速度一般,朝着风初夏云州部队过来的荆州军。 江边,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将领,带着几十个人,急匆匆的,就朝着刚到阵后的风初夏跑了过来! 是秦居正! “走啊!” “剩下的,交给我!” 人还没到,大嗓门的秦居正,已然不顾形象的大声叫喊起来。 风初夏忽然有些感动,看来是之前自己想多了。 也忙一夹马腹,朝着正极速奔来的秦居正,迎了过去。 忽然秦居正猛地止步,带人头也不抬的半跪了下去,抱拳! “荆州乱民秦居正,恭请公主即刻摆驾,离开此等凶险之地!” 秦居正害怕风初夏不相信他。 此刻,他抛下三十万埋伏的军队,特意亲自来接风初夏离开! 风初夏一看到是秦居正亲来,本就有些歉意。如今秦居正以下属礼请她离开,心里的歉意又加深了几分。 风初夏也忙一翻身下马,红着眼睛,双手搀扶秦居正起来。 “你~不怪我?” 风初夏声音有些颤抖。 “小人不敢!” “是小人当时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当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小人当时以为云州当官的也……” 不待秦居正说完,风初夏忙插了一句: “现在呢?” 秦居正一听,立马又要下跪,被风初夏身旁的王不二,忽然上前一把托住他的手臂。 秦居正试了几次,都无法跪下去,对王不二的膂力之大震惊莫名。 “回公主!” 跪不下去,秦居正索性直接就是弯腰拱手行礼。 “公主敢千里万里为幽州之事,不惜以身犯险!是大义!” “公主为荆州百姓不沦为他人肉食,宁愿自己吃糠咽菜!是大爱!” “公主以一介女流之辈,让云州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是大善!” “小人!草民!甘愿此生,只为公主牵马坠蹬!” 风初夏忽然眼中发热,掩面偷偷擦拭掉眼角的一点泪滴。 继而忙不停的说: “好!好!好!” 自此,风初夏心中的全军统帅人选,秦居字居正! 归心! 忽然秦居正身后的一人,抱着拳一礼,朝着风初夏也走了过来。 “十二生肖马丑!” “向小姐报到!” 秦居正一愣,然后看看马丑,又看看风初夏。 一个大男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马丑,做为秦居正的左膀右臂,为义军解决武器、解决粮草、解决各种战役战术难题。 原来全都是风初夏在义军背后,默默无闻的支持着他! “哈哈哈哈!” “马丑!” “我的好弟弟!” “欢迎回来!” 一听此话,秦居正不免又是浑身一哆嗦。 这个自己一直信任有加的左膀右臂……还是前朝公主的弟弟? 以后…… 秦居正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细腻的汗珠,平时关于作战,他没和马丑少争论过! 尤其是马丑什么以什么乡村包围城镇的游击战法,一开始秦居正只想尽快攻打荆州王城的做法。 在和马丑吵到不可开交时,秦居正激动中差点抽刀砍了马丑…… 也正是因为马丑的突然加入,秦居正才能以刚开始一百多人的队伍,滚雪球一般,到现在膨胀到三十万人马! 秦居正如今,隐隐中已然是全荆州暴起的义军背后,真正的带头人! 荆州王室对秦居正的憎恨,也仅仅只是排在了,风初夏这个“前朝皇族余孽”之下。 整个九州乱了百年,有些人想要和平,也开始慢慢怀念起前朝来…… 这个念头,才是八州(幽州没了)王室真正害怕的,毕竟他们的王室基础,是王与贵族们的共天下。 风姓! 在某些冥顽不灵的古老贵族眼里,才是真正的正统! 唯一值得八州王室稍稍心安的是,传闻风初夏只是一个女人…… 在他们眼里,女人的号召力,可不如男性皇族余孽有煽动性。 马丑看着此刻号啕大哭的秦居正,只好挠挠自己的头,脸上带着笑容,轻轻拍了拍秦居正的肩膀。 “以后,我们也以兄弟相称!” “我叫你秦哥如何?” 马丑极为认真的看着秦居正的眼睛。 “这……” “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小人,小人,岂敢高攀!” 秦居正吓了一跳,马丑可是风初夏的弟弟! 他,他不过是原荆州一个,被拆撤驿站的不入流的小小驿丞啊! “就这样定了!” “不过啊……” “你们只可以私下里如此称呼。” 风初夏此刻也笑嘻嘻的,给双方各自定了调。 “那……” “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 秦居正抬头,望着马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扭扭捏捏,张了张口,始终也叫不出来。 “我可不是像小姐一般的前朝公主,别害怕!” “我也是草民一个,是小姐怜悯,这才收留了我等。” 马丑当然知道秦居正此刻想什么,连忙撇清自己身份。 马丑还真害怕秦居正不小心喊出来个什么世子王爷啥的,到时候就连自己都不小心会陷入尴尬。 “也好……” “啊!不是,都好!” 秦居正差点乱了方寸,一听马丑没有吓人的血脉,心里一块巨石,算是落了地。 要不然之前自己差点砍了一个皇室成员,哪怕是前朝的…… 想象一下,也就够刺激的了。 “对了!” “公主!” “请随小的立马撤离!” “船已经备好!” “最多再过一个半时辰!” “江岸左右和荆州军背后,各十万义军,都将准时发动奇袭!” “船只数量,足够撤离一万人马!” 秦居正有些焦急! 风初夏两只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别急,我不走……” “啊?这,这,这……” 秦居正焦急的直搓手。 一万人,背水一战,面对的可是对面近十万的兵马! 这前朝公主,脑子有病? 秦居正只好求助一般望向马丑。 马丑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看看云州儿郎真正的实力!” 风初夏也不解释,让一旁的王不二丁十三等,牵过来些马匹,交给了秦居正带来的人。 借着送马由头,丁十三冲着秦居正微笑着发了个招呼。 “欢迎加入护民军!” “放心,噶!” “我们云州,可是很强的哦!”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 秦居正有些尴尬的,抱拳也向丁十三行了一礼。 再强,秦居正也不信,面对面的,一万人野战可以战胜十万人! “走!” “我们给秦大人,演示一番!” 风初夏也不着急揭开谜底,一会儿,他秦居正自己看。 再次穿过厚重的,全是骑兵组成的军阵,单这仅仅只是穿过军阵,就让秦居正有些傻眼! 什么概念! 难不成一万人马,全是全副武装的骑兵?! 这得多大的财力,才能供养的起上万的全副武装的骑兵?! “这里只有七千不到的人马哦~~” 丁十三笑嘻嘻的凑到秦居正耳边,悄声说道。 “什么!” 秦居正一拉缰绳,诧异的看向丁十三。 “丁将军!不开玩笑!” “如此!我必将死谏公主,立马撤离!” “七千人打十万人,简直就是胡闹!” 丁十三一听,赶紧抄起秦居正的缰绳,一拽,继续前行。 “别!别!秦兄!” “我们有杀手锏的!” 丁十三不得不提前透露一二,否则秦居正此刻发起疯来,就真的麻烦了。 秦居正将信将疑的看了又看丁十三,犹豫中不得不跟着继续前进。 “问个问题。” 走在最前的风初夏,忽然一停,冲着秦居正莞尔一笑。 “是谁的主意,拿我护民军当饵的?” 秦居正背后一凉,惊愕中,一时无法回答。 “小姐,是我的主意啦,嘿嘿。” 马丑看着秦居正一时无法回答,只好接过话题。 实际上,在给风初夏传递的密信中,真正的出谋划策者,还是秦居正。 风初夏心里明镜一般。 可她还是要问一问,要想真正的进入云州核心决策层,风初夏对任何一个外人的试探,绝不会嫌少。 “马丑兄弟,好意心领了,确实是在下的主意。” 秦居正心一横,最终还是咬牙承认。 “很好!” “利用战场上一切的可能,来创造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眼光独到!” 风初夏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秦居正的战略眼光,属实天生的敏感。 “只是哈……” 秦居正刚刚略微放松一点的心,此刻被再次揪了起来。 “我这个饵嘛……是头老虎,你让老虎去引诱豺狼来攻,属实让我难做了一点点,哈哈哈哈!” 说完,风初夏眼神一凛,坚毅果决的望向对面。 那里遮天蔽日的烟尘,依然还是在极为缓慢的逼近。 不知不觉间,众人一并来到了云州护民军前。 “公主……” “恕小的多嘴。” “只要最多拖住荆州军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不,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我的人,必至!” “没必要……” 风初夏摇了摇头,秦居正识趣的闭了嘴。无奈的叹口气,退了下去。 忽然云州护民军中,战鼓擂动!震天撼地! 在秦居正极为惊讶中,头上嗖嗖的向着已经靠过来,将近千米距离外的荆州军,发射了床弩弩箭出去! “啊!” “这!” “发射早了!” 激动的秦居正,立马站在马上,满脸通红。 “快停下来!” “停下来!” “这是浪费人力!浪费珍贵的弩箭!” “公主!” 风初夏诧异的扭头看向了他。 “哎!大哥!我的亲大哥诶!” “别激动,别激动!” “你看啊!” 忽然空中的床弩飞行在大约三四百米时,其尾部又突然窜出强烈的火花,再次将弩箭又向高空极速推进! 这射程,已然突破千米! 手臂粗细的弩箭,狠狠的从空中,扎向荆州霍神侯的前锋部队。 一时间,对面出现少许的混乱。 可惜了,数量不多,能给对面造成的损伤有限。吓吓他们,倒是足够了。 “啊!” “怎么可能?!” “这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射这么远?!” 秦居正坐在马上,头连忙向军中看去,这是什么武器?! 丁十三呵呵一笑,他就喜欢看别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秦兄,别惊讶,等会儿看看其他的,再继续惊讶……” “哈哈哈哈!” 秦居正老脸一红,不再说话。 或许,七千人真能打败十万人? 秦居正心里动摇了。 度过刚一开始的床弩弩箭慌乱。 荆州军在霍神侯强力镇压下,很快稳定住阵型,继续朝着风初夏的护民军压过来! 床弩,荆州军也有,只是又大又笨重罢了,射程也就四百米。 他们必须再次主动靠过去,尽量贴近云州护民军,最好在三百米范围内时,荆州的远程武器才有发射的资格。 一轮又一轮的云州护民军床弩弩箭,当头朝着荆州军射下,每一轮都让数百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即使受伤的人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也会被身后的一刀砍了,免得他的嘶喊疼痛,乱了荆州军心! “骨碌碌……” “骨碌碌……” 在秦居正依然还是惊讶的注视中,自己身旁两侧,两排一千多个轻巧的大铁皮桶,被推了出来。 再用一个木凳架起来,筒口朝天。 又见一些兵士,小心翼翼的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塞了进去。然后,铁桶附近单独留一个士兵,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火把,同样躲得远远的准备着。 好奢侈! 用铁做的大圆筒! 这么多铁,可以做多少盔甲和兵器啊! 看的秦居正脸上的肉一阵抽抽,一句“暴殄天物”,好悬没让秦居正说出口。 也多亏丁十三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让秦居正到了嘴边的话,拼命吞了下去。 “秦哥,这玩意叫没良心炮。” “我离开云州时,这玩意要比现在粗糙的多。” “而且,这玩意挺危险的,有时候会出现问题,炸到自己人。” “不过,还是挺好用的。” 是马丑,他自然认得没良心炮,毕竟当初他自己还在云州时,也亲手操弄过这玩意。 只是后来被风初夏知道后,给了他一顿竹笋炒肉罢了。 “炸?” “什么是炸?” “炸什么?” 秦居正听的稀里糊涂。 马丑倒是想解释,可惜憋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个……一会儿看。” “我说不上来。” “反正一炮过去,地动天摇。落点附近的,有时候人身体明明好好的,肚子里全碎了。” 秦居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马丑。 这云州…… 太可怕了! 是怎么鼓捣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秦居正再次又把自己,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再次瞪大几分,一眨不眨的盯着拿着竹竿火把的士兵。 他真有些好奇,莫不是把天雷塞进了这个铁皮桶? 对方荆州前排的,被驱赶而来的无辜百姓冲击战队,离风初夏云州护民军已到六百米距离! 秦居正开始眼睛眯了一下,这个距离,骑兵部队可以慢慢加速了。 五百米! 战场上的声音,只剩天上弩车发射的弩箭飞行之声,和战马不安的喷鼻踏地之声! 三百米! 对面荆州军的远程武器,忽然腾空而起! 似乎天空一暗,无数的黑点也从天上,向着云州护民军而来! 很多云州护民军儿郎,一动不动,即使身旁有袍泽被弩箭突然射穿,他们依然还是一动不动! 只是努力的控制着胯下受惊的马匹! 秦居正似乎看到了郎中? 他使劲眨巴了两下自己眼睛,确实是郎中! 军队中有郎中随军,不算奇怪,主将们都会给自己配备贴身的郎中随军。 奇怪的是,护民军中,这些珍贵的郎中们的数量,太多了! 他们背着医药箱,穿梭在马群之中,将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检查了一下。 有些彻底没了气息的士兵,这些郎中还会从他们内衬里,扯下一小块写了什么小字的布? 他们郎中,如此珍贵的郎中,风初夏竟然舍得给普通士兵看伤!? 要知道,不论全九州大地,有一算一,从古至今,从来就未曾听说过,哪个将军真心把小兵们的命当成命! 关键时候,不吃掉小兵们的肉……不可能,他们是真的会吃的!就连秦居正,如果不是身边马丑的抵死不从不允许,他自己也会吃的…… 所有九州将领,能让小兵们吃饱饭,就可以称之为“爱兵如子”! 秦居正眼睛红了,他跟对人了…… 能让普通士兵吃饱穿好,能让小兵们受伤不害怕,还能让小兵们有足额的军饷…… 据马丑神秘的说,风初夏做到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那些牺牲的小兵们内衬里的,那块二次简单缝制的小布上,写的是他们的籍贯姓名部队编号,以及秦居正一点也听不懂的什么血型? 啊?! 这样的带头人,对待士兵能做到以上一点的,会让秦居正觉得是妇人之仁,圣母心泛滥,不值得追随。 但是风初夏全做到了!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秦居正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风初夏! 别说牵马坠蹬,就是当一回狗,他秦居正也愿意! 只因为风初夏,这个前朝贵胄,组原本应该在天上云端上的人,依然愿意将底层百姓,当人看! 与此同时,每一排云州护民军将士,右手将插在马身之前的手弩拿了出来。 又将同样盖在马匹身前的一排布扯开,露出统一的五个装着木柄的,圆圆的铁质头,奇怪的小木锤一般的事物。 秦居正看的清清楚楚,就连马丑,似乎也是极为兴奋的,拿出来几个。 又将旋转的什么盖子一般的东西,扭开。露出里面的一截长线。 秦居正看不懂。 骑兵不应该装备的,都是戈矛一类长枪大刀样的长柄兵器吗? 这云州骑兵,怎么只把长柄兵器挂在马身上,却不拿出来? 手弩! 人手一把的手弩! 秦居正眼角是真的跳了又跳! 这云州护民军,太有钱了! 可这手弩上弦,不是应该比传统的骑兵弓慢很多吗?射程、准头,也不如骑弓…… 直到眼尖的秦居正愕然发现,这群云州护民军手里的弩,不一样! 他们这群骑兵,竟然一直在把短小的弩箭,一直往粗大的弩身里装! 一支、两支、三支、四支…… 秦居正再次愕然! 是能连发的手弩? 这……机簧怎么做到的? 秦居正当然不知道,云州可不缺铁,甚至钢材,特种钢材云州也有工厂能够生产! 再珍贵的连弩,只要是批量生产,流水生产,成本都将大大降低,风初夏也有足够实力财力去配备一线部队。 别忘了,风初夏为了发展经济和贸易,可是对九州其他地区,狠狠的搜刮了一轮又一轮! 云州的煤铁重工业,已经蓬勃发展起来了! 能做到如今的奢侈,万员骑兵连带战马着甲,花里胡哨的武器,风初夏可是准备了将近十年! 所有的手弩,也都是可以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必要的时候,马背上同样备有适合骑兵使用的骑弓。 这豪华的装备,彻底让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云州护民军单兵装备的秦居正,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三十万义军,全员着甲的不谈马匹也着甲,也就不足三千。好,算上布甲和竹甲什么的,勉强算三千…… 还全是他自己的亲兵,这都已经可以横扫荆州大多地区了…… 这支亲兵部队,是到最危险最困难时,秦居正才舍得动用的杀手锏部队啊! 一对比风初夏的云州护民军骑兵,全是垃圾…… 据马丑说,这都还不算云州最精锐的部队。 原先只是负责骚扰,荆州附属下州黔州的,普通骑兵部队。是隶属守卫金水关的二流部队。 云州护民军真正的精锐,是北方军团,负责守护云州牧首城和木棉关…… 秦居正的心情,酸的无以言表…… 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七千对十万,秦居正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 这样的一支纯骑兵重装队伍,还是野战,秦居正开始同情起对面了…… 霍神侯,输了…… 输的一点也不冤枉,哪怕他个人作战勇猛果决,战术几乎毫无瑕疵,战略也把握的很好。 霍神侯哪怕就算天降神火助他,位面之子的命格,他的结局注定了。 风初夏回马攻打,他必救的荆州王城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最后的三十万义军,荆州霍神侯哪怕还能站起来,也不可能还有任何作为了。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 两军已经不足三百米! 秦居正将自己的贴身大刀,从马身上摘了下来,望着近一米长的陌刀刀刃,秦居正脸色变得逐渐严厉。 他不愿让风初夏小看了他,他做驿丞的那些年里,常年累月积累的马上功夫,是比马丑还要强上几分的! 除了那个之前搀扶秦居正的,风初夏贴身侍卫,似乎有些打不过以外…… 那个侍卫叫啥来着? 就连马丑,似乎都敬他几分。 这样的能人,却只是甘心做一个风初夏的侍卫? 如果此刻有人告诉他,风初夏身边之前,还有一个比王不二这个侍卫,还能打的存在的话…… 比如那个叫马辰的,曾经年年霸榜云州校场第一的存在。 秦居正知道了,估计会吐血。 护民军中的战鼓,再一次骤然擂响! 对方荆州霍神侯先头部队,跨过了一百五十米外的箭簇标记线! “轰!” 突然震天的怒吼暴起,将护民军阵前的灰尘也是冲天而起! 不少受到惊吓的战马,嘶鸣响起,人立而起! 就连一些技术不算特别精湛的骑兵,也被摔下马下!又在旁人笑骂声中,狼狈的爬上被安抚好的马匹。 没良心炮,发射了! 只见对面荆州军,忽然阵前似乎被什么东西,使劲一滑一般。 纷飞的血肉、成片成片的倒下一群群的士兵,也包括被驱赶而来的无辜百姓…… 本来密集排阵的荆州军,此刻,不知道多少士卒,魂断此处…… 荆州全军,诡异的全军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远处中军的霍神侯,似乎也被这惊天动地的炸雷,吓懵了! 霍神侯,忘记了继续指挥! 风初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没良心炮,只是一次性的武器。 剩下的,就要交给骑兵们洗地了! “呛啷啷!” 马上的风初夏,抽出了腰间的利剑! 斜指向天! “呜……” “呜……” “呜……” 骑兵冲锋的号角,从护民军中,急促响起! “杀!” 风初夏沙哑的喉咙里,只来得及蹦出一个字,本来打算带头冲锋的她,被一个人有力的大手,一把扯住了缰绳。 是王不二! 本来骑马打算拦在风初夏面前的马丑,对着王不二笑了笑,一拽缰绳,向着荆州军开始提速。 七千骑兵。 冲锋! 荆州霍神侯部队,崩溃了! 仅仅只是两轮的手榴弹,丢入前排盾牌兵军阵后,全荆州军崩溃了! 轰轰爆响的声音,总能带走一大片聚集在一起的荆州兵! 这还怎么打! 这些云州护民军,从不主动靠近严密防守的阵型,全是奇怪的木柄锤丢过去,一炸一大片! 除了稍微靠后一点的弓箭手部队,对云州护民军造成了一点伤害,但云州护民军骑兵可是全员着甲的! 这仅有的一点箭伤…… 也不过是一点安慰…… 七千的骑兵,组成一支利箭,就这样朝着荆州中军部队,毫无阻碍的刺穿了进去! 炸营的古代军队,不如羊。羊群越是受到惊吓,越是容易挤成一团。 而炸营的古代军队,只会逃跑!顾头不顾腚的,亡命的逃跑! 就连自己家的督战队,也一并用逃跑的决死冲锋,冲破冲开! 直到督战队,也一并全部开始扭头就跑! 近十万人马,真正能跑的又有多少人? 荆州能跑的,不过万余有马的贵族,以及他们的亲兵家丁奴仆们罢了! 风初夏冷冷的望着,对面已经崩溃的荆州霍神侯军队…… “接下来,该交给义军了。” “鸣金!收兵!” 潮水一般涌上去的云州护民军骑兵,带着自己的受伤袍泽,忽然又像潮水一般褪去! 劫后余生的很多荆州士兵,开始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目无神。 一些机灵些的,只恨自己爹妈没有给他多生几条腿,继续亡命奔逃! “秦居正,秦元帅,你的人,应该快到了?” 身上干干净净的秦居正,此刻已经颓废的回到了风初夏身边。 全是手榴弹弩箭乱飞,有几次都差点误伤到他…… 结果显而易见的,秦居正扛着斩马刀,却一个首级也没主动砍到。 而且,护民军中,怎么连敌人首级也不要?他们如何记载军功? “啊?” “是!” “霍神侯跑不了!” “荆州霍神侯后面,左右两面!早就被我三十万人马,牢牢的扎紧了口袋!” “如今战场打的如此激烈,他们也早就收到了信号!” “应该最多也就是明日,能看到打扫完战场了。” 秦居正兴致着实不高,他可不愿意只捞个打扫战场的轻松活计。 就连风初夏对他称呼的改变,他也没有留心注意到。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时,脸色因激动变得异常通红! 风初夏叫他,不是秦将军,而是秦元帅,秦帅! 挂帅! 在古代,是极有可能封侯的存在!距离封侯,也就一步之遥…… 哪怕这个距离看似不远,实为天堑!对于原本只是个驿丞的秦居正来说,够了! “公……公,公主!” “您刚才叫小的,小的……” 秦居正嘴唇都在哆嗦,眼睛里的渴望,风初夏看的也甚为清晰易懂。 风初夏却没再解释。 对着秦居正笑了笑,转而继续看着远处的战场出神…… 丁十三和马丑,拽着缰绳,贱兮兮的,凑到了秦居正跟前…… 尤其是马辰,他们彼此之间,之前合作的可谓天衣无缝。 如今风初夏对于秦居正的认可,也让马丑高兴的无以复加! 护民军,即将有一位正式挂帅的人物出现了。 不论之前的苏季白,还是昭平,他们都有各自更加擅长的,绝对不能轻易离开的岗位需要坚守。 苏季白和昭平,能够带兵打仗攻破木棉关占领金水关,也是怪云州当时,风初夏实在无人可用,只能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了。 说起鸭子,此刻战场上,正有好几万的荆州大鸭子,四处乱窜…… 真如秦居正说中了,第二日午时刚过,三十万义军的身影,出现在了护民军哨兵的眼中。 霍神侯没死! 被义军们五花大绑的,推进了风初夏的帅帐中。 霍神侯,挺狼狈的。 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衣,也没一块好肉。 不过倒也硬气,刚见到风初夏,除了第一眼时有些惊讶风初夏女性身份和有些年轻的年龄外,就要破口大骂。 还好,他的嘴被堵的死死的,又被一块烂布勒紧了嘴巴。 所以,曾经高高在上的荆州神侯,此刻只能无能背着双手,干嚎。 忽然押着他的一个义军将领,朝着霍神侯脚窝就是狠狠的一踹! 霍神侯“噗通”一声,无奈跪地。 又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血红双眼,拼命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 秦居正询问的看向风初夏。 “那就站着。” “云州没有跪着的习惯。” 风初夏望着霍神侯哪怕人到暮年,都接近六十的高龄了,依然保养还不错的飘飘然胡须,有些感慨。 想了想,继续说道。 “神侯果真人如其名,属实让小女子有些惊讶。”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不打算让你说话。” “免得污了大家的耳朵。” “临死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心爱的宝贝女儿,前次游玩沉船一事,并不是意外走水。如你所想,就是我做的。” 风初夏有些戏谑的看着站立眼前的霍神侯。 只见他此刻,被两个人拽着胳膊,依然血红着双眼,想要冲向风初夏! 老当益壮! 忽然从霍神侯眼里,透露出两道玩味的目光,平静的望着风初夏。 他,不再挣扎。 风初夏收回了自己的戏谑表情,这个霍神侯,看起来并不怕死。 能当上荆州国柱的人物,风初夏当然不会小看了他。 不揭开堵他嘴的布团布条,风初夏也担心自己,万一说不过他,到时候尴尬的只会是自己。 哪怕自己明明更占有大义,也是一样。这些个能混到左右一州之地的人精,风初夏还真不一定玩的过他们的阴谋! “推出去!” “砍了!” “既然他喜欢食人,那就让他的尸身,去喂江鱼!” 这一下,霍神侯才彻底慌了! 他又开始了拼命挣扎,甚至眼睛里透出无限的乞求和害怕! 可惜晚了…… “秦帅,以后你就跟着我。三十万义军,只留下精壮万余人马足够了。” “剩下的,发些银钱,让其解散,都回家……” 风初夏感觉有些累,心累。 这荆州,虽然如今没了霍神侯掣肘,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吃下去的。 毕竟荆州王室还在,荆州几十万兵马还在。 不过…… 杀了霍神侯后,荆州短时间内,应该不敢轻易再派人追击风初夏了…… “小姐,朱有仓将军,豫州报!” “念!” 第87章 南方,通天之路 豫州郡王! 出关了! 风初夏不知道朱有仓用了何种激将法,反正豫州郡王出来了! “秦帅,这段时间你就先熟悉一下护民军。” “这豫州,不知道和荆州比,是不是也是一群面团!” 如今的风初夏,对于这些传统王室的鄙视,也越发深厚。 “既然打了胜仗,荆州不再出点血怎么可以?” “渡江!” “我们去荆州王城!” 秦居正有些焦急,这风初夏要干嘛? 羊入虎口? 真把荆州王逼急了,到时候可不是十万人马来追了,几十万荆州兵马并不是泥捏的啊! 还没等秦居正出言阻止,周围的将领们,却轰然应诺! 一个个喜笑颜开! 不需要继续多话,周围将领们,开始组织人马,收拾行囊,甚至还有人去组织造船! 这…… 和荆州霍神侯一战,减员也有千人,虽然敌我战损比极端炸裂。 可如今的风初夏远征军,已然不足五千人马! 他们,还要去攻打荆州王城? 拿什么打?! “秦帅,你有疑问?坐,慢慢说。” 风初夏看着一直在自己帅帐中,左右徘徊不定的秦居正,微笑着让他先坐下来。 “公主……” “不用那么生分,和大家一样,叫我小姐。” 这秦居正也不纠结一个称呼,那是文臣们的事。 “我们真要去攻打荆州王城?” 风初夏笑着点了点头,并叫人端了两杯茶来。 示意秦居正不着急,先喝茶。 秦居正刚加入云州护民军,心里不急,根本不可能! 谁也不想刚上船,就发现船漏了! “小姐!” “使不得啊!” “拱卫荆州王城的神威卫属,有将近二十万人!” “其次,负责追缴我们义军的,各路荆州郡府兵,也有十好几万!” “还有镇守的,一旦荆州王发出勤王令……” 风初夏一抬手,微笑着阻止了秦居正继续说下去。 “我们护民军远征军有多少人?” 秦居正只好停止自己的疑问,并实在回答:“加上正和豫州周旋的朱有仓部……唉,不足一万……” “实际上,可不止啊!你的义军,现在浓缩到只有一万,也是兵强马壮的嘛。”风初夏替秦居正说出了心里的真话。 “你觉得荆州王认为自己的国柱,神侯大人,应该被多少云州军队和义军联合打败才有面子呢?” 风初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小小的抿了一口。继续抬头笑着看向秦居正。 “小姐的意思是?荆州王会为了保住自己在其他藩王前的面子,会……” 秦居正惊讶中明白了风初夏的意思。 “荆州王室对于你这三十万人马的调动,会不知道?” “所以不管我们现在是一千人也好,五千人也好,还是实际上一万两万人都好。我们现在可以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大部队!” 风初夏邪魅一笑。 这场双簧戏,荆州王,只有捏着鼻子跟她风初夏演下去! 秦居正不知道的还有,荆州附属黔州,如今几乎也要被云州护民军的马辰,带领区区只有五千人马,都快打下来了! 同时,金水关的人马,虽然面对的是益州荆州联军的对峙,风初夏吃亏了吗?没有! 霍神侯为什么一定要追着风初夏决战? 荆州内忧外患,他不得不如此做!趁着风初夏人少又在自己的地盘里。 天时地利人和,擒贼先擒王,风初夏就是霍神侯必须要抓住的“王”! 只要抓住了风初夏,荆州面临的所有隐患,都将一扫而空! 霍神侯明白这个道理,风初夏也明白。 只是霍神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白白送给风初夏刷了战绩。 一封措辞极为傲慢的书信,风初夏已经传递给了荆州朝堂。 剩下的,就看荆州朝堂能不能在风初夏到达荆州王城时,给出个结果来了…… 秦居正起身,抱拳深深弯腰一礼,转身出帐。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要论对荆州地理的熟悉,他自然更加熟悉一些。 对于秦居正、朱有仓的加入,风初夏对于云州未来的规划,慢慢有了些更加明晰的确定。 “小姐!云州来报!” 一名参谋入帐,将一份已经整理好的邸报,递交给了风初夏。 风初夏顺手接过资料,拆开瞄了一眼。 忽然风初夏脸色变得异常潮红。 云州通往南方百万人口万亩良田的道路,终于……打通了! 除了百万人口万亩良田是云州护民军急需的。 同时,继续往南,风初夏知道,那里可以直通大海! 海外贸易的发展,契机已现! 当然还有一样东西,风初夏势在必得,那就是象兵部队! 风初夏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晚震天动地的象群冲锋! 其压迫感,甚至比上万的骑兵带给人心里的震撼,还要强烈的多! “给云州苏季白传信。” “即刻组建南方军团!” “朝南,一直到大海边!” “告诉苏季白,所有的南方羁縻之地,从铁蹄踏入之始!” “改土归流!” “不要怕向南道路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要穿山越岭,要着眼未来!”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同时,道路标准不一定非要按云州的混凝土来。” “那些茶马之道,稍微拓宽一些,也足堪大用。” 风初夏激动的来回踱步。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云州之南,是有大片的盆地的! 如果真能继续南下,到达海边,那么那里就有巨大的江河冲击平原! 一年三熟的宝贵粮食产地! 云州,只要继续埋下头发展,未来必将要人有人要要粮有粮!再加基础煤铁初级工业化的蓬勃发展…… 放眼九州,云州将傲视九州! 唯一的遗憾,蒸汽机头的原型机,如今还在科学院里论证…… 云州,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点时间。 风初夏必须将这个时间拖住,拖的越长越好! 让九州大地之上的任何潜在敌人,都不敢轻易尝试阻挠云州的发展! 荆州的讹诈之旅,豫州周旋之旅,幽州的定义之战! 云州埋头发展的时间还不够,远远不够。 风初夏要为云州的崛起,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哪怕搭上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了转移九州王室的视野,必须要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幽州! 云州如此,才有低调发展的更多空间! 幽州之战,不得不战! 第88章 北方,云州儿郎 荆州王城远郊! 金水关守军派出了一支部队,轻松贯穿了,荆州所有沿途郡县边关守军! 与风初夏二次在荆州王城之下,会师! 这无意中就是告诉荆州王,任你千军万马,在我云州护民军眼里,全是土鸡瓦狗! 同时这支部队给风初夏远征军,还送来了神秘礼物! 一箱箱的鸟铳! 以及配套的,已经可以熟练使用鸟铳的鸟铳营! 在风初夏近十年的,不断否定又否定之后,云州直接跨越了火枪一系列传统的发展史,直接上了鸟铳! 但是对于鸟铳,风初夏一开始也是极为否定的,这玩意使用起来极为不方便! 风初夏更希望能上,性能更加可靠的燧发枪! 可惜科学院试了多年,仅仅只是有几把样品,其中一把想要列装护民军,云州的工艺材料水平还达不到。 这鸟铳不仅需要双手保持,还需要火绳、单独填装的火药、单独携带的通条等等。 阴雨大风等潮湿天气里,这玩意就是个摆设。 如果不是熟练的士兵使用,一分钟都不可能发射出一发子弹!即使熟练士兵使用,每分钟最多也就两三发…… 也有优点,比训练弓箭手便宜。更比骑兵便宜的多得多。 只要工厂流水线开足马力,源源不断的鸟铳就能分门别类的组装好,送往前线。 一个鸟铳兵,给他摸索不到一个时辰,就会使用的极为熟练了。 根本不需要像弓箭手和骑兵一般,耗费巨大的钱粮供养。 就在荆州王城远郊,风初夏让这支鸟铳营,直接演示了一番。 演示之前,风初夏特意请了荆州朝堂官员们观看,如果能有王室成员前来更好。 扭捏吵架之后的荆州王室,还是派出了大约一百人的观摩队前来。 这支观摩队,表情更像是荆州推出来的送死队。 至于这群官员们的品级…… 不说也罢,全都拿不出手啊! 荆州朝堂之腐败无能,可见一斑! 风初夏也不在意,她要的不过是让这群人的眼睛和嘴巴,为云州所用! 三段式标准射击队列。 标靶就是一排排厚重的步兵大盾! 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百多人的观摩队,在演习开始的一瞬间,全部脸色惨白一片…… 震天的怒吼,产生厚重的云烟…… 再之后,是百米开外的步兵大盾之上,无数的密密麻麻孔洞…… 演习之后,风初夏安排秦居正。极为客气礼貌的,想要邀请对方留下吃饭。 可惜他们认为保命更重要一些,在得到风初夏肯定答复,达成赔偿标准后。 他们慌不迭的假意推脱一番宴请,撒丫子跑路回了荆州王城。 临走前,风初夏特意交待,每人送了厚厚的“信封”压惊。 风初夏想要的补给,金水关已经送来。 但风初夏更想要的,可不是金水关的补给…… 第三日,荆州王城城门开了…… 他们送来了,足够两万人马支撑月余的粮食…… 以及,在荆州境内,会为护民军远征部队提供一切必要方便的资助保证…… 还有,黔州土地之上的每年赋税,云州都将替荆州收取。为表示友好,云州会将黔州赋税,分一半给荆州…… 荆州与益州之间,早年之前签订的攻守盟约,不得针对云州。 金水关外,现有驻扎的荆州军,全部撤离…… 如今在益州,二位王子间的夺嫡之争,也越来越图穷匕见。他们对于荆州所发生的事,已经无力插手阻止…… 马寅在扬州传来消息,荆州一群群的,为了躲避义军战乱的流民们,一窝蜂的在往扬州持续迁徙。 庞大的流民群体,如今对扬州的冲击极为严重,扬州已无力西顾。 其中有一条十二生肖传来的消息,让风初夏惊讶了一下。 西北甘州,竟然已经派兵进入了,原幽州之地! 他们此刻正和北方部落,在争夺数座破败城池的归属权! 可惜,败多胜少…… 风初夏懒得猜测甘州用意,是火中取栗也好,是想向九州证明什么也罢。 幽州远征之战,无论胜败,云州都不可能有余力镇守! 估计这才是甘州忽然有了勇气,对外出兵的理由,想抢地盘? 至少他们终于出兵了,这就是好事。 也为风初夏的云州远征部队,减轻了一点压力。 与此同时,朱有仓发来消息。 豫州督战的郡王,撤兵了! 豫州五万人马,不再跟着朱有仓的三千骑兵绕圈,他们退回了关隘。 他们还主动打开了关隘大门,释放了友好信息。 豫州,将不再阻拦云州远征军。同时,愿意提供远征军,直到幽州边界的后勤补给…… 对于这个消息,风初夏不惊不喜,豫州里面透着浓浓的不怀好意。 这是个阳谋,风初夏和众将领即使猜到了什么,也不得不跳进去。 霍神侯之死,对于豫州的触动,确实也比较大。 豫州的马亥,也同步传来消息。 马亥背后的那群贵族们,也出了不小的力气,暂时赢得了一定时间的和平相处。 风初夏心领神会。 幽州远征之战,一旦失利,豫州就会化身为恐怖的,落井下石的鬣狗! 从背后,给云州远征军,重重的一击! 金水关也还给风初夏带了另一份礼物。 一幅密密麻麻按着红手印人名的请愿表。 表中言辞恳切的敦促风初夏,早日回归云州,坐镇中央! 就连接替风初夏指挥远征军的人选,都罗列出十好几个,让风初夏挑选定夺。 风初夏笑而不答! 她想到曾经拜读过的一首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如此壮烈美景,风初夏也欲与天公试比高! 北国部落,亦原属九州大地,历朝历代皆以苦寒为由,失了管理。 如今风初夏可知道在北国,那一片土地之上,有无尽的平原,无尽的牧场,无尽的矿藏! 北国,飘摇百年之久,也该回来了…… 谁说云州,只能偏安一角? 北国北海,东至大海,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岂能假手他人? 幽州,风初夏,必将亲至! 第89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风初夏换成了,一员普通远征军将领的装束。 一路上,都是秦居正、朱有仓在和豫州官员们打交道。 豫州并没有耍花样,也没有举办隆重的欢迎仪式。 他们如约打开了,通往幽州沦落国度的重重关卡。 豫州,九州中面积第一大州,人口第一大州,也是九州大地之上的曾经的隐隐霸主。 是最有希望一统九州,结束割据纷争的地方! 此刻却在骑在马上的风初夏眼里,满目疮痍…… 豫州,百年之久,王室更替频繁,权臣篡位,犹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甚至一度还有人敢登基称帝!乱无可乱,活活把自家人口逼着南渡,便宜了扬州。 另一方面,风初夏也不得不承认,豫州,前朝灭亡后的百年之内,文臣武将能人辈出! 要不然也不可能,还有余力,在内有夺权,外有外族窥伺,又和荆州纠缠百年之久。 豫州制度,一直采用的是,古老的贵族世袭制,也就是分封制。 简直取乱之道,豫州对外是王族争霸,对内诸侯争霸! 传统古老贵族世家们,各个手握重兵,几乎是三天小打,五天大打! 这也让豫州武力格外充沛。 可惜的是,跟豫州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吗? 风初夏一路北上,所见官员无不绫罗绸缎大腹便便。而在街末巷尾,菜人于市,易子而食! 这就是豫州,外强中干! 也难怪和荆州,菜鸡互啄百年! 面对幽州之灭,无动于衷,懦弱无能! 在最后一名云州远征军士兵,刚刚跨出豫州地界的时候…… 厚重的关隘大门,迅速关上了! 豫州就像送一群傻子,进地狱一般,站在关隘的女儿墙及箭楼之上,冷笑着,看着云州军马离开。 风初夏也不打算和豫州挥手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豫州。 幽州,到了! 眼前曾经也是一座大城,人口上十万的存在。 风初夏勒住战马,望着这座城池,良久不语。 这座城池城墙缺口无数,城门坍塌。 风初夏观察良久,偶尔啊,才能看见几个穿梭的,破衣烂衫形似骷髅般的存在。 他们无不木然的看一眼城外的大军,忽而又消失不见…… “朱有仓。” 城池外,风初夏望着苍茫一片的幽州,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怎会,如此荒凉? “末将!末将!末将……在!” 朱有仓眼中泪水盈眶,脸色涨红!声音中因哽咽而变得颤抖。 “回家啦,你带本部人马,做个先锋,如何?” 风初夏对着朱有仓,温柔的笑了笑。 “末将朱有仓,领命!” 朱有仓在马上冲着风初夏一抱拳后,忽然腿一抬,下了马。 只见他,一个堂堂男儿,忽然全身抖动着,冲着这座幽州与豫州的边境城池,单膝下跪! 风初夏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抖动着的双肩。 周遭的将领们,也无人说话。 也许是一炷香时间,也许只是一盏茶时间。 朱有仓低头颓废中,站了起来。 “小姐……” 俄而,朱有仓似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转身冲着风初夏,就要双膝下跪…… 风初夏一皱眉,王不二翻身就冲到了朱有仓面前,一把将他已经半跪而下的身子,直接托了起来! “小姐,不喜欢看别人下跪。云州也有法典,不允许随便下跪。朱将军,可晓得了?” 王不二看朱有仓愣愣的点了点头,放开朱有仓,无声无息中,退回了风初夏身后。 “朱将军,请说。我知道你有话想说。” 风初夏看了一眼朱有仓,继续抬头看向不远处夕阳下,破败不堪的幽州城池。 此刻的风初夏,浑身上下透露出,前所未有的一种不可忤逆之感! “末将家父,是,是,原幽州丞相!” 朱有仓冲着风初夏抱着拳,弯腰低头。额头上,渗出冷汗。 就连当初他们刚刚与风初夏相见时,那个茶幌上的字,朱有仓都没有说彻底的真话。 “然后呢?” 风初夏并不介意朱有仓真正的身份。她也早就猜出来,朱有仓身份不是简单的什么普通幽州将领。 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初夏根本不在意。 “然后……” 朱有仓嘴里重复着风初夏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 风初夏带着云州儿郎,不远万里,真的来幽州了,他朱有仓除了感动莫名以外,还能说什么呢? “末将,朱田,字有仓!原幽州死难丞相稚子……” 朱有仓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马上的风初夏,发现她丝毫没有兴趣,继续望着幽州废城沉思。 朱有仓只能立马打住介绍自己,咬咬牙,说出另一个,也许风初夏会感兴趣的话题。毕竟,那人,也是来自云州…… “末将,知晓马驸马夫妇的陵寝……” 忽然风初夏刀一般的目光,从马上狠狠的射向朱有仓! 不仅是风初夏的目光,如刀一般聚集在他身上。还有军中数道目光,此刻全部聚集在朱有仓后背脖颈之上! 朱有仓心里一凉,顿觉战栗!有些目光之中,甚至透着杀意! 就连接下来的话,朱有仓在心惊中都没有说完。 “何处?” “带路!” 风初夏紧紧盯着朱有仓!她心里忽然像被谁,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疼得让风初夏,几乎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恨意! 朱有仓额头上的汗,再一次渗出…… “有点远!” “在幽州王城远郊!” 朱有仓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下,只得咬牙继续说下去。 “我说……” “带路!” 风初夏已经红了眼睛! “喏!” 朱有仓唯有硬着头皮,翻身上马。 一夹马腹,一拉缰绳,朱有仓纵马疾行。直至行至全军最前,领本部人马,前头带路。 夕阳即将下落,红霞带着决绝。 幽州废城的影子,在昏黄的夕阳里,在云州远征军的背影中,逐渐远去。 在废城的破败城墙之上,此刻忽然冒出无数的,幽幽闪着绿光的眼睛…… 也许是人,也有可能只是,即将开始狂欢的野兽…… 第90章 因为爱情? 幽州之美,在于壮美辽阔,在于土地肥沃,在于…… 原幽州王城,怎么这么多人?! 风初夏听着探子的汇报,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里竟然有近百万人口! 难不成北境部落,真把全幽州人全集中到了一城?! 怪不得风初夏出了豫州后,所过之城,残破无比,人口凋敝,原来如此! 这里虽然是幽州的旧王城,巨大无比,这么多人口聚集在一处,他们要做什么? 全幽州就算战乱死了一半人口,也应该还存活有两三百万的总人口,可眼前的旧王城一地,就聚集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风初夏无法带兵继续靠近严查下去了。 她从云州几乎一路带着大喇叭,广而告之全天下,要收复幽州失地。 就算北方部落眼瞎耳聋,如今必定早就收到了消息。 风初夏可不希望自己风尘仆仆,让对方以逸待劳。 自己还一头扎进,对方早已准备好的口袋里。 强压下心中的疑问,风初夏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先完成。 远郊,茅草窝棚区。 就连朱有仓这个向导都要绝望时,一个颤颤巍巍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全身都是骨头的老者出现了。 他鼓起勇气,拦在了风初夏带的锦服玉衣的小队前…… 墓比想象中要完好的多,它孤独的藏在窝棚区里的,一个无人问津杂草丛生的角落里。 孤独…… 凄凉…… “请大人们原谅。” “我们知道墓里埋葬的,乃是此前战死的驸马英雄伉俪……” “唯有故意栽植杂草掩蔽,将青砖拆除裹以烂泥……” “砸掉墓碑,以期不被胡人发现、破坏……” 眼前的这个老者,谁也不知道,他曾经也是幽州朝堂里的一个小小官员…… 此刻的老者,给风初夏等人解释完毕后。 忽然间带着整个窝棚区,里三层外三层之前尾随围观麻木的人群,跪了下来! “求大人!” “救救幽州!” 风初夏望着黑压压的人头,跪满了视野,头皮开始发麻。 她何德何能,又如何能救这么多人?! 眼前埋葬的,又是自己的弟弟…… 她心里又岂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风平浪静?! 朱有仓站在人群一侧,这个汉子没跪,却也满脸泪水。 一会儿看着人群哭,一会儿又看着人群笑…… “大人啊!” “他们胡人,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人啊!” “他们吃人!吃人啊!” “他们,他们,是在把我们当做两只脚走路的羊群啊!” “轰!” 风初夏脑子里一下子炸开! 他们胡人,真把全幽州百姓,聚集在王城附近,“养羊”? 风初夏自穿越后,一路行来,云州在吃人,荆州在吃人,豫州有消息传来底层百姓也在互相吃人…… 也就扬州大范围内、益州不含附属州的本州内稍微好点,食人会判重罪…… 这幽州…… 直接把百姓当羊!!! 这历史的夹缝里,总是出奇的统一,永远不会过于透露出,底层百姓生命的凄凉! 哪怕号称古代巅峰的某朝盛世里,历史的文字中,也仅仅一笔带过“岁大饥,人相食”…… 风初夏不知道何时离开的窝棚区,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天下混乱如斯,如何救,怎么救? 光凭她自己,做得到吗? 风初夏对于自己的理想国信念,第一次,动摇了…… 就连和十二生肖的弟弟,风初夏也无法平复自己心情,好好祭拜一番。 风初夏木然的望着人群,将砸碎的墓碑,从深深的坑中挖出,又打包好递给风初夏的随行人员…… 碑上字迹笔力深厚又不失灵巧,文字对仗而又工整,寥寥数语,将墓中之主生平介绍的栩栩如生…… 落款处,是一个已有死志殉夫的妇人,仅仅留了一个“妻”字…… 是个幽州奇女子,真公主,也真不怪他愿意脱离云州…… 风初夏失落的,将墓碑带回了大营…… 就在自己帅帐中,一个人,她只想一个人,呆着。 因为爱情吗? 风初夏想起了这个弟弟,那个在山匪寨子后山里,总是有意无意透露出,略有些憨傻痴笑的样子…… 马卯,他叫马卯…… 云州十二生肖之一,派往幽州的探子,也是幽州与腿疾公主琴瑟和鸣的驸马,他终为幽州死节…… 无论如何,他还是风初夏的弟弟…… 他并不愧对谁,他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爱人要守护…… 帅帐外,恭候着一大片的远征军将士。 他们,在等待风初夏。 后半夜,北方的清冷湿气开始侵袭来自云州的将士们身体。有些人,忍不住开始瑟缩了几下身体。 他们,依然守候在风初夏的帅帐外,一语不发,安静沉默。 帅帐中,风初夏就连侍女和亲卫不二等人,一并撵了出去。里面,漆黑一片…… 天将亮,风初夏主动掀开了帅帐。 对着恭候一夜的众将们,笑了笑,似乎心情大好。 如果当真必须要“食人”,才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风初夏愿意做一个猎人。 她要在这个黑暗的森林里,将一切敢于龇出獠牙的野兽,全部一一击毙! 很难吗? 风初夏想起云州,已经开启的工业革命序章…… 未来,注定了一点也不难! 这是风初夏的底气! 她怕什么呢? 有什么好怕的呢? 再难,有刚穿越而来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难吗? 风初夏将所有的将领们,就着晨曦,全部请进了帅帐。 “各位,北方胡人情报,我一直都有大概的知晓。” 风初夏坐在上首位。 她旁边的箱子里,堆着她一夜回忆起,十二生肖曾经发回云州的情报。 这里面有故去的驸马整理好的,也有兖州代发的,还有豫州马亥交待的。 但凡风初夏能想起来的,就一一写下来。 “胡人不过仗着马快,弓箭犀利,以及未知的一种石头开花武器。” “不过只有三把斧的战力罢了!” “他们的领导人,是个少年。” “嗯,年纪轻轻的,有如此成就,比较优秀!” “短短数年,一统大漠南北,三山平原,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俊杰英豪!” “可我们是谁?” “我们是骄傲的护民军!” “我们宗旨是啥?” “我们为什么要叫护民军?” “我们有什么是其他九州以及胡人,未曾有过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云州百姓,依然穿不暖吃不饱的,还有多少?” “诚然,我们远道而来,不熟悉幽州地理。” 第91章 对弈,推演后的推手 “幽州王城外。” “对于胡人来说,是近百万的羊群。” “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近百万的狼群!” “是可以发动起来,撕咬开敌人喉咙的狼群!” 风初夏很少对着众将领,说今天这么多的话。 “十三。” “朱将军!” “秦帅!” “马丑。” …… 风初夏要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出部署。 秦居正马丑将原属一万余人马,优中选优,挑出两千余人,打散,全部撒入幽州旧王城百万“羊群”中。 朱有仓做为幽州老人,明面上与羊群之中的“领头羊”们连接串联活计,就交给他了。 她自己,风初夏,在幽州旧王城百里之外,堂而皇之的,竖起了云州远征军的旗帜! 赌命博弈,风初夏绝不认输! 北境部落的这个胡人少年,并不好对付…… 风初夏从豫州出关,一路行来。 也就偶尔斥候回报,曾经远距离接触过胡人。 没有短兵相接,没有相互试探,更没有你死我活的骑兵斥候间,常见的勇武对拼! 一旦胡人小股骑兵,发现了云州远征军斥候身影,甚至只是瞄了一眼影子,他们也就远远的避开了。 风初夏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兖州、豫州、甘州三地,始终不愿与北境交手。 不是他们不愿夺取幽州土地,而是他们无能为力啊! 追都追不上,千里奔袭,毫无补给,再强大的队伍,也会被饥饿拖垮! 北境少年表面上玩的是圈养幽州百姓的把戏,实际上他要全幽州坚壁清野,让云州远征军无法就地获得补给。 他想活活饿死远来幽州的远征军! 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不自量力的云州人。 幽州!他要定了! 胡人少年摆好了棋谱,就等着风初夏上桌对弈。 风初夏,出了先手。 赖十二生肖的提前布局,风初夏对这个胡人少年,略有耳闻。对北境实力,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北境部落,总人口不过才五六十万,可怕的是,除了妇孺,他们几乎全民皆兵! 更可怕的是,北境部落将幽州所有的工匠,集中到了一起! 北境部落,拥有类似臼炮一般的武器!堪称攻城利器! 同时,北境部落军队,极大原因因为解决了工匠问题和抢夺了幽州矿藏。 他们装备了之前类似云州护民军已经淘汰的,一般士兵装备的全身板甲! 即使如此,风初夏心里依然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 用粮草来卡喉,可能吗? 风初夏远征军中,拥有大量的压缩饼干和蔬果肉类罐头! 之前又在荆州豫州,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资助”下,同样在军队身后某处,囤积了大量的普通粮草! 坚壁清野? 帅帐之中的风初夏,不屑的吐了一口茶叶渣! 臼炮? 风初夏才是进攻方! 这又大又笨重射速几乎可以忽略的玩意,对方也就撑死了用来守城! 风初夏需要用人命,去攻打厚重高大的城墙吗? 需要吗? 风初夏命令参谋们侍从们,将沙盘中多余的几州方位去除。 又将堪舆图与沙盘结合,重新放大,制作了幽州旧王城附近的地形图。 西北高,东南低。 山势起伏不大,以平原为主。 真真的适合骑兵部队野战! 风初夏弯下腰,将沙盘上红蓝双方的旗帜,一一拔出,又思索着一一重新原位插上。 “不二。” “你来代表云州远征军……” “我来试试这胡人少年的位置。” “其他人,做好记录。” 风初夏尽管在战略上极为藐视对手,具体战术上,她还是希望万无一失…… 三七开…… 王不二陪着风初夏,刚好推演了十次。 三七开,就是最后的答案。 对方骑兵,太多了…… 风初夏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赢了三次王不二代表的云州远征军…… 三次…… 这个概率,还是太高了,风初夏绝不允许,还有这样的高风险存在! 风初夏又让参谋们,再一次代表云州远征军方,和自己代表的胡人少年对峙…… 结果却是比王不二时,得到了依然差不多的结果。 风初夏代表的胡人少年,胜率到了两成。参谋们的水平,明显要比单独王不二一个人时,高了不少。 “小姐。” “我觉得这样的推演不公平。” 很少说话的王不二,似乎有些不服气。 “对方怎么可能那么恰巧的知道,我们云州远征军的弱点?” “又怎么可能会恰好端了我们囤积的粮草?” “还有啊,这些都是小姐知道的,他们胡人可不一定知道……” 风初夏叹口气,冲着王不二招招手。指着西北一处沙盘外的地方。 “不二。” “刚才推演,我还少算了几方势力。” “你看。我们已经确定了豫州不会在初期参战,那么后期呢?有没有可能,从我们背后杀出?” “这个可能性,无法抹杀,我们必须当它是存在的。” “还有这里。” 风初夏又朝着沙盘东方指了指。 “据我收到的情报,兖州似乎跃跃欲试啊!” “我们做为主力,吸引了大部分胡人的注意力和兵力。” “甘州的前期参战,更像是寻找机会的豺狼。” “而这个兖州!” “我们不得不防!” “如此,你觉得我们刚才推演,还是不合常理吗?” “不二。” “如今我们在刀尖上跳舞啊!” “一不小心,就将粉身碎骨!” 风初夏是真的不把,胡人部落北境之敌放在眼里。 她,真正的担忧,是来自身后的刀子。 这场博弈,暗中的推手,实在太多了…… “小姐!” “那之前苏相劝您回云州的联名表……” 王不二一听风初夏如此分析,顿时有些焦急! 似乎自己已经被敌人,包围了一般。 风初夏反而哈哈一笑。 背手昂然站起身。 “不二……” “你觉得我还有几次机会,可以想象如今一样,亲上战场?” “不多啦!” “以后是像秦居正、马辰、马丑、朱有仓,以及云州如丁十三,他们的天下了……” “我毕竟只是一个女人。” “总是在战场上出现,也不合适嘛。” 风初夏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一个让风初夏自己,都笑不出来的玩笑。 豫州马亥传来消息,就因为风初夏是个女人,那些古老贵族门阀世家们,不愿意从明面上追随前朝,也不可能效忠前朝。 仅仅只是因为风初夏,是一个女人,哪怕拥有前朝皇室血脉…… 兖州发来的消息,大差不差。 都因为风初夏是一个女儿身,他们担心后继无人,即使前朝成功复辟,又能如何呢? 说不定依然会很快,再次分崩离析。 一切都因为风初夏是一个女人,无法延续前朝尊贵的血脉! 前朝皇室,在他们眼里,只能是风家的! 风初夏以后万一招婿或者嫁人后,风姓,还存在吗? 这就是他们一群老古董担忧的,也是让这群老古董哪怕前朝灭亡百年后,还依然愿意打心眼里承认是正统的古老传统思想。 这个思想,也成功阻止了百年九州,无论哪一州的哪一位王室新旧成员,想更进一步,去称帝的步伐! 这群老古董代表的守旧思想和站力,风初夏暂时也没有好的主意,去对抗和推翻。 “我不是不愿意回去……” “不二。” “陪我疯这一次!” “我风初夏的理想乡,最重要的奠定基础的一战,还是自己亲身参与后,才有更多的成就感。” “不是吗?” 第92章 意外,是我小看你了! 敌袭! 以一种风初夏极为熟悉的模式! 后半夜,趁着云州大军深入梦乡之际。 北境部落骑兵,接连快速突破远征军十几道由斥候们组成的明暗哨,也根本不给哨兵们示警的时间。 他们骑着马,手持硬弓,远远对着远征军营门大帐的侧面,一轮骑射后,便纵马离开! 典型的夜间骚扰战术! 目的也仅仅只是让云州远征军,无法安稳休息! 杀伤力不大,纯粹的恶心人! 大营之中,火光再一次通明。 风初夏巡视了一圈受伤的将士们后,差点被气笑了。 这个胡人少年,派出的夜间袭击部队,撑死不过数千人,却让风初夏几万人被牵起了鼻子! 至少今夜无法好好休息。 这不是风初夏之前对付,荆州霍神侯的招式吗? 风初夏又去视察了一下,撒向外围警戒的几支斥候领导人。 都是极为精敏的汉子,今夜却全都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直视风初夏。 对方来得太快,给他们往回示警的时间,真的不够! 甚至一开始,他们竟然没有听见马蹄的轰鸣声! 也就是说,对方不仅给马蹄上套了布匹,马嘴上栓了绳。 还牵着马,步行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才开始发起冲锋! 响鼓不用重锤,一点就明。 风初夏也仅仅只是略微在口头上,给了几支斥候领导人一点训斥。 同时他们当月的军饷,不可置疑的,略微有了一些损失。 风初夏已经在全军中,全面禁止了鞭刑和杖刑。体罚,割刑等,或者侮辱对方身体的行为,风初夏早就全面叫停。 是人都会犯错,要看错误的大小,允许士兵们有改进的机会。 再说,风初夏的士兵们,可是有文书和导员的,他们大部分人如今可都是识得不少字的! 在全九州所有人,只有不足1的识字率前提下。云州护民军几乎99的全员识字或者可以简单识字。 这种成就,简直傲世独立! 云州护民军一个普通士兵,对于新装备新技能新知识的接受和快速熟练的程度,是其他九州想都不敢想的。 有一说一,他们压根也没想过。 仅仅自以为是,风初夏这个妖女,搞了不少的奇技淫巧,花里胡哨的,武器装备罢了。 有了那些装备,他们一样可以横行万里无阻! 他们眼里没有士兵,士兵们,不是人,是一个可以随意打骂丢弃的木偶玩具。 云州护民军,有很棒的士兵。 如果这样优秀的士兵,依然能够随便放弃了,简直就是犯罪啊! 是对风初夏自己多年的辛苦,培育成果的不尊重! 不过他们,今晚属实太骄傲了。 云州护民军自成立起,不管对方是谁,一路上无不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袭击,要是自己不主动,对方就要烧高香了,何曾想过对方也可以偷袭? 风初夏也必须给予适当的惩罚,以儆效尤。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何谓斥候?” “不用我教你们了?” “现在你们要做的……” “给我抓几条舌头回来!” “将功补过!” 风初夏说完转身就走,他们原就军中精锐挑选组成。 也是风初夏未来考虑,成立特种部队的候选人员的来源。 这一点小任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平时训练科目之一。 只是这个“舌头”的标准,风初夏没有说。 也不能说。 一切,就看这帮斥候头头们的,悟性和手段了…… 风初夏看了一眼,深远的夜空。 今晚,无风也无月。 暗战,从今夜始。 风初夏回了自己的帅帐,那里秦居正正有要事汇报。 “坐。” “你每次还是那样拘谨。” 风初夏出去转了一圈,今夜的骚扰,对于远征军来说,连根汗毛都没有伤着。 也算意外中的不意外。 对方本以为会出现的,类似九州其他部队夜间遇袭容易炸营的现象,在云州远征军里,并没有发生。 “小姐!” “坐不坐的,等下再说。” “我有一个惊天的大好消息!” 风初夏本以为秦居正,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也会如此激动? “小姐,妥了!” “几乎不需要我们深入鼓动。” “被长毛胡子抓去人群,每一个人,心里都压着怒火!” “只需要小姐一声令下。他们必将揭竿而起!” “百万人!” “就算一人一根木棍、石块……” 秦居正搓着手,眼睛里透着杀意,嘴角上扬,这比他在荆州时鼓动百姓造反,还要简单的太多太多! 他派去百万羊群中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人主动的靠近了他们! 他们在一群又脏又饿的人群里,实在无法伪装身份,他们平时吃的太好,身体素质明显比周围所有人高的太多! 可这群饥民们,没有拆穿他们的身份,还主动为他们打起了掩护! 民心,已聚! 秦居正滔滔不绝的汇报着,自己手下传回来的情报。有时坐下,有时站起。 “小姐!” “可以动手了!” 最后,秦居正直勾勾的看向风初夏。 “不急,朱有仓朱将军,一会儿也会来。” “我们不妨一起,也听听他的汇报。” 风初夏抿了一口手中茶,有些冷了。 侍女上前,主动又为二人换了新茶。 “你从金水关来?” “怎么会进后勤处的?” 风初夏对这个侍女,印象不太深。 一介女流,敢只身跟着一群男人出现在前线,这让风初夏起了好奇心。 是在荆州时,跟着补给部队一起来的。 “回小姐。” 侍女不卑不亢,也不和风初夏有眼神交流。 自顾自的烧茶煮水,清洗茶具。 “我是苏相府上的护院都统,也是木槿夫人女眷们的习武教头。” “不在后勤处供职。” 风初夏眉毛一挑。 “这么说,你说苏季白派来还是木槿派来,监视我的喽?” “小姐勿怪。” “苏相和木槿大人言,如果小姐不问,我就踏实的待在小姐身边做个侍女。” “若是小姐问起,我就老实承认。确实是苏相和木槿大人,共同决定,让我时刻确保小姐无虞。闲时添茶倒水,战时陪伴左右。” “苏相还特别交待,必要时,无论如何做个小姐的替身。” 风初夏对身边这个侍女,瞬间肃然起敬! 苏季白没说实话,这是关键时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意外,他是要让这个女子,做为风初夏的替死鬼! “你,不怕?” 风初夏从没有想过,原来古代女子,也有如此惊艳果决人物! “怕啊!” “不过,我认为我的身手应该不比他差,也就不怕了。” “他可以,我也可以!” 侍女停下手中活计,朝着灯光暗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瞟了一眼。 风初夏惊讶中,也看向那处灯光暗处,是王不二。 “你们,认识?” 王不二红着脸,从暗处走了过来。他是风初夏亲卫,几乎大部分时间不离风初夏左右。 只是存在感很低罢了。 “小姐,我本不想认识她的……” “是的,我们认识。” “那年马辰兄弟离了校场。我虽然痴长他几岁,却是头一回参加校场比武……” “那年,喏~她也在,女扮男装。” “第一轮初赛,就被我淘汰了……” 王不二正在给风初夏解释,忽然被一声娇喝打断! “你胡说!我没有!才不是!” “那天正好赶上我、我、身子不舒服!” “你、你,你偷袭!不算好汉!” 呦,这里面有故事啊! 据风初夏所知,王不二可是马辰以后,连续几年霸榜,是多年单人比武专项项目中的第一啊! 八卦之火,在风初夏心中腾腾燃起。 此刻的风初夏,眼里全是星星! “嗯,嗯嗯!” 一旁的秦居正,略微有些尴尬,他可不想听什么八卦绯闻。 尤其是现在。 风初夏疑惑中,又扭头看向秦居正,问道。 “秦帅莫不是着了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 第93章 联姻,因为什么而行拖延之策? 要将百万流民聚拢在一起,哪怕就是提供肉食的“羊群”,也需要不少的头羊做为管理者的。 朱有仓的任务,就是接触这些个,不管是不是自愿给胡人,当头羊的人,并尝试策反他们。 可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啊,被压迫久了,就已经跪趴在地上,膝盖软了,爬不起来了。 有些“头羊”,在朱有仓派人初次接触时,当面一套把胡人贬损的一文不值,回头立马向主子出卖了朱有仓! 朱有仓派去的人,一并被抓! 风初夏听闻之后,脸色铁青! 云州何曾吃过这种亏! 风初夏当即让秦居正点齐人马,将斥候们抓获的舌头,一一跪在了两军阵前! 暗战,有些时候,也需要明面之上的实力做为仰仗! 跪在两军阵前的俘虏中,不乏胡人的,一些中级将领! 风初夏就是要告诉胡人少年,我风初夏就是要护犊子! 要么咱们阵前交换俘虏,要么我就将你的这群被俘虏的中低级将领们,全部斩杀阵前! 你要敢动我的人,我也同样会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对等! 交换俘虏的过程,比风初夏想象中,还要顺利的有些不像话! 让原本已经备好,没良心炮后手的风初夏,都不得不有些羞涩的,收了后手。 胡人少年想要联姻! 云州和大漠加幽州的,一南一北的联合! 中原繁华大地,愿与风初夏共同联合征服! 并分享人皇之位! “就这?” 风初夏在帐中,疑惑的望着朱有仓。 “就是这样。” 朱有仓整理了,所有被俘手下,传回来的情报。无一例外,带回来的都是同样的话语。 俯视众生一般的傲慢! 此刻的朱有仓回完风初夏的话后,有些惶恐不安。 他的任务搞砸了。 朱有仓的任务虽然失败了,风初夏也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坐,别一直站着了。朱将军。” “不用在意一次两次的胜负。” 这位赤诚的前幽州丞相之子,风初夏能理解他如今,去发展内线的不易。 他本身是个骑着马作战的勇士,让他去做间谍探子的活计,也是勉强他了。 估计是刚见到人,就直愣愣的要对方做内应? 就像他之前一路各州求援,直来直往,不通人情,全是被人奚落和拒绝的结果。 “朱将军的话,各位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不错。” “简直就是一个天才的主意啊!” 风初夏端起茶杯,有些眉飞色舞。 大帐中,秦居正、朱有仓及丁十三等云州老人都在。 一时间众人皆有些诧异的看向风初夏,不清楚风初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需要讨论吗? 但是…… 万一是风初夏真实的意思呢? 秦居正老神在在,低着头不愿说话。 如今前锋部队,风初夏已经全部交给他在率领。他之前本部一万余人马,风初夏全打散,合并进了云州远征军。 同时风初夏也答应他。 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万余人马考核训练结束,成为正式护民军一员合格将士后,可以自愿选择是不是重新回归本部。 刚刚出了纰漏的朱有仓,脸色本就黑红,一时间只顾着鼓着眼睛,喘着粗气,左右观察他人脸色。 丁十三等一众云州护民军老人,反而啥表情都没有,除了一开始的些许诧异。后来都很平静的望向风初夏。无惊无喜也无话。 “若这胡人少年娶了我……” “兵不血刃的,也就解了这次兵厄之灾!” “还能够名正言顺的,吞并我万里云州南北河山!” “甚至,我嫁给他后,索性把我往哪个犄角旮旯一丢,打入冷宫!白捡我云州?” “他还可以借我之前朝皇室血脉,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脑子被驴踢了?” “我嫁给他后,对我云州好处,他是只字不提啊!” “哪怕撒个谎,画个饼,我风初夏说不定为了九州天下百姓安定!” “咬咬牙,也就嫁给他了!” “可惜啊……” “这高高在上,近乎施舍的要求。” “也仅仅只是一种诈术罢了!” 风初夏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变得有些啰嗦。 也许是大战前的紧张,又或许是被敌人的惊怒导致。 “秦帅,帐中都是一群大老粗。” “不若先谈谈你的想法?” 风初夏停顿了一下,既然对方打出了一张明牌。 风初夏就必须咬着牙接下来。 “回小姐的话……” “我建议答应!” 一直闷不出声的秦居正,忽然抬起头,神情郑重无比。 “好你个秦居正!” “枉我把你当兄弟,当大哥!” “你!找死!” …… 一阵桌椅板凳吱嘎乱响,帐中黑压压一群人站了起来。 坐在后首位的马丑、丁十三等云州老人,更是就差挥起拳头。 他们无不惊讶、恼怒、甚至愤恨地盯着秦居正! 他们如果不是顾忌着风初夏在场,秦居正说不好就要横尸当场! 尤其是对于云州一些老人来说,没有风初夏,至今他们也许早就成为,街头野地里的饿殍之一。 风初夏冷冷的看向秦居正,秦居正恍若未觉周遭的杀气弥漫。 他依然还是郑重的回望着风初夏。 “你最好说一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 “否则,哼!” 风初夏一甩袖子,身前矮几上的茶杯,“啪”一声,被扫倒在地,茶水四溢。 众将领开始收声,互相拍拍肩膀拖拽着,愤愤不平的坐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等秦居正,将会说出怎样的理由。 “众兄弟!” “小姐!” 秦居正慢慢站了起来,向着帐中所有人,一一抱拳行礼。 无人回礼。 大部分人给他回了一声冷哼,再加一个白眼。 “我的意见是嫁而不嫁!” “既然他想谋夺我云州……” “借此,我们又怎能不可以去想他幽州与大漠三山平原?” 帐中众人开始安静下来,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说法。 风初夏嘴角弯弯,她笑了。 一旁的侍女,为风初夏重新换上新茶。 “咱们正式的回封信!” “内容可以这样写……” 这秦居正说话,怪不得曾经和马丑搭档时,会差点互相砍了对方,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第94章 入赘云州,也不是不行 胡人少年可汗,收到了一份可以震惊三山平原南北大漠的信件。 甚至就让后来知晓内情后的,九州公卿大家士族们,都无不掩面。 这真的是一份,同意联姻的正式回函信件。 由风初夏亲笔签名、盖印的,云州正式官方文件! 风初夏同意联姻条件第一条,胡人少年可汗必须入赘云州! 在封建男权社会里,可能吗? 千年来的男儿尊严面子,又是“大户人家”,风初夏还真不信对方,有此魄力放下自己身段! 入赘云州,他千里之外的江山,还要不要了?如何指挥?如何镇压? 他背后牵扯的部落贵族利益集团们,即使同意,他本人也不愿撒手权力? 这三山平原大漠南北,一旦他入赘云州,必将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风初夏同意联姻条件第二条,胡人少年可汗终身不得内外再有任何女子! 在古代,正妻有且只有一位,地位超然,本是九州天下的共例。 男子的无论是妾是妃还是正妻自带而来的通房丫头,以及外室女子等等。 无论其他女子是谁,是何身份,但凡是和男子有了点什么。做为正妻,对她们都有杀罚惩处之权。这是千年律法道德赋予正妻的特权,本是常态。 风初夏不屑要这样的特权,直接堵死了对方可能的任何偷腥行为。 一生一世一双人,男权社会下,又没有云州强力的律法震慑,可能实现吗? 对方胡人少年可汗,能接受吗? 据说这可汗可是有正宫的呢!他正宫之后的家族强权部落,会能同意风初夏的要求?退位让贤? 林林总总,云州传递给胡人少年可汗的联姻条款不下百条! 就差明说,就是要可汗带着这千里江山做为嫁妆,入赘云州! 与此同时,风初夏开始造势。 用信鸽用邸报,用一切宣传手段,向九州大地广而告之。 大漠雄主,天才少年可汗,即将入赘云州! 同时,风初夏还派出大量散兵游勇联合各路商号游郎,去大漠深处宣传。 他们的天才少年可汗,即将抛弃他们部落,去云州享受荣华富贵! 悠悠众口,风初夏想看看这被胡人吹捧成神只下凡的少年,又该如何去堵上! 风初夏可以折损自己的名誉,反正风初夏至今也未曾遇到过,能够让她再次心动的男主。 为理想国的梦想实现而追逐,不比情爱更让人心动吗? 这是风初夏一开始就树立的目标,也是团结云州上下,一路开垦荆棘,撑到现在的希望。 午夜梦回时分,风初夏也曾想过,比如一日三餐夫妻恩爱。或者生点小气,带球跑路……再让夫君追爱火葬场…… 秦居正的提案,风初夏同意了。 既然对方如此主动的想要联姻,为什么不呢? 化被动为主动,化腐朽为神奇,将难题踢还给对方。 豫州马亥,利用商业逐利的秉性,绑架了一群愿意追逐血腥利益的家族,持续为云州远征军在输血。 也为一些特别的“人群”,提供腐化的缺口。 最后悄悄的为百万流民,做为敌方“羊群”的庞大群体,提供必要的“自保”武器及“嚼谷”…… 距离偏远点的兖州、甘州探子,持续充当着风初夏的眼睛喉舌。 风初夏给马亥,下了一个特别的任务。 风初夏要知道胡人们,所有矿山的地点! 既然粮食拖不垮对方,那就从其他方面着手…… 同时,风初夏还让马丑悄悄带队,绕过幽州王城。 去北方深山、去边缘的漠北,去寻找一切可能的,对方潜在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非要是朋友,也可以是临时的盟友。 在风初夏不多的历史记忆里,无论北方任何一个部族的崛起,往往其血腥程度,都带着浓烈的仇恨。 这一点,风初夏干嘛不利用呢? 有些时候,人对于未知是充满恐惧的。 秦居正已经潜伏进去的底层人马,风初夏悄悄的安排了几招吓人的把戏…… 比如夜间利用某些动物嗜血的特性,造成忽然的夜间无人敲门声; 比如井水,忽然在人们的眼前变色; 比如忽然在土里,挖出个神石石人,当着人群的面,七窍流血; 比如在幽州王城里,每到夜里,巨大的鬼影,四处行走…… 很难吗? 无非都是欺负古人,不懂原理的一点小把戏罢了! 就这些还不够,风初夏还要造神! 你不是想要联姻吗? 神女的身份如何? 你配不配? 风初夏她还要站在万人之前,“无意中表演”,浑身上下,蝴蝶纷飞的戏法! 此乃天意! 风初夏收回九州旧土,实乃天授神谕! 利用潜伏进去的人马,风初夏要从他们心里造成恐慌! 天雷滚滚,神怒天罚,如何? 只要在即将雷雨发生的夜里,在幽州旧王城一些特别的地方,放上挂有金属铁片引雷之物…… 万雷惊落! 只砸王城! 管你多少人马,任你兵强马壮!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仗着庞大的军团,直接碾压云州远征军。 反而提出了可笑的“联姻”拖延之策…… 风初夏暂时想不出来,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那就只好先将一切,需要时间来发威的先手牌,全部打出。 时间,只会是风初夏最好的盟友。 低估了对方侵入幽州的兵马数量,使风初夏不得不改变策略,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 不过,有所谓吗? 时间越久,风初夏的手段只会更加深入民心! “小姐。” “咱们的斥候部队……” “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秦居正陪着风初夏,站在一座较高的土堆之上,一块望着北方翻卷的漆黑云层。 “秦帅,要下大雨了呢。” 风初夏没有直接回答秦居正的问话,她知道秦居正每次提出问题后,总是带着两三个解决方案而来。 “这段时间以来,按小姐吩咐。” “持续抓获了不少的胡人将领。” “一些恶贯满盈之徒直接杀了,留下来的还有二三百人。” “太浪费粮食。” “最近斥候们,夜间外出后,也少有收获。” “估计是对方现在吃了亏,懂得不再轻易晚上出来放纵了。” “我的建议是……” 秦居正对着一旁的的王不二善意笑笑,征得同意后,他朝着风初夏靠近了一步。 声音很小,足够风初夏听的清清楚楚。 风初夏眼睛瞪的越来越大,猛地转身直视起秦居正的眼睛。 此计,可以试行! 只是,过于阴损! 第95章 是吗?请收起你的傲慢 将百万人当羊群聚集,环境卫生条件自然极为恶劣! 染疾得不到救治的人,这样的“羊”是没人吃的,只能拉出去,或抛尸或随意掩埋。 幽州旧王城的“羊圈里”,每日拉出营门之外掩埋的尸体,络绎不绝…… 今晚,在风初夏严令之下,一队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都用极为少见的玻璃,遮挡起来的盗尸队伍,来到了这处丢尸地…… 他们着装诡异的出现在了这处,满是尸臭、蛆虫蚊蝇、豺狼老鼠毒虫的世界…… “小姐。” “敌方送了封奇怪信过来。” 营帐中,风初夏望着指挥桌上的信,心里有些颤抖! 她,有些焦急又有些期待的,恍惚间,风初夏还感觉到一丝丝的害怕。 只因为桌上的,一封普通的信! 大帐之中,除了马丑不在,所有人安静的在等待风初夏的指示。 这信封面上的字,缺胳膊少腿,甚至有些字仅仅还是只有偏旁部首! 简体字! 任何一个这个时代的人,都可以认为对方毕竟是胡人。能写一两个汉字,实属不易。字写成这样,虽然奇丑无比,也算情有可原。 可风初夏不行! 她可是魂穿而来的人! 做为曾经的高材生,风初夏使用古代繁体字,也就是个简单的熟悉过程而已。 对方不是,对方依然用的还是简体! 这熟悉的简体字,如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摆在了风初夏面前。 对方,也是穿越者? 强压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念想,为了以防万一,风初夏戴上了手套和口罩,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粗略的不能再粗略的图纸! 投石机吗? 风初夏眯起了眼睛,仔细观看。 不是! 旁边有注释,此乃攻城炮! 一种利用配重加杠杆原理,射程达到恐怖400米的远程战争机器! 能够发射碎石子或者巨石,重量也可以达到惊人的150斤以上! 有如此利器,幽州王城被攻破,一点也不意外…… 再加上风初夏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对方还有一种臼炮,比自己的没良心炮,自然差远了…… 对方有火药,风初夏一直都知道。 虽然不清楚掌握火药的程度,但至少足够引起风初夏的重视! 此人,必须除掉! 风初夏的脸色,少见的变得极度铁青! 对方,这是猜到了风初夏的身份! 什么意思? 警告吗? 单纯的告知风初夏,大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会是这么简单! 什么事,风初夏都可以和自己的将军幕僚参谋们商量。唯有穿越者此事,风初夏,不能! 起身,风初夏黑着脸,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了大帐。 信件背后,还写着八个小字:顺应历史、北方当兴! 待所有人离开大帐后,风初夏默默将油灯灯芯点燃,将信件放置其上…… 顺应历史吗? 风初夏记忆中,可没有九州王室的历史啊! 风初夏至少能确认一件事,胡人少年可汗确实是穿越者,不过和风初夏穿越而来的,依旧不是同一个时空…… 风初夏背起手,忽然眉眼弯弯。 此战,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少年穿越而来的时间,可没有风初夏久啊! 至少他还没来得及,收拢民心! 风初夏缓缓侧身坐在梳妆台镜子前,镜子里,曾经的懵懂无知少女,如今眉眼间满是英气勃发…… 既然对方也是穿越者。 那么他必然懂得,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他有比风初夏更加庞大的军队,为什么不主动发起进攻呢? 时不时的夜间袭扰,有什么用? 风初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如此重要的问题,风初夏一日想不通,也就一日不敢,真和对方,来一场明刀明枪的对阵! 风初夏又蹙起了蛾眉…… 奇怪的联姻要求…… 不知所谓的告知自己身份的行为…… 还有迟迟没有发动的正式战役…… 对方,是在藐视风初夏,并没有把风初夏,看在眼里吗? “报!” 帐外忽然有人大喊。 帐外立刻有人收了战报消息。 在获得风初夏许可以后,进了帅帐。 兖州,发兵了! 朝着幽州旧王城的方向,杀了过来! 兖州,是要打谁?! 西北方向,甘州在火中取栗。总是和胡人在争夺几座边境重要关隘小城,时不时爆发一两场野战…… 怎么,就连兖州也按耐不住了吗? 这里面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 “传令全军!” “后撤五百里!” “进幽州旧城!” 风初夏忽然在帐中,一声大喝! 她的后背一凉,有冷汗涔涔而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觉,瞬间爬满了风初夏全身! “秦帅!” 风初夏嗓子里堵的难受。 “小姐,何事?” 一掀帐帘,秦居正高大的身影,按着佩剑走了进来。 “即刻率兵一万,将兖州之敌,打退!” 风初夏将指挥棒,朝着兖州方向!狠狠一戳! 秦居正同样脸色大变! “我这就去!” 说完秦居正就要转身离开。 “等下!” “不要带没良心炮。” 风初夏抿着嘴,她想起了兖州十二生肖传来的警告。 兖州边境,本就一直都有奇怪的兵力调动。 “只带骑兵,轻装突击!” “只可打散,即刻回营!” 风初夏恨得咬牙切齿! 在那些人眼里,果然来自血脉的敌人,才是他们眼里真正的敌人! 那封奇怪的信,风初夏此刻终于看懂了! 北方当兴! 好一句北方当兴! 这是在提醒风初夏,南方内部的矛盾,才是风初夏更应该重视的方向! “朱有仓,朱将军的队伍,也给你!” “他熟悉路。” 风初夏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再加一点筹码上去。 秦居正正要抬腿离开的步伐,却忽然停了下来。 “小姐!” “不对!” “分兵乃是大忌!” “说不定胡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啊!” 风初夏手里指挥棒一僵。 是,这样吗? 这胡人少年可汗,等的,就是云州远征军,分兵的时候吗? “我等你回来。” “在此之前,我们会据城死守。” 风初夏只能暂时如此布置,哪怕明知道对方有恐怖的远程攻城利器。 “啪!” 秦居正一个标准军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帅帐! 用风初夏本人,吸引最大的火力集中,风初夏也只能选择相信秦居正,可以及时赶回。 “十三!” 风初夏又是让人将丁十三喊进帅帐。 丁十三一进来,就发现风初夏面色凝重。 “咱们的麻雀战法,还记得?” “带上你的本部先锋营。” “在胡人出城开始后,尽情发挥你的能力!” “我要他们后军部队,一天也不得安生!” “可以做到吗?” 风初夏弯腰,将一面新的小红旗,插在了沙盘上。 丁十三眼角一阵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第96章 北方当兴?马丑的狂乱 风初夏留守的兵力,本就不多,一旦分兵,更是严重兵力不足! 马丑离开后,特意留了心眼。让心腹之人,遇有特殊情况,立即快马汇报大营情况。 可当马丑与大营距离一旦拉远之后,快马传递消息,也变得极为不现实…… 最后一条大营传来的消息,是风初夏已经分兵一万三千余人马…… 再加上马丑自己带走的兵马,风初夏身边岌岌可危! 她要面对的,可是几十万食人不吐骨头的,胡人主力部队! 马丑恨不得立即拨转马头,即刻回援! 但是,他不能! 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即使马丑独自回去,按风初夏的个性,说不定又会像儿时一般,拿起藤条抽马丑…… “午弟亲启。” “小姐危急!” …… “巳地亲启。” “小姐危急!” …… “亥弟亲启。” “小姐危急!” …… “子哥亲启。” “小姐危急!” …… 马丑已然有些乱了阵脚,但凡是幽州周边的十二生肖,他又是信鸽又是快马,将风初夏如今面临的局势,传递了出去! 信件全部发出以后,马丑红了眼睛! 北方苍莽之地上,马丑命令全军开始朝着北方更深处,急行军! 在马丑和风初夏没有顾及到的西南方…… 南方战役狂潮正进入高潮。 依靠人力畜力,依靠火药,之前终于打通了一条通往南方之路。 南方军团一路上,要克服时不时的一些敌对势力袭扰。 还要面对瘴气毒虫猛兽和山体滑坡,隧道透水等等的困扰。 就连平时很不起眼的山地旱蚂蝗,也是不小心能够要命的对象。如果士兵们夜晚睡觉时不留意驱虫,第二天人有可能就被这种嗜血小虫,爬满全身! 南方军团的司令,是昭平! 风初夏要的就是昭平的沉稳谨慎。 这一路南下,风初夏不仅需要重新归化千年的羁縻土地,还要重新归化只认头人不识朝廷的人心。 第一步,武力震慑! 第二步,成立自治县拆撤合并部落,云州流官愿意与头人共享权利。 第三步,改造落后的农奴思想,以云州律法约束头人贵族僧侣等的权力。 第四步,复制云州福利,提供基础民生服务,提高百姓生命财产教育医疗等保障。 等等。 南方军团,最难的一场战役,是面对号称拥有上万头战象的万象之国。 此战,是通往大海的最后一堵屏障! 同时,为保障南方军团的胜利,云州本部按风初夏授意,同意南方军团改制。 成立由工兵、步兵、骑兵、炮兵、辎重等专业组成的各专属兵种; 原伍长、队正、游击、校尉等职衔全面改为班、排、连、营、团、师等作战单位; 从连属开始,配备文书机要参谋等部门及人员…… 军团最高长官,称之为司令。 原冷兵器步兵部队,全面改组为火枪部队。 原训练科目,新增三段式射击训练。同时每个军种,都开展单兵比武、团队比武等训练考核科目。 原军中斥候部队,改组为侦察武装部队。军级设独立旅级特种部队,由全军斥候侦察兵选拔。 南方军团,打到大海边的愿望,即将成真! 益州十二生肖向云州转述马丑求援信。 甘州、兖州、豫州十二生肖向云州转述马丑求援信! 云州本部炸了! 苏季白当即越过风初夏,启动特别会议召开! 益州二子夺嫡,其内部如今早就在十二生肖内应推波助澜下,闹成了一锅粥。 不足为虑! 十万北方军团,即刻开拔! 出金水关! 驰援风初夏! 荆州? 苏季白当即传令马辰黔州部一万兵马,改组为北方军团前锋部队。 直接强闯荆州! 在马亥掩护下,偷渡豫州,直奔幽州驰援! 十万北方军团本部,传信荆州豫州王室朝堂。 一旦敢阻挠护民军行军,就意味着向云州宣战,云州将不惜全面开战! 不死不休! 云州内部,二十万预备役部队,开拔至金水关,做好了随时补充兵源的准备! 云州这头已经完成初级工业革命改造的怪兽,今天,向九州天下,终于嗞出了獠牙! 风初夏的情报并没有断绝,她清楚的知道由马丑几封信件,掀起的风暴,即将到来…… 荆州,风初夏当初让秦居正埋下的后手,也该到时候,启动了…… 那里有二十九万,由流民组成的隐藏部队! 一再被风初夏讹诈打压的,荆州王室朝堂,如今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出来呢? 远在幽州的风初夏,拭目以待。 幽州一座城墙破败不堪的,老旧中型城池里。 风初夏刚刚视察完城墙加固工作,这才回了一座勉强还能住人的,曾经幽州大户人家的宅院。 这里,将是风初夏临时指挥部。 风初夏被包围了。 确切的说,对方用了最古老的战术,围三阙一。 将城池南方的道路让开,引诱风初夏向南逃跑。 丁十三引军在外,仗着马快手弩先进,时刻袭扰着胡人后军。 可惜,终究因为人马太少,每一次对胡人的骚扰,都只能让对方有些轻微的着恼。 此刻,丁十三也陷入了被十几支胡人骑兵,围追堵截的旋涡。 麻雀战虽好,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了,留给丁十三辗转腾挪的空间,正在逐渐被包围压缩而减少。 “小姐……” “劝,劝降信。” 风初夏抬头,眼睛里透着喜色,接过胡人少年可汗送来的信件。 一众文书参谋,将这座旧城池周围插满了敌方的旗帜,唯独南城方向,空空如也。 “回去以后,给你们俩赐个婚如何?” 风初夏扭头对着身旁侍女说着,似乎才收到的劝降信,无关痛痒。 “不……不要,要,了……” 侍女忙低头,假装帮风初夏整理文件。耳朵根部,却不争气的红了。 风初夏笑而不语。 “我也觉得,不要的好。” 王不二脸色冷淡,话语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存在。 低头假装整理文件的侍女,手上一顿,身体变得僵硬,半天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假装整理文件。刚刚还红着的耳根,霎时褪了血色。 风初夏朝着站在一旁的王不二,不咸不淡的瞪了一眼。 榆木疙瘩,不开窍啊! 第97章 远望,穿越者之战(一) 风初夏身边,仅有几千鸟铳火枪部队,以及辎重后勤部队,人数满打满算不足万人。 城池三面,却围了不下二十万的胡人。 从城楼破败不堪的了望箭楼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敌人,无边无际。 胆小点的单是看着敌人这杀气腾腾的阵仗,就已经魂飞胆颤…… “不二。” 风初夏伸出一只手,王不二将一枚单筒望远镜,递到了风初夏手中。 对于已经开发出玻璃制作工艺的云州来说,仅仅也只是需要风初夏指点一下,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打磨,再组装起来。 望远镜也就如此轻易诞生。 很快,在护民军中,也就普及到了连以上队伍之中。 手持单筒望远镜,因为倍数和打磨工艺的限制,看的并不算远,也不精细。 风初夏模模糊糊望远镜视线里,在敌方阵营之中。似有一顶精美华盖…… 来了吗? 与此同时。 胡人少年可汗坐在一架华美车与之上。 其上辅有明黄色华盖遮阳,绘有精美的五爪金龙图案。 其下汉白玉雕砌、龙头虎首、麒麟祥瑞,坠于扶手栏杆之上。 栏杆之内,身姿婀娜面容姣好身着薄纱女子,软绵绵依偎在一少年前后左右…… 少年颀长身材,大喇喇,敞开衣襟斜靠在一女子怀中。 嘴角微张,有剥好的果子,被人温柔的送入口中。 其眼神凶狠中又带着些微的阴柔,遥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幽州旧城城墙。 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颤颤巍巍声音响起。 “大……大、大汗,饶命!” 少年身后女子,许是身子长时间被靠着,乏累酸疼,不自觉略微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 少年敏感的收回目光。坐了起来。 “乖,不怕哈……” “拖下去!” 胡人壮汉,突然跳上马车。 将瑟缩缩着已经被惊吓到无法作声的女子,粗鲁的拖下了车与…… 其他几个女子,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浑身抖如筛糠。 “小娇娘,都不怕哈。” “我不吃人的。” 少年作势又要斜躺下去。 慌的旁边一女子,连滚带爬的爬到少年身后,张开怀抱,接住刚好躺下来的少年。 “你很不错。” “那啥,就你了。” “赏你侍寝。” “回!” “这死人墙,没啥看头……” “天黑后,发几炮,吓吓我那云州小娘子。” “别伤着了啊……” “和历史规律对抗的愚蠢女人啊,真让人心动……”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从车与之上传来。这架用六匹神骏拉的华贵马车,在一众人群簇拥中,缓缓调头…… 二十万胡人军阵之中,有约莫百架类似回回炮的攻城车,正在缓慢有序的组装。 “不二。” “今晚有点难过哦。” “你看看那些高高耸立的木架子。” “照这样的组装速度,和推送距离估算。” “最早今晚,第一轮炮火攻击就要来啦。” “那玩意,可比我们的投石车,砸的远多了啊!” “人力不可硬抗。” 风初夏将单筒望远镜,递还给王不二。 摇摇头,背着手。 风初夏学着印象里达官文人样子,踱着四方步,一摇一晃的下了城楼。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是硬撑罢喽。 风初夏带着王不二一众侍卫,在城墙根部四处行走。 并对路过的将领们,一一点头微笑示意。 其实,用风初夏的眼光来说,这些将领士兵们,都长得蛮标致的,除了皮肤么,黑了点。 一个个的都还挺壮实,毕竟云州护民军也好,远征军也罢,伙食从来不差。 想起伙食,风初夏又走到各营伙房里,转了转。 实际上在云州护民军中,伙食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哪怕就是风初夏,吃的也和大头兵差不多。 也就多了些茶水。 “老普头,今天咋又是老三样啊?都吃出腻味来了。” 风初夏一进伙房大院里,这熟悉的味道,实在受不了了。 酸豆子罐头稀糊糊,两粒腊肉丁丁的罐头汤,再加一点晒脱水的野菜野花蔬菜干干。 “不想吃啊,得!” “去!一边饿着去!” 老普头是本营房的伙头兵头子,一件马褂围裙上,都是一些擦拭的手印子。 “啊!” “怎么是小姐!?” “我……小……那个……” 老普头本没有抬头,直到王不二不疼不痒的干咳了两下。 老普头这下才抬头瞄了一眼,一下子就紧张的手不是手的,额头上又多见了许多汗。 立正站好,又忙不得的用眼角瞅着锅里熬的糊糊,别粘锅了。 “我,这就,就给小姐,加餐!” 老普头眼睛一直在锅里,和风初夏身上来回旋转。 “忙您的,哈哈哈。” “怎么给我加餐,让我多吃点?还是想让我长胖点?” 老普头一听,如蒙大赦,忙拿起大锅铲,赶紧翻锅! 风初夏要是想说两句,就由她说去。一锅要是糊了,那指着他老普头鼻子骂的人,可就太多了啊! 是不是让云州再整个,类似流水线的炒菜车什么的? 这做饭,又是给成千上万的人做。伙头兵们,着实一日干下来,过于辛苦。 风初夏继续瞎逛,逛到哪里,想起什么,就让身旁的侍女记下来。 一行人也没个目的,就在这座幽州废弃的大城里,瞎逛。 “你给老子站住!” “再跑,腿给你打断!” “噗通。” 也许是看见风初夏人多,前面一个小孩子,忍不住就要转身换个方向逃跑。 结果,脚下轻浮,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即使被胡人如刮刀一般,横扫了幽州的各座城池,强制迁徙离开。 依然还是有些幸运的人,藏了起来,并留下来顽强活下去。继续在这座废城里生活。 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就是其中之一。 小孩子身后,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兵士。 此刻这个兵士也看见了风初夏一行人,犹豫着是不是要靠过来。 王不二一招手,那个兵士终于还是扭扭捏捏的低着头,走到风初夏她们面前。 “发生了何事?” 风初夏扶起地上摔倒的小孩子,蹲下身,轻声询问。 第98章 低头,穿越者之战(二) “那个……几位大人,他,偷……不,是拿了我们东西。” 兵士很快换了个新说辞。风初夏却听的明明白白。 仔细一看这小孩子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压缩干粮…… 以及一颗铅弹! 风初夏一惊。 忙伸手去夺那颗铅弹! 小孩子却不知好歹,张嘴就要朝着风初夏的手咬下去。 王不二一个健步冲了过来…… 风初夏伸出另一只手,挡下了王不二。 还好,小孩子毕竟不如风初夏反应快,风初夏及时抽离开手。 “小朋友,那个圆圆的东西,不能吃,有毒的哦。” 风初夏依然半蹲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方糖,递了过去。 “这个,糖,甜的,可以吃的。大姐姐不骗你,这个才是可以吃的。” “我用这些个,和你交换手里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好吗?” 风初夏极为真诚的望向小孩子的眼睛。 他,终于颤颤巍巍的,又有些舍不得一般,将铅弹给了方糖。 风初夏并没有难为孩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小的身影,眨眼消失在残砖碎瓦之中…… 兵士立正一个军礼,就要转身离开。 “你等下。” 风初夏将那颗铅弹,递给王不二,王不二又上前还给了兵士。 “你刚才在为这个孩子打掩护?” 风初夏淡淡的一问。 “回大人,我担心他吃错了铅弹,所以才追他。” 兵士说话倒也流畅,不似作假。 “去忙你的。” 兵士立正再次敬礼,转身离开。 风初夏望着这处残破不堪的城市中心,不免悠悠的一叹。 看的出来,这里曾经也是繁华所在。 “不二,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忧胡人的攻城吗?” 王不二点点头,又停顿了一下,缓慢摇摇头。 “刚才那个孩子,如果落在胡人手里,嗯……或者其他九州贵族手里,你猜结果是什么?” 风初夏问的问题,不需要答案。 王不二按着佩剑,跟在她的身后。似乎并没有听到风初夏说话,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周边四处巡查。 “我知道我来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今这样……” “我不过也是想,活在一个稍微理想一点的世界里罢了……” “我一开始只想活下去就好……” 风初夏一边慢慢走,一边脑子里乱哄哄的。 家国情怀吗? 不是。 对于风初夏来说,这个世界来说哪有什么家国情怀? 活着而已,想活的好一点而已。 风初夏的穿越,没有王爷独宠,也没有将军怜惜…… 她也没有金手指和空间,也没有特别的狗屎运,可以莫名其妙的依靠魅力征服所有出场人物…… 她,有且只有依靠自己。 如果不努力拼命,她甚至一开始,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夜晚的幽州旧城,除了紧急修补的城墙之上,还有火把点点。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和被胡人包围的每天夜晚,一模一样。 忽然,有牛角号,突然从胡人军阵之中响起! 大片的火把,将一半的夜色染的通红! 数百架抛石机,此刻就立在城墙三百米开外。 周边有全副武装的步骑保护。 幽州旧城,依然安安静静。 胡人少年可汗,在包围风初夏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发动过一次主动攻城。 “小姐,避避?” “火炮无眼。” 王不二有些紧张。 风初夏趴在案几上,依然还是极为认真的,在分析一份堪舆图。 “昭平打到哪里了呢?” 风初夏竟然在这个时候,看的是南方军团的战情分析! “来,再点个油灯,摆这。” 一旁的侍女,今晚也换了一套劲服,身背宝剑,马尾高立。倒也英姿飒爽。 只是听着风初夏的话,此刻有些犹豫。 “去,去点了,拿过来。有我在。” 王不二叹口气,让侍女去点灯。 “轰!” 不远处,一座民房被砸坍塌…… 接着,无数的百斤巨石,在夜色中,也在风初夏住的这处小院子四处…… “轰轰轰……” 从天而降! 小院在巨石暴雨中摇摆,风初夏一动不动。 王不二靠近风初夏一步,抬头,神情严肃的盯着屋顶。 他的两只会动的耳朵,高高的直立而起…… 风初夏说过,王不二怕不是只兔子成精,哪有人耳朵都会动的哦。 侍女点完油灯,迅速回到风初夏身旁。抬首而立,与王不二一左一右,护在风初夏身旁。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发白,但是神情坚毅…… “小姐。” “苏相希望你早日回云州。”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王不二没低头,声音穿透巨石暴雨的爆炸声,清楚明白的落在风初夏耳朵里。 风初夏将一支炭笔,又在南方军团的海边位置,重重的画了一笔。 直起腰,风初夏眼睛里闪着光,慢慢靠近自己的侍女。 “苏季白希望你代我去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想告诉我吗?” 风初夏露出自己,一排整齐的洁白牙齿,带着一点笑意,看着眼前的这个英姿勃发的女孩。 风初夏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王不二也从来没有提过,即使风初夏知道,二人之前本就认识。 侍女不经意间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不二一眼,避开风初夏有些热切的眼神。 “小姐,我叫侍女。” “无足轻重。” “死而无悔。” 只是一霎那间,风初夏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亮,还是从她黯淡下去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傻姑娘啊! 又何必呢? 苏季白没有明说的,风初夏又何曾不知道? 不过是一招金蝉脱壳,假死罢了。 可是与风初夏的初心,违背了。 只要风初夏在这,胡人少年可汗就一定不会走远! 如此,风初夏才有可能,一战而平北方! 用替身吗? 风初夏也抬起头看向屋顶。 屋顶之上的木结构,被附近巨石砸落,震得一直有些吱呀作响。 灰尘,劈头盖脸的簌簌而下…… “不二,还有你。” “我们一块出去看看我们的将士们。” “之前努力挖的猫耳洞,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风初夏抬腿就要出门。 王不二却忽然一下闪身,挡在了风初夏面前! “小姐!” “请您止步!” 风初夏定定的望向王不二,这个有些倔强的汉子,眼神坚定的与风初夏对视,寸步不让! 第99章 平视,穿越者之战(三) “让!开!” “这是第一次!” “别让我说第二遍!” 风初夏突然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一种绝对不容忤逆的强硬态度,强势砸在王不二眼睛里。 王不二依然倔强的,红着脖子,顶着风初夏瞪视。 “小姐,您,您的,安……全!” 侍女悄悄上前,拉了拉王不二衣角。 “滚开!” 王不二终于还是,顶不住风初夏散发的威压。 他咬着牙,后退一步。 屋外的天空,时不时有火球从天而降。 也有一些呼啸着的巨石,落了地,直接砸出巨大的深坑。 风初夏并不在意,就这样信手游缰的往城墙方向走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城墙方向,本就有一些原有的藏兵洞存在。只是被摧毁的不像样子。 风初夏在城墙的反向方向,也就是在城墙根部,命人挖了战壕,又挖了猫耳洞。 坚固的城墙,时不时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是巨石正在砸落。 整段城墙本就残破不堪,又被巨石压塌压塌不少。 只有幽州旧城的北侧,出现了胡人炮阵的袭击,其他三个方向,安静的有些诡异。 “呜……” “呜……” “呜……” 夜色里,有敌人进攻的号角吹响。 风初夏无法看清对方,是发起了佯攻还是正式进攻。 就连派出了多少人在进攻,风初夏一率猜不到。 也不需要猜到。 只要对方发起了进攻,这一点知道就足够了。 风初夏傲然站立在城楼之上,身旁就是呼啸着划过去的炮弹巨石。 “轰!” 风初夏头顶之上,一块巨石突然飞过! 轮值守护于风初夏的近卫营中,有惨痛呼声发出…… 很快痛苦之声淹没在夜色里。 风初夏背着手,站在城楼之上,岿然不动! 在风初夏眼里,没有胡人一眼望不到头的敌营火把,也没有正在组织近前的攻城部队。 风初夏眼里,只有深沉的夜色…… 起风了…… 有微风吹过风初夏发梢,带着凉意。 “嘀嗒……” 箭楼破败的檐口之上,一滴雨滑落,又是一滴,继而淅淅沥沥…… 对面敌营火把,开始逐渐一点点熄灭…… 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掩盖了一切人类发出的声音。 风初夏一直紧绷的脸,笑了。 敌人原本一直紧凑的巨石轰击,逐渐稀稀拉拉起来。 原本举着火把冲锋攻城的部队,忽然也一下子在夜色暴雨中,消失了…… 同是穿越者,胡人少年可汗,你怎么不会看积雨云呢? 还是傲慢如你,压根不屑于天气变幻,也听不进去手下人的建议? 风初夏忽然想在这暴雨里放声大笑,可她还是忍住了。 本就一个个营养不良,夜盲症更是一种普遍现象的古代,大雨浇湿了唯一能够视物的火把…… 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撕拉!” “轰隆隆!” 雷电,如约划破天穹,暴雨更加疯狂,倾泻而下! 风初夏正扭头准备下城楼,忽然身子一僵! 闪电临时点亮了夜空,风初夏似乎看见了什么蚂蚁群在蠕动? “咔嚓!” “轰隆隆!” 风初夏看清了! 是胡人圈养的“羊群”! 是幽州的百姓! 无边无际,密密麻麻,摇摇摆摆,跌跌撞撞,手无寸铁的,被胡人驱赶而来! 风初夏眼睛瞪的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狠! 胡人少年可汗! 卑鄙! “命令下去!” “即使全军阵亡,没良心炮都不得使用!” “令!” “击鼓!” “幽州战歌!” 风初夏这一次,豁出去了! 老娘不过了! “所有人,上马!” 风初夏一挥自己的身后的披风,转身极速下楼。 此战,无可避免了。 暴雨,让云州远征军的几千鸟铳火枪部队,成了摆设。 这一刻,风初夏终于开始,正儿八经的重视起对方来。 能一统大漠南北的少年可汗,着实是雄才大略之主! 能利用天气变化莫测的,不仅仅只是风初夏…… 谁也不会是傻子,哪怕他是路人甲。 鼓声,幽州战鼓!风初夏让所有的传令兵们,临时学会的约定之鼓! 在雷声雨声中,传的并不通透久远。 让有心人能听见,就已经足够了…… 在风初夏和胡人少年都无法亲眼看见的地方,胡人驱赶而来的百姓人群里。 有些不一样的声音,混合着哭泣、叫喊,在一点点的汇聚…… 苍凉、悠远、悲壮的歌声,在雨声、哭声里一点点变得整齐划一…… 在更远的北方大平原上,大约六七万的骑兵,穿着明显代表不同部落的战衣铁骑。 趁着皎洁的月光,轰隆隆的铁蹄正敲打着大地,奔涌着朝着南方而来…… 荆州王城之下,在荆州王昏聩的无视中,在荆州大家族们各怀鬼胎的纵容下。 一支万人骑兵先头部队,几乎贴着荆州王城根,一闪而过…… 在胡人少年可汗大帐之外,一名胡人侍卫,忽然脸色潮红,浑身忽冷忽热的,最终一头栽倒在地…… 东方。 秦居正挥舞起手中的指挥棒,在沙盘中狠狠的一划! 沙盘里,代表兖州的前后中军,被全面切割分化,头尾不能相顾! 似乎还觉得不够,秦居正用一支蓝旗旗帜,从兖州中军侧后位置,强势推压! 在秦居正的大帐之外,手榴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络绎不绝。 秦居正的帅帐,俨然就位于战场中央! 西南方面。 一支更加整齐划一,装备精良的部队,夜色里只顾埋头赶路。 除了整齐的马蹄声脚步声喘息声,再无其他声音传出来。 火龙,映照在黑色的夜里,绵延不绝。 西北方向。 一支打着甘州旗号的骑步兵队伍,诡异的在不远处胡人部落的注视下,朝着中原腹地迤逦前行。 一旁相隔不足数里远的平行方向,庞大的胡人部队,也朝着中原幽州旧王城方向,开拔! 同时,几只从西北更远处的,甘州王城里飞起的信鸽,也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荆州东方,扬州方向。 在无数的流民前方,有士兵开始驱赶人群。 肃杀而又装备精良的扬州兵,整齐划一的正在登船…… 幽州旧城,雷暴依然在聚集,暴雨依然如注! 风初夏头盔下的一簇刘海,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风初夏将马鞍上的手弩,轻轻擦拭了一下,将弦绷紧。 风初夏又摸了摸马鞍之下,一排排扎紧的手榴弹,安心的笑了笑。 落在她马后半个身位的王不二,担忧的望着风初夏的背影。 王不二身旁的风初夏侍女,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不二,又定定的看着风初夏的背影。 粲然一笑。 她身上的盔甲,竟比风初夏身上穿的,还要精巧华美一些。也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更加玲珑有致。 这是还在云州时,木槿亲手送给她的。 起初风初夏看见换装后的侍女,微微一愣。 然后慢慢走到侍女身边,罕见的抱了抱她…… 风初夏细声细语的对她说了一句话:“活下去。” 风初夏缓慢的坚定的解开了,她肩膀上的一袭,代表着特殊含义的华贵披风。 这件披风,还是风初夏自己亲自披上,才觉得踏实。 第100章 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轰!” 一枚手榴弹在一匹枣红色骏马身前,不足三十米的地方爆炸。 个着全甲的精兵,被掀翻倒地。 有残肢,飞向半空。 马辰满脸都是泪水汗水,就连他胯下的马匹身上,也溅满了鲜血…… 豫州,疯了! 就在马辰万人刚刚进了豫州,只是第一道关卡时,豫州郡王派出了兵马堵截…… “火枪呢?” “老子的火枪呢?!” 马辰在马上左手弩,右手单提一柄长枪,朝着豫州军最尖锐的核心中阵,突击! 一往无前! 在马辰身后,骑兵们组成三角进攻箭头阵形。 所有马匹也都蒙上了眼罩,他们在冲锋! 他们是距离风初夏最近的援兵! 绝对不容有失! “啪!” 排枪齐鸣! “咚咚咚!” 鼓声压着火枪部队前进的阵脚。 “啪!” 第一排半蹲射击,装弹;第二排射击半蹲,装弹;第三排,瞄准,射击! 有敌方箭雨,忽然从而天上来! 一排排的火枪兵,稀稀拉拉有人倒下…… “下一个!顶上!” “顶上!” “随我一起,顶上!” “全都有!” “全都有!” “上刺刀!” “上刺刀~” 一字长蛇阵的火枪部队,终于开始在古代的战场上发疯! 手榴弹在开路,硝烟中,原本厚重的泥土,被炸的冲天而起! 敌方前阵,崩溃! 所有豫州兵先头部队,好似遇到鬼一般,还没有看到云州护民军士兵,身边的人开始如割麦子一般,一排排一群群一片片的栽倒! 他们,彻底胆寒! 忽然又从头上天空,又有尖锐爆鸣声传来,一个个椭圆形的铁柱子,砸落在士兵们脚跟前…… “轰!” 一种比木柄手榴弹,爆发出更加绝望的声响,陡然炸响! 地上只剩下冒着黑烟的一个大坑…… 原本密密麻麻刚才还一起守望相助的豫州兵们,此时四分五裂的飞向半空…… 大坑四周,拿着刀枪盾牌的依然还活着的豫州兵,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听不见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只有往来奔逃,四散溃败跑路的人。 哪怕有人在阵后,拿着鬼头刀在砍人,依然还是阻止不了士兵们的向后逃跑的步伐…… 这群耳朵嗡嗡作响的士兵,缓了好一会儿,耳朵似乎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什么了…… “射~击!” “开火!” “国骂声……” 一群着半身软甲,一排排端着长长的竹竿一般的云州护民军,他们来了…… 这群耳朵和脑子都被炸懵的豫州兵,终于感觉到身上好疼,身子好冷…… 有鲜血,从他们身子上突然多出来的洞里,汨汨而出…… “呵!呵呵!” “哈哈哈哈!” “来……啊!” 马辰浑身浴血,站在一处高岗之上,右手举着自己的银尖枪,枪身上也都因血液沾染,变得湿腻腻…… 豫州兵比以来时,更快的速度撤退了,或者说溃败逃跑了! “将、将军!” “呼!呼、哈,呼呼……我们,我们,还,追不追?” 马辰一回头,云州儿郎,尽皆气喘吁吁…… “收了战死兄弟们的胸牌没?” “说好了,我要带他们回家的……” 马辰将自己的银尖枪,朝地上一戳。 艰难的翻身下马,一落地,一晃,头晕,好悬没摔倒…… “埋锅!” “一个时辰后,咱们回头……” “与北方军团汇合!” “我要硬穿这豫州!” 马辰刚发泄完,忽然猛地一低头! 恶狠狠朝不远处看过去! 一个豫州商人着装的胖子,领着一群人,正被护民军将士们押着走了过来。 这支商人队伍领头的胖子眼睛里,闪着些微泪光,望着浑身浴血的马辰。 他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想要见你,不太容易啊!辰哥!” 马辰忽然眉头一挑,立马像只大马猴一般,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冲着胖子就跑了过去。 “等等!等等!哎呦!我去!” 马辰搂着胖子,好一顿上下打量! “咋滴,嫌弃我身上有血?” “可不是咋滴!恁脏!” “我的哥哥耶,可知我这一身衣服,上百两银子!” 马辰一听,又捶了胖子一拳。 忽然望着北方,沉默了下来。 胖子一看马辰表情,依然还是笑眯眯的,也不打扰他,等他将心思自己调整好。 “亥弟,你怎么来了?在这个时候?你不怕……” 马辰收了自己的担忧,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始担忧起眼前的胖子来。 “豫州可不是扬州!” “豫州最大的小诸侯是郡王,其他的侯爷有封地的也有七八个。乱的一批。” “我呢,代表的可是某些不可告人的大家族。所以,你懂的哈。” “哈哈哈哈!” “对了,送了点粮食过来,给兄弟们说,虽然没有云州的罐头干粮好吃,也凑合着吃……” 马辰便秘一般看着马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那些稀糊糊豆子,软趴趴的烂肉罐头好吃,或许水果罐头味道还可以…… “亥弟,说,我这才打完仗,你就急匆匆的来了,不会就因为送粮草的事?虽然粮草之事,也是重中之重。” “我,还是想从你嘴里,听到一点别的。” 马辰希冀的直勾勾的盯着马亥眼睛。 马亥尴尬的扭过头,这眼神比看月见嫂子还要浓烈一些。 “咳咳,那啥,小姐那……” “小姐?怎么样了?!” 马辰一把抓住马亥的双肩,眼神希冀中带着浓厚的担忧。 “我劝你还是直接去幽州!” “小姐那里,不太容易……” 马辰手一招,卫兵即刻牵来了,他的枣红马。也不跟马亥继续废话,就要夹马前行…… “喂!辰哥,你听我说完啊!” 马亥一把抓住马辰缰绳。 “后续关卡我都已经疏通完毕,只有夜间的两个时辰,可以通行。喂,喂!记住了啊……” 马辰不待马亥说完,夺过缰绳,一夹马腹,纵马离开! 全军刚刚准备开锅,吃口热的休息一下,就因为马亥的到来,不得不继续埋头啃干粮罐头。 马辰也笑嘻嘻的领人,站在路旁,望着匆匆忙忙赶路疲惫的云州护民军,从自己身旁一一而过。 他自己不慌不忙的打开一盒铁罐头,红烧芭蕉花肉罐头。 马亥细细品了一口,浑身舒坦,吃的一脸享受,恨不得将头都抬到天上去…… 只有路过的云州护民军将士们,看着这个胖子如此享受手里的铁罐头,无不一一身上一阵恶寒…… 就是龙肉,也架不住天天吃啊,云州护民军从上到下的将士们,真的吃怕了…… 第101章 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这场暴雨伴着响雷,漆黑的天穹中,终究掩盖不了人类的残忍…… 白色的利剑暂时划破破碎的天空,地上有无数蚂蚁互相撕咬…… 这块古老的平原之上,此刻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愤恨,原始的犹如野兽咆哮…… 地面汪洋一片,人们在血水、雨水、泥水里跳舞。有人摔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风初夏浑身早已被雨水浇透,她原本华美贵重的披风,此刻湿答答的无力垂在身下。 她拉着缰绳,手指被夜雨冻的有些僵硬。 她无悲无喜,面无表情,按着焦躁的马头。和所有普通的骑兵们一样,控制着马速。 此刻的风初夏,不是女人也不是高贵的云州牧首,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听指挥号令的士兵,一个女兵…… 风初夏心里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如果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一场真实的梦,就在这个湿冷的暴雨夜里结束,也,挺好的…… “骑兵……!” “随我!” “冲啊!” 暴雨里,有将领开始撕心裂肺般大呼,声音被雷声淹没! 有冲锋号突然奏响! 一群冲锋号,同时奏响! 风初夏冷静的抽出胯下骏马鞍下,一柄马刀,及一颗手榴弹。 风初夏眼前并不能看见敌人,只有浓重的夜色,如瀑布一般倾倒而下的雨水…… 又或者,突然身边传来一声闷哼,有人跌落马下…… 暴雨隆隆,肆虐的白色闪电,犹如游龙划过天穹! “轰!” 就在风初夏眼前不足一公里的地方,红黄色的火光,红色的地龙突然昂起头! 一段百米多长巨墙,轰然倒塌。 蚂蚁一般的骷髅褴褛人群,又在闪电临时点亮中,举着棍子拿着石块,向着倒塌城墙之后,蹒跚爬进去! 换家! 你要打我据城死守的幽州旧城,那我就不要了! 送给你! 我要拿你的王城来换! 这就是风初夏今晚的最终目的! 风初夏眼睛里泪光闪烁,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眼里只有悍不畏死的幽州百姓…… 在闪电照亮世界的,有限时间里。 风初夏能清晰的看见,也许只是恍惚中看见。 有形似枯槁之幽州百姓,趴在地上爬上了城墙碎砖,用最后一口气,死死地抓住敌人,张开嘴,咬下去…… 羊群吗? 这就是胡人口中的“两脚羊”吗? 这群密密麻麻的,即将饥饿困病而起的人。他们,挡在了云州远征军的骑兵前。 他们,在无声无息中冲锋,也在冲锋的路上,无声无息的一头栽倒,再也没能起来…… 云州远征军的骑兵部队,终于彻底停了下来,站在雨水里,望着黑暗之中的汹涌人潮,沉默…… 冲锋号还在暴雨里吹响,所有的骑兵们却默默的下了马。 骑兵,不用冲了。 前面都是人,一群眼里闪着绝望死灰的人,他们定定的望着坍塌的城墙,没有人哭喊,没有人组织…… 他们,在为自己复仇。 死亡,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风初夏嗓子里似乎塞着一团棉花,她想哭,她想让所有人退回来! 打仗,本就是当兵的责任啊! 他们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依然如此义无反顾的奔向死亡! 只因为,风初夏挖的那条地道,埋的那些炸药…… 在这样的雷暴雨夜里,地龙翻涌! 给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需要用死亡做代价! 幽州旧王城里,依然还有不知凡几的胡人军队,也许几万人也许几十万人! 风初夏抱着几乎必死的心,带着不足万人的骑兵来拼一个换家战术! 风初夏一开始就算计了百万流民,就是要利用百万流民的庞大数量。 可当风初夏亲眼见证,一群连棍子石块都没有的人,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冲着敌人的刀口,硬撞上去的时候…… 风初夏的泪水,忍不住了…… 她,不得不这样做啊! 在这个绝望的夜里,唯有雷霆暴雨肆虐! 所有的死亡,沉默的震耳欲聋! 算上被胡人裹挟着,又被风初夏煽动,反戈一击的,最开始的那群幽州百姓…… 还要死……多少人? 风初夏从来不是一个杀伐果决之人,她做不到不动声色,让千万人为自己的利益,前赴后继的送死! 可是今晚! 她的云州远征军,步伐却停下来了。 眼睁睁看着不是上千,也不是上万,而是数百万流民…… 安安静静的,一往无前的…… 去死…… 风初夏答应了他们什么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仅仅只是让当时的秦居正,一五一十,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们,云州百姓在过的,具体是什么样的日子…… 就连秦居正本人,都没有经历过的日子。 只要这场战役胜利了,幽州百姓,也可以过和云州人一样的日子。 有田地,有屋舍,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吃饱穿暖。不愿种田的,还可以有人格尊严保障的去务工做活…… 古有四民,士农工商,云州兴百业不再有贱籍…… 人人平等,不再有无所顾忌的压迫和欺辱…… 就连在大街上,若是遇到云州牧首,也不需回避,也不用跪拜。 仅此而已。 有人说,蚂蚁多了可以咬死大象。 可历史不会告诉世人,蚂蚁要想咬死大象,需要多大的牺牲,需要多少的蚂蚁去义无反顾的送死…… “不二!” “他,他们,他们……” 风初夏想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雨水,满脸。 城墙被炸塌的那一段,有尸体在一层层的摞起来。 可是依然还是有悍不畏死的,赤手空拳的,幽州百姓在往上冲! 他们不需要指挥,要么低着头沉默前行,要么昂起头满眼仇恨只顾前冲…… 一排排倒下,一排排继续上! 直到风初夏突然在惊雷中听到,城里,开始了有人在欢呼…… 几十万胡人军队,终于开始后退,终于开始崩溃…… 他们,退了…… 兵败如山倒,奈何风初夏人少…… 她,无力追击,也不需要追击。 今夜,幽州旧王城之上,尸山血海…… 第102章 素其位而行,不在乎其外 风初夏暂时无力追击胡人少年可汗,也还好没有追击。 不足百里之外,幽州旧王城以北。 崩溃的胡人军队,诡异的在短时间内,就被押整,重新收聚起来。 他们人数依然还是有二三十万! 调转马头,他们的前进方向,依然还是幽州旧王城! 他们,还要再战? 雨驻,天明…… 幽州旧王城。 风初夏领着云州远征军,缓慢的开始进城。 风初夏没有骑马,由不二替她牵着马绳。 所有的云州远征军将士,全部下马,牵着缰绳,表情沉重中红着眼睛,跟在风初夏之后。 鲜血,顺着城中残破的青石板道路,四处流溢。 有些低洼的地方,红色的积水,没过人的膝盖。是人的,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的! 风初夏带的是中军部队,有些还来不及被先入城部队清理的尸体,就栽倒在路边,无人问津。 “小姐,十三回来了。” 丁十三身上有伤,声音不大,默默的站在风初夏面前。 “大家,都,都还……” “嗯……” 风初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能说什么好? “找个先生帮忙看看地方,建个义冢群,立个华表丰碑。” “无论是幽州百姓的……” “还是我们远征军将士的……” “那个马卯夫妻的……也迁过去……” “要让后人知道,他们曾经都是自由的勇士。” “有,秦帅他们的消息吗?” 风初夏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她的情绪很不好。 “暂时,没有……” 丁十三摇着头,神情平淡。 风初夏点点头,让他牵马回归本队。 路上还活着的原幽州百姓,全部眼神空洞的望着这群南方来的军团。 定定的站着,只有空洞和麻木。 “不二,通知下去。” “除战备火枪部队,其余兵种皆设粥棚。” “熬点稀粥……” “第一顿要掺点沙……让他们慢点吃……” “晚上的时候,再将罐头加进去……” 风初夏眼睛又是一红,他们饿的太久了,不可以一上来就让他们吃饱。 风初夏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一次性让数百万人吃饱…… 哪怕已经占了幽州旧王城,拥有了大量胡人撤退时,还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巨大粮仓。 这群人的肚子,如今是风初夏的包袱,也是她的希望! 胡人已经栽倒的跟头,风初夏怎么可能再一次摔倒? 马亥的粮队,以前供应风初夏的一两万人马,当然问题不大。 可是如今有数百万人,嗷嗷待哺啊! 信鸽从幽州旧王城上空飞起…… 风初夏早几年前就布置下的棋子,如今,是时候,该动了! 粮食,九州可能都缺。唯独风初夏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风初夏缺人,云州位于九州最不起眼的西南角,人口相对于九州的各大本州来说,当真是少的可怜啊! 若不是风初夏依靠思想、科技、教育、医疗等社会工业发展代差,是真的不敢与九州本州掰手腕的。 古代,战场之上,几乎就是拼的人口! 谁的兵源多兵源广,也就占了最大的赢面。 风初夏,却不是那么迫切的需要人力,靠的,就是初级工业发展与近代思想改造。 幽州旧王城,在压抑的空气里,又在放粥的当天,喜悦震碎寰宇…… 他们,要求的,真的不多。 可是权贵与肉食者们,他们从来不屑于,把底层百姓当做人。 将百姓的生杀大权剥夺,将百姓永远洗脑心甘情愿的为奴为仆,为猪狗肉羊牛马,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即使一切表面上开始平稳起来。 但风初夏依然并不喜悦。 有侦察兵回报! 胡人少年可汗军队,再一次朝着幽州旧王城,杀来! 这一次,据侦察得知,胡人军队异常的来势汹汹! 西北方向,又有两支未知名部队,同时扑了过来! 风初夏秀眉紧蹙,召集齐所有将领。 这一次,她希望能发挥远征军真正的使命,护民! 甘州军? 风初夏望着手上,十二生肖传来的情报,有些诧异。 甘州? 也要趟一趟这浑水吗? 原本与胡人,在西北方向,围着几座小城关,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的甘州,来幽州旧王城,做什么? 还有一支胡人军队即将到达! 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和胡人少年可汗汇合。 那么,他们又将保持住对风初夏,人数上绝对的压制! 东南方向。 马寅传来消息,扬州军,开始登船西进! 风初夏九州兵马异动情况,一一标注在九州堪舆图上。 又在等比例缩小的沙盘里,一一复刻出来。 风初夏即刻通知参谋们,按最坏结果打算! 她要知道,这些异动部队,假如全部聚集在幽州旧王城,需要的最短时间,大概是多久! 风初夏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兖州的这次突然出兵。 就让风初夏对于所谓的九州王室操守,有了最彻底直白的蔑视! 风初夏和胡人少年可汗,都有依靠时间而存在的大威力杀招,从而聚积起更大力量的后手存在! 二人无意中,都将除掉对方,抹杀对方的存在,当成了暂时最重要最优先的事项! “算一算,北方军团,还有多久能到?” 风初夏踱着步,一会儿笑上眉梢一忽儿又愁眉苦脸! 所以。 甘州军、兖州军、以及可能西渡而来的扬州军…… 还有那豫州郡王…… 这些就是,胡人少年可汗的底牌吗? “十三,抽调部队。” “你立刻去支援秦居正、朱有仓!” “将兖州军击退就行。” “速回本阵!” 风初夏心里一横! 伤其双手,不如断其一指! 她现在暂时还可以依靠,百万幽州百姓们自保! 况且,只要风初夏愿意,这幽州旧王城,别看对方是精锐的甘州胡人联军,还真不一定能打进来! 丁十三伤还没有好透,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如今休养了才几天罢了! 他咬着牙,领命后,扭头就走! 不就是兖州军吗? 还能比在数倍于己的胡人军队里面,打麻雀战,七进七出,还要困难吗? 丁十三不信! 至少现在,他丁十三只是去支援秦居正罢了! 秦居正也比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要不然荆州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居正的义军,一步步做强做大。 丁十三还有一点,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风初夏喊其他人,要么是名字要么是将军…… 唯有叫秦居正时,风初夏喊的是元帅! 那么…… 风初夏要这样喊,一定不可能只是随便喊喊! 必有深意! 丁十三走出风初夏的临时指挥部。 翻身上马,领着自己本部先锋营。 再一次,出征! 第103章 希望,罪罚与欲望 幽州旧王城南墙,一段百多米垮塌的城墙之上,风初夏矗立在这里,已经有了半个时辰。 清理工作,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进行中。幽州百姓们也乐的出工出力。 除了一碗粥外,做活的人还会有一丁点的果蔬干或者肉丁,做为奖励。 肉是真正的牛羊猪肉! 况且,风初夏并不允许他们时间做的太久。 毕竟是消耗体力的重活,通常两三个小时后,就有新的班组参与进来,轮换他们下来休息。 没有拿着鞭子抽人的监工,用纱布和木炭等过滤后的水,管够。 同时还有远征军中的大夫们,正在为幽州百姓们做着身体检查,以及部分力所能及的外伤治疗。 风初夏并没有做什么,她做的还远远不够。 可是幽州百姓的眼里有光了…… 他们,真的,太不容易了,也太容易满足了…… 如今,风初夏最好的选择,是放弃幽州旧王城…… 这意味着,也要放弃才用血肉铸就自由灵魂的幽州百万百姓…… 风初夏有把握能守住幽州旧王城,可是远征军参谋们给出的建议,她也不得不考虑。 继续耗下去守下去,自己还有多少人?对方气势汹汹卷土重来,势必比之前还要凶悍残忍! 那幽州百姓怎么办? 北方军团还有至少数天才能赶到,这已经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了。 昼伏夜出,收买喂饱沿途豫州诸侯门卒,又岂是那么简单? 十万人马,不是十个人啊! 浩浩荡荡穿州而过的队伍,谁看不见? 无非就是大家彼此,都在给对方留点面子罢了。 豫州,即使刚刚吃了一场败仗,谁又能说的清,接下来的路途,真的就能一帆风顺? 尤其是那个幽州郡王,他咽得下那口气? 风初夏犹豫了…… 以前万把人,都是远征军将士,无非拔营就走。 这百万幽州百姓的性命,沉甸甸压在风初夏心房里。 保住他们,就是保住了,未来可以将草原点燃的星星火种啊! 留下来…… 几十万胡人、甘州联军,势必会将风初夏堵死在城里! 也会将北方军团,拼死抵挡住,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和风初夏汇合! 届时,断了粮道,风初夏远征军和数百万幽州百姓们吃什么? 时间呐…… 风初夏拥有长时间的,就在触手可得的未来时间大杀器,如今应该才刚刚开始启动。 来不及,真的来不及啊! 在短时间内,风初夏左右踌躇,让她无法看清局势走向…… “小姐,打把伞?” 侍女撑开伞。 日头已烈,风初夏依然望着做工的幽州百姓,不愿离开。 侍女心里明白,是风初夏心善。 暴雨之夜彻底否定了,当初苏季白让她替死,从而提出的方案。 其他的,侍女不懂。 风初夏微微对着侍女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风初夏何尝不明白苏季白的意思? 一个普通侍女代替风初夏而死。 这样至少在名义上,堵上了各州王室必杀前朝皇室余孽而后快的心理,断了各州一些顽固贵族们的小心思。 也在另一个角度上,为云州发展,求得更加稳定的长远时间。 苏季白一开始就反对风初夏下扬州,直到冲动般破荆州救幽州…… 如果不能快意恩仇,那风初夏据守云州发展云州的意义,又何在? “你的身手,比较少见。” 忽然风初夏对着侍女,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王不二少见的挑了一挑眉毛,侍女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王不二。 二人终究还是没说一句话。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们两个,也都来自云州平民百姓阶层。” “如果哪天,因为为了保我风初夏一个人,而不得不抛弃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 “你们,会怨恨我吗?” 风初夏说的话,侍女已经用愿意替死的行动,回答了。 问,也是白问。 王不二面无表情,往前走了半步。 风初夏继续苦涩的笑了笑。 她笑的是自己。 “如果我告诉你们,其实大可不必呢?” “我风初夏也是人,百年之后,不过也是一捧黄土罢了。” “我给你们所有人都说过,人都是平等的。你们啊,又有几个人真的听进去过了呢?” “皇权?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有什么意思?” “奴役他人,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吗?” “一人一床一餐食一书桌,平安顺遂的,足矣……” 风初夏最近越来越啰嗦,王不二明白风初夏肩上的担子很重。 她一直强调的理想国信念,如今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不二。” “你认为程序正义重要,还是事实正义重要?” 王不二忽然一愣,他一个大老粗,甚至连什么叫“程序正义”,他都不知道! 风初夏手指着天上。 “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的神呐,他们只认程序。” “如果我忘了自己是谁,也把自己当成那高高在上的神……” “到了那一天,请你务必一定,一剑杀了我!” 王不二和侍女尽皆后退一步! 他们不敢…… 风初夏转过身,眼神灼灼的看向王不二。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王不二,你要抗令吗!” 自云州事实独立于益州后,上令下传,极为通透,王不二到底要不要做第一个敢抗令之人? “还有你!” “身手不错,记住我说的话,这是命令!” 侍女第一次慌张的看向风初夏,又想从王不二那里得到一些肯定和帮助。 王不二缓慢的单膝跪地。 脸色凝重而铁青。 “王不二,领命!” 有风吹过,侍女撑着伞的手一阵摇晃。 “下次不用给我打伞了。” “我有手,热了也好冷了也罢,我会自己动手,晓得了吗?” 风初夏冷冷的眸子,转而看向侍女。 侍女慌张中,偏头躲闪着风初夏的目光,赶忙收了伞。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雷一般欢呼! 放粥的部队来了…… 云州军队,自成立起,他们就不是风初夏的私军! 他们为风初夏的理想国而生! 他们,叫做护、民、军! 护民,才是他们的唯一宗旨! 所以,风初夏需要纠结吗? 风初夏差点忘了自己的初心…… 权力,最容易让一个人,迷失了方向,沉醉其中,飘飘欲仙。 第104章 静心明志,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传令!” “北方军团!” “限时十二时辰,马踏幽州地界!” …… “传令!” “马丑军团!” “就地转向,朝甘州扣关!” “不在乎一城一池之占领,我要他配合驻甘州十二生肖联合甘州粮商,搅乱甘州!” “必要时,允许深山老林部落……” “正街公卿骨!” “待甘州来敌回转……” “给我断了胡人可汗后路!” …… “传令!” “秦居正部!” “秦居正就地交接指挥权于朱有仓!” “即刻南下!” “告诉他!” “百花杀!” “兖州,不足为虑!” …… “传令!” “南方军团!” “昭平交接指挥权于副将东方树,即刻回转云州!” “改组预备役部队,成立象兵营!” “组建东方军团!” “收黔州!” “剑指荆州、益州、越州!” …… “传令!” “苏季白!” “向九州全面发动经济绞杀战!” “从贸易上,联合绑定一批当地豪绅贵族,彻底打压那些九州王商!” “告诉苏季白,这天下!” “还不够乱!” …… “传令!” “木槿!” “交接监察部于扬州来人。即刻组建交通后勤部!” “联合科技院,云州南北纵横二线铺设火车轨道,提上修建议程!” “规划荆州交通线!” …… “传令!” “白芷!” “九州秦楼楚馆之女子谍探部队……” “我同意她组建!” “代号!” “胭脂粉!” …… “命令!” “挑选十万幽州百姓敢死队!” “自愿原则!” “报名者,顿顿饱饭有酒有肉,家中老小指定亲友待遇偕同!” “凡牺牲者安家银百两,粮食十石!” “入忠烈义冢!” “我风初夏,扶棺,亲送上山!” 幽州旧王城,临时指挥部。 坐在上首位的风初夏,发完一系列命令后,忽然嘴角邪魅一笑。 明线上的战役,你胡人可汗好挡。那么,在你穿越而来的时空里,生化战,又是如何防疫的呢? 扬州…… 侍女给风初夏沏了杯茶,发现风初夏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堪舆图上,扬州位置。 前线,兖州幽州边界。 秦居正接到风初夏命令时,瞬间狂喜。 “有仓兄弟!” “来了!” “终于来了!” 秦居正眼睛一红,他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啊! 原本荆州最大的义军,今天终于又可以扯开大旗了! 憋屈,太憋屈了! 之前风初夏只允许他,携带一万兵马加入云州远征军。 那一刻,他差点痛哭失声。毕竟都是曾经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地解散? “百花杀令!” 分散藏在荆州各地的义军部队,他秦居正又将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次席卷天下! “去!秦帅。” “这里有我。” “丁十三兄弟,不愧是云州正规军老底子,一出场,几乎给了兖州军致命一击。” “我们也该回去和小姐汇合了。” “剩下的,放心。” 朱有仓骑在马上,此刻的他也开始意气风发! 他本来就是幽州丞相之子,大军之将! 此时,风初夏等于是正式认可了他,给了他万人将头衔,名副其实的实权! “两位老哥!” “走啦走啦!” “同回同回!” “小姐那,该等着急了。” “嘿,一群兖州的土鸡瓦狗,真不经揍!” 丁十三拍马,乐呵呵跑到秦居正朱有仓面前。 忽然看见秦居正,带着一路队伍,正装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秦帅老哥,朱大哥,这是……” 丁十三拿着马鞭,顺手一指,一看马上要远行的队伍。 “哈哈哈哈……” 朱有仓率先大笑! 秦居正眼里闪着激动,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朱有仓一拉缰绳,让马匹站的更加稳定一些。 “十三兄弟……” 朱有仓神秘兮兮的挤挤眼睛。 “荆州地下义军之王,要回归了哦……” 丁十三闻听嘴角上扬,抱起拳。 “可喜可贺!秦大元帅!” 秦居正也是马上认真还礼。 这丁十三看起来,对风初夏这个安排,并不意外。 秦居正从来没有小看过丁十三。 虽然从军衔上来说,丁十三仅仅只是北方军团的,一员普通先锋营主将。 差着秦居正、朱有仓二人好几级…… 果然这个丁十三,就和当初在驿亭刚认识一样,有些深藏不露! 也不愧是风初夏亲自挑选的,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 还有风初夏一开始,带在身边的其他六人。 虽然年岁都不大,却都是独当一面的万人敌。假以时日,他们这群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丁十三的施礼,已经有些人老成精的秦居正,自然不敢大意忽视。 还有风初夏的那个亲卫! 王不二! 一直传说中,王不二是不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应该正在赶来幽州的,十二生肖中叫马辰的那人。 可秦居正每次看见王不二,那种不相信感,也越加强烈! 他不信王不二打不过马辰! 尤其是朱有仓和王不二二人,曾经有过一次暗中较劲。 据朱有仓说,他不是王不二对手,远远不是! 朱有仓是什么实力? 秦居正与他配合良久,又是一见如故,私下也曾比划一二。 二人半斤八两,短时间内互相无法奈何对方…… 思虑及此,秦居正庆幸自己,抱对了大腿啊! “荆州路远,一路并不太平,秦帅何不多带几人?” 丁十三看着秦居正仅有百多人的亲兵队伍,不无忧虑的提醒一声。 秦居正与朱有仓望着丁十三,笑而不语。 忽然,丁十三自己拍着大腿,都笑了起来。 “是兄弟多虑了!” “哈哈哈哈!瞧我这脑子呦!” “不过,秦帅老哥。兄弟虽然不知道,小姐让你回去的本意,可是……” “兄弟还是要提醒一下老哥。” “扬州藏龙卧虎!” “十二生肖中的马辰,就在那里栽过跟头!” “一定不可大意!” 丁十三,说的情真意切!马辰之事,也是和盘托出。 拳拳之心,也让秦居正明白,丁十三真的不是假意敷衍。 “带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秦居正,走了。 属于他的天下大幕,才刚刚开始拉起…… “十三兄弟,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姐那里,压力不小呐!” 第105章 北方军团,十二时辰 风初夏只给了他们十二个时辰! 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必须踏入幽州地界! 他们是云州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也是云州成立最早的军团,他们是,北方军团! 北方军团成立最初的目的只有两个,拱卫牧首及把守木棉关与益州对峙! 他们,是支撑风初夏说一不二的,真正的刀尖! 马辰部,一开始并不直属于北方军团。仅仅只是金水关守军,分流而出骚扰黔州部的一支罢了。 “夫君……” 月见骑在马上,望着最后的豫州一道关卡,心潮澎湃。 他们,终于要到幽州了…… 马辰望着豫州最后的阻拦,又扭头冲着自己的娘子,歉意而又温柔的笑了笑。 “你啊,总是不听话。” “这一路上,苦了你了。” 月见听着自己的夫君,略有些责备的话语。 甜甜的一笑。 回云州城,月见本就可以一早离开。 但是她不愿。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守在马辰身边,就是守住了她的整个世界。 生同衾、死同穴! 在她听说马卯与幽州腿疾公主之事后,月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要守在自己夫君身边。 她还要去祭扫,有些传奇的那位幽州公主…… 一介北方女流,幽州王室边远忽视的血脉。 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和魅力,征服了王室让其自由恋爱;也征服了潜伏者十二生肖马卯之心…… 这本身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之事,更何况还是两件! 最后以公主尊贵之躯,自杀以明志,自戕以明心! 她是月见见过和听过的奇女子之中,唯二的存在…… 另一个是,当然是风初夏。 “迫击炮!” “预备!” “放!” 马辰要把这座豫州最后的雄关城门,直接炸塌! 所有阻拦云州护民军前进步伐的阻碍,都将被无情的扫入尘埃! 结合没良心炮抛物原理,又在风初夏夜以继日的沟通之下。 云州北方军团,终于装备了一件,真正的跨越千年时空文明的大杀器,迫击炮! 或者更加像一种老式臼炮。无论射程和射速,都不能和真正的风初夏那个时空,二战时期的迫击炮相比。 毕竟,这是千年以前的时空。所谓的材料科学,还是一件压根也没谱气的传说。 尽管这种炮射速慢,装填慢,生产慢,威力小…… 但它毕竟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 不是胡人少年可汗研发出来,发射石头的抛射炮。 二者,没有可比性。 豫州城关门楼。 此刻,腾起的烟尘漫天! 附近守城关的豫州兵。光是无法防御无法躲避的,炮弹震荡伤,已然让他们,呆愣当场,静等死亡降临! 神罚? “兄弟们!” “随我,前进!” 马辰从自己马上,抽出自己的冷兵器长枪。 枪尖直指豫州已经破碎的,豫州曾经巨大无比的城关大门! 没有骑兵冲锋。 没有步兵喧嚣。 马辰的这支部队,反而是响起来了,诡异整齐的腰鼓声。 一排排,手举或肩扛着黑红色圆筒木棍的士兵们。脚步随着鼓声节奏,整齐划一的在前进! 这是一支步炮骑组合的,奇怪部队! 马亥说,这一路北上,如果真有哪座城关的将领,脑子秀逗,不愿放行。 别客气,直接揍! 剩下的事,由马亥背后的那群贵族老爷们摆平。 百步之外,云州护民军端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还在城墙之上,被震的晕头转向的豫州兵…… 豫州此处城关守将,本想站在箭楼之上,嬉笑怒骂一番,远道而来送死的云州兵。 可惜,被第一轮迫击炮齐射,就送上了天,四分五裂…… “啪!” 豫州挡在马辰部队前,最后的一道关卡,在一声并不刺耳的枪声中,极为轻易的陷落。 马辰部队,是一支纯火器部队。 也是比风初夏身边的那支鸟铳火枪营,更有作战经验的老兵部队。 “夫君。” “这什么炮……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 出了豫州最后的一道城关,理论上,马辰部,已经正式踏上了幽州地界! 所以,月见的心情,也是极为兴奋的。此刻她的脸上,就因激动而变得有些潮红。 马辰宠溺一般,盯着看月见红扑扑的脸。 “喂!” “这是在军中诶!” 马辰连忙干咳了两下,周围的将领们,笑着起哄着,识趣的远离了他们夫妻两分。 “我哪知道小姐脑子里装的什么啊……” “就像军中,我听说九州部队,都不允许女子参军随军的。” “除非是……” 马辰眼色坏坏的,又看了一眼月见。 风初夏不仅不禁止女子参军,似乎还有些纵容女子参军随军。 马辰不能理解,干脆也就不去想这个问题。 月见一看马辰那坏坏的眼神,何尝不明白马辰嘴里那个“除非”是什么意思? “营妓”罢了,又或者是被掳掠的百姓女子…… 瞪了马辰一眼,月见继续说道。 “你上次说,你们小的时候……” “小姐是被抓上山,去当压寨夫人的……” “小姐真的可以,自己亲自造腰刀?还有那个火烧胡参军全家的那个大烟火?也是小姐自己亲自造的?” “继续跟我说啊!别又讲一半就跑!讨厌!” 月见声音不大,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能轻易传入外人耳朵里。 所以月见和马辰并排骑着马,她的声音也就仅仅只是马辰听得见。 “是啊!” “就是小姐她自己造的。” “你夫君现在都还不会,你觉得十二生肖当年谁会做?” “我们那会儿可是小孩子呦。” 马辰的温柔,此生都给了月见。就在第一眼看见月见的那一刻起…… “呸!” “假不正经!” 月见也忽然想起,那年马辰几人慌慌张张寻找风初夏的模样。 月见又想起眼前的这个人,当年是如同色胚一样,偷偷盯着她,目不转睛。 此刻,马辰恬不知耻的说,当年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马子大哥……” 月见本想说点什么。 马辰却忽然严肃的摇了摇头。 “大哥的事,暂时不能提。” “娘子,这是纪律。” 月见看着马辰忽然板起的脸,也只好识趣的不再谈马子。 马辰看着月见不再继续说下去,心里酸酸软软的一叹。 “娘子,白芷……” “夫君,白芷妈妈的事,暂时也不能谈哦!这是纪律!哼!” 好,马辰只好尴尬的用马鞭,轻轻抚了抚自己额头。 “对了,夫君。” “嗯?” “我们多久才能回云州城?” 马辰知道,月见是想孩子了。 …… “向北方军团本部传递军情!” 马辰神色一冷! “庙门已开!” “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 第106章 十二生肖,过去与未来 月见出自罪臣犯官之后,打入贱籍也颇受白芷照拂。算是锦衣玉食,不曾受过冻饿之苦。 对于马辰经历过的生活,她总是抱着无比的兴趣。 比如,她想知道,为什么十二生肖,对风初夏忠心耿耿,愿意潜伏九州出生入死? 因为风初夏特别的魅力? 论颜值论身材论琴棋书画…… 风初夏远逊绝大部分月见的姐妹。 马辰给她讲了个故事,发生在当年匪寨包括安民镇绝大范围内,真实的故事。 马辰问月见,知道一个女性,终极一生可以生多少孩子吗? 月见不知道。 马辰告诉她,可能超过三十个。 无论马子也好,马辰也好,最后的马亥也好…… 他们的生母,生育的过的孩子都在十几个以上。 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不足一个手掌之数! 也许是刚出生时,因为生的是个女孩。 后山里的悬崖,路边的土坑,不远处的河沟里…… 被所谓的家人,提着脚,也就送了出去…… 因为吃东西不小心噎死的,玩水不小心被淹死的,或者哪个大人不开心直接揍死的…… 数都数不清。 离去的孩子,麻木而又无所谓的大人。 “可是,那也毕竟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啊?” 月见听着马辰的述说,惊讶中捂着自己的嘴。 “其实还有些人,他们很喜欢吃刚出生的嫩肉……” 说及此处时,马辰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在那个连吃饭都是问题的时候,没了一个孩子,再生一个就是了。 没人在意孩子的死活。 “你知道在我们那里,一个孩子的离去,对于父母家人来说,有多廉价或者不起眼吗?” 马辰嘴角苦涩的一撇,如果不是遇见风初夏,他也说不清自己,会不会也无法活到今天。 “那……是不是像没了一匹小马驹,或者……小猪崽?” 月见已经横着心在猜了,这也是她能想到,最低的底线了。 可是马辰依然告诉她,不可能。 马驹的价格,以及猪崽的价格,够一家人能吃数月口粮了。 一个孩子的离去,可能就是一只鸡崽的死去价值,差不多…… 甚至,还不如。 每一个孩子一出生,都要经过父母家人,有时是生母的,第一轮生死筛选。 能过第一关的,绝大多数都是男孩子。因为男孩子长大了,可以做劳动力。女孩子不行,搞不好要倒贴嫁妆送人。 第二轮就是自然的选择,一定要能吃能跑能跳能扛。残疾的体弱生病的,决活不过三岁。 就像无论什么东西,马辰他们都能吃下肚子中去,还没有任何不良身体反应。因为,但凡对任一能吃食物过敏的孩子,都无法继续存活下来…… 这就是自然筛选。 第三轮筛选,是运气。 火烧水烫、毫无原因遇到的突然打骂虐待、虫吃鼠咬、意外…… 必须要保证自己在少年时,时刻幸运在身…… 所以,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名字,都是阿猫阿狗一般的常见代号。 如此,一个孩子才有可能,幸运的长大。 马辰对月见说。 是风初夏庇护了他们十二个孩子。 原来,被一个人照顾,是这样的感觉…… 风初夏给了他们正式的名字。 生病时,是风初夏忙前忙后的想尽一切办法治疗,而不是弃之不顾。 没有衣服,是风初夏用土法做衣服给他们穿。破了洞,也是风初夏亲自给他们缝补。 没有吃的,是风初夏去求山匪头子,求来的。 风初夏教他们识字、练武、教导他们做人的尊严…… 风初夏还会给他们讲故事,一起唱歌…… 自然,十二个男孩子在一起,是很顽皮也很倔强的,风初夏也会真的揍他们。 却不是像其他大人一般,下死手重手! 风初夏只会用藤条,打屁股…… 马辰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风初夏怕打坏他们,下手一点也不疼。都不如他们自己打闹时,互相给对方打得重。 风初夏还跟他们说,要不是怕把裤子打破了,又要缝补,她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们! 他们年龄虽小,可也不比风初夏小很多岁。 所以他们一开始,也并不把风初夏放在眼里。 他们能来,完全是因为生母烦他们,也为了少一张在家里吃饭的嘴,仅此而已。 第一次揍他们十二个男孩子时,最顽皮的马亥,一边哎呦着假叫唤,一边对着其他男孩挤眉弄眼…… “小姐懂得东西真的很多……” “真正让我们开始服气她的,就是她不像别的大人一般,从来不把我们当做人……” “谁真的对我们好,我们能不知道吗?” “马亥当年,为何要亲自去幽州揍马卯,这下你应该理解为什么了?” 月见听着马辰的述说,原来,这才是底层百姓真实的生活…… 也是包括马辰在内,为何对风初夏死心塌地真正的原因所在。 “王不二呢,和我们不一样……” 马辰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冲着月见又是宠溺的一笑。 “那亲卫之位,原本就是你们十二个人,对?这我知道啊。” 月见不想听王不二的故事,她只关心自己的男人。 “你觉得你夫君厉害,还是王不二厉害?” 前路漫漫,马辰还有时间,陪伴自己的爱人,说几句闲话…… 月见少有的偏头,细细打量马辰一番。 “那还用说,整个云州都知道,我夫君比王不二厉害啊!” “而且,我夫君,比他长得帅!” 马辰闻听只是简单的笑了一下,望着前方空旷的地方,默默不语。 如果比颜值,马辰胜; 比带兵打仗,马辰胜; 比谋略潜伏,马辰胜。 …… 月见见马辰似乎在想些什么。也只好不再继续说下去。陪着他,就这样,挺好的。 “王不二是我们进入安民镇时,遇到的第一个外人……” 马辰忽然又说起了这个话题,月见本不想听…… “那会儿,他躺在路中间,快饿死了……” “就这样,我们十二生肖中三个,整整三个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应该算是我们十二生肖的,专属武术教头……” “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跟在小姐身后。” 如此秘密,月见还是首次听说! 这…… “那当年在云州城时,为什么没有见到他?” 月见提起了一点兴趣。 “他去益州本州杀人去了……” “他原本有个妹妹,打小二人关系就很好。据说和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 “被家里族亲,安排嫁给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家族少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王不二的妹妹,刚刚过门,就死在了夫家。 王不二的父母家族长辈,无人过问!认为那是在执行别人家的家法。 哪怕死亡原因是无端的家暴导致。 王不二家里依然还是认为:是生是死,那也是别人家的事…… 王不二不忿……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王不二就这样,在被人追杀中,一步步沦落到安民镇街头。 直到遇到风初夏。 马辰并不知道,当年风初夏跟王不二约定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安民镇呆了一段时间,指点完十二生肖马上马下的拳脚功夫后,王不二就失踪了…… 再出现时,王不二代替了十二生肖亲卫们的身份,开始时刻守护着风初夏。 “你知道王不二杀了谁吗?嘿嘿。” 马辰坏坏的一笑。 月见才不愿意猜,爱说不说。 马辰见此,也只能讪讪一笑,也不往心里去。 “小姐本是爱才之人,却在入云州城当天,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青年才俊,当时的云州游击将军!” “用小姐的话说,那人才能还在东方先生之上!” 本就冰雪聪明的月见,终于恍然大悟! “那岂不是王不二的身份……” 马辰点点头。 “王不二在云州被追杀时的背后头目,就是那个云州游击将军。” “王不二被追杀的,差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呐……” 月见直直的盯着马辰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就连王不二在益州本族家人,也保不齐,被……” 马辰耸耸肩。 “那倒没有。” “王不二家族,实力不弱,话事人性格懦弱罢了。” “后来给小姐安插马子大哥进益州本州,倒是创造了条件。” 益州本就陷入了二王夺嫡之争。如今想来,底下早就是乱麻麻一片了…… 益州,风初夏可不是仅仅只安排了一个十二生肖成员…… 马辰知道都有谁。但益州之事,还不到能给月见说的时候。 “可我们走后,那王不二为何上了校场,去争那个第一呢?” “对于他来说,没有必要啊!” 月见不懂就问,反正问的也是自己的夫君,不丢脸。 “我猜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小姐的意思,想让益州王不二的本家,下定决心暗中帮我们……” “也有可能就是王不二自己的意思,想要证明什么吗?” 马辰拿起马背上的水囊,喝了一口。 月见也不再继续留在马辰身边,主动拉开距离。 马辰悠悠的望着前方,有几个轻骑兵,正快马向他奔来。 探马回报。 幽州旧王城那里,此刻已成炼狱! 全都杀疯了! 尸山血海! 血流漂橹! 探马在距离幽州旧王城,大概十数里范围外,就再也无法更靠近一步! “传令前锋全军!” “就地休整半个时辰!” “向北方军团传递军情!” “我部,即将加入战场!” 第107章 云州,萌芽与扼杀 对于东方树被提拔为南方军团的主帅。云州老人中,很多人都是持有意见的。 比如木槿。 又比如白芷。 只是二女如今的工作重心,一个在交通,一个在九州秦楼楚馆的谍报组建与发展。 她们对于东方树的关注,也就少了很多。 但,总有人是在盯着他的。 比如操着一口子奇怪方言,说快了,十个云州人十个都听不懂的内卫府头子。 这支内卫府队伍,是风初夏效仿扬州而组建。 有监察权,却无稽捕权。 缉捕是老牌监察部门的事。 还有税务部门,他们有独立的武装队伍。 本就高薪养廉,或者税率优惠,但是你收入不明,还不纳税,这支武装税务部门就会上门来查水表。 这三支队伍,对于东方家的关注,从来没有一刻敢放松! 风初夏对于东方家同样是不放心的,但并不是针对东方树。 这个老牌子家族,暗度陈仓挖经济墙角,损大益而肥自家的做派,是东方家历史悠久的传统。 顽固派和旧商人们,虽说躲过了风初夏最初的清算,却留下了囤积居奇,欺行霸市,有奶便是娘等的臭毛病! 并且,他们明着是高喊配合风初夏对云州经济改造,暗地里却在强烈的抵制。 比如偷税漏税,比如将工人当做奴隶,比如偷偷走私等等等等! 这群顽固派和旧商人旧地主们,都以东方家马首是瞻! 云州,东方家私苑。 议事厅。 “老太爷,现在小树啊,是一方军团的主帅,卸了治安府任……” “会不会是……” 一人抱拳朝上比划了一下。 “明升暗降啊!” …… “就是,就是……” “一想起这事来,我就整宿睡不着啊!” “老太爷,您可得帮帮我等,拿个主意啊!” …… 整个东方家议事大厅里,今天可聚集了云州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群摇曳生姿的婢女,在其中忙而不乱的添茶倒水。 最前排主事的,是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此人正是如今东方家真正的话事人。 “老太爷呐,您可得评评理了。” “去岁我让了整一成的利,才换得治安府几匹布的投标权。” “今年,树大人是卸了任。但这事,可是东方家早前应下的!” “怎么,今年入围的又多了几十家?您老太爷,这样做可让小的们,如何回去交待?” 坐在末位椅子上的青年,说话语气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已经是直接开始质疑起,东方家的“商业信誉”了。 “咳咳!咳咳咳!” 上首老者,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旁的侍女忙拿药送水轻抚老者后背。 “混账东西!” “你算老几!敢质疑我东方家!”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老者右手边靠后一点的位置,和老者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白静三四十岁的一个中年人。对着末位青年,一阵脸红脖子粗。 末位青年,眼神左右躲闪,最终怯懦着,坐在位子上,不敢再多说一句。 “在下龙青云,叨扰各位家主长辈兄弟……” 忽然左侧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着员外富商服的人,站了起来。 他先是对着主位东方老太爷,深深一礼。 又微笑着,一一向周围一圈人,挨个抱拳行礼。 “我是个民族粗人,只认死理。” “树大人升了官,却丢了地方实权!” “对我们所有人来说,以后都不免要多几分小心行事。” “所以我建议,按上面的意思,组织一个商会……” “定一个我们自己的市场通行标准,核准一个大家共同进退的价格,阻止后来人入场分羹……” “不知在坐诸位,意下如何?” 一时间,除了上位者东方家话事人,低着头不说一语外,其他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同时,我还建议……” “以后我们还可以,专门成立一家负责对市场商品质量,进行检验检疫的,第三方商号……” 名叫龙青云的青年,继续抛出一枚炸弹。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 这个龙青云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猛地一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龙大掌柜的,这样做,会不会让上面云州专营的利益……” 又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边秃头男在发言,脸上写满担忧。 “我说过什么吗?我们不是才在讨论吗?还是你想告密?” 龙青云邪邪的对着秃头男一笑,秃头男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冰寒。 身子一缩,坐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说。 “至于以后,谁在那个任上,重要也重要,不重要也就不重要了……” “是这个理吗?” “老太爷?” 上首位老者,依旧惬意中,享受着杯中的好茶,不说一语。 龙青云收回自己的死亡凝视目光。转而立马变脸,讨好一般冲着东方家话事人,再行一礼。 “怎么?” “连你也觉得,我东方家是不是不行了?” “别忘了,你龙家就是我东方家的一条狗!” “没有我东方家的恩赐,你们今天还在市场上插标卖首!” 还是刚才那个东方家中年人,对着龙青云一阵谩骂。 龙青云脸上霎时间阴晴不定,却没有开口反驳这个东方家族嫡系成员。 龙青云低头,强装无事,收拾好自己心情。也就转瞬功夫,等他再抬起头时,满脸春风。 “去岁大家盈利都不算理想……” “同比下降了不少……” “主要是员工福利支出,和新税优惠到期的重新核算……” “大家,都不容易。” “我记得胡掌柜,本想买块南海精品珊瑚,改改办公室风水格局。今年,依旧一直不舍得入手。” 龙青云,需要拉拢现场一些人,给自己捧捧场子。 “亏了啊!我去岁亏的老惨了……” “不瞒各位。” “我本算来算去,应该盈利上百万才对。莫名其妙的新出一个核税,生生给我扣了十万的雪花银!十万呐!各位!” “害得我把员工去岁的奖金利是,全扣了,都弥补不了这个亏空啊!” “可把我愁死了……” 叫龙青云的青年听完,露出一排洁白牙齿。 “老太爷,胡掌柜理是粗了点。” “如今呐,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 “上面鼓励大家走出去,去向九州之地,一块发财。可这保财的路子,是真舍不得给我们分润一点。” “南边,今年肯定能在树大人指挥下,打到海边的……” 龙青云的青年,说完了。 对着主位东方老太爷郑重一礼,又是对着其他人微笑示意,这才缓缓坐回自己位置。 但他却独独没有朝着对面,刚才那个出声呛他之人,东方家的嫡系成员,施礼示意。 老太爷此刻终于将一口茶,讲究的润了润口,又吐出在婢女递过来的杯盏里,拿开。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精光四射! 尤其是坐在他左手边的一群人,全部都是神情一紧! 右手边全是东方家的嫡系成员,他们也在此刻挺直起了身子。 这东方老太爷身子骨极为硬朗,神情中,完全看不出已经七老八十的岁月留痕! 一双逼人的犀利眼神,看向谁,谁就忍不住心里和身上一哆嗦。 “是东方家没落了哦……” “拖累了大家,老朽给在座诸位赔礼道歉了。” 话是这样说,这老太爷眼里可是杀意波动,没人真敢让他道歉。 “你们中的一些后俊生……” “老朽也是看着长大的。” “当初坐在这里议事的,是你们父辈祖辈们。我东方家未曾忘过,一起打天下的誓言……” “现在,你们翅膀硬了,想要单飞了,是吗?” 空气在议事大厅中,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就连之前往来穿梭端茶递水的美人婢女们,也在此刻全部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走动。 “老龙家的。” 东方家主老太爷,忽然微微笑着,望向左手位的龙青云青年。 “成立联合商会商号一事,我看挺好。” “至于南边,回去告诉老龙头,那里把爪子给我收回去!” “听到没?!” 龙青云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忙抱起拳,起身,弯腰。 “老胡家的,还有那个谁家的,你们几个……” 东方家老太爷,一一看过去左手位诸人。 “看来云州一城,是喂不饱大家了嘛!” “我东方家,在荆州确实有几条路子……” “你们呢,都回去转告各家主事我说的原话。” “就问问当年的胆子,还都在不在?!” 东方家百年起家史,靠的是刀头舔血的马帮走私古道! 后来虽然被风初夏截了道,东方家的生意可不曾受过大影响,反而更加蓬勃发展。 原因就是风初夏将南方工程营(后来的南方军团)的,一应吃喝拉撒的活计,包给了东方家。 懂得都懂,做工程营的后勤,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无数并不弱于东方家的老牌家族,如果不是顾忌东方树这尊大佛…… 他们早就亲自下场,和东方家刺刀见红! 利益,从来都是让战场,更加炽热的本因! 这东方家老太爷,可以做顽固派守旧派的领头人。 只是,当风初夏的授意传递而来,他却不能不听! 东方家的战车,已经和风初夏做了深度绑定! 说不得,眼前的这群老伙计的后辈们,东方家就要亲自下场,递刀子抹脖子了…… 商战,并不比前线真枪实弹的热战,少了残忍血腥! 老太爷眼里,第一个要抽刀子祭天的对象,就是老胡家…… 敢触碰风初夏定下的劳动环境底线…… 也就不要怪东方家,撕了这几十年情谊的面皮! 第108章 东方家的密进,深度绑定 东方雅苑。 家族厅。 坐在上首位的依然还是那个,头发眉毛胡须皆白的老者。 此刻他惬意的躺在摇椅上,婢女为他摇着蒲扇。 周围一圈围着的,全是东方家的嫡系成员。 “老爹,树弟这次升职,有些人尾巴要翘起来了,不如……” 之前对外会议中,一直大声斥责其他人的中年人,此刻哪还有刚才的暴躁? 相反,他反而坐在离老者极近的位置,神情中多了稳重,看来颇受老爷子信任。 “龙家那个小孙子,叫……青云的,不简单呐!” “你们几个,除了小树,都不如他。” 听了这话,厅中无人吭声。 算是默认。 东方家老太爷,慢慢在摇椅中轻轻晃着,极为享受的听着什么。 屏风后,一女子戴着面纱,纤纤玉手,抚弄着七弦琴。 琴音叮咚婉转,老爷子眉舒心缓,手指搭在摇椅上,轻轻合着拍子。 “树贤侄来信说,不出月旬,这万象还是战象之国,就要覆灭……” “苏家已经抢占了先机,又把城市重建更新工程,拿在了手里,唉……”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这苏家,处处都压我们东方家一头啊!” 是一个中老年人,约莫五六十岁,站在一处书桌旁。此人属于东方家第二代。 他眼前摊开的堪舆图中,一幅南方半岛大城,赫然在目。 不过这种堪舆图非军用品,乃是云州报业出版的民用地图。 “哼,一群粪工罢了!”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高枝!” “还有那个狂士苏……苏相……反正……” 忽然陪伴二代东方家看堪舆图的,另一个中年人,猛一抬头,对着年轻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靠在门厅柱上,本想大放厥词,结果被人瞪了一眼,也就不再继续。 他反而扭头盯着屏风之后的琴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东方家的第四代,年少轻狂。放眼整个云州,能入他东方少爷眼的人,还真就不多。 苏家……勉强……算是。 “混账东西!” 堪舆图前的中年人,骂了一句话后,又继续盯着图纸看。 “老爸,上次你说的什么南方半岛,我可听人说了,又热又穷!我不去啊!树叔那里,一天天的问。烦死了!” 靠着门厅柱的青年,说完后,又再次看了一眼屏风后的琴女。 他就要转身离开。 “你敢!腿给你打断!” 陪在看堪舆图旁的另一个中年男人,突然传来一声喝骂。 像年轻人这种第四代的青少年,东方家有好几个! 但是老太爷最看好的那个玄孙,却被风初夏斩了…… “姐!” “帮我说句话啊!” “你天天的就知道弹琴、绘画、练字……” 很明显,屏风中的女子,只是将琴音弹重了些,就吓得年轻人一缩脖子,不再向她求救。 “太爷爷老爹你们,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万一,我死在那里怎么办啊!” 年轻人脸色一下垮了下来,东方家长辈打下辈之事,乃是常态也是族规。 年轻人可不敢真和自己亲爹顶牛,但是亲爹的爹和爷,可以揍自己的亲爹! 还有那个,最受老太爷喜爱的堂姐,族中几次命运转向,都靠着堂姐的谋略力挽狂澜! 包括当年主动将堂兄送出去,堵了风初夏的口,也给云州上下一个交待,保东方家整个家族的主意。 也是她一个当时,只有几岁小女孩的决断! 丢车保帅! 至亲如此,也是利益至上的极可怕女子了。 琴声暂停。 屏风撤离。 一女子赤着足底,头上金凤钗,腰佩玉琅。罗衣飘飘,轻裾随风。顾盼间神采奕奕。她缓缓向厅中众男子行来。 雍容华贵用来形容她,当真贴切无比。 一个传统守旧派作风的家族,难以想象,讨论家族重事时,还有女子成员可以在场。不仅可以在场,似乎还举足轻重! “老喽老喽,收回刚才的话,我还有个小重孙女,是比那龙家小子强的,哈哈哈哈。” 躺椅上的东方家老太爷,眼睛张开,极为溺爱的看了一眼正行来的女子,哈哈大笑两声,又缓缓合上眼睛。 老太爷嘴角眼角皆是满含春风笑意。 原屏风之后,换了一个琴女,继续弹着古琴。 这次的琴音中,少了几分凌冽锋芒。缓重适宜,更合适舒心解压。 “那个龙青云,太爷爷,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我方才已修书给了树伯,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再做打算。” “至于苏家……” “如今风头正盛。” “我们应当避一避。” “至于族中才俊,送去南方历练一事……” “此事宜快不宜迟。” “迟则生变!” “苏家已经派了年轻一代,去荆州幽州实践!” “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安排,未来的九州,我东方家很有可能,断了说话的声音……” 这东方家女子,身形款款的行至老太爷身后,将一双如葱白柔荑,搭在摇椅中的老者双肩上,慢慢揉捏按压。 厅中众人,看这女子出来,纷纷走回自己座位坐好。 就连刚才那个求援的青年,也主动搬了把椅子,远远坐在人群之后。 “继续说说。” 老太爷舒展了几下自己肩膀,示意可以了。 一抬手,让女子挨着自己坐下。 其地位,昭然若揭。 “是,太爷爷。” “树伯那里,既然苏家拿了大城主城的重建工程……” “那城市间总要有路通?” “我算了一下,比那个重建工程……” “利润至少可以高10个点!” “也就,苦了点……”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继而一时哗然! 怎么可能公路工程,会比城市更新工程更赚钱?! 老太爷霍然起身,张开双目,眼神中精光四射! “当真?” “当真!” “账房呢?预算出来没?拿来我看看!” “嘻嘻,就知道太爷爷着急。喏啊,人和资料早就在厅外候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 只要还能继续压制住苏家,东方家就有砝码在风初夏眼里继续存在! “太爷爷,这都是小事。” 女子神秘一笑。 厅中众人,听了女子之话,又是尽皆倒抽一口冷气。 上亿两,或者用现在即将云州发行的纸钞来看,少说也是几十亿百亿的生意…… 换在以前云州还归属于益州时期。这个金额,是东方家族做梦都不敢想的金额数字! 小事? “树伯那里,之前也给我说过一件有趣的事。” “就是有一户人家,专门跟在大军侧后卖粥。” “就连特种部队训练时,那户人家也能寻来,继续做卖粥的生意。” “一度让树伯大发雷霆,还以为是谁泄了密呢!嘻嘻。” “太爷爷,如今那粥店,可是在南方半岛上,有了近百家分店了哦。” 老太爷本就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眯了起来。 “一碗粥……” “有趣,当真有趣。” “太爷爷懂了。” “幽州呐!” “看来,是要提前布局落子了呢。” 女子此时巧笑嫣然的补充了一句: “太爷爷,英明。” 第109章 后方来客,幽州呐喊 谁也没想到,真正带队,去往幽州东方家考察团的代表,竟是那个话事人老太爷的玄孙女! 关于这一点,风初夏在幽州打生打死忙得很,压根不可能在意,也没那闲功夫关注。 这个东方家第四代,最杰出的女代表,还给风初夏,带了一份神秘大礼。 这次远行,就是她主动请缨。 她必须要亲自去会会风初夏! 大家都是女人。 她自问三岁能通读《诗经》,五岁背《庄子》,七八岁诸子百家信手拈来! 十岁与风初夏隔空交手,她搭上了自己的堂哥一条命! 十三四岁时,与风初夏再次隔空交手,因为一个家暴案,东方家第三代的骄傲——东方树,差点被风初夏砍了脑袋! 并且风初夏强化了文化法律约束,传统礼法被彻底改造还收了编,上位法地位开始凌驾于传统习俗之上,并深入人心。 这让她打着传统君臣父子伦理纲常马屁的商品宣传,被扫进了垃圾堆。 十五六岁时,她尝试去吹响楼市基建的疯狂号角,押宝土地财政。 风初夏轻松调拨资金满仓,将廉价廉租房提质优化,又大幅度降低个人和商号用于土地房产的资金贷款额度,还收了地方土地税收权…… 东方家资金池被一再压缩。 最后也是最近的一次交手,是她为了整个家族利益,不惜拼命查找风初夏定下的金融税案漏洞,刚刚笼络了一些资本积累,正想做空时…… 被风初夏一招去银化,将纸币绑定金价而轻松化解! 凭什么,风初夏就可以在十八九岁的年纪里,打下偌大的江山? 凭什么,明明一次也没有见过面,就可以将她的骄傲,按在泥土里摩擦? 她,不服! 其实,风初夏压根也不认识她。 “玲玲,累了?” “不如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 一男子骑在马上,左右围着一架马车。一路上总是想方设法的,想与矫中人搭话。 “青云哥哥。” 她命贴身婢女掀开轿帘,对着外面的人浅浅的笑了笑。 “身子骨,是有些乏了呢。” “那就有劳青云哥哥,前面探路,寻一处休息所在了。” 这马上青年,正是之前在东方家会客厅,大放异彩的青年才俊——龙青云! 龙家表面上,因龙老爷子“身体欠佳”,从而推出来的新一代龙家掌柜。 这龙青云,似乎不在状态一般,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只一双眼睛在马车上留恋不停。 听着轿子中女子的吩咐,龙青云又想安排其他人去。可这女子话语中的意思,明显是信任他,让他亲自去。 龙青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夹马腹,朝队伍前头赶去。 “大小姐,龙家还当真恬不知耻,打着自由恋爱的名义,派这吐得掉渣,甚是无趣大叔来接近小姐!我呸!” “虽说他现在是离了婚,单身。龙家没了主母。可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他也配!” 这是矫中婢女的声音。 刚才被龙青云叫玲玲的女子,正是她的本名,东方玲。 东方玲对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莞尔一笑。 “对付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得着摸不着。” “你啊,总是教不会。” “还有啊,这龙青云呢,也不见得是对我用了真心。” “不过是馋我身子,图我身份罢了。” 东方玲叹了口气,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 也就年前一场觥筹交错飞花令中,远远惊鸿一瞥的少年…… 东方玲无论面上,有多受东方老太爷的宠溺。其实她骨子里是懦弱的,东方家最后的指挥棒,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交在她的手上。 她认命了自己女子身份。 也认命了最后娘亲偷摸着告诉她的,东方家老太爷的决议,会将她嫁去苏家,做联姻的打算。 利益至上,儿女私情,无足轻重。 “大小姐,我还是去赶走那只苍蝇。” “天天围着小姐转,我怕会误了大小姐声誉。” 婢女将矫帘拉好、固定,拍拍矫框。车夫一拉马车缰绳。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多事!” 东方玲并没有阻止。 婢女嘿嘿一笑。 轻巧跳下马车,一翻身又利落无比的骑上一匹空马。 朝着队伍前头,龙青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个婢女,身手不错。 “龙青云……” 东方玲安静的坐在轿中,只是一点朱唇轻轻唤出一个人名。 “你到底背后,藏着谁?” 东方玲本就屈膝坐着,此时身子柔柔一滑,斜斜靠着软垫。 一双如墨深瞳,剪水泛波。 百年东方家,数十年如一日服侍东方家族的龙家…… 有二心了吗? 东方玲现有收集到的线索,还太少。 老太爷那里说,老龙最近很久不出现了,有些怪异。 别人身体欠佳,据老太爷和族中长辈说,这老龙年轻时,身体可从来不曾真欠佳过,早前后宅里藏娇无数,怎么可能说不佳就不佳了呢? 也是后来云州改了法度,老龙头这才收了性子,不过依然还是保持着,平日打熬身体的习惯。 据老龙头自己说,他还想多陪陪东方家老太爷几年,哪怕打打下手也好。 除非是有什么事,这老龙头不得不回避东方家,这才推出来自己的孙子做挡箭牌…… 东方树那里给东方玲传回来的消息,也同样透着古怪。 龙家参军的子嗣,忽然在战场上,发疯一般抢军功! 对于他们这些公子哥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传说! 战场无眼,可不分你什么身份,死了就是死了。还没有彻底享受够,美好生活的龙家子嗣,吃错药了? 东方树已经暗中派人去查龙家了。 东方玲也只好继续等东方树传回来后续消息,才能更好的往下分析。 有一点东方玲很确定,就是风初夏一定不会插手其中。风初夏着眼的是大局,眼里也根本瞧不上几分几厘的市场竞争。 也说不好,是不是有人,趁着风初夏不在云州的这段时间里,要对东方家下手! 可又是谁呢? 木槿? 她对东方树确实怨气挺大的。 那是因为做为苏家主母,东方家和苏家在诸多行业内,都有利益冲突。理由说的过去…… 他们夫妻二人联手,除了有限的几人能够压制他们…… 在他们眼里,东方家还太弱,不至于让他们两口子盯上。 而且,风初夏绝不允许他们两口子,利用官员身份插手商业纠纷。甚至碰都不可以碰一下。 就连东方树,也是明面上,根本不敢去触碰东方家的生意。 昭平吗? 风初夏身边,一个性格恬淡安静谨慎的经济大能手,同时也是最初的帅印执掌者。应该也不至于使用低等手法,去刺探打压商业纠纷…… 她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法,甚至她要是真想针对东方家,也就一句话的事,东方家将会被打趴在地上,扣都扣不起来那种…… 白芷? 思虑此处,东方玲浑身一阵恶寒! 此女子半辈子无儿无女,又女儿满天下。 在云州高官层里,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不是她! 龙家到底抱了谁的大腿,敢背叛东方家? 不对! 东方玲再一次,努力回想龙青云在家族大厅中,发表的那些观点和提议! 这龙家! 难不成,想自己上位,取代东方家?! 东方玲差点被自己愚蠢的阴谋论,带入阴沟里! 那么,就差最后一个推理链条补全了。 只要东方树的调查出来后,东方玲就可以将自己的底牌亮给龙家看了! 龙家,东方家族中排名第二的附属大家族,也曾有姻亲脐带捆绑,只是如今松动了些。 东方玲绝不能轻易将他们推出去! 否则只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在商场上,多树一个敌人! 那…… 风初夏的意思呢? 突然一个之前在云州报纸上瞄了一眼的新名词,冲入东方玲的脑中! 反垄断! 东方玲,这下彻底傻了! 应该不可能,不至于? 第110章 向死而求一生吧,也只好如此 “大小姐,老家有信。” 婢女将一封家书,递给东方玲。 如今东方玲一行,打着商队的旗号,正行走于荆州的地界上。 东方玲就跟风初夏初次走出深山,望见蔓延至天边的平原后,惊讶住了…… 怪不得,这九州天下,人人都想逐鹿中原…… 不过,东方玲的理想,可不是像风初夏一般,像个野男人似的骑马打天下。 她更想要的是,东方家的商业帝国…… 东方玲接过信,去掉封口,安安静静的读了一遍。 贴身婢女询问一般的眼神望向她。 她们二人不仅仅是主仆,也是从小到大一起相互陪伴玩耍的闺蜜。 如果换作风初夏没有入主云州前,眼前的婢女也将会陪着她,以陪嫁或者通房丫头的名义,未来共同侍候同一个男人…… 东方玲没说信的内容,贴身婢女也只能陪着她坐着。 一把七弦古琴,东方玲将它轻置于自己双膝之上。 随着车马的摇摆,一曲《梅花引》,缓缓铺张舒开。 忽然琴音里,风霜雨雪,比在原谱中更加提前,也更加严酷。 贴身婢女,本好好听着曲,眉头一挑,当下略微一皱。 本就一同长大的她,东方玲的琴技与心意,她略微一听,也能猜出一二。 “大小姐,莫不是出了什么凶险之事?” 东方玲,浑然未觉,十根如玉如葱的手指,继续上下纷飞,直至琴音袅袅散去…… 马车外,一路上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靠近。 东方玲贴身婢女,将腰中短身佩剑一按,冷着脸就要出去。 东方玲却摇了摇头,这一次,让她安静坐下就好。 “玲玲,前路晦暗颠簸,不若我们寻一地,多休息两日,将身子养好,再继续出发如何?” 是龙青云,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看似亲密却又十分无礼的,直呼东方玲闺名。 “青云哥哥,甚是贴心。” “不过家族重担在身,岂可因一点疲累而踌躇不前?” “我们继续前行?” “如何?青云哥哥。” 矫帘没有拉开,清脆叮咚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龙青云骑在马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望着这固执强行的马车上的人,咬咬牙,还是又跟了上来。 “幽州地界如今当是战场。” “不若等局势略微明朗后,我们……” 龙青云还想再劝解几句,话已经到了嘴边。 “不必了!” 马车上的人,声音有些冰冷。 丝毫不客气的,就打断了龙青云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声音停了一下,龙青云额头一阵见汗。 他虽然名义上已经向东方家提亲,但是谁都知道,龙家不过在赌罢了! 筹码,龙家的筹码,就看东方家是不是看得上了。 如果看不上,那么做为东方家的附属家族,龙家为了自家利益,就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 届时,撕破了脸皮…… 龙家暂时还不敢。 “青云哥哥……” “莫不是怕了?” 马车上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嘲讽。 “不瞒玲玲,我收到了消息。” “幽州旧城,远征军……情况不妙。” “是故,为了玲玲安全着想,是不是商队慢一点再行出发?” 龙青云一直在低声细语的,和东方玲商量着。 但是他越矩了。 “放肆!” “退下!” 忽然一声娇喝,从马车中骤然响起。 是东方玲的贴身婢女。 尽管龙青云已然成为龙家面上的掌柜,那又如何? 下属家族岂能如此不懂尊卑有别?! 真把自己当东方家大姑爷了? 龙青云被一个婢女如此呼喝,猛地一下脸色变得涨红。 就连骑在马上的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 “是……” 龙青云猛拉缰绳,调转马头离开。 他暂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马车中的东方玲,听着马蹄声远去,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这姓龙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哼!” 婢女将一枚药丸,剥开。又将水囊袋子解开。 “大小姐,到时间,该吃药了。” 东方玲原来自小身子骨弱,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这也让她东方玲,从小就有大把时间游猎四书五经。 “还有半个多月的行程,也不知道,到时候幽州,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东方玲吃了药,困意上涌。 婢女贴心的给她铺好软榻。 这马车也是豪华,东方玲合身躺下后,仍有空余位置闲置。 …… “大哥!” “我们以后真要让那么一个女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吗!” 龙青云回到自家本队,呼啦啦一群人围了过来。 一开始的羞愤不甘,龙青云在听到自家兄弟也是不平后,他自己的心情反而安静了下来。 “不如我们龙家直接回云州……” 龙青云似笑非笑的看向说话的族弟,眼神中冰冷无比。 “回去?” “不要命了!” “到时候幽州真把这大小姐丢了,东方家拿你全家命去垫背!” “啊?你信不信?!” 东方家头上戴着的,至今还是顽固守旧四个字。 对于上下尊卑,看的依然还是十分严重。 听着众兄弟们间,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龙青云心态慢慢也平复下来。 做为龙家最杰出的年轻一代代表,龙青云这一代,早就受够了东方家的迂腐,和对风初夏云州府的唯唯诺诺! 他们,要做新时代的枭雄!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龙青云已经暗地里,联合了一部分年轻家族未来的掌门人。 资本、从诞生的那天起,本就带着血淋淋的罪恶! 是风初夏的伪善,才让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财富,平白无故的被云州府打劫,被可恶的打工者分享! 凭什么? 龙青云明白又打又拉的道理。 一群贱皮子打工人,只要给其中一部分人分一点点蛋糕,给一点点地位! 那么这部分人就会将自己的意识,毫无折扣的忠实贯彻执行下去! 你们要五天八小时?可以!那就所有工资降低到最低工资标准!我倒要看看,饿不死你们! 舍不得消费?节约习惯了是?我生产的产品,你们不买是? 那就联合起来涨水费、涨你们的通勤费用!过剩的产品,我宁愿倒河里。我倒要看看,一群贱民,能否通天! 龙青云这一代人,他们必须忠实的忠于自己,为实现自己的意识而努力! 既然风初夏云州府不作为,不能贯彻自己的意识,换一个云州府,又未尝不可! 二十岁的风初夏做得到,他们为何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云州以南,广袤的土地以及人口,只要掌握了资本权之后的他们…… 到时候指不定,谁才是云州真正的话事人! …… 在风初夏努力打拼的九州理想国梦想之下,一场热战和一场冷战…… 悄无声息的,都将矛头,对准了风初夏。 风初夏,又该如何破局? 谁又能,助她破局? 第111章 牧羊女,东方玲的崛起 狼是要吃肉的。 风初夏手里,是一群有教育有理想…… 最主要的是,他们刚刚从牢笼里放出来没多久,服从性深入骨髓。 在这个时代,是最肥美的羊群。 就连风初夏自己养大的牧羊犬,也都开始想要围猎自家的羊群。 羊群,是有主人的! 况且,羊群就一定只能是“羊群”吗? 在后世的时候,在人们普遍认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以后。 一双双透着诡谲的猩红眼睛,就会从黑暗里亮起来,将还怀揣希望的人们,直接放倒! 他们称之为“收割”。 就像春天的小麦,到了秋天,就应该收割。 你没钱的时候,我高利率给你;你钱多了,我低利率帮你保存。这是收割,是最基础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收割。 你春天借了粮种,约定秋天以货币的形式顶账。到了秋天,此时,只要我稍稍调整一下购买力。 你明明借了一斗粮,换算成利率调整后的货币后,不好意思,你需要卖更多的粮,才能补上春天借粮的差价…… 风初夏并不太懂这些,但是她有人懂得。 幽州的风初夏,忽然收到金水关预备役部队,转交来信的时候。正是幽州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夕。 昭平被紧急从南方军团卸任,调任组建东方军团,保持对荆州本州的施压,吞并黔州,窥伺越州…… 同时,风初夏一纸命令转交昭平。 绞杀战,开启! 一切敢露头的牛鬼蛇神,以经济的手段,全部绞杀! 宁可错杀,也不能让其绑架云州! 风初夏可以允许他们,有限度的吸血,无限膨胀后,妄想沾染不该沾染的东西,就必须给我乖乖放血! 反收割之战,风初夏授意昭平,同步开展! 一直以来,风初夏都是希望他们能跟随自己的脚步,剑指之地,进行对外扩张和进行经济殖民…… 奈何,总有人,想要把手伸向自己人的口袋…… 并想扭转风初夏定下的思想改革,恢复奴隶制贸易以及圈养式工业…… 是风初夏步子迈的太大吗? 是像胡人少年可汗,说的那样,未曾顺应历史发展规律吗? 不是! 是人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东方树破天荒的,以私人名义,第一次给风初夏发了一封信。 通篇信,全是辞藻华丽的铭谢跪拜感激涕零…… 风初夏刚接到信时,本是有些好奇的。升东方树的职,风初夏也顶住了不小的压力。 可是等风初夏拆开信时,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在刚看到信件开头时,就差点一把火给烧了! 什么狗屎马屁东西! 风初夏扬起手,就要将信放到油灯上烧掉!放着,简直辣眼睛! “嗯?” 信件在油灯下,一晃,忽然几个字,风初夏眼角余光看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商、号、倾轧……” “玲、女、求学……” “云州、不稳……” 藏头信! 结合内卫府发来的消息,再加上这东方树破天荒的表态。 风初夏沉吟不语。 这是在撇清关系?还是主动投诚? 东方玲? 风初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认识,没听说过。 这东方树怕是没那个胆子,首次通信,就是让自己给他侄女当保姆…… 月如钩。 荆州,东方玲。 “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豫州?” 东方玲心里有团火,这团火烧的她彻夜难眠。 如果风初夏,这个云州精神和事实上的牧首,真的在幽州出了事。 那么,不仅仅云州会分崩离析,就连东方家也会被群狼撕碎! 苏家、东方家、昭平一脉、白芷姐妹、十二生肖,还有一支奇怪的从不参与任何云府事务的内卫府…… 一旦风初夏出了事,以后谁能将这群人再次凝固团结起来? 老三千安民镇的老兵们,如今大部分都是各个军团的中坚骨干力量,他们又将会在风初夏万一离开的日子里,支持谁呢? 东方玲不敢继续猜想下去了。 不管在风初夏离去的日子里,是谁上台,都不可能是她东方家! 毫无疑问! 但是无论是谁上台,第一个拿捏的对象! 必是她东方家! 同样毫无疑问! 除了如今东方树在南方军团里,暗中插入亲信外,东方家就是一个捧着金碗毫无防备逛街的孩子! 群狼环伺! 危机四伏! 所以,谁都可以希望风初夏出事。唯独她东方家不行! 说什么都不行! 此去坎坷,东方玲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可是依然败给了,千里漫长的路途。 太远了! “大小姐,你就睡一下。豫州还远着呢。” “一会儿啊,听大锅头说,还要渡船过江。” “等过了江,我们离豫州就近了。” “您快早些休息。” “大小姐,有我在。任何苍蝇也过不来骚扰您。” 东方玲听着自己贴身婢女兼闺蜜的唠叨,惬意的慢慢闭上一双剪眉。 大锅头…… 私下里,家族里的人,还是习惯将以前马帮队伍里的称呼,沿袭下来。 东方家和其他家族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武力充沛! 兵不在多而贵于精! 这是东方老太爷早年就提出的。 十几支马帮队伍,专门从事私盐铸铁茶叶等的走私偷运活计,他们想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都不可能! 后来东方家将马帮改为商队,武力却没有落下去,这也是东方家唯一自保的手段。 东方玲的贴身婢女,自小就接受了严格的格斗技培养。换种说法,东方家每一个嫡系成员身边,都有一个高手陪伴! 这也是东方家,平时对下属家族,或者对外时,仰仗的信心来源之一。 必要时,东方家也可以轻易的组织起一支精锐的千人部队! 比如,当年去偷袭安民镇时。 忽然,安静的夜空里,狼嚎声四起,刚有点睡意的东方玲,被惊吓中一屁股坐了起来。 “我去看看。” 一掀帘子,一道黑色的倩影瞬间跳下马车。 马车里空荡荡,东方玲更加有些心虚,从而紧张不已。 “大小姐勿慌,小的几个都在。” 马车外,适时传来一声雄厚熟悉的声音,让东方玲紧张的心,稍微落了地。 是她的车夫声音。 她的护卫们,也都在马车四周警戒。 “大小姐,荆州地界有些邪门!” 婢女领着一个粗壮汉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锅头,怎么回事?” 东方玲索性也下了马车。 着急的问向领队。 夜色里有着月光,还比马车中亮堂一些。 “荆州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不怕人的动物,可如今偏偏就有跟在我们身后的狼群!” “这群狼,据小的们观察,似乎就专门守在路上,等着吃人的!” 东方玲听完后,恍然大悟。 都说荆州已乱,没想到已经这么乱了…… 而荆州之乱,只对云州有利! 对于风初夏的可怕,东方玲又加深了一点印象。 第112章 第一课,东方玲的崛起 分兵,本就兵力对比悬殊的风初夏,毅然决然的,还是选择了分兵! 摊开堪舆图,东方玲原本对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她。 趁着今晚狼群骚扰,始终无法安然入眠,不如干脆尝试分析一下风初夏。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试着猜出风初夏的性格。 一个久于商战的东方老爷子,曾对东方玲说过。 想要和一个人做成一笔生意,最先要知道对方喜好什么,对症下药,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做生意,其实就是分析人的喜好与厌恶。并利用人性的弱点,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兖州…… 极北方部落…… 还有…… 东方玲顺着地图,用手来回指着各处地名。 她的贴身婢女,为她接连点亮了三四盏油灯。 好让她看的更加清晰一些。 甘州…… 东方玲越看越糊涂,做为东方家嫡系,东方树也对她极为溺爱。 所以,东方玲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神秘邸报,也属于正常。 东方玲再把纤纤玉手点了点,豫州靠近幽州的方位。 “我怎么觉得,风牧首,是在故意寻死呢?” 东方玲越看越糊涂,这样一分兵,风初夏实际手里头,真正的精锐部队,不足万人! 面对幽州北方狼兵,风初夏哪里来的勇气抵挡? “大小姐,会不会……” 贴身婢女凑了上来,伸出一根手指搭在豫州。 “牧首大人就等着北方军团,早日赶到救驾?” 东方玲知道北方军团,十万多人马,云州护民军精锐中的精锐! 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幽州,风初夏不这才有可能和胡人野战摆开架势,掰一掰手腕。 可,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让北方军团恰巧及时的赶到呢? 对方胡人军队,是有几十万人马的。 怎么看,风初夏也毫无胜算! 只要对方,朝着风初夏,义无反顾的碾压过去,不需要任何的花里胡哨手法,就是直接撞! 风初夏,怎么抵挡? 白日龙青云的劝说,东方玲记得清清楚楚。 龙家,肯定觉得风初夏已经黔驴技穷,末日将至! 再最后看了两眼堪舆图,东方玲不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种军事作战分析,属实不是她的强项。或许东方树在现场的话,东方玲还可以请教解释一二。 “我们能不能追上北方军团?” 东方玲抬起头,眼睛里透着一抹亮光。 “嗯……” “在进入幽州地界前,追不上。” 东方玲不得不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十几万人马,怎么可能跑的那么快? 东方玲不过才几百号人,就一点追上去可能都没有? 东方玲信任自己的婢女,婢女说追不上那就一定追不上了,肯定有她说追不上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重要,东方玲喟然一叹。 东方玲又将风初夏出云州到扬州,最后到达幽州的路线图,一一清晰的在堪舆图上,标注了出来。 接着,直接收了堪舆图,东方玲彻底不想看图了。 什么比例方向,海拔等高线啥的,她看不懂。 看的她脑子一阵突突。 东方玲又躺下身子,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婢女贴心的将一件薄衾软帛,盖在了东方玲身上。 婢女自己,抱着短剑,坐在车内,屈起一条腿,半倚靠在马车上,也闭上了眼睛。 商队遥远处,狼群依然没有散去,它们为了一口吃的,耐心极好。 可惜今晚,它们注定不可能从这支数百人的商队里,获得一口肉食。 相反,龙家人,组织起一支小股队伍,要去猎狼! 马车外发生的事,东方玲懒得去管。 此刻的她,脑子里正描绘着,风初夏个人的人物画像。 她想试着,看看能不能做一下,风初夏的性格侧写。 对敌人,她隐忍中透着狠辣! 这是东方树对风初夏的描述。 爱民、惜民力,是风初夏表面最软弱的一点。 这句话是东方家老太爷说的。 原本老太爷还想针对风初夏这个弱点,做一下什么文章的,后来随着护民军的快速壮大,惊吓中只能放弃。 博闻强识,对什么事物的发展规律,都有她自己的见解,可惜却又不专精任何事。 在这个对外人做任何事,甚至一言不合直接杀了,都表现正常的社会情况下,风初夏偏偏花了最大的努力去改造! 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貌似她本人什么也不会得到。 是无私?还是无知? 在处理草民利益与地主商贾利益冲突时,风初夏还特意出了律令加以规范。 ……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做为一个女人,却对任何男子也不感冒。据说平日闲暇之余,风初夏一点女红也不会…… 做为前朝皇室血脉,唯一的遗孤传人公主,对传统的礼仪习俗,嗤之以鼻。 她不是更应该,着急恢复皇室威严的人吗? 她连最基本的跪拜礼,全部也都取消了? 皇室威严,就这么让风初夏,瞧不上的吗? 还有…… 平日里,风初夏似乎就不愿端起一点架子。 她会给下属主动泡茶,她会偷偷跑到街上搜寻美味的街边小食。 她还极为讨厌开会,通常做法,就四个字,有事说事,别铺垫直接说! 百年前,每日应该雷打不动有的大朝会。风初夏说,太早了,起不来,直接取消…… 风初夏努力的在提高女性的权益,哪怕女性因为独立收入跟不上,暂时还无法摆脱依赖家族男性的局面,风初夏依然还是顶着社会舆论压力在推行。 千年家庭架构,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了的? 她的动力是什么? 就连教育、医疗…… 原本专属于士族和有钱人专属的两项服务。 风初夏大手一挥,宁愿减慢军队打造,也要足额拨付款项,要打造平民百姓的福祉。 平民百姓?他们……没了,反正也是会很快会再次出现的。 何必呢? 似乎,风初夏同历史上出现的每一个掌权者,都不一样! 明明早就拥有碾压周边的实力,还是继续苟着,慢慢发展。 如果不是因为十二生肖之一的马辰,出了岔子,风初夏一着急,这才动了争霸九州的心。 否则还不知道,她要在云州,继续苟到猴年马月。 想着想着,东方玲逐渐将自己想睡着了。 风初夏这本书,东方玲才刚刚打开,读到第一课。 刚刚入睡的东方玲却不知,商队外,趁着夜色,有比狼群更可怕的东西,悄悄盯上了他们。 第113章 战斗吧,东方玲的崛起 “大小姐……” “大小姐?” “嘘——” “有情况。” 东方玲似乎刚刚入睡,整个人疲乏困倦的不行。 被自己贴身婢女叫醒时,眼皮还舍不得分开。 “大小姐,外面有情况!” 婢女凑近东方玲耳旁,再次强调了一下。 接着,婢女将短剑剑鞘握紧,用一枚手指,小心的掀开一点矫帘,慢慢向外窥视。 东方玲恍惚中看见,婢女如此反常的表现。 瞌睡被彻底惊醒。 “狼、狼,来了?” 东方玲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狼这种动物,说是极为狡诈和残忍。 “不是……” “比狼可怕!” 婢女转身,将马车内一个柜子,利索中又没发出任何声响的打开。 一件轻便的锁子软甲,不由分说的就给东方玲套在了身上。 “大小姐放心。” “大锅头、二锅头、管事已经收到信号,他们正在悄悄准备。” “敌人打不过来!” 婢女将风初夏半身锁子软甲,最后的一扣系紧,勒得东方玲浑身跟着一抖。 “敌人?” “什么敌人?” 东方玲此刻就像一个,需要大人贴心照顾的宝宝,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做。 “不知道。” “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要下马车!” “大小姐,我去去就回……” 东方玲刚想抬手阻止,婢女一翻身,从马车上轻轻的滚了下去。 “嘘!” “大小姐,我带了紧急包,在后面,马上回来。” “拿着这个!” “咚!” 马车上又被婢女丢进来,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 东方玲,伸手去拿。 有点点重。 弩? 东方玲一愣,哪怕风初夏起家确实依靠劲弩实现,只是因为弩的偷袭能力太强。 云州治安府同样还是像火枪一般,并不允许民间随便持有。这一点,延续了前朝遗风。 东方玲只是一愣,把手弩立马抱在了怀里。退到马车靠后位置。 东方家,真不缺武器。 别管是不是符合治安府条例,治安府的代管事头子,之前可是东方树! “紧急包?” 东方玲好似听家族长辈们,说过这东西…… 当时东方玲觉得那包好丑,也就没有在意。 婢女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候,去找那个丑包做什么? 忽然一声轻敲马车外侧的声音响起。 “玲玲妹妹。醒一醒?” 龙青云?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何事?” 收拾一下自己激动紧张的心情,东方玲强自镇定。 “快。跟我走。” “一会儿就打起来了!” “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们马上就要包围我们了!” 龙青云声音中透着焦急。 走? 抛弃自己的队伍,跟着他走? 届时一路上,无论去哪里。全程被这姓龙的控制? 东方玲是紧张,这龙青云是不是想的太想当然了?把东方玲,当傻子不成! “龙青云!” “你好大的胆子!” “我允许你逃跑了吗?!” 东方玲声音略微提了一提,必须让周围的护卫们,听到此刻东方玲的态度! “玲玲妹妹,小点声,不要那么固执!” “近千号人,跑不……掉……的……” 抱着手弩的东方玲,一掀帘子,钻出了马车。 在车夫护卫们搀扶中,东方玲袅袅婷婷下了马车。 夜色下,就连东方玲的发梢,似乎都泛着明媚的月光。 面部今晚未曾着纱的东方玲,姣好的容颜也透着圣洁的光辉。 一时间,龙青云竟看的有些痴了。 以前的龙青云,自然也是知道东方玲是极美的。但他不过是远观和看到帘子后模糊的身段。 但是像今晚如此这般靠近,东方玲又没有戴面纱的真实样子……他龙青云,从来未曾有看过! 龙青云藏在夜色里的面孔变得越来越狰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此刻刚刚下了马车的东方玲身上,还有一股子幽香,无时不刻的在刺激着龙青云的神经。 “对不住了,玲玲妹妹!” “动手!” “事后我自会向你解释赔罪!” 忽然黑暗里冲出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龙家人,他们的目标,是东方玲! 东方玲一惊!娇喝一声! “龙青云,你敢!” 车夫和几个商队护卫,同时抽出身上的利刃,快速护卫在东方玲跟前! 十几个龙家龙家人,明显要有准备。 举起手弩就射! 黑暗里,东方玲身边护卫们,受伤痛苦倒地呻吟之声,不断传进东方玲耳朵里。 东方玲,脸色潮红,又急又气! 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 她,无能为力! “龙青云!” “你!” 东方玲实在气的不轻,手指着龙青云,声音中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还好是在夜里,没人看到东方玲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车夫和商队贴身保护东方玲的护卫们,仅仅只是一个交手回合,全部被弩箭射杀! 如今,马车旁,只剩下东方玲,双手颤抖着举着手弩,毫无准星的对着龙青云。 前后左右,其他商队里的护卫们呢? 如此大的吵闹打打杀杀之声,他们听不到吗! 东方玲焦躁的朝着黑夜里,到处查看! “你在找什么?” “玲玲妹妹,我告诉你了,我们即将遇袭。” “一群乱兵游匪,好几千人,即将打过来。” “你说你那些忠心的手下们,此刻应该在哪里呢?” “哦!” “是不是开始准备武器弹药,迎击敌人的袭击呢?” “嘿嘿……” 龙青云彻底撕了面皮,无论付出如何代价,今晚的东方玲,龙青云势必要得手! 只要把今晚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杀了,那么以后只要拿捏住东方玲,就不怕东方家不支持他! “大锅头脑子不好使,几百人就以为一定能打退几千人?” “笑话!” 龙青云露出残酷的微笑,慢慢靠近东方玲。 “把我们玲玲妹妹,这样天仙般的美人,让我龙家保护,真是天遂人愿呐!” 龙青云边说边继续靠近东方玲。 东方玲举着手弩的手,更加颤抖。此刻就连她一直饱满的唇上,也已经变得苍白干涩。 “哦!” “还有你那个贴身高手。” “哼,也是白长一副好面皮了,可惜了,脑子不好使……” 东方玲焦躁不安的缓慢退着,可她身后就是马车,她能退到哪里去? 等等! “你说侍剑?你!你!你杀了侍剑?!” 东方玲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信就凭龙青云这个废物,可以杀了侍剑! 她要想办法,她要故意拖时间! 侍剑! 对了,只要等到侍剑回来。东方玲自己就还有救! 侍剑是东方家年轻一代中,从小培养的孤儿中,身手最厉害的贴身护卫死士之一! 她是东方玲,一起玩到大的知心闺蜜! 她一定会救东方玲! “哈哈哈哈!” “我现在当然没杀她!” “毕竟以后,也是同样要做我龙青云女人的人嘛。” “你们主仆二人,承欢于我膝下,这是何等美妙之事?我怎么可能杀她?我心疼都来不及啊!哈哈哈哈!” 东方玲心越来越沉,今晚的龙青云疯了! 侍剑去拿紧急包去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她也没注意到,这边出了事情吗? “你!你!侍剑?” 东方玲,忽然脸色一变,又惊又喜! 一双秋水深瞳,惊讶中望向龙青云背后。 “龙大掌柜,你刚才说谁脑子不好使?” “嗯?” 一柄短剑剑刃,从黑暗里从龙青云的肩膀上,贴着龙青云的脖子,伸出。一点点冰凉,刺激着龙青云的脖子肌肤与汗毛。 眼尖的东方玲,忽然发现自己的贴身婢女,身上似乎有伤! 按东方玲对婢女的了解,她通常杀人时,从不废话! 更不可能主动说话! 所以,东方玲敢断定,侍剑身上一定有重伤! 才不得不选择以说话的方式。 下一步,必定是谈条件! “龙大掌柜,给你个选择。” “是我现在就把你们十几人都杀了……” “还是……” 第114章 龙家的叛变!雷霆之怒 侍剑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玲忍不住猜测。 可却毫无头绪! 不过才分开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青云说破天了,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商人,落在侍剑这种天天跟杀人技打交道的人手里,他全无反抗能力。 “侍剑、侍剑!” “有话好好说,轻点,轻点。” 侍剑的短剑,寒冷剑刃持续刺激着,龙青云脖子上的肌肤。 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 “听、听不懂我刚才,说什么吗!” 侍剑一拉短剑,锋利的剑刃,就将龙青云脆弱的皮肤,拉出一条血印。 一滴血珠顺着剑刃滚动。 龙青云“嗷”一声,身上猛地一个不受控制的抽动,他以为自己死了! “砰!” 侍剑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后窝,龙青云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透着森冷杀意的剑尖,指向他的咽喉! “别!别!” “别杀我!” “我都答应,答应!” “什么要求都行!” 半躺在地上的龙青云,脸色惊慌中透着煞白,他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围着一圈的龙家人,在第一时间看清来人是谁后,都识趣的慢慢后退,他们谁也不想死。 哪怕自家掌柜的被人挟持,他们也没有那个勇气——跟东方家打小培养的死士,去拼命的勇气。 “滚!” 侍剑一声大喝,一剑划过。 随着龙青云“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半只胳膊飞上了天! 其他龙家人先是被惊,大步后退几下,继而停下脚步,再试探着一点点靠近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生死未知的龙青云…… 一直等到龙家人,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原本还持剑在手,威武霸气的侍剑,彻底绷不住了,腿一软,双手撑地,侧跪于地,就连短剑也被摔落一旁。 “你怎么了?!” 东方玲忙冲上去,将侍剑靠在自己怀里。 她仔细检查起,侍剑身上的伤! 侍剑腰部,一支断了箭头的弩箭,此刻清晰的映在东方家眼中! 鲜血早就将一身劲装的侍剑,染的下半身一片通红! 这箭杆,东方玲知道不能拔! “郎中!” “该死的郎中去哪里了!” “滚过来!” “我求你了,郎中!” “快来啊……” 东方玲怀里抱着侍剑,她彻底有些慌了! 侍剑是她的婢女,是东方家的下人,可也是东方玲一起长大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姐妹啊! 马车后,一个瑟瑟缩缩的身影,背着药箱,领着药童,终于在东方玲的呼叫声中,靠了过来…… …… 今夜,充满血腥…… …… 商队领队大锅头们,在东方玲几乎遇袭的同时,也向包围过来的数千疯子们,交上了手! …… “大小姐,是我们轻信了龙家!” “请大小姐治罪!” 天将亮,侍剑腰部的血是止住了,但是能不能撑过来,郎中不敢保证。 大锅头领着所有商队护卫们,黑压压一片,跪在了东方玲面前。 “都起来!云州没有向谁跪的道理……” 东方玲心力交瘁! 来自自己人捅的刀子最痛! 她,懂了…… 早前夜里,因为好奇要去猎狼的龙家人。无意中发现了,摇摇晃晃偷摸着要靠近商队的数千人。 龙青云将计就计,先是派人通知大锅头,带人前出迎战乱民匪兵。 他自己带人守护东方玲。 接着又偷偷的,引诱东方玲身边高手侍剑离开,并暗中安排人将侍剑拖住! 他龙青云自己,想要亲自抓捕东方玲! 好狠毒的心思! 他龙青云,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侍剑的实力! “大锅头,向家里飞鸽传书,龙家叛变!” “给太爷爷说,龙家,不能再留!” “早日决断,迟则生变!” “也给南方军团,树伯那里传书。” “就地抓捕龙家子嗣!” “一个也不能放过!” “同时给树伯说,龙家恐怕在南方军团里,我们东方家自己人的身边,恐怕还有埋伏的后手!” “一定要斩草除根!” 东方玲的安排,不可谓不迅速。 只是,龙家的叛变,早就不是仅仅只针对东方家,而是他们还有更大的谋划! 一个涉及整个云州经济结构的,惊天谋划! 龙青云,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以为抓了东方玲,将自己利益扩张至最大化。 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将龙家的惊天谋划案,提前暴露了出来…… 东方玲当然不知道什么谋划案。 那是风初夏安排昭平和内卫府,正在暗中调查的事。 只是恰巧,东方玲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了风初夏面前。 风初夏,记住了这个名字,东方家培养的最出色的商业奇材第四代。 风初夏离开云州的这段时间里。 云州之前隐藏的一些矛盾,趁着风初夏不在,某些人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开始一一显现和爆发。 龙家想要做云州资本的掌门人,不过是云州所有隐藏矛盾中,最突出的一个罢了。 时间线交错而过。 风初夏埋在云州暗中运作的内卫府,终于发挥起,它存在的应有价值。 云州内部,思想风暴也在酝酿。 有些人,无师自通,开始在圣洁纯粹的大学校园里,鼓吹起君主虚权或者直接废除君主权的辩潮。 很明显,他们想利用大学生的热血,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终的矛头,有可能,指向的就是风初夏本人! 做为云州事实上的领导者,风初夏大权在握; 风初夏又暗中推行过,造神计划。在他们眼里,风初夏想要利用自身前朝血脉的关系,从而复辟王朝! 届时,云州改制后的百姓,又将回归吃不饱饭,毫无尊严的日子里! 所以,这群人,忽悠着能被忽悠的人,暗搓搓要修改律法,尽可能的要将风初夏拉下马! 这是一件,必须让风初夏,打起精神,高度重视的事。 九州已乱,就连远在越州的王室,忽然也开始出现了兵力的异常调动的举动! 他们越州,目的何处? 越州,想要得到的地方,具体又在哪里呢? 风初夏不怕明刀利剑,就怕有人在暗中使坏啊! 风初夏一定要将这个幕后推手,彻彻底底的请出来! 如果再给这些人潜藏云州群里,一点点的利用时间展开发展。 是不是在云州内…… 那又未尝不可! 风初夏同样也可以试着变变天! 第115章 云州清洗!思想重塑! 风初夏想要实现理想国,她想活万民生计哪怕披星戴月披荆斩棘。 她。风初夏从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明白,需要有霹雳手段,才能行菩萨心肠! 云州,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晨。 大街上,各个居民及生产办公商业场地里。 云州报业下属早报上,一篇首页标注特殊署名的文章,开始大面积的传播。 各大高校职校里,特殊性质的一场高调公开辩论会,也在这个清晨里,徐徐展开。 就连客栈、酒舍、茶肆等之地,墙上也开始张贴,思辩的号召! 边远乡村,工厂里,也早就已经到了人心浮动的时候,一场场巩固云州基础演讲,也在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风初夏,开始动手了! 云州,一个强力推行基础蒙学的地方,正是思潮刚刚泛起,又全无方向最脆弱的时候。 与其被有心人利用,不如自己优先抢占高地! 风初夏有比这些暗中藏起来的人,更广大的宣发渠道,也有更加隐蔽的菩萨手段! 风初夏抛出的第一个思潮炸弹,就是忠君天下观! 风初夏要把自己直接树立起来,接受全民的批判与检验! 要让全云州百万所属之地上的百姓莘莘学子们,讨论忠君与忠天下的内在对立统一。 这天下,就一定肯定只能必须姓风吗? 苏季白一开始就差指着风初夏鼻子骂,他措辞严厉的在信里指责风初夏是动摇民心,坏了云州根本! 这个根本就是,风初夏未来必须称王! 风初夏回他的信里,轻飘飘的问了他一句: 是你想封侯拜相,还是必须一定要我本人登基为帝,如果我偏不呢? 风初夏至少现在,不需要有人质疑她! 哪怕那人是风初夏,亲自任命的云州二号人物! 如果苏季白不能贯彻执行风初夏的思想,那么风初夏可以随时撤了他! 君国天下,是真的可以讨论的话题吗? 自有天子代天巡狩天下以来,这个话题谁要是敢随便提起,都是诛九族的重罪! 可是,云州喉舌,云州报业下属早报,不仅说了,还有风初夏的亲笔签名号召文,号召大家去做! 一时间,整个百万公顷的云州土地上,所有知识分子们,全部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保证,风初夏不会秋后算账,因言获罪! 直到,云州苏相苏季白大人,同样在云州报业下属早报上,实名署名,发出了思潮辩论的第一篇文章! 《欲执牛耳者,先忠天下,后忠民,最末忠君!》。 苏季白的文章,不愧是当年号称狂士之人所做,半文半白洋洋洒洒有理有据。 风初夏看见这篇文章时,莞尔一笑。 这个苏季白,头当真铁的很。看似批判忠君思潮,却又暗中播种必须有君王执掌天下的理念。 他还真不怕风初夏撤他职! 有了苏季白的带头,各大学舍胆子大一点的先生们,也开始浅尝辄止的在报纸上,发出了一点声音…… 他们,无事。云州府和风初夏,没有任何打压,这些先生说话声音的迹象。 一些学子官员们商人们,终于坐不住了,代表各自理想各自利益,为自己身后团体发声的文章,终于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破土而出! 风初夏终于打破了千年的禁忌! 这天下,你要是做的好,怕什么人说呢?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后人看史而不鉴史终还是会被后人笑之。 这股思潮的汹涌澎湃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被压抑千年的思想禁锢下,云州田间地头屋舍酒肆里,其热烈程度,堪比过年! 思潮开始有了蔓延之势,自云州起,逐步逐步开始,向益州荆州等九州天下开始蔓延…… 八州王室再一次震怒! 王室威严,岂容贱民亵渎?! 八州贵族士族们,同样群起而攻之,风初夏这是要动摇九州天下国本! 兖州出兵! 荆州出兵! 甘州出兵! 目标直指,此刻还盘踞在幽州的风初夏! 越州昭告天下,誓讨女逆贼首,风初夏! 就连被二王夺嫡之争,弄的虚弱无比的益州,也发出号召天下人共诛之的豪言! …… 眼看这股思潮,犹如风暴一般席卷天下! 苏季白坐不住了! 他再次修书一封,加急发给风初夏! 内卫府已经根据一些思潮线索,顺藤摸瓜,查到了某些人之前在背后兴风作浪。 他在劝风初夏,可以停手控制压制思潮了! 否则,云州搞不好会将得罪天下士族!与全天下为敌! 潜伏于豫州与兖州的十二生肖,同时来信。 之前看在风初夏拥有前朝血脉的古老大家族们,在这股思潮炸弹下,有了左右摇摆的痕迹…… 他们渴望一统,渴望前朝再现,渴望和平再临。但如果前提是牺牲他们自己,已得的利益,他们更宁愿维持现状。 风初夏看到了他们的各自来信。 本就一心扑在解决幽州数百万百姓口粮,和即将决战心态下的风初夏,干脆一概不理。 不回信! 他们,根本不清楚风初夏真正想要的,具体是怎样的一个理想国! 风初夏懒得解释! 她偏要逆历史发展规律而行之! 她偏要让这些所谓的王侯公卿世家大族们看看,也包括胡人少年可汗一块看看! 风初夏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国,具体抱着怎样的决心! 风初夏从始至终,都只是抱着一个最朴素的观点。 人,无论贫穷富贵,都应该至少在人格上,平等的活着,平等的享受应有的风霜雨露! 而不是因血脉、拳头、关系等而被他人看似合理的霸占剥夺!包括底层百姓的生命! 风初夏很傻! 也很天真! 但支撑风初夏一路行来的,也正是这份傻和天真! 如果只为了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社会下,杀人放火者金腰带,修桥补路者双瞎眼…… 风初夏宁愿去死! 因为风初夏自穿越来淋过雨,那么她真的只是想,给同为苦命之人,撑把伞! 有错吗? 这就是风初夏。 她不屑于去让谁理解,也不会因利益去主动讨好巴结谁。 她,风初夏的理想,她自己去实现! “传令云州府!” “收网行动。” “开始!” 风初夏站在幽州旧王城破败的城墙上,一双如墨双眸,深深的凝望着北方。 此刻只有王不二和一个侍女,孤独的陪着她沉默…… 第116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幽州) 胡人的去而后返,对于已经驻扎在幽州旧王城的云州远征军部队来说,是一场绝对的生死考验。 马丑是否能打痛甘州,从而逼迫甘州回援,谁也无法保证。 即使甘州军回援,撤了攻打幽州的部队,依然还是有几十万数量的胡人兵马。 这股强大的敌人,像一座巨大的石头,压在所有远征军将士的心上。 朱有仓、丁十三已经打退了兖州来敌。 风初夏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让兖州潜伏人员,时刻密切关注兖州兵力动向。 兖州,虽然暂时性的被打退,却没有伤筋动骨…… 一旦风初夏与胡人之战势危,那么兖州绝对会,第一个扑上来死死咬上一口! 荆州…… 风初夏撇嘴一笑,砧板上的肉罢了。 豫州…… 风初夏叹了一口气,豫州几乎已经撕破了脸皮。 最后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豫州! 幽州旧王城,临时指挥部。 “报!” “敌军来信!” 侍女走出作战指挥厅,回来递给风初夏了一份奇怪的信件。 这份信件,没有信封。 只在信件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 云州牧首,风初夏小姐姐亲收! 简体字! 全九州天下,使用这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缺胳膊少腿字体的人,仅有两个。 “小心你的屁股哦,嘿嘿!” 信件大片空白处,画了一个做鬼脸的迷你卡通人物。 风初夏看完信,随手一丢,淡淡一笑。 果然还是少年心性啊!即使成了一统大漠南北的一代枭雄,也不例外。 字,也写的太丑了点。 风初夏周围一众参谋们,将地上的敌人信件,小心的捡了起来,低声细语互相传递观看。 “欺人太甚!” “小姐!” “下令!” “士可杀不可辱!” 丁十三已经回归,等到信件传到他手里时,经过大家的互相指点,信上的几个字,并不难猜。 风初夏看着硕大的沙盘,抬起头对着丁十三淡然一笑。 “不急。” “都过来看看。” “我们地处一块巨大的平原之上,也就这北面有处矮山……” 风初夏用指挥棒,遥遥指了一下。 “嗯!现在被胡人占了。” 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风初夏继续说道。 “南面是豫州,我们的北方军团,即将到达。” “东面兖州,十三和有仓将军,你们说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西面是隆起的高原,甘州也算是千里迢迢赶来,想分一杯羹呐……” “都说说,你们的意见呢?” “这场仗,我们该怎么打?” 风初夏将指挥棒放置沙盘边上,随意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别的不说,就连椅子,在这个时代,都属于稀罕事物,平时也就门阀勋贵们,才有条件享受。 大部分情况下,这些门阀勋贵们,还不屑于去坐椅子,认为有辱斯文。 跪坐还是主流。 民间更喜欢草凳。 一白面细须的年轻参谋,向着风初夏一拱手,风初夏点点头。 “小姐……诸位同僚大人……” 年轻参谋一一先向众人拱手行礼。 “这里!” 忽然年轻参谋,拿起指挥棒,一下点在甘州位置。 众人同时眼神一滞。 风初夏玩味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参谋。 “继续说下去。” 风初夏不置可否。 “明打甘州暗中绕后,直接攻打胡人老巢!” 风初夏听着耳熟,这不就是之前打幽州旧王城时的,扩大版换家战术么? 风初夏摇摇头,胡人草原上可不像中原大地,有城有家,人家都是马车帐篷,风声一紧,跑的比兔子都快。 除非玩他们那一套,全员骑兵,这样才有可能追的上。 但是,人家天生是马背上长大的,玩骑兵? 到了草原之上,就风初夏这点人马,谁追谁还说不清。 风险太大! “其他人呢?” “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一中年圆领服饰的后排将领,犹豫中,上前一步。 “恳请小姐,班师回云州!” 脸色潮红,言辞真切。 “我记得你分管的是,后勤?” 风初夏对此人有印象,一直勤勤恳恳的任劳任怨,年岁渐长,却因出身原云州降兵,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有效提拔。 此人也不擅钻营,和其他将领之间,关系也是一般。 风初夏识趣的没有追问原因。 既然主管后勤的平时话就少的将领,都出来说话了,那么他肯定遇到了难处。 最大的难处,粮食啊! 数百万人,哪怕一天一顿稀粥,加上胡人储备粮再多,也坚持不了多久! 豫州送来的粮食,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嗯,我知道了。”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中年圆领服饰将领,低头,拱手后退。 风初夏投给他一个肯定眼神,表示自己知道了。 丁十三左右望望大家,本想站出来,却被风初夏一个眼神阻止了回去。 朱有仓,原本一个贵族逍遥公子哥,如今只能称之为黑脸汉子的人。 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走到沙盘边,手上轻轻拿起风初夏面前的指挥棒。 “放弃幽州旧王城……” 他声音中透着哽咽,这里埋葬着他的所有家人,哪怕其中一部分只有空棺。 “边打边退,与北方军团汇合……” “百万幽州百姓,是我们最大的仰仗依靠,他们不能丢弃。” “他们,我们,我会……” 朱有仓声音突然一停,在众人不可见的他低头的瞬间,有泪花在眼眶中摇曳。 “我们野战摆开架势后,只要能消耗掉对方两次的骑兵冲锋。那么他们就不会继续冲锋了。只能想方设法的包围我们,利用远程兵力优势,对我们进行切片伤害!” “远征军只需要在人群之中,伺时而动……” 消耗? 切片? 朱有仓的声音中,越发的沉重! “朱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还是要逃?” 丁十三实在忍不住了,他就从来没有打过如此憋屈的战役! “十三将军不用着急。” “我们打防守反攻就好。” 朱有仓话里透着悲哀与疲惫。 风初夏听懂了,这朱有仓…… 要拿数百万幽州百姓,当肉盾! 还要他们心甘情愿的保护云州远征军撤退,无所畏惧的去抱团手拉手的去送死! 可能吗? 幽州百姓是傻的吗? 他们不会跑吗? 有可能的! 他们跑不了! 人性的残忍超乎想象!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朱有仓要做“人屠”! 对自己百姓下手的“人屠”! 坐在椅子上的风初夏,倒吸一口冷气! 第11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枯时无人收(幽州) 该如何评价朱有仓? 活万民生计,跪求八州天下豪门的壮士?还是如今为一场战役,宁愿锁人魂万里尽入土的人屠? 幽州,义冢。 风初夏来到一块碑前。 “姐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来看你,再来看你时,我也不知道那个姐姐,还会不会是我……” 一束野花,一壶酒,一截草根用石块切成了两半,都放在这块碑前。 风初夏领着王不二和侍女,开完临时的作战分析会议后,她就一直站在这里。 故人为爱长眠不醒,风初夏却要清醒的继续活下去。 风初夏嘴里轻轻的哼着一首歌,一首风初夏改编了歌词,当年教给十二生肖的歌。 这首歌里,当初风初夏为了活命,暗中埋下了给一群孩子的信念…… 幽州的风,并不大,陵园里却清冷无比。 风初夏接到了马辰飞鸽传书,北方军团前导先锋营,十二生辰内,必至幽州旧王城!北方军团本部,十四时辰后,必至。 决战,有我! 马丑也已经带兵转向西进,一路上以战养战,铁血杀伐而去。 六万人马行军途中,时刻在整编! 马亥在豫州,觥筹交错。为了稳定住豫州如今睁眼瞎的局面,为了不让豫州出兵风初夏的后方。 马亥拼死穿梭于朱门柳巷,极力分化拉拢豫州诸侯贵族;同时还要负责风初夏数百万人,杯水车薪式粮食补给…… 荆州东部,传来一个令风初夏意外的消息。 秦居正已经“落地”! 正在等待“百花聚”! 这秦居正,好快的速度! 风初夏如今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 胡人少年可汗,注定会在北方军团先锋营,到来之前主动发动进攻。 朱有仓的提议,是如今最可行的办法。 只是风初夏绝对不会采用。 朱有仓可以背千百年骂名而不悔。 甚至只需要风初夏事后,用朱有仓的头颅,以祭拜生灵,就可以保住可笑的名声! 这就是这个社会运行的逻辑,大家你骗我我骗你,只要屠刀不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切都可以糊弄! 最好糊弄的就是百姓,他们不过是一群会说话的羊群,鞭子一抽,就连说话的权利也可以轻易的给他们剥夺。 历史的夹册里,所有的责任后果都会撇清风初夏的关系,护民军依然享有崇高的声誉。 风初夏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迈过了那道坎,那么风初夏就和历史上当今以及后来的,食肉者,再无区分…… “小姐,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侍女站在风初夏身后,轻声提醒。 是啊,陪伴的时间总是短暂,分别却是长久。 风初夏最后看了一眼,这对夫妻的碑文,转身离开。 这条路,很难。 可总要有人去,披荆斩棘。 在黑暗里,为万民呐喊! 风初夏绝不假手于人! “不二,通知下去。” “所有加入敢死队的百姓,从此刻起,直到天黑前,满足他们任何合理范围内的请求!” “同时也告诉所有加入敢死队的百姓,驻幽州护民远征军没死绝前,一定不会放弃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弃幽州!” “昭告全城百姓!” “护民远征军全体将士!” “前朝遗孤云州牧首风初夏!” “与城同在!” “城破!” “我亡!” 王不二正专心听令,忽然猛地抬起头,脸色惊愕! “小姐!你……” “这是命令!” 风初夏头也没回,潇洒离去。 侍女看看呆愣在场的王不二,又看看风初夏的背影,一跺脚,跟上了风初夏的步伐。 幽州旧王城,临时军营,敢死队招募处。 “军爷,真的、参加什么队,可以吃……吃饱吗?” “军爷,我不用吃饱,就能不能给两个铁盒子,不!就、一个?” “不是,不是,半个!半个!” “就……就行……” 一个年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佝偻着身子的幽州平民,在一张密密麻麻的写满人名的白布之上,刚刚才颤颤巍巍的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他卑微的乞求着,声音很小。 一队着装整齐的人中,朱有仓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一口吃的,命? 算什么? 朱有仓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眼前所有此刻,签了自己名字或者按了手印的幽州百姓们,都被远征军将士们引导到军营另外一处。 那里,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吃饱,只是不允许吃撑,还是有限定的食物供量…… 没办法,一开始,真的有人,将自己吃到撑死了…… “多少?铁盒子?罐头吗?” 负责登记的远征军士兵,因为对方说话声音小,神情局促,一时反而没有听清楚。 “不……那就,没有……不要了……军爷……” 男子怯懦着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明显带着极度的失落与担忧。 只是,由于对当官和当兵的天生畏惧,让他实在无法顺畅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 负责登记的士兵,一头雾水,正待交待此人去就餐区以及准备区。 “老哥,等下。” 朱有仓站的本就不远,对于此人的怯懦他也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 “给你。两个肉罐头,够吗?” 朱有仓从其他士兵身上,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利索的就翻出来了两个罐头。 大步流星的走到男子身旁。 男子本能的伸出双手一接,是货真价实的两个铁盒子罐头! 但一仔细看去,眼前的明显是个大官啊! 领子上有黄色的星星,胸前还有代表地位的条条杠杠。 尤其是一身衣服上,虽然和普通士兵平时着装样式大体一样,但是其上绣着云州特有的将军金丝龙云软线。 男子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腿一软,就要哆嗦着下跪…… “起来。起来。是我朱有仓对不起大家。老乡,起来。” 朱有仓没有讲九州通用官话,而是幽州地道方言。 朱有仓心里有愧,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减轻这份愧疚之意。 自从风初夏发了通告,朱有仓对幽州百姓满满的负罪感,才有了一丝丝的减轻。 可根据他自己的估算,如果胡人军队真的大肆进攻,依靠残破不堪的城墙和屈指可数的远征军将士…… 尤其是朱有仓,对所谓由十万幽州百姓组成的敢死队,更是一点也没把握! 幽州王城,不是没有过一次与城偕亡的先例,当时整个幽州王室全体殉城! 他们这群老实巴交的百姓,真的不会临阵脱逃吗?他们凭什么愿意用自己生命,去帮一群外地来的云州人? 这城,守不住! 第118章 此路不通,禁止通行 荆州东部。 本是肥沃水乡之地,如今却被却被另一面旗帜牢牢占据。 荆州,如今当真成了四战之地,烽烟四起。 扬州军! 荆州东部诸地,连续数城尽被扬州占领! 美其名曰:征讨云州。 地方官员认命,土地丈量,驻军缓图西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扬州军对荆州的占领! 这荆州自国柱神侯爷陨落后,当真一天不如一天。 云州军在其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境内义军乱民匪兵四处流窜;如今就连东部地区也被扬州占领。 荆州王城,除了一封封加急往益州盟友求援的信件外,从上到下,得过且过。 就连保境安民之战,地方部队的战绩都明显好过正儿八经的征讨正规军! 扬州军的占领,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势如破竹般,连克数座重城。顺利的让整个扬州无论官民,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就连扬州军打到荆州最大附属州郡——江州豫章郡时,守城的数万荆州军,直接不战而降! 扬州军,正士气高昂。一度喊出口号,破荆州灭云州,活捉前朝余孽风初夏! 狂妄!放肆! 荆州,当真昏聩到底! 根据十二生肖马寅传回来的消息。 扬州的真实目的,乃是整片的江南故地江南左右之地,扬州要全部吃下! 如今战役过程太过顺利,很难不排除,扬州会吞并荆州,分割风初夏远征军与云州联系,剑指云州! 秦居正来了。 秦居正一副员外爷打扮,带着个小厮,家仆,在豫章郡街头,慢慢悠悠的晃着。 人间烟火鼎沸,不愧是荆州曾经的第二大城。 只是偶尔耀武扬威,衡行霸道路过的扬州军士卒,有些煞风景以外。其他的好似平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所有的能吃的能穿的东西,能够开店摆摊拿出来卖的,价格都贵的离谱! 乱世粮比黄金贵,也属正常。 街角旮旯之地,依然还是有破衣烂衫蜷缩在地的民众,也是每隔米,总能看见几个。 他们无论男少青壮年(没有年龄大和少女少妇一类的,她们比较好售卖。年龄太大的,更适合被吃或者被抛弃),头上都插着几根野草,示意出售自己,只求有口吃的。 街上行人面容皆有菜色,有些摇摇晃晃的,看似随时都能摔倒,一睡不起。 这大街上的行人,看着衣着光鲜亮丽的秦居正数人,自觉的远远避开。 如果不避开,很有可能会被家丁仆人们,一顿胖揍,揍死活该。这是惯例,无人过问的惯例。 “爷,前面就是望江楼,景色绝美。” “只是……” 小厮凑到秦居正跟前,略微提醒一句。 “哦?” 秦居正踱着四方步不停,也对街上发生的一切不屑一顾。比这更凄惨的,他也司空见惯。 他管不过来,也管不了。索性当做看不见。 这豫章郡也是人杰地灵之地,尤其是望江楼,来来往往文人骚客们,留下墨宝无数。 只是秦居正一个小亭长驿卒,今日可不是为了抒发情感而来。 望江楼,不仅可以看见扬州水军,还对全城其他战略要点一览无遗! “爷,刚小的们去打探了下。” “今日望江楼有重要宾客,楼下盏茶时间前,刚有扬州兵丁阻止行人入内,无论是何身份,一律不准入内。” 小厮在秦居正跟前继续汇报。 秦居正停下脚步,略一沉吟。 “嗯……有趣!” “任何身份都不行吗?” “走,去楼下边上,看看也好。” 秦居正是个好热闹的人,既然能揽下整座望江楼的人,那必定多少也是个手握实权管事的,还是扬州来的…… 这个热闹,必须要凑凑。 到了望江楼,秦居正不得不佩服此人派头当真不小。 就连远看,都有奇怪的人过来叮嘱他们,立即离开! 附近随便找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半门脸,秦居正领人就进了去。 不是吃饭时间,不管如何乱世,总有人不缺银子就是了。 所以茶馆也好、酒肆也罢,总能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嘿,各位客官,真不赶巧,家里大厨今儿个不在后厨,东家也有重要的事情,出了去。要不,您几位移步去别家……” “没事,泡壶好茶来,就行。有多的算你赏钱。” “啪。” 一块小拇指盖大的小碎银子,丢在了桌子上。 是秦居正。 过来招呼的小二,眼睛一亮,忙收了小碎银,转身就走。 “爷,您这出手可真阔绰。这价钱都够买外面几个汉子了。” 秦居正瞪了小厮一眼。 “一会儿看着,话还挺多的。” 时间不长,几盘干果凉碟,还有一壶好茶几个空瓷碗,一一上了桌。 “几位客官,慢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小二嘴角都快咧到嘴角了,这一单比他干一个月活,都赚的多。 前提是东家回来后,自己只要把账抹平了,就行。 “那里,怎么今天封禁了啊?” 秦居正也不刻意,摇了摇茶壶,鼻子凑近闻了闻,还行。 不算什么好茶,比当年朱有仓路边卖的那茶,是要好些。 秦居正的随从侍卫们,提了一壶茶,去旁边桌子上自顾自牛饮。 “回客官的问话……” “这多了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 “就晓得是扬州什么新来的府相老爷,今儿个在望江楼接风洗尘。” “郡里几家大一点的酒家,都派了自己头厨过去。” “还有豫章郡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是都接了请柬……” 秦居正也不指望,能从一个小二嘴里听到什么州郡机密,但是他想知道的已经够了。 扬州的野心确实不小。 江南古老之地,有多一半在荆州,传闻扬州要尽收江南,看来是真的了。 这才兵不血刃的拿下豫章郡没几天,新任地方官,就急不可耐的拍马上任了呢。 “这位客官,小的老表,前几日就去了望江楼帮厨,听他说……” “这新任府相,有一个特殊的爱好……” 这小二越说越离谱了,秦居正也不知道是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但天生的八卦心理,告诉秦居正,或许听听也无妨…… 第119章 末学后进,拜见大人 秦居正听完店小二的八卦,眉头一挑接着一跳。 这特殊爱好,也算不得啥,不过是一些文人雅士附庸风雅之好。 平时也许无妨。 但是,秦居正是谁?正愁没口子钻,这不瞌睡了也就有人送来了枕头么? 为确保消息的真实性,秦居正特意又差了几个贴心人,朝着此府相扬州老家去转转。 反正秦居正,并不着急。他的时间还很充足。 只要扬州军一天窝在江州豫章郡,那么秦居正巴不得他们老死在这里。 除非…… 扬州军再一次西进! 相对于秦居正的悠哉游哉,在他的北方,幽州,有人正着急上火! “小姐!撤!” “顶不住的!” “只要有小姐名号还在,她可以代替小姐。我们都可以留下来!只是小姐,请你务必为近千万云州百姓,保重……” 王不二终于等到风初夏,有了闲下来的时间,殷殷劝诫。 风初夏凤眼一瞪,也不等王不二说完,其身不怒自威! “不二!” “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风初夏不解释最后一次的含义是什么,只有王不二冷汗涔涔而下。 侍女端着一些切碎的干粮,搭配荤素的两个蔬果肉类罐头,刚刚推门进来,就发觉房间内,气氛似有不对。 王不二低着头,神色张皇不安。风初夏弯着腰,在堪舆图上似乎无事一般,继续写写画画。 她看看此刻依然紧张不安的王不二,一头雾水。 “小姐,只搭了点梅子,糖水没了。您凑合着吃?” 侍女跟在风初夏这段时间里,知晓了风初夏的为人,一些不重要的语气礼仪什么的,能免也就免了。 “梅子罐头吗?唉!回去我就跟苏大相爷好好说说,这玩意又没什么果肉,还酸,纯粹浪费我的牙口。” 风初夏也不抬头,一听侍女说不是自己喜欢的水果,更是一点也不想吃。 “小姐,您真是健忘。么,那果肉多的罐头,您不是都预留给以后可能出现的伤员了嘛。” 侍女一边将压缩干粮拆了袋,一边把罐头倒了出来。 “我心肠还挺好的嘛!” 风初夏嘴上抱怨着,手也没真嫌弃,还是把干粮就着梅子罐头凑合着吃着,罐头里干瘪瘪的,果真没有糖水。 “这肉罐头收了。” “我也不饿。” “太咸,吃不下。” 说完,风初夏拿起一杯茶,直接把干粮往嘴里一倒,咕噜咕噜几下,全吞了下去。 “叫十三老六子几个来一趟。” 侍女应了一声,顺带着又给风初夏添了杯茶,这才出门转达。 风初夏许是噎着了,拿起杯子,又是一口喝下。 房间阴影里,王不二,一动不动。 风初夏也不理他,继续埋头在堪舆图中。 “吱呀!” 房门推开,侍女领着一众将星进来。 “小姐,您找我们?” 丁十三等几个原护民军将领,推门而入。 “对。先坐,等我一下。” 侍女为几位将领一一倒了杯茶,说是茶,可没有什么真的茶叶,不过是一杯白水罢了。 茶叶,如今也是士兵作战的口粮之一,掺和进干粮内,就是蔬菜。 茶叶有利于士兵们肠胃的改善,也能补充必要的一点营养元素。 风初夏觉得自己一个二线人员,又不真去火拼,没必要那么奢侈用来泡水,干脆全分发了下去。 马亥在后面保障着后勤,也不容易。 幽州粮仓里的那点粮食,数百万人吃马嚼的,最多也就撑个半月一周。 “好了。十三你们过来。” 摊开地形图,其上用眉笔画了几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参谋们,一起策划的战术方案。” “我要你们记住,这场战役,我们绝对不能去硬拼。” “无论何时发生任何情况,优先保存有生力量!” “我们要撑住的时间不多,还有不到十个时辰,援军就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避免决战。” “都听懂了?” 风初夏抬起头,一一确认着每个人的表情。 “小姐……” “这……” “我们都藏起来了,那……” 丁十三挠挠脑袋,他看不懂这套战术方案。本就兵力稀少,藏起来还怎么保护幽州百姓? “你啊!平时叫你多学习,一天天就练肌肉?” “幽州地处平原,地上挖个十米都遇不到一块石头,我们藏起来?” “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的行军路线啊!” 一拍丁十三肩膀,另一个将领哭笑不得。 “来得及?” 丁十三也不介意,都是老兄弟。 “光靠我们肯定不行。” “现在我们最不缺的是啥?” “劳力啊!” “况且,看比例,挖的也不远,出了城墙几十米就是了。” “这几条隧道……” “还记得云州城墙吗?” “和那个差不多。” 丁十三一听老兄弟的解释,总算听懂了一半。 …… “意思我们不用从这里出去?” “你会遁地之术?” “也是哈。” …… “不过,我们怎么知道胡人的主攻方向,就一定是北门?”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到现在,齐刷刷把头侧过来,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她本人就是最好的鱼饵啊! 几个将领的讨论,风初夏插不上嘴,索性让开堪舆图位置,由他们几个自己商量。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都差不多了?” “好,分配好各自方向。” “现在你们就去准备!” “一次性都用上,奢侈一把。” 风初夏直接下了逐客令。 “对了十三,你去把朱有仓将军,叫过来一下。” 丁十三等人一拱手,转身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俄而,朱有仓等在门外,请侍卫通传求见风初夏。 朱有仓不比丁十三等人那么没规矩,说见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哪怕风初夏在房间内,能够听见他与卫兵们说话的声音,朱有仓依然有板有眼的等待通传。 “朱将军,进来。” 风初夏直接在房间内,喊了一嗓子。 “坐。” “喝点水。” “你说你在人群中发现了谁?” 风初夏也不等朱有仓继续客气,直接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回小姐,是幽州最后一个文状元,赵雨,赵云尘。” 朱有仓规规矩矩的回答。 那届最后的武状元是马卯,娶了腿疾公主。 “很厉害?” 风初夏不信朱有仓,是个轻易随便愿意举荐的人。 尤其是向风初夏本人举荐。 “才高八斗。” 朱有仓郑重其事。 “哦?!” “人在哪?” 风初夏提起了兴趣。 “门外。” 这……朱有仓,直接带过来了? “进来!” 朱有仓,一抬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中气十足。 侍女去开了门,门外当真站着个破衣烂衫,面容却刚毅有型的年轻人。 “末学后进,赵雨赵云尘,拜见云州牧首大人。” 第120章 是个好办法,缺陷太大 一州之文状元,和马卯齐名的同届状元。虽然从重视程度上来说,历史上从来都是武不如文。 不过风初夏不是活在历史中的人,她对眼前之人的好奇心,更重一些。 是个状元郎啊,还是活的。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你也坐,我们云州,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风初夏时间不多,她撒出去的侦察部队,每时每刻都让她牵肠挂肚。 侦察兵也好,斥候也好,他们的一举一动风初夏都需要掌握,他们是风初夏感知幽州旧王城周边,唯一的眼睛和耳朵。 “牧首大人,我有一办法可能破局!” 一弯腰一躬身,赵云尘穿的虽破,人也极度消瘦,说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不坐。 风初夏不说话,盯着眼前之人,细细打量。无人知道她内心想法。 只有一旁坐着的朱有仓,面容有些焦急的左右看着两人。 如果赵云尘留给风初夏的印象,只是个花架子。那么,他朱有仓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从天上打……” 赵云尘弯着腰,偷偷抬起头,谨慎的瞄了一眼风初夏。 风初夏依然无动于衷。 朱有仓却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做为带兵之人,他当然懂。 “从天上打?拿什么打?不要信口开河!” 朱有仓比眼前自己举荐之人,还要紧张。 “朱将军。我说的是,飞起来,飞起来打。” 赵云尘摇着腰拱着手,不卑不亢,语气平缓。 “越说越离谱!人还能长翅膀!” 朱有仓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坏了,自己看错人了! 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因为对方曾经的身份,冒然举荐…… “继续。” 风初夏偏了一下头,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朱有仓坐,稍安勿躁。 “朱将军见谅,我没说是人。在下幼时顽劣,偶见家人烧火,衣服被热风吹了起来。” “我就萌生了个想法,既然热风和浓烟可以将晾晒的衣服吹起,是不是也可以吹起其他东西?” “所以我就做了一个能把一定物什,带上天的东西。” “今天求朱将军引荐,就是想把这个东西,带给牧首大人看看。或许对于破局有用。” 风初夏眼睛一亮! 脑子里轰然炸响,难不成,这个时代就有—— 热气球吗? “你那个东西在哪里?” 这赵云尘成功引起了风初夏的兴趣,比好奇更加进了一步。 “我们时间不多,如果你那东西过于复杂……” 风初夏欲言又止。 “破衣烂衫足可缝制,松脂油料竹条俯首可得。” “可有样品?” “样品是啥?” 风初夏被对方的直白噎了一下。 “你可做成过一个?” 风初夏是真的来了兴趣,坐在椅子上的她,前倾着上半身。 “以前做过。现在没做,没钱买布。” 风初夏一瞬间想把这人活活撕了,他当初是怎么考上文状元的? 走后门吗?! “那你拿什么东西给我看!” 风初夏怒了,此人怕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 朱有仓坐在一旁,好似浑身爬满蚂蚁,这个文状元怕是个假货,但自己确实早就认得他的啊! 以前是一个多么风流倜傥的人物,如今怕不是饿的疯癫了?还是被胡人把脑子吓傻了? 忽然这个疯癫文状元,开始脱自己衣服…… 一柄剑尖悄无声息的,指在了他的咽喉处。 是王不二。 “赵公子,你要是再动一下,人头落地。” 赵云尘吓得立马停止了动作,“我只是想把衣服里藏着的示意图拿出来。” 风初夏摆了摆手,让王不二把剑收回去。 “拿来。” 赵云尘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被汗水浸湿的粗布,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风初夏。 风初夏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点像一个巨大的灯笼,下面吊着一个篮子。 “这是什么?”风初夏指着图纸上的东西问道。 “这是我设计的飞行器,可以载人飞到空中。”赵云尘解释道。 风初夏仔细看了看图纸,心中有了决断。 这东西还真是原始的热气球。 只是照着他画的,在没有持续可靠稳定的燃料前提下,上去多少人都是十死无生。 “你需要多少人和材料?”风初夏问道。 “若有十个人帮忙,再有一些布料、竹子、绳子和油脂,便可在一日内制作完成。”赵云尘答道。 风初夏沉思片刻。 “好,我给你人跟材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过,没有一天时间给你。” “同时,你这玩意能不能载人先不讨论。” “挂点物件,应该可以。” “朱将军。” 风初夏转身面向朱有仓。 “你部全力配合,能做多少做多少,时间紧迫,你让十三也抽一半人手给你。” 朱有仓起立抱拳。 “等我一下。” 风初夏也不嫌弃这块破布上的汗渍,提起笔,刷刷的就开始在布上改动起来。 这一举动,吓了赵云尘一跳! 那可是自己心血啊! 忍不住就要伸出双手,上前去抢回来。 只是,一双冰冷无比的双眸,让他全身汗毛直立,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房间不起眼处,王不二,在死死地盯着他。 “好了!” “没必要做那么大……” “这里需要加个扣。带根香。要罩起来。” 一个简易的定时装置。 风初夏,心里一喜。 这玩意也就吓吓人罢了,扭转战局破局什么的,那是夸大其词。 吓人? 在古代,能吓人就足够了! 朱有仓带着赵云尘,拿着风初夏改动后的破布示意图,先行离开。 “不二,还记得以前玩过的,一点吓人小把戏吗?” 等朱有仓两人离开。 风初夏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请小姐示下,不二记不得了。” “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效果呢,出奇的好啊!虽然对面那个胡人可汗,那人肯定是唬不住的,他手底下那些人么,就不好说了……” 风初夏对着王不二一阵交待。 放消息给敌人,还是得靠一些真正的孤胆英雄们,他们会做的更好。 只是,今天这风向…… 第121章 娘!孩儿不孝! 风向…… 风初夏并不懂云层天象之学,只希望开战时,有点东南风,那就太完美了。 尽人事而听天命! 风初夏对于赵云尘的出现,算是个意外之喜。 成之,谢天谢地。不成,也无所谓。 这该死的决战,终究还是要来了。 “报!” “胡人主力,据王城不足两个时辰!” “报!” “北方军团马辰部,还需要四个时辰赶到王城!” 还是,赶不上吗? 相差了两个时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此战,可以战! 风初夏再一次站上这幽州旧王城的箭楼,遥望着北方。 那里,似乎有尘烟已经遮天蔽日。 “报!” “豫州急报!” “豫州郡王集合十八路诸侯,正快速朝着北方军团主力部队拦截而去!” 一缕风,吹过风初夏的额头,让碎发在风里飘舞。 该来的总会来,风初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风初夏其实一直在期待,这个结果的早日发生。 本就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反而让风初夏古井不波。 一十八路诸侯,搁这玩反董卓联盟吗? “报!” “北方有信鸽回归。” “奇怪的是,信鸽足上空无一物!” 风初夏望着苍茫的北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用人海战术围我,乱我军心,使我不得不分兵。可惜都各怀鬼胎,不堪一击。 你用数百万幽州百姓困我,欲将我困饿而死。却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 你! 胡人穿越者少年可汗! 还是年轻! …… “哥,回家后,我们的军饷可以置办几亩水田几亩山地呢?” “哥,你帮我算算嘛!” “要是有多的呢,再买几只羊……对了,哥,黑山羊好吃还是他们胡人那种忘好吃?” 这是一队普通的侦察小队,说话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们刚完成一次前出侦察任务,此刻都放了松,正在回大营的路上。 说话的人刚入伍不足三年。 他在前两年时间里,都是普通步兵,第三年才有幸被选拔进入斥候,也就是现在的侦察小队。 好巧不巧,和自己一个村的老大哥,同在一起。 “叫你平时多跟指导员他们多学习,你也不听!” “懒得算,自己算!” “吃!吃!吃!吃个屁!” 年长一点的,其实年龄也不大,二十岁左右。 训斥归训斥,看他低头扳手指的样子,确实在帮自己的小老弟在算。 只是,似乎他自己也算的龇牙咧嘴就是了。 都是大老粗,云州普及教育时,他们也没读几天。 “哎,哥。据抓的舌头说,他们其他州当兵的,真的不拿饷?还有自己掏钱的?” “还有还有啊,胡人那些当兵的,把马看的比自己命都重,是因为那些马也是自家的?” 少年懒懒散散的趴在自己马背上,无聊的甩着胳膊和腿。 “都这样说。” “你烦不烦!” “安静会啊!” 年长的还在按着自己手指头算着什么。 忽然骑马走在最前的队长,猛地下马! 只见他紧握双拳,飞快的比划着什么! 敌袭! 还是遭遇? 年长的本来还在算数,此刻只见他一脚向身边少年踹了过去! 少年一脚被踹下马,正要呼痛。 “啊……” “不想死就闭嘴!” 少年连忙点头。 继而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身上被摔痛的地方。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队伍最前的队长。 队长开始指示后退。 一群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侦察小队。全部牵着马,控制着马匹,不要发出太大的噪音,安静的后撤。 “呦!呵呵呵……” 忽然胡人特有的长啸声,突然就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若不是隔着周围比人都高的芦苇荡,这支侦察小队的人就可以看见。 大概三四百胡人骑兵队伍,正押着…… 不! 是在马后用绳索拖着几十个幽州百姓……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们在抓“两脚羊”! 这支侦察小队的队长,远远望见芦苇丛晃荡,这才能及时给队伍示警。 幽州几乎所有的大城都成了空城,也只有这些偏远地区,还有不少百姓存在。 于是,胡人又是故技重施,缺粮? 自有割不完的肉食,在等着他们去收割…… “队长,要不要绕到后面……” 队长摇了摇头。 “我们是来侦察,不是来找茬。记住自己的任务职责。” “你,不要命了!我们这三两只小猫,能干倒几个?” 队长恨恨一摇头。 对不住了,救不了你们。 队长领着人马,双方几乎就隔着一片芦苇丛,眼看要彻底和胡人避开了。 “啊!” “救救我们!” “救……” “噗!” 一声刀入肉的声音,将刚才呼救的声音一刀切断! 幽州百姓临死前的眼神,深深的望着芦苇荡深处! 云州远征军侦察小队的队长,几乎和他在一瞬间对视! 三四百原本还呼喝着四处放肆乱窜的胡人骑兵,全部一瞬间停了下来…… …… “走!” “走啊!” “你们,快走!” 年长的侦察兵,忽然一拉缰绳,他胯下的马匹,人立而起,忽然调转马头! 只见他将手里弩和马刀,直接丢弃。 马身上和他自己腰上,猛然冒出一片蓝白色的烟雾…… 他咬紧牙关,忽然粲然一笑。 “仙人板板,老子不过了……” 只见他身子一趴,朝着身后正挽弓搭箭追来的胡人追兵,猛然冲了过去! “哥!” “走啊!” 侦察兵少年猛地也停下来,旁边的战友头也不回的,一把抢过他的马匹缰绳,拖着就走! 有人牺牲,就必须要让这个牺牲值得! 胡人追兵们,被突然冲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奇怪举动,吓了一跳! 待看清只有一人一骑时,他们咧开嘴,残忍的笑了。 他们知道对面逃跑的那十几个人,就是云州来的远征军。 他们也知道,云州兵身上的好东西特别多! 尤其是他们身上的单兵包里,稀奇古怪的吃的喝的,尤其让人眼馋! 最开始雨夜之战后,对于云州兵,他们胡人是又恨又爱。 在爱的原因里,那一身装备和食物,占了绝大一部分因素。 这个不怕死冲过来的云州兵,手上连把刀都没有! 胡人追兵们,一时间全部眼红着,同时催马举起武器。他们势必要把这个狂妄无比的云州兵,第一个斩落马下! 最终的目的,是云州兵前胸后背腰上的物资! 不仅仅只是很实用、很好吃,也是如今发财升官搞关系极为稀有的硬通货! “娘!” “孩儿不孝!” “不能为您老亲自养老送终了!” “格老子的!” “死!啊!” …… “轰!” …… 这支侦察小队,终于死里逃生。 他们已经将胡人追兵,远远的抛开…… 一队侦察兵,全部勒停下马。 脱帽,朝着远处芦苇荡深处,冒出的一股浓烟致敬…… 临死前,他还用火折子,引燃了芦苇…… 第122章 这个亏,我们护民军不吃 “喂!” 侦察兵小队,正沉浸在悲伤中时。 眼睁睁看着三个浑身全是裹着破布,插着芦苇杆。 就连脸上都是乌漆麻黑的,看起来似乎是云州护民军的“人”。 从自己屁股下面,身后,地底下,钻了出来…… “欸、啊!” “你们……” 侦察小队的队长,指着这群鬼魅一般出现的人,有些语无伦次,一脸的惊诧。 “咋咯喽,被人咬屁股了噶?” 是云州方言! 小队长一看对方确实是云州护民军,可惜全身上下也没个明显的军衔牌牌。 最后的眼热的瞄了一眼,这三个鬼一般出现的奇怪人身上的装备。 一扭头,不说话了。 “嘿!还挺有脾气!” 一抱自己怀里的奇怪类似鸟铳的步枪,问话的人,干脆把自己头盔摘了。 更靠近一些,方便侦察小队的人,更容易看清他。 “兄弟,我北方军团侦察队的。给我们说说?” 此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根小棍子一般的东西,递给了有些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队长手里。 这是一种比云州现有压缩干粮,还要高热量的浓缩液! 这玩意一根,可以顶一个普通士兵大半天的能量消耗! 受材料工艺限制,制作起来极为复杂,导致价格奇贵。 所以科学院研发出来以后,工厂里也只为特种部队提供。 可惜,侦察小队长不认识这玩意。 但不妨碍,他明白对方的示好。 侦察小队长使劲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小竹筒里面装了些粉末罢了。 这啥玩意? “泡水喝,一泡一大碗!” “多大碗?” “就大碗。” “大碗是多大?” “不大。” “那是多大?” …… 经过和侦查小队队长的友好交流后,三人摇着头离开了。 只有侦查小队的队长,心满意足的拿了几件好东西。 他们也最终达成了共识。 这个亏,我们护民军不吃! 这个场子,必须马上立刻现在就要找回来! 所以,三个北方军团的特种部队成员,抛下远征军侦查小队,自己去找茬了。 马辰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看谁不顺眼,直接去削! 北方军团先头部队的先头部队,特种大队,提前到达战场! “风速……” “距离……” “别跟我抢哈,那个看起来最壮的,我已经锁定!” “不抢,你碗大!嘿嘿嘿嘿。” “什么碗?……碗你个孙子啊!” 三个穿着破破烂烂头顶身上全插着芦苇的人,在一处芦苇荡视野开阔处,锁定了之前追远征军侦查小队的那伙人。 他们三个,就敢来堵这几百号人! 卸下背包,三个人开始组装起一种奇怪的弩弓。 比手弩大,组装好后,需要双手抬起,两侧还有类似木轮的东西。 最夸张的是,这玩意上面还装了一个极小的类似单筒望远镜一般的东西! 就这一把十字弩,北方军团领导们,下了死命令,人可以丢,这玩意决不能丢! 标准三人一组,两个主副射手,一个观瞄手同时也负责阻击敌人靠近。 这个观瞄手的主武器,是把后部填装弹药使用击发装置的,一款真正意义上的,近现代步枪! 很像后世19世纪时期的,使用纸壳黑火药的步枪。 这把枪比北方军团全军使用的前膛枪,先进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最重要的是,这把枪可以趴着射击!对于战场上士兵们的生命安全保障来说,简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也很符合,风初夏一直强调的以人为本理念。 同时,这三人身上穿的不是盔甲,而是加装钢板块的背心。 在九州大地,百锻钢都是稀奇到需要官府管控的极为特殊的物资。而云州,已经可以炼钢了! “动手不?” “距离?” “185米。” “再等等,放近到150米。” 三人不再继续聊天打屁,品字形分开,中间位置是观瞄手。 其中二人举起手中天价十字弩,各自锁定目标。 他们开始调整呼吸,安静的听着观瞄手的各项参数报告。 “三轮!” “射完各自撤退!” “下一个点位汇合!” 在三人不知道第二战场里。 胡人的矿山被风初夏摧毁殆尽。 胡人急需的蔬菜水果茶叶布匹瓷器,以及最重要的铁器等等。 所有的物资商路,除了兖州还有极其有限的一部分补充外,胡人其余全部商路,被风初夏彻底截断! 这场决战,胡人可汗,不决也要决! 风初夏已经让他无路可退! 除非,他愿意用自己的脑袋,去平息所有胡人们没吃没喝没衣穿的怒火! 玩穿越? 还是少年得志? 更重要的是,刚穿越过来不久,是吗? 那就不要怪风初夏了! 她就是要欺负对方年轻,考虑事情不全面。就是要欺负他,不懂后方经济的重要性!还是要欺负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发展科技! 但凡还敢跟胡人做生意的几州商旅、商号,风初夏用了极为残忍的方式,直接暗杀!甚至她都不想去通报批评一下。 犹记得当年中学历史老师,在课堂上讲,后金崛起史中那些个皇商的作用,这给风初夏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资敌者,杀无赦! 风初夏用了十年时间,同等条件下牺牲了军工发展,优先发展基础科学教育民生工程,等的就是这一天,为的就是厚积薄发! 科学院,终于有了充足的人才储备,也终于全面的开始推进全云州的巨变! 即使以后的某一天,风初夏不在了,可这历史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再无任何可以阻挡的障碍! 幽州旧王城,残破的城墙之上。 马辰提前让人送来的迫击炮,安静的一字排开。数量不多,足够用了。 就连老古董没良心炮,这个只能一次性的发射黑火药炸药包的东西,也安静的藏在城墙之后。 只待对方类似回回炮的攻城玩具,被迫击炮摧毁以后,老爷爷没良心炮会教胡人可汗,如何做人! 北方军团被十八路豫州诸侯堵截之事,马辰在信件里提都没有提一句。 北方军团,压根就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风初夏在等,等待正如胡人可汗曾经说过的,历史规律不可违背的事情发生。 既然不可违背,那就推动,让历史的车轮往前多滚动一千年! 起风了…… 是东南风…… 第123章 决战!死亡的碰撞! 箭楼之上。 风初夏安静的站着,远处似乎出现了漫天遍野的蝗虫。 “不二,幽州百姓,都撤了吗?” 数百万百姓,幽州旧王城,根本装不下。 如果依然还是让他们,毫无保障的住在城外的窝棚地窖里,那和让他们去死,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的离开,也清空了幽州旧王城内,胡人留下来的最后一点食物。 风初夏只能给他们指定一个方向,北方军团过来的方向,让他们往那里撤。 运气好的话,数百万人,也许能活下来多大多数…… 这种天灾一般的难民迁徙潮,风初夏也有心无力。 “小姐,十万敢死队都还在。” 风初夏身边,也还有远征军最后的主力部队,人数不多,两三万人…… 北方,依然是号称六十万的胡人部队。 他们,正遮天蔽日的朝着幽州旧王城,缓缓压来! 风初夏是绝对没有任何办法,和一群人均两匹战马的胡人们,野外骑兵作战的,完全没有希望。 风初夏也不能跑,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幽州百姓。跑也跑不过,对方的马更多。 “十三。” 风初夏声音并不大,她说的却很清晰和坚定。 “属下在!” 丁十三一抱拳,站丁于风初夏身后。 “撒出去的侦察部队,都回来没?” “回小姐,都回来了。” “那就好……” 风初夏忽然很想很想,听木槿或者月见弹一曲古筝,或者来一段琵琶。 这大战前的气氛,将天空似乎都拉低了几分,无形的天穹,扣在人心上,让人呼吸都极为困难。 整座幽州旧王城,近十五万兵马,却鸦雀无声…… “朱将军呢?怎么没看到他?” 风初夏朝着身后诸位主将一一扫视又凝视,她想尽量记住这些年轻的面孔。可朱有仓却不在。 “他在王城故宫。” “哦!” “我这就去叫他。” 丁十三说完,一按腰间剑柄,就要转身去找朱有仓。 “不用。我知道他在干嘛。” 风初夏叫停了丁十三。 她,不再继续和任何一个将领交流,只是默默的望着北方极远处的,蚂蚁般铺天盖地的蚁群。 …… 朱有仓双膝跪地,挺直着背脊,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片曾经庄严肃穆、如今却已空荡荡的丹墀。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和满地狼藉。 就连象征着皇权至上的金銮宝座,也在无情的战火中损毁殆尽。 仅存的几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粗壮立柱,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废墟之中,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荣耀。 它们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他们就是过去的见证者,默默承受着岁月的划痕与伤痛。 朱有仓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嘴唇微微蠕动,喃喃自语。 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在向逝去的英灵忏悔自己的过错,亦或是在回应那些深埋心底的呼唤。 他心中的愁苦与纠结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但这些复杂的情感唯有从他身边掠过的风才能够知晓一二。 此地,曾有他誓死效忠的君王; 这里,也埋葬着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挚友; 甚至还有那位为了国家大义不惜舍弃生命的父亲…… 一个颠沛九州数年,几十岁的汉子,在这座曾经的金銮殿中,跪伏于地,涕泗横流。 周围只有破砖瓦砾,风从他们残破的孔洞里穿过,留下轻轻的呜咽声。 忽然朱有仓猛的抬头,笔直站立而起。 不远处的他的卫兵,连忙托着一件披风大氅,向着他快速走来。 “此战,要么朱有仓战死于此!要么披坚执锐于北地!” “此战!朱有仓不会再跑!” 两句话,并不重。 朱有仓说的却掷地有声! …… “辰将军!” “前方有数量极为庞大的百姓人流堵路!” 马辰听着侦察兵的汇报,并不惊讶。 既然能在这里遇到幽州旧王城的难民潮,那么决战或许即将开始了。 “命令所有士兵!” “只留一日口粮!” “其余全部就地留下!” “炊事营全体留下!” “负责食物分配!纪律约束!” “必要维持秩序,允许开枪!” “其他人,绕路!” “一个时辰!就算是把人和马跑死了,我们也要到达幽州旧王城!” 马辰一挥鞭,鞭绳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他胯下神骏,驼起主人,猛然加速! 这一万多人马,马辰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可是万一真错过了决战,那么自己一辈子都将活在黑暗里…… 整支北方军团的先导部队,猛的一停,忽然又像卯足了发条一般,朝着北方决然冲刺! …… 北方军团本部。 十八路诸侯,在豫州郡王的指挥下,摆出了一副铁桶矩阵。 不求击败云州精锐之师,只为阻滞北方军团北上的支援道路! 豫州郡王,乃是当今豫州王的亲叔叔。与荆州霍神侯,几十年里打打停停,他深知霍神侯为何能称之为荆州国柱的真正原因所在。 霍神侯是荆州最后的主战派,也是最后的脊梁骨! 然而霍神侯,却在云州护民军二流部队前,输得一塌糊涂! 北方军团。 是云州真正的主力王牌部队! 是风初夏赖以发家的第一支部队,也是风初夏至今都在兼任元帅亲自指挥的部队。 他们有着辉煌的历史战绩。 直到仅仅只是需要派出一部两万人马,轮番当值驻守木棉关,就可以让益州二王子亲自指挥的三十万大军,难有寸功。 豫州郡王知道对方的可怕,也知道自己临时拼凑的队伍,或许能够和其他几州打的有来有往…… 至于对上真正的猛兽凶魂…… 豫州郡王,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毕竟对方的前锋营,还是黔州临时改组的部队,就轻而易举的凿穿了他精心布置的防线。 对方有多难啃,豫州郡王拿着胡人可汗写给他的信的手,微微颤抖。 防守! 拼尽一切防守! 他,堂堂豫州郡王,不相信自己连挡住他们,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都做不到! 他,还真做不到…… 第124章 死亡的烟火,美丽而又残忍…… “嗵!” 随着第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 “嗵嗵嗵……” 继而天空之上,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点,朝着豫州联军的铜墙铁壁砸了过来。 对面的正是北方军团,甚至连常见的攻击阵营都没有展开。 几百米距离上,保持着正常的行军节奏。唯一的行军区别,就是一排排接着一排排,双手举着木棍的人,在腰鼓和令旗指挥下,前进! 他们身上连块防御用的铁片都没有! 就好像对面举着大盾,前路插满的鹿砦,以及壕沟、箭阵、拦马索、闪着寒光的斩马刀等等等等,俱都不存在! 只有天上,黑色的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轰!” 豫州联军前军阵营瞬间破碎…… 全军霎时呆滞…… 除了豫州郡王的部队,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 这次看到联军其他部队,栽了跟头,心里莫名的有点暗爽,包括豫州郡王本人。其本人心里,也说不出的奇怪。 非本人之前不行,而是敌人真的太强! 豫州联军除了一开始全体呆愣后,恐怖的地震爆发了。 泥土、残肢、工事破片……漫天飞舞! 前军全体部队,瞬时炸营! 所有的士兵将领仿佛被天雷击中,第一时间被炮弹炸死的还好。 活下来的一些人,哑然中茫茫失措,所有人昏昏沉沉,只有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掩盖了炮声轰鸣…… 打了一辈子仗的各个联军将领,何曾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这种从天而降的地动天摇的炮弹! 如何防御?! “逃!” 这是所有还活下来的前军联军部队,从上到下,脑子里唯一的念想! 豫州联军,前军,全军崩溃。 所有士兵将领,连同惊慌的马匹,全部四散奔逃…… 只有豫州郡王以及所属部队,看似稳如泰山。 除了脸色煞白,他们,经历过一次,知道天雷落下时的恐怖。 但是他们,没有撤。 激昂的鼓声开始在豫州郡王的中军里敲响,左右轻骑兵部队,成雁翅形,朝着云州北方军团前压。 这也是幽州郡王苦思冥想以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贴身上去,肉搏! 对面的一排排看似单薄的单兵单排部队,也在变换着阵型。 正面是三排连着三排又是三排的步兵,每一个第一排士兵,开始端起棍子,眯起了一只眼。 单薄联排步兵左右两边,云州的骑兵队伍,马匹群甩着响鼻,踏着轰隆隆的地面,他们也在开始集结。 他们是与豫州联军骑兵,甚至和九州任何一支骑兵部队,都是装束完全不同的骑兵部队。 豫州郡王的骑兵,身上最差的也有竹木绑在身上当做盔甲,恨不得全身从头到脚全部裹上盔甲。越是高级将领,越是甲胄齐全。 手上拿的,都是长矛长枪大刀长柄锤一类的冷兵器武器。 反观北方军团的骑兵们,从上到下,只有胸部位置穿甲。 他们腰上挂着马刀。 他们背上,有和步兵完全不同的棍子,短时间能发射一次子弹,必要时可以装上刺刀,当做骑枪使用。 马背侧后位置是单手持型的手弩。 以及马背侧前位置,插着一排或者两排木柄手榴弹! 云州北方军团骑兵部队,无论从外观上看,还是从阵型上来说,和这个时代的骑兵,完全走向了不同的发展方向。 几十万的骑兵对冲,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意外却发生了…… “坐标!” “哈批!” “老子要对方骑兵的坐标!” “旗语!” “打旗语!” “收到,收到!” “全都莫挨老子,我要把他们屎都炸出来!” 在北方军团中军偏后位置,一座略高的山丘上。 一群抱着铁蛋蛋,摇着炮口,光膀子的壮汉们,开始了忙而不乱的各项准备。 北方军团炮兵部队! 随着云州科技的喷发,一种曲射大威力,杀伤距离超过两公里的,真正的火炮诞生了! 它们,由风初夏单独组队,成立最低团一级的炮兵营,最高军团属的炮兵旅! 豫州联军前军已崩,兵败如山倒,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能够力挽狂澜,再次组织起来。 即使如此…… 北方军团步兵团,整齐划一的腰鼓声,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整齐划一的口号呼喝声…… 朝着豫州联军方向,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们还在有规律的不紧不慢的端着棍子前压! 明明一眼看上去就极为单薄的步兵阵,豫州联军各路诸侯却沉默了。 都是打了一辈子老仗的老兵油子了,谁也不想第一个组织自己队伍反攻。 对面的云州北方军团,完全超越了他们脑中对所有战争的认知。 大部分诸侯,开始阴恻恻的或明或暗的,将目光聚焦于上位者的豫州郡王。 只有他,曾经和云州交过手。只有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豫州郡王也不傻啊! 正因为交过手,他才知道对方看似可笑的人手一根棍子,会冒出可怕的烟雾,发出巨大的声音,飞出致命的铅弹! “诸位,我需要你们的刀盾手,盾兵,弓箭手……” 很合理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布阵之法。 “诸位,大型床弩车弩,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否则此地,就是我豫州灭亡的开始……” 豫州,终于要开始认真起来了? 远在幽州旧王城的风初夏,不相信豫州此刻就要和云州决战。 豫州不过是像兖州、甘州、扬州一般,趁火打劫罢了。 豫州还有一条,让风初夏极为耻笑的隐患。 来自马亥的情报。 不论是豫州王室还是豫州朝堂,想要借云州之手……削蕃,才是他们的真正的目的! 王者指令,出不了王城。豫州自己给自己的裹脚布,分封制,也属实让其他几州王室耻笑。 别看豫州郡王,组织了一十八路,豫州各路诸侯会盟,声势浩大。 实际上,他们王室亲属部队,绝不可能受到任何致命损失。 其他几路诸侯知不知道,豫州王室的阳谋小心思? 风初夏不知道。 但是她不介意让豫州诸侯们,知道! 这场堵截北方军团的十八路诸侯会盟大戏,已经结束了。 都用不着北方军团的大杀器,炮兵旅的出场。 “啪勾……” 北方军团的排枪式三段击,刚刚开始…… 豫州十八路诸侯的前排盾兵也才刚刚出现伤亡。 忽然豫州中军轰然乍响,各路诸侯,领着己方人马,朝着战场四面八方,烟消云散…… 几十万大军,除了地上留下不足千人的尸体以外,像一阵风吹过,了无影踪…… 北方军团的绝大部分士兵们,都来不及将肩上的火枪,摘下来。 这场战役,就如儿戏一般,结束了。 “报!” “军团元帅风初夏令!” “急行军!” “全军、突击!” 第125章 对撞!宿命的回响 “春秋赏后图”。 风初夏打开了一幅,对面胡人送来的画。 笔锋不错,画笔细腻,所有情趣跃然纸上。 一幅春闺图,几个高大猥琐胡人,一个神情惊慌又认命一般,未着一缕的妇人。 特别小字说明,擒云州牧守于幽州。 “呛啷啷!” 一柄利剑,在所有人惊讶中,将这幅画,划了个稀烂。 风初夏及诸将领,猛然抬头,向这柄剑的主人望去。 是王不二。 “不二向小姐请命!” “即刻潜入敌营,砍了敌酋脑袋!” 王不二双目通红,满脸都是强压的怒火,浑身肌肉紧绷。 风初夏再望向其他人。 其他的将领,丁十三等人,全部义愤填膺! 朱有仓站在后排位置,神情悲切而咬牙切齿。 幽州王室后宫,已经真真切切的,经历过一次。 上千人的王室女眷,被活活在敌营折腾侮辱而死! 所有的王臣国公,跪倒于地,摇尾乞活而不得。他们尸身被筑起尸观,头颅被挂在城门和高杆之上! “不过是一幅画罢了。” “一会儿真打起来了,那个时候再释放你们的愤怒。” 风初夏在后世,看过吃过比这更恶心的瓜。 一些人出于不甘出于某种阴暗心理,总有会将曾经的二人恋爱甜蜜,以更加直接的形式方法,公之于众。 这个胡人可汗,不过是臆想症犯了,画了一幅伪图罢了…… 要说风初夏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风初夏也明白,对方的目的就是要风初夏的一时冲动。 这样他才有抓住云州远征军,破绽的机会! “不二……” “杀鸡用不着牛刀。” “诸位将军……” “我风初夏此次是死是活,全赖诸君拼命。” 风初夏说完,郑重的向周围一圈将领,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倚仗,抱拳行礼! “诺!” “誓死追随!” 众将全部神情严肃,同样郑重回礼。 “朱将军。” “末将在!” 风初夏抬头看了看天空,夏末的南风,吹的人有些舒爽。 “命令赵云尘的宝贝们,升空!” 数十里外,胡人全军开始扎营。 箭楼之上的风初夏,明明知道对方已至,却无法用肉眼看到。 这种知道却看不到的情况,最是让人紧张。 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报!” “敌军先锋部队,半个时辰前,已绕路我军后方!” “十三!” “你部前出,袭击敌人侧后!有粮烧粮,无粮骚扰!” “敌方开始追击时,不要恋战,即刻向北方军团马辰部撤退汇合!” …… “报!” “西北方向探明敌军骑步兵约十万!” “正向我军袭来!” “朱将军!” “你部一万人马,依西北山势,逐次抵挡!” “只需抵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向北方军团马辰部撤退汇合!” …… 丁十三和朱有仓,一动不动。 风初夏身后的王不二,也焦急的从不起眼的地方,站了出来。 “小、姐!” “十三斗胆想问,我们走了,谁来守城?” 总共就两三万远征军人马,丁十三和朱有仓再分兵出城,风初夏身边岌岌可危! 十万敢死队? 不管是丁十三还是朱有仓,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指望一群,饭都才刚刚吃饱的贫民百姓,哪怕他们其中不乏原幽州的老兵! 况且,他们除了人手一柄木枪,一把砍柴的朴刀,再加一柄手榴弹外,什么都没有。 即使风初夏给十万敢死队军中,每千人分配了一个指导员,负责洗脑。 真打起来了,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能用? 就这,还是风初夏对豫州马亥,下了死命令才凑出来的装备! 风初夏拿什么打?怎么守几十万胡人的冲击? 丁十三不敢走,朱有仓不愿意走! 箭楼之上的风初夏,负手向着北方,昂然而立。 长时间不说一句话! 任凭身后一群焦急万分的将领们,驻足等待。 军情如火,不允许风初夏继续犹豫下去了。 任你花里胡哨,我只管一拳打来!这就是胡人凭借人多的优势,霸道的打法吗? “通知全军将士。” “从现在起,所有人员,必须将口罩全部戴好!” “无时不刻!” “传达下去,对面有瘟疫。” 风初夏邪魅一笑,谅你人多又如何? “十三、朱将军。” “对付一群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僵尸,有万把号人,还不够吗?” “执行命令!” 风初夏收起自己的笑容,这场战役,已经超出了人力可控的范围。 所有人包括她风初夏,如果再不拼命,那么很有可能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拼命! 如果再给风初夏月余时间,让瘟疫在对方的军队里彻底爆发起来。 那么,云州此次远征战役,将不战而胜! 天不遂人愿…… 风初夏命令结束,转过身,安静的看着,身边的这两员大将。 眼眸中平静如水。 神情淡然。 无悲无喜。 丁十三转身就下了箭楼。 朱有仓犹豫着,似有话说,最终还是一跺脚,转身跟着丁十三离开。 侍女给风初夏披上了一件披风,沉静的帮她,将披风扣环放入盔甲胸前卡扣中。 “为什么还不走?” 风初夏看着眼前这个,被苏季白派来,预备替自己假死的女子,心里莫名有些感动。 “小姐还在。” 侍女帮风初夏把披风再次整理了一下,微微一笑。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风初夏叹口气,她很不喜欢这些阴暗里的东西。 “我没有名字……” “从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开始,我就忘了。” 侍女弯腰,后退,低头,双手摆在自己腰间,侍立一旁。 她的背上,一把利剑稳稳的背着。 风初夏深深看了眼这个侍女,没再继续问她。 风初夏身边来来回回的侍女,这么多年换了一波又一波,能让风初夏记住的却不多。 不是她们做的不够好,而是她们她们做的都很好。 但是执着于想死的侍女,风初夏就只遇到眼前的这么一个。 风初夏几次都想暗中调查一下,这个侍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这样。 又都每一次,强压下这份好奇。 风初夏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侍女,能坚持来到幽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贴身侍卫,王不二。 “哇!” “好漂亮!” 傍晚,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箭楼城墙之上,有人开始指着天空惊讶。 是孔明灯,成千上万的孔明灯,趁着南风,在缓缓的升空。 风初夏笑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孔明灯除了好看以外,还可以带来致命伤害。 完全随机的,不辨东西南北,连敌我都不分的伤害…… 第126章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对于风初夏的出现,胡人少年可汗一开始是激动和好奇的。 尤其是风初夏带来的部队风格,一看就明白,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直到风初夏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才让他有些回过神来! 穿越者,只能活一个! 这天下,必须也只能有一个人去座! 这个人,必须是他,位面天选之子! 可雨夜之战,差点让他提前回了草原老家。 自穿越而来,少年可汗,何曾受过这种气? 一出生就是黄袍加身,刚醒过来就是草原最大部落之主。 巧施手段,从幽州掳掠大量的工匠回来。 这样也就掌握了中原,最先进的冶铁锻刀技术。 依靠穿越前的知识,将曾经的上帝之鞭战术,再一次完美复刻。 铁血征伐,超过车轱辘高的敌对部落男性成员,全部斩杀。 有了装备铁器,又将木质攻城拔寨的大杀器,回回炮完美复刻。 短短两年时间,一统大漠南北! 肥美富裕的幽州在侧,如何不取? 胡人可汗究竟有何过错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所行之事皆符合此时此地的历史演进法则。 史书明明白白地记载着,接下来的近百年都将属于北方部落的天下! 毫无疑问,他——胡人少年可汗,便是那个应运而生的位面之子啊! 他一路杀伐决断、势如破竹!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来自南方的女子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 这位女子与传统意义上的古代女性截然不同,她丝毫没有那种唯命是从、逆来顺受的特质。 她从遥远的南方而来,只带领了一支微不足道的队伍。但却能把不可一世的胡人可汗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至极。 面对如此困境,胡人可汗不得不放下身段,向周围各大州发出紧急信函。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他极少甚至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在信中,他向所有王室详细说明了风初夏身份的特殊性。 仅仅因为她姓“风”,便成了无法饶恕的罪过! 要知道,“风”可是中原前朝毋庸置疑的皇室姓氏! 而九州之地,无论是哪家王室,昔日皆曾是叛逆之徒! 九州王室,无论哪一家,都有一些古老顽固的家族,他们只认“风”姓! 这天下间再次出现的风姓,让九州王室掌权者,如坐针毡。 甘州王室,在从胡人可汗手里,拿下自己想要的几座原本属于幽州的城池后,痛快的答应出兵,围攻风初夏! 兖州王室是第一家响应胡人可汗的,他们内部的古老家族最多,也最难以压制。 兖州派出的部队,实在可笑之至,完全是一群饭桶! 豫州王室,懦弱胆小,只敢答应帮忙堵截援兵! 豫州的郡王,倒是豪爽,值得深交。未来可以免其一死。 荆州王室,死水一潭,悄无声息。不过他们对于胡人可汗来说,不重要。 本就是一群被打怕了的丧家之犬罢了。 扬州王室答应的很痛快,要了胡人可汗大量的物资钱粮承诺后。 却突然西进,完全把双方约定好的北上,袭击风初夏侧后的承诺抛之脑后! 果然,江南人最是狡诈,尤为不可信! 越州? 胡人可汗还没收到他们王室的回信。但是他清楚,风初夏的存在,必然也会让越州上下极为重视。 有这一点,就已经达到了胡人可汗的预期。 益州王室! 一家让胡人少年可汗,给予了最大期望的王室! 一是益州王室的半壁江山,被等初夏夺取,可谓深仇大恨; 二是无论益州南下还是北上,都将给风初夏带来绝大的麻烦,使风初夏举步维艰! 可是益州王室,他们不仅措辞严厉的拒绝了胡人可汗。他们还胆大包天的,将胡人可汗几百里加急派去的尊贵信使,斩了! 只留下一个被割了耳朵的随从,带给胡人可汗一封信。 “兄弟阋墙于内,然外敌入侵,必将共诛之!” 胡人可汗又惊又怒! 可又让他惶恐不安! 这天府之国历史上,从来都是出刺头的地方! 好巧不巧,如今让胡人少年可汗遇到了。 根据本时空历史记载,胡人一路顺利南下,在即将夺取天下时,将在益州碰壁。 其可汗,将在益州城下,殒命…… 胡人少年可汗虽然知道历史发展规律,可他从来不会想到让自己去碰益州那群犟驴。 最多多派几位将领多打几年,他也不会以身犯险,亲自去攻打益州。 如今,还是被益州啪啪打脸…… 他们益州,只因为可笑的一句:兄弟阋墙? 这算什么理由? 胡人少年可汗完全无法理解,难道风初夏从他们益州手里夺取的云州,他们都不在乎了吗? 就不怕哪天风初夏利用皇室血脉,振臂一呼,天下景从? 胡人可汗未穿越前,未曾与这块西南之地的人打过交道。 和风初夏一样,他穿越前也只是个即将迎接高考的中学生。 他也只从书本和影视剧里,大概的知晓西南人骨头比较硬,还有一个更出名的是耙耳朵…… 等等。 耙耳朵? 那风初夏,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在西南之地称王,益州是不是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抗…… 不对! 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先例! 益州…… 想不通的事,交给能想通的人去处理。 比如幽州的那些降臣们! 幽州的覆亡,这帮子降臣,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啊! 于是,来自胡人的信使团,由原幽州降臣组成的队伍,再一次朝着益州出发! 胡人少年可汗不信邪了。 既然你说兄弟阋墙,那我派同为兄弟的幽州人作为信使。 我到要看看,益州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荆州…… 根据南方传来的消息。 从云州快速支援来一支奇怪的军团,行军速度极快,纪律极为严明…… 胡人少年可汗,打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起,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关注! 如果风初夏这支支援而来的部队,如现在蜷缩在幽州旧王城里的,几万人一样的装备火力…… 那么即使胡人少年可汗,拥有五六十万的强悍部落士兵,也不一定能最终拿下风初夏! 其他胡人不明白科技,对于军队的加成作用,有多恐怖。 可他懂! 他来自未来! “咳咳!咳咳咳……” “尊贵的可汗,咳咳!我们最近生病的勇士,越来越多了,咳咳咳!好多人闹着要回草原。草原上的牛羊,快要贴秋膘了,咳咳咳……” “咳!我们应该等到初冬再来,就和以……咳咳咳……前一样……” 第127章 收大漠(一),南北格局已成! 历史的规律无可违背,如果历史书说,又是一次自北向南的一统之战呢? “大汗,快看!” “天上!” 近侍惊讶中,将此刻横躺在美人怀中,肆意品尝温香软玉的胡人可汗嚎醒。 “混账……” 忽然这个胡人少年可汗抬起自己的头颅,也一动不动的望向了天空。 即将入夜的墨色天空,在最后的晚霞映照中,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有无数萤火虫一般灯光,却在这最后的金黄色夜空里,闪闪发光…… “孔明灯?!” 胡人少年可汗见过这玩意! 那是他还没有穿越过来前,参加一场盛大晚会时。 儿时的可汗,还在这场盛大的晚会里,亲自放飞过。 有胡人军队里的士兵,开始下跪,双手合十望着夜空祈祷。 南人当兴,有女皇奉天承运君临天下,解救天下苍生,包括胡人中原人各色人群的传闻…… 此刻在胡人军营里,再也没有了之前悄悄的口耳宣传,开始光明正大的大肆传播! 南人…… 女皇…… 风、初、夏! 胡人少年可汗猛的一下彻底惊醒! 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相信鬼神传说,嘴角一撇,不屑一顾。 可他忘记了,这是千年以前的古代!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 此刻,就在胡人少年可汗的面前,已经有半跪下地的士兵了! 人心,难测! 一股透心的冰寒,从胡人可汗的后背上开始蔓延…… 天上的孔明灯忽明忽暗。 好像有无数小黑点,从头顶上落下来…… 也有大部分,在空中,突然火花一闪…… “骨碌碌……” 一枚手榴弹,砸在地上,就在胡人少年可汗的面前…… “噗嗤……” 一股浓烟冒起。 是枚哑弹…… 胡人少年可汗眼睛,从这玩意从天上落地的一刻起,瞪得如同铜铃! 他认得这个! 他也是穿越者,怎么可能不认得?! 背上的冰凉,变成针一样的刺痛! 心脏,也开始停顿…… 冷汗和浑身的僵硬,让自穿越而来不可一世的胡人可汗。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为什么风初夏这个女人,在古代会有这玩意? 凭什么? 这是古代啊! 胡人少年可汗,脑子里愤怒开始集聚。 胡人军营各处。 “轰!” 零零星星的爆炸声,将原本肃静的胡人军营,彻底掀了锅! 惊吓声、求救声、奔跑声…… 他们何曾听说过,从天上掉下来的天雷袭击军营?! “……有天雷落,乃是天降神罚……” “……和女皇作对,就是和天神作对……” 杂乱的万人呼喝喊叫声中,风初夏布置的暗手,也在此刻发挥起了巨大作用! 胡人军心,开始混乱…… 早前整座军营不断的出现,有士兵甚至将领,他们恶心、呕吐、腹泻、失眠、发炎、精神错乱、咳嗽、身体衰弱、打喷嚏、瘫痪、皮疹、内出血、昏迷等症状…… 可惜胡人少年可汗,过于骄傲乐观,他忘记了大战之后必有大疫的传说。 他只将一些有明显症状的人,做了最简单的隔离,仅此而已! 年轻的胡人可汗,甚至都没有想到,为什么仅仅只是在他的部队里,出现瘟疫的征兆! 配合着天雷零星轰炸,虽然整座军营里,死伤的士兵们,屈指可数…… 但是,人心,乱了…… 军营里,人心惶惶…… 此乃不义战! 此乃为了满足,胡人少年可汗的私心之战…… 与此同时,又在胡人大营里有传言,草原没了!他们所有胡人的帐篷、草场、牛羊、马匹、女人、孩子……都没了! 被他们自己亲手,赶进深山老林之中的野人们,他们杀回了草原! 所有的部落头人大小贵族们,他们自己也都开始慌乱起来。 他们看向中军大帐的眼神,有些人开始变得猩红…… 胡人少年可汗,呆呆愣愣的,继续看着那枚哑火的手榴弹,他还在发呆…… 直到亲近的人,在他耳边大吼。 猛烈的开始摇着他的双肩!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要!我要!” “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尝!” “杀!” “杀!” “你们!你们!” “还愣着干嘛!” “都给我滚!” “给我杀了她!” “给我杀了她……” “杀了她!!!” 胡人少年可汗,从惊吓中终于回过神来。 他神色扭曲,满脸煞白,目眦欲裂,浑身颤抖,胡言乱语! 他活了两世! 何曾如此直面过死亡?! 历来都是他杀人! 他想杀谁就杀谁! 他是天选之子! 别人绝对不可忤逆! 胡人大营,忽然开始响起呜咽的牛角号声,有大军开始集结! 幽州旧王城之上,风初夏依然扶着箭楼栏杆,望着已经缓缓飘到北方天空的孔明灯,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信号已经发出。 如果传言还不能让你们有所顾忌,那么接下来的,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风初夏嘴角的笑意,更加深沉。 残忍吗? 如果对敌人仁慈,风初夏还能活到今天吗? 胡人可汗的大军,在猜忌中摆出进攻阵型。 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身后,马蹄声踏碎夜空,大约六七万骑兵部队,霍然出现! 是马丑! 虚晃一枪的甘州之行!不仅将甘州人马吓得缩了回去,也将胡人眼线彻底摆脱! 在最关键的时候,马丑带人,终于回来了! 胡人少年可汗,根本不在乎身后出现敌人,他此刻的眼里,只有风初夏! 哪怕将风初夏立刻碎尸万段,也不能将他心里感受到的被侮辱情绪,宣泄万一! 有悠悠然胡人熟悉的歌声,自胡人大营之后响起…… 马丑,抓了不少他们的亲人…… 马丑,正拿着刀,架在胡人一些大部落的家属亲人脖子上,逼着他们在唱歌! 万人俘虏! 万人合唱! 马丑,不相信胡人大军里的那些人,听不见! 这是万人! 人上一万,无边无际! 声音,不够! 马丑,再一次在俘虏的身上用刀开口,拳打脚踢!逼迫着他们,更加大声的唱出来! 洋洋洒洒的双方大军,绵延在北方大地数十里方圆土地之上! 有胡人大军后营,几乎分兵出动了近十万后军,朝着马丑杀来…… 他们似乎完全不顾俘虏死活! 这数十里北国,鲜血终究将会滋润干涸的大地…… 胡人少年可汗是可以不在乎,那么他手下的那些人,那些真正的将领勇士们呢? 他们的亲人,指不定就在马丑手里! 他们会不会也像胡人可汗一般,不在乎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马丑整合的六万多人马,可是与如今的胡人大军,有着无数的故事,可以叙旧! 第128章 收大漠(二),布局 “开火!” 风初夏不等胡人摆开阵型,只是在嘴里很平淡的说了出来。 二百米,生与死的距离。 是胡人回回炮发射的极限距离,却不是风初夏的。 风初夏有古董版迫击炮的啊! 攻城? 风初夏这一次,绝不再忍受被动挨打! 北方军团,马辰先锋营,先锋营的先导部队,带过来的杀器,岂有不用的道理? 风初夏抬起一只手,他身后的一个浑身乌漆嘛黑的人,眼睛一亮。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很快,从几十米高的城墙之上,一群近千人乌漆嘛黑的人,悄无声息的开始索降。 落了地后,这近千号人,又很快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是风初夏另一个杀手锏,北方军团,旅级特种部队! 有奇怪的声音,从幽州旧王城的城墙之上响起。在天空发出刺耳的呼啸…… 胡人第一批冲锋攻城部队,很快出现了一片片的圆形真空地带…… 那里,是肉体破碎大地轰鸣震颤的死亡之圆…… 本是一场试探性的攻城战役,胡人少年可汗在惊怒交加之中,却丧失理智,发起了正式的攻城! 完全不顾这个时代,因营养不良而导致的绝大多数人,都患有夜盲症…… 看不见? 城墙箭楼之上的风初夏,眼神里只有冰冷。 迫击炮数量有限,炮弹更是只有不多的两轮基数。 胡人大军的心理防线,依然坚韧无比,他们的第一批次攻城部队,依然在靠近城墙。 风初夏需要让他们,尤其是胡人少年可汗,冷静一下! “biu……” 天上忽然出现一颗,拖着红色尾巴的,灯光一样闪烁的东西! 不少几乎闭着眼睛,在扛着攻城梯冲锋的胡人勇士们,眼前的天上,白光一片! 风初夏,也看清了,大概百米远,有高大的木架正在搭设…… 是胡人少年,跨越时代发明的战场利器,攻城大杀器,回回炮! “轰隆隆……” 自正在搭设的回回炮木架底下土地,忽然地龙翻涌…… 冲天的火光,将半座天空映照的通明! 在胡人主攻的幽州旧王城,北门外的土地之上,一道长达数百米的被炸药包犁出的,深达四五米的壕沟,赫然呈现! 这冲天的火光,犹如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胡人可汗的脑袋上。 他,颓然坐倒。 凭什么? 风初夏有火药,还是提纯了的炸药? 凭什么? 他才是被上天眷顾,一穿越就黄袍加身的天命之子! 如果不是? 那么为什么,他一路走来,所有的敌人,全都莫名其妙的好似傻子一般,被他轻易碾压? “大汗!” 有将领在大声呼喝着他,年轻的大漠雄主。 “撤回来!” “全都撤回来啊!” “草原的雄鹰,不能就这样断送在这里…” “大汗!” “明天……” “明天!” “天亮再战!” “大汗!让勇士们撤回来啊,求您了……” 年轻的胡人可汗,眼神里充满恐慌、残忍、冷酷、疯狂…… 他知道风初夏有火药,但他不知道风初夏已经把火药,利用到如此疯狂的地步! 手榴弹、迫击炮、炸药包、会不会还有火枪? 胡人少年可汗,不敢再继续赌下去! 如果风初夏真有近代的步枪,他胡人可汗穿越而来的这几年,完全是一个笑话! 只懂吃喝玩乐,自以为高所有古人一等的笑话! 她——风初夏,将历史整整提前了一千年! 怎么可能做得到? “大汗!” “我们还有几十万人,对面不过几万人!” “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把身后的野人们,再次撵回深山老林!” “我们在白天,在白天!” “这幽州王城,我们还可以再一次,打回来,打下来!” “大汗……” “下命令啊!” 幽州旧王城之上,恐怖的炮弹啸叫声,再一次铺天盖地的响起…… 胡人第一批攻城部队,完全乱了…… “鸣金……” “收兵!” 胡人可汗终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也终于想起自己,本就是一场试探性的攻城! 如今,风初夏应该将底牌,已经全部打出! 他,还有机会! 只要对风初夏现在暴露出来的实力,再针对性的想出办法! 胡人几十万大军,定能翻盘! 这幽州王城,他胡人可汗,必将再一次攻破! 幽州旧王城,四面被围的如铁桶一般的城池,潮水一般涌上来的胡人…… 退了…… 箭楼之上的风初夏,忽然心里一松。 强撑的一口气,终于落了地。 如果,在这个夜里,胡人少年孤注一掷…… 风初夏,开始一阵后怕! 大战过后的战场,过于安静…… 安静的有些可怕。 除了那条横亘在北城之外的,被地龙翻涌而过之地,依然有火焰和呛人的浓烟外…… 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风初夏赌赢了…… 利用人心、利用瘟疫、利用对方想家的念想、利用鬼神之说,利用对面可汗毛躁大意的性格,利用领先的火药技术…… 风初夏,第一回合,赌赢了! 剩下的,就看马丑的骑兵游击战了…… 压力,短时间内,肯定会集中在马丑那边…… 风初夏这一次,不再拥有绝对的把握,她甚至都无法想象,马丑将会面临的危险! 本就是一群被胡人打败过的部落联合,又长途奔袭而来,人困马乏…… 今夜,胡人可汗必将所有的怒火,都集中撒在马丑他们身上。 夜色,是马丑唯一的依靠…… 都是草原如风一般来去自如的勇士,都是被突然崛起的胡人少年,逼迫着远遁他乡,不得不躲入深山老林的草原勇士们…… 今夜,会给风初夏带来惊喜吗? 风初夏,派出去的援军,应该也已经全部到位了…… 后半夜,幽州旧王城,临时指挥部,灯火通明。 浑身风尘泥土的马辰,安安静静的站在风初夏面前。 有些话,不必说。 有些人,值得拼命跟。 北方军团马辰部,汇合丁十三部,以及朱有仓部…… 全部、到齐! 就差北方军团的主力部队了…… 第129章 收大漠(三),谋划 胡人大营…… 今夜之战后,只有伤员的哀嚎。 整座几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的营帐之中,只有无尽的恐慌。 天上,再次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部分孔明灯,这一次,胡人大营内,祈祷的士兵们,少了很多。 很多士兵,连头都不愿抬起,向天上看一下。 神迹,那也是对面的神,和他们胡人无关。 只有无尽的对草原,对自己的毡房,撕心裂肺般的想念。 后军出动了十万,瞒是瞒不住的。 再迟钝的士兵,也听说了,自己的草场被人偷了家! 气氛…… 很不对…… 胡人中军大帐。 年轻的胡人可汗,这一次却没有暴跳如雷。 他只是空洞的安静的,甚至有些麻木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将愤怒的火焰撒向了周边的人。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和对少年可汗的惧怕,这群人不介意,拿出刀来互相劈砍一番! 吵闹,互相发泄怒火指责埋怨之声,似要震碎掉中军大帐! 靠着暴戾压制所有强兵悍将的胡人可汗,这群粗人似乎暂时忘了他的存在。 除了瑟缩在大帐之中的幽州文武降臣们。 他们全部低着头,退往大帐最不显眼的地方…… 大帐外,忽然听见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几颗带血的,还在惊讶中,依然死不瞑目的头颅,被人扔出了大帐…… 霎时,整个世界,安静了…… 没有人可以质疑年轻的胡人可汗! 绝对不可以! 幽州旧王城,临时指挥部。 “朱将军。” “末将在。” 风初夏指着幽州王城一片的地形。 “十万百姓组成的敢死队,交给你指挥。” “他们不缺血性,缺的只是纪律,大战来临,也没有时间给你准备训练了……” “后半夜,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 “朱将军,你要做的就是,督阵!” “凡临阵脱逃者,杀!” “举步不前犹豫者,杀!” 朱有仓身上一颤,忙低下自己头。风初夏他有点不认识了…… 就连一直跟着风初夏一块长大的马辰,也诧异的看了眼风初夏。 以前的风初夏,纵有杀伐果断的时候,对于百姓,她都是能让就让…… “朱将军,他们从加入敢死队那天起,就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幽州百姓。这点,你要记住!” 风初夏并不是一个嗜血的人,这,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风初夏无法保证,明天的战役,真的需要这群人冲锋的时候,会不会临阵脱逃…… 她,需要冷血。 护民军自成立起,就没有督战的说法,也没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存在。 最让所有护民军士兵们厌恶的,不过也只是抓生活习惯作风纪律等的宪兵,一般宪兵还都是主将独立直属的。 他们敢怒不敢言。 “末将,遵命!” 朱有仓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放眼九州天下,所有的军队,莫不是如此。总有提着鬼头刀收魂箭的督战部队,站在战场之后,等着收割自己战友的性命。 这很正常! 就连幽州十万敢死队里的,那些幽州老兵们,就算朱有仓真砍了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这…… 就是古代的军队逻辑!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一次去命令执行的人,是风初夏…… “马辰。” “小姐请吩咐。” 马辰声音不大,对于风初夏,他只有盲目的信任。 “根据参谋部合议……” “敌方明日将会组织,更大规模的攻城炮队!” “我要你去突袭敌营,就是现在!” 帐中所有人,这一次彻底都被风初夏的命令,吓了一跳! 马辰,他刚刚才不远万里风尘仆仆的赶到!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眯一下! “有困难吗?” 马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干涩的挤出一个笑容。 “保证完成任务!” 马辰说完,也不跟其他将领们有所沟通,甚至不等其他将领提出愿意代他出征的好意,他都没有搭理。 他,马辰,是风初夏最信任的人。他的难处,风初夏一清二楚。 这就够了。 况且,今晚后半夜的奇袭,除了他,无人可以代替,必须是他! “十三。” “小姐。” 丁十三站了出来,抱拳一礼。 “原远征军三千火枪营,划入你部。” “由你统一指挥。” “明天的战役,你带着你部人马,在城中广场待命。” “参谋部,届时将会给你最终命令。” 风初夏皱着眉,盯着沙盘…… 她好像忘了什么,一件应该很重要的事情…… “朱将军,你上次带来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风初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好像确实忘了什么。 “回小姐,是赵雨赵云尘?” 朱有仓试探着说了一句,他不明白风初夏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个人。 “文状元……” “我暂时缺个幕僚,去问他感不感兴趣。” 风初夏看上了赵云尘的的思考能力,有些行军布阵粮草统筹的活计,对于这个能研究出飞上天东西的人来说,应该信手拈来。 “现在?” 朱有仓一愣! 这么关键紧张的作战会议,风初夏怎么会临时想到人事认命,还是一个并不急需认命的岗位? 朱有仓忽然好想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抱拳离开。 “十三你们,也和朱将军一起去。” 丁十三等人一头雾水,又不好问什么,只能跟着朱有仓身后,大步离开。 等丁十三几位将领们全部离开之后,风初夏又将所有参谋文书等人员,也一并叫了出去。 此刻,临时指挥部内,就只剩下了王不二,侍女和风初夏。 “我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也姓赵。” “差点没把我骂个半死呢……” 风初夏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跟身后的两人在诉说。 “赵什么来着……” “赵赐!对……赵舍予!” “对不对,不二?” 风初夏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一直在阴影里的王不二。 “还有你……” 风初夏又看向自己一路上,对自己尽心服侍的侍女。 “从益州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来杀我的?” 风初夏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很随意的坐了下去。 “让我猜猜看……” “额……” “算了,不猜了。” “你有无数次机会,哪怕不二一直守在我身边,你明明也有机会,可以动手的……” “为何,不动手?” 风初夏笑意盈盈的望向自己的侍女。 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怪不得,她一直不愿意告诉风初夏,她的姓名。 也怪不得,王不二时不时的对她爱搭不理。 他们,不仅仅因为一次校场比武,才认识的那么简单。 他们,在益州时,二人就认识!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风初夏的猜测。 具体的还需要,益州十二生肖传来的情报加以佐证。 “不二,你跟我多久了?” 阴影里,神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王不二,终于缓缓走了出来。 “回小姐,将近十年……” 第129章 收大漠(三),谋划 胡人大营…… 今夜之战后,只有伤员的哀嚎。 整座几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的营帐之中,只有无尽的恐慌。 天上,再次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部分孔明灯,这一次,胡人大营内,祈祷的士兵们,少了很多。 很多士兵,连头都不愿抬起,向天上看一下。 神迹,那也是对面的神,和他们胡人无关。 只有无尽的对草原,对自己的毡房,撕心裂肺般的想念。 后军出动了十万,瞒是瞒不住的。 再迟钝的士兵,也听说了,自己的草场被人偷了家! 气氛…… 很不对…… 胡人中军大帐。 年轻的胡人可汗,这一次却没有暴跳如雷。 他只是空洞的安静的,甚至有些麻木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将愤怒的火焰撒向了周边的人。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和对少年可汗的惧怕,这群人不介意,拿出刀来互相劈砍一番! 吵闹,互相发泄怒火指责埋怨之声,似要震碎掉中军大帐! 靠着暴戾压制所有强兵悍将的胡人可汗,这群粗人似乎暂时忘了他的存在。 除了瑟缩在大帐之中的幽州文武降臣们。 他们全部低着头,退往大帐最不显眼的地方…… 大帐外,忽然听见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几颗带血的,还在惊讶中,依然死不瞑目的头颅,被人扔出了大帐…… 霎时,整个世界,安静了…… 没有人可以质疑年轻的胡人可汗! 绝对不可以! 幽州旧王城,临时指挥部。 “朱将军。” “末将在。” 风初夏指着幽州王城一片的地形。 “十万百姓组成的敢死队,交给你指挥。” “他们不缺血性,缺的只是纪律,大战来临,也没有时间给你准备训练了……” “后半夜,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 “朱将军,你要做的就是,督阵!” “凡临阵脱逃者,杀!” “举步不前犹豫者,杀!” 朱有仓身上一颤,忙低下自己头。风初夏他有点不认识了…… 就连一直跟着风初夏一块长大的马辰,也诧异的看了眼风初夏。 以前的风初夏,纵有杀伐果断的时候,对于百姓,她都是能让就让…… “朱将军,他们从加入敢死队那天起,就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幽州百姓。这点,你要记住!” 风初夏并不是一个嗜血的人,这,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风初夏无法保证,明天的战役,真的需要这群人冲锋的时候,会不会临阵脱逃…… 她,需要冷血。 护民军自成立起,就没有督战的说法,也没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存在。 最让所有护民军士兵们厌恶的,不过也只是抓生活习惯作风纪律等的宪兵,一般宪兵还都是主将独立直属的。 他们敢怒不敢言。 “末将,遵命!” 朱有仓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放眼九州天下,所有的军队,莫不是如此。总有提着鬼头刀收魂箭的督战部队,站在战场之后,等着收割自己战友的性命。 这很正常! 就连幽州十万敢死队里的,那些幽州老兵们,就算朱有仓真砍了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这…… 就是古代的军队逻辑!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一次去命令执行的人,是风初夏…… “马辰。” “小姐请吩咐。” 马辰声音不大,对于风初夏,他只有盲目的信任。 “根据参谋部合议……” “敌方明日将会组织,更大规模的攻城炮队!” “我要你去突袭敌营,就是现在!” 帐中所有人,这一次彻底都被风初夏的命令,吓了一跳! 马辰,他刚刚才不远万里风尘仆仆的赶到!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眯一下! “有困难吗?” 马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干涩的挤出一个笑容。 “保证完成任务!” 马辰说完,也不跟其他将领们有所沟通,甚至不等其他将领提出愿意代他出征的好意,他都没有搭理。 他,马辰,是风初夏最信任的人。他的难处,风初夏一清二楚。 这就够了。 况且,今晚后半夜的奇袭,除了他,无人可以代替,必须是他! “十三。” “小姐。” 丁十三站了出来,抱拳一礼。 “原远征军三千火枪营,划入你部。” “由你统一指挥。” “明天的战役,你带着你部人马,在城中广场待命。” “参谋部,届时将会给你最终命令。” 风初夏皱着眉,盯着沙盘…… 她好像忘了什么,一件应该很重要的事情…… “朱将军,你上次带来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风初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好像确实忘了什么。 “回小姐,是赵雨赵云尘?” 朱有仓试探着说了一句,他不明白风初夏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个人。 “文状元……” “我暂时缺个幕僚,去问他感不感兴趣。” 风初夏看上了赵云尘的的思考能力,有些行军布阵粮草统筹的活计,对于这个能研究出飞上天东西的人来说,应该信手拈来。 “现在?” 朱有仓一愣! 这么关键紧张的作战会议,风初夏怎么会临时想到人事认命,还是一个并不急需认命的岗位? 朱有仓忽然好想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抱拳离开。 “十三你们,也和朱将军一起去。” 丁十三等人一头雾水,又不好问什么,只能跟着朱有仓身后,大步离开。 等丁十三几位将领们全部离开之后,风初夏又将所有参谋文书等人员,也一并叫了出去。 此刻,临时指挥部内,就只剩下了王不二,侍女和风初夏。 “我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也姓赵。” “差点没把我骂个半死呢……” 风初夏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跟身后的两人在诉说。 “赵什么来着……” “赵赐!对……赵舍予!” “对不对,不二?” 风初夏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一直在阴影里的王不二。 “还有你……” 风初夏又看向自己一路上,对自己尽心服侍的侍女。 “从益州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来杀我的?” 风初夏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很随意的坐了下去。 “让我猜猜看……” “额……” “算了,不猜了。” “你有无数次机会,哪怕不二一直守在我身边,你明明也有机会,可以动手的……” “为何,不动手?” 风初夏笑意盈盈的望向自己的侍女。 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怪不得,她一直不愿意告诉风初夏,她的姓名。 也怪不得,王不二时不时的对她爱搭不理。 他们,不仅仅因为一次校场比武,才认识的那么简单。 他们,在益州时,二人就认识!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风初夏的猜测。 具体的还需要,益州十二生肖传来的情报加以佐证。 “不二,你跟我多久了?” 阴影里,神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王不二,终于缓缓走了出来。 “回小姐,将近十年……” 第130章 收大漠(四),益州暗子 风初夏对于他们其中的几角恋还是什么兄妹情,没必要打听去。 这涉及王不二、侍女、还有那个什么益州赵家,以及其他的什么人。 那个人确实是个人才,杀了也确实可惜。 但和风初夏立场不同。 不能为我所用者,岂能留给敌人? 惟有杀之…… 风初夏将一封信,从案几中抽出。 “已经摆了有一整天了,你却没有动手看过,其实你可以看的……” “作为我的贴身侍女,你要是想看,我并不能随时都盯着你……” 风初夏将信一角,缓缓放置在油灯上点燃。 “小姐,我……” 侍女想说什么。 风初夏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必要。 她摇了摇头,阻止了侍女想要继续解释下去。 将信的灰烬,归拢一边。 “不二,十年了呢……” “那就继续!” “儿女情长,最是牵肠挂肚……不怪你。” 风初夏伸个懒腰,这一天天的,好久连个懒觉都没有睡了。 这,逐鹿天下的事,果然更适合男人。 女人啊,熬夜对皮肤不好…… 要不,急流勇退,回云州做个阔太太,也挺爽…… 风初夏顺势,站了起来。 王不二愧疚低头的退后一旁,不言不语。 侍女眼里噙着泪水就要下跪,却被风初夏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你也是官宦之家培养的大家小姐,能文能武……在我这就做个侍女,属实委屈你了……” “有想过干点什么事吗?” “我是说在云州。” “你也在云州不少时日了,益州么……暂时我不打算放你回去。” 风初夏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夜空中,今夜的北极星,格外闪亮。 “你应该能把消息传回益州?” “这样……” “如果大王子可以促成,益州云州更深层次的商业贸易往来……” “我风初夏可以借兵护他周全。” 风初夏望着夜空中孤独的北极星,笑了,笑的很坏。 可惜风初夏背对着,侍女和王不二两人,他们看不见。 益州,风初夏整整放了三个十二生肖的成员。 除了云州外,风初夏了解和深入益州的程度,超乎想象! 有些事暂时想不起来,不代表风初夏会一直遗忘。 这个侍女,是苏季白挑选送来的,也是王不二一直不忍拆穿的人…… 有意思。 骗过了内卫府…… 看来之前一直潜伏在云州的那个探子,至今还是没有挖出来啊! 风初夏不急,这个探子潜伏在云州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 从最开始的木棉关益州二王子扣关闹剧开始,风初夏就猜到了有人潜伏。 只是没想到,专门成立打击内鬼的内卫府,依然没有把他(她)揪出来…… 风初夏终究还是一个心软念情之人,身后的侍女,这一路上的表现,可圈可点。 她是有无数机会,可以对风初夏动手的…… 她没动手。 风初夏,又如何能动手呢? 其实,一开始,风初夏是想继续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的…… “不二,差人送她回云州。” 风初夏叹了口气。 “你也别慌。回去后,苏相和木槿那里,我自会打招呼,不会为难于你。” “我说过,你能文能武,只是做个侍女,大材小用了。不若先暂时做个大学武科教习,如何?” 风初夏很认真的看向侍女。 她确实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安置她,总之,风初夏打心眼里觉得,没必要为难她。 不过也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打算用完就丢弃的棋子啊! 论学识,她不如月见木槿她们的那些姐妹;论武功,她和王不二肯定没法比,但也属于身手不错的那一类。 “小、小姐……我……” 面对本已经走出门的风初夏,此刻是真的为她在考虑以后。 风初夏微微颔首。 示意不必拘谨,想说什么就说。 “奴婢斗胆,想问小姐几个问题。” 奴婢? 这个词,在风初夏耳朵里,莫名觉得有些陌生和遥远。 “你说,如果我能回答,我会直接回答你。” 侍女望向阴影中的王不二一眼,苦笑一声。 “小姐如果有一天,真登基做了天下共主……还会依然坚持男女平权,人人都有平等权利,去追寻自己所爱吗?” 风初夏诧异的仔细观察了一下侍女神情,貌似她并不是随便问,而是真的期待风初夏的回答。 “报!” “马辰部已接敌!” 风初夏一挥手。 “再探!有最新消息,第一时间报告!” 来人一拱手,迅速退入夜色里。 “报!” “马丑部正向西北山脉丘陵地区撤退!” 风初夏略一沉思。 “快马通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他便宜从事,保存有生力量为第一原则!” “诺!” 处理完突然的报告。 风初夏忽然对着侍女和煦的笑了笑,眼睛里平静如水。 “我在有生之年,会努力打造一个理想国。” “让弱者有倚仗,让强者不嚣张,让权利学会低头,让恶人有恶报,让善人能得到赞扬……” “对了,十二生肖他们,都可以为我佐证的哦。” “我风初夏不能强制他人,让所有的爱都有所回应,这也违背我的信念。” 风初夏的理想国信念,是在从穿越而来的第一天,一天天担惊受怕中形成的。 她想活下去,她同时也想周边亲近的人,更好的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下去。 也许,在十几年前的那个篝火之夜里,风初夏对着十二个孩子,是在吹牛和向往。 如今,她,真的有可能去实现这个理想国信念。 也许,这就是她被老天安排,穿越而来的目的…… 谁知道呢? 或许恰好,风初夏被老天开了个玩笑,那个叫铁花的溺水女子,过于刚烈,才让风初夏的穿越出了差错。 谁又知道呢? 风初夏回答了侍女的问题,也许不是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风初夏也没办法,给她那个她想要的答案。 不过,风初夏很佩服她为了那个答案,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追寻态度。 “小姐,会登基称帝吗?” 这一个问题,侍女问的有些突兀与不合适,对于风初夏来说。 风初夏却不介意,尤其是对于自己亲近的人来说。 她的脾气不会无缘无故。 风初夏望着侍女眼神深处,直到她将好奇的眼神收回,低头开始做出小女儿娇羞害怕状态。 风初夏忽然笑了,轻轻的浅浅的一笑。 “对于云州很多人来说,都希望我未来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努力去创造这个机会,让我未来去掌印天下……” “这对于持续保障他们的利益来说,是最有利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风初夏认真的说了一句,侍女似懂非懂。 “如果是你出生的那个家族,他们代表的利益,只有益州大王子才能给予保障。” “所以,你,就是他们为了实现自己利益,而抛出的鱼饵。” “对于派你来刺杀我也好,还是仅仅只是偶尔能传递一点消息回去也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尤其是你,歪打误撞的,撬动了云州最薄弱的一处安防环节。” “这一点,对你身后的那些人来说,很重要。” “我可以肯定的说,益州已经顺着这个薄弱环节,安插进了不少人来到云州。” 侍女猛然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风初夏。 她的眼神明明确确的告诉风初夏,这不可能! 风初夏也懒得继续解释,能想通自然就能想通,想不通就算解释的再清楚,也没有任何意义。 “小姐,我想留下来。就做个侍女……” 侍女认真的带着一丝乞求,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迟疑了。 按理,风初夏挖出了身边这枚钉子,没有杀她,已经是额外看在她,一路上尽心照顾自己的情分上了…… “报!” “小姐!城外有支云州商队到达!” “头人名叫东方玲,想要求见小姐!” 这个夜晚,很是热闹…… 第130章 收大漠(四),益州暗子 风初夏对于他们其中的几角恋还是什么兄妹情,没必要打听去。 这涉及王不二、侍女、还有那个什么益州赵家,以及其他的什么人。 那个人确实是个人才,杀了也确实可惜。 但和风初夏立场不同。 不能为我所用者,岂能留给敌人? 惟有杀之…… 风初夏将一封信,从案几中抽出。 “已经摆了有一整天了,你却没有动手看过,其实你可以看的……” “作为我的贴身侍女,你要是想看,我并不能随时都盯着你……” 风初夏将信一角,缓缓放置在油灯上点燃。 “小姐,我……” 侍女想说什么。 风初夏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必要。 她摇了摇头,阻止了侍女想要继续解释下去。 将信的灰烬,归拢一边。 “不二,十年了呢……” “那就继续!” “儿女情长,最是牵肠挂肚……不怪你。” 风初夏伸个懒腰,这一天天的,好久连个懒觉都没有睡了。 这,逐鹿天下的事,果然更适合男人。 女人啊,熬夜对皮肤不好…… 要不,急流勇退,回云州做个阔太太,也挺爽…… 风初夏顺势,站了起来。 王不二愧疚低头的退后一旁,不言不语。 侍女眼里噙着泪水就要下跪,却被风初夏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你也是官宦之家培养的大家小姐,能文能武……在我这就做个侍女,属实委屈你了……” “有想过干点什么事吗?” “我是说在云州。” “你也在云州不少时日了,益州么……暂时我不打算放你回去。” 风初夏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夜空中,今夜的北极星,格外闪亮。 “你应该能把消息传回益州?” “这样……” “如果大王子可以促成,益州云州更深层次的商业贸易往来……” “我风初夏可以借兵护他周全。” 风初夏望着夜空中孤独的北极星,笑了,笑的很坏。 可惜风初夏背对着,侍女和王不二两人,他们看不见。 益州,风初夏整整放了三个十二生肖的成员。 除了云州外,风初夏了解和深入益州的程度,超乎想象! 有些事暂时想不起来,不代表风初夏会一直遗忘。 这个侍女,是苏季白挑选送来的,也是王不二一直不忍拆穿的人…… 有意思。 骗过了内卫府…… 看来之前一直潜伏在云州的那个探子,至今还是没有挖出来啊! 风初夏不急,这个探子潜伏在云州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 从最开始的木棉关益州二王子扣关闹剧开始,风初夏就猜到了有人潜伏。 只是没想到,专门成立打击内鬼的内卫府,依然没有把他(她)揪出来…… 风初夏终究还是一个心软念情之人,身后的侍女,这一路上的表现,可圈可点。 她是有无数机会,可以对风初夏动手的…… 她没动手。 风初夏,又如何能动手呢? 其实,一开始,风初夏是想继续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的…… “不二,差人送她回云州。” 风初夏叹了口气。 “你也别慌。回去后,苏相和木槿那里,我自会打招呼,不会为难于你。” “我说过,你能文能武,只是做个侍女,大材小用了。不若先暂时做个大学武科教习,如何?” 风初夏很认真的看向侍女。 她确实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安置她,总之,风初夏打心眼里觉得,没必要为难她。 不过也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打算用完就丢弃的棋子啊! 论学识,她不如月见木槿她们的那些姐妹;论武功,她和王不二肯定没法比,但也属于身手不错的那一类。 “小、小姐……我……” 面对本已经走出门的风初夏,此刻是真的为她在考虑以后。 风初夏微微颔首。 示意不必拘谨,想说什么就说。 “奴婢斗胆,想问小姐几个问题。” 奴婢? 这个词,在风初夏耳朵里,莫名觉得有些陌生和遥远。 “你说,如果我能回答,我会直接回答你。” 侍女望向阴影中的王不二一眼,苦笑一声。 “小姐如果有一天,真登基做了天下共主……还会依然坚持男女平权,人人都有平等权利,去追寻自己所爱吗?” 风初夏诧异的仔细观察了一下侍女神情,貌似她并不是随便问,而是真的期待风初夏的回答。 “报!” “马辰部已接敌!” 风初夏一挥手。 “再探!有最新消息,第一时间报告!” 来人一拱手,迅速退入夜色里。 “报!” “马丑部正向西北山脉丘陵地区撤退!” 风初夏略一沉思。 “快马通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他便宜从事,保存有生力量为第一原则!” “诺!” 处理完突然的报告。 风初夏忽然对着侍女和煦的笑了笑,眼睛里平静如水。 “我在有生之年,会努力打造一个理想国。” “让弱者有倚仗,让强者不嚣张,让权利学会低头,让恶人有恶报,让善人能得到赞扬……” “对了,十二生肖他们,都可以为我佐证的哦。” “我风初夏不能强制他人,让所有的爱都有所回应,这也违背我的信念。” 风初夏的理想国信念,是在从穿越而来的第一天,一天天担惊受怕中形成的。 她想活下去,她同时也想周边亲近的人,更好的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下去。 也许,在十几年前的那个篝火之夜里,风初夏对着十二个孩子,是在吹牛和向往。 如今,她,真的有可能去实现这个理想国信念。 也许,这就是她被老天安排,穿越而来的目的…… 谁知道呢? 或许恰好,风初夏被老天开了个玩笑,那个叫铁花的溺水女子,过于刚烈,才让风初夏的穿越出了差错。 谁又知道呢? 风初夏回答了侍女的问题,也许不是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风初夏也没办法,给她那个她想要的答案。 不过,风初夏很佩服她为了那个答案,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追寻态度。 “小姐,会登基称帝吗?” 这一个问题,侍女问的有些突兀与不合适,对于风初夏来说。 风初夏却不介意,尤其是对于自己亲近的人来说。 她的脾气不会无缘无故。 风初夏望着侍女眼神深处,直到她将好奇的眼神收回,低头开始做出小女儿娇羞害怕状态。 风初夏忽然笑了,轻轻的浅浅的一笑。 “对于云州很多人来说,都希望我未来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努力去创造这个机会,让我未来去掌印天下……” “这对于持续保障他们的利益来说,是最有利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风初夏认真的说了一句,侍女似懂非懂。 “如果是你出生的那个家族,他们代表的利益,只有益州大王子才能给予保障。” “所以,你,就是他们为了实现自己利益,而抛出的鱼饵。” “对于派你来刺杀我也好,还是仅仅只是偶尔能传递一点消息回去也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尤其是你,歪打误撞的,撬动了云州最薄弱的一处安防环节。” “这一点,对你身后的那些人来说,很重要。” “我可以肯定的说,益州已经顺着这个薄弱环节,安插进了不少人来到云州。” 侍女猛然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风初夏。 她的眼神明明确确的告诉风初夏,这不可能! 风初夏也懒得继续解释,能想通自然就能想通,想不通就算解释的再清楚,也没有任何意义。 “小姐,我想留下来。就做个侍女……” 侍女认真的带着一丝乞求,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迟疑了。 按理,风初夏挖出了身边这枚钉子,没有杀她,已经是额外看在她,一路上尽心照顾自己的情分上了…… “报!” “小姐!城外有支云州商队到达!” “头人名叫东方玲,想要求见小姐!” 这个夜晚,很是热闹…… 第131章 收大漠(五),气氛微妙 东方玲领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就这么怯生生娇滴滴的站在了风初夏面前。 当真如东方玲婢女所说,只有到了幽州地界,她们才最终追上北方军团,并且比北方军团提前那么一丢丢到达幽州旧王城。 “你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天,要亮了。” 决战时间快到了…… 东方玲殷殷一个万福。 “民女东方玲,会珍惜此次跟随小姐学习的机会。” 东方玲领着自己婢女,退后一步,让开大门。 “说完了?” 东方玲微微屈膝。 风初夏本想着这个东方玲,会给自己一个多么惊讶的开场白…… 毕竟她伯父和内线,都把此女子,吹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 就…… 也行,风初夏还真记住了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姑娘了。 疑惑的看了一眼东方玲,话到嘴边,风初夏干脆也不说了。 “走,一起来。” 风初夏领着数人,登上了北门箭楼。 这里,今天将迎接敌人最大的怒火。 “开……城门!” 城外一群神情极度疲惫,又满脸亢奋的部队,正缓缓入城。 是马辰部回来了…… “回小姐。” “幸不辱使命,我们,烧了他们的储存攻城大炮部队的大营!” 马辰兴冲冲的爬上箭楼,见到风初夏的第一件事,就是贺喜。 尽管马辰满脸疲惫不堪,眼中红色血丝满布,就连嘴巴一圈,也是胡茬肆意乱长,来不及修剪。 风初夏眼睛里有些潮湿。 她心疼的走到马辰身边,看着如今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多的弟弟,就这样忽然有些愧疚。 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帮马辰整理了一下衣襟、拉了拉有些褶皱的军服。 “将士们都累了,都回去休息一下。” “你也是。” 马辰也不扭捏,抬手让副将下去通知休息。他本人的兴奋劲,还没有褪去。 “小姐,我发现了两件好玩的事情!” 马辰眼神里透着神秘。 “哦?” 风初夏嘴角上扬,宠溺的等待听着马辰接下来的话。 “我们用了那个什么加了磷化肥的炮弹,一炮烧一大片!” “他们竟然全都懒洋洋的,也不主动出营找我们!” “就好像,好像,嗯……他们好像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去烧他们的炮架子!” “火都蔓延烧到他们的营帐了,他们似乎也是懒洋洋的在洒水应付一般!” “还有、还有,小姐,我发现好多胡人似乎病恹恹的!骑着马都能莫名其妙的,一头栽下来!” “我们都把炮摆在地上怼着他们脸面轰了,他们有些队伍,还是就远远的站在一边看,就像和他们无关一样!” “我们放了两轮!整整两轮!比我们预期还多放了一轮!” “他们才突然清醒了一点一般,呼啦啦才冲出来!冲出来的前面队伍,好像也在控着速度。不愿与我们硬碰硬!” “小姐!” “胡人肯定内乱了!” “我敢肯定,至少我今晚遇见的这支胡人炮营,绝对和他们其他主力部队不是一条心!” “直到我们将炮口,对向他们集结的队伍时,这才有了反应,开始认真向我们杀来!” 风初夏饶有兴致的,听着兴奋的马辰啰嗦,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胡人,厌战的情绪在蔓延。 这是好事。 但还不够。 “你也去休息一下,决战还到时间。” 风初夏再次催促起马辰。 马辰鼓着腮帮子,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一看风初夏有些生气的表情。也只好,悻悻然准备下楼。 忽然他抬头眼睛一亮! 东方玲! 马辰出云州的时间很早,自然不认识东方玲。 但是他此刻,很想认识东方玲身边的婢女! 东方家绝密培训的死士! 马辰同样也不知道。 只是此刻此女身上,若有若无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对于同样对杀人术略有研究的马辰来说,过于刺眼! 此女子,是在故意散发出自己的杀气!引导马辰的关注! 箭楼不起眼处,王不二抬了抬自己的眼皮。 “你们要是想切磋,等决战以后再说。” “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跟在风初夏身边的侍女,终于克服自己的内心挣扎。 悄悄靠近风初夏,低声为风初夏解释着现场微妙的气氛。 风初夏本来很乐意看到,他们之间有些点到为止的友好交流的。 可惜时间不对。 “小姐,有人不自量力。” 马辰邪魅一笑,转身潇洒下楼。 “大小姐,那人是马辰。连续几届的校场比武个人第一,保持记录的持续时间,也是至今为止最久的。” 东方玲的贴身婢女,同样在跟自家小姐解释。 东方玲听太爷爷说起过,但是她不感兴趣。 东方家的死士们,从上到下对突然冒出来的所谓云州校场演武,嗤之以鼻。 一群花架子比武,真会杀人吗? 这是东方家死士,对马辰莫名其妙释放杀气的真实原因。 就是看不上他马辰这个第一,不服气! “不是还有一个谁吗?说是也挺厉害的,能排第二。” “那个人……名字叫什么二不二的,就挺二的。大概能排第二,不认识。嘻嘻……” 东方玲低着头,好奇的一问。声音却不算太小。 东方玲的贴身婢女,声音也不算太小。 至少有人听见了。 “哼!” 是风初夏的侍女。 也不知道她是想提醒,还是纯粹不服气。 东方玲主仆二人,看她站在风初夏身旁,识趣的不再悄悄讨论。 谁也不知道她那一个“哼”,是不是代表风初夏的意思。 站在无人关注角落里的王不二,一头黑线。 “东方……玲?” 风初夏试探着,叫了一声,名字应该没错。 “小姐。” 东方玲收拾好自己的笑意,抬起莲步,缓缓走到风初夏面前。 “商场如战场呐。” “我听说东方家和龙家……你们在来幽州的路上,出了点嫌隙?此事可真?” 东方玲略微低头,沉默了一下。 风初夏潜在的意思,她应该不会只是想知道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回小姐,东方家在幽州毫无根基,愿意分润一二扶持本州发展,只做我们该做的。龙家……” “挺好的。” “云州在不久将来,会有一次关于工商业的对外投资推介会。东方家,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之一。” 风初夏背起手,不再说话。 东方,晨光熹微。 东方玲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 风初夏对于工商业的发展方向,果真是要动真格的了…… 第131章 收大漠(五),气氛微妙 东方玲领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就这么怯生生娇滴滴的站在了风初夏面前。 当真如东方玲婢女所说,只有到了幽州地界,她们才最终追上北方军团,并且比北方军团提前那么一丢丢到达幽州旧王城。 “你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天,要亮了。” 决战时间快到了…… 东方玲殷殷一个万福。 “民女东方玲,会珍惜此次跟随小姐学习的机会。” 东方玲领着自己婢女,退后一步,让开大门。 “说完了?” 东方玲微微屈膝。 风初夏本想着这个东方玲,会给自己一个多么惊讶的开场白…… 毕竟她伯父和内线,都把此女子,吹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 就…… 也行,风初夏还真记住了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姑娘了。 疑惑的看了一眼东方玲,话到嘴边,风初夏干脆也不说了。 “走,一起来。” 风初夏领着数人,登上了北门箭楼。 这里,今天将迎接敌人最大的怒火。 “开……城门!” 城外一群神情极度疲惫,又满脸亢奋的部队,正缓缓入城。 是马辰部回来了…… “回小姐。” “幸不辱使命,我们,烧了他们的储存攻城大炮部队的大营!” 马辰兴冲冲的爬上箭楼,见到风初夏的第一件事,就是贺喜。 尽管马辰满脸疲惫不堪,眼中红色血丝满布,就连嘴巴一圈,也是胡茬肆意乱长,来不及修剪。 风初夏眼睛里有些潮湿。 她心疼的走到马辰身边,看着如今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多的弟弟,就这样忽然有些愧疚。 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帮马辰整理了一下衣襟、拉了拉有些褶皱的军服。 “将士们都累了,都回去休息一下。” “你也是。” 马辰也不扭捏,抬手让副将下去通知休息。他本人的兴奋劲,还没有褪去。 “小姐,我发现了两件好玩的事情!” 马辰眼神里透着神秘。 “哦?” 风初夏嘴角上扬,宠溺的等待听着马辰接下来的话。 “我们用了那个什么加了磷化肥的炮弹,一炮烧一大片!” “他们竟然全都懒洋洋的,也不主动出营找我们!” “就好像,好像,嗯……他们好像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去烧他们的炮架子!” “火都蔓延烧到他们的营帐了,他们似乎也是懒洋洋的在洒水应付一般!” “还有、还有,小姐,我发现好多胡人似乎病恹恹的!骑着马都能莫名其妙的,一头栽下来!” “我们都把炮摆在地上怼着他们脸面轰了,他们有些队伍,还是就远远的站在一边看,就像和他们无关一样!” “我们放了两轮!整整两轮!比我们预期还多放了一轮!” “他们才突然清醒了一点一般,呼啦啦才冲出来!冲出来的前面队伍,好像也在控着速度。不愿与我们硬碰硬!” “小姐!” “胡人肯定内乱了!” “我敢肯定,至少我今晚遇见的这支胡人炮营,绝对和他们其他主力部队不是一条心!” “直到我们将炮口,对向他们集结的队伍时,这才有了反应,开始认真向我们杀来!” 风初夏饶有兴致的,听着兴奋的马辰啰嗦,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胡人,厌战的情绪在蔓延。 这是好事。 但还不够。 “你也去休息一下,决战还到时间。” 风初夏再次催促起马辰。 马辰鼓着腮帮子,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一看风初夏有些生气的表情。也只好,悻悻然准备下楼。 忽然他抬头眼睛一亮! 东方玲! 马辰出云州的时间很早,自然不认识东方玲。 但是他此刻,很想认识东方玲身边的婢女! 东方家绝密培训的死士! 马辰同样也不知道。 只是此刻此女身上,若有若无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对于同样对杀人术略有研究的马辰来说,过于刺眼! 此女子,是在故意散发出自己的杀气!引导马辰的关注! 箭楼不起眼处,王不二抬了抬自己的眼皮。 “你们要是想切磋,等决战以后再说。” “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跟在风初夏身边的侍女,终于克服自己的内心挣扎。 悄悄靠近风初夏,低声为风初夏解释着现场微妙的气氛。 风初夏本来很乐意看到,他们之间有些点到为止的友好交流的。 可惜时间不对。 “小姐,有人不自量力。” 马辰邪魅一笑,转身潇洒下楼。 “大小姐,那人是马辰。连续几届的校场比武个人第一,保持记录的持续时间,也是至今为止最久的。” 东方玲的贴身婢女,同样在跟自家小姐解释。 东方玲听太爷爷说起过,但是她不感兴趣。 东方家的死士们,从上到下对突然冒出来的所谓云州校场演武,嗤之以鼻。 一群花架子比武,真会杀人吗? 这是东方家死士,对马辰莫名其妙释放杀气的真实原因。 就是看不上他马辰这个第一,不服气! “不是还有一个谁吗?说是也挺厉害的,能排第二。” “那个人……名字叫什么二不二的,就挺二的。大概能排第二,不认识。嘻嘻……” 东方玲低着头,好奇的一问。声音却不算太小。 东方玲的贴身婢女,声音也不算太小。 至少有人听见了。 “哼!” 是风初夏的侍女。 也不知道她是想提醒,还是纯粹不服气。 东方玲主仆二人,看她站在风初夏身旁,识趣的不再悄悄讨论。 谁也不知道她那一个“哼”,是不是代表风初夏的意思。 站在无人关注角落里的王不二,一头黑线。 “东方……玲?” 风初夏试探着,叫了一声,名字应该没错。 “小姐。” 东方玲收拾好自己的笑意,抬起莲步,缓缓走到风初夏面前。 “商场如战场呐。” “我听说东方家和龙家……你们在来幽州的路上,出了点嫌隙?此事可真?” 东方玲略微低头,沉默了一下。 风初夏潜在的意思,她应该不会只是想知道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回小姐,东方家在幽州毫无根基,愿意分润一二扶持本州发展,只做我们该做的。龙家……” “挺好的。” “云州在不久将来,会有一次关于工商业的对外投资推介会。东方家,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之一。” 风初夏背起手,不再说话。 东方,晨光熹微。 东方玲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 风初夏对于工商业的发展方向,果真是要动真格的了…… 第132章 收大漠(六),定局已成 幽州局势,已然成了定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同为穿越而来的胡人少年可汗,注定会孤注一掷。 只是如今他已经没了攻城拔寨最强大的武器,风初夏不知道他会祭出最后的什么战术。 人,对于未知,对于最后的结果没有到来之前,总是最紧张。 风初夏也不例外。 这箭楼之上的众人,只有风初夏能猜到结局,也最无法肯定这场结局,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报!” “特种部队回报!” “敌军中下级以上将领击毙击伤一百余人,烧毁特别关注物资存储大营一处,重点司号旗语士卒无算!” “沿途敌方外围斥候哨兵马队,已拔除二十支!” 风初夏眉毛一挑。 对方瞎了。 就连过渡臃肿的身体,也在不断的被风初夏放血…… 一旁原本还有些庆幸自己机智的东方玲,心里一阵地震! “什么部队,这么厉害!多少人?” “从来没有听过!” 东方树,也从来没有跟家族里提过类似的事情! “咵咵咵……” 一阵急促上楼的脚步声,连续响起。 “报!” “北方军团本部,已按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哗!” 此刻全部在箭楼之上的人,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传令兵身上…… “可汗,你终究错过了最宝贵的时间……” 风初夏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直到每一根手指关节都变得有些发白,这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咵咵咵……” 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报!” “马丑部,已在丘陵地带摆脱追兵!” “随时等待反攻号令!” 箭楼之上的风初夏,忽然双目紧闭,她在克制全身的激动,突然,她的双眼又猛然睁开! “传令!” “朱有仓部!” “丁十三部!” “马辰部!” “远征军全体!” “十万幽州敢死队!” “我们!” “出城!” “列阵!” 东方…… 太阳终于升起,金色的阳光铺满恒古的大陆…… …… “我知道你们害怕!” “我也害怕!” “守护好你们身边的战友!” “他们是你们活下去唯一的依靠!” 十万敢死队,组成数十个手举四五米甚至六七米长度长矛的刺猬方阵。 同时用木板,临时搭成一面面的,高达一米二三的盾牌,用于简单防护。 这便是风初夏能够向他们提供的,短时间内最为可靠的安全保障! 眼前的这种队伍阵型,正是曾经在风初夏未穿越前,在欧洲历史上,声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马其顿方阵! 密密麻麻的人群紧紧地挨在一起,彼此就是彼此的防线,相互依存。 而在这个庞大无比的万人方阵内部,还精心划分为数不清的千人小型方阵。 每个小方阵都犹如一个紧密结合的战斗单元,彼此相互依赖、相互支援。 在这些小方阵中间,一排排火枪兵错落有致地穿插排列着。 他们与整个方阵融为一体,既能充分发挥自身火力优势,又能得到来自周围队友的全方位保护。 如此布局,旨在有效抵挡并阻止敌方弓骑兵的远程射击侵扰。又能抵挡对方重骑兵的冲阵! 此外,炮兵部队则巧妙地藏匿于阵型深处,静待时机。 一旦战事需要,他们便可迅速行动,本就是迫击炮,灵活转移阵地轻松至极。 他们将给予敌人,出其不意的重击。 如果风初夏还有更多的时间,这个改良版马其顿方阵,风初夏是一点也不可能考虑使用的。 笨拙,是它最大的弊端! “呜……” “呜……” “呜……” 牛角号声开始响彻战场之上,十五万大军,开始主动向胡人主力大营方向推进! 也许对面只有三十万人,或许对面确实有五十万人马…… 风初夏轻轻磕了磕胯下马腹,如今的她,无所畏惧! 也许胡人少年可汗说的确实是对的,历史的规律无可违背,北方确实当兴下一个百年国运…… 历史从没有强硬规定,这接下来的百年国运,不可以用南方替代北方! 风初夏偏要将这吃人的扭曲丛林肉食者的世界,扭转过来! 风初夏曾经的历史老师说过,历史从来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只要风初夏有一天坐的位置足够高,那么历史必将执行她的意志,发展下去! 哪怕千年之后,有人从历史的夹缝里,再次指责风初夏。 风初夏在如今的历史里,也问心无愧! …… “报!” “元帅!” “北方军团本部,已受令开拔!” …… “报!” “小姐!” “马丑部六万人马,已运动到敌军侧后,指定位置,等待最新号令!” …… “报!” “小姐!” “远征军全体将士,敢死队全体成员!” “战斗队型,已经全面展开!” …… “东方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定带你,参与这场决战吗?” 马上英姿飒爽的风初夏,一扫多日来的疲惫神色。 有些话,趁着这个时间来说,刚刚好。 东方玲本来有些惊慌,她不过是一个身体柔弱的大家闺秀。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参与到几十万大军决战的战场? “回,小姐,问话。” 东方玲无法抑制自己,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如此规模宏大的决战主战场,她心里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的情绪。 “您说过,商场如战场……是否是想,锻炼一下民女的胆量?” 东方玲说完这句话,脑子里轰然一道霹雳闪过…… 错了! 不是! 后知后觉…… 霎时东方玲,脸色涨红。 本就不善骑马的她,全靠与自己贴身婢女共骑一骑,婢女贴身扶着,才算勉强坐稳。 此刻,她东方玲,身上有些颤抖,在马上更加无法掌握好平衡。 “没关系。” 风初夏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转过头,示意东方玲不必紧张。 从东方玲身上,从第一眼起。 风初夏好像看见了一个影子,当年那个为了某个男人,天天窝在读书馆里,想要拼命证明什么的自己。 这东方玲出身一个,受传统封建思想影响极为浓厚的家族里,她又想证明什么呢? 东方树,破天荒的求情,仅仅只是希望东方玲跟着风初夏学习打仗吗? 马上的风初夏笑了…… 原来如此…… 东方树,开窍了…… “马辰……” “小姐。” “去。” “是!” 一旁的马辰一拉缰绳,让自己胯下的神骏,开始提速。 马辰的使命与梦想,当姐姐的风初夏,当然有必要助他实现。 第132章 收大漠(六),定局已成 幽州局势,已然成了定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同为穿越而来的胡人少年可汗,注定会孤注一掷。 只是如今他已经没了攻城拔寨最强大的武器,风初夏不知道他会祭出最后的什么战术。 人,对于未知,对于最后的结果没有到来之前,总是最紧张。 风初夏也不例外。 这箭楼之上的众人,只有风初夏能猜到结局,也最无法肯定这场结局,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报!” “特种部队回报!” “敌军中下级以上将领击毙击伤一百余人,烧毁特别关注物资存储大营一处,重点司号旗语士卒无算!” “沿途敌方外围斥候哨兵马队,已拔除二十支!” 风初夏眉毛一挑。 对方瞎了。 就连过渡臃肿的身体,也在不断的被风初夏放血…… 一旁原本还有些庆幸自己机智的东方玲,心里一阵地震! “什么部队,这么厉害!多少人?” “从来没有听过!” 东方树,也从来没有跟家族里提过类似的事情! “咵咵咵……” 一阵急促上楼的脚步声,连续响起。 “报!” “北方军团本部,已按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哗!” 此刻全部在箭楼之上的人,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传令兵身上…… “可汗,你终究错过了最宝贵的时间……” 风初夏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直到每一根手指关节都变得有些发白,这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咵咵咵……” 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报!” “马丑部,已在丘陵地带摆脱追兵!” “随时等待反攻号令!” 箭楼之上的风初夏,忽然双目紧闭,她在克制全身的激动,突然,她的双眼又猛然睁开! “传令!” “朱有仓部!” “丁十三部!” “马辰部!” “远征军全体!” “十万幽州敢死队!” “我们!” “出城!” “列阵!” 东方…… 太阳终于升起,金色的阳光铺满恒古的大陆…… …… “我知道你们害怕!” “我也害怕!” “守护好你们身边的战友!” “他们是你们活下去唯一的依靠!” 十万敢死队,组成数十个手举四五米甚至六七米长度长矛的刺猬方阵。 同时用木板,临时搭成一面面的,高达一米二三的盾牌,用于简单防护。 这便是风初夏能够向他们提供的,短时间内最为可靠的安全保障! 眼前的这种队伍阵型,正是曾经在风初夏未穿越前,在欧洲历史上,声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马其顿方阵! 密密麻麻的人群紧紧地挨在一起,彼此就是彼此的防线,相互依存。 而在这个庞大无比的万人方阵内部,还精心划分为数不清的千人小型方阵。 每个小方阵都犹如一个紧密结合的战斗单元,彼此相互依赖、相互支援。 在这些小方阵中间,一排排火枪兵错落有致地穿插排列着。 他们与整个方阵融为一体,既能充分发挥自身火力优势,又能得到来自周围队友的全方位保护。 如此布局,旨在有效抵挡并阻止敌方弓骑兵的远程射击侵扰。又能抵挡对方重骑兵的冲阵! 此外,炮兵部队则巧妙地藏匿于阵型深处,静待时机。 一旦战事需要,他们便可迅速行动,本就是迫击炮,灵活转移阵地轻松至极。 他们将给予敌人,出其不意的重击。 如果风初夏还有更多的时间,这个改良版马其顿方阵,风初夏是一点也不可能考虑使用的。 笨拙,是它最大的弊端! “呜……” “呜……” “呜……” 牛角号声开始响彻战场之上,十五万大军,开始主动向胡人主力大营方向推进! 也许对面只有三十万人,或许对面确实有五十万人马…… 风初夏轻轻磕了磕胯下马腹,如今的她,无所畏惧! 也许胡人少年可汗说的确实是对的,历史的规律无可违背,北方确实当兴下一个百年国运…… 历史从没有强硬规定,这接下来的百年国运,不可以用南方替代北方! 风初夏偏要将这吃人的扭曲丛林肉食者的世界,扭转过来! 风初夏曾经的历史老师说过,历史从来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只要风初夏有一天坐的位置足够高,那么历史必将执行她的意志,发展下去! 哪怕千年之后,有人从历史的夹缝里,再次指责风初夏。 风初夏在如今的历史里,也问心无愧! …… “报!” “元帅!” “北方军团本部,已受令开拔!” …… “报!” “小姐!” “马丑部六万人马,已运动到敌军侧后,指定位置,等待最新号令!” …… “报!” “小姐!” “远征军全体将士,敢死队全体成员!” “战斗队型,已经全面展开!” …… “东方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定带你,参与这场决战吗?” 马上英姿飒爽的风初夏,一扫多日来的疲惫神色。 有些话,趁着这个时间来说,刚刚好。 东方玲本来有些惊慌,她不过是一个身体柔弱的大家闺秀。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参与到几十万大军决战的战场? “回,小姐,问话。” 东方玲无法抑制自己,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如此规模宏大的决战主战场,她心里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的情绪。 “您说过,商场如战场……是否是想,锻炼一下民女的胆量?” 东方玲说完这句话,脑子里轰然一道霹雳闪过…… 错了! 不是! 后知后觉…… 霎时东方玲,脸色涨红。 本就不善骑马的她,全靠与自己贴身婢女共骑一骑,婢女贴身扶着,才算勉强坐稳。 此刻,她东方玲,身上有些颤抖,在马上更加无法掌握好平衡。 “没关系。” 风初夏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转过头,示意东方玲不必紧张。 从东方玲身上,从第一眼起。 风初夏好像看见了一个影子,当年那个为了某个男人,天天窝在读书馆里,想要拼命证明什么的自己。 这东方玲出身一个,受传统封建思想影响极为浓厚的家族里,她又想证明什么呢? 东方树,破天荒的求情,仅仅只是希望东方玲跟着风初夏学习打仗吗? 马上的风初夏笑了…… 原来如此…… 东方树,开窍了…… “马辰……” “小姐。” “去。” “是!” 一旁的马辰一拉缰绳,让自己胯下的神骏,开始提速。 马辰的使命与梦想,当姐姐的风初夏,当然有必要助他实现。 第133章 收大漠(七),答案 这场战役,没有悬念。 即使胡人军队,在个人勇武方面,远超云州护民军! 他们败了…… 风初夏亲率十五万乌龟刺猬军,拖住了他们的主力。 十万云州主力中的主力,云州北方军团。穿戴配备着,远超他们千年科技发展的武器,从侧面直接击穿撕裂了他们全军腹部…… 马辰组织的六万胡人深山老林杂牌军,因为对于他们胡人的仇恨和战法的熟悉。 在胡人全军收拢撤退时,中了马辰伏击…… 决战,整整打了三天两夜…… 胡人全军,被彻底打散打乱! 风初夏没有追究和追击,那些主动投降或者逃跑的部落。 她此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为什么不逃?” 中军大帐中,风初夏终于见到了他。 这是同为穿越者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没有意外,这也是双方最后一次见面。 风初夏屏退了左右,就连王不二她也没有留在帐中。 胡人少年可汗,被紧紧的捆在地上。 风初夏坐在大帐中间。 “在你说话之前,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大吵大闹,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我喜欢安静。” “砰。” 一把手铳,被风初夏放置在面前矮几上。 “我能逃哪去?我比你更了解我的族人。” 地上被捆绑躺着的胡人少年可汗,脸色苍白,至少表面上还算冷静。 对于风初夏摆出来的武器,胡人可汗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上一眼。 “……” 风初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是啊,他能逃哪去? 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都是死! 风初夏一开始就把他后路断了,草原上的人,现在将他恨的透透的。 因为他,每座毡房都透着凄苦与悲凉。 风初夏放出去的那些个谣言,也比刀子更能扎破人的心房。 胡人可汗如果赢了,他依旧还可以凭借祖先威望和个人的残暴,继续毫无顾虑的统治大漠和幽州,甚至整个中原。 可惜,他输了。 历史,没有如果。 “你叫什么名字?没来这里之前的本名。” “格日勒。” 胡人可汗忽然笑了,望着风初夏。 “后来,他们叫我可汗。” “天选之子是我,不是你。” “我派人查过你的背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罢了。我是说你取代的这个人,原本的身份。” 风初夏没有反驳。 “而我不同。” “我一来这里,就有着高贵的血统,族人里无上的尊荣,天生的可汗。” 血统…… 他依然为他自己的血统而骄傲和自豪。 “你比我聪明,懂得借势。没有任何优势的贱民,也敢说自己是前朝遗孤,皇室的血脉。呵呵。” “你也不怎么样,骨子里同样攀炎附势。” 风初夏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吵架而已,过嘴瘾,没有意义。 “我有一点没有欺骗世人,我确实姓风。” 风初夏说的很平静,她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也和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骗他。 “呵呵,哈哈哈……” 胡人可汗,像在听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风姓? 别说千年前的古代,就是千年后的世界里,胡人可汗也没有听过这个姓氏。 风初夏也不想解释,天下第一姓,他没有听过,是他孤陋寡闻。 “你来这里多久了?” 风初夏没有第一时间杀他,也许是风初夏只想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绝对不能跟外人说的同样秘密的人,一起随便聊聊。 可能,就是单纯出于这个心理。 “你呢。” 胡人可汗斜着眼瞟了一下风初夏,躺在地上,望向了大帐顶部。 “我啊?” 风初夏索性叠起自己的双腿,舒服的靠在躺椅上。 同样望向大帐顶部。 那里平平无奇。 “大概十二年。” 胡人可汗惊讶的再次看了一眼风初夏。 “那挺无聊的。” 胡人可汗也不再,继续和风初夏针锋相对。 言语中,也平淡了许多。 “没有平板、没有iphone,没有电……” “我来了三年就腻了。” “反正跟着历史发展规律走就是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了你这个怪胎。” 怪胎? 被人说是怪胎,风初夏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一种久违了的熟悉亲切感,让风初夏嘴角,不经意挂上了一抹微笑。 曾经有人也叫过她怪胎,因为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过于奇葩。 她远远的看,心里暗暗的想。 唯一的主动是逼自己去挣奖学金,然后再想用这笔奖学金的钱,去帮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点小忙。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对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被知根知底的闺蜜,轻而易举的就横插了一刀,没有一点难度。 怪胎…… “我来的时候,差点死了。” 风初夏主动谈起了自己,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你可比我差远了,我一来就是九五之尊!” 风初夏再次嘴角上扬。 “你做的那个回回炮,挺厉害的。” 被绑躺在地上的胡人可汗,翻身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望着大帐顶部。 “那玩意啊……” “太无聊。嫌弃他们攻城太慢,我瞎弄的玩具。” 瞎弄的? 风初夏也不点破,他心里最后的那点骄傲。 “为什么做了回回炮以后,不继续改进其他的装备武器呢?” 风初夏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没有热血。 “有啊。要不然我打幽州干什么,不就是抢工匠抢资源么。” “草原上,只有牛羊多。受教育的话,几千年了,没什么发展。” “不抢幽州,抢谁?” 风初夏不置可否,同样的时间里,她同样当时抢了云州。 只不过,他比风初夏更有实力一些,直接抢了天下九州本州之一,幽州! 还顺手灭了人家王室,捎带脚的,还把风初夏得罪透了。 “三年,时间确实不够用。” 风初夏肯定了他的不容易。 “当市面上开始流通香皂、玻璃的时候,其实我就应该想到,同是穿越者的某人,来了。” “可我偏偏没有意识到,还想着不过是普通的物料,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不怪他,天大的权利富贵,他就这样毫不费力的得到了,还不可以享受一下吗? 风初夏不想嘲笑他。 “我抢幽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市面上的物价,变得莫名其妙。” “以前一袋子茶叶,我的族人说,最多一张羊皮就可以换不少。后来,半只羊都只能换一点点。” “尤其是粮食,这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天灾,粮食产量产出也很稳定。可市面上的粮食就是在一天天的减少。不过我们吃羊,影响不大。” “我还是观察到了,幽州缺粮。哈哈哈,不仅仅是幽州啊,就连兖州、甘州市场上的粮价,也都很不正常!出奇的贵!” “同时,这几个州,土地兼并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底层人几乎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抢了幽州,一直没有其他行动。就是在等,在等民乱!” “这样。我就可以用最少的代价,获得一统天下的机会!” 胡人可汗越说越兴奋,仿佛天下唾手可得。 直到他再次和风初夏眼神有了交接。 这一下,他浑身变得像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寒冷! “你?是你!” “你在背后搞鬼!” “你故意扰乱了天下九州粮仓!” 胡人可汗看着嘴角弯弯的风初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能不能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胡人可汗此刻,好似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学生一般。 风初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就告诉了他。 “我有化肥。” 风初夏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化肥本就是风初夏实验火药玩剩下的边角料,不是意外的意外产物。 “化肥?产量!” “你有比所有人都高的产量!更低的单价!” “所以你先开始低价倾销,然后拖垮了九州大的几家粮商……不对……你还可以参股控制!就是这样!” “你垄断了粮食行业!” 风初夏轻轻鼓了一下掌,事实如此。 胡人可汗,很聪明。 一点就透!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输给你,一点也不冤。”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经济,我忘了。” 胡人可汗百无聊赖的,继续望着大帐顶部。 “你准备多久杀我?” 胡人可汗收回看向大帐顶部的眼神,定定的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一愣,她还没想好。 总之,是要杀的。 不过是一次,想要平等的交流机会,哪怕顺便聊聊也好。 风初夏,真没想好多久杀他。 杀了他后,利益如何才能最大化。 风初夏没想好,只能低头,望向别处。 “我给你一个建议哈?” “把我的头,找一个信得过的将领。” “送去大漠南北,所有的部落里。” “这样,他们会认可你的,我的族人们,很相信和崇拜强者。” “这样,你不仅得到了幽州。” “顺带着,百万平方公里的草原,也是你的了。” 说完。 胡人可汗闭上了眼睛。 风初夏却诧异的看了又看他,直到风初夏反复思考确认。 胡人可汗并不是说的假话,他很认真的提出了一个相对比较理想的建议。 第133章 收大漠(七),答案 这场战役,没有悬念。 即使胡人军队,在个人勇武方面,远超云州护民军! 他们败了…… 风初夏亲率十五万乌龟刺猬军,拖住了他们的主力。 十万云州主力中的主力,云州北方军团。穿戴配备着,远超他们千年科技发展的武器,从侧面直接击穿撕裂了他们全军腹部…… 马辰组织的六万胡人深山老林杂牌军,因为对于他们胡人的仇恨和战法的熟悉。 在胡人全军收拢撤退时,中了马辰伏击…… 决战,整整打了三天两夜…… 胡人全军,被彻底打散打乱! 风初夏没有追究和追击,那些主动投降或者逃跑的部落。 她此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为什么不逃?” 中军大帐中,风初夏终于见到了他。 这是同为穿越者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没有意外,这也是双方最后一次见面。 风初夏屏退了左右,就连王不二她也没有留在帐中。 胡人少年可汗,被紧紧的捆在地上。 风初夏坐在大帐中间。 “在你说话之前,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大吵大闹,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我喜欢安静。” “砰。” 一把手铳,被风初夏放置在面前矮几上。 “我能逃哪去?我比你更了解我的族人。” 地上被捆绑躺着的胡人少年可汗,脸色苍白,至少表面上还算冷静。 对于风初夏摆出来的武器,胡人可汗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上一眼。 “……” 风初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是啊,他能逃哪去? 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都是死! 风初夏一开始就把他后路断了,草原上的人,现在将他恨的透透的。 因为他,每座毡房都透着凄苦与悲凉。 风初夏放出去的那些个谣言,也比刀子更能扎破人的心房。 胡人可汗如果赢了,他依旧还可以凭借祖先威望和个人的残暴,继续毫无顾虑的统治大漠和幽州,甚至整个中原。 可惜,他输了。 历史,没有如果。 “你叫什么名字?没来这里之前的本名。” “格日勒。” 胡人可汗忽然笑了,望着风初夏。 “后来,他们叫我可汗。” “天选之子是我,不是你。” “我派人查过你的背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罢了。我是说你取代的这个人,原本的身份。” 风初夏没有反驳。 “而我不同。” “我一来这里,就有着高贵的血统,族人里无上的尊荣,天生的可汗。” 血统…… 他依然为他自己的血统而骄傲和自豪。 “你比我聪明,懂得借势。没有任何优势的贱民,也敢说自己是前朝遗孤,皇室的血脉。呵呵。” “你也不怎么样,骨子里同样攀炎附势。” 风初夏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吵架而已,过嘴瘾,没有意义。 “我有一点没有欺骗世人,我确实姓风。” 风初夏说的很平静,她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也和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骗他。 “呵呵,哈哈哈……” 胡人可汗,像在听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风姓? 别说千年前的古代,就是千年后的世界里,胡人可汗也没有听过这个姓氏。 风初夏也不想解释,天下第一姓,他没有听过,是他孤陋寡闻。 “你来这里多久了?” 风初夏没有第一时间杀他,也许是风初夏只想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绝对不能跟外人说的同样秘密的人,一起随便聊聊。 可能,就是单纯出于这个心理。 “你呢。” 胡人可汗斜着眼瞟了一下风初夏,躺在地上,望向了大帐顶部。 “我啊?” 风初夏索性叠起自己的双腿,舒服的靠在躺椅上。 同样望向大帐顶部。 那里平平无奇。 “大概十二年。” 胡人可汗惊讶的再次看了一眼风初夏。 “那挺无聊的。” 胡人可汗也不再,继续和风初夏针锋相对。 言语中,也平淡了许多。 “没有平板、没有iphone,没有电……” “我来了三年就腻了。” “反正跟着历史发展规律走就是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了你这个怪胎。” 怪胎? 被人说是怪胎,风初夏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一种久违了的熟悉亲切感,让风初夏嘴角,不经意挂上了一抹微笑。 曾经有人也叫过她怪胎,因为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过于奇葩。 她远远的看,心里暗暗的想。 唯一的主动是逼自己去挣奖学金,然后再想用这笔奖学金的钱,去帮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点小忙。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对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被知根知底的闺蜜,轻而易举的就横插了一刀,没有一点难度。 怪胎…… “我来的时候,差点死了。” 风初夏主动谈起了自己,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你可比我差远了,我一来就是九五之尊!” 风初夏再次嘴角上扬。 “你做的那个回回炮,挺厉害的。” 被绑躺在地上的胡人可汗,翻身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望着大帐顶部。 “那玩意啊……” “太无聊。嫌弃他们攻城太慢,我瞎弄的玩具。” 瞎弄的? 风初夏也不点破,他心里最后的那点骄傲。 “为什么做了回回炮以后,不继续改进其他的装备武器呢?” 风初夏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没有热血。 “有啊。要不然我打幽州干什么,不就是抢工匠抢资源么。” “草原上,只有牛羊多。受教育的话,几千年了,没什么发展。” “不抢幽州,抢谁?” 风初夏不置可否,同样的时间里,她同样当时抢了云州。 只不过,他比风初夏更有实力一些,直接抢了天下九州本州之一,幽州! 还顺手灭了人家王室,捎带脚的,还把风初夏得罪透了。 “三年,时间确实不够用。” 风初夏肯定了他的不容易。 “当市面上开始流通香皂、玻璃的时候,其实我就应该想到,同是穿越者的某人,来了。” “可我偏偏没有意识到,还想着不过是普通的物料,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不怪他,天大的权利富贵,他就这样毫不费力的得到了,还不可以享受一下吗? 风初夏不想嘲笑他。 “我抢幽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市面上的物价,变得莫名其妙。” “以前一袋子茶叶,我的族人说,最多一张羊皮就可以换不少。后来,半只羊都只能换一点点。” “尤其是粮食,这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天灾,粮食产量产出也很稳定。可市面上的粮食就是在一天天的减少。不过我们吃羊,影响不大。” “我还是观察到了,幽州缺粮。哈哈哈,不仅仅是幽州啊,就连兖州、甘州市场上的粮价,也都很不正常!出奇的贵!” “同时,这几个州,土地兼并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底层人几乎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抢了幽州,一直没有其他行动。就是在等,在等民乱!” “这样。我就可以用最少的代价,获得一统天下的机会!” 胡人可汗越说越兴奋,仿佛天下唾手可得。 直到他再次和风初夏眼神有了交接。 这一下,他浑身变得像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寒冷! “你?是你!” “你在背后搞鬼!” “你故意扰乱了天下九州粮仓!” 胡人可汗看着嘴角弯弯的风初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能不能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胡人可汗此刻,好似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学生一般。 风初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就告诉了他。 “我有化肥。” 风初夏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化肥本就是风初夏实验火药玩剩下的边角料,不是意外的意外产物。 “化肥?产量!” “你有比所有人都高的产量!更低的单价!” “所以你先开始低价倾销,然后拖垮了九州大的几家粮商……不对……你还可以参股控制!就是这样!” “你垄断了粮食行业!” 风初夏轻轻鼓了一下掌,事实如此。 胡人可汗,很聪明。 一点就透!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输给你,一点也不冤。”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经济,我忘了。” 胡人可汗百无聊赖的,继续望着大帐顶部。 “你准备多久杀我?” 胡人可汗收回看向大帐顶部的眼神,定定的望向风初夏。 风初夏一愣,她还没想好。 总之,是要杀的。 不过是一次,想要平等的交流机会,哪怕顺便聊聊也好。 风初夏,真没想好多久杀他。 杀了他后,利益如何才能最大化。 风初夏没想好,只能低头,望向别处。 “我给你一个建议哈?” “把我的头,找一个信得过的将领。” “送去大漠南北,所有的部落里。” “这样,他们会认可你的,我的族人们,很相信和崇拜强者。” “这样,你不仅得到了幽州。” “顺带着,百万平方公里的草原,也是你的了。” 说完。 胡人可汗闭上了眼睛。 风初夏却诧异的看了又看他,直到风初夏反复思考确认。 胡人可汗并不是说的假话,他很认真的提出了一个相对比较理想的建议。 第134章 老骥伏枥,金戈铁马人白发 “你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风初夏对于胡人可汗这种,转变的淡然态度,有些淡淡惋惜。 他本就是在很年轻的年纪里,却对死亡,似乎并不特别恐惧。 关于生死,风初夏自己也参不透,至今她也还在挣扎。 对于胡人可汗突然出现的看淡生死之态,风初夏一时语塞。 “考虑?” “我一般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看似毫无破绽,实乃毫无主见与果决。” “我想跟你说最后几句话……” “绝对的权力,会让人上瘾和迷失。” “就连一点点的善意提醒,也会变得尤为刺耳。” “我来这里的三年里,不是沉醉在权力带来的快感里,就是迷失在自我的陶醉里……”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一点也不夸张,我就是这样。” “我将他人生命,视作儿戏。” “今天换我来,也是本就应该的。” “我在这里,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我的存在呢。” “自由,前所未有的自由啊!” “我来了三年,三年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放纵着自己。” “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了。” “甚至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在乎。” “这三年里,我将人性的恶,释放的淋漓尽致!” “我啊……我挺满足的。” “你要杀我,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亏不亏的。相反,还挺值的。” “反正,我享受过了啊。” 风初夏一瞬间特别羡慕他,至少他活的真实。 把这场穿越,完完全全当成了一场游戏,他在尽情享受这个游戏带给他的快乐。 风初夏快乐吗? 她不知道。 她一开始只想要自己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死后……我并不会对你的后代……赶尽杀绝……” 风初夏说的很干巴,她觉得自己,和对方比,活的,没有那么通透和纯粹。 “嘿…那感情好……” “我最大的孩子,应该有三岁了?应该有一大群三岁的了,哈哈哈……” “别说你放不放过他们了,他们中有没有被他娘亲家人,出于恨我的原因,而……” 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他就这样,嘴里开始止不住的呕血,浑身手脚开始抽搐…… 直到再无任何生命气息…… 风初夏看着这具年轻的尸体,一种突然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在这个时空里,风初夏,注定只是孤独的鬼魂一个。 子嗣…… 要不要给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留一点念想呢? 风初夏连忙使劲摇了摇头…… 大战之后,风初夏还很忙,太多的事情足够她忘记,子嗣这么一件本不该去想的事情,风初夏很快就摈弃。 数百万的幽州难民,无时不刻急需风初夏去安置。 想要趁火打劫的周边几州王室,需要风初夏萝卜加大棒去震慑。 尤其是甘州、兖州,之前抢了不少的幽州城池,风初夏需要再去抢回来! 还有一件事,风初夏必须立刻着手去做。 百万平方公里的大漠南北、三山平原需要云州,直接接手拿下! 传统的羁縻管理方法,不适合风初夏对于未来的期望。 胡人少年可汗没能力去开发的地下宝藏,风初夏可以! 某些地下的宝藏,可以让风初夏如今的科技发展,再一次腾飞! 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慢慢来。 但是,煤,尤其是浅地表的富态煤层,风初夏需要即刻着手准备开挖。 既然风初夏终于啃下来了,这九州正儿八经的之一地块…… 那么风初夏从此刻起,就有了与其他八州,一起争夺问鼎天下的资格! 她。 终于和其他八州王室,有了平起平坐的底气! 无论其他八州王室如何去将风初夏视为异类,如何想必须除之而后快,心底里如何诅咒风初夏…… 至少,出于安稳他们自己的治下问题,某些颇有能量的怀旧派人士,他们八家王室,就不敢彻底把桌子掀了! 按照胡人可汗的遗愿,风初夏派出马丑,果真带着他的完整尸身,而不是头颅,代风初夏,巡视整片草原…… 同时,马丑也怀着风初夏的另一个命令出发。 她要马丑一直向北走,直到发现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湖,在那里的湖岸最北端,打下界碑! 继而向东走,直到大海边时,即刻成立混成独立军,隶属北方军团,驻地北海! “荆州、豫州……” 看着桌子上铺的天下堪舆图。 荆州、豫州好巧不巧的正好卡在了,云州和幽州之间。 如今的云州,早就不再是益州下属州属,无论是管辖面积,还是独立发展的势头。 绝无仅有! 随着南方军团的扩张,东方树早就打到了最南海岸边! 万象之国,甘愿臣服! 万象之王,和平退位! 风初夏将原属最南大地,划为四块大州,改土归流置只向云州本府汇报工作的,独立地方官。 南方军团,靠港口位,就地驻军,就地参与维持本地平安建设。 此地,也是南方军团未来的永久驻地,改名南海。 东方树来信请求指示,南方军团东西两侧,依然有强大的国家存在,是否发动定边战役? 所谓的定边战役…… 风初夏懂东方树的意思,提笔回了他一句:贪多嚼不烂。 “有点碍眼!” 风初夏用手指敲着堪舆图上荆州、豫州的位置,周围一众参谋部人员,会心一笑。 “小姐。” “云州考察幽州的商业考察团,正在来的路上了。” “大概月余时间,考察团会陆续到达。” 东方玲如今还真成了风初夏的跟班,偶尔还兼任一下文书的工作。 风初夏听完东方玲的汇报,皱了皱眉。 荆州、豫州一日不拿下,那么云州黔州之间的铁路网,就一天没有办法连接上幽州。 这势必会严重拖累幽州的快速战后民生恢复,与经济发展。 “通知苏季白。” “即刻挑选大学职校人材。” “将幽州府衙充实起来。” “军中因伤病等原因退役的,征求他们个人意见,愿意的优先安置在幽州各级府衙。” 风初夏停了一下。东方玲记录也跟着停了下来。 “原幽州官员属吏,前科清白,查实确有真才实学的,并且认可我们云州理想追求的,一并同等安置。” 原本站在底下,一声不吭的朱有仓,低着头,眼眶却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风初夏的做派,让本就出身幽州的朱有仓无话可说,唯有暗自感动。 “小姐。” “刚收到荆州特殊渠道来信!” 封印完好的信封上,一朵雏菊正在绽放。 风初夏,默默接过信封,面无表情的看完信件内容。 转身递给东方玲,让其按照普通密级资料归档。 扬州…… 蠢蠢欲动了吗? 幽州的战役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仅扬州措手不及,其他几州一样暂时无法做出有效应对…… 扬州,这是急了,还是要动手了。 马寅汇总了扬州大量内外部消息。 总结出的结果就是,扬州要趁着风初夏无暇东顾的机会,加快占领全部江南故地! 如果可能,扬州还会染指荆州更多的地盘。 荆州似乎完全放弃了,对于扬州方面的抵抗! 摆烂了吗? 不应该…… 最烂的荆州,被风初夏彻底打趴下的荆州…… 风初夏反而对其内部朝堂消息,两眼一抹黑! 这让风初夏隐隐中,有了些不安感。 作为延续了百年地盘最大的九州之一,风初夏不相信荆州,就只有只剩下如今的这点实力。 完全和荆州在霍神侯时期,表现出来的丰厚底蕴,表现不匹配! “回雏菊信!” 风初夏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希望秦居正也看出来了…… 风初夏此也只有如此安慰自己。 “给昭平发令!” “东方军团组建完毕后!” “出黔州界!” “就地驻扎练兵!” “主动向扬州、越州方向施加压力!” 风初夏心中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从表面上看,荆州似乎已经陷入了无法挽救的绝境,从上到下,似乎烂的无可救药…… 尽管如此,荆州毕竟还拥有着数十万的常备军队,这本应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而奇怪的是,风初夏却对这些军队的情况一无所知! 仿佛它们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让风初夏不禁心生疑惑。 就连荆州土着秦居正,也并没有发现太多有用信息痕迹,证明荆州主力部队有集结的明显信号。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只是象征性的拱卫在荆州本城附近…… 扬州在逐步鲸吞他的地盘,扬州如今已经吞了荆州所属第二大州,连豫章郡都丢了…… 风初夏自己云州也在北上,大口大口蚕食他荆州的地盘,黔州也彻底脱离了荆州视线…… 荆州…… 到底在想什么呢? 风初夏的不安感,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才让荆州,似乎没有了任何存在感! “参谋部全体!” “紧急会议召开!” “立刻!” 第134章 老骥伏枥,金戈铁马人白发 “你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风初夏对于胡人可汗这种,转变的淡然态度,有些淡淡惋惜。 他本就是在很年轻的年纪里,却对死亡,似乎并不特别恐惧。 关于生死,风初夏自己也参不透,至今她也还在挣扎。 对于胡人可汗突然出现的看淡生死之态,风初夏一时语塞。 “考虑?” “我一般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看似毫无破绽,实乃毫无主见与果决。” “我想跟你说最后几句话……” “绝对的权力,会让人上瘾和迷失。” “就连一点点的善意提醒,也会变得尤为刺耳。” “我来这里的三年里,不是沉醉在权力带来的快感里,就是迷失在自我的陶醉里……”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一点也不夸张,我就是这样。” “我将他人生命,视作儿戏。” “今天换我来,也是本就应该的。” “我在这里,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我的存在呢。” “自由,前所未有的自由啊!” “我来了三年,三年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放纵着自己。” “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了。” “甚至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在乎。” “这三年里,我将人性的恶,释放的淋漓尽致!” “我啊……我挺满足的。” “你要杀我,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亏不亏的。相反,还挺值的。” “反正,我享受过了啊。” 风初夏一瞬间特别羡慕他,至少他活的真实。 把这场穿越,完完全全当成了一场游戏,他在尽情享受这个游戏带给他的快乐。 风初夏快乐吗? 她不知道。 她一开始只想要自己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死后……我并不会对你的后代……赶尽杀绝……” 风初夏说的很干巴,她觉得自己,和对方比,活的,没有那么通透和纯粹。 “嘿…那感情好……” “我最大的孩子,应该有三岁了?应该有一大群三岁的了,哈哈哈……” “别说你放不放过他们了,他们中有没有被他娘亲家人,出于恨我的原因,而……” 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他就这样,嘴里开始止不住的呕血,浑身手脚开始抽搐…… 直到再无任何生命气息…… 风初夏看着这具年轻的尸体,一种突然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在这个时空里,风初夏,注定只是孤独的鬼魂一个。 子嗣…… 要不要给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留一点念想呢? 风初夏连忙使劲摇了摇头…… 大战之后,风初夏还很忙,太多的事情足够她忘记,子嗣这么一件本不该去想的事情,风初夏很快就摈弃。 数百万的幽州难民,无时不刻急需风初夏去安置。 想要趁火打劫的周边几州王室,需要风初夏萝卜加大棒去震慑。 尤其是甘州、兖州,之前抢了不少的幽州城池,风初夏需要再去抢回来! 还有一件事,风初夏必须立刻着手去做。 百万平方公里的大漠南北、三山平原需要云州,直接接手拿下! 传统的羁縻管理方法,不适合风初夏对于未来的期望。 胡人少年可汗没能力去开发的地下宝藏,风初夏可以! 某些地下的宝藏,可以让风初夏如今的科技发展,再一次腾飞! 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慢慢来。 但是,煤,尤其是浅地表的富态煤层,风初夏需要即刻着手准备开挖。 既然风初夏终于啃下来了,这九州正儿八经的之一地块…… 那么风初夏从此刻起,就有了与其他八州,一起争夺问鼎天下的资格! 她。 终于和其他八州王室,有了平起平坐的底气! 无论其他八州王室如何去将风初夏视为异类,如何想必须除之而后快,心底里如何诅咒风初夏…… 至少,出于安稳他们自己的治下问题,某些颇有能量的怀旧派人士,他们八家王室,就不敢彻底把桌子掀了! 按照胡人可汗的遗愿,风初夏派出马丑,果真带着他的完整尸身,而不是头颅,代风初夏,巡视整片草原…… 同时,马丑也怀着风初夏的另一个命令出发。 她要马丑一直向北走,直到发现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湖,在那里的湖岸最北端,打下界碑! 继而向东走,直到大海边时,即刻成立混成独立军,隶属北方军团,驻地北海! “荆州、豫州……” 看着桌子上铺的天下堪舆图。 荆州、豫州好巧不巧的正好卡在了,云州和幽州之间。 如今的云州,早就不再是益州下属州属,无论是管辖面积,还是独立发展的势头。 绝无仅有! 随着南方军团的扩张,东方树早就打到了最南海岸边! 万象之国,甘愿臣服! 万象之王,和平退位! 风初夏将原属最南大地,划为四块大州,改土归流置只向云州本府汇报工作的,独立地方官。 南方军团,靠港口位,就地驻军,就地参与维持本地平安建设。 此地,也是南方军团未来的永久驻地,改名南海。 东方树来信请求指示,南方军团东西两侧,依然有强大的国家存在,是否发动定边战役? 所谓的定边战役…… 风初夏懂东方树的意思,提笔回了他一句:贪多嚼不烂。 “有点碍眼!” 风初夏用手指敲着堪舆图上荆州、豫州的位置,周围一众参谋部人员,会心一笑。 “小姐。” “云州考察幽州的商业考察团,正在来的路上了。” “大概月余时间,考察团会陆续到达。” 东方玲如今还真成了风初夏的跟班,偶尔还兼任一下文书的工作。 风初夏听完东方玲的汇报,皱了皱眉。 荆州、豫州一日不拿下,那么云州黔州之间的铁路网,就一天没有办法连接上幽州。 这势必会严重拖累幽州的快速战后民生恢复,与经济发展。 “通知苏季白。” “即刻挑选大学职校人材。” “将幽州府衙充实起来。” “军中因伤病等原因退役的,征求他们个人意见,愿意的优先安置在幽州各级府衙。” 风初夏停了一下。东方玲记录也跟着停了下来。 “原幽州官员属吏,前科清白,查实确有真才实学的,并且认可我们云州理想追求的,一并同等安置。” 原本站在底下,一声不吭的朱有仓,低着头,眼眶却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风初夏的做派,让本就出身幽州的朱有仓无话可说,唯有暗自感动。 “小姐。” “刚收到荆州特殊渠道来信!” 封印完好的信封上,一朵雏菊正在绽放。 风初夏,默默接过信封,面无表情的看完信件内容。 转身递给东方玲,让其按照普通密级资料归档。 扬州…… 蠢蠢欲动了吗? 幽州的战役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仅扬州措手不及,其他几州一样暂时无法做出有效应对…… 扬州,这是急了,还是要动手了。 马寅汇总了扬州大量内外部消息。 总结出的结果就是,扬州要趁着风初夏无暇东顾的机会,加快占领全部江南故地! 如果可能,扬州还会染指荆州更多的地盘。 荆州似乎完全放弃了,对于扬州方面的抵抗! 摆烂了吗? 不应该…… 最烂的荆州,被风初夏彻底打趴下的荆州…… 风初夏反而对其内部朝堂消息,两眼一抹黑! 这让风初夏隐隐中,有了些不安感。 作为延续了百年地盘最大的九州之一,风初夏不相信荆州,就只有只剩下如今的这点实力。 完全和荆州在霍神侯时期,表现出来的丰厚底蕴,表现不匹配! “回雏菊信!” 风初夏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希望秦居正也看出来了…… 风初夏此也只有如此安慰自己。 “给昭平发令!” “东方军团组建完毕后!” “出黔州界!” “就地驻扎练兵!” “主动向扬州、越州方向施加压力!” 风初夏心中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从表面上看,荆州似乎已经陷入了无法挽救的绝境,从上到下,似乎烂的无可救药…… 尽管如此,荆州毕竟还拥有着数十万的常备军队,这本应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而奇怪的是,风初夏却对这些军队的情况一无所知! 仿佛它们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让风初夏不禁心生疑惑。 就连荆州土着秦居正,也并没有发现太多有用信息痕迹,证明荆州主力部队有集结的明显信号。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只是象征性的拱卫在荆州本城附近…… 扬州在逐步鲸吞他的地盘,扬州如今已经吞了荆州所属第二大州,连豫章郡都丢了…… 风初夏自己云州也在北上,大口大口蚕食他荆州的地盘,黔州也彻底脱离了荆州视线…… 荆州…… 到底在想什么呢? 风初夏的不安感,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才让荆州,似乎没有了任何存在感! “参谋部全体!” “紧急会议召开!” “立刻!” 第135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与胡人决战时,风初夏对于荆州的异常情况,有所忽略。 如今召集北方军团及原属远征军全体参谋人员开会,风初夏就是想要共同分析一下这天下大局。 同时,宣布新的改组方案。 原属远征军全体成员,全部并入北方军团。 擢升马辰为北方军团常任副帅中将衔,负责风初夏不在军团内部时,一切全权事宜。 远在北海的马丑为第二副帅中将衔,镇守极北边疆,并同时开拓北方不冻港。 丁十三等六人晋升新军衔,分别为少将及中将不等。 其中丁十三因性格沉稳,作战稳扎稳打,擢为中将军衔,任命其为军团参谋长。 朱有仓正式授衔为北方军团少将,领原丁十三及马辰部先锋部队,改组为主力混成师一级部队。 原本隶属于北方军团的诸位将领们,将全体获得官阶晋升一级的殊荣! 原远征军(本属北方军团先锋营)后勤处负责人,念及保障幽州百万难民粮食供应有大功!特批越级晋升为全军团后勤总长,领少将衔。 而那支由十万幽州百姓所组成的敢死队成员,如果他们本人愿意且符合入伍条件,可以在尊重其个人意愿的情况下,编入北方军团。 对于那些有意愿再次投身军旅之人,则按照为期三个月的适应期来执行。 在此期间,他们需要完成普通军事训练并达到合格标准,同时还要确保识字量至少达到一百字。 在此之外,正式入伍前,还有理论知识的学习。 其中护民军为谁而战,理想国是怎样的,又需要如何实现等等的一系列问题,北方军团都会灌输给他们。 不理解? 没关系。 听着就行。 若无法满足这些要求,则不能被北方军团批准入伍。 只能遗憾离开。 这也是风初夏的护民军,与九州其他军队最大的区别之一。 护民军,只要有文化有思想的兵! 此外,北方军团原本的十万定员名额,经风初夏特别批准后扩大至十八万。 如果现有兵员缺口仍然不足的,允许军团根据实际情况,重新征募新兵以补足差额。 马辰马丑的超级提拔,风初夏思考了良久。 护民军是风初夏亲手所建,原三千老安民镇军虽说也是自己的嫡系,但是与十二生肖接触不多,他们之间必定需要一点时间磨合。 军功序列的论资排辈,无论哪朝哪代那个小团体中,都是存在的问题,风初夏必须兼顾。 只是如今的风初夏,恰恰缺少的就是时间。 风初夏心里对于风暴即将来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关键位置上,风初夏只能让十二生肖去顶上,老三千出身的十三几人提为主力师旅的一把手。 其他军团中高层位置,风初夏会留给老三千,那些一路成长起来的老兵们。 他们,见证陪伴了风初夏,走了一路,直到走到今天。 他们其中,又有绝大部分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牺牲在了半路上。 风初夏,做不到无视他们曾经的付出。 如今打下来九州之一,该有的封赏与待遇提升也必须考虑他们一份。 在原有护民军抚恤基础之上,由昭平起草补充幽州及南方战役特别慰问金。 幽州战役好消息颁布完毕,风初夏同时在南方战役人员任命提拔奖赏签完字盖完章后,接下来风初夏要说的是不太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只需要小范围之内讨论就好。 于是,风初夏通知马辰、朱有仓、丁十三及其他主力部队将领参加。东方玲末尾旁听。 “月见还有多久到?” 风初夏开场并没有一上来就抛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想先问问马辰,月见的事情。 月见本是一直跟着马辰到处辗转,因幽州决战爆发,月见落在了北方军团后勤辎重部队里。 “她啊,就这个时间也该到了。” 马辰抬起头,向窗外望了一眼,也不管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那就等等她。” 风初夏烧了一壶茶,给在座的几人一一将杯子摆好。 丁十三当然知晓月见的一些故事,没见过也听过这个人和风初夏之间的故事。 朱有仓低着头只顾着喝茶,他还真不知道谁是月见,只是能让风初夏等的人,一定不简单。 东方玲眼睛却亮了一下。 作为风初夏曾经的文书,月见是不多能让老三千部队和十二生肖都服气认可之人。 就连东方树,他如今虽然正式坐稳了南方军团元帅之位,依然也不敢轻易得罪月见。 月见,也是东方树特别交待东方玲,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善意结交的女性之一。 东方树尤其交待,月见在风初夏心里的地位,恐怕绝对还要超过苏相的妻子,另一员女性大佬木槿! 风初夏集团中,不多的几位女性掌权者,其中最不能得罪的当然是昭平。 此女子话不多,性格恬淡。 掌管钱袋子,等于捏住了所有人的腰包,就这一点,东方玲也必须见到她时放低姿态。 同时,昭平也是南方军团、如今的东方军团首任指挥官,她在军中的地位无可动摇! 关于昭平的故事,东方玲尤其感兴趣。 当年东方树带领族中精锐,包括东方家精锐中的精锐——死士,一并偷袭安民镇时…… 是昭平临危不乱,力挽狂澜,将东方树生擒活捉! 当年的金水关战役。 还是昭平,从云州城开始,一路平推云州整个东北部地区,就在行军路上全部收入手中。 更别提南方战役了,至于怎么打多久打如何打,风初夏几乎从来没有插手过,完全无条件的让昭平自由发挥! 单是这份信任,几乎无人可及! 东方玲不得不服! 还有一个女子,白芷! 东方玲甚至连此女子的故事,都没有怎么听说过。 但是家族中,依然将她列为极度需要避免产生任何冲突的女性之一! 东方玲只知道,自己树伯与白芷之间,早年间二人就相识。 东方树对白芷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 东方树同时告诫整个东方家族,宁可把内卫府上下全得罪,遇见白芷时该低头就低头。 如此,对于东方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了月见,只剩下另一个女子了,木槿。 东方树对她存在相当大的意见。 想到这里,东方玲心里也是一阵微微叹息。 木槿本人并不可怕,虽然她本身也是云州高官之一,木槿做事向来并不因人而异。 只是…… 她的丈夫是苏季白,他们身后是全方面与东方家存在商业竞争的苏家…… 苏季白,风初夏之下,事实上的二把手! 苏季白不仅是云州二把手,也是北方军团,曾经的领导人! 单是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东方家…… 南方军团…… 南方军团! 东方玲自己又以学生名义,跟在风初夏身边…… 东方玲悚然一惊! 背后冷汗唰一下流了下来。 东方玲不可置信的,偷偷看了一眼正言笑晏晏坐在主位,为诸将一一泡茶之人,风初夏! 如果东方玲没有猜错! 只是…… 风初夏为何要这样做? 对于风初夏来说,有什么好处? 至少以现有客观条件分析,东方玲只看到了分化! 东方玲决不相信,风初夏的目的,只有分权! 如此继续向下分析…… 之前还听说过的一人,秦居正…… 此人…… 风初夏喊他:秦帅! 元帅! 如今能当此称呼之人,除了风初夏,就只有昭平、东方树! 其中昭平的主要工作方向,仍然是云州的大账房! 不管是南方军团还是现在的东方军团,明眼人都能看到,昭平不过还是在临时兼任罢了。 而东方树是完全卸任了治安府,才走马上任的南方军团…… 秦居正,何德何能,可以当此称呼?! 或者…… 东方玲眼睛瞪得溜圆! 她的心里咯噔一响! 她,有点不相信! 如果东方玲没有猜错,那么不远的将来,必定还会发生一起,惊天战役! 其战争无论规模还是强度,对于风初夏来说,一定都不低于现在的南方战役和幽州战役! 东方玲思虑至此,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也都讲得通了。 是…… 帝王御下之术吗? 东方玲再次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风初夏。 风初夏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如今可掌握着千万人的生死一般,丝毫没有帝王威严不苟言笑的架子,还在给自己的手下人,一起泡茶喝茶…… 装的吗? 可据东方玲所知,风初夏历来如此! “小姐,月见夫人到了。” 风初夏侍女一进门,也就中断了东方玲继续思考下去的思路。 “不急,让月见去梳洗略微休整一下。我们不着急。” “对了,马辰,小家伙如今跟谁在一起呢?” 风初夏捧起茶杯,浅浅品尝一口茶水。 要说茶香,还是云州大叶种茶,更对风初夏胃口一些。 “她啊,跟在木槿姐姐身边呢。” “月见都把她宠坏了,刁蛮任性。木槿姐姐家的那个浑小子,倒是还能镇住她,哈哈哈。” 东方玲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恍惚间觉得二人是真亲姐弟。可是放在二人的身份地位上来说,也太随意了些! 打小接受学习尊卑有别的东方玲,一边属实羡慕这样的关系,一边也不敢像这样去没大没小的实践。 东方玲左右看看丁十三、朱有仓自己勉强熟悉的二人。 尤其是朱有仓,真是如老和尚入定一般,只顾低头喝茶,偶尔点头附会一下。 丁十三也只能算是勉强加入了进去,也就抽空说一两句话而已。 其他北方军团的将领们,简直就是人形喝茶机器,毫无感情可言啊! 第135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与胡人决战时,风初夏对于荆州的异常情况,有所忽略。 如今召集北方军团及原属远征军全体参谋人员开会,风初夏就是想要共同分析一下这天下大局。 同时,宣布新的改组方案。 原属远征军全体成员,全部并入北方军团。 擢升马辰为北方军团常任副帅中将衔,负责风初夏不在军团内部时,一切全权事宜。 远在北海的马丑为第二副帅中将衔,镇守极北边疆,并同时开拓北方不冻港。 丁十三等六人晋升新军衔,分别为少将及中将不等。 其中丁十三因性格沉稳,作战稳扎稳打,擢为中将军衔,任命其为军团参谋长。 朱有仓正式授衔为北方军团少将,领原丁十三及马辰部先锋部队,改组为主力混成师一级部队。 原本隶属于北方军团的诸位将领们,将全体获得官阶晋升一级的殊荣! 原远征军(本属北方军团先锋营)后勤处负责人,念及保障幽州百万难民粮食供应有大功!特批越级晋升为全军团后勤总长,领少将衔。 而那支由十万幽州百姓所组成的敢死队成员,如果他们本人愿意且符合入伍条件,可以在尊重其个人意愿的情况下,编入北方军团。 对于那些有意愿再次投身军旅之人,则按照为期三个月的适应期来执行。 在此期间,他们需要完成普通军事训练并达到合格标准,同时还要确保识字量至少达到一百字。 在此之外,正式入伍前,还有理论知识的学习。 其中护民军为谁而战,理想国是怎样的,又需要如何实现等等的一系列问题,北方军团都会灌输给他们。 不理解? 没关系。 听着就行。 若无法满足这些要求,则不能被北方军团批准入伍。 只能遗憾离开。 这也是风初夏的护民军,与九州其他军队最大的区别之一。 护民军,只要有文化有思想的兵! 此外,北方军团原本的十万定员名额,经风初夏特别批准后扩大至十八万。 如果现有兵员缺口仍然不足的,允许军团根据实际情况,重新征募新兵以补足差额。 马辰马丑的超级提拔,风初夏思考了良久。 护民军是风初夏亲手所建,原三千老安民镇军虽说也是自己的嫡系,但是与十二生肖接触不多,他们之间必定需要一点时间磨合。 军功序列的论资排辈,无论哪朝哪代那个小团体中,都是存在的问题,风初夏必须兼顾。 只是如今的风初夏,恰恰缺少的就是时间。 风初夏心里对于风暴即将来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关键位置上,风初夏只能让十二生肖去顶上,老三千出身的十三几人提为主力师旅的一把手。 其他军团中高层位置,风初夏会留给老三千,那些一路成长起来的老兵们。 他们,见证陪伴了风初夏,走了一路,直到走到今天。 他们其中,又有绝大部分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牺牲在了半路上。 风初夏,做不到无视他们曾经的付出。 如今打下来九州之一,该有的封赏与待遇提升也必须考虑他们一份。 在原有护民军抚恤基础之上,由昭平起草补充幽州及南方战役特别慰问金。 幽州战役好消息颁布完毕,风初夏同时在南方战役人员任命提拔奖赏签完字盖完章后,接下来风初夏要说的是不太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只需要小范围之内讨论就好。 于是,风初夏通知马辰、朱有仓、丁十三及其他主力部队将领参加。东方玲末尾旁听。 “月见还有多久到?” 风初夏开场并没有一上来就抛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想先问问马辰,月见的事情。 月见本是一直跟着马辰到处辗转,因幽州决战爆发,月见落在了北方军团后勤辎重部队里。 “她啊,就这个时间也该到了。” 马辰抬起头,向窗外望了一眼,也不管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那就等等她。” 风初夏烧了一壶茶,给在座的几人一一将杯子摆好。 丁十三当然知晓月见的一些故事,没见过也听过这个人和风初夏之间的故事。 朱有仓低着头只顾着喝茶,他还真不知道谁是月见,只是能让风初夏等的人,一定不简单。 东方玲眼睛却亮了一下。 作为风初夏曾经的文书,月见是不多能让老三千部队和十二生肖都服气认可之人。 就连东方树,他如今虽然正式坐稳了南方军团元帅之位,依然也不敢轻易得罪月见。 月见,也是东方树特别交待东方玲,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善意结交的女性之一。 东方树尤其交待,月见在风初夏心里的地位,恐怕绝对还要超过苏相的妻子,另一员女性大佬木槿! 风初夏集团中,不多的几位女性掌权者,其中最不能得罪的当然是昭平。 此女子话不多,性格恬淡。 掌管钱袋子,等于捏住了所有人的腰包,就这一点,东方玲也必须见到她时放低姿态。 同时,昭平也是南方军团、如今的东方军团首任指挥官,她在军中的地位无可动摇! 关于昭平的故事,东方玲尤其感兴趣。 当年东方树带领族中精锐,包括东方家精锐中的精锐——死士,一并偷袭安民镇时…… 是昭平临危不乱,力挽狂澜,将东方树生擒活捉! 当年的金水关战役。 还是昭平,从云州城开始,一路平推云州整个东北部地区,就在行军路上全部收入手中。 更别提南方战役了,至于怎么打多久打如何打,风初夏几乎从来没有插手过,完全无条件的让昭平自由发挥! 单是这份信任,几乎无人可及! 东方玲不得不服! 还有一个女子,白芷! 东方玲甚至连此女子的故事,都没有怎么听说过。 但是家族中,依然将她列为极度需要避免产生任何冲突的女性之一! 东方玲只知道,自己树伯与白芷之间,早年间二人就相识。 东方树对白芷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 东方树同时告诫整个东方家族,宁可把内卫府上下全得罪,遇见白芷时该低头就低头。 如此,对于东方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了月见,只剩下另一个女子了,木槿。 东方树对她存在相当大的意见。 想到这里,东方玲心里也是一阵微微叹息。 木槿本人并不可怕,虽然她本身也是云州高官之一,木槿做事向来并不因人而异。 只是…… 她的丈夫是苏季白,他们身后是全方面与东方家存在商业竞争的苏家…… 苏季白,风初夏之下,事实上的二把手! 苏季白不仅是云州二把手,也是北方军团,曾经的领导人! 单是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东方家…… 南方军团…… 南方军团! 东方玲自己又以学生名义,跟在风初夏身边…… 东方玲悚然一惊! 背后冷汗唰一下流了下来。 东方玲不可置信的,偷偷看了一眼正言笑晏晏坐在主位,为诸将一一泡茶之人,风初夏! 如果东方玲没有猜错! 只是…… 风初夏为何要这样做? 对于风初夏来说,有什么好处? 至少以现有客观条件分析,东方玲只看到了分化! 东方玲决不相信,风初夏的目的,只有分权! 如此继续向下分析…… 之前还听说过的一人,秦居正…… 此人…… 风初夏喊他:秦帅! 元帅! 如今能当此称呼之人,除了风初夏,就只有昭平、东方树! 其中昭平的主要工作方向,仍然是云州的大账房! 不管是南方军团还是现在的东方军团,明眼人都能看到,昭平不过还是在临时兼任罢了。 而东方树是完全卸任了治安府,才走马上任的南方军团…… 秦居正,何德何能,可以当此称呼?! 或者…… 东方玲眼睛瞪得溜圆! 她的心里咯噔一响! 她,有点不相信! 如果东方玲没有猜错,那么不远的将来,必定还会发生一起,惊天战役! 其战争无论规模还是强度,对于风初夏来说,一定都不低于现在的南方战役和幽州战役! 东方玲思虑至此,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也都讲得通了。 是…… 帝王御下之术吗? 东方玲再次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风初夏。 风初夏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如今可掌握着千万人的生死一般,丝毫没有帝王威严不苟言笑的架子,还在给自己的手下人,一起泡茶喝茶…… 装的吗? 可据东方玲所知,风初夏历来如此! “小姐,月见夫人到了。” 风初夏侍女一进门,也就中断了东方玲继续思考下去的思路。 “不急,让月见去梳洗略微休整一下。我们不着急。” “对了,马辰,小家伙如今跟谁在一起呢?” 风初夏捧起茶杯,浅浅品尝一口茶水。 要说茶香,还是云州大叶种茶,更对风初夏胃口一些。 “她啊,跟在木槿姐姐身边呢。” “月见都把她宠坏了,刁蛮任性。木槿姐姐家的那个浑小子,倒是还能镇住她,哈哈哈。” 东方玲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恍惚间觉得二人是真亲姐弟。可是放在二人的身份地位上来说,也太随意了些! 打小接受学习尊卑有别的东方玲,一边属实羡慕这样的关系,一边也不敢像这样去没大没小的实践。 东方玲左右看看丁十三、朱有仓自己勉强熟悉的二人。 尤其是朱有仓,真是如老和尚入定一般,只顾低头喝茶,偶尔点头附会一下。 丁十三也只能算是勉强加入了进去,也就抽空说一两句话而已。 其他北方军团的将领们,简直就是人形喝茶机器,毫无感情可言啊! 第136章 九州,万马齐喑 月见进入会议室时,整间房间似乎都亮堂了一些。 如果风初夏的美,源自一种上位者的英气之美。 那么月见的美,是真的女儿美。 已有生育的她,反而身段更显玲珑。军旅一点爽朗与文秀知性的气质,又在她的身上交相辉映。 东方玲在看见月见的一瞬间,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在她心里隐隐升起。 东方玲自出生起,就带着一丝病弱,弱柳扶风一般。尽管所有遇见的人,无不夸赞她的美貌与才情…… 可惜,她今天看见了月见…… 自月见进来起,一军主帅马辰,眼里就充满了宠溺爱惜之态。 这种眼神,也让还没经历过恋爱的东方玲,羡慕不已。 而她,按照太爷爷等族中几位当家人的说法,她会尽可能的寻找一位苏家年轻后辈…… 去联姻。 她,东方玲,无法反抗与挣扎。这就是她生在传统大家族里的悲哀。 她的一生,将会为家族的利益而任由摆布牺牲…… 月见一进门,先是一个万福对着风初夏微微一笑。继而又像男儿一般,抱拳向着在座诸位,一一见礼。 马辰旁边的位置,本是丁十三坐在那里。 丁十三抓抓自己脑袋,捧起自己的茶杯,识趣的就要起身,跑去挨着后位的朱有仓一起坐。 “十三,这么见外了?” “不欢迎我了噶?嗯?” 丁十三一看月见发话了,讪讪一笑。又只好再坐了下去。 “嫂子哪里话,嫂子冒取笑十三,十三可不敢哦。” 丁十三一众老兄弟,必要时可以跟马辰拍桌子…… 但是月见…… 他们不敢。 他们谁不知道,当初月见跟在风初夏身边时,就连苏相的面子她说不给也就不给了。 丁十三连见到苏季白,都不敢大气哼哧几句。更别提月见了。 月见浅笑嫣嫣,径自走到主位风初夏身后,很自然的接过风初夏递来的分茶器。 风初夏也很自然的,挪开位置,让月见来洗茶泡茶分茶。 这一幕,再次让东方玲心里惊讶莫名! 这风初夏为什么要如此这样做? 她,明明可以将众人全部按照自己意愿,任由她摆布! 风初夏即使再没有什么架子,就连普通的尊卑上下礼仪,风初夏是真的不在乎吗?! 月见一看就知,是一个知进退懂道理之人,为何在风初夏面前,如此随意随性? 甚至似乎比马辰还要亲昵几分? 东方玲,忙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道。 “好了,人齐了。” “月见妹妹,还是你来记录?” 风初夏叫侍女直接在茶桌上,就把九州天下堪舆图摆了上去。 在东方玲眼里,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如此重要的会议,连个像样的会议桌都没有! 这简单随意的态度,就连在东方家内部开个碰头会,也比现在这样的隆重正式的多啊! 风初夏可是手握幽云两州,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无冕之王啊! 风初夏不仅就这么自然的做了,就连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或者哪里不妥。 真是…… 一群奇怪的人。 但是本来一直端着坐的笔直的东方玲,此刻也感觉到一丝放松。 感觉…… 挺好的。 “兖州、甘州两侧……” “他们两家占了我们幽州十数坐城池。马辰,你得拿出个应对方案来。” “我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后,还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的意见,要么不打,打就要打痛!至少几年内,保证他们的人提起我们来,都要打心眼里怕。” 马辰点点头,风初夏只负责指明方向,具体如何实施,马辰需要自己去拿主意。 “我最担心的不是我们幽州的老邻居豫州,反而是这里。” 风初夏指了指荆州。 “荆州和豫州打了近百年,不可能在我们消灭了霍神侯后,一蹶不振!” “甚至他们连一句谴责的话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一点让我心里觉得很不正常!” “尤其是他们王城周边,你们注意一下。” 风初夏继续用手指了指,荆州本城附近的一圈。 “这里可有几十万拱卫王城的部队!” “扬州侵占了本属于荆州的豫章郡,那可是荆州第二的人口百万的大州!可不是黔州那种,隶属于荆州的,人口只有几十万经济也不怎么样的,羁縻小地。” “荆州王室朝野上下,极为安静!这也是不正常之二。” “根据现有情报传回来的消息,荆州内部民乱,堪称已经白热化公开化。” “荆州正规军战力成迷,几乎不主动出战。全靠地方衙役乡勇民兵在维稳绥靖。” “这是荆州不正常之三!” 喝茶的诸位将领,俱都一声不吭。该喝茶的喝茶,该发呆的继续发呆。 东方玲眉毛都扭起来了,这群人是如何打仗做到如今高位的? 怎么全都这么不正常? 但是,在风初夏眼里,很正常。 “荆州之事,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幽州……” 还是马辰,他接过来自己夫人沏的茶,一饮而尽。 月见好似没看见一般,也不继续给他续茶。 马辰只好笑笑,他喝茶,是粗鲁了一点。 东方玲坐直身体,她倒要好好听听这个校场曾经霸榜的人物,具体能说出什么花来…! “驱虎吞狼!” 马辰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问问苏相?” 月见抬起头,看着马辰那个憨样子,怕自己男人说错话,不放心的插了一句。 “苏季白的意见,还在路上。” 风初夏对于马辰的猜想,不置可否。 一群舞刀弄剑之人,风初夏本身也没指望他们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罢了。 “朱将军呢,你怎么想的?” “不妨事,大胆说。” 坐在后位的朱有仓,听到风初夏点名,立马涨红了脸。 他虽然是根正苗红的官宦子弟,如果他真懂里面的弯弯道道,也不会导致之前全九州几乎没有容身之地了。 “回小姐,我认为马帅说的对……” 扭扭捏捏的朱有仓,站了起来,又被风初夏一抬手,示意他坐下去。 丁十三欲言又止。 东方玲看着面前的几个粗壮汉子,忽然觉得这是风初夏在逼他们绣花。 正要忍不住轻笑一下时,丁十三开口了。 “小姐,末将倒是有些微末想法。” “哦?说说,不算什么正式会议。大家畅所欲言。” 风初夏品了一口茶,微微皱眉,这幽州茶叶,确实缺了点味道。 “小姐,我倒是带了点普洱,云州南方山头上的,说是几百年古树茶。帮我品品看,是不是有人诓骗与我。” 说完,月见冲着外面等候的自己侍女,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月见妹妹,不会空着手来。嘻嘻,拿来,一起喽。” 风初夏示意丁十三稍等。 东方玲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风初夏到底在干什么? 如此多的幽州军部高官们聚拢一室,又是着急忙慌的召集大家而来,却不算什么正式会议? 品茶? 还有闲功夫品茶? 乱了,东方玲内心全乱了。 一场很有可能,能够决定未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士兵参战的会议…… 不算什么? 第136章 九州,万马齐喑 月见进入会议室时,整间房间似乎都亮堂了一些。 如果风初夏的美,源自一种上位者的英气之美。 那么月见的美,是真的女儿美。 已有生育的她,反而身段更显玲珑。军旅一点爽朗与文秀知性的气质,又在她的身上交相辉映。 东方玲在看见月见的一瞬间,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在她心里隐隐升起。 东方玲自出生起,就带着一丝病弱,弱柳扶风一般。尽管所有遇见的人,无不夸赞她的美貌与才情…… 可惜,她今天看见了月见…… 自月见进来起,一军主帅马辰,眼里就充满了宠溺爱惜之态。 这种眼神,也让还没经历过恋爱的东方玲,羡慕不已。 而她,按照太爷爷等族中几位当家人的说法,她会尽可能的寻找一位苏家年轻后辈…… 去联姻。 她,东方玲,无法反抗与挣扎。这就是她生在传统大家族里的悲哀。 她的一生,将会为家族的利益而任由摆布牺牲…… 月见一进门,先是一个万福对着风初夏微微一笑。继而又像男儿一般,抱拳向着在座诸位,一一见礼。 马辰旁边的位置,本是丁十三坐在那里。 丁十三抓抓自己脑袋,捧起自己的茶杯,识趣的就要起身,跑去挨着后位的朱有仓一起坐。 “十三,这么见外了?” “不欢迎我了噶?嗯?” 丁十三一看月见发话了,讪讪一笑。又只好再坐了下去。 “嫂子哪里话,嫂子冒取笑十三,十三可不敢哦。” 丁十三一众老兄弟,必要时可以跟马辰拍桌子…… 但是月见…… 他们不敢。 他们谁不知道,当初月见跟在风初夏身边时,就连苏相的面子她说不给也就不给了。 丁十三连见到苏季白,都不敢大气哼哧几句。更别提月见了。 月见浅笑嫣嫣,径自走到主位风初夏身后,很自然的接过风初夏递来的分茶器。 风初夏也很自然的,挪开位置,让月见来洗茶泡茶分茶。 这一幕,再次让东方玲心里惊讶莫名! 这风初夏为什么要如此这样做? 她,明明可以将众人全部按照自己意愿,任由她摆布! 风初夏即使再没有什么架子,就连普通的尊卑上下礼仪,风初夏是真的不在乎吗?! 月见一看就知,是一个知进退懂道理之人,为何在风初夏面前,如此随意随性? 甚至似乎比马辰还要亲昵几分? 东方玲,忙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道。 “好了,人齐了。” “月见妹妹,还是你来记录?” 风初夏叫侍女直接在茶桌上,就把九州天下堪舆图摆了上去。 在东方玲眼里,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如此重要的会议,连个像样的会议桌都没有! 这简单随意的态度,就连在东方家内部开个碰头会,也比现在这样的隆重正式的多啊! 风初夏可是手握幽云两州,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无冕之王啊! 风初夏不仅就这么自然的做了,就连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或者哪里不妥。 真是…… 一群奇怪的人。 但是本来一直端着坐的笔直的东方玲,此刻也感觉到一丝放松。 感觉…… 挺好的。 “兖州、甘州两侧……” “他们两家占了我们幽州十数坐城池。马辰,你得拿出个应对方案来。” “我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后,还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的意见,要么不打,打就要打痛!至少几年内,保证他们的人提起我们来,都要打心眼里怕。” 马辰点点头,风初夏只负责指明方向,具体如何实施,马辰需要自己去拿主意。 “我最担心的不是我们幽州的老邻居豫州,反而是这里。” 风初夏指了指荆州。 “荆州和豫州打了近百年,不可能在我们消灭了霍神侯后,一蹶不振!” “甚至他们连一句谴责的话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一点让我心里觉得很不正常!” “尤其是他们王城周边,你们注意一下。” 风初夏继续用手指了指,荆州本城附近的一圈。 “这里可有几十万拱卫王城的部队!” “扬州侵占了本属于荆州的豫章郡,那可是荆州第二的人口百万的大州!可不是黔州那种,隶属于荆州的,人口只有几十万经济也不怎么样的,羁縻小地。” “荆州王室朝野上下,极为安静!这也是不正常之二。” “根据现有情报传回来的消息,荆州内部民乱,堪称已经白热化公开化。” “荆州正规军战力成迷,几乎不主动出战。全靠地方衙役乡勇民兵在维稳绥靖。” “这是荆州不正常之三!” 喝茶的诸位将领,俱都一声不吭。该喝茶的喝茶,该发呆的继续发呆。 东方玲眉毛都扭起来了,这群人是如何打仗做到如今高位的? 怎么全都这么不正常? 但是,在风初夏眼里,很正常。 “荆州之事,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幽州……” 还是马辰,他接过来自己夫人沏的茶,一饮而尽。 月见好似没看见一般,也不继续给他续茶。 马辰只好笑笑,他喝茶,是粗鲁了一点。 东方玲坐直身体,她倒要好好听听这个校场曾经霸榜的人物,具体能说出什么花来…! “驱虎吞狼!” 马辰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问问苏相?” 月见抬起头,看着马辰那个憨样子,怕自己男人说错话,不放心的插了一句。 “苏季白的意见,还在路上。” 风初夏对于马辰的猜想,不置可否。 一群舞刀弄剑之人,风初夏本身也没指望他们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罢了。 “朱将军呢,你怎么想的?” “不妨事,大胆说。” 坐在后位的朱有仓,听到风初夏点名,立马涨红了脸。 他虽然是根正苗红的官宦子弟,如果他真懂里面的弯弯道道,也不会导致之前全九州几乎没有容身之地了。 “回小姐,我认为马帅说的对……” 扭扭捏捏的朱有仓,站了起来,又被风初夏一抬手,示意他坐下去。 丁十三欲言又止。 东方玲看着面前的几个粗壮汉子,忽然觉得这是风初夏在逼他们绣花。 正要忍不住轻笑一下时,丁十三开口了。 “小姐,末将倒是有些微末想法。” “哦?说说,不算什么正式会议。大家畅所欲言。” 风初夏品了一口茶,微微皱眉,这幽州茶叶,确实缺了点味道。 “小姐,我倒是带了点普洱,云州南方山头上的,说是几百年古树茶。帮我品品看,是不是有人诓骗与我。” 说完,月见冲着外面等候的自己侍女,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月见妹妹,不会空着手来。嘻嘻,拿来,一起喽。” 风初夏示意丁十三稍等。 东方玲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风初夏到底在干什么? 如此多的幽州军部高官们聚拢一室,又是着急忙慌的召集大家而来,却不算什么正式会议? 品茶? 还有闲功夫品茶? 乱了,东方玲内心全乱了。 一场很有可能,能够决定未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士兵参战的会议…… 不算什么? 第137章 商业帝国,雏形 月见的泡茶手法,总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说不出的轻巧和优雅。 微微抿了一口,熟悉的茶水下肚,风初夏终于想起还有丁十三没说话。 风初夏示意丁十三继续。 东方玲这才有了时间,仔细观察起丁十三这个人来。 据不靠谱传言,当初风初夏千里援救马辰,第一个从北方军团中挑出来的人,就是他! 他,有什么特别值得风初夏关注的吗? 丁十三没有站起来,冲着风初夏也是微微一点头。 手里捧着茶,悠悠到来。 “辰帅没说完的驱虎吞狼,我想应该是想说荆州想借扬州之力,来介入我方和当时的胡人战役。如果顺利,荆州可以付出一部分代价给扬州,明正言顺的收回黔州……” “只是荆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导致自己半壁江山没了。” “扬州根本没有按着荆州给的剧本走,而是选择了背信弃义,直接占领了豫章郡。” 前面的马辰,点了点头,认可丁十三的分析。 “小姐认为荆州不正常现象有三……” “末将是这样想的。” “一是益州的自顾不暇,二王夺嫡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阶段,荆州的传统盟友一时无法依靠,只能选择沉默;” “二是,扬州。就是刚才的话,荆州一定是原本暗中和扬州本有所协定,扬州背信弃义。荆州有心无力,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继续沉默。” “小姐怀疑的理由呢,也很充分……” “末将大胆猜测。” “荆州王城此刻可能已空!” “他们的大军,很有可能……” “这里!” 丁十三站了起来,手指严肃的点在,天下堪舆图中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上。 风初夏继续抿了一口茶。依然没有太多的表示。 东方玲看了一眼堪舆图…… 心里微微吃惊。 那里…… 应该不会? “十三,如果此时豫州动了,你认为荆州跟着动的可能性有多大?” 风初夏的问题,令东方玲惭愧中低下头,她听不懂。 “七八成,不,九成!” “豫州动,它必动!” 丁十三斩钉截铁。 “唯一的变数,就是我们。” “荆州之南,东方军团虎视眈眈。” “所以,荆州在没有得到东方军团的动向情报前,最后一成的可能性,就将变成最大的变数。” 对于丁十三的分析,风初夏终于做出了不一般的表情。 她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东方军团吗? “就先这样,都忙自己的去。” “马辰,尽快熟悉北方军团。” “月见妹妹留下,东方玲你也留下。” 风初夏结束了会议。 一群将军们,似乎心里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就有将领立马向外走。 马辰身上的担子,可真不轻松。 所以马辰也不和自己妻子再腻歪什么,风初夏的命令一下达,即刻就拉着这群将军,开他们内部会议去了。 朱有仓苦着一张脸,跟在队伍后面。 “朱哥,一会儿的会议就是单纯军事上的了,不用担心。” 丁十三凑近朱有仓身旁,轻声提醒。 朱有仓脸上一喜,感激的看了一眼丁十三。 什么天下大势,人心向背,朱有仓承认自己不行。 可要是单论军事,朱有仓立马满血复活! “这群糙汉子,出去了也不知道顺手关门呵……” 月见放下烧水壶,主动去关上了房间门。 东方玲不清楚风初夏干嘛要留下她,此刻的她低着头,装着整理刚才自己记的笔记。 “月见妹妹,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东方树的侄女,东方玲。一手古琴,弹得不错。” 风初夏此刻才为双方,大致引荐了一下。 东方玲忙站起来,就要行礼。 月见也不认生,主动走过去,挽着东方玲胳膊。 “私下里,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哦。我们各论各的,嘻嘻。” 月见的不见外,让东方玲也放下心里戒备,坦然接受月见的好意。 但是依然还是坚持以晚辈礼,待之月见。 “都坐下来。” “有个事,咱们女人家的事……” “……” 风初夏不管二人如何称呼,直接开门见山。 将一份堪称规模宏大的商业愿景,一股脑的丢了出来。 东方玲脸色涨红,想躲开又不知道往哪躲,还舍不得躲。提着自己耳朵尖生怕错漏了一个字,身子偏又挪开的远远的…… 月见过来人,一样有些脸红。 “风姐姐……” “真有人买吗?那可不是胭脂水粉香皂精油……” 风初夏故意板起脸,眼里却满是笑意。 “高定!咱们走高端定制路线!就是要贵!怎么样,感不感兴趣?我保证可以赚大钱!说说,你们两个都说说啊。” 东方玲心里没底,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做过。但是不妨碍她觉得,这确实是一件可以搞的暴利行业。 月见看着风初夏,忽然咬咬牙。 “风姐姐,你就说怎么干!” 风初夏满意的点点头。 “你呢?” “未来这家商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初夏继续像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忽悠着东方玲。 “小……小姐……” “您,可,可否,让我看看样品后,回答您?” 东方玲真被风初夏的疯狂吓了一跳! 什么手镯耳环戒指包包,东方玲都能理解,市场上有卖的。 亵衣亵裤的改良裁定,也不算多难的事。 但是,香水、补水液、润肤霜……是啥?啥叫化妆品? 还有女人的每月要用的体己物,风初夏说要做成一次性的……那又是什么? “我保证这家商行开起来后,一定大卖!” 风初夏眼里此刻全是星星。 “你刚才说样品?样品……”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怎么样?我做大股东,月见妹妹做二股东。东方玲,你做三股东,你来操盘运营!” 东方玲觉得忽然自己心里,像是被谁劈了一条口子! 她最想要的,不就是能和东方家的男性一样,可以有机会独立掌管某些小的分号吗? 可东方家,永远不可能给这个机会给她!因为她是女的!未来是要嫁给别人家的人! 东方玲呆呆愣愣的望着风初夏,风初夏真的愿意相信她吗? 女人,真的可以独立掌管,一家风初夏口中说的,那么大的商号吗? “说话呀。看着我干嘛?” “行不行?” “你有信心让我和月见妹妹的私房钱,不打水漂吗?” …… 东方玲是在恍惚中离开的。 就连一直在门外侯着她的婢女闺蜜喊她时,她都没有及时回应…… …… “风姐姐,你当真相信她?” 月见为风初夏重新泡了一壶茶,风初夏今天的这个商业提议,让月见有些不知所措。 月见确实存了不少的钱,就连马辰都不知道她的小金库里具体有多少。 那都是她嫁给马辰时,自己带的嫁妆钱,是真正的体己钱。 月见也当真无条件相信风初夏。 可是,这个东方玲,毕竟才接触不久,那么大一笔钱,交给年龄如今还尚小的她…… “月见妹妹,我这个大股东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那小姑娘,千万不要小看了,其未来成就,可比东方树要高多了。” 风初夏还真不担心自己钱没了,就算真没了,那也是意外,大不了继续追加投资。 说完,将一份东方玲个人背景性格经历等之类的分析报告,摆在了月见眼前。 第137章 商业帝国,雏形 月见的泡茶手法,总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说不出的轻巧和优雅。 微微抿了一口,熟悉的茶水下肚,风初夏终于想起还有丁十三没说话。 风初夏示意丁十三继续。 东方玲这才有了时间,仔细观察起丁十三这个人来。 据不靠谱传言,当初风初夏千里援救马辰,第一个从北方军团中挑出来的人,就是他! 他,有什么特别值得风初夏关注的吗? 丁十三没有站起来,冲着风初夏也是微微一点头。 手里捧着茶,悠悠到来。 “辰帅没说完的驱虎吞狼,我想应该是想说荆州想借扬州之力,来介入我方和当时的胡人战役。如果顺利,荆州可以付出一部分代价给扬州,明正言顺的收回黔州……” “只是荆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导致自己半壁江山没了。” “扬州根本没有按着荆州给的剧本走,而是选择了背信弃义,直接占领了豫章郡。” 前面的马辰,点了点头,认可丁十三的分析。 “小姐认为荆州不正常现象有三……” “末将是这样想的。” “一是益州的自顾不暇,二王夺嫡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阶段,荆州的传统盟友一时无法依靠,只能选择沉默;” “二是,扬州。就是刚才的话,荆州一定是原本暗中和扬州本有所协定,扬州背信弃义。荆州有心无力,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继续沉默。” “小姐怀疑的理由呢,也很充分……” “末将大胆猜测。” “荆州王城此刻可能已空!” “他们的大军,很有可能……” “这里!” 丁十三站了起来,手指严肃的点在,天下堪舆图中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上。 风初夏继续抿了一口茶。依然没有太多的表示。 东方玲看了一眼堪舆图…… 心里微微吃惊。 那里…… 应该不会? “十三,如果此时豫州动了,你认为荆州跟着动的可能性有多大?” 风初夏的问题,令东方玲惭愧中低下头,她听不懂。 “七八成,不,九成!” “豫州动,它必动!” 丁十三斩钉截铁。 “唯一的变数,就是我们。” “荆州之南,东方军团虎视眈眈。” “所以,荆州在没有得到东方军团的动向情报前,最后一成的可能性,就将变成最大的变数。” 对于丁十三的分析,风初夏终于做出了不一般的表情。 她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东方军团吗? “就先这样,都忙自己的去。” “马辰,尽快熟悉北方军团。” “月见妹妹留下,东方玲你也留下。” 风初夏结束了会议。 一群将军们,似乎心里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就有将领立马向外走。 马辰身上的担子,可真不轻松。 所以马辰也不和自己妻子再腻歪什么,风初夏的命令一下达,即刻就拉着这群将军,开他们内部会议去了。 朱有仓苦着一张脸,跟在队伍后面。 “朱哥,一会儿的会议就是单纯军事上的了,不用担心。” 丁十三凑近朱有仓身旁,轻声提醒。 朱有仓脸上一喜,感激的看了一眼丁十三。 什么天下大势,人心向背,朱有仓承认自己不行。 可要是单论军事,朱有仓立马满血复活! “这群糙汉子,出去了也不知道顺手关门呵……” 月见放下烧水壶,主动去关上了房间门。 东方玲不清楚风初夏干嘛要留下她,此刻的她低着头,装着整理刚才自己记的笔记。 “月见妹妹,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东方树的侄女,东方玲。一手古琴,弹得不错。” 风初夏此刻才为双方,大致引荐了一下。 东方玲忙站起来,就要行礼。 月见也不认生,主动走过去,挽着东方玲胳膊。 “私下里,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哦。我们各论各的,嘻嘻。” 月见的不见外,让东方玲也放下心里戒备,坦然接受月见的好意。 但是依然还是坚持以晚辈礼,待之月见。 “都坐下来。” “有个事,咱们女人家的事……” “……” 风初夏不管二人如何称呼,直接开门见山。 将一份堪称规模宏大的商业愿景,一股脑的丢了出来。 东方玲脸色涨红,想躲开又不知道往哪躲,还舍不得躲。提着自己耳朵尖生怕错漏了一个字,身子偏又挪开的远远的…… 月见过来人,一样有些脸红。 “风姐姐……” “真有人买吗?那可不是胭脂水粉香皂精油……” 风初夏故意板起脸,眼里却满是笑意。 “高定!咱们走高端定制路线!就是要贵!怎么样,感不感兴趣?我保证可以赚大钱!说说,你们两个都说说啊。” 东方玲心里没底,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做过。但是不妨碍她觉得,这确实是一件可以搞的暴利行业。 月见看着风初夏,忽然咬咬牙。 “风姐姐,你就说怎么干!” 风初夏满意的点点头。 “你呢?” “未来这家商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初夏继续像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忽悠着东方玲。 “小……小姐……” “您,可,可否,让我看看样品后,回答您?” 东方玲真被风初夏的疯狂吓了一跳! 什么手镯耳环戒指包包,东方玲都能理解,市场上有卖的。 亵衣亵裤的改良裁定,也不算多难的事。 但是,香水、补水液、润肤霜……是啥?啥叫化妆品? 还有女人的每月要用的体己物,风初夏说要做成一次性的……那又是什么? “我保证这家商行开起来后,一定大卖!” 风初夏眼里此刻全是星星。 “你刚才说样品?样品……”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怎么样?我做大股东,月见妹妹做二股东。东方玲,你做三股东,你来操盘运营!” 东方玲觉得忽然自己心里,像是被谁劈了一条口子! 她最想要的,不就是能和东方家的男性一样,可以有机会独立掌管某些小的分号吗? 可东方家,永远不可能给这个机会给她!因为她是女的!未来是要嫁给别人家的人! 东方玲呆呆愣愣的望着风初夏,风初夏真的愿意相信她吗? 女人,真的可以独立掌管,一家风初夏口中说的,那么大的商号吗? “说话呀。看着我干嘛?” “行不行?” “你有信心让我和月见妹妹的私房钱,不打水漂吗?” …… 东方玲是在恍惚中离开的。 就连一直在门外侯着她的婢女闺蜜喊她时,她都没有及时回应…… …… “风姐姐,你当真相信她?” 月见为风初夏重新泡了一壶茶,风初夏今天的这个商业提议,让月见有些不知所措。 月见确实存了不少的钱,就连马辰都不知道她的小金库里具体有多少。 那都是她嫁给马辰时,自己带的嫁妆钱,是真正的体己钱。 月见也当真无条件相信风初夏。 可是,这个东方玲,毕竟才接触不久,那么大一笔钱,交给年龄如今还尚小的她…… “月见妹妹,我这个大股东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那小姑娘,千万不要小看了,其未来成就,可比东方树要高多了。” 风初夏还真不担心自己钱没了,就算真没了,那也是意外,大不了继续追加投资。 说完,将一份东方玲个人背景性格经历等之类的分析报告,摆在了月见眼前。 第138章 独家生意,爆发 “你啊,把你男人升了官,就叫回来风姐姐,不乐意了就叫‘小姐’?” 风初夏调笑着月见。 月见也不着恼,当真一五一十的在看东方玲的生平背景资料。 “外室?收房?” “有可能是东方树的亲闺女?” “呦,这大家族的就是玩的花。” “风姐姐,资料上说,那年偷袭安民镇,出自当年只有几岁的她之手?!” 月见一脸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风初夏,简直不可思议! 东方树会信一个几岁孩子的话? 风初夏神秘的笑了笑。 月见狐疑的低头继续往下看。 “苏家?这……” “他们想要和苏家联姻的话,那岂不是云州生意一半都要被他们……” “不是,木槿姐姐那边……” 月见欲言又止,风初夏当然懂得月见的难处。 月见和木槿之间,也是比较亲密的姐妹关系。 她能凭借简单的联姻,猜到一点皮毛,并且还能在风初夏面前提出来,已属不易。 垄断啊! 风初夏亲手培养出了,两个商业家族资本巨兽。 两家若是当真联手的话,整个经济的话语权也就被他们两家所彻底掌控。 那么以后,原本充满活力与竞争的商业经济环境,必定也被彻底破坏。 资本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今天掌控了经济,明天就会用经济的手段与杠杆,轻松撬动更大的蛋糕…… 这是在风初夏的理想国里,绝不允许出现的! 风初夏可以允许他们州外,甚至海外,无限制的兼并与控制,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可以! 风初夏不允许自己和整整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辛苦牺牲,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苏家…… 也不行! 如今的云州,虽然重工业、部分基础民生以及军事工程,暂时都掌握在云州府手里…… 可如今掌握云州府的人,也姓苏…… 风初夏亲手培养的商业垄断家族,也需要亲手打压下去,绝不能留给后人去解决! 东方玲,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原本风初夏看好的是龙家,可惜最后关头,自己作死,聪明反被聪明误! “月见妹妹,不妨也看看昭平先生的报告。这里只有一半,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简直触目惊心!” “苏、东方两家,已经可以影响到粮价了。这本是我一开始就布局的行业,九州粮价波动,都必须看云州心情。” “而云州粮价的异常波动,苏、东方两家却把手伸了进去。” “通过非正常施压,苏家在整个市场上大约1\/5的工程建设类头部企业中,都有资金参股的影子徘徊。而东方家有样学样,虽然比苏家做的低调了一点,可在医药矿山物流等行业都有他们的影子……” “月见妹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放手去赚钱。可有些事情,他们做过线了。” “民以食为天,粮食,他们不该碰。” “你在扬州、荆州都有停留。民间疾苦,无粮,人间天堂也是地狱……” 月见眼睛看着昭平的报告,耳朵里听着风初夏的感慨。 心里一时无比焦急,东方家她管他们去死,可是苏家…… 木槿是她的姐妹啊! “月见妹妹,我需要你的帮助。” 风初夏极为认真的看着月见。 月见眼神有些惊慌,开始失措的闪躲。 她,怎么帮? 两边都是姐妹啊! 风初夏如果心真的硬起来,月见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风初夏平时确实没什么架子,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她杀起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风姐姐,要不……要不……我提醒一下木槿姐姐?让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 风初夏摇摇头。 “人的欲望永远都是无法填满的……” 月见的心,第一次如坠冰窟! 忽然风初夏笑了起来,如阳光在一瞬间绽放。 “罪不至死。月见妹妹无需过多担心。” “说到底,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垄断资本就一定无可避免。” “他们是我风初夏一开始就放纵,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不怪他们。” 月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 “我们,需要一个抓手,一个核心的切入点!” “制度需要查漏补缺,否则即使我今天把苏家、东方家全杀了,也无济于事。后来人必定还会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白。” 风初夏也不管月见能听懂多少,一股脑的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本来关于这一次的经济阻击战,最好的人选是昭平。 可昭平不仅仅只是整个云州的大账房,也是东方军团的统帅。 她、已经无力再承担更多责任。 又或者是苏季白来挑头,可偏偏他姓苏! 思来想去,风初夏只有一个人在现阶段,还有余力来帮她的,只有月见! 月见足够冰雪聪明,可论谋略和手段,又差的太多。 东方玲可以! 哪怕她现在年龄还小。 由东方玲辅佐月见,这场经济战,可以打! 东方树…… 风初夏对于这个满身缺点,似乎条条都不入自己眼的人,偏偏就猜到了如今的困局…… 还把自己的私生女,送到了风初夏身边…… 东方家只把东方玲当做一个聪明的小女孩,却又把东方玲排除在家族真正核心之外。 甚至还想把东方玲,当做一枚最有价值的棋子…… 东方树…… 在想什么呢? 风初夏一时还没有想通东方树这样做的目的…… 是因为风初夏给他加薪升职,所以他…… 投诚? 示好? 投桃报李? 都不应该,也没必要。 说是主管一支独立军团,听起来威风八面。实际远不如当初他领导治安府时,对于地方上影响更大,实权也更多…… “风姐姐,月见好像懂了。” “需要我做什么?” 月见惊疑不定,一时间甚至无法完全消化理解风初夏的意图。 “全力把我们的商号做大做强!” “把东方玲推出来挡枪!” “她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即使东方玲亲自扶持一个,我们自己的竞争对手出来,你也不要插手。” “你只需要回云州,在所有的名媛圈子里,释放出,幽州即将进行全面开发的信号……” 是狼就要吃肉,野心家终究会倒在自己的野心上。 有些事,即使做晚了,也总比不做的要好。 比如…… 经济发展应该做到一定程度的普惠性,而不是只养肥了一小撮人。 有些巨头,风初夏要么铁血手段进行拆分,要么…… “让马辰好好多陪你几天。” “十三说的那里……” “新的战争就要爆发了……” 第138章 独家生意,爆发 “你啊,把你男人升了官,就叫回来风姐姐,不乐意了就叫‘小姐’?” 风初夏调笑着月见。 月见也不着恼,当真一五一十的在看东方玲的生平背景资料。 “外室?收房?” “有可能是东方树的亲闺女?” “呦,这大家族的就是玩的花。” “风姐姐,资料上说,那年偷袭安民镇,出自当年只有几岁的她之手?!” 月见一脸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风初夏,简直不可思议! 东方树会信一个几岁孩子的话? 风初夏神秘的笑了笑。 月见狐疑的低头继续往下看。 “苏家?这……” “他们想要和苏家联姻的话,那岂不是云州生意一半都要被他们……” “不是,木槿姐姐那边……” 月见欲言又止,风初夏当然懂得月见的难处。 月见和木槿之间,也是比较亲密的姐妹关系。 她能凭借简单的联姻,猜到一点皮毛,并且还能在风初夏面前提出来,已属不易。 垄断啊! 风初夏亲手培养出了,两个商业家族资本巨兽。 两家若是当真联手的话,整个经济的话语权也就被他们两家所彻底掌控。 那么以后,原本充满活力与竞争的商业经济环境,必定也被彻底破坏。 资本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今天掌控了经济,明天就会用经济的手段与杠杆,轻松撬动更大的蛋糕…… 这是在风初夏的理想国里,绝不允许出现的! 风初夏可以允许他们州外,甚至海外,无限制的兼并与控制,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可以! 风初夏不允许自己和整整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辛苦牺牲,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苏家…… 也不行! 如今的云州,虽然重工业、部分基础民生以及军事工程,暂时都掌握在云州府手里…… 可如今掌握云州府的人,也姓苏…… 风初夏亲手培养的商业垄断家族,也需要亲手打压下去,绝不能留给后人去解决! 东方玲,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原本风初夏看好的是龙家,可惜最后关头,自己作死,聪明反被聪明误! “月见妹妹,不妨也看看昭平先生的报告。这里只有一半,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简直触目惊心!” “苏、东方两家,已经可以影响到粮价了。这本是我一开始就布局的行业,九州粮价波动,都必须看云州心情。” “而云州粮价的异常波动,苏、东方两家却把手伸了进去。” “通过非正常施压,苏家在整个市场上大约1\/5的工程建设类头部企业中,都有资金参股的影子徘徊。而东方家有样学样,虽然比苏家做的低调了一点,可在医药矿山物流等行业都有他们的影子……” “月见妹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放手去赚钱。可有些事情,他们做过线了。” “民以食为天,粮食,他们不该碰。” “你在扬州、荆州都有停留。民间疾苦,无粮,人间天堂也是地狱……” 月见眼睛看着昭平的报告,耳朵里听着风初夏的感慨。 心里一时无比焦急,东方家她管他们去死,可是苏家…… 木槿是她的姐妹啊! “月见妹妹,我需要你的帮助。” 风初夏极为认真的看着月见。 月见眼神有些惊慌,开始失措的闪躲。 她,怎么帮? 两边都是姐妹啊! 风初夏如果心真的硬起来,月见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风初夏平时确实没什么架子,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她杀起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风姐姐,要不……要不……我提醒一下木槿姐姐?让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 风初夏摇摇头。 “人的欲望永远都是无法填满的……” 月见的心,第一次如坠冰窟! 忽然风初夏笑了起来,如阳光在一瞬间绽放。 “罪不至死。月见妹妹无需过多担心。” “说到底,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垄断资本就一定无可避免。” “他们是我风初夏一开始就放纵,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不怪他们。” 月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 “我们,需要一个抓手,一个核心的切入点!” “制度需要查漏补缺,否则即使我今天把苏家、东方家全杀了,也无济于事。后来人必定还会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白。” 风初夏也不管月见能听懂多少,一股脑的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本来关于这一次的经济阻击战,最好的人选是昭平。 可昭平不仅仅只是整个云州的大账房,也是东方军团的统帅。 她、已经无力再承担更多责任。 又或者是苏季白来挑头,可偏偏他姓苏! 思来想去,风初夏只有一个人在现阶段,还有余力来帮她的,只有月见! 月见足够冰雪聪明,可论谋略和手段,又差的太多。 东方玲可以! 哪怕她现在年龄还小。 由东方玲辅佐月见,这场经济战,可以打! 东方树…… 风初夏对于这个满身缺点,似乎条条都不入自己眼的人,偏偏就猜到了如今的困局…… 还把自己的私生女,送到了风初夏身边…… 东方家只把东方玲当做一个聪明的小女孩,却又把东方玲排除在家族真正核心之外。 甚至还想把东方玲,当做一枚最有价值的棋子…… 东方树…… 在想什么呢? 风初夏一时还没有想通东方树这样做的目的…… 是因为风初夏给他加薪升职,所以他…… 投诚? 示好? 投桃报李? 都不应该,也没必要。 说是主管一支独立军团,听起来威风八面。实际远不如当初他领导治安府时,对于地方上影响更大,实权也更多…… “风姐姐,月见好像懂了。” “需要我做什么?” 月见惊疑不定,一时间甚至无法完全消化理解风初夏的意图。 “全力把我们的商号做大做强!” “把东方玲推出来挡枪!” “她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即使东方玲亲自扶持一个,我们自己的竞争对手出来,你也不要插手。” “你只需要回云州,在所有的名媛圈子里,释放出,幽州即将进行全面开发的信号……” 是狼就要吃肉,野心家终究会倒在自己的野心上。 有些事,即使做晚了,也总比不做的要好。 比如…… 经济发展应该做到一定程度的普惠性,而不是只养肥了一小撮人。 有些巨头,风初夏要么铁血手段进行拆分,要么…… “让马辰好好多陪你几天。” “十三说的那里……” “新的战争就要爆发了……” 第139章 故事终章(一) “传令!” “北方军团南下,前压幽州豫州地界!寻机拿下豫州一城!” …… “传令!” “东方军团即刻结束休整,继续向扬州、越州方向,维持进而不攻态势!” …… “传令!” “秦居正部!” “百花杀!正式启动!” …… “传令!” “白芷!” “针对豫州、荆州、扬州高层……” “胭脂粉温柔乡方案启动!” …… “传令!” “南方军团!” “走海路,占婆洲咽喉,破越州!” “告诉东方树,我只给他一年时间!一年时间后,东南两方军团,越州会师!” …… 昭平报告的后半部分,风初夏始终没有拿给月见看。 按月见冲动的性子,是真有可能忍不住向木槿吹风提醒。 风初夏并不怀疑苏季白和木槿的人品与风骨,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为了反垄断方案的彻底实施,不能让血缘关系掺杂其中,平白增添无数变数。 风初夏的理想乡,不应该只为一小撮既得利益者服务,她应该是一定是也必须要是风初夏理想中的样子…… “让弱者有倚仗,让强者不嚣张,让权利学会低头,让恶人有恶报,让善人能得到赞扬……” “让老有所依,让幼有所养,让病人有基本的医疗保障,让全体百姓有受教育的权利……” “全民收税的目的在哪里?” “经济是普惠性的,在我们的治下,没有绝对的超级富人,也绝没有绝对的连基本人权都无法保障的穷人。” “税收的作用是削峰填谷,如果我们这里,短时间内,突然集中出现大量暴富之人,那么一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一个工人,如果每天累死累活,他的收入仅仅只能维持自己一个人的温饱。那么我们是有罪的,这个罪,源自于我们安于现状,忘了初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个农民,我们无法保障他的耕种,尊重时令,肆意的摊派苛捐杂税,或以义务劳动的名义,强制以及无视他们的付出……” “这样的我们,不仅有罪,也是趴在所有人身上吸血的蛀虫,我们和九州其他王室朝堂,也就没有了根本上的区别……” “那我风初夏没必要成立护民军,我也没必要带领大家打这天下。” “什么是护民?为什么叫护民?” “我们的理想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这天下又变成了一个肉食者鄙的世界。我希望你们记得,也要让所有的学生们尤其是热血的高职院校大学生们记得,充满污垢的世界,是我们一直要致力推倒的世界。” …… 这是风初夏的《告云州府全体官职人员书》,不是命令也不是宣传,是风初夏首次向云州所有人,袒露她要这么做的目的,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 事实上,风初夏远没有那么高尚,只不过是她穿越而来时,淋了雨…… 所以她一开始的希望,不过是有把伞…… 仅此而已。 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风初夏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不甘与委屈,这才一步步为了自保,才走到今天。 …… 荆州如丁十三猜测的一般,如期发展。 在确定北方豫州联军要应对风初夏北方军团侵袭,无暇分身。 以及南方的云州东方军团进逼杨州、越州,更加无暇荆州时。 荆州动了! 荆州出动最后的三十万大军,直扑豫章故郡! 誓死要夺回,作为粮仓的曾经荆州第二大州! 大风民朝成立前七年。 荆州与扬州,双方与大江之畔,爆发战争…… 大风民朝成立前六年。 秦居正领荆州义军三十万,破荆州王城! 东方军团趁势北上,收荆州! 大风民朝成立前六年后一月。 东方树领南方军团,占领婆洲,建新城。以新城为跳板,自海上以火炮火枪开路,登越州土地! 围越州王城! 又一月。 越州王,宣布退位。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遗孤名义,夺其王室贵族爵位,复归平民。 越州王族,终其一生平安富贵…… 南方军团破越州后。 大风民朝成立前五年,继续南下…… 占南方极南大陆后,向风初夏进献,古怪有肚兜的动物一批…… 大风民朝成立前四年。 北方军团破豫州兖州联军,豫州王、兖州王相继投降。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遗孤名义,风初夏夺其两州王室贵族爵位,复归平民。 两州王室,终其一生,平安富贵…… 大风民朝成立前三年。 科学院研发轮式自行机械车成功。 科学院研发多管火箭筒炮成功。 大风民朝成立前两年。 北方军团西北战役打响。 甘凉二州,在轮式自行机械车和多管火箭筒下,一战而胜。 同年,云州成立高原军,接管西南高山,破贵族教义高层,平农奴身份…… 大风民朝成立前一年。 《经济促进法》颁布实施。 自月见女妆集团商号,主动对外宣布分家始,反垄断大浪,席卷所有集团商号。 苏家缴纳巨额反垄断罚金,集团业务被强制分割,强制退出粮食行业…… 东方家缴纳巨额反垄断罚金,不仅集团业务遭到强制分割,就连集团发展方向也被限定不准其触碰农业…… …… 云州府第一次到期换届选举,苏季白主动退位,昭平上首府相位,马亥接昭平大账房位…… 大风民朝即将成立前夜。 潜伏于益州十二生肖之首,马子,携益州上下,主动归附。 马子。 就是益州“二王子”! 他早就将真正的益州二王子,绑至云州,愉快的如真正的平民一般,生活了十几年,并最终在云州娶妻生子,安稳下来。 自此,在大风民朝成立前夕。 九州,仅剩扬州,未被统一…… 风初夏亲笔信一封一封的发往扬州,言辞一次比一次真切。 风初夏看在扬州曾经确实也对平民,并对民间疾苦,有所改良的份上。诚意十足,愿意和平解决扬州问题…… 风初夏愿意拿出云州副相,类似于三把手实权位置,让于扬州举荐之人…… 长久…… 未果…… 风初夏顶住极大的压力,甘愿承担极大的生命风险,亲往扬州以劝降! 原本潜伏于扬州的马寅及白芷,彻底放弃隐藏身份,亲自作陪!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身份,承诺给扬州王最后的体面,其王爵不夺! 直至扬州王百年之后。 九州王冠(幽州王冠后补,原王冠毁于胡人侵袭之战中),未来将会统一放置在博物馆,以供后人瞻仰…… “风姐姐,我听木槿姐姐说,你如果不愿登基,恐天下会再次分崩离析啊。” 月见正帮着风初夏梳着头发。 镜子中,风初夏额头上的抬头纹,若隐若现。 “傻妹妹,那哪是木槿的原话啊,她啊,不过是转述苏季白那家伙的话罢了。” “我看那苏季白,想当那新朝宰相,想的有些魔障了……” “对了,上次说叫马辰携生肖剩余几子,去南方大洋大陆,自立一国之事……” “他,考虑的如何了?” 风初夏望着镜中的自己,终究还是有些老了呢。 (全书即将大结局,感谢,真心感谢愿意陪着我,一路走到今天的所有友友们,拜谢……我知道自己文笔有限,故事也很平淡,但我真的用心写了。再一次,拜谢大家。) 第139章 故事终章(一) “传令!” “北方军团南下,前压幽州豫州地界!寻机拿下豫州一城!” …… “传令!” “东方军团即刻结束休整,继续向扬州、越州方向,维持进而不攻态势!” …… “传令!” “秦居正部!” “百花杀!正式启动!” …… “传令!” “白芷!” “针对豫州、荆州、扬州高层……” “胭脂粉温柔乡方案启动!” …… “传令!” “南方军团!” “走海路,占婆洲咽喉,破越州!” “告诉东方树,我只给他一年时间!一年时间后,东南两方军团,越州会师!” …… 昭平报告的后半部分,风初夏始终没有拿给月见看。 按月见冲动的性子,是真有可能忍不住向木槿吹风提醒。 风初夏并不怀疑苏季白和木槿的人品与风骨,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为了反垄断方案的彻底实施,不能让血缘关系掺杂其中,平白增添无数变数。 风初夏的理想乡,不应该只为一小撮既得利益者服务,她应该是一定是也必须要是风初夏理想中的样子…… “让弱者有倚仗,让强者不嚣张,让权利学会低头,让恶人有恶报,让善人能得到赞扬……” “让老有所依,让幼有所养,让病人有基本的医疗保障,让全体百姓有受教育的权利……” “全民收税的目的在哪里?” “经济是普惠性的,在我们的治下,没有绝对的超级富人,也绝没有绝对的连基本人权都无法保障的穷人。” “税收的作用是削峰填谷,如果我们这里,短时间内,突然集中出现大量暴富之人,那么一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一个工人,如果每天累死累活,他的收入仅仅只能维持自己一个人的温饱。那么我们是有罪的,这个罪,源自于我们安于现状,忘了初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个农民,我们无法保障他的耕种,尊重时令,肆意的摊派苛捐杂税,或以义务劳动的名义,强制以及无视他们的付出……” “这样的我们,不仅有罪,也是趴在所有人身上吸血的蛀虫,我们和九州其他王室朝堂,也就没有了根本上的区别……” “那我风初夏没必要成立护民军,我也没必要带领大家打这天下。” “什么是护民?为什么叫护民?” “我们的理想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这天下又变成了一个肉食者鄙的世界。我希望你们记得,也要让所有的学生们尤其是热血的高职院校大学生们记得,充满污垢的世界,是我们一直要致力推倒的世界。” …… 这是风初夏的《告云州府全体官职人员书》,不是命令也不是宣传,是风初夏首次向云州所有人,袒露她要这么做的目的,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 事实上,风初夏远没有那么高尚,只不过是她穿越而来时,淋了雨…… 所以她一开始的希望,不过是有把伞…… 仅此而已。 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风初夏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不甘与委屈,这才一步步为了自保,才走到今天。 …… 荆州如丁十三猜测的一般,如期发展。 在确定北方豫州联军要应对风初夏北方军团侵袭,无暇分身。 以及南方的云州东方军团进逼杨州、越州,更加无暇荆州时。 荆州动了! 荆州出动最后的三十万大军,直扑豫章故郡! 誓死要夺回,作为粮仓的曾经荆州第二大州! 大风民朝成立前七年。 荆州与扬州,双方与大江之畔,爆发战争…… 大风民朝成立前六年。 秦居正领荆州义军三十万,破荆州王城! 东方军团趁势北上,收荆州! 大风民朝成立前六年后一月。 东方树领南方军团,占领婆洲,建新城。以新城为跳板,自海上以火炮火枪开路,登越州土地! 围越州王城! 又一月。 越州王,宣布退位。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遗孤名义,夺其王室贵族爵位,复归平民。 越州王族,终其一生平安富贵…… 南方军团破越州后。 大风民朝成立前五年,继续南下…… 占南方极南大陆后,向风初夏进献,古怪有肚兜的动物一批…… 大风民朝成立前四年。 北方军团破豫州兖州联军,豫州王、兖州王相继投降。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遗孤名义,风初夏夺其两州王室贵族爵位,复归平民。 两州王室,终其一生,平安富贵…… 大风民朝成立前三年。 科学院研发轮式自行机械车成功。 科学院研发多管火箭筒炮成功。 大风民朝成立前两年。 北方军团西北战役打响。 甘凉二州,在轮式自行机械车和多管火箭筒下,一战而胜。 同年,云州成立高原军,接管西南高山,破贵族教义高层,平农奴身份…… 大风民朝成立前一年。 《经济促进法》颁布实施。 自月见女妆集团商号,主动对外宣布分家始,反垄断大浪,席卷所有集团商号。 苏家缴纳巨额反垄断罚金,集团业务被强制分割,强制退出粮食行业…… 东方家缴纳巨额反垄断罚金,不仅集团业务遭到强制分割,就连集团发展方向也被限定不准其触碰农业…… …… 云州府第一次到期换届选举,苏季白主动退位,昭平上首府相位,马亥接昭平大账房位…… 大风民朝即将成立前夜。 潜伏于益州十二生肖之首,马子,携益州上下,主动归附。 马子。 就是益州“二王子”! 他早就将真正的益州二王子,绑至云州,愉快的如真正的平民一般,生活了十几年,并最终在云州娶妻生子,安稳下来。 自此,在大风民朝成立前夕。 九州,仅剩扬州,未被统一…… 风初夏亲笔信一封一封的发往扬州,言辞一次比一次真切。 风初夏看在扬州曾经确实也对平民,并对民间疾苦,有所改良的份上。诚意十足,愿意和平解决扬州问题…… 风初夏愿意拿出云州副相,类似于三把手实权位置,让于扬州举荐之人…… 长久…… 未果…… 风初夏顶住极大的压力,甘愿承担极大的生命风险,亲往扬州以劝降! 原本潜伏于扬州的马寅及白芷,彻底放弃隐藏身份,亲自作陪! 风初夏以前朝皇室身份,承诺给扬州王最后的体面,其王爵不夺! 直至扬州王百年之后。 九州王冠(幽州王冠后补,原王冠毁于胡人侵袭之战中),未来将会统一放置在博物馆,以供后人瞻仰…… “风姐姐,我听木槿姐姐说,你如果不愿登基,恐天下会再次分崩离析啊。” 月见正帮着风初夏梳着头发。 镜子中,风初夏额头上的抬头纹,若隐若现。 “傻妹妹,那哪是木槿的原话啊,她啊,不过是转述苏季白那家伙的话罢了。” “我看那苏季白,想当那新朝宰相,想的有些魔障了……” “对了,上次说叫马辰携生肖剩余几子,去南方大洋大陆,自立一国之事……” “他,考虑的如何了?” 风初夏望着镜中的自己,终究还是有些老了呢。 (全书即将大结局,感谢,真心感谢愿意陪着我,一路走到今天的所有友友们,拜谢……我知道自己文笔有限,故事也很平淡,但我真的用心写了。再一次,拜谢大家。) 第140章 故事终章(完) “风姐姐,为什么?” 月见的手有些颤抖,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历朝历代的乱世,无不以一统天下为己任。 如今眼看就要天下归一,甚至远超历朝历代之丰功伟绩…… 风初夏却说,你去独立建国? 分封制吗? 不像! 风初夏要的真是事实上的独立! “月见妹妹,有条件的。是要一定写入你们最高法律里的。” 风初夏拍了拍月见的手。 “其一,本土遇到亡国灭种之灾难时,你们必须无条件护卫百姓;” “其二,天下堪舆图最新版,想必大家都有所察觉。单就你们要去的地方土地之广袤,也足与九州同。这天下之大,远不是九州之地所能比拟。海外大漠之外,能人异士辈出。所以,你们独立建国后,对外的情报必须与本土共享;” “其三,就是你们的律法,应尊重本土基本律法的大框架前提下,才能有所本土化。” “等等……” 风初夏陷入了一阵沉思,月见的身体已经因激动而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那人口太少,我可以允许你们,自主招募愿意去开荒的百姓。” “前三十年免税,由本土提供财政支援。以后99年需要向本土,每财年税收收入1的援建税……” “具体如何操作,或者税率是否调整,这个以后你们和马亥昭平他们去谈……” “还有件事,极东之地,也有一片大陆,其上同样只有原始土着,并无太多文明存在……” “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让谁过去为好?” 月见忽然觉得自己对风初夏有些陌生,自古以来,谁不是希望自己的权力越大越好,而风初夏却巴不得赶紧分地分权? 月见无法给风初夏建议。 她也不敢给…… “你啊!” “月见妹妹,别以为我真不懂你那点小心思。” “马辰是个粗糙汉子,做事呢勇猛有余,细节缺失。这些年,全靠你在他背后查漏补缺。我说的,对吗?” 月见身上微微一僵,不承认也不否认。 “去……” “去一片广阔之地,去实现你的理想!” “在这里,我的理想国信念,终究会让你有些束手束脚。” “在大洋彼岸,那里,更适合你去闯荡一片天空。” 月见首次微微后退两步,庄而重之的向风初夏行了一礼。 转身,无言离开…… 风初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穿越而来后,似乎自己对任何事物任何人,看的越来越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真实姓氏是姓风……” 风初夏扭头,神情冷淡,眼神灼灼的望向自己的侍女! 自己的这个侍女,自荆州开始,一直都跟在风初夏身边。 风初夏两次曾经询问过她叫什么名字,而她却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告诉过风初夏。 “回小姐,婢女姓风……” 她称自己为……婢女…… 风初夏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侍女,终于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吗? 原来如此。 一切都清楚了。 “不二,我们身边一直都有一位,真正的公主存在呢。”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王不二怀中抱着一把剑,靠在房间内的柱子上。 他仰着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其他,再无任何动作。 “我还欠一个人的人情……” “她的牺牲,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曾心里发誓过,未来一定会补偿与她……” “那么,极东这块后世的美洲大陆,就留给她!” 风初夏趴在自己梳妆台上,忽然开始奋笔疾书! “传令全军!” “组建深蓝海洋舰队!” 风初夏一把摊开全球堪舆图纸,在所有海洋交通咽喉之地上,圈上一个又一个圆圈! “凡堪舆图中,红色之地!” “凡我九州舰队、商队或渔家!” “打下来者,赏总督位!驻军守护!” …… 大风朝,如期成立…… 风初夏拒皇帝位…… 民朝建立,九州再无皇族…… 风初夏任九州终身荣誉统帅…… 民朝最高权力集中于五处:九州国务府,九州监察府、九州全朝议会、九州法务府、九州治安府。 五处府会领导人,相互之间平级。 九州全朝议会,负责提名选举其他四府领导人。 其中因国务府的特殊性处理对外突发事件的时效性,拥有不超过十万军队的专属指挥权,其他三军皆由九州全朝议会统辖。 风初夏是唯一凌驾于五处之上的人,也是未来大风民朝历史上,唯一凌驾于五处之上的人…… 风初夏仅仅接受荣誉衔,不再过问九州大小内外所有事情…… 即使五处领导人真有事情求见,风初夏也往往避而不见! 如若避无可避时,风初夏通常只给建议,绝不插手管理…… 平时的风初夏,更喜欢流连于街头巷尾,寻找民间美味…… 大风民朝成立五年后,南方大洋成立新国,尊风初夏为荣誉女皇,终身享该国全军指挥权…… 大风民朝成立十年后,极远东方大陆成立新国,尊风初夏为荣誉女皇,终身享该国全军特别征召权…… 大风民朝成立十五年后,全球咽喉锁钥之地。陆续要么成立九州人的新国家,要么直接九州驻军管理…… 新成立九州人之新的国家…… 共同尊风初夏为女皇…… …… “不二,有件事传了几十年了。” “你和马辰,到底谁厉害?” “我都有些好奇了。” 也不管身后的王不二能不能听见,风初夏只管自己在大街上自言自语。 “不二,你也老大不小了,干嘛不找个女子,组建一个家庭?” “婚姻嘛,不能太精明。” “不能老是想着去比较。” “有时候啊,眼睛一睁一闭,差不多也就过了。” 风初夏还和当初云州时一样,在街头巷尾到处找好吃的。 风初夏像个少女,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女。 镜子中的风初夏,中年人特有的皱纹与白发,已经悄悄刻在了她的脸上头上。 此刻的王不二,依然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跟着。 就像几十年前一样,无论风初夏有没有危险,他都在她的身后。 “我不想要差不多的。” 风初夏惊讶中回头…… (全书完) 第140章 故事终章(完) “风姐姐,为什么?” 月见的手有些颤抖,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历朝历代的乱世,无不以一统天下为己任。 如今眼看就要天下归一,甚至远超历朝历代之丰功伟绩…… 风初夏却说,你去独立建国? 分封制吗? 不像! 风初夏要的真是事实上的独立! “月见妹妹,有条件的。是要一定写入你们最高法律里的。” 风初夏拍了拍月见的手。 “其一,本土遇到亡国灭种之灾难时,你们必须无条件护卫百姓;” “其二,天下堪舆图最新版,想必大家都有所察觉。单就你们要去的地方土地之广袤,也足与九州同。这天下之大,远不是九州之地所能比拟。海外大漠之外,能人异士辈出。所以,你们独立建国后,对外的情报必须与本土共享;” “其三,就是你们的律法,应尊重本土基本律法的大框架前提下,才能有所本土化。” “等等……” 风初夏陷入了一阵沉思,月见的身体已经因激动而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那人口太少,我可以允许你们,自主招募愿意去开荒的百姓。” “前三十年免税,由本土提供财政支援。以后99年需要向本土,每财年税收收入1的援建税……” “具体如何操作,或者税率是否调整,这个以后你们和马亥昭平他们去谈……” “还有件事,极东之地,也有一片大陆,其上同样只有原始土着,并无太多文明存在……” “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让谁过去为好?” 月见忽然觉得自己对风初夏有些陌生,自古以来,谁不是希望自己的权力越大越好,而风初夏却巴不得赶紧分地分权? 月见无法给风初夏建议。 她也不敢给…… “你啊!” “月见妹妹,别以为我真不懂你那点小心思。” “马辰是个粗糙汉子,做事呢勇猛有余,细节缺失。这些年,全靠你在他背后查漏补缺。我说的,对吗?” 月见身上微微一僵,不承认也不否认。 “去……” “去一片广阔之地,去实现你的理想!” “在这里,我的理想国信念,终究会让你有些束手束脚。” “在大洋彼岸,那里,更适合你去闯荡一片天空。” 月见首次微微后退两步,庄而重之的向风初夏行了一礼。 转身,无言离开…… 风初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穿越而来后,似乎自己对任何事物任何人,看的越来越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真实姓氏是姓风……” 风初夏扭头,神情冷淡,眼神灼灼的望向自己的侍女! 自己的这个侍女,自荆州开始,一直都跟在风初夏身边。 风初夏两次曾经询问过她叫什么名字,而她却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告诉过风初夏。 “回小姐,婢女姓风……” 她称自己为……婢女…… 风初夏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侍女,终于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吗? 原来如此。 一切都清楚了。 “不二,我们身边一直都有一位,真正的公主存在呢。”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王不二怀中抱着一把剑,靠在房间内的柱子上。 他仰着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其他,再无任何动作。 “我还欠一个人的人情……” “她的牺牲,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曾心里发誓过,未来一定会补偿与她……” “那么,极东这块后世的美洲大陆,就留给她!” 风初夏趴在自己梳妆台上,忽然开始奋笔疾书! “传令全军!” “组建深蓝海洋舰队!” 风初夏一把摊开全球堪舆图纸,在所有海洋交通咽喉之地上,圈上一个又一个圆圈! “凡堪舆图中,红色之地!” “凡我九州舰队、商队或渔家!” “打下来者,赏总督位!驻军守护!” …… 大风朝,如期成立…… 风初夏拒皇帝位…… 民朝建立,九州再无皇族…… 风初夏任九州终身荣誉统帅…… 民朝最高权力集中于五处:九州国务府,九州监察府、九州全朝议会、九州法务府、九州治安府。 五处府会领导人,相互之间平级。 九州全朝议会,负责提名选举其他四府领导人。 其中因国务府的特殊性处理对外突发事件的时效性,拥有不超过十万军队的专属指挥权,其他三军皆由九州全朝议会统辖。 风初夏是唯一凌驾于五处之上的人,也是未来大风民朝历史上,唯一凌驾于五处之上的人…… 风初夏仅仅接受荣誉衔,不再过问九州大小内外所有事情…… 即使五处领导人真有事情求见,风初夏也往往避而不见! 如若避无可避时,风初夏通常只给建议,绝不插手管理…… 平时的风初夏,更喜欢流连于街头巷尾,寻找民间美味…… 大风民朝成立五年后,南方大洋成立新国,尊风初夏为荣誉女皇,终身享该国全军指挥权…… 大风民朝成立十年后,极远东方大陆成立新国,尊风初夏为荣誉女皇,终身享该国全军特别征召权…… 大风民朝成立十五年后,全球咽喉锁钥之地。陆续要么成立九州人的新国家,要么直接九州驻军管理…… 新成立九州人之新的国家…… 共同尊风初夏为女皇…… …… “不二,有件事传了几十年了。” “你和马辰,到底谁厉害?” “我都有些好奇了。” 也不管身后的王不二能不能听见,风初夏只管自己在大街上自言自语。 “不二,你也老大不小了,干嘛不找个女子,组建一个家庭?” “婚姻嘛,不能太精明。” “不能老是想着去比较。” “有时候啊,眼睛一睁一闭,差不多也就过了。” 风初夏还和当初云州时一样,在街头巷尾到处找好吃的。 风初夏像个少女,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女。 镜子中的风初夏,中年人特有的皱纹与白发,已经悄悄刻在了她的脸上头上。 此刻的王不二,依然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跟着。 就像几十年前一样,无论风初夏有没有危险,他都在她的身后。 “我不想要差不多的。” 风初夏惊讶中回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