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淮驱魔录》 第1章 追杀 不周山。 夜色如墨,风声如刀。 一只灵兔跳跃而来,驻足于芒草。 它似被这小片赤色芒草吸引,犹豫片刻正准备张口咬下去,却又被远处疾速传来的脚步声惊吓到,灵兔连连后退,躲在大树后面。 来者是一名赤足少女,黑色纱衣被剑划破,露出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流淌而下,但她却无暇顾及。 此时,一群黑衣人犹如鬼魅般在丛林中穿梭,他们已经追了她几个时辰。 少女身法轻盈,如柳絮般飘忽不定,但显然已经陷入了绝境,身后追赶的黑衣人完全顾不得疲惫,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她并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追杀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着! 少女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灵兔的方向跑过来,身后几支箭飞来,她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轻松躲掉利箭。 箭落在灵兔周围的地上,它被吓得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多看。 脚尖落地时,少女衣袖一挥,身体轻轻一斜,顺手带走了两棵芒草。 身后,更多的暗器朝少女飞来,她借着俯身躲闪暗器的间隙将芒草送入口中粗糙地嚼了嚼,迅速将嚼碎的芒草敷在几处伤口之上。 伤口的疼痛终于缓解几分,下一秒,少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 混沌初开的灵兔并不知道这群黑衣人是谁,但却能清晰地察觉出这些人身上沾着仙气,必定不简单! 待黑衣人踏着芒草疾速闪过之后很久,它才敢悄悄抬起脑袋。 灵兔的目光落在芒草上,似有一股莫名力量在吸引着它,灵兔抖抖身子,鼓起勇气蹦跳过去,双眼盯着芒草上鲜红的血液。 这东西它以前从未见过,但直觉告诉它,这血液绝非俗物。 愣了片刻,它竟然凑过脑袋,魔怔似的将芒草上的血液舔舐干净。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血液入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灵兔体内涌动,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快速长大数倍,雪白的毛尖也逐渐呈金黄色,它双瞳灵动地旋转着,百米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双耳微微一动,各种流水声、昆虫鸣叫听得一清二楚。 灵兔纵身一跃,竟轻松跳到了十几米开外,它身形敏捷,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边的少女依旧在不停逃命。 转眼间,少女已经来到不周山脚下。 为首的黑衣人不禁加快了步伐。 跨过山脚的那溪涧,再想抓住她就更加麻烦了,绝对不能放她下山! 砰!!! 这是一声惊天巨响! 山脚原本一片祥和寂静,弃天锤陡然冲破黑夜,继而又重重砸入地面,巨响惊跑了溪边一群饮水的小鹿。 瞬间,尘埃四起! 数秒后,待尘埃散去,少女也终于得以看清眼前景象。 一把巨大的铁锤正立在少女跟前,铁锤上的纹路复杂多样,浑身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来自极寒地带,寒冷刺骨。 弃天锤截住了少女的去路,她被落地时的能量波击退几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立刻站稳脚跟,环顾四周,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 她紧握拳头,准备应对突发的袭击。 下一瞬,无数飞来的箭雨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朝少女飞来。 少女轻轻一跃,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她的身影在暗夜中飞舞。 长袖飘扬,她的双手舞动间仿佛能够驱散那些飞来的箭矢,长发在风中飘扬,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优雅美丽。 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身手十分灵活,却依然被那密密麻麻飞来的箭雨击中了肩膀。 痛楚让她倒在地上,但她紧咬着牙关,又迅速爬起身来。 伤口在激痛中渗出鲜红的血液,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寻找逃生的机会。 “停!” 夜空中传来一男子声音。 箭雨应声停下。 少女毫不畏惧地抬头,朝声源望去。 一位身影出现在弃天锤之后,冷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情。 她继续向其身后看去,如墨的黑夜中逐渐浮现出另一袭身影。 两个,三个,无数个…… “我等无意伤你性命,休要再挣扎。” 为首的男子轻轻说道,言语冷漠。 “是你……抓走了她?” 少女怒目而视。 “不错。” 男子微微颔首,“不过别担心,你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少女冷笑一声,她抬头望向这无边无际的夜空,似在寻找出路。 她的肩上,腿上的伤口在近半夜的逃亡中恶化,血流不止,却早已失了疼痛。 沉默须臾,她抬眸望向那清澈的溪涧,漫天星辰落入潺潺流水,映入她漆黑的双眸中。 似是喜悦,似是解脱。 忽地,她张开双臂,在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前纵身跃入湍急的溪中。 为首的黑衣人丝毫没有惊讶之色,他抬眸,远处有人影靠近,再瞥一眼被溪水吞没的少女,挥衣转身离开。 此时,地上的弃天锤晃动几下,也在他转身的瞬间冲进夜空。 这条溪看似浅,实则深不见底! 溪水冰凉,很快冲掉少女身上的污垢和血渍。 远处飘来一截浮木,女子攀上浮木顺游而下,此时的她手脚麻木,已然是精疲力竭。 就在她以为安全之时,下游的溪水突然猛烈翻滚起来。 紧接着,一条横公鱼从水中一跃而起,七尺之躯在夜空崩成一道鲜红色的弓。 下一秒,它重重落在少女所在之处,顿时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它嗅着了少女的血液,为这份绝世珍宝而来。 少女脚踏浮木纵身一跃,与之拉开两米距离。 翻越间两片薄刃从她手中飞出,她找准机会出击,谁想这横公鱼一身红鳞刀枪不入,薄刃被它轻松弹回。 糟了,这是条百年横公鱼! 横公鱼不准备善罢甘休,它已经几十年没尝过如此新鲜美味的血液了,它估摸算了算,倘若自己吃了这人,修为至少增长数十载。 一想到这里,横公鱼便异常兴奋。 它尾部朝少女方向用力一拍,溪水顷刻间变为翻天巨浪。 少女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孤注一掷,朝岸上奋力一跃。 眼看手指将要触地脱险,身后巨浪陡然如水蛇一般袭来,将少女卷入水中。 下一瞬,横公鱼带着滔天波浪沉入水中。 很快,这条小溪再次恢复平静…… 第2章 逃离 少女如坠深渊,周遭一片黑暗。 无数条鱼正围在她周围,它们十分饥饿,嘴里尖细的牙齿让人心生寒意。 几只胆大的鱼已经察觉到少女的恐惧,它们缓缓游近,并时不时用嘴触碰、试探少女,少女奋力晃动四肢驱赶着鱼,很快便四肢乏力。 见状,更多的鱼儿们开始靠近,它们紧紧盯着少女,皆蓄势待发。 少女紧绷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她明白,只需她一闭眼,这成千上万条鱼便会蜂拥而至,将自己啃食干净。 突然间,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很快,鲜红的血液在水中散开,形成一朵朵美丽的花。 鱼儿们张合着嘴,品尝到了这人间美味,于是便不再忌惮,朝少女蜂拥而至。 少女拼命挣扎,却宛如困兽犹斗。 就在这时,水体剧烈晃动了起来,鱼儿们似乎察觉到危险,纷纷朝四周散去。 少女睁眼,见弃天锤踏浪飞驰而来,如一支箭直直射入水中,直直射向自己。 少女感到惶恐,她想逃,全身仍被无形之力所禁锢着,根本挣脱不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把锤子越来越大,越靠越近…… 砰! 少女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深陷湖底,而是躺在一张床上。 毫无疑问,有人于横公鱼口中救下了她!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细腻的木纹桌椅和斑驳的墙壁。 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好,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少女忍住伤痛,缓缓爬起了身。她环顾四周,这是间装饰极为简单的房间,案上整齐地摆放着茶具,除此之外,还有一杯茶,她伸出指尖碰了碰,还是热的。 这时,她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怪异酥痒,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全身金黄的蛊虫。 蛊虫光芒四溢,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她不禁心生好奇,伸出手指轻轻碰触,蛊虫正在睡觉,感觉到少女的靠近,它的身体发出了微弱的震动,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这虫子很灵性,它扭动几下身体醒来,睁眼见着了少女,似是十分喜悦,那小脑袋在少女手腕处不停地来回蹭。 少女手指微微用力,惊讶地发现这蛊虫竟浑身充满弹性,她低头凝视着蛊虫,忍不住眉头微蹙,她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蛊虫突然一口咬上她的手指。 少女一惊,下意识抬手甩掉了虫子,虫子在地上摔了个肚皮朝天,它腹部晶莹剔透,应是刚化形不久。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女抬头顺着声源望去,一位男子长身而立,身上红衣飘逸翩然,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你怎么会掉到水里?” 这人手里端着药碗,朝少女徐徐走来。 “幸好我们及时赶到,否则你就是那横公鱼的腹中餐了。” “多谢公子。”少女抱拳致谢,再低头时,已然不见那虫子的踪影,她抬起头假装环顾四周,目光在男子腰间的佩剑上一扫而过,“请问公子,这是哪儿?” 这剑鞘的纹路…… 似曾相识。 “娘亲,这是什么?” 年幼的女孩儿抱着母亲的腿撒娇,无意中瞥见了母亲的书中的图案。 女孩儿的母亲面容祥和,将女孩儿轻轻抱起,放在腿上,耐心地为她讲解着: “这是两把上古神器,释魂剑和夏启剑。” “这是释魂剑,传说是镇压恶灵的神器。吟儿,你看它的剑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刀锋如镜,可破除一切妖邪,剑柄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少女顿悟。 那是上古神器,释魂剑! “这是三厘酒馆,叫我赤丹就行。”男子将药碗递到她面前,问道,“横公鱼乃不周山镇山之鱼,很少主动攻击人,你怎么会惹怒它?” “一言难尽。” 少女将药一饮而尽,这药远比她想象中还苦,她皱了皱眉,缓缓坐起身: “我还有事,就不多加叨扰了。” 她曾经听夏笛说过,一千多年来,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这两把上古神器,只听说一直被天彧山的神仙们占为己有。 而后,却又在一场战争中莫名消失。 这三厘酒馆,又是人、神、各路妖魔都管不到的地方。 少女分辨不出眼前的赤丹是人是仙,但能佩戴释魂剑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等一下!”赤丹见状,立刻长腿一迈,挡住少女的去路,他面不改色,“你受了很重的伤,不如再多休息几日,待你彻底恢复再走也不迟。” 白夜临走时交代过,让赤丹一定要把人给看牢了,他可不敢贸然放人。 “多谢关心,”少女口齿间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她目光坚定,“但我现在必须离开。” “建议你躺回床上。” 赤丹懒散地斜倚在门上,身躯微微后倾,恰好堵住了少女前行的道路。 他的面庞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般沉静,自始至终甚至未曾用正眼瞧过少女一眼,似乎对于少女的生死存亡毫不在意,心中所挂念的唯有此人是否身处这间房内而已。 \"让开!\" 少女喝斥一声,向前迈出半步,试图冲破赤丹的阻拦。 \"恕难从命。\" 赤丹文风不动,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少女见状,顿时怒火中烧,扬起手掌狠狠地朝着赤丹拍去。 赤丹反应极快,瞬间反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并顺势用力一推,将其按压回到床边。少女拼命挣扎,企图摆脱他的掌控。 \"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赤丹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与此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迅速抓起一旁的被子,向着少女身上覆盖而去。 就在赤丹全神贯注于给少女盖上被子的时候,少女瞅准时机,猛地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在了赤丹的手腕之上。 \"嘶你属狗的么?\"赤丹倒抽一口凉气,吃痛之下不得不松开了手。 少女逮住机会,奋力挣脱束缚,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门口。 说时迟那时快,赤丹的反应亦是极其敏捷,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追了上去,再次挡住了少女的去路。 \"你为何要阻拦我?\"少女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怒不可遏地瞪着赤丹,眼中似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没什么理由。\"赤丹面沉似水,声音低沉地回应道,\"你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需要静养数日,三厘酒馆目前对你来说是最为适宜的栖身之地。\" \"最合适的地方?\"少女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了解我吗?可知晓我从何处而来? 又怎能断言此处便是适合我的容身之所?\" 面对少女连珠炮似的质问,赤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但这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决心,他接着说道:\"你所言之事我确实无从知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言毕,赤丹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碗,作势就要离去。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少女冷哼一声,话音未落,便再度挥掌朝着赤丹的后背狠狠劈去。 赤丹早有准备,他偏头轻松躲过,却不料她收回的手掌里藏着一片薄刃,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侧身避开了薄刃。 赤丹手放在身后,掌心轻轻一推,药碗稳稳落在桌面。 在那缕黑发坠地的瞬间,少女再次进攻。 赤丹唇角轻轻上扬,双手抱怀,不断后退避让着,他不疾不徐,似在玩耍。 “劝你别白费气力,无论如何,今天你都是走不了的。”赤丹迅速转身,他瞟了眼身后的少女,开玩笑一般说道,“除非……你把我放倒,但你有伤在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就这般自信?” 少女冷眼而视,已然动了真格。 在赤丹后仰的那一瞬间,另外两把薄刃毒蛇一般夺蹿而出。 赤丹明显低估了少女的狠辣,毒蛇咬伤他的右肩。 下一瞬,只觉得右手一麻。 薄刃上有麻药! “我处处避让,你却招招致命。”赤丹眼中燃起一丝怒火,他瞬移至少女身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掐住了她白皙的脖颈,“你便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么?” “是……的!” 少女急于寻找夏笛,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语罢,袖口匕首锋芒外露,她握紧匕首向后用力一刺。 紧接着,少女脖颈间的手渐渐松开了。 “你……” 赤丹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难以置信地盯着少女。 少女抽出匕首,往后退了半步。 赤丹捂住腹部,缓缓倒在了血泊中。 少女蹲下身,仔细看着赤丹腰间的释魂剑,出于好奇,她伸手拿起了那把剑。 这些纹路确实跟少女在书中见过的释魂剑很相似,但她想着这个赤丹如此轻易便被放倒,忍不住怀疑这“释魂剑”的真实性。 来不及细想,少女将那把剑放了回去。 夏笛现在生死未卜,她必须追上去,查清楚那群人的来历,找回夏笛。 少女瞥了眼那已经断气的人,她弯腰拾起地上的薄刃,从尸体上跨了过去。 第3章 遇险 少女逃离三厘酒馆,一路狂奔来到不周山脚下,却再次被溪水挡住去路。 溪里住着数百条横公鱼,这些横公鱼守护不周山已数百年。 众所周知,不周山中各种珍贵动植物数不胜数,也是各种妖兽修炼的福祉,从古至今,无数人曾想在这不周山寻得宝物,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进了横公鱼的腹中。 她的伤口在刚才打斗中裂开,此时贸然涉水必定会再次引来横公鱼的袭击。 无奈之下,她只有顺着河流往上走,看看能不能在前方找到新的突破口。 这时,少女的袖口处再次传来一阵酥痒,她停步,掀开袖子一看,果然又是那条肥虫。 离开三厘酒馆的时候,少女并未看见它,不知是何时爬进自己衣服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女抬起手臂将虫子置于掌心,她面容冰冷,眼神犀利,让人见了忍不住有些害怕。 可这虫子却似乎十分了解她,对她毫不畏惧,爬上手心在她拇指间宝贝似的蹭了又蹭,这样子任谁见了都心生爱意。 少女却不吃这一套。 “你知道我是谁,难道不怕我把你给炼了?” 她冷眼而视,伸手在那虫子肚皮上用力弹了弹。 虫子似听懂了她的话,不仅不恼怒,反而十分开心,干脆在她的手心躺下打滚,这摆明是要赖着她不走了。 有那么一瞬,少女目光柔和了些许。 下一刻,又变得冷漠无情。 她将它放入袖中继续赶路,心里盘算着把这肥虫拿来炼什么合适。 一群小鸟被少女的血液吸引,但却又似乎对她有所忌惮,便跟着她前前后后飞着,几只兔子也在后面蹦蹦跳跳。 少女刚开始还只顾着赶路,后来渐渐的,她的脚步缓了不少。 在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花香。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照进森林深处,高大的树影洒进森林中的溪涧,照得水面光影斑驳。 微风拂动,枝叶沙沙作响,阳光化作浅金色的光柱在枝叶间跃动,鸟儿在高处放声歌唱,声音欢快悠扬。 少女从小便在不周山长大,夏笛盯她盯得牢,加之溪中有凶猛的横公鱼阻拦,因此在这之前,她从未下过不周山。 她不曾下山,也不曾领略这山下美景。 渐渐的,少女开始放松警惕,她时而蹲下身捡起石子扔进湖里;时而拿那条肥虫逗逗鸟儿;时而摘下树叶放在唇边试着将它吹响。 二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呼吸到不周山外的空气,如此清新。 突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她身边的鸟儿似乎察觉到危险降临,纷纷慌忙飞离,兔子四处逃窜而去。 少女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树林里,鸟儿们也惊起一片。 有什么东西来了! 少女顿足侧耳倾听,是一只巨型野兽奔跑的声音,十分急促,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立刻意识到,那只野兽是朝自己跑来的。 但少女并不慌忙,她眉眼中闪烁着自信,伸手缓缓往腰间探去。 下一刻,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因为她的腰间早已空空如也! 她一怒,拎起那只虫子,呵斥道: “我的东西呢?全被你给吃了?!!” 虫子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难为情,它知道自己饥不择食,确实犯了大错,于是便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不再蹦哒。 少女将虫子扔回袖中,嘴里恶狠狠说着: “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声音越来越近了! 来不及多想,少女转身拔腿就跑,不料还没跑几步,一只巨大的猛兽便从天而降,拦住了自己去路。 少女微微皱眉,她抬起头,见着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和锋利的獠牙。 野兽低头看着少女,巨大的尾翼在空中左右摇晃着,似乎是在确认,也似乎在试探。 兔首鹿身,状似鼠,以尾翼飞翔。 耳鼠兽! 少女对于耳鼠兽的了解非常有限,唯一能够回忆起来的就是它们那鲜美细腻的肉质口感。 曾经,她在不周山上目睹过许多耳鼠兽的身影,并与夏笛一同烤制这些小家伙作为丰盛的晚餐享用。 然而,先前在山林间所遇见的耳鼠兽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但眼前这只耳鼠兽却身躯巨大无比,显然已经存活了至少一百个年头之久。 当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成为耳鼠兽的美食时,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此刻,少女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体更是不敢轻易挪动半分。 她的目光如闪电般快速扫过四周,试图寻找一条逃生之路。 毕竟,面对如此敏捷灵活的耳鼠兽,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丝异样——地上有血迹! 耳鼠兽的腿部正在流淌着鲜血,尾巴处同样也沾满了斑斑血迹。 毫无疑问,这只耳鼠兽身负重伤,伤势严重至极。 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它才无法使用那强大的尾翼飞行,只能依靠双腿奋力狂奔。 而它之所以会逃到这里,想必是在逃亡途中无意间嗅到了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对于此时正处于绝境中的耳鼠兽而言,这种诱人的美味血液无异于天降甘霖、绝处逢生。 耳鼠兽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眼前这个美味可口的少女。 只见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如同闪电般迅速卷起少女纤细的身躯,然后猛地一甩,试图将少女直接送入自己血盆大口中。 一道寒光闪过,少女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薄刃,眨眼间,手起刀落,耳鼠兽那引以为傲的巨大尾翼竟然被硬生生地斩断成了两截! 断落下的尾翼在地面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后,就彻底失去了生机,一动不动了。 遭受重创的耳鼠兽愤怒到了极点,它张开血红色的眼睛,怒视着少女,接着用尽全身力量挥出一掌,狠狠地朝少女拍去。 好在少女反应敏捷,一个侧身翻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只耳鼠兽的速度竟然快得惊人!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第二掌已经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这次少女避无可避,被耳鼠兽尖锐的爪子划破了衣裳,肩膀也瞬间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流出。 耳鼠兽的这一击威力十足,打得少女猝不及防。 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几步。 由于身后没有任何支撑物,最终她还是重重地摔倒在地。 可耳鼠兽并没有给少女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第三掌。 这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少女的后背之上,仿佛打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和生路。 刹那间,少女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她的嘴角溢出一抹鲜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此时此刻,少女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耳鼠兽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就在那惊心动魄的一刹那间,那条胖乎乎的虫子从少女倒下的瞬间从她的袖子里掉落出来。 它惊恐地看了一眼那个庞大无比的怪物,吓得再也不敢靠近一步,只能瑟瑟缩缩地藏在石头后面。 而此时此刻,耳鼠兽则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只见它高高举起双掌,狠狠地一同拍下,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拍成粉碎。 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少女已经无力反抗,她只能默默地用双手撑起身体,紧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寒光闪过,画影剑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 就在兽掌距离少女仅仅只有一厘米的时候,画影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劈下,硬生生地将那恐怖的兽掌斩断! 兽掌如断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足足飞出了三米开外。 耳鼠兽也遭受重创,被强大的剑气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还没等它来得及重新站起来,画影剑再度呼啸而至,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剑便斩落了耳鼠兽的头颅! 画影剑归入剑鞘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耳鼠兽的头颅滚落到了虫子身旁,它敏捷地跳上头颅,然后用力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少女的怀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少女依然低着头蜷缩在地上,全身上下的剧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每当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抓破自己的伤口时,那种刺骨的疼痛又会把她从昏迷边缘拉回现实。 夏笛曾几次叮嘱,不周山下的人,个个居心叵测,绝不可轻信。 她背对着来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因此不能让自己在此刻昏倒。 只听背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少女屏息凝神,匕首已从袖口探出头。 很快,来者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两米。 此时此刻,少女已经完全蓄好力,只要来人再敢靠近半步,匕首就会飞出去。 第4章 交换 谁知这时,少女却觉得双肩一沉。 那人将大氅为少女轻轻披在肩上,便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少女一愣,匕首被她无声收回袖中。 “二公子,她没事?” 柳新将耳鼠兽内丹放入带袋中,双手呈给身边的人。 这人是位少年,约莫二十出头,一身佛头青劲装,一根栗色蝠纹带束在腰间,上面挂着块白玉佩,长若流水的发丝高高束起,一顶金镶玉的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姿挺拔潇洒,又透着一丝文雅气质。 此人正是百里将军府二公子,百里泽。 “看样子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百里泽低头瞟了一眼少女,似有些不放心,又侧目补充道,“姑娘,此地妖兽众多,不宜久留,你且速速离开。” 少女蹲在地上,没有说话。 “喂?”百里泽见她全身颤抖不停,便走近了半步,再次确认道,“姑娘,你没事?” 可少女依旧不吭声,百里泽微微皱眉,意识到她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他伸出手去,想要确认少女是否一切正常,就在他手快要落在少女肩膀之时,一旁的柳新说话了。 柳新上前小声提醒道:“算了二公子,你叫了她几次都没反应,应该是个哑巴。三小姐还在等我们呢,咱们还是先回府。” 闻言,少女缓缓抬起头。 可还没等她答话,不远处便出现一袭蓝色身影。 “百里混……百里公子。” 那边,一名笑得如沐春风的男子手摇折扇,从容地朝三人走来。 来者身着一袭蓝色的外袍,里面一件洁白的衣裳,简单不失高雅。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发梢垂落至后腰,甚至比女人还要长,剑眉长长,一双黑玉般的眼眸,含着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闻声,百里泽嘴角漾起浅浅弧度,语气不咸不淡:“我就说呢,今天怎么老是感觉后背凉凉的……” 蓝桉见百里泽要走,扇子一合赶紧把人喊住:“百里公子,请留步!” “闲云鹤,蓝桉……”柳新一惊,他双手抱剑,对百里泽身旁嘀咕道,“我们在此猎妖,与他何干?” 蓝桉经过少女时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似想说什么,犹豫须臾又作罢。 “远远的就看见有人英雄救美,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百里公子呢。”蓝桉上前一步,手握天绫扇,对百里泽行了个极其随意的礼,虚情假意地说,“百里公子今日不在军营训练百里军,怎有这般闲情逸致,到这不周山脚下游玩?” “闲云鹤!”闻言,柳新立刻上前一步大吼起来,他双拳紧握,双眼充满怒火,“你他娘的头和屁股装反了么? 成天尽知道放屁!!!” 柳新的怒火不是没缘由的。 众所周知,百里军是古淮国第一大将军百里江洵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士兵个个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且装备精良,对百里江洵唯命是从。 当初古淮国占领北安国,百里军可谓是功不可没。 但就是这样一支优秀的军队,百里江洵却没把它交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徒弟——羲和。 外人因此经常拿百里泽与羲和做对比,说他文武皆稍逊一筹,暗地里偷偷讥笑百里泽不学无术。 百里泽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成天与古淮国古淮良四处闲逛,一会儿游山玩水,一会儿上山猎兔,将百里府上大小事全让给了羲和。 渐渐的,他便得了个“百里混子”的称号,与古淮良并称为“古淮双混”。 嘲笑归嘲笑,但大家看着百里江洵的面子上,从不敢当着百里府人的面说这些闲话。 今日蓝桉主动提及百里军,百里泽断定,他是来找麻烦的。 “哎呦呦,好一位凶神恶煞的刀疤侍从。”蓝桉拍了拍胸口,语气充满讽刺道,“我知道你肠子直,但也不能从嘴里拉出来。” “你……” 柳新还想说话,被百里泽一把拉住,他只好睨了眼蓝桉,又悄悄退了回去。 “百里军中有大哥在。”百里泽轻轻一笑,“倘若我去了,也和蓝桉公子差不多,只能做做样子、当当摆设。这般无趣,还不如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蓝桉听出了百里泽的话中话,倒也没生气,而是掩面一笑,打趣道:“世人皆笑百里公子没心没肺,在我看来,你是真活得透彻!” “彼此,彼此。”百里泽拱手笑道,“我看蓝桉公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耳鼠兽,莫非之前见过?” “岂止是见过,我们已经追杀此兽两天一夜了。没想到这耳鼠兽行动敏捷,狡猾至极,身负重伤也被它逃跑,可真是让人好找。”蓝桉抬脚踢翻耳鼠兽头颅,一副欣喜的样子,他眉眼含笑,“原来是跑到了不周山脚下,多谢百里公子及时出手相助。” 蓝桉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这耳鼠兽是我们先看上的,内丹交出来! “你也说不小心让它给逃了,现在我家公子将其斩杀,这内丹为何要给你?自古以来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蓝桉公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柳新性子直,平日本就不喜欢驱魔人,如今见到蓝桉如此嚣张跋扈,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位下人,我和你主子讲话,你插什么嘴?”蓝桉不退反进,扇子在他手里徐徐敲打,似乎早已对这耳鼠内丹志在必得,“驱魔降妖本就是驱魔人分内之事,如今你越俎代庖,是何居心?” 驱魔人是古淮国皇帝,古淮崇尚御前钦点的职位。 驱魔降妖,护古淮国百年安宁。 古淮国本无妖魔,但就在十年前,古淮国占领北安国之后不久,国内各种妖魔鬼怪猛增,在城内外四处作恶,数以计千古淮百姓因此丧命。 古淮崇尚请了无数道士法师降妖,皆无果。 万般无奈之下,古淮崇尚亲自登上天彧山,祈求寻得帮助,但天彧山的人却以姑苏南风正在闭关,无法得到批准令为由,将古淮崇尚拒之门外。 数月之后,皇后董珵心系天下,于梦中得到仙人指点: 不周山深处有未亡魂白夜,法力高强,可驱千魔,屠万妖。 古淮崇尚便亲自率领众将士前往不周山,历尽千辛万苦,耗时数十天,终于请得古淮第一驱魔人白夜下山。 驱魔人白夜果然不负众望,短短数月,几乎斩杀了古淮国大部分妖魔。 一时间,妖魔对其闻风丧胆,纷纷抱头鼠窜,逃离了古淮国,驱魔人也在百姓心中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驱魔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皇权显得不再稳固。 驱魔人本就不受皇权约束,驱魔人与驱魔人之间也互不干涉,但这几年,驱魔人白夜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渐渐获得一些跟随者,组建了现在的驱魔队。 这驱魔队里虽然只有寥寥六人,但六个成员都各有本领,还有强大的武器加持,猎杀妖魔势如破竹。 几人之间关系十分紧密,可谓是毫无破绽。 而最让古淮崇尚堪忧的,是驱魔人会在杀掉妖兽之后,选择性地服用一些妖兽内丹,这些妖兽内丹虽然会有不同的副作用,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杀死驱魔人。 但总体来说,内丹都会让驱魔人法力愈发高强,而且第一驱魔人白夜慧眼识丹,总能甄别出各种不同的妖兽内丹。 短短三年内,整个驱魔队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其他驱魔人的总和。 这样的驱魔队,在古淮崇尚眼中无疑是一颗毒瘤! 好在这几年妖魔不多,国泰民安,驱魔人在百姓心中的位置也由原来的德高望重,渐渐变为可有可无。 第5章 金毛犼1 尽管如此,百里泽仍清楚地知道,驱魔人仍是一把双面利刃,可斩妖除魔,亦可危及皇权! “蓝桉公子言重了。这十年来,驱魔人不分日夜守护古淮国,连我这个百里混子都不忍心了。”百里泽上前一步挡在柳新面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越俎代庖说不上,我等这是鼎力相助啊。” “少说客气话,今天我谢也谢了,百里公子难道还是不肯把内丹交给我么?”蓝桉耐心耗尽,只想带上内丹回三厘酒馆,“何况你区区一介凡人,要内丹做甚?” 柳新举起剑便一副打架的气势,他的面颊早年在战场被敌人划破,留下道长长的疤,加上他的神情,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他将剑指向蓝桉: “你管我们拿内丹去干什么,总之耳鼠兽是我家公子杀的,内丹也该归我们所用。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要跟我打一架么?” “非要找死?”蓝桉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真拿你没办法。” 驱魔人蓝桉,最不怕的便是挑事。 若说百里泽是“百里混子”,蓝桉绝对称得上是驱魔队里最大的混子。 每次猎杀行动,蓝桉只负责探测妖兽踪迹,一旦发现妖兽,便由驱魔队其他成员出手,他则站在在树枝上或躲在石头后面,主要起呐喊、助威的作用。 他虽是驱魔人中法力最弱的一个,但面对几个凡人,他还是信心十足的。 语罢,他退后半步蓄力,双手握扇背在身后,天绫扇打开的一刹那,周遭顿时狂风大作。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这一秒就变得风起云涌。 百里泽后退两步,他双手抱怀靠在树干,丝毫不畏惧,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两年妖魔很少再出现,因此驱魔队的实力至今无人知晓,今天正好趁机会拿蓝桉试试水! 此时已狂风大作,少女连忙拉拢大氅,如墨黑发在空中凌乱飞舞,伤口处仍然血流不止。 这时,袖中那条肥虫似乎感应到少女伤势的严重,它探出脑袋四处望去,在确认安全之后,慢悠悠爬了出来。 少女想,亏我带了你一路,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谁知这肥虫竟爬上少女臂膀,将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一饮而尽。 连你也想分一杯羹,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少女气得咬牙切齿,她这般想着,于是抬手将肥虫拿开。 “住手,蓝桉。”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声音打破了少女思绪。 闻声,她手中的肥虫不知为何,全身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然后迅速缩成一团装死。 不远处,白衣男子风度翩翩,自空中飞跃而下。 他说话的声音,两个字,冰冷。 似乎比夏笛还冷。 眼看那男子距自己越来越近,少女赶紧低下头去,却又在低下头的下一秒再次抬起双眸。 她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看看这声音,究竟出自于一个怎样的人。 阳光下,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英俊的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 怕是被有所察觉,只一眼,少女赶紧垂下双眸。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百里泽唇角上扬,慵懒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怎么该遇到的,不该遇到的,都来了!” “二公子,我们早就该想到,蓝桉都来了,他必定也在附近。”柳新的剑不自觉放下来,他低声对百里泽说道,“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觅一只耳鼠兽了。” 百里泽双手十分随意地在胸前交叉,处变不惊。 画影剑察觉到危险,在剑鞘嗡嗡作响。 三名女子也尾随白夜而来。 “你一个人跑那么快干什么?”为首的是名黄衣女子,她的语气有些责备之意,“我们怎么追都追不上。” 说着,她两步走到蓝桉面前,拿胳膊肘狠狠撞在蓝桉胸前,蓝桉顿时疼得双眼泛起泪花,哇哇大叫起来。 他虽不服气,却也没有做任何反抗。 黄衣女子的语气稚嫩,面上又戴着金色面具,黑吟并不认得此女子,不过百里泽和柳新却知道此人。 她手中的扬雪鞭,令人闻风丧胆,没有什么妖兽能在那条鞭子下活着离开。 “救命啊……” 见黄厌再次朝自己抬手,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蓝桉,瞬间化作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他身形一闪,迅速躲到黑衣女子身后。 “蓝桉,你活该。” 黑羽低头轻轻一笑,温柔尽显。 眼看黄厌的拳头又要落在蓝桉身上,紫慕上前一步,朝黄厌微微摇了摇头,黄厌会意,及时收了回手。 蓝桉也不再胡闹,双手背在身后,扇子一合,百无聊赖似的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鹅卵石,嘴里还悠悠哼起了小曲儿。 蓝桉明白,古淮国这几年的安稳,白夜功不可没。 白夜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皇帝古淮崇尚,也无法对其说一个“不”字。 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未亡魂白夜抢东西,也没有人有能力抢得过! “百里公子,”白夜在蓝桉身边停下,他礼貌拱手说道,“久仰。” “驱魔人白夜,”百里泽上前一步,他轻轻一笑,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狂野不羁,“怎么,你这是准备亲自动手了么?” “百里公子言重了,百里府与驱魔人一同斩妖除魔,保护古淮百姓,两者早已密不可分。”白夜的双眸中不见半点波澜,他恭敬说道,“况且耳鼠兽为百里公子亲手斩杀,毫无疑问,其内丹应当给你。” 百里泽迟疑了一下,问道:“然后呢,这就没了?” “内丹可以给你,但是……”白夜转过身,瞥了眼那正蜷缩成一团的少女,他侧目对百里泽说,“这女子,我需要带回三厘酒馆。” 此言一出,蓝桉差点惊掉下巴,他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黄厌一把拉住。 “我们与这女子素未谋面,本就不准备带她回去。”柳新在百里泽身后小声嘀咕着,“这白夜莫不是在耍我们的!” 百里泽轻轻摇头。 毕竟,白夜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成交。”百里泽看了眼那少女,随即爽快答应了下来,“多谢,那咱们后会有期。” 少女微微侧身,听闻百里泽二人脚步越来越远。 虫子刚吃饱喝足,这会儿在她胳膊上轻轻蠕动着,让她浑身不舒服。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回头我就把你炼了!” 少女双指掐住那只虫子,并狠狠剜了它一眼。 虫子生来胆小,生平第一次被人瞪,吓得连忙缩成一个球,悄无声息滚入少女袖中。 “黑羽、紫慕。”白夜无声瞟了眼少女的背影,他目光冷漠,“你们带她回三厘酒馆。” 黑羽点了点头,她小步上前,不曾想刚靠近少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 她双手颤抖,脸色瞬间苍白几分,几欲却步。 “黑羽,你没事?” 紫慕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兴许黑羽是之前与耳鼠兽搏斗时受了伤。 “无碍。” 黑羽立刻调整过来,对紫慕微微一笑。 她笑起来十分好看,面颊两个深深的酒窝,媚态百出。 “这女子……” 蓝桉双手抱怀,在一旁嘀咕着。 黄厌朝他举起鞭子,蓝桉便立刻乖乖闭嘴。 这时,不远处树叶开始簌簌作响。 “慢着,”白夜上前半步,警惕地盯着树林,他沉声道,“大家提高警惕,那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众人立刻聚拢在一起,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 林间寂静渐行渐远…… 忽然间,一股迥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只形似鬣狗的妖兽电光火石般冲破重重树叶,跃然而出。 第6章 金毛犼2 “听说犼爱吃死物。”蓝桉抬手掩鼻,面上露出嫌弃的样子,“没想到这耳鼠兽上一秒刚死,它下一秒闻着味儿就来了。” “它的目标可不是耳鼠兽。” 白夜微微侧目,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少女。 没错,它是冲着这女子来的! 几米外,只见那头犼缓缓迈动四肢,狰狞的面目透露出凶狠的气息,银色双瞳闪闪发光,如利刃般锐利地盯着他们几人。 “这家伙怕不是饿傻了,居然妄想在我们手里抢人。” 蓝桉嗤笑一声,他满脸讥诮地撇了撇嘴,完全不以为意。 “一犼可斗三龙二蛟。五百年为红毛犼,而眼前的犼是金毛,已有千年修为。”白夜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他对众人说,“大家万万不可轻敌。” 闻言,蓝桉心中一颤,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他脸色煞白,再也笑不出来。 他加入驱魔队时,古淮国内外已经没有原本那么多妖魔鬼怪,它们不是被白夜杀了,就是逃离古淮,到那不周山和羽山修炼去了。 在此之前,蓝桉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犼。 “要不,我们把……” 蓝桉以扇掩面,低头嘀咕着。 他话未说完,犼忽然咆哮一声,纵身一跃便倏地冲向他们几人,它脚踏烈焰,身姿如猎豹般敏捷。 白夜手握利刃,威严而动。 黑羽握紧拳头,手心被冷汗浸湿。 犼是这世间最凶残的野兽,各种妖魔鬼怪,无论死活都照吃不误。 她曾遇见过一只百年犼,费了好大劲才得以逃脱。 而这千年的金毛犼已有神兽之姿,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智力上,都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黑羽抬眸望向白夜,眉头不自觉紧蹙起来。 “我来。” 这时,黑羽身后传来声音。 她回眸,见紫慕眼中燃着火热的战斗欲望。 “我来收拾这个畜牲!” 紫慕将身体压低,她手握剑柄,下一秒,身形似箭一般刺向了犼。 剑锋如电,紫慕一剑刺向金毛犼,却见那妖兽身形如疾风般急速闪避,让人眼花缭乱。 不慌不忙之间,紫慕真气调动,剑势一变,她再次迅速锁定犼。 夏启剑划破苍穹,犹如流光穿梭,锋芒逼人。 然而妖兽身法敏捷无比,竟十分轻巧地躲过了紫慕的攻击。 它如同一个灵活的幽灵般,在空中翻滚转身一圈,顷刻间,瑰丽的焰火在犼背脊麟鬣之间绽放。 四下顿时狂风卷起,呼啸声犹如猛兽嚎叫,火焰熊熊燃烧,炽热的气息刺激双目,那凶猛的烈焰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令人心悸。 “那是什么?” 蓝桉扇子一合,上前一步走去。 “是千劫之火。”白夜马上抬手拦住蓝桉,“其威力仅次于三昧真火,可烧万物,唯应极渊寒冰可灭。” 说罢,他衣袖一挥,轻念咒语,金光瞬间在白夜的指尖涌动,下一刻,万道金光缭绕,犹如璀璨华彩的焰芒,在空中编织起华丽的护罩。 少女抬头望去,只见那被点燃的麟鬣之间,火焰喷薄而出,而金毛犼正警惕地盯着自己,仿佛随时都会攻击而来。 “大家待在屏障之内,切勿被火球击中。”白夜挡在少女身前,朝身后高声喊道。 此时,千劫之火已经烧尽了金毛犼的麟鬣,炽烈的火焰缭绕在空中,化作一颗颗炽热的火球,火球如苍穹陨石,向紫慕飞来袭。 瞬间,紫慕感受到了灼热的气息,她紧紧咬紧牙关,身法纵横躲避,继续寻找机会出击。 无数火球砸中屏障,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地面剧烈晃动着,少女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闻声,白夜目光微微一动,下一秒,目光迅速又回到金毛犼身上。 他全神贯注盯着只金毛犼,仔细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眉头微蹙。 金毛犼一边躲避着紫慕的攻击,一边企图靠近屏障,寻找屏障的突破口。 这时,屏障上方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裂痕! 金毛犼疾步靠近,露出锋利的牙齿狠狠朝裂痕咬下去,准备将屏障咬碎,岂料还未靠近,一道金光便落在它的嘴上。 金毛犼重重摔在地上,嘴角顿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紧接着,天绫扇也在蓝桉身后缓缓展开。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黄厌盯了眼地上的少女,“看好她,别让她再跑了。” 说罢,她便手持扬雪鞭飞出屏障。 见状,紫慕目光闪烁,纵身一跃,凌空翻转,终于抓住了一个瞬间的机会。 凌厉的剑光如电光般刺破空气,向着金毛犼的要害猛袭而去。 金毛犼迅速摇头甩去嘴角血渍,下一刻,它摇身化作无数团火焰朝紫慕飞去。 “别被火焰砸中了!”黑羽大喊道。 紫慕收起剑,转身躲闪,但那些火焰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对她穷追不舍。眼看火焰就要追上紫慕,一道金光迅速如藤蔓一般缠绕在她腰上,将人拽进屏障之内。 “怎么样紫慕,”黑吟扶住她,十分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这金毛犼太灵活了。” 紫慕摇摇头,她喘了口气,盯着手中的剑,眼神凝重。 适才,夏启剑被火焰边缘烧到,落下了一团黑印,剑刃上的紫光也黯淡些许。 “要我说,把她送出去不就得了,”蓝桉撇了撇嘴,“这金毛犼如此狡诈,我们干嘛非要趟这浑水。” “这只金毛犼食人无数,”白夜目光落在金毛犼的右耳上,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今日必须除!” 屏障外,无数火焰渐渐汇集在一起,金毛犼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但这一次的金毛犼,却犹如一只火麒麟,体型足足膨胀了数十倍。 黄厌尚未满十八周岁,她个子娇小,本就瘦弱无比,如今站在这巨型金毛犼,相比之下差距更大,让人忍不住为黄厌捏了把冷汗。 金毛犼怒吼一声,随即一掌朝黄厌拍下,黄厌身手敏捷,轻松躲过了金毛犼的攻击。 黄厌手中的扬雪鞭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鞭身凌空舞动,鞭影婆娑舞姿,如同无数条金蛇上下翻腾,游走在金毛犼周围,它被其华丽的舞姿所迷惑,渐渐减缓了攻击速度。 “厌丫头这幻术,”蓝桉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色,他朝黑羽竖起大拇指,“真的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厌儿天赋极高,又如此刻苦练习,”黑羽微微一笑,对她的这个“徒弟”颇为满意,“确实是个好苗子。” 麟鬣上,火焰渐渐熄灭,金毛犼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黄厌猛地抽动鞭子,一声巨响划破天空,鞭子凌厉的力道令人咋舌。 顿时,俯冲而下的鞭影缠绕着妖兽,将其束缚得死死的,金毛犼身上的金光如锁链收缩,它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迷惑。 它拼命嘶吼着挣扎,但却无法逃脱黄厌手中鞭子的束缚。 金色鞭子仿佛活了一样紧紧裹着金毛犼,如利爪般的束缚越发紧密,将其缠绕得死死的,鞭身长出密密麻麻的刺,狠狠扎进金毛犼的身体里。 残酷的折磨使得金毛犼痛苦地嘶吼起来,鲜血从它的伤口中淌出,融入了金色的鞭子之中。 在这片金色的光芒中,它的身体仿佛要被活活分成几段。 “这丫头是要把它活活勒死么?” 蓝桉见这满地血渍,咂咂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虽是名驱魔人,但杀戮从来都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要么它死,要么……它吃了你。” 白夜瞥一眼蓝桉,目光冰冷如薄刃。 “怎么……” 蓝桉刚想反驳,被白夜的目光冷得一个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少女静静蹲在他们身后。 她知道蓝桉想说什么,她抬起头想看看那传说中的扬雪鞭,却刚好撞见了那冷冽的目光,慌忙之中,少女急忙低下了脑袋。 “蓝桉,你如果害怕的话,”紫慕看着蓝桉,朝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黑羽低下头,轻轻笑出了声。 “多谢,不用!” 蓝桉侧过身去,嘟起嘴巴,不再说话。 金毛犼身上的火光褪尽殆尽,阵痛的咆哮回声在空气中微小而苦涩,它的瞳孔狭缩,露出一丝无奈,在鞭子的束缚下,它的咆哮声也变得异常低沉。 夜幕降临,天地间弥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白夜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时,金毛犼身上原本熄灭的火焰却再一次燃烧起来,火光滔天。 白夜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来不及多想,他迅速飞了出去。 “快躲开!” 第7章 陨落 白夜及时来到黄厌身边,一把拉开了人。 黄厌眼疾手快,见情况不对,立刻收回鞭子返回屏障之内。 这时,金毛犼方向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下一秒,无数火球朝四面八方飞去。 不好,金毛犼这是要与大家同归于尽! “白夜,快到屏障之内!” 黑羽朝白夜大喊道。 白夜对黑羽的话置若罔闻,屏障已经裂开,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眼下,尽快解决掉金毛犼才是唯一出路! 白夜闪电般地躲开火球的袭击,他轻巧地翻身向后,手掌中逐渐幻化出一团青色寒光。 少女抬眸朝白夜望去,却见他威压展开,宛如来自修罗场的厉鬼。眼神里的森寒阴冷,肃杀嗜血,让人见了不禁毛骨悚然。 他抬起双手,指尖微微发颤,手中寒光越发明亮刺眼。 猝不及防间,寒光划过虚空,凝聚成一片幻影刀芒,迅疾无比地朝着火焰核心劈去。 斩击之间,青色寒意凝结成恍若实质的刀影,仿佛要将火焰彻底斩碎,终结它的燃烧。 砰! 只听一声巨响。 寒气袭来,少女不由得裹紧了肩上的大氅,下一瞬,却被能量波击中后背。 刹那间,天地间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冰寒的气息,仿佛时间都为之凝滞。 熊熊火焰与冰寒剑气瞬间交错,万籁俱寂,只见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 随后,一声尖锐的嘶叫响起,刺耳的嘶嚎声在山谷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屏障渐渐消失。 少女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晕,此时正静静躺在地面。 她袖口之中的那条虫子最先察觉到寒意,它微微探出脑袋。 一片轻盈的雪花飘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虫子的脑袋上,它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吓得一个哆嗦,又慌忙缩了回去。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待众人缓缓睁开眼睛,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他们仿佛身处冰雪世界,地上那片冰花则如同一块块琉璃,透明而晶莹,犹如世间罕见的宝物。 瑰丽绚烂的冰花在众人眼前缓缓绽放,形态各异,宛如天空中飘落的晶莹星辰,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迷人的光芒。 微风拂过,冰花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 “这金毛犼真是太阴险了。” 冰花在蓝桉脚下缓缓碎开,他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我们走。” 黄厌扶着紫慕往前走去,目光焦急地在四周不停扫视着。 “白夜呢?” 紫慕也四处张望起来。 黑羽上前寻找一番,只在碎冰中找到了残月,却没有发现白夜的踪迹。 她低下双眸,顿时红了眼眶。 “白夜,你千万不要出事……” 黑羽紧紧咬住唇,握着残月的手在袖中剧烈地颤动着。 这时,在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冰花碎裂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闻声,黑羽猛地抬起头。 一道修长身影自冰天雪地缓缓走来。 那人白衣黑发,面容清疏,眉眼中冰雪中显得柔和,一身冰冷气息却铮然凛冽,让人心生敬畏。 “白夜,你的剑。” 黑羽快步朝白夜走去,步伐轻盈。 在确认白夜平安无事之后,她面上才微微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白夜收起剑,在少女面前停下,他拿掉少女身上的大氅,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将人紧紧裹住,然后横抱了起来。 “白夜……” 紫慕知道白夜不喜欢与旁人触碰,便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少女,却被白夜抬手拒绝。 “她连中耳鼠兽三掌,”白夜低眸注视着少女,一抹难言的情愫之色,在他的眸底迅速掠过,他道,“……伤得不轻。” 语罢,他便抱着怀中少女迅速飞离这片寒冷之地。 —————— 少女被带回三厘酒馆。 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那赤丹的尸体却消失不见,房间整洁如初,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另一个房间,白夜正端坐在屏风前,似在闭目养神,旁边的残月剑被擦得通体发亮,这把剑跟了他十多年,替他斩了无数妖魔鬼怪。 房门被推开,蓝桉率先走进来。 他满脸不爽地噘着嘴,脸色阴郁,还在为耳鼠兽内丹的事情耿耿于怀。 黄厌、紫慕和黑羽纷纷落座后,蓝桉终于按捺不住,扇子一合开口问道: “白夜,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值得咱们用耳鼠兽内丹交换么?” 见白夜依旧闭着双眼,其余几人也不敢擅自搭话。 他们知道白夜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今天这个事情确实让人费解,一边是可解百毒的两百年耳鼠兽内丹,而另一边,是素不相识的女子,两者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虽然这女子确实有些姿色,但白夜绝非见色起意之人。 蓝桉见白夜不答话,撅起嘴巴也不再说话。 屋内一片肃穆,落针可闻。 窗外风声呼啸,千年古松被吹得飒飒作响。 残月剑在这一瞬间突然出鞘,只见青光在房内一闪而过,等大家反应过来之时,残月又重新返回刀鞘。 蓝桉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话,身旁的黄厌突然哑声尖叫起来。 紫慕转头一看,只见黑羽已经倒在血泊中。 见状,蓝桉立刻冲上去扶起黑羽,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口中大喊着: “白夜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这是黑羽啊!!!” 话音刚落,狭长的眼眸猛地睁开,眼神凌冽如刀锋,满满的都是阴鸷的杀气,薄唇紧抿,冷酷到了极致。 “大胆狐妖,”白夜缓缓起身走向奄奄一息的黑羽,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怜悯,仿佛这一年多的相伴只是梦一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羽,“你潜入驱魔队,究竟欲意为何?” 血液止不住地从黑羽脖颈流出,她神情祥和,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 纵使她有惊人的恢复能力,此刻也是无力回天。血液从她指缝中喷涌而出,根本按不住。 这可是残月剑。 这可是古淮第一驱魔人,未亡魂白夜啊! 终于,黑羽松开脖颈上的手,艰难地抬起那被染红的手,缓缓伸出食指,指向白夜。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来,染红了地面。 黑羽此时早已脸色苍白,她无力的张了张嘴,呢喃细语道: “为……你……” 我是为你而来。 黑羽本是只异瞳天狐,一年前,于不周山遇见正在驱魔归来的白夜,一袭白衣飘然,眉宇间尽显超然脱俗之气。 她活了五百多年,头一次见如此俊秀之人。 但她是妖,心爱之人却是一名驱魔人,两人是不可能的。 所幸妹妹将月华石赠予黑羽。 月华石乃天地之灵石,不仅可以增长修为,还能盖住她身上的妖味。 自此,驱魔队便多了一名成员。 断指砂,黑羽。 她自知无法蒙骗白夜多长时间,所以往常刻意与之保持距离,这一年来毫无破绽。 谁知适才闻见那黑衣少女的血味,顿时失控,异瞳外露。 尽管只是一瞬,却还是被白夜察觉到。 黑羽双眼含泪,似即将凋零的花儿,她不甘心这份爱意就这样被埋葬,却又在此刻感到无可奈何。 她知道,白夜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妖魔。 于是,她微笑着接受了现实,双眸悄然合上,然后再也没睁开过。 在黑羽断气的那一刻,一颗金色内丹从她口中吐出,缓缓滚落在地,靠着黑羽的手停下来,似乎在不舍她的离去。 “白夜,你……” 蓝桉难以置信地望向白夜,却发现他的眼神是那样冷淡,犹如向两只深不可测的古潭,石子投进去,连波纹都不起的那种。 白夜瞥了眼静静躺在地上的九尾狐,她洁白的皮毛下面有一丝光亮。 她身上居然有月华石,难怪…… “抬出去,处理掉。” 白夜俯身拾起内丹和月华石,挥袖走出了房间。 黄厌掩面无声哭泣,她无法接受,昨天还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黑羽姐姐,今天却已是冰冷的死尸一具。 恍恍惚惚中,黑羽温柔的声音又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小丫头,你瞪我做什么?” “我这是幻术,怎么样很厉害。” “想学么,叫声黑羽姐姐来听听,我便教你。”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幻术十分灵活,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反噬,需慢慢磨合。厌儿,切勿急于求成。” “厌儿你看,白夜的侧颜真好看。” “厌儿,你要记住,这世间能留住人的不仅有恨,还有爱。” 终于,她哭累了,瘫坐在地上。 透过冰冷的面具,她看着蓝桉将尸体拖出去,看着紫慕擦掉地上的血迹,陷入了无尽沉默…… 黑羽,就这样没了。 第8章 黑吟 少女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等自己再次睁眼时,白夜几人已在房内静坐多时。 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三厘酒馆。 糟了,赤丹!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能有些不妙。 “醒了。”白夜侧目而视,他道,“没事乱跑什么?” “你是谁?”少女起身时背部疼痛不已,耳鼠兽那几掌拍得不轻,“……为什么三番五次救我?”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你的企图。”白夜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抿了一口,眉头紧蹙,似乎对这茶不满意,他搁下茶杯,转身对少女说,“我要你加入驱魔队,从此以后,替我办事。”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只是少女。 蓝桉立刻合上扇,起身走向少女,仔细端详片刻,转身对白夜说道: “加入驱魔队? !!白夜,她只不过是寻常女子,如何提剑斩妖?” “驱魔队有规矩,”紫慕似在提醒,她刻意没有看向少女,而是望着窗外的古松,“非驱魔人,不能加入驱魔队。” “黑羽乃千年异瞳天狐,在三厘酒馆一年之久,竟无一人察觉。” 白夜说得风轻云淡,其他驱魔人却都尽数低下了头。 狐妖化为人形潜伏在驱魔人身边,将大家耍的团团转,这所谓的驱魔队的规矩,早在一年前便被打破了。 白夜没有责备,就是最大的责备。 驱魔队成员皆低下头,不敢再有异议。 “作为条件,我们可以帮你寻找夏笛。” 白夜看向少女,她眼中露出的诧异和惊喜皆在他意料之内。 少女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段时间,她嘴里不停喊着的名字,正是夏笛。 “我可以替你做事,”少女沉思几秒,抬眸盯着白夜,“但不会加入驱魔队。” 那晚的数十个黑衣人各个身手了得,少女依稀记得弃天锤带来的那股可怕的冲击力。 她清楚的知道,要找到夏笛,非她一人之力可为,这几个驱魔人的实力她也见识过一二,暂且值得一试。 “切,说得好像我们驱魔队十分稀罕你一样!” 蓝桉翻了翻眼皮,他将脸别向另一侧,嘴里嘟哝着不停。 这驱魔队是无数驱魔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如今白夜主动邀请,她居然就这样拒绝了。 真是不知好歹! “可以。” 白夜不假思索地说着。 “什么?” 蓝桉一脸不悦地盯着白夜。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见有人敢同白夜谈条件,而且还赢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少女问。 “去古淮国,百里将军府上,找到百里泽。”白夜目光清冷,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告诉他,你是位医师,专程来送这个。”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被轻轻放于桌上。 白夜收手的瞬间,少女被那石头散发的柔光惊叹到。 这是块雨花石! 夏笛也曾有块雨花石,后来被少女弄丢,为此,她还结结实实挨了几十鞭子。 “然后呢,你需要我去百里府调查什么?” 少女灵敏地察觉到,这个所谓的任务并没有白夜说的如此简单。 这时,她感觉袖口有异样,便抬手偷偷将那刚探出头的小脑袋强行给按了回去。 虫子心中有怨气,于是在她的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少女眉头一皱。 “找到百里府上的妖,杀掉它。” 白夜目光在少女手腕处一瞟而过,并未拆穿。 蓝桉悄悄退到后面紫慕身边,将扇子打开,在扇子后与紫慕私语: “百里府上的妖,不是那……” 紫慕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声张。 “没问题。”少女唇角一勾,显然不太相信白夜的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为了一只妖如此大费周章,这可不像是大名鼎鼎的驱魔人白夜的风格。” “当然,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白夜走到床边坐下,像是在说一个秘密般,他俯身凑近少女说,“古淮国的四皇子古淮辛,他是一名蛊师。我要你接近古淮辛,替我暗中调查他。” 这确实是一个秘密! 众所周知,古淮人谈蛊色变。 相传五百年前,曾有一名蛊师凭一己之力用三尸蛊杀死数百名仙人,致使天彧山众仙受到重创,姑苏上仙姑苏南风也因此闭关至今。 所以建国以来,古淮国禁蛊,也畏蛊。皇帝古淮崇尚有令,凡见炼蛊之人,格杀勿论。 现在白夜却说,古淮的皇子是一名蛊师。 蓝桉几人强忍住惊讶,纷纷将目光投向白夜。 少女强装镇静,手指却不自觉蜷缩成拳,死死捏着被角。 她的一举一动被大家看在眼里,殊不知她的紧张另有其因。 “好。” 少女一口答应下来。 “这虫子过于顽劣,不便携带。”白夜见那肥虫实在不好控制,怕它误事,终于忍不住,扭头对旁边的黄厌说道,“厌儿,把我房间那对百兽护腕拿来。” 黄厌迟疑半秒,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乖乖照做。 “什么?!!” 旁边蓝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足足可以放下一颗鹅蛋。 那百兽护腕跟了白夜多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来历,但大家都知道,它是白夜最宝贝的东西。 之前黄厌只是摸了摸,便被白夜呵斥一顿,现在他竟这样轻易地将这多年来珍藏的宝贝送给一普通女子。 见色起意。 蓝桉暗自在心里盘算着: 是,或不是。 “百兽护腕乃是神奇,护腕内大有乾坤,可装万物,这虫子生性活泼,没事多让它在里面跑几圈减减肥。” 说着,白夜盯了虫子一眼,虫子似乎感觉到危险,它立刻认怂,耷拉着脑袋不敢再造次。 少女忍不住笑了笑,心道: 小肥虫,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那薄刃和匕首虽方便携带,杀伤力和破坏力却远远不够。”白夜从黄厌手中接过百兽护腕,拿起一只对她说,“这右边护腕装有数十支袖箭,箭头上涂着焉酸汁。” 少女端详着这银质护腕,上面雕刻着各种妖兽,精美绝伦。 焉酸有剧毒,袖箭藏于护腕,可趁其不备,中箭者必死无疑。 确实是个好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白夜盯着少女。 少女沉思片刻后摇摇头。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失忆,她的确没有完整的姓名。 从小到大,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同夏笛一起生活在不周山,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她眼神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沉默须臾,她低下头,嘴里呢喃着: “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小……我就被夏笛唤作吟儿。” “黑吟。”白夜沉思几秒,抬眸盯着少女,“以后,你便叫作黑吟。” 语罢,白夜起身离开,其余几人也相继离开房间。 桌上的雨花石清澈澄莹,周遭散发着淡淡的光,好似在治疗,又好似在安慰。 黑吟盯着它,竟一时有些失神。 第9章 卧底1 再次回到那个房间,已经没有黑羽。 驱魔队其他成员十分默契,对此事只字不提,仿佛三厘酒馆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白夜端坐于案前,旁边的黄厌正手持白布一遍遍擦拭着残月。 紫慕双手抱怀,靠在窗边有些出神,紫色发带时而随风飞扬,时而藏匿于黑发之中。 蓝桉坐在白夜正对面,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正摇晃个不停。 他们都在等白夜开口说话。 “白老大,你是如何得知百里府需要雨花石的?” 蓝桉终于按捺不住,索性扇子一合,开口问道: “难不成……你真在百里府有眼线?”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夜。 白夜徐徐睁眼,停顿片刻,他有条不紊地说着: “耳鼠兽内丹可解百毒,加之我在百里泽身上闻到鬼草的味道。耳鼠兽加鬼草……如果我猜的不错,百里府上有人被银环蛇咬伤了。” “银环蛇……照你这样说,被咬伤的会是谁呢?” 蓝桉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柳新神色慌张,焦急不已,必定是百里府上重要之人。” 白夜起身来到窗边,窗外便是羽山。 “百里家大小姐,百里萱!”蓝桉桌子一拍,笃定地说,“肯定是她,不然百里泽不可能亲自出马。” “银环蛇常在羽山出没,百里萱性情温和,不喜出门,被咬之人不可能是她。”白夜抬眸眺望羽山,停顿片刻,他回头继续说,“相比百里萱,百里安安的可能性更大。” 这时,沉默许久的紫慕也开口了,她望向蓝桉: “而百里安安仅仅是只不到百年的小妖,她的身体定无法承受两百年耳鼠兽内丹。” “雨花石是灵石,生性温和,刚好可以减弱一切妖兽内丹的威力。”蓝桉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连连拍案叫绝,“这个时候,黑吟送来的雨花石就尤为重要了。” “但是白夜,你为何要让黑吟去调查蛊师?” 紫慕转过身,眼神迷惑不解。 白夜不说话,暮色映入他眼中,好似熊熊大火。 “白夜,莫非你还在调查十年前的事情?”蓝桉腾地站起身,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水落石出?”白夜像是被无形的剑刺痛,他冷冷一笑,摇摇头嘲讽着,“怕是为时尚早。” 蓝桉无声叹了口气,继而重新坐回去,他说: “也不知道,这个黑吟到底靠不靠得住……” “你去找到夏笛,”白夜转头看着蓝桉,认真说道,“她便可靠。” 蓝桉在驱魔队里法力最弱,能进入驱魔队与白夜等人为伍,全凭着手里的神器天绫扇。 天绫扇可呼风可唤雨,只需轻轻一挥,天地顿变。 其实这神器本不属于蓝桉。 他曾被一名神仙于赤眼猪妖口中救下。那位神仙大概是心生怜悯,便将此天绫扇赠予蓝桉,并为他指出明路——去古淮国,找到未亡魂白夜,加入其驱魔队。 就这样,蓝桉来到了三厘酒馆,成为了驱魔队一员。 但他法力一般,并未在驱魔队斩杀妖魔时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他拿着那天绫扇,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所以渐渐的,便也得了个“闲云鹤”的称呼。 论实力他虽然远远不如其它几名队友,但有一件事情,他若排第二,整个古淮国,没人敢排第一。 找人。 凡是他想要找到的人,不出三日,必定被他发现,任别人怎么躲藏,都逃不过闲云鹤的眼睛。 当然,除了那位曾经救过他的神仙。 “那个……” 蓝桉强挤出一丝笑意,实则心里已经恐慌不已,他扇子一合,猛地敲了敲自己脑袋。 “赤丹人呢,大半天没见着了。” 说着,蓝桉站起身准备跑出去。 “慢着。”白夜及时叫住蓝桉,他朝蓝桉摊开手掌,“服下它。” 见着掌心金黄色的内丹,蓝桉感到无比诧异,他问道: “这金毛犼内丹……给我的?” “你的首要任务是搜索和勘察,视听敏锐度和身手灵敏度需要不断提升,而金毛犼作为犬类,它在这些方面无疑是兽类佼佼者。” 白夜话锋一转,神情严肃,他提醒道: “但它乃千年金毛犼,内丹中蕴含巨大的能量,服用之后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感觉全身火烫、燥热难耐,需要源源不断的冷水降温。” “知道的如此详细,难不成你以前也吃过?” 蓝桉接过内丹,还不忘朝白夜眨眨眼。 白夜微微颔首,并未说话。 蓝桉咧嘴一笑,本想直接放入口中,又想起适才白夜说的一番话,愣了一下,然后他将内丹放入胸口处,转身离开房间。 “白夜,我有一事不明。”紫慕说,“你为何……要让黑吟自称医师?” 白夜带着疲倦的神情点点头,他转过头看着紫慕,并未急着作答,似乎是在等紫慕自己回答。 “你是想告诉古淮人,医师还存活于世?” 紫慕错愕不已。 但下一刻,她又面色平静如常,似乎感到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紫慕从小便无父无母,不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也没有体会过被仇恨加持的滋味。她没体会过,但不代表没有。 那是白夜的梦想,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让他活下去的动力,她知道白夜一直没有放弃。 紫慕离开之后,黄厌已经将残月擦拭干净,白夜微微颔首,从她手中接过残月。 黄厌是驱魔队中年纪最小的驱魔人。 她跟着白夜,不像是队友,更像是丫鬟,对白夜言听计从。 兴许是年纪尚小的缘故,兴许是性格原因,其他驱魔人聊天时,她总是静静听着,很少插话。 没人知道面具之下的少女的喜怒哀乐。 “厌儿,你也发现了?” 白夜的声音温柔了些许,别人不了解黄厌,他却了解。 这个孩子犟,十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 “那你为何不除掉她?” 黄厌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说着。 此时的面具握在她手中,她的身影映在白净的剑身上,那张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的面容载满了仇恨。 “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白夜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残月放回剑鞘。 “她该死。”黄厌双拳紧握,“他们都该死!” “厌儿,”白夜忽然站起身,他认真对黄厌说道,“永远不要被恨迷惑双眼,也不要为恨而活。” “黑羽为爱而活,可她的下场是什么?” 黄厌轻轻摇头,她双眼泛起泪光,她轻轻抽泣几声,然后一把抹掉泪水,她说: “你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这份恨,我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不等白夜说话,她便重新戴上面具,大步离开了房间。 ———————————— 城外,两匹骏马奔驰而过。 突然,马儿脚下被一根细弱的藤蔓所缚,它蹒跚摇晃,眼看就要摔倒,百里泽眼疾手快,他拉起缰绳,及时控制住了马。 柳新在后面追了上来,他急声问道: “二公子,你没事?” 百里泽微微摇头,神情却格外凝重。 “怎么了?” 柳新不明所以。 “往日城外热闹非凡,而今夜,周遭却一片寂静。”百里泽警惕地盯着四周,“看来我们要小心了。” 岂料他话音刚落,数十个黑衣人如魅影般突兀地显现在二人面前。 万籁俱寂,寒风瑟瑟。 那些黑衣人凭借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瞬间化为风,如鬼魅一般迅猛地向百里泽二人扑了过来。 他们手持长剑,眼神中闪烁着冷酷无情的杀机。 柳新持剑冲了上去,可那些黑衣人出剑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仅仅几招,柳新便被黑夜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脚给踹翻在地。 眼看一把剑就要刺中柳新,百里泽一个健步上前踢飞剑,他扶起柳新,问道: “怎么样,没事?” “多谢二公子,我没事!” 柳新环顾一周,见那些人黑衣隐匿,神秘莫测,犹如黑夜中残留的残影,在这寂静的夜晚,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他捂住胸口咳嗽几声,对百里泽说: “公子,这些人……好像不简单。” “简不简单,我来会一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百里泽凌空而起,手中画影剑光芒闪烁。 黑衣人立刻围将百里泽成圈,他们十分默契地将剑抛入空中,随后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咒语。 这时,一个巨大的屏障缓缓浮现出来,将百里泽困在屏障之内。 百里泽指尖轻轻划过剑锋,画影立刻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他身法灵活、剑势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举剑斩向屏障。 黑衣人明显低估了百里泽,百里泽很快便发现破绽,并一剑攻破了黑衣人的屏障。 可就在画影准备刺向为首的黑衣人之时,他们却突然化作一团烟雾,消散不见。 “那些人走了么?” 柳新疾步走了过来。 “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百里泽摇摇头,手中的画影剑感觉到危险尚未离去,仍然闪烁着光亮。 第10章 卧底2 闻言,柳新也不敢放松警惕,握住剑柄盯着漆黑的四周。 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二公子小心,他们就在你身后!” 柳新骤然转身朝百里泽大喊道。 百里泽似早有察觉,他迅速旋转身体,只见画影剑身惊鸿一现,刹那间如行云流水般划破幽暗的夜空。 百里泽凌空而起,舞起一道璀璨的剑影。 那些黑衣人顷刻间被剑气笼罩,纵使再狡黠伶俐,也挡不住剑芒的凌厉之势,皆被重重击倒在地。 百里泽叹了口气,剑尖直指黑衣人,似笑非笑地说着:“本已下定决心做废物,可没想到这行这么难,竞争如此激烈。” “咳咳,看来……”为首的黑衣人艰难站起身,捂住胸口咳嗽两声,他睨了眼百里泽,道,“你这‘百里混子’,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一击。” “可以混,”百里泽猛地抬眸,目光凛然,“但不能真的弱啊。” “十年了。”黑衣人冷哼一声,“我看你这老本还能吃多久!” “应该还能坚持几年。”百里泽缓缓抬起画影剑,目光冷漠,“倒是你,还能不能活到那天就不一定了。” “想杀我么,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哈哈哈!”黑衣人突然仰头大笑几声,“百里公子,我们再会!” 说罢,他转身一挥手,同其他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那些黑衣人行踪诡秘,一招一式都不曾见过,他刚才又说什么十年,什么老本的,” 柳新感到一头雾水,他低头陷入沉思,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二公子你说,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自少年时期,柳新便常年跟随百里江洵在外征战,也是最近几年才回百里府的,所以关于百里泽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 百里府的二公子百里泽,从小便表现出非凡的剑术天赋,在武艺上造诣颇深。 在他十二岁时,无意中看见父亲百里江洵施展了一次剑雨,紧接着自己便持剑练习,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可以将剑雨施展得游刃有余。 要知道,他父亲百里江洵当初二十五岁时领略剑雨精髓,这已经算得上是古淮国的奇才了。 正因如此,百里泽被世人称为“古淮第一神童”。 当时古淮刚灭了北安国,虽战争上取得胜利,但兵力财力却大不如从前,隔壁幽云国逮住机会,在古淮边境频频挑衅,滋生事端。 但当听闻百里泽的事迹之后,便有所忌惮,不敢再轻易造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在十三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怪病,昏迷不醒长达数月。 百里江洵四处求医问药,皆无果。 就在百里江洵绝望之际,这时,百里府来了一位客人。 这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道士,据说他胡须花白齐腰,是不周山中的一名得道仙人。 老道士医术十分高明,很快便治好了百里泽。 谁知,醒来后的百里泽如同变了一个人,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内,也不碰刀剑,反而拿起了毛笔作画,和以前爱好习武的百里泽判若两人。 百里江洵少年时独创了百里剑法,当时的百里泽已经练了一多半,却在醒来之后骤然放弃。 自此,他的剑术再也没有新突破,一直停在了十三岁那年。 百里泽后来结识了古淮国三皇子古淮良,两人一见如故,关系甚好。 也因为百里泽生得十分俊俏,世人便将他与大皇子古淮慎、三皇子古淮良、四皇子古淮辛一起称为“古淮四公子”。 外貌是外貌,但古淮人更看重实力。 所以大家对百里泽并不待见,还有人说,百里泽是被十年前那场病给病傻了。 “青宁还在等着我们的耳鼠兽内丹,”百里泽对柳新说,“先回府!” 来不及多想,百里泽迅速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 百里府。 百里泽策马飞奔回来已是次日清晨。 “快去景和亭,请晨羿。” 百里泽大步跨入府里,边走边对身后的柳新说着。 穿过庭院,便是百里安安的房间。 “川儿,你回来了。” 母亲舒令闻声走出房门,见着百里泽,她强展笑颜,但笑容中的苦涩和哀愁却难以掩盖。 两天一夜未眠,她憔悴了不少。 “娘,”百里泽牵着母亲的手,心疼不已,他朝房里望了望,“青宁怎么样?” “许大夫已经给她做了针灸,腿上的红肿消散了些,”说到这里,舒令的眼眶再次湿润,她哽咽着,“但是青宁一直处于昏睡中,我怕……” “我已经把鬼草和耳鼠兽内丹带回来了,青宁不会有事的。” 百里泽紧握住舒令的手,安慰着她。 许君剑医术高超,青宁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这般安慰母亲,也安慰着自己。 “二公子,许公子来了!” 百里府门外传来柳新的声音。 女子闺房,柳新不便靠近,于是便立在门口等候。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容颜绝美的男子。 那人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几丝雨水,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就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东西先给我看看。” 许君剑大步走向百里泽。 他从百里泽手中接过东西,认真查看了起来。 叶子状似葵菜叶,茎杆呈红色,是鬼草无疑。 可下一秒,他皱起的眉头刚平缓一些,又立刻皱起来。 许君剑仔细端详着这颗内丹,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百里泽察觉到不对劲,便谨慎地问: “晨羿,可是这耳鼠兽内丹有何问题?”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只耳鼠兽……修为已超过两百岁了。” 许君剑缓缓放下内丹。 之前,他让百里泽去寻耳鼠兽内丹,并未有所告诫,毕竟一般的耳鼠兽修为都不会超过一百年。 而两百多岁的耳鼠兽,许君剑更加没见过。 “不错。”百里泽点点头,他感到疑惑不解,问,“有什么问题么?” 许君剑沉思片刻,抬头对百里泽说: “三小姐是妖,这耳鼠兽修为过高,其内丹太过猛烈,盲目使用……唯恐会产生副作用。” “副作用,”舒令闻声急忙走上前,也顾不得其他,抓住许君剑的手臂急切的问,“许大夫,副作用是什么?” “轻则昏睡数月不醒,重则爆体而亡。” 许君剑刻意将声音放低,似乎是害怕吓到了舒令。 “轻则昏睡数月不醒,重则……” 舒令后退半步,双目失去神色,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无论是哪种后果,她都无法承受。 百里泽及时上前扶住母亲,对许君剑说道: “晨羿,你再想想看,是否还有其他化解之法?” 百里安安虽不是百里泽的亲妹妹,但她性格活泼开朗,又极为体贴,十分招人喜爱。 打小,百里府上下皆对她疼爱不已,视其为掌中宝,这也是外人可以对百里府藏妖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现在,她被银环蛇咬伤,对整个百里府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办法倒不是没有。”许君剑犹豫须臾,继续说,“有这样一种灵石,生性温和,可减缓药物内丹给人体带来的损伤。” “许大夫,这灵石叫什么名字?” 舒令闻言如获新生,她神情迫切地恳求着医生,似乎在说: 无论是何灵石,上天下地,我一定将其找到。 许君剑思索片刻,道:“好像是,雨……” 这时,他的声音被门口的柳新打断。 “夫人,门外有人求见,她说她带来了……雨花石。” 柳新急匆匆赶过来,似懂非懂地禀报着。 “对,就是雨花石!” 上一秒还在犹豫这石头能否顺利找到的许君剑,下一秒,他双手一拍,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赶紧把人请进来。” 闻言,舒令立即面露喜色。 说着,她便往大门口走去。 百里泽和许君剑紧跟其后。 柳新为几人打开门。 门外,女子背对而立。 她头上白玉笄洁白无瑕,黑发齐腰,身着黑色银纹披纱绸裙,一朵朵银白色鲜花在衣摆上肆意盛放,手腕那对银质护腕盖住了她的温柔,增添些许果断与干练。 一排排菱形银条悬挂在腰带,错落有致。 听闻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子轻轻转过身。 身体一动,她腰间银条也跟着摇晃起来。 那瞬间,似有微风拂过,百里泽听见廊下风铃叮当悦耳。 他抬头望去。 门外的女子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她戴着银色面具,却依旧难掩那雪白的面容,仔细一看,下巴露出的那片肌肤,白里透着些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阳春三月,日光变得温暖起来,风也柔和了许多,天空呈现浅淡的碧色,几缕白云悠悠浮在空中,樱花与海棠花相继开花,胭脂粉色的花朵徐徐绽放,逐渐开遍整棵树,让人看了心生惬意。 女子抬眸,唇角微动。 百里泽一怔,于是停下脚步。 只见少女神情灵动,眼波欲流,看起来清丽脱俗,与身后的春景相得益彰。 乍一看,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她双手置于身前,朝几人行礼: “医师黑吟,拜见百里夫人。” 第11章 医师 阳春三月,百里府上的樱花开得正盛,大片雪白,芬芳四溢,让人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 院中这些樱桃树,是特地为百里安安所种。 “哥哥,你看这些小果子白里透粉的,多漂亮呀。” 百里安安站在树下,被树叶间的果子所吸引,她抬头望过去,盯着果子愣了好半天,最后忍不住伸手摘下两颗,将它们宝贝儿似的捧在手心,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她满脸好奇,问百里泽: “以前,我在不周山从未见过这种果子,它们……可不可以吃呢?” “这些是樱桃,当然可以食用,但……” 百里泽一手拎着只兔子,一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朝百里安安大步走来。 不等百里泽说完,百里安安一听可以吃,拿起便送入口中,下一秒却被酸得慌忙吐掉。 “但味道还不到最佳,等下周红透就不酸了。” 百里泽见妹妹的眉头被拧成麻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哥哥,”百里安安被戏弄也不生气,她仰头望着百里泽,乞求一般说着,“我们下周再来一趟羽山?” “不可以,这羽山妖兽众多,岂能随意进出?” 百里泽摇摇头,却在看见妹妹撅嘴的那一瞬不忍心拒绝,他稍作思量,摸摸百里安安的脑袋安慰道: “青宁乖,等下了羽山,哥哥就在院里种几颗樱桃树,以后每年的五月,我们青宁都可以吃上樱桃。” 百里安安闻言喜出望外,左右摇晃几下脑袋,然后跳起来挂在百里泽的脖子直呼“哥哥万岁”。 那一年,百里安安五岁,百里泽十五岁。 一晃八年过去,如今,庭院里樱桃树已经盖过百里府屋顶…… 在确认是雨花石无误之后,许君剑立刻开始为百里安安驱毒,舒令则在旁边守候。 “川儿,这里有我就行。”舒令目光落在门口的黑吟身上,她柔声对百里泽说道,“黑吟姑娘专程来送雨花石,想必已是舟车劳顿,你带她先去休息会儿。” “劳累倒不至于,百里夫人客气了。”黑吟环顾四周,目光里有一丝欣喜,“我看这府上樱花绽放,恰逢今日天气甚好,我……” “好,我为黑吟姑娘带路。” 不等黑吟把话说完,百里泽便迈开步子向院里走去。 黑吟朝舒令轻轻拱手,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庭院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十分安静。 百里泽率先打破沉默,他停下步子,转身盯着黑吟: “不知为何,在下对黑吟姑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请问姑娘,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 从刚才第一眼见到黑吟,百里泽总觉得她看着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呵呵,百里公子搭讪的方式可真随意。”黑吟脚步并未停顿,她轻轻一笑,与百里泽擦肩而过,留给百里泽一个背影,她道,“不过我极少出门,也从未与百里公子见过面,公子恐怕是记错了。” 这抹背影,更加熟悉了! “可能是。”停顿须臾,百里泽上前一步追上黑吟,他径直拦住她的去路,却又装作十分礼貌,对黑吟拱手说道,“今日,多谢姑娘及时送来了雨花石。”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被拦住去路也不气恼,黑吟只轻轻抬手,指尖落在雪白的樱花上,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并未打落花瓣,下一秒,她抬眸瞟了眼百里泽,“不过三小姐乃百里府的掌上明珠,所以黄金百两还是值的。” “这么看来,黑吟姑娘是真的很爱樱花。” 百里泽余光瞄了眼那纤纤细手,感叹一般说着。 “不,”黑吟收回手,微微仰起头,皮笑肉不笑,“我是个俗人,只爱银子。” 两人相距仅一米,面上都是和颜悦色,但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都是笑里藏刀罢了。 而百里泽,此刻已经没有耐心玩这种游戏了,他轻哼一声,“时过境迁,没想到驱魔人也开始世俗起来。” 话音刚落,画影剑便向黑吟飞去。 黑吟眼疾手快,身子往后一仰,轻松躲过,可鬓边的绳子却被挑断。 糟糕,面具! 身后几朵樱花纷纷扬扬飘下,落在银色面具上。 黑吟与百里泽对视一眼,下一秒,她迅速把脸侧向另一边,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百里泽神色未改变,说明他没有认出来自己! “哎呀,忘记把这银盾石藏起来了。” 被拆穿身份的黑吟假装十分诧异,将腰间银盾石拿起,停顿片刻后又缓缓放下,举止投足间颇有调戏的滋味。 她笑了笑,“多谢百里公子提醒,下次我会多加注意的。” 百里泽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姑娘以为是银盾石暴露了你?” “你……什么意思?” 闻言,黑吟压低声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医师一脉早在十年前就已灭亡,而且,只传男不传女,世人皆知,可唯独黑吟姑娘不知。” 随着画影剑入鞘,百里泽一掌劈过去,黑吟及时后退避让,他快速旋转身体发动第二次进攻。 他冷笑一声:“黑吟姑娘……怕不是隐居山林才出来。” 黑吟冷眼而视:“百里公子真是火眼金睛!” 本姑娘确实隐居山林才出来! “温馨提示,百里公子与其和我纠缠,不如去寻那真正的雨花石。” 黑吟唇角微微上扬,在百里泽神色一顿的瞬间抬起右手,瞄准,下一秒,一支袖箭飞速从护腕射出。 白夜的药物很有用,短短几个时辰,黑吟的伤口已基本痊愈。 在袖箭距百里泽只有一厘米时,他抬手抓住了袖箭,随后百里泽一个箭步飞跨过去。 刹那间,黑吟已经被他圈住脖颈,袖箭成了他的武器,正对准黑吟脖颈。 “把雨花石交出来!” 百里泽胸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如果我说不呢?”袖箭虽近在咫尺,但黑吟断定百里泽不会杀了自己,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她高高扬起下巴,“百里公子能拿我怎样?哟,瞧瞧这小脸红扑扑的,气着了!” 百里安安已经中毒昏迷两天,不能再拖了! 沉默片刻,百里泽最终选择松开她。 黑吟转过身盯着百里泽,她面色平静,眼里还有些怜悯,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宠物。 下一刻,袖箭从百里泽手中飞出,刺中樱桃树干。 “说,”百里泽陡然靠近一步,他抓起黑吟的手腕,疼痛让黑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仗着自己身形上的优势,将人拉向自己半步,居高临下地问,“黑吟,你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三日之后便是古淮太子的册立大典。”黑吟迎着他的目光,神情自若,玩儿一般说着,“到时候带上我如何?” “好,在青宁醒来之前,你一刻都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百里泽松开黑吟的手,他从黑吟手中接过雨花石,然后大步离开这里。 黑吟揉揉左手手腕,这时,虫子从护腕探出脑袋东瞅瞅西看看,黑吟怒目而视,愤愤地说: “适才他抓得我这么痛,你怎么不咬他一口? ” 虫子惭愧地地下了脑袋。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说罢,她便伸指将虫子弹回护腕。 第12章 暴露 百里府有片后山,是为百里府的地盘,外人不被允许进入。 关于这片山的由来,还要从百里泽的父亲,百里江洵开始说起。 百里江洵作为开国第一大将军,跟着古淮崇尚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两人本就亲如手足。 几十年前,幽云国曾派人刺杀古淮崇尚,百里江洵于关键时刻一箭刺死刺客,为此,古淮崇尚决定赏赐百里江洵。 但百里江洵是出了名的情种,黄金珠宝、美人豪宅、封侯封爵皆不要。 他那时候刚与舒令成婚,只跟皇帝要了一样东西,也是舒令最喜爱的地方——百里府后的那一座山。 那山中风景极佳,后来百里江洵在派人在山中建了景和亭,还为舒令种下了一大片花海,无论春夏秋冬,都有鲜花盛开,十分美丽。 十年前,百里泽救下许君剑,并偷偷瞒着家人将其安顿在后山。 因此,景和亭也成了他们二人的秘密基地。 正值春季,满树的繁花静静地绽放,在枝头簇簇丛立,散发着隐约的芬芳。花香在空中悠然飘散,随风越过高墙,和遥远传来的悠扬琴音相应,令人心神俱醉。 “母亲让你搬到府上来住。” 百里泽平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星空,似乎是在对星星说话: “相识十年,我竟一点儿也没察觉你会医术。” 月光透过厚实的云层照亮墨色的天空,夜幕之下,周围没有一丝生命的响动,只有风和树叶轻柔的沙沙响声。 百里泽注视着夜空,他在正欣赏着这天籁之音,也在等许君剑开口。 细高的松木林像波涛一般涌动着,松涛声越来越响,好像有一张大嘴吸进了微风,形成了一股旋风。 许君剑收起古琴,起身缓缓朝百里泽走来。 “我可没说我不会医术。” 许君剑在百里泽身旁坐下,笑道: “以前你磕着碰着,哪儿轮得到我出手。” “青宁出事那日我和谦奕正在不周山下,没能及时赶回来。”百里泽坐起身,抬手拍了拍许君剑肩膀,极为认真地说道,“晨羿,谢谢你救了青宁。” 百里泽和许君剑关系甚好,两人从不和彼此道谢。 现在突然说谢,百里泽觉得有些见外,但这事关百里安安的安危,这声谢谢,必须说! “百里安安应该五天之后就会醒来,以后看牢了,别让她再独自跑去羽山玩耍。” 说到这里,许君剑话锋一转,眉眼中多了一丝鄙夷: “一会儿让你去掏鸟窝,一会儿让你去杀妖兽,那个混子的事儿真是多。” 闻言,百里泽笑了笑,解释着说: “谦奕为人洒脱不羁……” “那叫没心没肺!” 许君剑打断他的话,他面露愠色,对百里泽说: “古淮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是怀川,你跟他不一样。百里将军可只有你一个儿子,百里府的担子,你迟早都得扛起来,我劝你离他远点。” 百里泽撇了撇嘴,抬头望着夜空,不再说话。 古淮良隔三差五便来找百里泽,四处飘荡,成天不务正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许君剑认为,古淮良就是把百里泽染黑的那口大墨缸。 当然,百里泽知道许君剑不喜欢古淮良,所以平时很少在他面前提及此人,今日也是一时疏忽,才说起古淮良。 许君剑拿出腰间长笛,他手指轻轻抚摸着笛子,神情恍惚,似是睹物思人。 短暂沉默后,他问道:“此次出行,一切可顺利?” “一切顺利,不过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帮黑衣人,这些人的招式不像古淮人,最奇怪的是……” 百里泽坐直身体,他微微皱眉,压低声音对许君剑说: “他们似乎知道……十年前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怎么可能?” 许君剑错愕不已,思忖片刻,他问: “有没有可能……这些黑衣人只是在试探你?” “不知道。” 百里泽摇头,随手捡起身边的石子扔了出去,石子落地时,他叹息着说: “我本想抓起来审问一番,可惜让他们给逃跑了。” “这些人后面肯定还会找上你,以后在外需多加小心。” 这时,许君剑突然记起什么,他扭过头对百里泽说: “对了,今天那名女子……她是驱魔人么?” “她虽有银盾石,身手却一般,可能性不大。” 百里泽摇摇头,又回忆起白天与女子过招的细节,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 “但她知道我们需要雨花石,并且居然有能力制造出一个与雨花石相似度如此高的石头。如果她不懂医术,她身边肯定有精通医术之人。” “怀川,你可知雨花石?” 许君剑放下笛子,侧目看着百里泽,神色凝重。 “雨花石生性温和,是缓解妖魔内丹给人体带来的损伤的不二之选。” 百里泽的语速越来越慢,突然,他一跟头坐起来,恍然大悟般说道: “驱魔人经常服用妖兽内丹,用来增强自身法力,却也同时会受到内丹不同程度反噬。而雨花石,正好可以保护驱魔人不受内丹反噬。” 雨花石是世上为数不多的灵石,驱魔人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内丹反噬,早就将几乎所有的雨花石据为己有。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拿得到! “是的,黑吟如果不是驱魔人,她的身后,也肯定有驱魔人在指使着她。” 许君剑也坐起身,他低眸认真思索着,手指不自觉在笛子上滑动着。 有些事情,他不能告诉百里泽,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她既然是驱魔人派来的,去参加太子册立大典做什么?” 百里泽打破这短暂的沉默,他低声说着: “……驱魔人和古淮国,素来都是互不干涉的。” “什么,她说要参加册立大典?” 许君剑诧异不已,在得到百里泽肯定的回答之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那我也去!” “好。” 百里泽一口答应,他感叹道: “十年了,这可是你第一次愿意踏出这片后山。” “也该出去看看了。” 许君剑的笑有些苦涩: “毕竟……一无所知的世界,走下去才有惊喜。” 百里泽赞同地点点头,目光在那只笛上一扫而过,他说: “晨羿,很久没听你吹笛子了。” “看来百里混子的耳朵痒了,哈哈哈。”许君剑笑声爽朗。 说罢,他便拿起笛子,轻轻放在唇边。 清脆的笛音如溪水般流淌而出,百里泽重新躺下,他闭上双眼侧耳聆听,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许君剑却心乱如麻。 他那沾满尘土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像是在回忆着烟云般流逝的往事。 为什么她会知道只有医师才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她会有一块连自己都识别不出来的假雨花石? 为什么她一来便自称医师? 还有她那副百兽护腕,究竟是从何得来? 为什么一个女子要去关心古淮国册立太子这种事情? 许君剑脑海中有太多的疑惑。 但如果黑吟真是那个人派来的,那这一切便可以解释了。 可自己在这片山中秘密生活十年,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许君剑眉头紧蹙,他认真地思索着…… 鬼草和耳鼠兽内丹! 突然,笛子从许君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 第13章 驱魔1 黑吟的房间位于百里府西院,这是一处风景怡人、十分安静的所在。 房间内的摆设简约而不失雅致,一张檀木书桌置于窗前,书桌上摆放着几本泛黄的古籍和一支精致的毛笔。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寒冷,黑吟起身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窗外的竹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曲低吟浅唱的乐章。 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已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紫慕一身紫衣,腰间悬挂着夏启剑,神情严肃,看起来十分干练。 “怎么了?” 黑吟问。 紫慕走到黑吟面前,淡淡地说道:“白夜有令,让你随我去驱魔。” 黑吟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她关上门,迅速跟上了紫慕的步伐。 两人行走在古城的街巷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地面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却都对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 紫慕与黑吟一起来到街尾一座废弃的宅院前。 这座宅院早已破败不堪,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院墙上爬满了藤蔓。 紫慕推开门,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两人缓缓走进宅院,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紫慕眉头紧锁,她取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咒点燃。 火光映照下,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随着符咒的燃烧,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宅院内弥漫开来。 紫慕能感受到那股阴冷的气息在不断逼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跟紧我了。” 紫慕望了眼身后的人。 说着,她手持符咒,小心翼翼地前行,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响起,伴随着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黑吟紧紧跟在她身后,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他们穿过一道道阴暗的回廊,终于来到了一个破败的祠堂前。 祠堂内,一道黑影在角落里蠕动着,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他们齐步走进祠堂,面对那道黑影,紫慕迅速施展法术,一道道符咒化作金光向黑影飞去。 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试图逃脱,但在紫慕的不断攻击下,它逐渐变得虚弱无力。 最终,在一阵轰鸣声中,黑影消散于无形。 “魔灵已被消灭,告辞。” 说罢,不等黑吟开口,紫慕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不见。 黑吟独自走出宅院。 “所以让我跟来,”她自言自语道,“……是看戏的么?” 负气一般,黑吟猛地踢飞脚下石子,石子朝门外飞出,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看来,黑吟姑娘有些学艺不精啊。”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男子轻快的笑声。 黑吟抬头望去,见百里泽放下手中石子,正坐在远处老槐树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刀鞘上的灰尘。 阳光洒下来,斑驳树影落在百里泽的身上,竟是格外的好看。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黑吟在心里嘀咕着。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百里混子。”黑吟目光毫无波澜,语气中已有几分不善,“嗅觉还真是灵敏!” 闻言,百里泽轻轻一笑,他抿下唇线,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仿佛在对一个无聊的话题做出了随意的回应。 黑吟走向百里泽,语气冰凉:“百里公子找我做什么?” 百里泽嘴角一弯:“适才给你送银子,没见着人。” “哦,搁房间里就行。” “驱魔人嘛,还是得多见见妖魔才是,我这里刚好有个练手的机会。”画影归鞘,百里泽缓缓抬眸,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他向黑吟发出邀请,“要跟我这百里混子同去么?” ———————— 夜幕低垂,寒风呼啸,魏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百里泽身穿一袭青衫,手持一柄长剑,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寒光。 而黑吟则是一身黑衣,长发披肩,面容冷峻,宛如暗夜中的幽灵。 两人并肩而入,他们目光锐利如鹰,透过雾气弥漫的庭院,直逼深处的魔气源头。 魏大人站在走廊下,身后跟着几个下人,他们浑身不停颤抖,似乎害怕到了极致。 小六战战兢兢抬起脑袋,他低声问道: “大人,那个百里混子到底能不能行啊?” “闭嘴!” 魏大人低声呵斥着。 总比没人来得好,死马当作活马医! 脚步声越来越近,魏大人见着了人,便朝他们疾步走去。 “魏大人,府上近日可有异常之事?” 百里泽沉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魏大人脸色苍白,颤声道:“百里公子,府中夜夜有怪声响起,家仆们纷纷病倒,我也感觉身体日渐衰弱。还请二位出手相助,驱除这邪魔之气。” 百里泽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转身对黑吟道:“看来此处的魔气非同一般,你我需得小心应对。” 黑吟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几分狡黠:“有百里公子在,相信这魔气定无处遁形。” 闻言,百里泽忽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黑吟问。 “黑吟姑娘这银盾石,”百里泽眼神犀利,他压低语气,“莫不是捡来的?” “别说,”黑吟指尖在银盾石上面点了点,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是捡来的。” 在三厘酒馆捡的! 百里泽大步迈出去,走在黑吟前面。 他们沿着曲折的回廊,一路深入魏府。 沿途所见,府中的仆人们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显然是受到了魔气的侵扰。 百里泽低声念咒,手中的符咒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黑吟则是紧紧跟随,她的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仿佛能够斩断一切邪恶。 二人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府中的一处偏僻院落。 这里的魔气最为浓重,几乎让人窒息。 百里泽与黑吟对视一眼,随后齐齐出手。 百里泽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金光从他身上爆发而出,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黑吟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夜空,直取魔气源头。 金光与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幕。 在这光幕的照耀下,魔气很快开始溃散。 渐渐地,魔气化作一道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魏府的仆人们见状,纷纷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他们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口中念佛不断。 百里泽与黑吟并未停歇,他们继续施展法术,将剩余的魔气一一驱除。 随着魔气的消散,魏府中的气氛逐渐恢复了宁静。 终于,当最后一缕魔气被驱散时,百里泽与黑吟同时收手。 他们脸色略显疲惫,但眼中却满是欣慰。 魏大人带着家仆们纷纷上前拱手致谢:“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魏府得以重获安宁。二位大师的恩情,魏某铭记在心。” 黑吟摆了摆手:“魏大人客气了,除魔卫道乃我等本分。” “如今魔气已除,魏府可恢复往日的宁静了。” 百里泽说道。 夜已深,两人便不再逗留。 魏府外,两人并肩而行。 百里泽放慢脚步,他注视着黑吟的背影,却依旧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此人。 “你这把剑不错,”黑吟忽地转身,将长剑扔给百里泽,她揉了揉手腕说道,“就是太重了。” “是你力气小。”百里泽唇角上扬,顺势将画影放回腰间,“邪魔之气,你那袖箭可起不了作用。” “你是如何得知魏府有魔气入侵?”黑吟问。 “看出来的。”百里泽挑了挑眉。 “吹牛。”黑吟朝百里泽礼貌一笑。 “我真是看出来的。”百里泽双手抱怀,他边走边说,“今日阳光明媚,而唯独城南魏府上空乌云笼罩,看起来邪得很。话说,你到底驱过魔没有?” 百里泽见黑吟对妖魔的敏感度极弱,甚至不如自己。 再者,她虽有一点法力,但身为一名驱魔人,身上却连基本的符纸都没准备,举止投足之间,都不像是专业的驱魔人。 “你猜猜看呢。”黑吟说话时有些阴阳怪气,显然,她还在因为百里泽早上跟踪自己的事情感到不悦,她睨了眼百里泽,“今日清晨,街尾废宅的那魔灵不就是么?” “魔灵是那府宅主人灵魂所化,这几个月,它从未害过任何人,待在宅内迟迟不肯离开,也只是留恋人间罢了。”百里泽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鄙夷,他质问,“面对这种魔灵,也非除不可么?” 黑吟冷冷一笑,言语中充斥着讥讽:“没想到百里公子竟如此善良,这可一点儿也不像百里将军。不过你必须知道一点,那魔灵现在没害过人,并不能代表以后不会。心软终成大患,公子需多加小心啊。” 百里泽双拳紧握,静静凝视着黑吟,片刻之后,他在仰头时勾起了唇角,眼中却燃烧着怒火:“姑娘说得不错,论心狠手辣,在下的确不如驱魔人。” 百里江洵曾告诫百里泽,驱魔人皆毫无人性。 直至这一刻,百里泽终于相信了父亲的话。 这时,黑吟陡然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夜空。 “奇怪了,我怎么看那魏府上空的邪云,好像并未消散呢……” “什么?” 闻言,百里泽一愣。 他停下步子转身望去,果然见魏府上空依旧笼罩在阴影中。 第14章 驱魔2 “不好!” 百里泽意识到不妙,立即转身返回魏府。 很快,百里泽与黑吟两人便再次回到魏府。 此时的魏府,正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府中的下人早已躲得远远的。 两人踏入魏府,只见府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而魏府的大厅中央,正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鼎内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息。 百里泽走到青铜鼎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紧锁。 他转身看了眼黑吟:“这火焰非同一般,看来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啊。” 黑吟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游移,忽然她发现了一个角落里隐藏着的人影。 那人身影晃动,似乎是在偷偷观察着他们。 黑吟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人面前,冷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人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是府中的下人,名叫小六。我……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只是好奇过来看看。” 百里泽和黑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 他们知道,这个小六恐怕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百里泽微微一笑,缓声道:“你可知道这青铜鼎中燃烧的火焰,究竟为何物?” 小六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然而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百里泽不再多问,他转身回到青铜鼎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挥起画影剑斩向鼎中的火焰。 只听一声巨响,火焰瞬间熄灭,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鼎中涌出,整个魏府都颤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六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惊恐地看着百里泽和黑吟,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百里泽冷冷地看着小六,他上前一步,淡淡地说:“小六是,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小六浑身颤抖,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他颤抖着声音道:“两位饶命啊!我只是一个下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 “再不老实交代,下一剑就落在你身上了。” 百里泽朝小六靠近半步。 “百里公子饶命!”小六已然要哭出来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黑吟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 “这青铜鼎中的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泽厉声问道。 “这是……魏公子的吩咐。”小六不敢再多隐瞒,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续说,“是这样的,前不久……府中陆陆续续死了几个下人,他们皆死状怪异,看着慎人。魏公子让我们把死去的下人的心脏掏出来,撒上一碗鸡血和一碗狗血,每晚置于鼎中烧炼两个时辰,说这样可以驱……” “他在聚魂!”黑吟大惊道。 闻言,百里泽心头一颤。 他曾听羲和说过,死去的亡灵在一些偶然的情况下会变为化为妖魔。 但妖魔的法力极弱,形态也不稳定,因此要从其他地方源源不断吸收其他亡灵,用来强大自身。 “聚……魂?”小六一脸茫然,斗胆上前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把亡灵的三魂七魄聚集在一起。”百里泽目光凛然,他补充道,“方便妖魔食用!” “什么?” 小六被吓得连连后退,惊恐万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魏大人急匆匆地走进大厅,看到跪在地上的小六和站在一旁的百里泽与黑吟,顿时愣住了。 “百里公子,你们不是走了么?”魏大人问道,“……怎么又返回魏府了?” 百里泽轻轻一笑,拱手道:“魏大人,我们返回魏府,当然是来驱魔。” 闻言,魏大人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沉声道:“驱魔?适才,那邪魔之气不是已经被你们驱走了吗?” 百里泽不再多说,他转身指向青铜鼎,厉声道:“魔气虽已除,但根源仍在。魏府若想安宁,还需进一步调查。” “百里公子休要一派胡言!” 魏大人有些动怒,他指着门口,十分不客气:“我魏府已无魔气,二位请回。” “听闻前几日,魏公子于山中寻得一件神秘武器,但自此,魏府半夜常常传来尖叫声,下人纷纷死于非命,想必是那武器中的妖魔作祟,”百里泽目光冷漠,他慢步来到魏大人身旁,在其耳边低声提醒道,“再晚半分,魏公子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自从得到那把剑,犬子确实性情大变……”魏大人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拱手道,“看来确实是那把剑的原因,请两位助我魏府一臂之力。” “那把剑现在何处?”黑吟上前一步问道。 “我当时也感觉那剑有点不对劲,所以就派人把它扔到了后院柴房,还特意请道士用符将其封了起来……”魏大人缓缓说道。 “情况紧急,速速带我们去。”百里泽打断他的话。 几人很快来到柴房。 只见柴房门窗贴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符纸,上面都是用血歪歪扭扭写着各种字画,很明显,这样的符纸起不到任何作用。 “百里公子……”见百里泽准备抬手撕下符纸,魏大人忍不住皱起了眉,“那邪祟……” 百里泽并不作答,他麻利扯掉符纸,一掌推开房门。 只见房间中央正立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在百里泽打开门的那一瞬,顿时狂风大作,那把锈剑应声倒地。 百里泽大步上前,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把剑。 “怎么样?” 黑吟上前一步问。 “这把剑上并无任何魔气。”百里泽面色凝重,他抬眸盯着门口,“原本附在剑上的妖魔,很可能已经附在了人身上。” “什么?” 魏大人面色苍白,下一秒,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嘴里大喊着: “霜儿,霜儿!” 说着,魏大人便急急忙忙跑出柴房,朝魏霜房间方向跑去。 百里泽与黑吟相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众人很快来到魏霜房外。 房间内一片沉寂,百里泽环视一圈,周围魔气逐渐聚集,而这房间内,才是魔气真正的源头! “住手!” 见魏大人准备伸手推开门,百里泽及时制止了他。 百里泽手持画影,走到房间门口,一剑劈开了房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一团乌黑的魔气突然涌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霜儿,”魏大人高声喊道,“是父亲啊!” “没用的。”黑吟冷眼而视,“这里魔气最浓,魏公子恐怕早已被邪祟夺去神志。” 百里泽立刻取出符纸,下一秒,燃烧的符纸朝房内飞速而去。 啊! 只听房内一声惨叫,紧接着,几人周围的魔气也渐渐消散不见。 百里泽两步跨进房间,魏霜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上前检查一番,确认没问题之后,转过身对魏大人说道: “妖魔已经离开魏公子的躯体,他没事了。” “霜儿!”闻言,魏大人立刻蹲下身,他扶起魏霜,双眼含泪道,“太好了,你没事了!” 见状,周围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妖魔并未离开魏府。”银盾石在黑吟腰间剧烈抖动着,她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现在……它就在我们几人中间!”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惊恐万分,皆转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百里泽一一检查一番后,却并未发现大家有任何异常。 黑吟举起银盾石,灵石却依旧不停抖动着。 一阵寒风吹来,烛火摇曳不止。 “不对,” 人群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小六人呢?” 第15章 驱魔3 百里泽猛地抬头,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过周围,很快便发现了屋顶上的异常——屋顶上正蜷缩着一个人,他的周围正被黑雾笼罩。 准确来说,是黑雾被他吸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小六,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也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啊,小六被妖魔附身了!” 众人见状,皆惊慌失措。 “大家不必惊慌,”黑吟转身对众人说道,“我们定会将妖魔驱走。” 下一刻,百里泽拔出腰间的长剑,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屋顶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小六的身旁。 “小六!” 百里泽大声呼唤着,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然而,小六却毫无反应,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百里泽定睛一看,小六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变黑,妖魔正在吞噬小六的身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来不及多想,百里泽从怀中掏出符纸,念出咒语,将燃烧的符纸朝小六甩了过去。 可符纸还没靠近小六,便被黑雾团团包围,下一秒,数十张符纸的火焰消失,纷纷飘落在地。 糟糕,符纸对他不起作用! 紧接着,百里泽手持画影,对准小六的胸口刺去。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小六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将百里泽的攻击瞬间化解。 百里泽心中一惊,他猛地收回剑,后退数步拉开距离,双眼依旧警惕地盯着小六。 只见小六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他慢悠悠站起,然后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百里泽扑去。 百里泽立刻侧身,躲过了小六的攻击。 银盾石发出刺耳的嗡鸣,黑吟收起灵石,她抬头望着屋顶上的小六。 小六现已完全被妖魔附身! 黑吟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屋顶上,小六依旧不停朝百里泽进攻,百里泽紧握长剑,不断地躲避着小六的攻击。 同时,他也在寻找着机会,准备一击必杀,将妖魔彻底驱逐出小六的身体。 剑光闪烁,黑影翻飞。 百里泽和小六之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众人纷纷躲在屋檐下,手心捏出了汗。 被妖魔附身的小六虽然速度惊人,但自己手中并没有武器,百里泽那画影剑又灵活得很,几次险些将它刺中。 小六很快意识到百里泽不好对付,于是他旋转身体,开始将目标对准地面上的人们。 就在百里泽持剑刺向小六时,他微微侧身,竟徒手抓住了百里泽的剑,小六猛地连人带剑拉向自己,然后右脚蓄力,狠狠踢向百里泽。 百里泽及时收回剑,在空中快速旋转身体,再次与小六拉开距离。 而就在百里泽后退那一瞬,小六俯身冲向地面。 魏大人正扶着魏霜靠在柱子旁边,魏霜面色苍白,身体羸弱不堪,他们是最适合下手的对象。 黑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魏霜面前。 袖箭穿过小六的身体,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情急之下黑吟伸出双手,想要制住小六,可小六的力量却大得惊人,黑吟一个不慎,竟被他一掌击中。 狂风之中,黑吟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数米之外。 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长发随风飘散。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黑吟急速下坠的身影和众人的惊叫声。 她的心跳如雷鸣般狂乱,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剧痛。 “黑吟!” 百里泽惊呼一声,他想飞身前去接住黑吟,却瞟见小六正将魔爪伸向魏霜,便毫不犹豫转身朝小六飞去。 蛊虫本在黑吟护腕内熟睡,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 它惊喜地伸出脑袋,发现自己同黑吟正在飞速坠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而就在黑吟以为自己要重重摔倒在地时,一道身影却突然闪现在她身边。 那是一只坚实有力的手,从她的腰间伸出,稳稳地托住了她正在下坠的身体。 黑吟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侧脸——白夜。 白夜身穿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下凡,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他的手紧紧搂住黑吟,这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 黑吟注视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月光之下,白夜的脸似乎更白了。 他将黑吟轻轻放在地上,目光在她手腕处的蛊虫身上一扫而过,蛊虫被盯得一个冷颤,随即慌忙钻进黑吟袖口之中。 “多谢。” 黑吟捂住胸口,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白夜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下一刻,他便飞向魏霜父子。 这边,百里泽一脚踢在小六胸口,只见小六只是后退两步,便迅速稳住身形,再次朝魏霜飞去。 画影剑猛地飞来,却被小六一掌震开数十米,百里泽明显低估了妖魔的能力,根本来不及躲闪。 下一秒,他也被震了出去。 见状,众人开始惶恐不安,纷纷抱头鼠窜,魏大人也赶紧扶起魏霜,往房间里跑去。 小六眼中已经燃起火光,他怒吼一声,又一次朝魏霜父子扑去。 眼看小六的魔爪就要落在魏霜身上,这时,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点燃夜空。 啊!!! 只听一声惨叫,小六重重倒在地上。 一缕黑烟从小六的身体中剥离出来。 妖魔见小六的身体已昏倒,便又冲向周围的家丁,却就在离众人半米远时,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妖魔被屏障猛地弹开,应声倒地。 百里泽抬头望去,发现夜空中缓缓出现两道身影。 又是他们! 妖魔见势不妙,爬起身想逃跑,刚迈出步伐,却被扬雪鞭缠住了双脚。 “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黄厌手中微微用力,扬雪鞭散发着金黄色的火焰,妖魔处于火焰中心,嚎叫几声。 片刻之后,便化作一团灰烬。 夜风拂过,灰烬被一吹而散。 魏府,也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那妖魔虽十分厉害,可短短数秒,扬雪鞭就轻易将其制服。 黑吟静静望着不远处的黄厌,见这女子年龄虽不大,但法力却如此高强,而这样的人,仅仅只是白夜的下属…… 黑吟偷偷瞄了眼白夜,心中不禁一颤——白夜的能力,可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百里泽朝黑吟走去,他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 黑吟摇摇头,刚想说话,却又是一阵闷咳。 “多谢二位驱魔人!” 魏大人颤颤巍巍走上前,朝白夜鞠躬行礼。 “无需多谢。” 白夜微微颔首,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百里泽方向,然后问魏大人: “听闻,这妖魔是从一把剑上而来?” “没错。” 魏大人站直身体,他对下人使了个眼色,见魏霜被扶进房间之后,才缓缓说: “犬子前几日外出游玩,偶然间拾得一把剑,他见这把剑上纹路特殊,便一时兴起把剑带了回来,没想到……” 魏大人叹了几气,将头偏向另一边,没再说下去。 “可否与我看看那把剑?”白夜问。 “好的好的,当然可以。” 魏大人赶紧让下人从柴房取来剑,白夜垂眸看了一眼,面色依旧平静,他思忖片刻,说: “此剑源于北安国,想必曾上过战场,沾染太多鲜血,其纹路确实怪异,如果不妥善处理,可能还会招来更多妖魔。” “啊!!!那该怎么办啊?” 魏大人被吓得一个哆嗦,他愣了片刻,对白夜央求道: “犬子只是一时好奇才带回了这把剑……白夜公子法术高强,请公子救救我们!” “我已在魏府周围布下结界,等妖气散尽就安全了,你们这几日暂时不要外出,至于这把剑……我先带回去封印起来。” 白夜微微颔首,侧目对身后的黄厌轻轻招手道: “厌儿,把剑带走。” 黄厌点点头,上前拿起剑,只见她指尖轻轻划过剑身。 下一秒,这把剑便缩小数倍。 见黄厌已把剑装进口袋,不等魏大人再开口,白夜便衣袖一挥,两人迅速消失在魏府院中。 魏大人朝白夜消失的方向深深鞠躬,随后转过身,目光冷了许多,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 “我魏府已无妖魔,二位请回!” “看见没有,”百里泽偏过头,低声对黑吟说道,“学着点,这才是驱魔人应该有的样子。” “彼此彼此。” 黑吟给了百里泽一个白眼,随后迈步走了出魏府。 第16章 烈火 深夜,百里泽房门被叩响。 来人是柳新,他刚为许君剑搬完行李。 柳新关上门,走过来对百里泽说:“ 二公子,许公子已经安顿好。现在终于好了,许公子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柳新知道许君剑是百里泽朋友,百里泽无兄弟,两人早已情同手足,柳新也一直将许君剑当作自家公子对待,却苦于没有契机将许君剑引见给百里江洵。 这次百里安安在羽山被银环蛇咬伤,是许君剑率先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百里安安,这已经让舒令对其感激不尽。 银环蛇乃三大毒蛇之一,毒性不容小觑,正当众大夫束手无策时,许君剑再次救百里安安于险境,舒令这才知道自己儿子身边一直有位医术高超的朋友。 这样一来,许君剑便被当作贵客,顺利住进了百里府。 “晨羿刚来府上,处处不熟悉,你多照顾一下。” 百里泽正在作画,他微微颔首,手中的毛笔游走于纸上。 雪白的纸上,一匹骏马在草原驰骋,雄鹰展翅翱翔于蓝天。 柳新瞄了眼那幅画,烈日炎炎,他目光随笔尖而动,仿佛耳畔传来阵阵风声,自己也跟着那马儿奔跑一般。 过了片刻,百里泽示意让他坐下,慢条斯理地说: “父亲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柳新为他添了茶,禀报道: “适才收到飞鸽信条,将军说边境乱党已除,过几日便可归来。” “这次父亲亲自出马,想必他们也不敢再造次。”百里泽微微颔首,“那紫衣女子的身份查到了么?” “查到了。”柳新目光明亮,他上前一步,“公子猜的不错,那紫衣女子正是驱魔队一员——琉璃绽,紫慕。” “做的很好。” 百里泽端起茶杯,余光顺着杯沿瞟过去,见柳新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他抿一口茶,才缓缓说: “柳新,你想说什么便说。” “二公子,明日太子册立大典,你当真要带上那个姑娘?” 柳新本还犹豫,得到百里泽允许之后,便也不再有所顾忌,他道: “这女子来路不明,冒充医师不说,她那护腕中的袖箭上都涂满剧毒,其阴险歹毒可见一斑,明日大典文武百官都在,这种场合一个女子去干什么?我看她凑热闹是假,心怀不轨是真。” 说着,柳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说的慷慨激昂,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 百里泽也不恼怒,他托着下巴,侧耳倾听。 柳新继续说下去: “何况……她也没个身份,我觉得就这样贸然带上她,确实有些不妥。若是大典上有人留意到她,别人问起她来,总不能说是来送雨花石的。” 百里泽和黑吟的约定,柳新并不知情。 见百里泽并未说话,柳新补充道: “而且三皇子与你关系甚好,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黑吟姑娘,明日他若是问起来……” 柳新紧皱眉头,欲言又止。 思忖片刻,百里泽轻轻摇头: “无碍,她武功一般,构不成威胁,至于她的身份……” 这时,百里泽回忆起那日和黑吟打斗的场景,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樱花落在那面具上的画面。 他不自觉一笑。 下一刻,百里泽笑容收敛,拿起笔继续画了起来。 柳新见状,便知道百里泽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去。 “对了,”百里泽叫住他,“青宁被晨羿带回来时,手里紧握的那些树叶,查到是什么了吗?” “那是帝女桑,只生长在羽山,夫人说,那是三小姐为她寻的。” 柳新不假思索地答道。 “帝女桑,好奇怪的名字……” 百里泽手中的笔一顿,不过他对此也不是很惊讶,毕竟舒令自古以来就对各种花卉草木感兴趣,于是便随口一问: “娘要帝女桑干什么?” 柳新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他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 “听夫人说,帝女桑气味清爽好闻,可来制作香囊……气候回暖,府中偶有蚊虫,据说……帝女桑还可用来驱虫。” “那帝女桑,有气味吗?” 百里泽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从百里安安将帝女桑取出来时,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那么一丢丢。” 柳新昧着良心说道。 柳新心虚的抬头瞄了眼百里泽,所幸他并未多想,只是继续动笔画起来,便悄悄退出房间。 柳新是个孤儿,小时候被百里江洵从死人堆里捡出来,自那时起便一直跟着百里江洵。 舒令待柳新不薄,于他而言,帝女桑有没有气味,舒令要帝女桑究竟要做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舒令说用来做香囊,那便就是用来做香囊。 —————— 深夜,蓝桉独自来到湖边。 他找到一块平坦的巨石,然后躺了上去。 当他正在十分惬意地享受这份宁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蓝桉立刻站起身,他手握天绫扇,大声喝道: “是谁?” 月光下,红衣男子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蓝桉收起天绫扇,松了口气: “赤丹,怎么一声不吭的,吓我一跳。你还有伤在身,不好好在房间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闲着无事,来河边散步。” 赤丹在蓝桉跟前停下。 “散步?”蓝桉眨眨眼睛,坐回石头上,他笑了笑说,“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赤丹低头只笑不语,然后也在蓝桉身边坐下。 月光落在湖中,湖面波光粼粼。 “你服下耳鼠兽内丹了么?”赤丹突然开口问道。 “白夜说服下内丹后可能会全身滚烫……我法力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内丹,别到时候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蓝桉端详着指尖的内丹,眼中闪烁着犹豫,思忖片刻,他又将内丹放回口袋里: “算了……还是容我再多斟酌一下。” 其实,蓝桉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上个月,驱魔队在除魔回来的路上见着了一具驱魔人的尸体,准确来说并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四分五裂的尸体残骸。 驱魔人在喝下驱魔药水后,无论是速度还是听觉、视觉,都会高于常人。 但当面对一些棘手的妖魔时,还是无法轻易将其战胜。 为此,驱魔人都渴望自己的能力能够快速得到提升。 毫无疑问,食用妖兽内丹是最简单奏效的办法。 但同样,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每年,都有数十位驱魔人因为盲目食用妖兽内丹而丢掉性命。 蓝桉从未食用过任何妖兽内丹,因为他对自己能力的提升欲望,并没有其他驱魔人那般强烈。 “白夜将这内丹给你,想必是反复权衡之后的决定,”赤丹安慰道,“你大可放心食之。” “我自然是百分之百相信白夜,就是这心里有点……” 蓝桉皱了皱眉头,没把话说完。 有点害怕。 赤丹明白蓝桉的顾虑,他轻轻拍了拍蓝桉肩膀,说道: “放心,我会在这里。” “好,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半步。”蓝桉终于等到这句话,他重新拿出内丹,刚张口,又警惕地盯着赤丹,他问,“你该不会趁我昏迷……将我一脚踹进河里喂鱼?” 见赤丹摇了摇头,蓝桉这才放下心来,将内丹送入口中。 赤丹仔细观察着蓝桉,见他并未出现任何异常,问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 蓝桉四处嗅了嗅,然后赶紧捏住鼻子,他说: “妖兽内丹都是这个味儿么?” “什么味儿?”赤丹不解。 “大蒜味。” 说着,蓝桉还朝赤丹呵出一口气。 赤丹一闻,确实有股大蒜味,但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蓝桉的衣兜上: “你口袋里是不是放了大蒜?” “哈哈就是。”蓝桉低头在衣兜里短暂搜寻,果然掏出几个蒜,他解释说,“之前本来准备与紫慕一同去驱魔的,可白夜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些蒜也白拿了。” 说着,便将蒜扔进水中。 赤丹的目光随着大蒜落入水中,这时,他忽然侧过身,问蓝桉: “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是焦味,谁在烤鱼?”蓝桉四周扫视一番,很快就看见了一缕烟雾,顺着烟雾看去,他发现了火源,“哎呀,我衣服怎么燃起来了?” “别动,我帮你把火扑灭。” 赤丹立刻脱下外衣,为蓝桉灭火。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燃烧的根本不是蓝桉的衣物,而是蓝桉的身体! “怎么办,怎么办啊?”蓝桉急得在石头上团团转,“白夜可没说身体会燃起来!” “去水里。” 话音刚落,赤丹便抓起蓝桉双肩一跃而起。 只听扑通一声,两人一起沉入湖里。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蓝桉在水里不断挣扎,连续呛了好几口水。 “抓住我。”赤丹一把将人捞起来。 蓝桉点头,他双手紧紧抱住赤丹的腰,宛如寻到了救命稻草。 赤丹见蓝桉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便将他带上岸。 不料他们前脚刚离开水面,下一秒,蓝桉又燃烧了起来。 “烫!烫!好烫啊!” 蓝桉屁股着火,他双手不停拍打身后,结果手背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赤丹深吸一口气,抓起蓝桉,两人再次一头扎进湖里。 蓝桉身陷在幽深如墨的湖水中,四周一片漆黑,手中紧握的赤丹的手,成为他唯一的依靠。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急速地跳动,每一次的跳动都似乎在提醒着他,他正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渐渐的,蓝桉身上的火焰熄灭。 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滚烫,他与赤丹依旧十指相扣,那指尖的温度仿佛是他在这冰冷湖水中的唯一温暖。 然而,随着湖水的压力越来越大,蓝桉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本能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可是湖水却像猛兽一般,疯狂地灌进他的嘴里。 蓝桉赶紧闭上嘴巴,防止更多的湖水进入。 慢慢的,他感到有些缺氧,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晃动不止,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困了,于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蓝桉感到双唇一热,他猛地睁开眼,是赤丹。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赤丹这是在给自己渡气。 下一刻,蓝桉艰难地抬起双臂,也紧紧搂住了赤丹。 第17章 大典 太子册立大典是古淮国开国以来最隆重的事情。 古淮大皇子古淮慎,文武双全、德高望重且至仁至义,是古淮太子的不二之选。 册立当天,众多文武百官们早早便来到广华殿。 此处宫阙重重,皆是雕梁画栋,琉璃飞瓦,琼楼玉宇,彩绣辉煌。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曾捆绑住数位君王,引得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广华殿上,许君剑抬头朝周围迅速一眼扫过,只见华丽的大殿里烛光摇曳,气氛庄严肃穆。 “皇上驾到!” 刘公公走上前,高声喊道。 众臣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静待皇帝和皇后的到来。 一声高亢的太乙钟响起,伴随着郑重庄严的礼仪,皇帝迈着步伐沉稳地走上大殿。 鞠躬致礼的宫廷官员纷纷退到殿侧,肃立而恭敬。 皇后娘娘董珵与皇上一同来到大殿,她身着华丽的紫袍,衣袖上以金丝绣着翡翠的花纹,宛如翩翩起舞的仙鹤。 她优雅地走近御座,散发出一股威严而温柔的气质,让所有人心生敬畏。 乔装打扮的黑吟抬眸偷偷瞄了一眼那传说中的皇后,只见董珵婉转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权威和自信。 她目光扫过大殿,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吹过衣袂的沙沙声,一阵肃静的气氛笼罩着大殿。 许君剑听百里泽说过: “古淮崇尚一共四子一女。大皇子古淮慎为人谦逊温和,也是今天大典的主角。二皇子古淮洲为人刻板,从不苟言笑。三皇子古淮良,看似游手好闲,实则对外界观察细致入微。” 世人皆称赞: 面如冠玉百里泽,目似朗星古淮良。 “那四皇子古淮辛睚眦必报,还养了一只巨型钦原做宠物,不建议招惹。五公主古淮喜本性善良,只不过她的生母走得早,在宫内无依无靠,好在有古淮辛一直庇护……” 讲到这里,百里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在有古淮辛的庇护,不然古淮喜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古淮喜的母亲生前备受古淮崇尚喜爱,因此也招到无数嫔妃的嫉妒,她母亲死后,嫔妃们三番五次想置古淮喜于死地。 但古淮辛一直视古淮喜为亲妹妹,嫔妃们看在古淮辛的面子上,只好暂时作罢。 据说有一次,一位妃子趁古淮辛不在皇宫,偷偷绑走了古淮喜,想将她扔到枯井里,幸好古淮辛及时找到了古淮喜,她这才得以死里逃生。 不过当天晚上,那位妃子就神秘失踪,一周后,有宫女路过枯井,无意中在井里发现了那妃子的尸体。 此消息一传出去,后宫佳丽再也不敢对古淮喜动歪脑筋。 “晨羿,那就是古淮三皇子,古淮谦奕。” 百里泽的声音突然在许君剑耳边响起,他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他抬头顺着百里泽的目光望过去,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古淮混子”。 只见他身着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一尊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许君剑睨了眼那目似朗星的人,对其嗤之以鼻,觉得古淮人眼中的美男子也不过如此。 还是“古淮混子”的称号于他更合适! 许君剑这般暗自想着。 他抬眸在大殿前方扫视,却见着一白衣男子,于是低头悄声问道: “怀川,那白衣少年便是古淮辛。” 百里泽微微颔首。 册立大典是喜庆之事,按理说是不允许身着白衣。 但世人皆知古淮辛生性顽劣,仗着自己母亲是当朝皇后,横行霸道惯了,就连古淮崇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大臣又怎敢多言? 黑吟顺着许君剑的目光望过去,忍不住再次确认一般问道: “他……便是古淮国四皇子,古淮辛?” 在得到见百里泽肯定的回答后,黑吟忍不住心中一喜: 他就是白夜要自己调查的那个蛊师,没想到这么轻易便见到了。 “时辰到了?” 古淮崇尚来到龙椅前,坐下时瞟了一眼大殿的人,偏头问身旁的刘公公: “齐之人呢,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来!” “回皇上的话,奴才适才已派人去催过,大皇子马上就到。” 刘公公立刻下跪回话,他额头冒着冷汗,见古淮崇尚颔首,才敢抬起袖子偷偷擦拭干净。 不出片刻,殿外缓缓走来一人。 大臣们偏头看去,望见了身着素衣的大皇子古淮慎。 一时间,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显然,古淮崇尚被古淮慎的这一举动惊讶,正想说些什么,可感觉胸口一紧,便急忙扯过帕子捂住嘴,在一阵猛烈咳嗽之后,他缓了片刻,才低声说: “……齐之怎么身着素衣,他的五爪坐龙赤蟒袍呢?” 刘公公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回皇上的话,兴许是时间紧迫,大皇子又怕耽误吉时,便身着素衣上朝。” 刘公公跟着古淮崇尚数十年,他知道古淮崇尚是武将出身,对繁文缛节甚是厌烦,断不会在服饰上太过在意。 古淮崇尚点点头,脸色依旧不悦,他说: “罢了,开始!” 刘公公上前一步,缓缓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大皇子古淮慎,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东宫太子,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太子持玺升广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太子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臣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古淮慎,怎料,他却跪在殿中央,一直低头不语。 “太子殿下,请接旨。” 半晌,刘公公见古淮慎依旧没有反应,便走到跟前,将圣旨递给他。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将按既定轨迹发展时,古淮慎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接旨。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皇帝古淮崇尚,他开口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古淮崇尚微微皱眉,心中已有所觉,却仍问道: “齐之,你有何所求?” 见古淮慎神色漠然,丝毫没有欣喜之色,众大臣也意识到不对劲儿,皆屏息凝神,不敢擅自发言。 古淮慎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洪亮: “儿臣愿前往寺院,剃发为僧,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闻言,刘公公被吓得连连后退。 此言一出,整个广华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百官们面面相觑,惶恐不安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皇帝古淮崇尚更是脸色大变,怒喝道: “齐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身为皇室血脉,怎能轻言剃发为僧?” 就在这时,一位大臣出列,颤声劝道: “殿下,您三思啊!身为皇室血脉,您肩负着国家的重任,怎能轻易放弃?” 古淮慎轻轻摇头,淡淡道: “大人,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修行。儿臣所求,不过是内心的安宁与解脱,请父皇成全!” “你说什么?” 古淮崇尚眼神阴郁,身体前倾半分,他竭力克制怒火,抬手指着殿下的古淮慎,一字一顿道: “你敢……再、说、一、次!” “父皇,儿臣说,自己不能胜任太子一职。”古淮慎的声音更加洪亮,他无视众大臣的惶恐和议论,“今日前来,是与父皇辞别。” 古淮崇尚被完全震惊到,他突然后仰,双眼失神,刘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古淮崇尚。 古淮崇尚难以置信地盯着大殿中的古淮慎,须臾,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辞别……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儿臣明日便会前往招祥寺,剃发为僧,从此皈依佛门。” 古淮慎一字一句的说着,他面上冷漠无情,对古淮崇尚的怒火不管不顾。 古淮崇尚勃然大怒,他呵道: “逆子!!!你这逆子,朕今天就要宰了你!” 第18章 铁树开花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古淮崇尚已经起身,拿起一旁的凛焰刀便向古淮慎砍去。 一阵狂风掠过广华殿,文臣被风刮得左右摇晃,身形不稳,就连武将也被这强烈的爆发力所震慑到,纷纷抱住柱子,眯上双眼。 百里泽听见身后一阵铜铃作响,迅速转身伸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黑吟。 待大家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凛焰刀已经落在古淮慎肩头,素衣被砍出一道口子。 再往下一点,古淮慎就会当场砍成两段。 凛焰刀,是古淮崇尚在攻打北安国之前,与百里江洵一同去应极渊寻得的宝刀,百年难得一遇,乃古淮国的镇国宝刀。 应极渊神器凛焰刀,果然威力无穷! 许君剑在心中暗暗念道。 那原本是古淮崇尚赠予古淮慎的礼物,如今却架在了古淮慎的脖颈上。 古淮崇尚看着眼前的儿子,古淮慎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无所畏惧,又似早已心如死灰。 他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将死之人。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求情,甚至明哲保身,偷偷往后挪动了脚步。 他们了解古淮崇尚的残酷凶狠。 “要么俯首称臣,要么身首异处!” 这是古淮崇尚的名言,几十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份信念,打下这片江山,稳住这片江山。 但他们却想不明白,原本德才兼备,平易近人的大皇子,怎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最终,古淮崇尚还是不忍心下手。 他放下刀,徐徐转过身,神情恍惚而又落寞。 “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说着,古淮慎朝古淮崇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走出了广华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明亮的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映照着那庄严而又神秘的大殿。 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呼打破了这宁静的黄昏。 众人只见皇帝古淮原本沉稳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左右摇摇晃晃,最后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陛下!” 殿上的大臣们惊慌失措,纷纷上前想要搀扶,却又怕冒犯了天威。 董珵在震惊之余,迅速稳住心神,她急忙大步上前扶起古淮崇尚,眼中满是担忧。 “御医呢?” 凤冠在慌忙之中歪斜,她来不及扶正,用手绢擦着古淮崇尚嘴角的血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朝大臣皇子们大喊道: “快,快宣御医!” 此刻,大殿内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地穿梭其中。 百里泽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只见许君剑正大步向古淮崇尚走去。 “慢着!”古淮良长腿一迈,将许君剑拦住,他质问道,“你是何人?” “谦奕,”百里泽走上前,他低声对古淮良说,“大可让他一试。” 古淮良沉思片刻,退后一步让开了路。 此刻他面色凝重,快步走到皇帝身边,俯身开始为皇帝把脉。 片刻后,许君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沉声道:“陛下这是急火攻心所致,需立即施救。” 说着,许君剑迅速点住皇帝身上的几处穴位,以减缓病情恶化。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护心丸,小心喂入皇帝口中。 “你刚才给父皇吃了什么?!!” 古淮辛大声呵斥道。 “护心丸。”许君剑瞥了眼古淮辛,“这护心有护心凝神之效,对陛下此刻的病情大有裨益。” “乐允!” 古淮良朝古淮辛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干扰。 很快在许君剑的施救下,古淮崇尚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然而,他的双眼仍然紧闭,呼吸微弱,显然还未完全脱离危险。 董珵见状,心中稍安,却又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紧紧握着古淮崇尚的手,眼中满是祈求与担忧。 大臣们也都屏息凝神,祈祷皇帝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劫。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御医们匆匆赶到大殿。 他们看到许君剑已经为皇帝进行了初步救治,不禁暗自一喜。 要知道,如果古淮崇尚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今日都要脑袋不保!! 在众人的协助下,皇帝被小心翼翼地抬回寝宫,御医们开始为皇帝进行更为详细的诊治。 百里泽给许君剑使了个眼色,很快,三人便悄无声息离开广华殿。 “我以为你不会出手相助。” 百里泽走下阶梯,对身后的许君剑地上说着。 “他死了又能怎样?” 许君剑摇头感叹一般说着,“难道他死了,那些死去的北安人就能复生么?” 许君剑轻轻一笑,他将瓶子放回去,从阶梯上方望下去,是一片祥和的古淮国,那也曾是北安国。 十年来,他被仇恨吞噬,日日夜夜想着复仇,可如今见着那些仇人,却下不了手。 他累了,已然厌倦复仇。 “糟糕,她人呢?” 百里泽突然转过身,他向周遭望去,此时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走出来,周围人山人海,却唯独没有黑吟的影子,百里泽对许君剑说: “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语罢,百里泽便大步跑向广华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许君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刚迈出步子,只觉得右肩上一沉。 他偏头往右看去,没人。 “这边。” 男子慵懒的声音从许君剑左侧传来。 许君剑微微侧目,见着了人,是那个“古淮混子”。 他假装没听见,抬腿继续向前方走去。 古淮良却一步跨到许君剑跟前,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 “跟你说话呢,怎的不理人?” 古淮良冲他挑了挑眉。 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许君剑觉得眼前人是个流氓,自己正被他调戏着。 “适才在广华殿上,我好像看见你和怀川站在一起。” 古淮良微微凑上身前。 许君剑将头偏向一侧,不回答。 古淮良怀疑这人是个哑巴,可自己刚才在远处,分明看见他和百里泽说话来着。 “说,你到底是怀川什么人?” 古淮良面色不善。 “我是百里公子的侍从。” 许君剑低着头并不看他,冷冷答道。 “侍从?”古淮良皱皱眉头,突然出手握住许君剑的手腕,摇摇头,“这么细嫩的手,如何保护怀川?” 许君剑想挣脱,却反被古淮良抓的更紧,他鼻子凑近闻了闻。 怪香的…… 他一脸狐疑,质问道: “我与怀川从小便相识,却不曾听闻,百里府居然还有个懂医术的侍从。” “那是你孤陋寡闻罢了。”许君剑终于挣脱手,他退后一步与古淮良保持距离,语气极其讽刺,“三皇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是么? ”古淮良围着他走了一圈,明目张胆地打量着眼前人,“说两件来听听。” 这人,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正漾着轻蔑的笑容。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仅仅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 哪里是来治病的,简直就是来勾人魂的!!! 想到这里,古淮良一笑,饶有兴趣的说着: “比如,你的名字。” “无可奉告。” 许君剑态度依旧冰冷。 他不是讨厌这个人,他只是讨厌古淮这个姓氏。 复仇,他做不到。 原谅,他也做不到。 “不说?”古淮良努了努嘴,耍赖似说道,“那你今日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不知不觉,广华殿门前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个想走,一个硬不让走。 两人就这样在广华殿门口僵持着。 “谦奕。” 百里泽在这时走过来,后面跟着黑吟。 “怀川,你这侍从好像只刺猬,刺得我生疼。” 古淮良叹气似的告状,又看见百里泽身后打扮成男装的女子,似乎瞬间了然于胸。他双手抱怀,一脸坏笑地看着百里泽,问道: “这……不会也是你的侍从。” 闻言,百里泽向身后淡淡一瞥,目光清浅。 “这是黑吟,”下一刻,百里泽转过身,伸手将黑吟拉到自己身边,他望着她,眼里流淌着无限溺爱,继而补充了一句,“我的心爱之人。” 黑吟一愣,就着被牵起的手,在百里泽手里狠狠掐出几个印子。 百里泽面不改色。 “哟,今日真是难得,铁树居然开花了!” 说这句话时,古淮良的眼神却直直落在许君剑身上,似话中有话。 许君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把头偏向一侧装作不知道。 不远处,潼业手捧一把崭新的钢刀,正大步朝古淮良走来。 “再见,小侍从。” 古淮良拍拍许君剑的肩膀,悠哉悠哉离开。 第19章 接近 几人回到百里府上。 黑吟走到房间门口,她刚打开门,却又被一只手硬生生关上。 来人气势汹汹,正是百里泽。 “适才广华殿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百里泽神色肃然。 刚才百里泽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很久,终于在广华殿的一角发现了黑吟。 他不知道黑吟准备做什么,但古淮崇尚昏迷,大家皆处于一片惶恐之中,他相信在这种时候,黑吟不会做出什么好事,好在及时制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动。 “百里公子这般紧张干什么,我一个区区弱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黑吟的手依然拉着门,她挑了眉,莞尔一笑: “我嘛……就去凑个热闹而已。” 她在殿上发现古淮辛,本想上前打个照面,可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百里泽硬生生拽了出来,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你到底是谁?” 百里泽脸色阴沉,没心思和她卖关子。 “黑吟……” 说这两个字时,黑吟刻意用食指在门上敲打两下,玩弄意味十足。 见百里泽不再说话,她便转过身,抬手将门推开。 百里泽并不想善罢甘休,他伸手拦住黑吟的去路,不让她进房间,然后低声对黑吟警告道: “黑吟,你听好了,别以为你带来了雨花石,我就会对你一再容忍。” “不应该么,我可是百里安安的救命恩人呢。” 黑吟被百里泽圈在角落里,被迫与他对视着,她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 “百里公子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别以为广华殿你扶我一下,我便会感激涕零,对你以身相许。” 她故意将话说得和百里泽极其相似,语调却格外风轻云淡,显得十分不在意。 “你不是驱魔人,但你一直在给驱魔人做事。”百里泽面色露出一丝笑意,他问,“黑吟,是与不是?” 他那幽深似寒潭的双眸死死盯着黑吟,让黑吟想起了黑夜中的雄鹰,冷傲孤清却盛气逼人。 这眼神,与传闻中的百里混子完全不像。 “不错。” 黑吟淡淡一笑,手指却不自觉在袖中握成了拳。 “怎么,又想跟我动手?”百里泽目光下移,他笑了笑说,“你是打不过我的。” “你既已知道我在为驱魔人做事,试问驱魔队的人,实力又怎会弱呢?” 黑吟上前一步,左手顺势搭上了百里泽肩头,然后她踮起脚尖,在百里泽耳边低语: “……百里公子未免也太自信了?” “黑吟,”百里泽只觉得耳根一热,他迅速退后一步,与黑吟拉开距离 ,警告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放弃!” 说罢,百里泽转身离开。 “那就可惜了。”黑吟对着百里泽的背影叹了口气,像是对此惋惜不已,她高声喊道,“上一秒,我还想对你以身相许来着……” 闻言,百里泽的步伐更快了。 百里泽察觉到,自己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居然,有些失控…… 他对黑吟,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拳法,不仅没有杀伤力,还让他的心莫名有些痒。 待百里泽走远,黑吟才徐徐抬起左手。蛊虫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她将蛊虫高高拎起,目光十分冷漠,质问道: “你刚才怎么不咬他? 要是下次再失手,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蛊虫紧紧缩成一团,它全身瑟瑟发抖,连着点了好几次头,眼中有道不尽委屈。 ———————— 翌日清晨,百里泽打开门,见着柳新早已候在门口多时。 他正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新,怎么了?” 百里泽走出房间。 柳新拱手,缓缓开口道: “二公子,我听羲和公子说,他上周在城南郊区发现了钩蛇,体型异常庞大,而且凶狠无比,短短几日,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名老百姓。” “一百年?”百里泽瞥了眼柳新。 “不止。”柳新的话里有一丝担忧,“应该有……有数百年了。” 闻言,百里泽心中一震。 数百年……可谓是古淮近十年发现的最大的钩蛇了! 虽然百里军在羲和和百里泽的训练下个个身手矫健、武功高强,但是这么多年来,百里江洵一直反对羲和与百里泽去猎杀钩蛇。 钩蛇列于三大毒蛇之首,其毒性远远高于银环蛇,其体型远大于肥遗,是世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以前钩蛇食驱魔人的事情层出不穷,所以即使是专业的驱魔人,也不愿意与钩蛇正面交锋,更何况是数百年的钩蛇。 沉默须臾,百里泽转身问柳新: “他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羲和公子已经掌握了钩蛇的活动轨迹,据说钩蛇近几日在城外频繁活动,”柳新走近一步,对百里泽说道,“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动手。” “今晚?”百里泽猛地转过身,“这么快?” 柳新正准备张口,这时,百里府大门被人叩响。 “是三皇子么?”柳新问。 “除了他还有谁。” 百里泽轻轻摇头,朝门口大步迈去。 毕竟古淮良来百里府寻百里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此刻站在门口的古淮良,身着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 古淮良是“古淮四公子”之一,本就长得俊美,加上今日这身装扮,看起来格外吸引人球。 古淮良见门被打开,二话不说便伸腿迈了进来。 “谦奕,何事让你亲自跑一趟。” 百里泽边说边把人往房间里带。 “本皇子今天高兴,想带你出去玩。” 古淮良步履矫健,他高挑着眉毛,唇角上扬,看样子心情十分不错。 “离皇后生辰还有数日,”百里泽仔细算着日子,“我们不是约好下周才去羽山么?” “不是因为那事儿。”古淮良摆了摆手,不经意间往左右看了一眼,问前面的人,“你那刺猬侍从呢,主人都起来了,他该不会还在睡懒觉。” 刺猬侍从在被窝里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鼻头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是去哪儿?” 百里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古淮良。 百里泽心中明白,若非真有急事,古淮良是不会大清早赶来百里府的。 他猜测,出去玩是假,出趟门做事是真。 “怀川,我总觉得大哥出家之事,另有蹊跷。” 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此言何意?” 百里泽疑惑不解。 “听灵瑶说,大哥前几天去过几次招祥寺。”古淮良跨进房间门,随手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他补充道,“……还是偷偷摸摸去的。” “而大皇子出家的寺庙,刚好也是招祥寺。”百里泽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你怀疑大皇子出家,是受奸人挑唆?” “我倒要看看,那招祥寺到底住了何方神圣?” 古淮良弯起一条腿,单手抱着后颈,靠在窗边啃着手中的苹果。 他朝窗边望去,朝阳熹微,轻柔的光芒穿透云彩的缝隙,轻轻洒了下来。 而一旁的百里泽却皱起了眉,他拇指转着手指的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古淮良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百里泽明白,其实古淮良才是他们这几兄弟中心思最缜密的一位皇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不能,也不敢让许君剑离古淮良太近。 许君剑是北安皇族的远亲,将许君剑安置在百里府已经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了,而昨天一时疏忽,古淮良已经开始注意许君剑了。 现在许君剑也住进百里府,古淮良又三天两头往百里府上跑,两人难免会再次碰面。 看来,他们以后需格外小心才是。 古淮良转头看了看窗外,那正对面的便是羽山,而招祥寺就位于羽山之中。 这时,苹果核“嗖”地一声飞出窗外。 古淮良忽地站起身,手搭在百里泽肩头,他唇角一勾,说道: “走怀川,带上你那个刺猬侍从,我们去招祥寺会一会那群秃驴。” 咚~ 扳指滚落桌面上。 百里泽暗自唏嘘,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0章 大碍 三厘酒馆。 原本昏暗的房间内,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黄厌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夜手中那把散发白色光芒的剑上。 剑身古朴,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锈迹斑斑,却掩不住那刻在剑身上的奇异纹路,剑身偶尔颤动,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黄厌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夜,是这把剑么?”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夜闻言,目光从剑身上移开,转向黄厌。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藏着无尽的故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黄厌的心头一震,她忍不住走近一些,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剑。 剑身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缓缓流动,勾勒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她问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拿给他?” 这时,两名男子急匆匆走上楼,来不及敲门,为首的男子直接推开白夜的房门。 “白夜,刚刚得到消息,那‘古淮双混’已经准备前往招祥寺了。”蓝桉微微皱眉,“我们……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他?” “大可不必。” 白夜轻轻摇头,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丝毫惊讶,他抬手将剑收入锦囊之中。 “没想到,古淮良这么快就察觉出了端倪。” 赤丹跨入门槛,在靠近门的椅子上坐下。 蓝桉轻哼一声,幸灾乐祸道: “听说那日广华殿上,古淮崇尚直接被气吐血,差点一命呜呼,幸好百里泽刚好带了一个会点医术的下属,不然古淮洲就可以提前登基了。都说古淮崇尚心狠手辣,没想到古淮慎比他老子还狠!” “被他们瞒了这么多年,古淮慎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白夜轻叹一声,随即目光一闪,问蓝桉,“招祥寺之行,黑吟要同他们一起去么?” 蓝桉点头道: “是的。自从百里泽发现黑吟在为驱魔人做事之后,便一直盯她盯得紧,你是没看见,百里泽那两眼直勾勾的,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黑吟。” 说着,蓝桉甚至还模仿了起来——他双眼发光,直直地盯着一旁的赤丹,张嘴傻笑着。 乍一看,分明就是采花大盗遇见花姑娘的神情。 赤丹偏头看了他片刻,小声提醒道: “蓝桉,你有点过了。” 蓝桉冲赤丹咧嘴一笑,随后乖乖收回了那堪称诡异的目光。 平日猎杀妖魔,赤丹总是处处护着蓝桉,生活中也对蓝桉格外包容,二人关系本就亲密,那夜赤丹救了蓝桉之后,他便对赤丹更加崇拜和感激。 “无碍,”白夜摇摇头,说道,“他在黑吟那里发现不了什么。” “不是白夜,你这样故意暴露黑吟的身份,那个百里混子肯定会处处提防黑吟,等到过几日百里安安一醒,他就将黑吟赶出百里府了。” 想到这里,蓝桉忍不住愁眉苦脸,他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 “……这样一来,她还怎么帮我们调查古淮辛啊?” 白夜静静坐在他对面,并未说话。 “除非……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去调查古淮辛?” 蓝桉恍然大悟,他腾地一声站起来,对赤丹惊叫道:“我知道了,他这是在坑人家!!!” 闻言,黄厌瞟了一眼白夜,不动声色。 “你……确定?”赤丹看了看白夜,对蓝桉说,“闲云鹤,白夜可没你这么闲。” “也对哦,”蓝桉露齿一笑,天绫扇在他手中徐徐敲打,蓝桉理了理思绪,对白夜说道,“如果你是故意戏弄黑吟,又怎么舍得把那副珍贵的百兽护腕送给她?” 一听到百兽护腕,黄厌面上立刻露出明显的不悦,她用胳膊肘狠狠撞向蓝桉,蓝桉胸口吃痛,努了努嘴道: “厌丫头你别生气啊,我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那百兽护腕又不是我送出去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黄厌瞪了眼蓝桉,她抬起手还想再打,蓝桉迅速躲到白夜身后。 “厌儿。”白夜抬头看了眼黄厌。 黄厌这才肯收手。 “多谢白老大救命之恩。”蓝桉嬉皮笑脸道。 “黑吟的身份已暴露,”赤丹抬起头,“这次贸然同他们去招祥寺,会不会有危险?” 白夜轻轻摇头: “百里泽没有把黑吟的身份告诉给古淮良,说明他有自己的打算。黑吟暂时是安全的。” 这时,蓝桉俯身凑到白夜跟前,他疑惑问道: “一会儿给别人送东西,一会儿又坑别人,我说白夜,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蓝桉,”白夜侧目而视,他语气冰冷,“夏笛找到了么?” “这两天刚吸收完内丹,还没来得及去。”蓝桉有些心虚,他露齿一笑,“我……我现在就去。赤丹,你陪我!” 语罢,蓝桉便拽着赤丹,三步化作两步跑出房间。 ———————————— 百里泽刚走出房间,便见一女子正伫立于院中。 “大姐!” 百里泽面露喜色,大步朝女子走过去。 闻言,女子轻轻转过身来。 她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对襟边刻丝着牡丹,胸前彩绣并蒂莲,华贵的罗裙裙摆,边上弹墨彼岸花。将三千绸缎般的青丝挽成一个美人髻,一对牡丹衔珠七水晶宝瓒点缀在两旁,金蕾丝烧蓝白玉绢花落在中间、粉色的裙摆摇曳着美丽的光华,装扮稍显艳丽,但又不失高贵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鲜艳的红唇,倾国倾城的绝色脸上,略施粉黛。 远远望去像坠落人间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怀川。” 百里萱的声音十分轻柔,“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和谦奕去一趟招祥寺。”百里泽问,“大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适才柳新和我说了,”百里萱神色黯然了些,她紧蹙着眉,“那钩蛇十分凶悍,我担心羲和一个人应付不了。” 百里萱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钩蛇狡猾至极,以往猎杀钩蛇,都是百里泽和羲和一同前往,两人相互也有个照应。 羲和虽身经百战,但这条钩蛇体型异常庞大,此次行动如若没有百里泽协助,羲和难免会受伤。 “大姐放心,我们最迟傍晚时分就回府,”百里泽目光坚定,“晚上我会同他一起去,你让羲和大哥等我。” 百里萱这才放下心来,她目光在不远处黑吟身上一扫而过,说道: “听母亲说,黑吟姑娘也要同去?” 百里泽点点头。 “黑吟姑娘虽冒充医师,而且身份不明,但她也确实救了青宁一命。”百里萱柔声说着:“招祥寺路途遥远,她又是一个女孩子,路上你要多照顾点人家,千万别让她受了伤。” “大姐放心,有柳新在,”百里泽一笑,“她不会有事的。” 这边,百里府门口,柳新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 黑吟率先走了出来。 “黑吟姑娘,”柳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他手里握着鞭子,眼神十分凶狠,“此行路途颠簸,不建议同行!” “羽山之行并非黑吟本意,”黑吟根本没有正眼看柳新,只盯着前方,轻飘飘地说,“但怎奈你家二公子有令,小女子岂敢不从?” “到底是二公子有令,还是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我想姑娘心里比我清楚。” 柳新冷笑着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黑吟手腕处。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的确是百兽护腕! 诧异之余,柳新陡然抓起黑吟的手腕,他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这百兽护腕……” 谁知话未说完,柳新只感觉手背一阵剧烈的疼痛。 下一刻,他便眼前一黑,倒地不醒。 黑吟往边上退了两步,若无其事般转过身,朝自己走来的百里泽三人轻轻一笑,她低眸,对护腕内的虫子低声说道: “这次还差不多,有赏!” “哎呀怀川,你家随从晕马了。” 古淮良双手抱怀,嘴里打着口哨,一副真要去游山玩水的样子。 许君剑立刻上前查看一番,见柳新面色正常,不像是中毒,而且他身上也没伤口…… 不对,柳新的右手,渐渐肿了起来…… “怎么回事,”百里泽盯着那个逐渐肿成包子的手,他看向黑吟,“你对柳新做了什么?” “冤枉,我哪有这能耐?” 黑吟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两手空空,确实是无辜的。 “他只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并无大碍。”许君剑从怀中拿出鬼草,将其揉碎敷在柳新被咬的地方,他转身对百里泽说,“多休息两日便好了。” 古淮良还在一旁看着,百里泽便没再多说什么,于是派人将柳新带了回去。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语罢,古淮良迈出步伐,钻进了马车。 黑吟转身时,目光瞟过被抬走的柳新,她在清爽的晨风中偷偷扬起了嘴角。 并无大碍。 昏睡三天,半个月不能握剑,如此而已! 第21章 异瞳天狐 城北的街道,如同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在初升的阳光下缓缓展开。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街道两旁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或成群,或独自前行。 黑吟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的缝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的眼睛像两颗闪亮的星星,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和期待。 马车缓缓前行,她忍不住掀起车帘,将半个脑袋探出窗外,尽情地呼吸着这繁华街道上的空气。 “那个……是什么?” 黑吟指着街边一个挂满红果的小摊,好奇地问道。 百里泽坐在她旁边,他顺着黑吟的指尖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是糖葫芦。” “糖葫芦?” 黑吟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那红得诱人的果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仿佛一颗颗红宝石,诱人至极。 百里泽看着黑吟迷茫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她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 “你真的不知道糖葫芦吗?” 百里泽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黑吟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真诚: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百里泽心中一叹,暗想这黑吟莫非真的是久居山林,与世隔绝? 他心中虽有疑问,但见古淮良还坐在自己对面,便没有多问。 “招祥寺并不远,我们不急着赶路。”古淮良提议道,“怀川,我们带黑吟姑娘去买一串尝尝。” 对于黑吟此举,古淮良倒也不诧异,毕竟小妹古淮喜久居皇宫,也很少见过这些食物。 马车缓缓停下,百里泽和黑吟一同下车。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黑吟来到糖葫芦摊前,她看着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眼中散发着渴望的光芒。 摊主是一个和蔼的老汉,他看着黑吟那渴望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爱。 他笑着递过一串糖葫芦,道:“姑娘,尝尝看。” “快看啊,”这时,路边几个少女双眼泛起桃花,又惊又喜道,“是百里公子!” 百里公子身着天蓝色素面杭绸袍子,袖口领口绣着金丝流云滚边,他腰间系着根黑色龙凤纹银带,乌黑的头发依旧高高束起。清俊的脸上带着谦和温润的笑意,一举一动皆有清正端雅的君子之风。 “果真是面如冠玉,英俊不凡。” 其中一个女子忍不住惊叹道。 世人皆知百里家二公子百里泽气度不凡,却因百里泽总和古淮良待在一起,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是在游山玩水,要么就是在斩妖除魔,所以很少有人真正一睹百里泽真容。 今日他却破天荒的在大街出现,确实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百里泽对她们礼貌一笑,付了钱,然后便转身离开。 “百里公子风流倜傥,今日已成功迷倒十一位女子。” 黑吟挑了挑眉,轻轻为百里泽鼓掌。 见到百里泽手里的糖葫芦,黑吟伸手去拿。 百里泽却故意不给,他得意地笑了笑,问道: “那么,黑吟姑娘是第几位呢?” “第一位。”黑吟面带笑意。 百里泽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于是将糖葫芦递给黑吟。 黑吟这才补充道:“……被你恶心到的人。” 见着百里泽眉头一皱,黑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她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颗。 那甜而不腻的口感,让她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甜蜜起来,她满足地笑了起来。 百里泽站在一旁,看着黑吟那满足的模样,想起了百里安安初次吃糖葫芦的情景,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下一刻,黑吟眉头一皱,将手中糖葫芦扔在了地上。 这东西外面这么甜,里面居然是酸的…… “不好吃么?” 百里泽见状,忍不住问道。 “表里不一,像你。” 黑吟偏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被路边的拨浪鼓吸引。 百里泽一头雾水,转头盯着转拨浪鼓的黑吟:“我? 我如何表里不一了?” 黑吟并未理他,只自顾自的转拨浪鼓。 拨浪鼓咚咚响,引来一群小朋友,围着黑吟团团转。 孩子们拉着黑吟的袖口,欢快地唤着黑吟为“姐姐”。 百里泽静静注视着黑吟,他没想到,黑吟竟会对素不相识的孩子们如此温柔,他觉得这个人和以前一样,但某些地方却又悄无声息地变了。 往日的黑吟,总是一脸冷漠,漫不经心,似乎对世间万物都不在乎。 而今天的她,双颊却泛起了些许红晕,暖阳下,她的脸上浮现出明媚温暖的笑,此刻的双眸不再冰冷,而是闪耀着生机勃勃,亲切动人的光,活像一个孩子。 在他们不远处,许君剑正冷眼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似乎对街上的物品没兴趣。 但很快,他便被一家铺子吸引,像是不受控制,许君剑脚步缓缓朝店铺移动了起来。 他驻步凝视着这商铺牌匾,铺中这些糕点曾是他的最爱,爹娘几乎每天都会买来给他吃。 而现在,爹娘早已化作白骨,那铺中的糕点,也已有十年没吃过了。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许君剑,忽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 他抬起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侍从,”古淮良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在看什么呢?” 许君剑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扰感到有些不悦。 他冷冷地瞥了古淮良一眼,没有搭话。 “想要什么,本皇子买给你。”古淮良似乎并不在意许君剑的冷淡,他环顾四周,抬指漫不经心地点着身边的铺子,“……笛子、糖人、还是胭脂?” 说这胭脂二字时,古淮良故意小声凑到许君剑耳边,生怕别人知道似的。 许君剑终于确定,这是个真正的流氓,他恼羞成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胭脂?” 古淮良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摆摆手,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你可真是有趣。” 许君剑不想再和古淮良纠缠下去,他转身欲走,却被古淮良一把拉住。 “何必急着走呢?天色尚早,我们一起逛逛这街市,如何?” 古淮良说着,便不顾许君剑挣扎,拉着人向街市深处走去。 “闪开! ” 这时,一男人粗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许君剑闻声望去,只见男人面目凶狠,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他们个个持刀跑来,完全不顾及街上过路行人的安危。 “今日谁若是抓住了那只狐狸,”男人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老子赏白银一百两!” 百里泽站在人群中,眉头微皱,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只见一只白色的狐狸突然从人群中跃起,它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迅速消失在街角。 那狐狸的毛发洁白如雪,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乎与普通狐狸有着些许不同。 围着黑吟泼浪鼓转的孩子们被各自父母拉走,路人们被那气势吓到,纷纷后退避让。 百里泽立刻将黑吟护在身后,那群人飞速从街上穿过,掀翻了一排排小摊,瓜果蔬菜滚落一地,街道上顿时鸡飞狗跳,一时间慌乱不堪。 “他们为什么要抓那只狐狸?”黑吟有些不解。 “你刚才注意到它的双瞳没,一蓝一橙。”百里泽低声说道,“那不是一般的狐狸,而是一只异瞳狐狸。” “传说,吃了异瞳狐狸的肉,可以辟妖除邪。”许君剑补充道,“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会对异瞳狐狸竞相捕杀。” “异瞳狐狸,实为罕见。” 古淮良微微颔首,俨然一副看戏的神情。 “而且……那只狐狸受伤了。” 许君剑蹲下身,在地上发现几滴血。 “你想救它?” 百里泽问许君剑。 “巧了,我也想救这狐狸。” 古淮良捡起滚来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许君剑,见他并未接,便自己张口啃了起来。 他一边啃苹果一边往狐狸消失的地方走去,走两步又似乎想起什么。 他停下步伐,转过头对百里泽说,“怀川你看,我和他还真是有默契。” 许君剑白他一眼,不说话。 几人顺着血迹一直走,血迹最终消失在一个死胡同。 “小狐狸,出来,我们是来救你的。” 百里泽上前一步,对巷子里喊道。 声音在巷中回荡,巷子深处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小狐狸,我们若真要抓你,此刻你还跑的掉么?” 古淮良屈身靠近,朝前方招了招手,像呼唤小狗似一般说着: “乖,快出来。我这儿有人医术高超,给你包扎。” 过了一会儿,巷子深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不出片刻,两只蓝白色的小耳朵从一个破木桶背后缓缓露了出来,众人屏息凝神,只见一只白色的小脑袋悄悄从阴暗的角落里探了出来。 它的右后腿和前脚都受了伤,血迹斑斑,但双眼却异常明亮。 黑吟定睛一看,果然是一蓝一橙。 待那只异瞳狐狸徐徐走近,众人惊奇地发现,它额头的蓝色短纹好似一只炯炯有神的天眼,而且耳尖、四肢和尾尖皆为蓝色。 这不是一只简单的异瞳狐狸,这是一只异瞳天狐,乃传说中有通天之术的仙狐! 因为长时间逃跑,异瞳天狐失血过多,伤口严重感染。 许君剑缓缓走过去,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异瞳天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没有躲闪,而是任由他轻轻捧起自己。 许君剑从怀中取出一条干净的布条,轻柔地为它包扎着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对待一个珍贵的宝贝。 包扎完毕,许君剑还不忘喂它吃了一颗止血化瘀的药丸。 异瞳天狐身上的几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稍坐片刻,它颤巍巍站起了身,很快便行动自如。 百里泽见状,暗自感叹着: 异瞳天狐的恢复速度,果然惊人。 “小狐狸,快走,下次再遇到那些人,记得躲远一点儿。” 百里泽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起身跟大家一起离开。 “这……就完了? 我还准备把它带回去养着几天玩儿呢。” 古淮良一脸问号,没想到刺猬侍从说救它,还真的只是救它。 不过他转念一想,走了也好,不然万一它化作貌美如花的女子,硬要以身相许报答这个刺猬侍从,那可就麻烦了。 几人刚走出几步,忽然,只见异瞳天狐眼中闪烁着狂暴的光芒。 下一瞬,它身形一闪,犹如闪电般朝黑吟猛扑过去。 第22章 血液 黑吟尚未反应过来,只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惊恐。 “小心!” 百里泽眼疾手快,一把将黑吟搂向自己,及时躲过了天狐的致命一击。 异瞳天狐扑了个空,却不肯善罢甘休,它咆哮着,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再次朝二人扑来。 就在异瞳天狐即将扑到二人身上时,一道雄浑的拳风突然破空而来,狠狠地砸在异瞳天狐的身上。 天狐发出一声惨叫,身形被砸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墙壁上。 出手之人一脸冷峻,正是古淮良。 此刻见天狐被击退,他心中稍松一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 百里泽趁机拉着黑吟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天狐。 只见它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上的毛发根根竖起,眼中闪烁着更加狂暴的光芒。 显然,它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一击而退缩,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看到了,它在那边!”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高喊。 “快追!” 男人粗暴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脚步声。 闻言,异瞳天狐似有所忌惮,只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跳上了房顶,消失在这巷中。 百里泽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担忧。他转头看向许君剑,只见对方也是一脸沉思之色。 “这忘恩负义的畜牲,早知道就不该救它。”古淮良朝着狐狸消失的方向大骂着,“活该让别人抓了,取走它的眼珠子!” “糟糕,你受伤了。” 百里泽抬起她的右手,见她手臂已经被异瞳天狐的爪子抓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了出来。 “皮外伤而已,看把你紧张的。”古淮良手搭在百里泽肩上拍了拍,又用努起的嘴指指一旁的许君剑,笑着说,“小侍从,又派上用场咯。” 清晨出门的时候,古淮良说要带上许君剑,百里泽以许君剑不会武功,去了无用为理由百般推脱。 而古淮良却不以为然,非说许君剑医术精湛,带上说不准会派上用场。 没想到,还真让古淮良给说准了。 许君剑手里为她包扎着伤口,面色却有些凝重,他试探一般说道: “黑吟姑娘的血液……好像非同一般。” 闻言,百里泽和古淮良齐刷刷盯着黑吟。 黑吟脸色略显苍白,面上带着绵羊般温顺而无辜的表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我猜的不错,”许君剑肯定地说着,“……黑吟姑娘的血,会引来各种妖兽。” “不错,”黑吟微微颔首,沉默须臾,她继续说下去,“我的体质尤为特殊,血液深受妖兽喜爱,所以我从小便被家人关在家里,不允许出房门半步……” 说着,黑吟的眼眸渐渐沉下来。 她说得煞有其事,加上楚楚可怜的外表,让众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照你这样说,那我们就有麻烦了。”许君剑笃定地说。 此血液看似与普通血液没有差别,但闻起来却不一样。 普通血液只有一股血腥味,这种血液,只消轻轻闻上一闻,便觉得心旷神怡,据说可以快速增长妖兽修为,所以各种妖魔才会对其趋之若鹜。 这种血液,他也只在传闻中听过。 “怕什么,有我在。”古淮良拍拍胸膛,自信满满地说,“今日妖来杀妖,魔来杀魔!走,时间不早了,再耽误的话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招祥寺了。” 于是,几人开始继续赶路,殊不知身后有一双赤色眼睛,早已盯上他们多时…… 城北的喧嚣渐渐远去,马车在郊外的土路上颠簸前行。 车厢内,百里泽、黑吟、许君剑和古淮良四人围坐,车内空气略显沉闷,窗外的风景却是愈发清幽。 几人决定暂时在这里小憩一会儿。 “终于离开了那喧嚣之地,此处倒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古淮良挽起衣袖,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心中一片宁静。 他率先走出马车,放眼望去,见今日阳光明媚,鸟儿在丛林自由鸣叫,万里无云,长天一色。 如此好的天气,确实适合游玩。 古淮良如是想着。 “看来回去得好好庆祝一番。” 古淮良在石头上坐下来,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一扫而过。 百里泽扶着黑吟轻轻在地上坐下来,末了还不忘盯一眼古淮良,他笑了笑说: “庆祝你大哥削发为僧、遁入空门?” “庆祝咱们队伍又壮大了,古淮双混现已是古淮四混了。”古淮良望了眼那片青翠的山峰,不由得感叹道:“唉,上次来这羽山,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触景生情你就占两个字。”许君剑轻描淡写地说,“触生。” 百里泽摇摇头,笑而不语。 古淮良忽地凑近,他搂着百里泽的肩膀,呲牙咧嘴地笑着: “怀川,咱们俩一起出生入死,关系不差。” “很差。” 百里泽往边上挪了挪,目光冷漠。 上次古淮良说这话的时候,是让百里泽跟他一起去偷毕方窝里偷蛋,怎料两人偷鸟蛋不成,反倒惹怒毕方,而那毕方刀枪不入,它吐出的三味真火,又是寻常水又无法浇灭的。 最后大火连续烧了几日,还殃及城边的老百姓。 为此,二人也顺利得了个“古淮双混”的称号。 “想跟你要个人。”古淮良跟着靠上来,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不远处的许君剑,“把你那侍从送我,成不?” “要我的侍从干什么?”闻言,百里泽刚到十分诧异,问道,“你不是已经有潼业了么?” “潼业是父皇派来的,又不是我的。”古淮良委屈地别了别嘴,下一秒却邪魅一笑,“再说了,那块木头哪里有你的侍从招人喜欢呢?” “那得看他的意思了。”百里泽转头望向许君剑。 古淮良也跟着望过去,却见许君剑丢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去,只留给自己一个冷冷的背影。 “看来你不招他喜欢啊。”百里泽低声安慰道,“要不,我跟父亲说一下,把柳新送你。” “别别别! 千万别啊!” 古淮良脑补到柳新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摇头拒绝,然后连滚带爬地走开了。 “还能走么?”百里泽把水递给黑吟,见她伤口血渍又了出来,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关心,“等会儿我背你上马车。” “咳咳,”闻言,古淮良刚走两步,又停下了,他阴阳怪气道,“温馨提示,黑吟姑娘伤的是手臂,不是腿。” “谢谢,我自己可以走。”黑吟接过水,礼貌一笑。 古淮良打着口哨在许君剑身边坐下来。许君剑睨了眼他,质问道: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古淮良咧嘴一笑:“天热,借你的冷淡避避暑。” 说着,他掏出水壶喝了一口,发现身边的人没带水壶,便把自己水壶递给许君剑。 许君剑抬手挡开水壶,冷漠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今天就是渴死,也不会接受你的水。 古淮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将水壶塞到许君剑怀里。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个时辰我们便可以到。” 百里泽刚收起水壶,却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鸟叫声骤然消失了。 周遭一片寂静…… 身旁马儿烦躁不安地踏着蹄,马车摇摇晃晃,几欲翻倒。 百里泽迅速起身上前安抚好马儿。 四下寂静无声,百里泽却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响。 他凝神细听,只见远处树林中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缓靠近。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百里泽低声问道。 黑吟和许君剑也立刻警觉起来,他们察觉到危险近在咫尺,几人迅速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盯着丛林深处,半刻都不敢松懈。 古淮良则是站起身来,向树林深处望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巨大的赤眼猪妖缓缓从树林中走出。 它双目赤红,獠牙外露,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妖气。 黑吟和许君剑见状,皆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 古淮良却是哈哈一笑,说道: “哟,谁家的猪跑出来了!” “关键时刻还不忘调侃。”许君剑白了他一眼,冷冷道,“疯子都是这般么?” 闻言,古淮良上前一步,极其认真地说道:“无需比较,我独我。” “大家小心,”百里泽手里已经握紧了画影剑柄,他警惕地盯着猪妖,“这只赤眼猪妖身躯巨大,四蹄已呈金色,至少有一百岁。” 赤眼猪妖闻着黑吟的血味,跟了他们一路。 而这郊外,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在赤眼猪妖凝视之下,几人不禁心生寒意。 它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狰狞的面孔散发着阵阵恶臭。它的后背微微拱起,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准备发动攻击。 天空渐渐变暗,一轮红日悄然躲入云间,赤眼猪妖昂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如魔音般回荡在山间。 猛然间,猪妖张开它那狰狞的嘴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瞬间让几人感到肌肉紧绷。 “这猪鼻子还挺灵的。”古淮良手里的刀已经出鞘,他啐了口唾沫,眼睛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来,“待我斩下来,给晨羿下酒吃!” 说罢,他便大刀高举,冲向那赤眼猪妖。 第23章 九婴1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 赤眼猪妖上一秒还蓄势待发,下一秒,它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眼中顿时闪过惶恐,紧接着它便夹起尾巴,逃命似的跑进了树林里,很快消失无影。 古淮良拿着大刀才跑几步,望着赤眼猪妖逃离的背影,一脸茫然。 “这……”他转过身问大家,“就被我吓跑了?” 身后的三人也是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必是那猪妖也想避开古淮混子。” 这时,许君剑笑出了声,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带着些轻蔑。 “不对啊,你这‘也’字何来?” 古淮良挑起眉毛,目光尽数落在许君剑身上。 突然,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又传来了。 而这一次,声音似乎还近了几分。 “糟糕,是九婴!”百里泽恍然大悟,立刻朝大家高声喊道,“大家小心!” “九婴是何物?” 古淮良放下刀,却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上古凶兽九婴乃是水火之怪,九首一身双尾。” 许君剑小时候在书中看到过关于九婴的描述,他凭借着记忆继续说着: “九婴能喷水吐火,残暴异常,常年以各种妖兽为食,可谓是羽山霸主。因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 九婴,传说中的凶兽,拥有九个脑袋,每个脑袋都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哭声,凡是听到其哭声的生物,都会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被它看中的猎物,无一幸免,皆会成为它的腹中餐。 “难怪刚才的赤眼猪妖会闻声逃跑。”黑吟停顿片刻,对百里泽说,“趁它没发现,我们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百里泽摇了摇头,他将黑吟护在身后,手中的画影剑已经出鞘,顿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它已经找到我们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婴儿啼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巨兽站在他们面前,正是九婴。 它长着九个脑袋,每个脑袋都面目狰狞,发出刺耳的哭声。 其身形庞大,体似巨蛇,身披星辰,紫金鳞甲熠熠生辉,目光如夜空中的繁星。 九婴腾空而起,无声无息地盘旋在空中,透露出一股强大的妖力。 如漆黑的夜幕降临,那弯曲的身躯在他们眼前横亘,恶煞的眼眸刺穿幽暗,透露出无尽的凶光,锋利的牙齿咬合作响,每一颗脑袋都饥渴地盯着几人。 天地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众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一边的马儿被惊吓到,长啸一声便抬蹄拖着马车跑掉。 “我当是什么,长着九颗头的怪物罢了。”古淮良笑了笑,语气极为轻松,“看我一刀一个!” 说着,他已提刀朝九婴缓缓走去。 “九婴生于天地初分之时,它每一头即为一命。”许君剑却摇了摇头,他的语气格外沉重,“因是天地直接产出,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已为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 这条九婴,绝不是他们几个人就可以轻易对付的! “看来我的血……”黑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皱起眉头,“今天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这九个头,有的像蛇,有的像鸟,形态各异,可同时向九个不同地方攻击。” 仔细观察一番之后,百里泽携画影剑凌空而起,待跳到一定高度,他骤然转过身,对身后的古淮良喊道: “谦奕,中间那个头最高,其他稍矮。” “好,那就先斩那个爱冒头的!” 古淮良目光冷冽地盯着那颗脑袋,手里已经握紧了刀。 说罢,他便腾空而起,九婴见古淮良冲来,九个脑袋同时发出怒吼声,震得周围树木都摇晃不已。 它身形一动,也朝着古淮良扑去。 在落下前一瞬,古淮良猛地挥刀横扫,九婴偏头躲过,身边大树被拦腰斩断。 九婴自恃有九条命,丝毫不畏惧百里泽与古淮良的攻击,它九颗狰狞的脑袋怒视着几人,每一颗脑袋都闪烁着恶魔般的智慧,它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着凶残的光芒,似乎在寻找一个时机,将几人一齐吞入腹中。 此时,画影剑再次夺窜而出。 百里泽携剑直直刺向九婴眼睛,九婴这次并不闪躲,而是迎难而上,在百里泽距离九婴一米处,那脑袋突然仰天一啸,下一秒,熊熊大火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百里泽不慌不忙,脚尖在九婴稍矮的脑袋上轻轻一点,立刻调整方向,从九婴侧面进攻。 古淮良提刀从另一面砍去,两人同时攻击一个脑袋,形成掎角之势,看似胜券在握,谁知九婴突然长尾一扫,继而重重砸向两侧的古淮良和百里泽。 “小心它尾翼的毒刺。” 那九婴双尾尖锐,在阳光下格外闪耀,许君剑见九婴双尾分别向不同方向展开攻击,诧异于它竟如此灵敏。 “谢了。”古淮良旋转身体向上,最后稳落在九婴最高的头顶上,他站在离地数十米高的位置,冲许君剑喊道,“你别担心,这畜牲是伤不了我的。” 这九婴是羽山数一数二的霸主,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踩在脚底,顿时暴起,可苦于其他头太矮,根本伤不到头顶上的古淮良,只好猛烈摇头,试图将他甩下去。 古淮良一只手紧紧握住它头顶的角,另一只手将刀口朝下,反手猛地插进九婴右眼。 九婴立刻仰头嘶吼起来,古淮良拔刀瞬间,只见九婴右眼鲜血四溅。 九婴已经被彻底激怒,它双尾高抬发力,一齐攻向古淮良,他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袭击,谁知那双尾依旧不依不饶,对其穷追不舍。 古淮良虽武功高强,却也是凡人之躯,躲闪速度根本没有尾巴攻击速度快,他跑不过,便只有选择与九婴硬拼。 这九婴也狡猾至极,它双尾分开,从两侧对古淮良进攻,古淮良挥刀朝一条尾巴砍去,却发现普通兵器根本砍不破尾上的鳞片。 可恶,要是有父皇的凛焰刀就好了。 他在心中暗自想道。 与此同时,另一条尾巴从他背后横扫而来,古淮良来不及闪躲,他背部吃痛,被击飞数米远。 古淮良落地时单跪在地,双手撑着刀柄,强硬地让自己没有倒下,却在几次尝试过后发现自己背部疼痛难耐,胸腔内也似乎有破损,根本无法站起身。 此时,刚落地的百里泽瞅准机会,他右脚蓄力,再次猛地跃起,画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九婴脖颈黄色部分一闪而过,手起刀落。 顷刻间,九婴的一颗脑袋被斩下,那颗粉色头颅滚落在地,暗红色的血液洒了一地。 见此状,九婴其余八首犹如失去至亲般悲痛欲绝,皆高声哀嚎起来。 这叫声瞬间震颤大地,令天地皆为之失色。 无边的黑雾弥漫开来,恐怖的能量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窒息。 众人惊愕地望着九婴,心中涌起一股不可抗拒的恐惧。 那八首很快便锁定百里泽,一齐朝他攻了过来。 百里泽正准备闪身躲开,九婴却瞬间化为数道黑影,环绕在他周围。 百里泽并不慌乱,他紧紧握住剑柄,屏气凝神,寻找九婴真身。 “它在你身后!” 许君剑率先发现九婴真身,朝百里泽高喊道。 九婴被识破,也不再遮掩,黑影散去,八颗脑袋继续朝百里泽袭来。 第24章 九婴2 百里泽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咒语,画影剑瞬间于空中化作无数把利剑。 下一秒,剑雨从各个方向朝九婴袭来。 然而,令大家意外的是,九婴的防御力极强,剑雨的攻击竟然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百里泽心中生出一丝焦急,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九婴耗尽体力。 就在这时,古淮良突然大喊一声: “怀川,你看它的腹部!” 百里泽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九婴的肚子。只见九婴的腹部上有一个明显的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百里泽立刻明白了古淮良的意图。 他身形一动,朝着九婴的腹部冲去。 同时,他运足内力,一剑朝着九婴的腹部刺去。 九婴也意识到自己弱点暴露,于是,八颗脑袋一齐朝百里泽冲了过来。 百里泽凌空一跃,携画影剑穿过袭来的脑袋,但九婴学的很快,百里泽几次进攻,意图刺向九婴腹部那没有鳞片的薄弱之处,皆被它轻松躲掉。 与此同时,火焰从九婴口中喷出,随着百里泽的逼近,九婴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八颗脑袋齐齐张开大嘴,炽热的火焰从中喷薄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墙,朝着百里泽汹涌而来。 百里泽眼神坚定,丝毫不畏惧。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汹涌澎湃,长剑之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只见他挥剑一斩,一道剑气破空而出,与火墙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火墙被剑气一举击散,百里泽趁机冲入九婴的攻击范围。 他身形灵动,在九婴的八个脑袋之间穿梭,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九婴的火焰攻击不断,但百里泽总能巧妙地躲避过去。 然而,九婴毕竟是上古凶兽,实力非同小可。它虽然被百里泽的攻击牵制,但依然能够发动猛烈的反击。 当百里泽从九婴的一个脑袋下方穿过时,另一个脑袋突然低下,巨大的嘴巴朝他咬去,好在百里泽反应迅速,一个翻滚躲过了九婴的攻击。 许君剑站在树下,为百里泽捏了一把冷汗,他明白,这样的躲避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必须想办法一举击败九婴,否则真等到真气耗尽,那大家就都可能成为九婴的腹中物。 这边,百里泽依旧与九婴对抗着,但他一心对付八个脑袋,完全忽略了悄悄靠近的尾翼。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尾翼已经冲向百里泽。 百里泽听见身后有风涌动的声音,再躲闪却已来不及。 尾翼迅速如藤蔓般缠上百里泽的腰,另一条则紧紧缠住了他手中的画影剑。 许君剑见状,忍不住大喊着:“怀川!” 古淮良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刀甩飞出去,刀刺中九婴一条脖颈,但丝毫没有转移九婴的注意力。 百里泽被九婴尾翼高高举起,那八对眼睛死死盯着他。 黑吟想起夏笛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九婴之所以可以成为羽山霸主,在于它的捕猎能力。” “当九婴所有眼睛都看向一个猎物时,这猎物插翅难飞!” 巨大的妖兽九婴的尾巴如柔韧的蟒蛇一般,将百里泽牢牢缠绕,他拼命挣扎,但九婴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那八双锐利的眸子里透着凶煞,随时准备将他吞噬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亮起一点星光。 青色剑光犀利无匹,宛若一道闪电贯穿灰暗的天空,青光所过之处,狂风骤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森寒的杀意。 九婴顿时感到森然之气,但想向后躲闪却为时已晚。 倏忽间,青色剑光划破苍穹,直冲向九婴。 众人瞠目结舌,目睹着剑光飞快地在九婴周围旋转。 青光在九婴各个方位迅速闪过,速度异常快,九婴完全追不上,几只脑袋追着青光胡乱撕咬,最后不仅一无所获,还把自己缠成个结。 最后,这道青光犹如青色绳索一般,将九婴牢牢捆住,却又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猛地抽走,将九婴再次松开。 “这是几个意思?” 见状,古淮良感觉被耍,心中有气。 可他脏话还未说出口,下一秒,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惊呼道: “什……什么?” 黑吟抬头望去,但见九婴身体上那原本无坚不摧的鳞片,已缓缓裂出几道缝来。 很快,九婴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巨大的疼痛让它发出了凄厉的嚎叫,这声音宛如惊天的惨叫,响彻在整个山中。 只见九婴的身躯剧烈颤抖了几下,下一秒,瞬间八首落地,紧接着它的身体、尾巴都被整整齐齐截成数十段,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九婴巨大的身体炸裂开来,血花四溅,残肢飞散,恍若百花绽放般壮观。 等百里泽再次抬头望去,青光早已消散无影。 见九婴犹如秋风中残落的落叶,最终被斩断成无数碎片。 古淮良如释重负,重重倒在了地上,他抬头仰望天空,似乎还在搜寻着那青光的踪影。 “谦奕,没事。” 画影剑入鞘,百里泽捡起地上的刀走了过来。 “无碍,”古淮良缓缓坐起身,他说话时胸口一痛,险些咳出血,“适才那道青光……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九婴的力气,真他娘的大! “如果我没看错,那道青光就是残月。”百里泽转头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许君剑和黑吟,庆幸大家相安无事,他笃定地对大家说,“是未亡魂,白夜!” 这时,一阵风吹散乌云,阳光照在众人身上,许君剑的脸色却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 “刚才那人是白夜?”古淮良问百里泽,“……怀川,你确定么?” “残月剑身镶嵌着一颗灰色宝石,酷似眼珠。”百里泽微微颔首,神情有些凝重,他道,“传闻残月很少出鞘,出鞘必见血。” 古淮良一惊,他问: “难道说,他一直在跟踪我们?” 百里泽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好说。” 或许……他只是跟随九婴来到此地。 “你我二人奋力才斩下九婴一首,而这个白夜,人都没出来,残月剑刷刷几下就将这九婴大卸八块。” 古淮良被百里泽扶起,双手仍有些颤抖,吃下许君剑给的药丸后感觉好了些许,他缓了缓,然后一脸严肃地说: “看来白夜真正的实力,绝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难怪……” 难怪父皇如此忌惮驱魔人! “驱魔人的事情以后再说,”百里泽看向古淮良,“谦奕,你有伤在身不宜赶路,我们今晚暂且在城北找个地方住一宿,明早再动身。” 古淮良从百里泽手中接过刀,点了点头。 落日西沉,一阵微风拂过,有少许树叶从高空飘落,周围的野花野草轻轻摇晃,仿佛整片树林都在窃窃私语。 古淮良一手搭着百里泽,一手杵着刀柄一瘸一拐的走在前头。 黑吟和许君剑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他们并未注意到,远处古松树干上,男子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裹在身上,透着无形的威严,不苟言笑的面庞,让人心生敬畏,一张面容却像是集齐了人最完美的东西! 他静静望着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思。 黄厌站在他身后,不敢轻易打扰。 良久,他转过身,对黄厌说道: “九婴已死,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25章 试探 缘来客栈是他们能找到最近的客栈,此时已是傍晚,客栈里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夜里,客栈外面树叶飒飒作响,楼下一些客人正喝酒划拳,兴致不浅。 掌柜嘴里咬着毛笔,不停拨动着手中的算盘,两个店小二端着小案,身影在楼上楼下的客人之间来回不停穿梭着。 百里泽率先走进客栈,向柜台后的掌柜喊道:“掌柜的,来三间房。” 说罢,他便掏出银两放在柜台。 “好嘞,客官稍等。” 闻言,正在一旁算账的掌柜急忙放下手中算盘,笑嘻嘻走过来,这么大几锭银子,他已经连续几周没见过了。 “等等!” 旁边的古淮良突然按住掌柜握着银子的手,他皱起眉头,偷偷瞥了眼身后的许君剑,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百里泽说: “怀川,我身受重伤,一个人没法照顾自己,万一半夜有个三长两短……”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百里泽看了看许君剑,见他面色从容不迫,便改口道: “两间。” 下一秒,古淮良立即脱离百里泽的肩膀,将自己挂在许君剑肩上。 古淮良身材高大,许君剑又不是习武之人,哪里能承受他的重量,许君剑被突然靠过来的人压得连续往后退了几步,所幸及时扶住了柜台才没有摔倒。 “刺猬侍从。”古淮良低头趴在许家剑肩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更像是在对许君剑呢喃,“今晚,你可要对我好点啊。” 许君剑装作没听见,扶着他艰难地走上了二楼。 “娘亲,”这时,他们身旁传来一幼童的声音,男孩儿惊呼一般喊道,“你看这个姐姐,她好漂亮呀!” 黑吟转过头,见着了一个极其可爱的男孩儿,他双眼炯炯有神,正一手搂着他娘亲的脖子,一手正指着黑吟。 “不好意思啊姑娘,小孩子不懂事,请见谅。” 妇人感到有些尴尬,她对黑吟笑了笑,赶紧握住了男孩儿的手。 黑吟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拨浪鼓,对男孩儿说: “小朋友,漂亮姐姐送你一个礼物。” “谢谢漂亮姐姐!” 小男孩欢喜地接过拨浪鼓,在手中摇个不停。 黑吟微微颔首,便转身跟着百里泽跟随着小二上了楼。 来到房间门前,百里泽推开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房内布置得十分整洁,一尘不染,桌上还摆放着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 百里泽随手吃起了点心,他喝了口茶,半晌,他才说道: “那小朋友眼光真差。” 黑吟对百里泽的话置若罔闻,她径直来到床边,三两下铺好床,在躺下之前顺势把另一个枕头递给一旁的百里泽。 百里泽满脸讶异,他缓缓走过来,眨了眨眼问: “黑吟姑娘,夜里寒冷,你当真要睡地上么?” 黑吟眼皮都懒得抬,她说: “所以你睡地上。” 百里泽抱着双臂,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我也怕冷,要不今夜你我二人……” “古淮良这会儿不在,你不用与我装恩爱。” 黑吟语气冰冷,见百里泽并不想接枕头,她手一松,转身背对着百里泽倒头睡下。 百里泽摇头笑了笑,然后捡起枕头平躺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后颈,脑中回忆着今天残月剑斩杀九婴的画面。 那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残月,无论是速度还是锋利程度,都让人不寒而栗。 房内很快安静下来,黑吟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渐渐入睡。 这时,地上的百里泽开口了。 “古书曾记载:‘狐,五十能变化,百岁为美女,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 。黑吟,这一路上我有两件事不明白,这只狐狸明明才最多五百岁,为何可显通天之能,这是其一。” 百里泽盯着天花板,神情凝重。 他停顿一会儿,知道黑吟不会搭话,便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其二,她既已通天,又为何无故伤人。她看见你时怒气冲冲……像是认出了你,仿佛你就是她的宿敌。” 闻言,黑吟缓缓睁开双眼,不过很快,她又再次合上眼睛。 她懒得和百里泽瞎扯,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她。 听蓝桉说,黑吟来的那日,在三厘酒馆死了一只狐狸,恰恰也是一只异瞳天狐。 难道……白天那只狐狸是来报仇的? 百里泽似乎早已洞察一切,他偏过头,就这样盯着黑吟的背影,在片刻沉默后,他忽然惊呼起来: “莫非,你真的抢走了她的爱人?” 话音刚落,黑吟眉头一皱,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蛊虫在袖中咬了她一口。 百里泽觉得这地板有些硬,于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并没有感觉好一些,无奈之下,只有坐起身来,他继续说: “还有那个驱魔人白夜,平时从不多管闲事,可他今日却及时出手斩杀了九婴,你说……他这是为了谁呢?” 自从上次看见紫慕同黑吟一起走出那座废宅,百里泽便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你也说了,他是一名驱魔人,再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他了。”黑吟怕被百里泽看出端倪,她依然背对着百里泽,“斩妖除魔,乃他分内之事,不足为奇。” 这肥虫太贪吃了,胃口越来越大。 “也对,”百里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面上狐疑之色却未减半分,“不过这可真是巧了,以前除妖的时候我很少遇见他,这几天却一连见了他两次,似乎这个白夜整天都在跟着我们一样。” “百里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黑吟打了一个哈欠,敷衍答道。 百里泽哈哈一笑,他道: “那我说你是我心爱之人,你便是了?” 黑吟却没有再说话,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就在百里泽以为话题结束时,黑吟却轻轻转过身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眼中含笑,柔声说道: “是啊百里公子,你猜得没错。其实……我就是驱魔队成员。” 她这么轻易便承认,百里泽反而敢不相信了。 半晌,他莞尔一笑,说: “古淮国有无数法力高强的驱魔人,他们拼了命想加入驱魔队,但都被白夜一一拒绝了。而他,怎么会要你这么弱的驱魔人?加入驱魔队? 黑吟,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黑吟面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她负气一般说着,“再强调一次,我不弱!” 驱魔队是古淮崇尚最大的隐患,而百里泽与古淮良关系又这般亲密,若百里泽知道她真的在为驱魔队做事,无论加入驱魔队与否,相信黑吟都很难继续在百里府待下去了。 见百里泽脸色仍然带着一丝轻蔑,她在转身时暗中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刻,百里泽陡然翻身上了床。 黑吟大惊,却也来不及躲闪,下一秒,画影剑已经抵在黑吟脖颈处。 那条虫子被陌生的味道吸引,它好奇地探出脑袋,见着了明晃晃的剑刃,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缩成一团,连滚带爬缩进护腕。 百里泽俯身逼近,死死盯住黑吟。终于撕下了伪装,只见他一脸骄横之色,下巴抬得高高的,质问道: “柳新跟随父亲出入战场多年,他武功高强、杀敌无数,怎么会如此轻易倒下?” 画影剑已经靠在黑吟皮肉上,百里泽只需稍稍用力,黑吟便会当场身亡。 黑吟微微摇晃左手手臂,虫子在护腕里装死。 欺软怕硬,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黑吟,你到底对他下了什么毒?” 百里泽的眸光凝聚着锋芒,他细长的手指紧握着剑柄,剑锋毫不留情地抵在黑吟的喉咙上,令她无法喘息。 黑吟感受到剑上的寒意,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下一刻,黑吟轻轻笑了,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挑逗的意味,她道: “百里泽,你真以为你能用这把剑威胁到我吗?” 百里泽皱了皱眉,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告诉我,你到底对柳新做了什么?” 百里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压抑的愤怒。 黑吟微微一笑,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百里泽的脸颊,眼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说: “百里公子,你真是个急性子。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百里泽心中一紧,他感到黑吟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滑过时,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他努力保持冷静,在气氛凝重的寂静中,百里泽警告道: “想清楚了再回答,你的生死,仅仅取决于一念之间。” “百里泽,你过来,靠近点。”黑吟微微颔首,朝他妩媚一笑,她用哄骗小朋友吃糖葫芦的语气说,“你再靠近一点呀……漫漫长夜,我与你娓娓道来。” 不知不觉,她左手已经轻轻搭上百里泽肩头。 百里泽向来不会为女色所动,此刻却莫名被她这一亲昵举动吓得瞪大眼睛,仿佛全身被人点穴,丝毫动弹不得。 “怀川,其实……” 黑吟眼角含笑,她语气轻缓柔和,用梦幻般的声音诱导着对方。 百里泽的手轻轻一颤,手中的剑也跟着落在床上,他瞟了一眼画影,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将它拿起。 这一刻他明白了,黑吟才是只狐狸! 这只狐狸左手环着百里泽,眼里有光,有热,有说不尽道不完的爱。 而狐狸的右手,正悄无声息地高高举起,手中袖箭已然锋芒外露…… “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第26章 活修罗 月色朦胧,微风轻拂,这本该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和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百里泽侧耳倾听片刻,很快意识到楼下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他迅速起身,拿起手中的剑,冲出了房门。 黑吟缓缓坐起身,她侧目睨了眼百里泽的背影,目光清冷。 “算你走运。” 她冷哼一声,将袖箭悄然收回袖中。 “有妖怪!!!救命啊!!!” 紧接着,是更多的尖叫声和呼救声。 此时,楼下早已是一片慌乱,客人们四散奔逃,皆惊恐地大喊着。 在混乱的中心,一只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变异魔人正抓住一名妇女。 男孩儿手持拨浪鼓,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嚎啕大哭。 变异魔人张开血盆大口,利齿闪烁着寒光,眼看就要朝妇女的脖颈咬下去。 砰! 一坛酒砸在变异魔人脑袋上,它顿时暴躁起来,一把扔开妇女,朝不远处的店小二大步走来。 店小二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他的脸色苍白,已然忘记逃跑这件事。 变异魔人伸出爪子,轻松将店小二拎了起来。 等到店小二脚尖离地,他才惊恐地尖叫起来,变异魔人举起锋利的爪子,眼看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泽飞身而下,一剑斩断变异魔人的利爪,魔人痛吼一声,扔开了手中的人,店小二应声倒地。 店小二被重重摔在地上,他抬头时正对上一双眼睛,这个人脖颈处血肉模糊,已经被变异魔人咬死,周围流淌着一大片血渍。 店小二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被恐惧支配,趁着变异魔人看向百里泽的间隙偷偷爬到了桌子底下。 变异魔人大吼着,下一刻,便猛地扑向百里泽。 百里泽凌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完美的翻身后,又一剑刺向变异魔人。 剑锋划破了魔人的后背,鲜血四溅,百里泽趁机上前,又是一剑斩断了变异魔人的一臂。 “好!” 见状,一旁的客人连连拍掌欢呼。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被斩断的手臂,竟然在魔人的身体上迅速生长出来,再一看,他背上的伤口也已愈合,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百里泽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 变异魔人狞笑着,它的新手臂比之前的更加粗壮有力,紧接着,它朝百里泽怒吼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百里泽急忙挥剑抵挡,但魔人的力量却远超他的想象,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感到手臂发麻。 众人见状,便再次惊恐起来。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于剑尖之上。 然后,他猛地冲向变异魔人,剑尖直指那双眼睛。 魔人似乎没想到百里泽会攻击它的眼睛,它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正想要躲避。 然而,百里泽的剑势已经如离弦之箭,无法收回。 只听一声惨叫,剑尖准确地刺入了变异魔人的双眼。 魔人痛得狂吼不止,它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失去了控制。 这时,黑吟走出了房间。 变异魔人从地上爬起时,敏锐地嗅到了美味的血味,它似乎瞥见一道闪光,抬头极目在人群中搜寻着那血腥味儿的源头。 在楼上! 不等百里泽反应过来,变异魔人手脚并用,攀上了楼梯。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它的嗅觉依旧灵敏。 顺着血腥味儿,变异魔人很快在人群中锁定黑吟,它如饿虎奔袭,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黑影,快若闪电地出现在黑吟跟前。 它挥动着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恐怖的弧线,逼近着黑吟,仿佛要将其撕成碎片。 黑吟眼神一凛,却丝毫不退缩。 她迅速侧身,灵活地避开魔人锋利的爪击,纤巧的身姿如行云流水,转身之间,仿佛化作了一阵轻烟。 悄无声息之间,黑暗物体在手中凝聚。 那物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星星般飞速投向那变异魔人,伴随着一声沉郁而又令人心悸的低吟,它犹如黑夜中的最后一道光芒,将变异魔人击退两步。 但变异魔人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它凭借着迅速愈合的能力,很快便恢复了视力。它咆哮着再次高举爪子扑向黑吟。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变异魔人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黑吟正后退时跌倒在地,此刻并未来得及爬起身。 就在变异魔人扑向黑吟之际,寒光乍现。 一抹刀影如流星划过夜空,映照出凛冽的剑芒,尖锐的刀锋与魔人的利爪狠狠碰撞,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百里泽卓然而立,手中利刃冷锋绝伦,他一剑斩下变异魔人的爪子,紧接着翻身猛地一脚将其踹飞。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变异魔人从二楼坠落,砸塌桌子,酒坛被打碎,酒流淌一地。 掌柜蜷缩在角落,悄悄拨着算盘,心疼不已。 百里泽走上前,朝黑吟伸出手,关切问道: “你没事?” “假惺惺的关怀,大可不必。” 黑吟起身时刻意避开了那只手,她轻轻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这时,许君剑搀扶着古淮良走了过来。 见楼下一片狼藉,碎桌上正四脚朝天躺着一个变异魔人,不需多说,他们便已明了。 变异魔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意识到百里泽不好对付,于是挣扎着站起身,正准备狼狈地逃离客栈。 这时,客栈门被打开,一阵狂风灌了进来。 一阵冷风夹杂着沙尘,呼啸着灌入客栈内,吹得众人衣袂翻飞,发丝凌乱。 在这狂风之中,一道寒光闪过。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一把大刀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气,直插变异魔人的心脏。 变异魔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颤抖着,那双原本凶狠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大刀深深地刺入它的胸膛,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染红了地面。下一秒,大刀再次飞出门外。 一阵寒风吹过,残留在空气中的妖魔气息渐渐消散。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 他们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神秘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狂风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这人是谁?”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但从他的出手来看,定是个高手。”另一人低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皆屏息凝神注视着门外。 须臾,黑衣人大步跨入门槛,他手握长剑,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 他抬起手,缓缓摘下斗笠…… 百里泽认出了那个人。 活修罗,啸天强! “是驱魔人啸天强!”人群中有人率先认出了他。 店小二赶紧从桌底爬出来,高声欢呼道: “看啊,是啸天强!” “啸天强,多谢你及时出手相助!”有人感激地说道。 “啸天强万岁!驱魔人万岁!”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呼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很快,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向他投去赞赏和感激的目光。 一时间,人们欢呼雀跃、掌声连连,客栈再次热闹起来。 啸天强微微颔首回应着大家。 下一刻,似乎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看见了楼上的百里泽。 啸天强缓缓抬手,朝百里泽竖起大拇指,随即反转拳头,将大拇指朝下,将讽刺做到了最大化。 “他怎么来了? 还戴个斗笠,搞得神神秘秘的!”古淮良嗤之以鼻,他手握栏杆,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对百里泽说道,“我觉得他这不是驱魔,更像是来耍帅的。” “麻烦解决了就好,我们回去休息。” 百里泽收回画影剑,转身率先跨入房间。 转身时,他的余光在黑吟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变异魔人第二次攻击黑吟时,似乎……动作突然变慢了些。 第27章 萌芽 星月交辉,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凉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许君剑起身合上窗,在桌边坐下。 他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啸天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变异魔人被打趴下现身。”古淮良缓缓躺下身,疼痛已减缓许多,他看了眼身后的许君剑,对其说,“他不是啸天强,是哮天犬,闻着味儿来的。” 这边的许君剑依旧没有反应。 “喂,小侍从!你从郊区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古淮良侧过身,见许君剑脸色阴郁坐在桌前,他指指自己脑袋,“难不成……白天让九婴给吓傻了?” 闻言,许君剑侧目,睥睨着古淮良,目光凶狠无比。 古淮良意识到这个小刺猬侍从有些怒意,便朝许君剑咧齿一笑,道: “眼神这么凶,看样子没傻。” 许君剑挪开目光,并未搭话。 “好无聊,”古淮良的声音少了几分冷魅,多了几分惺松和慵懒,“小侍从,你倒是过来陪本皇子说说话啊……” 古淮良伸出十指在空中晃了晃,又突然想起什么,十指卷起来,做了一副“望远镜”凑到眼前,东瞅瞅又西看看。 白色的被褥。 红色的门窗。 摇曳的烛火。 和…… 那个小刺猬侍从。 他睫毛长长的,下巴尖尖的,耳垂小小的。 一袭白色云锦长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头乌发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绑着,浑身透露出冷清又疏离的气质。 古淮良不禁想起了书上的那句话: 眉簇成黛,微蹙微颦。皆若有思,也若无思。 这人…… 真他娘的好看! “小侍从,你叫什么名字?”古淮良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冲着“望远镜”里面的人儿喊道,“大名、小名、乳名都行,与我说说呗。” 透过“望远镜”,他盯着许君剑的侧颜,注视着他的每一次眨眼,看他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看他发呆时不自觉手指弯曲。 半晌过后,终于,这人动了。 古淮良怔怔地望着许君剑,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满怀期待过。 许君剑缓缓转过头,抬眸看着他。 明知已经晚了,古淮良还是做贼心虚般慌忙放下眼前的双手,他双手枕着后颈,强行镇定。 下一秒,许君剑凑近蜡烛,将其吹灭,走到床边,上床睡觉。 “睡觉就睡觉,吹什么蜡烛?”古淮良胸中有火却无处发泄,他一把扯过被子,嘴里愤愤地说着,“我不喜欢黑!” 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失望过。 这一夜,许君剑又做噩梦了。 满地的死人……墙上、地上、竹叶上全是血迹。 那鲜红的血液,似乎还在缓慢地从几具尸体身下流淌出来。 许君剑耳边响起微弱的声音,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羿儿,快跑,逃命去孩子! 你一定要找到燃儿。 不要报仇,要活下去,记住…… 他陡然转过身,见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群黑衣人正手持刀剑,对着地上的尸体一刀刀砍着,他们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人!尸体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这一刀接着一刀,好似都尽数落在许君剑的身上。 疼痛让他无法呼吸,满头大汗,顾不得浑身泥泞,他在暗黑的角落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再痛些,再痛些! 他在心里呐喊着。 唯有痛,才能让他清醒几分。 “晨羿……” 许君剑猛地睁开双眼,见着了古淮良的面孔。 “终于醒了。”古淮良问道,“你怎么了?” 许君剑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一般。 十年了,这噩梦几乎每晚缠着自己,从来没有消停过。 噩梦不停,恨意不减。 每当许君剑想要放弃复仇重新生活,这些砍在家人身上的刀子,这些疼痛,都会一分不减的转移到他的身上。 无穷无尽,永不停歇。 “你这是梦见什么了,一身冷汗的。” 古淮良微微皱眉,抬起袖子正欲为他额头汗珠擦拭掉,却被许君剑用手挡开。 “你这一醒来就对我敌意这么大,” 古淮良站起身,他性感的唇瓣,挑着一个凉凉的弧度:“难不成……你刚才是梦见了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许君剑暗自在心里说道。 他抬手擦去额头汗珠,手放下时却感觉身边一空。 糟糕,东西不见了! 许君剑竭力抑制心中的慌张,他眉头紧蹙,双手在床上四处不停搜寻着,下一秒,古淮良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着急,是在找这个么?” 许君剑抬眸,发现自己的竹笛竟被古淮良握在手中。 “这‘晨羿’二字刻得不错,但笛子太普通。” 笛子正在古淮良手里转圈圈,几圈之后,他握着笛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脸戏谑:“叫声哥哥,回头我送你一支更漂亮的。” 许君剑伸手想去拿,古淮良偏不给。 “你如此宝贝这笛子,老实交代,到底是哪家姑娘所赠?” 古淮良打量着手里的笛子,似乎握住了许君剑的命脉,莫名有些兴奋。 许君剑不想说话,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准备起身去夺笛子,但古淮良坐在他旁边,本就有优势,眼看就要拿到笛子,古淮良却故意稍稍把笛子往上一抬,让许君剑扑了个空。 古淮良面带笑容俯视着他,不说话。 许君剑在那笑容里读出了“不交代就不给”的意思。 他重新躺下,轻轻闭上双眼。 沉默须臾,等许君剑再睁开时,双眸明亮了许多,似乎已经将梦魇抛之脑后。 “普通物件而已。” 许君剑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梦里那些咆哮都是真的。 “情不附物,物岂碍人。”古淮良明显不相信,他俯身凑到许君剑跟前,语气似在提醒,“晨羿,说谎可是不对的哦。” 许君剑时时刻刻将这竹笛带在身边,上面还刻有他的名字,想必这送笛之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古淮良很想知道这笛子的来历,但见许君剑额头布满汗珠,脸色发白,仿佛一尊寒冰般冷冽,他忍不住心一紧,也不再过多为难,只将笛子还给许君剑,然后起身走向桌旁。 蜡烛被点亮,屋子明亮了不少。 烛光下的许君剑,更显白皙,可这紧促的眉头,又让许君剑看起来有些羸弱,像大病初愈。 “你真是怀川的侍从么?” 古淮良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把茶杯递给他时,将许君剑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认真思考一番后得出结论: “我见许多事情,怀川都会遵从你的意见,哪有主人听侍从话的道理?” “怀川于我有救命之恩。”许君剑呡一口水,嗓子感觉好多了,语气也稍微温和了许多,“所以我一直追随他。” “哟,竟有这事!” 古淮良见杯中还有半杯茶,像是不忍心浪费一般,将那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在许君剑身边躺下,他偏身过来,明目张胆地盯着许君剑的侧颜: “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怀川是如何英雄救美的?” “你不用好奇,”许君剑的表情平静如古潭无波,淡风般的眼眸波澜平静,“我没有故事,也不想认识你。” 又是往常那冰冷的语气,许君剑看都不看他,转过身去,只留给古淮良一个单薄的背影。 “晨羿,你不想认识我,我偏要让你认识我。” 古淮良明明是被拒绝了,却感觉这是许君剑欲迎还拒的表现。 “你听好了,我叫古淮良,当然你也可以温柔地唤我为谦奕。我家一共五个兄妹,我排行老三。” 古淮良伸出修长的五根手指,他透过指缝盯着许君剑绝美的背影,一时竟看得有些入神。 定了定神,古淮良对许君剑说道: “大哥叫古淮慎,他做事严谨,有勇有谋,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最像父亲的人。” 讲到这里,古淮良脸上忍不住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都说长兄如父,从小到大,大哥就像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天。 似乎只要有古淮慎在,古淮良就可以肆意游山玩水,没心没肺一辈子。 但就是这样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却在太子大典上轰然倒塌了。 想到这里,古淮良神色黯淡了些,他握紧双拳,下一秒,又泄气般松开了手。 “二哥古淮洲擅长带兵打仗,却不喜欢处理人情世故,成天板着脸,外人避之不及。虽然大家都怕他,但我知道,他其实很善良。” 善良到喜欢百里萱十几年,却至今不敢开口,就是怕伤害了百里萱。 但古淮良不明白的是,既喜欢,又为何不敢开口? 虽然百里萱一直钟情于羲和,但古淮良坚信: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古淮洲是善良,但也懦弱。 “四弟古淮辛最贪玩,从小到大惹了不少祸,反正以后你来找我玩的时候要注意点,千万别被他给带坏了。”古淮良冷笑一声,继而声音变得温柔了些,“四弟虽然顽劣,但也是我们这几个做哥哥中,最疼爱灵瑶的人。” “灵瑶就是五妹,”古淮良感到背部有些疼痛,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有一年灵瑶大病,四弟听闻不周山下小溪有横公鱼,食之可祛百病,硬拉着我们几个哥哥去不周山脚下抓横公鱼,说要炖了给灵瑶吃,不料这横公已有百年修为,我们当时年纪尚幼,哪里是横公鱼的对手,差点都成了鱼饵。” 讲到这里,古淮良咬着牙愤愤地说: “晨羿啊,你是不知道,这横公鱼凶猛得很,裤子都差点给我咬掉了。” 闻言,许君剑的肩膀微微动了两下。 古淮良知道,许君剑这是被他给逗笑了。 他满心欢喜,朝许君剑伸出手,却又在犹豫片刻后悄然缩了回来。 晨羿,现在你已经认识我了。 那么,关于你的故事,我迟早也会知道。 完完全全,一件不漏! 古淮良如是想到。 他盯着许君剑近在咫尺的背影,静悄悄的,又肆无忌惮的。 这个人,美到不像是凡尘该有的男子。温润如玉,浊世独立。 星光璀璨,烛火摇曳。 眼前人呼吸沉稳,应是已经熟睡。 古淮良感到心满意足,他挥手灭了烛光,闭眼睡觉。 很快,房间再次恢复平静。 第28章 暗流 城北郊区外,群星正悄然隐去。 浓重的夜色正渐渐褪去,东边的山巅处露出一抹浅淡的鱼腹白。 啸天强负手而立,身侧是阎王斩,刀刃上还留有些许血渍。 他在等人,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这让他有些失去耐心,但等的人是位贵人,啸天强必须耐着性子等下去。 如果要问驱魔人中,谁最残忍? 驱魔人啸天强,非他莫属! 啸天强是继白夜、秦起之后,古淮第三名驱魔人,实力也仅次于前两人。 他本是古淮国一名副将之子,其父亲曾与百里江洵征战无数,却在十年前与北安国的战争中壮烈牺牲。 父亲死后,啸天强突然消失不见,几年后,等他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名驱魔人。 没人知道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面的几年里,那阎王斩威力无穷,啸天强所到之处,妖魔鬼怪,无一生还。 之所以说他残忍,是因为妖魔在打不赢驱魔人时,有时会以老百姓作为人质,以此要挟驱魔人。 通常情况下,驱魔人都会为了为了救下人质而放过妖魔,但啸天强从不考虑老百姓生死,阎王斩飞舞出去,无论是人是妖,通通死路一条。 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夜才始终不愿让啸天强加入驱魔队……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那人自黑夜中缓缓而来,他一袭黑衣,在离啸天强一米处停下脚步。 “你终于来了!”啸天强面露喜色。 “效果怎么样?”男子问道。 啸天强上前一步,言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点点头道: “效果甚好!” 语罢,他偷偷抬眼瞄了眼那人,月光下,男子侧脸清俊阴冷却俊逸绝然,即使身在黑暗之中,也难掩一身尊贵之气…… “很好,”男子叮嘱道,“不过你要记住,仅一次远远不够,要移除那些根深蒂固的信念,至少要半年,切勿鲁莽行事。” “我明白。”啸天强点头赞同,他思忖片刻,对男子说,“贵人,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是否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啸天强义不容辞!” 男子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颔首,嘴角勾出一抹邪冷的孤度,眸底溢出丝丝寒气,他说: “确实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贵人请吩咐!” “时机未到。”男子摆了摆手,“等时间到了,我自会找你,你暂且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说罢,男子转身准备离开。 “贵人!”啸天强及时喊住了男子,男子闻声停下脚步。他犹豫片刻,对男子支支吾吾说道:“那个……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由我自己制造吗?” 男子并未转身回答,他背影清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寒意。 啸天强立刻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说道: “你……你别误会,我就随便问问,不行的话就算了,总之……还是非常感谢你愿意帮我。” 乌鸦飞离枝头,乌云遮住月光,周围瞬间暗下许多。 那人转过身时,啸天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声音低沉,说道: “可以。” ———————— 深夜的招祥寺,万籁俱寂。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淡淡的光华。 净安法师坐在禅房内,正闭目静养,他心中默念经文,一片宁静。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打破了夜的寂静。 净安法师眉头微皱,他起身轻轻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室内的檀香味。 只见窗外,一只九尾狐躺在地上,浑身是伤,血迹斑斑。 她的九条尾巴无力地耷拉着,眼中流露出痛苦和哀求。 净安法师走出禅房,来到九尾狐身旁,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九尾狐的伤口处,隐隐散发着黑气,显然是被某种邪物所伤。 他温柔地将九尾狐抱入房内,双手合十,口中念诵起经文,一股柔和的佛光从他掌心透出,笼罩在九尾狐的身上。 随着经文的声音越来越大,佛光也越来越盛,九尾狐的伤口处,黑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的气流。 过了许久,净安法师收回手掌,九尾狐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她的眼中也逐渐恢复了光彩。 她缓缓起身,九条尾巴轻轻摇曳起来,下一刻,她轻轻旋转身体,伴随着一道白光,九尾狐瞬间化作人形。 女子身着一身蓝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披着条浅紫色的纱带,夜风拂过,衣袖翻飞,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般美丽。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女子声音微弱而娇柔。 净安法师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客气,佛法讲求众生平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施主伤得不轻,你是被何人追赶至此呢?” 这时,女子面上却露出了担忧之色,道:“我本是修行千年的九尾狐,独自下山游玩至此。却因一时疏忽,被贪图利益的人们盯上,他们不仅用邪魔武器打伤我,还找到我的巢穴,毁了我的住处。如今,我已举目无亲,无家可归……” 说着,女子竟黯然落泪,她本就长得娇弱,眉头微蹙,更让人心疼。 但净安法师似乎并未为之动容,他缓慢转动着手中佛珠,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不过净安法师,你乃得道高僧,又怎么会懂得,人世间这些贪嗔痴呢?” 说着,女子提起裙边上前一步,洁白纤细的玉足不小心露了出来,转瞬又被遮挡,双腿在薄如蝉翼的纱衣间轻轻晃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她在净安面前停下,手指在自己胸口处点了点,说道:“但我失去亲人,这里……真的好痛。” “施主不必伤怀,你可暂且在这招祥寺休养几天,”佛珠在净安法师手中缓缓滚动,他面色从容,轻轻说,“等伤痊愈之后,再做打算。” “真的么?”闻言,女子欣喜不已。 净安法师微微颔首。 “法师……谢谢你。” 女子激动地握着净安法师的手臂,双眼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身后几条洁白的尾巴,也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净安法师的腰。 她见净安法师并未退让,于是偏头贴上净安法师的胸口,纱带悄然松落下来,露出光滑细腻的肩膀,顿时媚态百生。 女子抬起双手环住净安法师的脖颈,在仰头时朝他呼出一口气,道:“净安法师法力高强,又对万物不失怜悯之心,真是让小狐好生仰慕啊……” 净安法师目光凛然,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诱惑我?” 女子闻言,轻笑道:“法师何必如此紧张?只是听闻招祥寺有一名法师,他武功盖世又英俊潇洒,所以特地想来拜访一下而已。” 净安法师皱眉道:“拜访?那你为何化作如此美丽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道:“法师修行多年,定力深厚,我又岂能轻易诱惑到你?小狐化作女子,只是方便与法师更深入地交流而已。” “阿弥陀佛。”净安法师的语气冷漠了些,他警告一般说道,“小狐,我不是你应该找的人。”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此时,女子的身体已经完全贴了上去,她浑身上下充满诱惑,在净安耳边呢喃着,“净安法师太迷人,小狐我一时……情难自控啊……” 正当女子踮起脚尖,她的唇瓣离净安法师越来越近。 这时,净安法师闭上了双眼,女子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将要得手。 谁知下一刻,却见净安法师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咒语,全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道刺眼金光。 女子立刻意识到不妙,却也来不及躲闪,被金光猛地震飞数米。 金光冲出房外,在院中惊起一片哗声,林中树叶尽数飘落在地。 女子被狠狠撞到柱子上,背部吃痛,应声倒地。 她起身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金光已经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女子抬袖擦去唇角的血,斜身靠着身旁的柱子,双眼警惕地盯着净安法师。 看来这人的定力,远比自己想象中好。但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九尾狐的诱惑,面对如此诱人的女子,她不相信净安法师就真的能稳如泰山! “净安法师……”女子双手撑地,朝净安法师缓缓爬去一步,抬头时胸前的美好一览无余,她眉眼含笑,故作娇嗔道,“讨厌,你刚才弄得人家好痛啊。” “阿弥陀佛。” 净安法师轻轻对佛祖作揖,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 女子却在那双眼中见着了一丝杀意,她脸色顿变,眼中的蓝橙之色也跟着显露出来。 慌忙之中,她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女子蜷缩在墙角,她挤出一丝笑意,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问道:“净安法师,你……想要做什么?” “既已显通天之能,又怎会被区区凡人所伤?”净安法师朝九尾狐缓缓走来,他目光冷漠,“小狐,我能救你,亦能灭你。” 话音刚落,佛前烛光猛地被风吹灭,窗户忽地合上,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昏暗寂静。 第29章 遮掩1 第二天清晨,百里泽四人早早便出发前往招祥寺。 羽山脚下,山路蜿蜒盘绕,道路的两侧怪石参差、溪涧纵横,时有河流奔涌挡住前路,需得踩着湿滑的独木桥才能通过。 转过一道山峰,远远可见重叠的庙宇禅房坐落在远处的山间,青砖红瓦从繁茂的树丛间钻出,指引着香客虔诚拜访。 招祥寺的正门香火缭绕,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禅房后面的院落倒更像远离烟火的净土,此处地势高耸,山下景致一览无余,空气沉静清和,几株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只露出一小块天空。 “这招祥寺内每天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比集市热闹几分。” 许君剑看了看身边上香烧钱的人,再回想起昨天城北街上的情景,忍不住感叹起来。 “招祥寺是古淮国最大的寺庙,历史悠久,寺内高僧众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三年前来到招祥寺的净安法师。” 百里泽来到千阶下,这里是一个巨型香炉,周围围满了祈福的古淮百姓。 “净安法师?” 许君剑接过三炷香,朝千阶上的金佛作揖,陷入短暂回忆:“三年前火麒麟于城北作乱,烧毁无数房屋,百姓死伤惨重。但驱魔人正巧又在不周山斩妖,无法及时赶来,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僧人从天而降,凭一己之力赶走了火麒麟。” 许君剑转过身,问道:“莫非,那个和尚就是净安法师?” “不错。” 百里泽点点头,他作完揖,把几柱香放入香炉,跟黑吟退到香炉一旁。 “火麒麟乃上古神兽,其实力与九婴不相上下。”许君剑诧异不已,“净安法师仅凭一己之力,就将火麒麟击退了?” “看来,”黑吟笃定地说,“……这个净安法师不是一般人。” “哼,这些所谓的法师高僧,整天居心叵测、装神弄鬼。”古淮良站在旁边双手叉腰,他盯了一眼千阶之上的砖红寺庙,“而大哥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最不信佛的人,现在却剃发为僧。” 这举动,不得不让人怀疑! “究竟是何原由,一问便知。” 百里泽轻步上前,走向一位正在清扫落叶的扫地僧,他双手合十,恭敬地问道: “大师,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一位名叫古淮慎的僧人,听说他刚在这里出家,不知大师是否知晓他的下落?” 扫地僧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摇了摇头,缓缓道: “阿弥陀佛,施主,招祥寺中并无此人。” 古淮良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看出这扫地僧明显在装傻,胸中的怒火不禁升腾起来。 他猛地跨前一步,一脚踢飞了扫地僧手中的扫帚。 扫把朝远处飞去,眼看飞出的扫把要打到树下老叟,扫地僧一个后空翻过去,迅速抬腿脚尖勾住扫把柄,脚背稍稍用力回拉,扫把稳稳落回手中。 “寺内确无此人,施主无需动怒。”扫地僧对古淮良恭敬作揖。 古淮国大皇子于太子册立大典身着素衣,口口声声要去招祥寺剃发为僧,古淮皇帝被当场气倒。 此事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这和尚居然是招祥寺没有此人,明摆的有意刁难! 古淮良可不吃这一套,在扫地僧抬起扫把之前,他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次飞的不仅是扫把,还有扫地僧。这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扫地僧的身上,将其踢飞至数米之外。 砰! 扫地僧重重撞在香炉上,香灰被震得四处飞扬。 上香的人被响声惊得连连后退,为首的妇女甚至发出了尖叫声,也来不及作揖祈祷,赶紧扔掉手中的香,蹲在一旁抱住头。 扫地僧痛苦地倒在地上,古淮良毫不客气地踩在他的胸口上,语气冰冷地问道: “现在,你还想继续装傻吗?老实交代,我大哥古淮慎到底在哪里?” 扫地僧疼得脸色苍白,但他仍然紧闭着嘴巴,不肯透露半句。百里泽见状,心中一动,他蹲下身子,轻声对扫地僧说道: “大师,我们并无恶意,你若知道他的下落,还请告知,感激不尽。” 扫地僧被古淮良踩在地上,却依旧面色平静,他咬紧牙关,始终不愿意透露半个字。 而这时,寺庙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僧人迅速赶来,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面色凝重。 他们迅速列队,将古淮良团团围住。 古淮良抽出腰间的刀,冷笑一声,说道: “想动老子,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古淮良腾空而起,落地时劈刀而下,众僧后退半步避让,队形依旧未乱。 古淮良继续挥刀攻击,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僧人们面对自己的攻击,并没有采取进攻的态势,而是不断地后退,似乎在试图将自己围住。 百里泽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他心中明白,这些僧人并非怕了古淮良,而是在寻找某个契机。 净安法师告诫过众弟子,古淮大皇子出家一事非同小可,三皇子行事莽撞且不计后果,如果找到招祥寺来,切记不可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在事态升级之前,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他们不打算与谦奕交手,只困住他,这是为何? ”百里泽见这些和尚明明早已有战斗之势,却刻意退步,立刻反应过来,他惊道,“不好,他们在设法激怒谦奕。” 古淮良不断进攻,众僧不断后退避让。见状,他更是怒火中烧,于是挥刀乱砍起来,可他的攻击越是猛烈,僧人们围得越是紧密。 他最讨厌刀刀落空的感觉,无论刀砍中什么都好,但次次瞄准却次次被躲开,有一种有力无处施的挫败感。 一群阴险狡诈的秃驴! 果然,古淮良很快被完全激怒,他猛地发力挥刀横扫,众僧避让不及时,皆被击倒在地。 靠得最近的几个烧香拜佛的人也被余波击中,纷纷倒地,众人一片惊恐。 “阿弥陀佛。”扫地僧站起身,他手里握着扫把柄,语重心长劝地道,“佛门圣地,请施主自重,勿要再惹事生非。” “古淮慎在哪里?”古淮良大刀立于跟前,他目光凶狠无比,命令一般说道,“我现在就要见他!!!” “寺内确实没有此人。”僧人轻轻摇头。 “你找死!” 语罢,古淮良一脚踹在僧人胸口,后者应声倒地,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下一秒,大刀已经飞向僧人。 上香的人知道事情已一发不可收拾,又连连后退几步,一些胆小的妇女不想招惹麻烦,早已带着孩子转身离寺。 事态紧急,众僧也终于等到机会,大家立刻朝古淮良一扑而上。 画影剑出鞘,黑吟耳发飞扬,她侧目,只见身旁的百里泽已经冲了出去。 “住手。” 就在这时,一颗闪烁着金光的佛珠凭空飞来,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准确地击中了古淮良的大刀。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大刀瞬间被震得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僧人因此得以侥幸逃生。 第30章 遮掩2 大刀飞出几米,树下的巨石被大刀活生生劈成两半。 众僧闻声立刻收手。 古淮良抬头向那千阶之上望去。白衣僧人于千阶之上徐徐走来。 他肩上披着金色袈裟,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步伐不疾不缓。 古淮良从不来招祥寺,也不关心这里的道士和尚,所以之前从未见过净安法师。 他曾听说那净安法师武功高强,今日一见,忍不住心中一动。 那净安法师身形健壮挺拔,远比自己想象中魁梧许多。 即使盖着几层布料,古淮良也能隐隐约约看见那健硕的肌肉线条。 他似乎还能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杀气,古淮良稍稍后退半步,攥紧了拳头。 这人不像个和尚,更像是一名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将军! 他不禁暗自感叹起来。 “净安法师。” 众僧重新列好队,对来人恭敬作揖。 许君剑见着来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那双深邃的眸中,竟是掠过些许慌张与狼狈,连带着漂亮的眉,也微微蹙起。 他悄无声息后退一步,站到了黑吟身后。 黑吟抬头望去,只见那净安法师清俊朗润的脸庞,带着浅浅笑意,一双眼眸浅淡无波,像是可以包容世间万物,出尘脱俗,犹如谪仙,干净而又带着普度众生的仙泽。 那副怜悯众生的神情是如此真切,真切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 净安法师微微颔首,他目光在许君剑身上一扫而过,继而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合十,他微微低头,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切勿因一时之争而伤了和气。” 百里泽见状,退后一步,微微抱拳施礼道: “原来是净安法师,我等寻人而来,今日多有冒犯,还请法师海涵。” 净安法师微微一笑,道: “施主言重了,世间万事皆因缘而起,缘尽则散。今日之事,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净安……法师。” 古淮良将“秃驴”二字吞下肚。 他只想见到大哥古淮慎,可现在好了,在招祥寺大闹一场,反倒成了自己的不对。毕竟大哥还在这招祥寺修行,不宜再多惹是生非。 想到这里,古淮良咽下那口气,微微作揖说道: “我等并非有意挑事,我大哥古淮慎前几天来招祥寺剃发为僧,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今日这个扫地僧却说招祥寺没有此人,我看他们是念经念糊涂了,想让他们清醒清醒罢了。” 旁边扫地僧听了似不服气,上前就想找古淮良评理,却在看见净安法师轻轻摇头后,立刻安分地闭上了嘴。 “阿弥陀佛,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净安法师手握佛珠,对几人缓缓作揖,“忘尘已了却红尘,一心求佛,勿要叨扰,诸位施主请回。” 古淮良上前一步,怒喝道:“净安秃驴,你……” 百里泽及时拉住了古淮良,他轻轻一笑,对净安法师作揖道: “多有打扰,我们就此告辞。” 古淮良见百里泽给自己使眼色,便也不再多说。 他挥手收回大刀,转身时还不忘睨了眼那扫地僧,随后大步离开。 一走出招祥寺,古淮良就急切地问百里泽: “怀川,你刚才为什么拦住我,是不是发现什么猫腻了?” 许君剑冷哼一声,语气极其轻蔑,他道: “有勇无谋!” 古淮良收起刀,刚才用力挥刀时背上一痛,估计是伤口震开了,他明白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嘴里却依旧嘀咕着: “这些秃驴个个心怀鬼胎,尤其是那净安秃驴,刚才真应该也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看那净安法师身手了得,”黑吟问道,“如果真的动手,你确定能打得过?” 古淮良摇摇头,他目光一闪: “这净安秃驴究竟是何人?” “没人知道。”百里泽声音低沉。 “管他呢,”古淮良眼中顿时燃起怒火,他愤愤地说,“不让我见大哥的秃驴,都不是好东西。” 许君剑瞟了眼古淮良,冷冷地说: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净安法师不让你见大皇子,而是大皇子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晨羿,不可胡说,”古淮良挑了挑眉,相当自信地说,“他可是我大哥!” “其实,这也不无可能。”百里泽拇指静静转动着扳指,思索片刻继续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去。” “唉,照你这样说,那这次的招祥寺算是白跑了。” 古淮良双手抱怀走在路上,一旁的行人认出了他,纷纷后退避让。 “恰恰相反,”百里泽踢飞脚下石子,石子飞出击中树干,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招祥寺,笃定地说,“起初这些人明明知道大皇子,却装作不知,说明有人不想让你和你大哥见面。他们越是遮遮掩掩,越说明有问题。” “说的没错!”古淮良双手一拍,“那我们就静观其变,这日子一久,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 说着,他开怀一笑。 古淮良想着,自己一不涉政二不带兵,有的是时间和这些秃驴周旋。 旁边的百里泽听到“狐狸”二字,脚步一顿,他听到身后有类似风铃的声音,叮叮当当,十分动听。 他想转头去看,一咬牙,忍住了。 也对,无论黑吟是谁,日子一久,她总会露出破绽! ———————— 这边,招祥寺内。 净安法师静立于千阶之上,望着百里泽几人远去的背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只真正的狐狸从他身后悄无声息走了出来,脚步极其轻盈。 它立在巨石之上,将“招祥寺”三个字踩在脚下。 适才的一幕幕都被它看在眼底,狐狸语气轻蔑,抱怨般说着: “这几个人还真是麻烦!” “他们都是忘尘的朋友。” 净安法师的语气里有一丝提醒的味道。 “那名黑衣女子总不是。”狐狸望着那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着,“我一定要找到机会,亲手杀了她!” “杀戮能带来什么?”净安法师侧目而视。 它眼中燃起光芒,毫不犹豫答道:“杀戮能给我带来快感!” 语罢,狐狸自巨石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如飞燕,随着风儿的轻拂,它在空中化作一名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 那纱衣如梦似幻,仿佛是由清晨的薄雾和山间的清泉共同编织而成,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面容美丽动人,宛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子,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唇若桃花,身体上下每一处都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阿弥陀佛。不宽恕,不原谅,不放过,不是惩罚别人,是苦了你自己。”净安法师转过身,他面色从容,对女子说道,“无论你们有何恩怨,都已成过往云烟,小狐,放下仇恨。” “大仇未报,恩怨如何消散?”女子质问道,“净安法师聪明绝顶,那你可知我与她是何恩怨?” 净安法师双手合十,摇头道:“阿弥陀佛,请恕贫僧愚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骗子罢了!!!你让我放下仇恨,却任由仇恨吞噬自己。” 说着,女子叹息着笑了笑,沉默须臾,她踮起脚尖,在净安法师耳边低声细语: “净安法师,你真是可悲至极,又可笑至极啊。哈哈哈!!!” 见净安法师眼神情变得凝重,女子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装好人?” 女子蔑了一眼净安法师,继而拂袖转身离开。 刚走出一步,她忽地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 女子眼中含笑,勾起唇角,对净安法师说道: “昨晚来得匆忙,还未介绍自己。” “我叫阿汀。” 一阵风吹散阿汀的身影,只留她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第31章 悲讯1 几人回到府上已是深夜,黑吟确认大家已经回房休息后,便悄悄离开百里府,前往三厘酒馆。 黑吟来到酒馆门口,刚刚跨过门槛,一股冷风突然从身后袭来。 她机警地回头,只见一把蓝色的扇子——天绫扇,正朝她迎面飞来。 黑吟身形一闪,如墨黑发随风扬起,黑轻盈地跃起,完美地躲过了这一击。 “黑吟,你好歹毒的心啊!”蓝桉收回扇子,怒气冲冲朝她走来,“他好歹救过你的命,你怎可这样对他?” 黑发重新贴回黑吟的肩,她张口想说什么,却放弃了。 “赤丹本在追杀耳鼠兽时右手就受过伤,”他紧握天绫扇,怒目圆睁,大声质问“你要走就走便是,干什么出手伤他?” 话语间,蓝桉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天绫扇,扇面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黑吟而来。 黑吟身形未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扇子离黑吟只有一毫米的时候,蓝桉猛地收回天绫扇,他沉声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 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天绫扇挥动的声音在回响。 蓝桉拿扇子狠狠指着黑吟,道: “你啊你,别跟我在这里装可怜!” 他目光扫过她手上的百兽护腕,深深为白夜的那副百兽护腕感到不值,又见黑吟面无表情,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便越发恨得咬牙切齿。 但怎奈黑吟是白夜点名要的人,现在也算是半个驱魔队的成员,即使蓝桉心中有再多的愤怒,也只能让它是愤怒。 蓝桉越想越气,打开扇子为自己扇了扇风,冷静片刻之后,他继续说: “要是他以后都不能再拿剑,我就剁了你的手赔给他!傻愣着干嘛,走,白夜在楼上等你。” 说罢,蓝桉转身上楼。 黑吟迈出步伐,也跟着上了楼。 蓝桉推门而入。 黑吟跨进房间,她抬眸,忍不住一怔。 白夜端坐于床,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正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映在刀锋上,让人见了心生寒意。 他轻轻抬头见着黑吟,面色却十分镇定,似乎早料定她会来找自己,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 蓝桉拿起一旁案上的点心,吃了两口,才道:“白夜,黑吟来了。” 片刻之后,白夜点头对蓝桉说:“你先出去。” 蓝桉无声退出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黑吟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白夜。 她的动作迅猛而果断,护腕中隐藏的袖箭瞬间飞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逼白夜的要害。 然而,白夜却似乎早有预料,他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稳如泰山,身体轻轻一侧,便巧妙地躲过了黑吟的袖箭。 袖箭擦着他的衣角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黑吟并未就此停手,她身形一转,已经持着袖箭来到了白夜的跟前。 下一秒,箭尖紧贴着白夜的脖颈,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划破他的皮肤。 “我救你们于九婴口下,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袖箭锋利,白夜并不躲闪,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黑吟一眼。 “为何要害我?” 黑吟见他如此镇定,明明已经占了下风,却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白夜微微皱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无奈,他反问道: “我何时害过你?” 黑吟冷笑一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和愤怒: “医师世代传男不传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你明知道这一点,却还将我卷入这场纷争之中,难道不是陷害么?” 白夜垂眸,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黑吟手腕处。 黑吟手中微微用力,箭尖已经刺入白夜皮肤,她怒目而视: “白夜,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的心中早已有答案,却还是想看看这大名鼎鼎的驱魔人白夜在谎言被揭穿时,是如何为自己辩解的。 “有的,”白夜耸耸肩,一脸无辜,“我确实不知此事。” 黑吟哂笑道:“这世间,还有古淮第一驱魔人不知道的事情么?” 白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身看向黑吟,缓缓说道: “医师的传承并非绝对,世间万物皆有变数,有些事情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况且,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不知情也实属正常。” 窗外树影婆娑,乌鸦在枝头哀嚎几声后消失在如墨的夜色。 两人的对峙持续了许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房里寂静无声,僵持片刻,最终还是黑吟先败下阵来。 她缓缓收回了袖箭,语气也变得冷静,她警告道: “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招,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看来这百兽护腕,你用着很顺手。”白夜说。 “这百兽护腕到底是何物?” 黑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处,又迅速盯着白夜,她不能放过白夜的一举一动。 白夜神情自若,手指敲了敲身旁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我自己用不上,便将它赠予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他伸手将装有糕点的盘子推到黑吟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俨然一副要和黑吟秉烛夜谈的样子。 黑吟在白夜身旁坐下来,并没有伸手拿糕点,她微微皱起了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白夜的话,让她难分真假。 她觉得自己可以洞察一切人心,但唯独白夜,她看不透,猜不到。 她能轻松发现别人的弱点,但这个白夜,却百毒不侵、滴水不漏。 这人似乎……没有心! “黑吟,如若我真想害你,当初又何必再三救你。”白夜目光凛然,他说,“驱魔队向来重情义,如今你却伤了赤丹。” 白夜的语气中并未带有责备之意,黑吟却在白夜森然的目光里忍不住低下了头,感到心虚与愧疚。 “我可以不追究,”白夜抿了一口茶,抬眸时,他目光凛然,警告一般说着,“这也是我给你最大的诚意。” 黑吟握紧双拳,片刻之后,又松开拳头。 下一秒,她却变了脸色。 只见黑吟轻轻一侧身子来到白夜跟前,在他腿上缓缓坐了下去,她纤纤玉指捧起茶杯,那优雅的动作恰如一幅精致的画卷。 她眼角微微上扬,语气却极为轻佻,对白夜说道: “你对我这般好,我自然不会再怀疑什么,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白夜猛地垂下眸,那深潭般深沉的眼底,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涟漪,他命令一般说着: “让开。” 黑吟表情平淡,从容一笑: “如果我说不呢?” 刹那间,剑光闪烁! 黑吟见势不妙,立即起身闪开。 只听“砰”地一声,下一秒,那把椅子被劈成两半。 “白夜,你……” 黑吟瞥了眼地上的椅子,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身为女子,举止却如此轻佻。”白夜冷冷地说,“下次再这样,残月劈开的就不是这把椅子了!” 黑吟双手抱怀靠在墙上,嘴里嘟囔着:“管得真宽。” 白夜放下茶杯,指节轻轻叩响桌面,抬头对门外说道: “蓝桉,你进来。” 蓝桉跨进门,仍是一脸不悦。 “让我找的人,找到了。”他走到黑吟跟前,递给她一方沾染血渍的帕子,“喏,这是她最后留下的东西。” 见黑吟不接,蓝桉便将帕子随手扔在桌上。 “她人呢?”黑吟猛地上前,她一把抓起蓝桉的领口,大吼着,“告诉我,夏笛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蓝桉不耐烦道,“不是在妖兽肚子里,就是沉入湖底了!” “什么?” 蓝桉的声音在黑吟耳畔回响,她低头望了眼桌上那方手帕,迟迟不敢抬手去拿起。 黑吟渐渐松开蓝桉,突然间,她像是失去气力一般向后倒去,白夜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见状,蓝桉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 “没那么可怕……” 白夜盯了眼蓝桉,问黑吟:“你还好么?” 黑吟摇摇头,她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感觉自己脑袋一片嗡鸣,她也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样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而那帕子的主人,却再也没有心跳了。 想到这里,黑吟鼻头一酸,眼睛感到几分胀痛。 渐渐的,眼前的帕子变得模糊起来。 这帕子黑吟认得,帕子的主人曾拿它给黑吟擦过汗水。 她没看清上面的字,但黑吟知道,上面绣着两个字。 夏笛。 第32章 悲讯2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光影洒在床榻之上。 百里泽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一阵清脆的响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身来,只见自己的百里安安正站在床边,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百里泽心中一喜,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他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青宁,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百里安安立刻扑到百里泽的怀里,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地说道: “哥哥,我醒来就看到你还在睡,就没忍心打扰你。” 闻言,百里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抚摸着百里安安的头发,语气温柔: “看看你,这几天瘦了不少。” “哦,对了!” 百里安安惊呼一声,然后在被窝里翻找起来,仿佛要找到什么宝藏一般。 然而,找了一圈后却一无所获。 “青宁,你找什么呢?”百里泽一头雾水。 百里安安失望地抬起头,她撅着小嘴,满眼委屈巴巴,看着百里泽问道: “哥哥,黑吟姐姐呢?我怎么找不到她?” 百里泽尴尬地一笑,挠了挠头说道: “那个……黑吟不在我这里呢。” “啊?” 听百里泽这样说,百里安安的嘴撅得更高了。 百里泽摸摸她的脑袋,然后问道:“青宁,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走的那天傍晚我就醒了。”百里安安跪在床边,双手撑着小脸说,“母亲说是黑吟姐姐和晨羿哥哥救了我。” 百里泽道:“我们昨晚回来得很晚,她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晚点带你去见。” “好呀!” 百里安安递给他一块糕点。 百里泽接过百花糕咬了一口,若有所思一般,他开口问: “青宁,你去羽山寻帝女桑做什么?” “哥哥,你知道我最怕虫子了,母亲说帝女桑可以驱虫,我便去摘了些。”百里安安说着,从怀里掏出香囊在他面前摇晃几下,又皱起眉说,“谁知道居然有条银环蛇在树干上睡觉,我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它尾部了。” “小笨蛋,下次要做什么,记得叫上哥哥。” 百里泽宠溺地笑着,他接过香囊,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确实挺香。 “二公子。”门外传来柳新的声音。 青宁拿着糕点蹦蹦跳跳跑过去,打开门,她将糕点凑到柳新面前,道: “柳新哥哥,你也吃一块。” “多谢三小姐。” 柳新朝百里安安拱手行礼,然后接过糕点。 “青宁,你先出去玩。”百里泽将香囊还给百里安安,“我们有些事要谈。” “记得带我去找黑吟姐姐!” 百里安安朝百里泽眨了眨眼睛,随即蹦蹦跳跳离开了房间。 初春的清晨有些凉,百里泽缓缓起身出门,站在走廊里,微风拂过,吹起了他耳边的缕缕发丝。 柳新走过来,为他披上大氅。 二人于檐下静立。 百里泽瞥了眼柳新的手,已经不再发肿,他轻轻问道: “柳新,找我何事?” 百里泽明白,柳新昏睡了两天两夜,此刻,肚子里正有一大堆事情急于告诉自己。 “公子,你是否还记得黑吟姑娘手腕的那副银质百兽护腕。”柳新一脸严肃,他上前一步对百里泽说,“十年前,古淮国在攻打北安时,我也曾同将军一起上阵杀敌。我在北安国境内,见到过同样一副百兽护腕。” “北安国?”闻言,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沉声问道,“柳新,你确定没有记错?” “绝对不会有错!”柳新目光坚定,“据说,这护腕乃北安国皇室独有物件,普通百姓绝无可能佩戴!” 此话一出,廊下的风骤然停止,四周一片寂静。 柳新立刻低下头,不再吭声。 他在等百里泽开口。 沉默许久,百里泽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樱花盛开,阳光甚好。 樱花后面是一个小房间,那里面住着黑吟。 “仅凭一副百兽护腕,不可妄下结论。”百里泽转过头,盯着柳新的手,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手好点没有?” “并无大碍,只是还有些使不上劲,恐怕这几日都没办法拿刀,没想到她的虫子竟然如此厉害……” 说着,柳新右手紧握成拳,下一刻,又泄气般松开拳。 可恶,拳头还是握不紧! “虫子?”闻言,百里泽感到有些诧异,自己与黑吟相处这么久,殊不知她身上还有一只虫子,他问,“是那只虫子咬了你?” “没错,那是一只金黄色的肥虫。就藏在……在哪里来着?”柳新揉揉太阳穴拼命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然后拍掌说道,“对,藏在她左边护腕里面!” 百里泽恍然大悟。 这百兽护腕,活物、暗器皆可容纳。不愧是北安皇族之物! 他早年便听父亲百里江洵说过,北安国虽然小,但北安国士兵各个武功高强,擅用兵之道,那北安太子更是英勇善战,擅长制作各种器械,其实力远超古淮国任意一位皇子。 这个国家,十分不好对付。 “二公子,这女子为驱魔人做事,且手上还戴有北安国特制护腕,”柳新压低声音,对百里泽说,“她的身份又扑朔迷离,我担心……此人会给百里府带来不必要的祸端。” “关于她的身份,我自会查明。”这时,百里泽忽然记起什么,他问柳新,“你去同羲和说一声,我们今晚就出发,猎杀钩蛇。” 这时,柳新却低下了头,沉默须臾,他支支吾吾地开口: “羲和公子,他……” “羲和怎么了?”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难道他昨晚自己一个人去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柳新低下脑袋,没有吭声。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沉,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透心脾。 他紧紧抓住柳新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柳新,羲和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昨天晚上,羲和公子带着一支百里军去猎杀钩蛇。”柳新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谁知道那钩蛇足足有五百年修为,羲和公子不是钩蛇的对手。最后,整支军队全军覆没……” 百里泽猛地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什么?你说羲和死了? 这不可能!!!” 柳新沉默不语。 “我不是飞鸽传书让他等我了么?”百里泽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痛和愤怒,他猛地转过身,“他怎么……自己就去了?” “羲和公子本来是打算等你回来再行动的。”柳新哽咽着说,“但是,昨晚钩蛇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不断攻击周围的老百姓,情况紧急,羲和公子便带着百里士兵提前出发了。” 百里泽冷静片刻,他问:“此事,大姐知道么?” “大小姐得知此事之后,当天晚上立刻去郊外寻找羲和公子的遗体,她一无所获,直至半夜才归来。”柳新抹去泪水,他说,“自此之后,便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百里泽轻轻闭上双眼,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柳新默默离开。 “钩蛇,位于三大毒蛇之首。带有剧毒,体型异常庞大,它行动敏捷,且喜好食人。” 百里泽脑海中回荡起百里江洵的话。 “川儿,”百里江洵神情严肃,“记住,以后再遇见钩蛇,你与羲和不要硬上,能避则避!” 第33章 背影 凛冽的寒风呼啸南北,枝头一只乌鸦蜷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银灰色的云块在漆黑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百里泽站在树下,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那片高高的石堆。 他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身形修长挺拔,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听到了从石堆下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响动。 钩蛇还活着! “怀川,接着。”羲和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朝百里泽扔去一把匕首,对其大喊道,“找准机会刺它腹部白色部分,那是它的弱点!” 百里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他握住匕首朝石堆缓缓走去。 突然,一阵腥风袭来,顿时地动山摇,石堆中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一条巨大的钩蛇冲破石堆,张开血盆大口,朝百里泽飞扑而来。 它的身躯长达数丈,鳞片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钩蛇欲张口咬住百里泽,他猛然翻身跃起躲过,落地时脚尖在石堆上轻轻一点,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狠狠朝钩蛇的腹部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匕首刺入了钩蛇的腹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钩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雪地上翻滚着,庞大的身躯在雪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每一次扭动都带动着周围的雪花纷飞。 百里泽趁机拔出匕首,再次狠狠刺入钩蛇的身体。 这一次,钩蛇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但它的力量却在逐渐减弱。 乱石被钩蛇尾翼击飞,古松也被钩蛇拦腰扫断,正朝着羲和方向倒来。 羲和的左腿先前在打斗中被钩蛇咬中,钩蛇毒性极烈,好在他们二人提前吃过鬼草,蛇毒才未蔓延。 这毒虽不致命,但却足够让羲和行动缓慢,面对这巨型古松,他只能举起手里的剑为自己承受些许。 关键时刻,百里泽飞驰而去,一脚踢飞古松。 十米之外,古松重重落地。 百里泽脚尖触地那一刻,身后的钩蛇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折腾了半夜,总算是把它解决了……” 百里泽喘息着站在风雪中,他的里衣被冷汗湿透了,贴在身上如铁板一般冰冷。 冷飕飕的风依旧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寒风的袭击,在风中摇曳。 “怀川,好样的!”羲和挣扎着起身,向朝自己走来的百里泽竖起了大拇指,他夸赞道,“年纪轻轻就斩杀了一条百年钩蛇,师父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以你为傲。” “你说好帮我保密的,可别过河拆桥啊。如果被他发现我大半夜偷偷溜出来猎杀钩蛇,他非打死我不可!” 百里泽笑了笑,轻轻呼一口气,面前就凝着一道白雾: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将它打成重伤,埋在那石堆之下,我哪有能力杀得了它?” “好好,一定保密!” 说罢,羲和做了一个把嘴拉上的动作。 他的腿仍然血流不止,于是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喘了口气,打趣一般对百里泽说: “今年是近几年最冷的一个冬季,你穿得如此单薄,手已经冻成冰棍了!” “恰恰相反,我正感觉热血沸腾。”百里泽上前一步扶住羲和,他仔细查看了羲和的伤势,心中有一丝担忧,他皱眉道,“羲和,你的腿好像伤得有些严重。” “怕什么,断不了的!” 说着,羲和抬手拍了拍大腿,结果疼得呲牙咧嘴,他缓了片刻,声音也温柔了些许: “如果真的断了,我今夜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 风越来越大了,天空的小云不断汇聚,最后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 百里泽仰头注视着夜空,这时,天下起了小雪。 沉默许久,他感叹道:“羲和,你对我大姐可真好。” 十五岁的少年百里泽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道百里萱就随口说了句: “钩蛇有一对尾骨,恋人要是得了这对尾骨,便可永生永世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男子便不顾危险,大半夜上山寻钩蛇、取尾骨。 “废话,这世上就一个锦夕,不对她好对谁好?” 羲和哈哈一笑,然后一瘸一拐来到钩蛇尸体旁边,举起匕首斩断钩蛇尾巴,麻利剥开蛇皮取出尾骨,将血渍在身上擦拭干净,拿出一方帕子将尾骨包得严严实实,宝贝儿似地塞进怀里。 “最近怎么样,”羲和起身时问百里泽,“有没有什么进展?” “最近忙着在相思湖垂钓,已一个月没拿剑,”百里泽挑了挑眉,言语中还有一丝得意,“当然还是老样子。” 羲和见百里泽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内心忍不住多了一丝忧虑,他拍拍百里泽的肩膀: “怀川,外人的话你尽可当作耳旁风,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坚持练习百里剑法,假以时日定会有所突破,你千万不能放弃!” “那百里剑法不学也罢,我就这样挺好的,每天只管吃喝拉撒睡。” 百里泽呲牙笑了笑,他连连摆手,稚嫩的面容上却闪过一丝悲伤: “……反正大家早就不指望我什么了。” 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 “怀川,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纵使别人放弃了你,于你又有什么影响呢?要知道,你早在十二岁就习得了剑雨,而我十二岁才开始握剑习武。我都没放弃,你又何必轻言放弃呢?” 羲和爽朗一笑,随后又收敛笑容看向百里泽,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等你哪天真的可以独挡一面了,师父才放心把百里军交给你啊。” “大哥,你们就放过我。”百里泽欲哭无泪,拼命摇头道,“百里军在你手上挺好的,千万别给我!我可不想整天面对那铠甲兵器。” “前几日我见你与三皇子古淮良一起出门,你们两个关系倒是不错” 羲和顿了片刻,他注视着百里泽,眉头不自觉微微一皱: “在你们身上看见了皇上和师父的影子,这样也好……” 百里泽没有读懂羲和面上复杂的神色,全当是羲和的欣慰之意,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谦奕与我志同道合,所以我们偶尔会一起出门游山玩水。” 说到这里,百里泽回忆起自己与古淮良前几天在山上遇见一只犼,结果被它追的没命儿似的跑的情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口中的志同道合,可能是是别人口中的臭味相投。 百里泽如是想着。 夜色如墨,随着雪越来越大,寒意加深。百里泽拾起将钩蛇内丹,他递给羲和: “把内丹也一并收着。” “这颗色泽很不错。”羲和接过内丹,半眯着眼仔细观察手中之物,内丹正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雪落在上面,瞬间融化。“还差一颗,就可以做一串珠子了。 “羲和,”百里泽盯着这金黄色的珠子,他双眼充满疑惑,问道,“难道他们……也拿这些内丹来穿珠子?” “驱魔人么?”羲和微微侧目,停顿半秒随即大笑起来,他道,“他们可没我这般闲工夫,内丹对这些人来说,用处大了去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拿这内丹来做什么,”百里泽小声嘀咕着,“但你确实很闲。” 羲和收起东西,他忽然对百里泽道: “怀川,你肯定觉得我今晚屠杀钩蛇的举动很疯狂。” “……但等你哪天爱上一个女孩子,你就会明白了。” 闻言,百里泽抬起头,在羲和的双眸中看见了温柔和幸福。 思忖片刻,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百里泽与羲和从小便认识,一直视羲和为兄长,兄长之言,他必定不会怀疑。 他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会与另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人产生某种羁绊? 他也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会胜过亲情和友情? 风轻轻拂过百里泽的衣袖,而这次的风,却温暖和煦了些。 耳畔似乎有风铃叮当作响,回忆被铃声打破,百里泽被拉回现实。 百里泽抬眸,发现自己竟迷迷糊糊来到了黑吟的房间门前。 他在门口等候片刻,见里面一直没动静,便举起手叩响门,却没有人回应。 百里泽问道:“黑吟,你在么?” 屋内并无人应答。 “我进来了。” 百里泽缓缓打开房门,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尘封的地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轻轻跨过门槛,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最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蜷缩的背影。 他猛地一怔。 这个背影,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那日不周山脚下的女子,就是黑吟! 第34章 倔强 “原来你就是不周山下的那名女子!黑吟,你果然是白夜的人!” 百里泽慢步靠近,画影剑悄然出鞘,他目光冷漠: “所以,无论是在魏府还是在羽山,白夜的出现都不是偶然。” “你混入百里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剑风突起,画影剑直指黑吟,百里泽的低沉而冰冷,他质问道: “告诉我,羲和的死,到底是不是你们策划的?!!” 黑吟双手抱膝蜷缩在地,她的面容依旧清秀,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 “黑吟,你为何不说话?”百里泽言语气中充斥着讽刺,“你不是最擅长花言巧语么?” 黑吟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身体,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见此情形,百里泽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放下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轻触碰了黑吟的额头。 “黑吟,你怎么了?” 百里泽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然而,黑吟依旧没有反应,她的身体冰冷异常,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温度。 百里泽心中一紧,他仔细观察黑吟的脸色,发现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百里泽低头凑近耳朵认真倾听片刻,只听到一个“笛”字,他的声音温柔了些,问道: “你说什么?” 黑吟神色黯然,嘴唇苍白,嘴里仍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 百里泽忍不住凑近了些,终于听清了她的声音。 “夏笛……没了……” 黑吟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百里泽愕然,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这与往日无坚不摧的黑吟完全不像。 眼前的黑吟,仿佛是一个刚被人拼凑完整的瓷娃娃,只要稍稍用力触碰,又会碎落一地。 “夏笛死了。” 黑吟反复呢喃着这四个字。 她的手里,正紧紧拽着一方帕子,帕子上隐隐约约有两个字。 “夏笛是谁?”百里泽问。 黑吟突然抬头,她双眼布满血丝,绝望地盯着百里泽: “夏笛死了!” 夏笛是谁? 夏笛不是别人。 夏笛就是夏笛。 她是黑吟从小相依为命的人,她是教会黑吟炼制和使用各种蛊的人,她是带黑吟烤耳鼠兽吃的人。 她是黑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也是黑吟的娘亲。 啪!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的同时,一道鞭子狠狠落在黑吟身上,年幼的黑吟皮肤细嫩,鞭子所到之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雷鸣电闪,风雨交加。 狂风怒吼着,卷起满地的枯叶,在空中狂乱地飞舞,冰冷的雨滴像石头般砸在地面,激起阵阵水雾。 黑吟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一起,悬挂在粗壮的树干上。 她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显露出那不成比例的骨骼和肌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胸口、腿上、背上,全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鞭痕。 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遮住了那双惊恐而坚定的眼睛。 树下,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手中握着一根鞭子,每一下都狠狠地抽打在黑吟的身上,不带丝毫犹豫。 “说!我到底是谁?” 女人吼道,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尤为凄厉。 黑吟紧闭双眼,承受着皮鞭带来的痛苦,她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倔强地不肯开口。 “说,我是不是你娘?!!” 女人再次怒吼,手上的鞭子挥得更快更狠了。 黑吟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咬紧牙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是……我的娘亲……” 闻言,夏笛用力一挥鞭,衣服被活生生打出一道口子,鲜血紧跟着往出冒,没流多远,便被大雨冲刷干净。 “你是我的娘亲!今天就算打死我,你也是我的母亲!!!”黑吟在暴雨中声嘶力竭地喊道。 女人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又被愤怒所淹没。 她猛地甩下鞭子,怒道:“你听好了,我从来没有生过你,你不是我的女儿!” 黑吟的身体在风雨中颤抖着,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你明明就是我的娘亲,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因为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夏笛已然完全失控,她眼里燃起火焰道,朝黑吟吼道,“我不是你的母亲!” 闻言,黑吟猛地一怔。 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理的疼痛盖住了所有身体疼痛。 她不明白,自己最亲最爱的娘亲,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让自己不要再叫她娘亲。 可是她分明就是自己的娘亲! 十岁的黑吟,外表柔弱,骨子里和夏笛一样,倔得很。 任凭夏笛朝自己挥舞鞭子,她就是不改口。仿佛一旦改口,就再也没有娘亲了。 顿时,夏笛身后狂风大作,大雨滂沱,树叶被大颗雨滴纷纷打落在地。 夏笛也终于累了,她看着伤痕累累的黑吟,眼里泛起止不住的心疼。 但那心疼却只浮现了一秒。 夏笛紧闭双眼,仰起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又重新唤醒了她。 再次睁开双眼时,黑吟在她眼中见到了决绝与疯狂。 下一刻,夏笛拿起匕首,对准了她自己的腹部。 “我是不是你娘?” 她威胁般地问道,匕首的尖端已经刺破了皮肤,鲜血缓缓渗出。 黑吟看到这一幕,心中惊恐万分。她慌乱地喊道: “娘亲,你要干什么?” 她知道这是有多痛,这匕首刺向自己没事,但千万不要…… 然而,女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下一刻,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不要啊!” 黑吟发疯一般尖叫着,哭喊着。 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去阻止女人的疯狂举动。 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娘亲,你不要伤害自己!你不是我的母亲,你不是……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扎自己!!!” 夏笛拔出腹部匕首,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说,我……是谁?” 如果黑吟不改口,她就再刺自己,刺到黑吟改口为止。 或者……刺到自己没有呼吸为止。 “你是夏笛,你不是我娘亲!!!”黑吟疯狂呐喊道。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片树林。 在那一刻,黑吟看到了女人眼中的泪水,也看到了她腹部那刺目的伤口。 她悲恸万分,却只能眼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夏笛腹部流出,自己无能为力。 风雨依旧在肆虐着…… “你是夏笛,你不是我的母亲。” 雷鸣之声再次响起,仿佛是天地在为之悲鸣。 黑吟闭上了眼睛,任由风雨打在身上,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她认输了。 她倔,可夏笛比她还要倔十倍。 起初她不理解夏笛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觉得不叫夏笛母亲,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亲人了,她甚至怀疑夏笛是要抛弃自己了。 后来她也渐渐释怀,不再纠结于称呼,娘亲也好,夏笛也罢,她永远是自己的母亲,她会一直陪伴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可现在,黑吟却被告知,夏笛死了! 这一次,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真的没了。 “夏笛没了……” “没了……也好。” 黑吟目光灰冷,眼神迟滞。 她唇角微动,似在笑。 没了也好。 这样,她就不用再纠结,夏笛到底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百里泽俯身靠了过来,让黑吟的头靠在自己肩头。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百里泽低声安慰着,“没事的,黑吟乖。” 他从上往下轻轻抚摸着黑吟的背,学着小时候舒令哄自己的语气一般耐心哄着黑吟。 小时候,每次跌倒受伤,舒令都会将百里泽抱在腿上,摇啊摇,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这样的安慰会让他很快忘记疼痛。 黑吟之前在地上坐了一整夜,此时已全身僵硬冰冷。 百里泽又往前挪动半分,让黑吟贴在自己胸口,他将她圈在怀中,尽量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地上坐了近一个时辰。终于,黑吟的身体渐渐暖和了些。 百里泽低眸,见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安稳,便知她是睡着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公子,小心……” 柳新从门外走进来,话未说完,百里泽便轻轻摇头示意让他安静。 “小心那只虫子!”柳新用口型对他说。 糟糕,忘记她还有一条虫子了。 百里泽猛地低头,只见一条金黄色的虫子正从黑吟肩膀悄悄爬向自己。 他心下一沉,立刻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柳新跨进房间,他小心翼翼靠了过来。 “别过来!”百里泽低声命令道。 柳新止步,只见那条虫子依旧慢慢蠕动身体,顺着衣服从百里泽胸口一路往上,最后在他肩膀停下。 柳新深吸一口气,他的手已经握住刀柄。 下一秒,虫子对准百里泽脸颊上,竟一口亲了下去! 紧接着,虫子又乖乖爬回了黑吟护腕。 柳新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碍事,便自觉退出房间,无声关上了门。 百里泽疑惑不解地盯着那护腕处,片刻之后,虫子脑袋又偷偷露了出来,它本想瞄一眼百里泽,却发现百里泽正注视着自己,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你在害羞么?” 百里泽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抱起熟睡的黑吟,将她放到床上,为其盖好被子。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百里泽转身关好窗户,悄悄转身离开房间。 柳新正在门外等候。 “何事?”百里泽朝柳新走过去。 柳新禀报道: “二皇子来了,和将军在房间里,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好像……闹得有点不开心。” 柳新几度欲言又止,他把话说得很委婉,却已经通过自己的神情,将事情的严重性尽数传达给了百里泽。 “走,去看看。” 百里泽转头望了眼那紧闭的房门,随后大步朝前院走去。 第35章 承诺 房间里,气氛凝重如铅。 百里江洵端坐在木椅之上,面色铁青,目光如刀,直射跪在他面前的古淮洲。 古淮洲,那位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此刻却像只丧家之犬,低垂着头,仿佛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他刚从边境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卸下盔甲,便从古淮洲口中得知此等荒谬之事。 舒令坐在一旁掩面而泣,虽说面前的人是古淮皇子,于情于理不应让他跪在自己堂上,但面对这种事情,她胸中也只剩无限愤怒和恨意。 “混账东西!” 一声怒吼打破房中的宁静。 下一瞬,百里江洵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他一脚猛地踢出,将古淮洲踢翻在地。 古淮洲闷哼一声,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与哀求: “百里将军,我……伤害了百里萱,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爱她的。” 百里江洵闻言,眼中怒火更盛。百里萱是他心中的珍宝,却被这个畜牲玷污了清白。他怒喝道: “你对锦夕做了这种事情,居然还敢说爱她?今日,我便要杀了你这个禽兽!”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旁边的万刃弓。 他拉开弓弦,一支寒冰箭瞬间凝聚而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一旁的舒令夫人见状,惊呼出声:“不要!” 她深知百里江洵的脾气,一旦动了杀机,便无人能阻。 可此刻,她的呼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下一秒,寒冰箭朝着古淮洲的胸口飞驰而去。 古淮洲双拳紧握,坦然闭上双眼迎接死亡。 眼看寒冰箭就要刺入古淮洲胸膛,关键时刻,一道身影突然闪入房间,那人身影矫健,一把抓住了寒冰箭。 见状,舒令瘫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百里泽脸色凝重,他看着手中的箭,又看向百里江洵,沉声道: “父亲,请三思。” 百里江洵看着百里泽,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弓,沉声道: “川儿,你为何阻拦我?” 百里泽瞥了眼古淮洲,缓缓道: “父亲,古淮洲虽然罪该万死,但杀了他,只会让百里家族陷入更大的麻烦。而且,大姐清白已经受损,再杀他,也无法挽回。” 百里江洵闻言,沉默片刻,最终长叹一声: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百里家族因我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料,百里泽并没有将寒冰箭还给父亲,下一瞬,他手握寒冰箭,转身狠狠刺向古淮洲肩膀。 古淮洲惨叫一声,身紧接着,体剧烈颤抖起来。 百里泽的眸子里闪烁着悲伤和愤怒的火光,寒冰箭在手中铮铮作响。 这一刻,百里府上下没有一人不痛恨古淮洲的,可惜这个古淮洲偏偏又是古淮国二皇子。 众所周知,古淮慎已经出家,所以这太子之位,非古淮洲莫属。 他的命,百里府虽不能收,但也绝不能轻饶了他! 古淮洲肩膀吃痛,没有丝毫闪躲之意,他双手死死撑着地,大颗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父亲,快停手。” 百里安安听到动静也跟着跑进房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百里江洵手持万刃弓,以为古淮洲是他所伤,便迅速上前死死抱住父亲手臂。 “你走,百里府不欢迎你。” 百里泽抽出寒冰箭,古淮洲肩上瞬间鲜血淋漓。 “百里将军,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值得被原谅,但如今保全锦夕名誉才是最重要的。” 古淮洲的声音因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上前爬了一步,抬头时泪光闪烁: “求求你,把锦夕许配给我,我古淮洲对天发誓,定会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许配给你?” 百里江洵苦涩一笑,他向后一仰,瘫坐在椅子上,对古淮洲摇头: “你与锦夕是多年好友,羲和刚遭遇不测,你就趁人之危。古淮洲,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善待锦夕?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我是真心爱锦夕的……” 古淮洲低下头,内心充满了愧疚,他咬牙道: “百里将军,我的确伤害了锦夕,我愿意对她负责到底。只要你肯同意将锦夕许配给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年轻人,有些话,说说就可以了。”百里泽摆了摆手,已然有些疲倦,“你走,锦夕不想再见到你。” 古淮洲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他猛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抬头时目光坚定: “百里将军,今日你若不同意,我古淮洲绝不离开!” 百里江洵猛地站起身,他双眉紧锁,神情严肃,点头道: “好,我可以同意,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古淮洲面露喜色,他拱手道:“将军请讲。” “我要你……把自己的罪行老老实实告诉皇上,向他领取应有的惩罚。而且,”百里江洵目光冷漠,“……我还要你放弃东宫之位。” 此言一出,古淮洲愕然不已,下一秒,他点了点头,对百里江洵承诺道: “好,我不做太子,也不做皇帝!” “二皇子,请。” 柳新朝古淮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未上前扶他。 这时,古淮洲陡然剧烈咳嗽几声,缓了好一阵子,才用手捂住伤口,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出了百里府。 见古淮洲身影消失,百里安安才敢松开父亲。 咚! 万刃弓落地。 百里江洵后退两步瘫坐在椅子上,他双眼失神,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再也没有说话。 大堂一片沉默。 桌上的头盔又添了两道新刀印,却依旧无比铮亮。 这几十年来,世人都怀疑百里江洵有乱臣贼子之心,但百里江洵从未想过。 以前,他与古淮崇尚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古淮崇尚是古淮国一代明君,自己是镇国大将军。 虽说这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但这皇位谁坐都一样,他从来不在乎。 几十年来,他对此都坚信不移。 但却在这一刻,百里江洵开始对这份信念质疑了起来。 他感到无比懊恼。 正是这该死的君臣关系,让他在得知心爱的女儿被古淮洲糟蹋之后,即使满腔怒火,却也无能为力。 是啊,这皇位谁坐都一样,那为何自己不能坐呢? 百里江洵如是想。 “舒令,”百里江洵的声音轻了些,他对舒令说道,“你带青宁去陪陪锦夕。” 百里安安乖巧地趴在百里江洵膝上,她紧紧拽着父亲的衣袖,说: “父亲,你别再生气了,青宁不想看见你生气。” “好。” 百里江洵摸了摸百里安安的头,眼神充满怜爱。 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有些东西,不为自己,即使是为了孩子们,也得搏一搏! 待舒令与百里安安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百里江洵坐在椅子上,眼神深邃而复杂。 百里泽走上前,将寒冰置于桌上。 “羲和的遗体找到了吗?” 百里江洵声音满是疲惫,他的目光落在寒冰箭,鲜红的血液与亮白的光芒对比鲜明,显得格外刺眼。 “没有。”百里泽双拳紧握,喉结上下滚动着,沉默须臾,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父亲。” “此事怨不得你。”百里江洵感到万分悲痛,沉默着低下了头,他喉中哽咽,再抬起头时,似乎苍老了十岁,“一百多名百里军,竟无一生还!” 百里泽侧目望向桌上那把沾着血迹的刀,那是羲和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川儿。”百里江洵深吸一口气,寒光闪烁的双眸中涌动着决然之色,他缓缓抬起头,“明日清晨,同我一起去军营。” “是。” 百里泽斩钉截铁地答道。 第36章 冲动 房间里,百里萱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静静地洒落在古老的青石板上。苍蓝的夜空,深邃的如同看不见底的大海。 城南郊区乌鸦成群,已是夜里,加之最近有钩蛇出没,周围百姓纷纷关灯闭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草木凌乱不堪,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地面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与散落的石头一同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悲剧。 在这片混乱与死亡的景象中,一名女子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百里萱小心翼翼地踏着碎石,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飞了地面的秃鹫。秃鹫并未走远,它站在城墙之上,只等百里萱离开,它便可以继续享用美食。 “羲和。”百里萱高举灯笼,向黑夜高声喊着,“羲和,你出来!” 秃鹫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在庆祝着它们的晚餐。百里萱抬头望去,心中一阵凄凉。她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羲和的身影,可是除了黑暗和死寂,什么也没有。 乌云遮住月光,周围暗了许多。 百里萱抬头张望着,心中充满了不安。她拼命大喊着羲和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郊外回荡,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的夜风和远处秃鹫的嘶鸣。 “羲和!你在哪里?你出来啊!”百里萱的声音带着哭腔。 渐渐的,百里萱的心沉了下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甘心,继续大喊道:“羲和,你快出来见我啊!”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凄凉。 “他们说你被钩蛇吃了,但我不相信!!!”百里萱丢掉往日所有矜持,朝深不见底的黑夜高声喊道,“你给我听好了,若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骨头扔了喂狗!” 说着,她从颈上掏出小节蛇尾骨,一把扯下来,高高举起。等了片刻,她似是负气,真的将骨头扔在黑夜之中。 秃鹫耐心耗尽,它料想这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便展翅飞入黑暗。 “羲和,我已经扔掉了。”百里萱继续喊道,这次,她的言语不再凶狠,而是多了一丝乞求,“……我真的生气了,你还不出来哄哄我么?”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她。 “羲和,你出来!”百里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里充斥着恐惧。 冷风袭来,她忍不住拉拢衣襟。 以前,每到夜晚时分,羲和都会温柔的为自己披上大氅。 但如今,羲和去哪儿了? 他们说羲和为救一个小女孩,被钩蛇咬住大腿,就这样倒吊起来,吞进了肚子…… 羲和,真的不在了。 突然,她像失去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灯笼也滚落在一旁,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 悲恸如潮水一般涌上,她捂住嘴,极力克制自己哭出声来,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羲和不喜欢百里萱哭。 “我的锦夕真漂亮,但是哭了就不好看了,要多笑一笑。” 她回想起羲和的话,强迫自己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下一刻,她似记起什么,迅速起身捡起灯笼在地上四处摸索着。但是地上除了几根折断的树枝,什么也找不到。 百里萱惶恐万分,即使弄得满身污渍也毫不在乎,她扩大搜索范围,继续在地上寻找着。 她被树根绊倒,重重摔倒在地,灯笼熄灭。她已经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再爬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在地上摸索。 到处都是树叶、石头、残肢、血渍…… 却唯独没有那根骨头。 “羲和,我找不到了。”百里萱终于累了,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怎么办,我找不到了……” 她双手满是泥土,是这样无助,又是这样愚蠢。 “羲和,不要丢下我……” 她哭地气息错乱,像个迷路的孩子。 双尾骨可保佑恋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可如今,另一半骨头的主人已经死了,她要这双尾骨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远处高墙下,灯笼的火光摇曳不定。 百里萱抬起头,透过泪眼模糊地看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她心中一喜,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当她走近时,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块被风吹动的破布而已。 百里萱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无法逃脱。 这时,肩头忽地一沉,百里萱偏头,发现自己肩上多了件墨绿色蟒袍。 “羲和!” 她惊喜万分,猛地转过身。 来者面容冰冷而英俊,却不是羲和。 古淮洲看见百里萱的眼神由惊喜变得失落,自己的心也跟着百里萱脸颊的泪珠一起坠落深渊。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锦夕,你的手受伤了,我们先回去。” 古淮洲向来沉默寡言,不知如何安慰百里萱,低头见她双手渗血,便只想着将她带回去清理掉伤口。 “言衡。”百里萱拼命摇头,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盯着古淮洲,哑声说,“……我找不到了。” “什么不见了?”古淮洲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他为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低声说,“我陪你一起找。” 百里萱抬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坐起身环顾四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羲和,我的羲和不见了……”她转过头,紧紧拽着古淮洲的衣角,几乎是央求一般说,“求求你,帮我把羲和找回来!” 这时,古淮洲胸中有股莫名的火开始躁动起来,他深呼吸几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在触碰到百里萱的手之后更加燥热不安。 他轻轻搂住百里萱,试图安慰她,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干涸,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说羲和被蛇吞了,我不相信。”百里萱靠在古淮洲肩头,泪水很快打湿他的衣服。 夜色越发深了,幸好厚重的云层变得稀薄,月光透过缝隙落在大地。 郊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却无法缓解古淮洲此刻内心的燥热。他只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热在体内翻涌,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只余下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百里萱。 “锦夕,”古淮洲一手搂着百里萱的背,另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大腿,他深吸一口气,双眉紧锁,说,“我们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冲动。 他古淮洲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十几年来,他对百里萱的感情一直克制的很好。简单的肢体接触也不是没有过,但如今,自己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 他咬紧牙关,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怀里的百里萱渐渐平复下来,她轻轻推开古淮洲,刚想说句谢谢,却陡然被古淮洲一把拉入怀中。 “言衡。”百里萱被这强硬的拥抱吓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警惕起来,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古淮洲没有吭声。 百里萱感觉到了古淮洲的异常,她抬头望去,昏暗的月光下,古淮洲脸色潮红,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心中一惊,刚要开口询问,脑袋却被古淮洲猛地强行按在怀里。 “你怎么了?”百里萱挣扎着问道。她试图挣脱古淮洲的怀抱,但古淮洲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百里萱的耳朵贴在古淮洲的胸膛上,清晰地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喉间传来的阵阵呻吟。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感觉到古淮洲的身体在颤抖,那种颤抖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锦夕,我好难受……”古淮洲艰难的说着,他的身体仿佛处于熊熊大火之中,火焰烧的他疼痛难耐。 而怀里的百里萱就是水,现在能救自己的人,只有百里萱。 这份感情已经压在心里十多年了,十多年来,他一直以好友的身份陪着百里萱,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自己却只能躲在暗处,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将这份爱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 他早已受够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暗恋,他要光明正大的走到百里萱跟前,拥抱她,亲吻她,把世间一切美好的珍宝都赠予她。 “言衡,你身上好烫……”百里萱不断挣扎着,“你抱得太紧,我没办法呼吸了。” 但古淮洲似乎听不进她的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锦夕,我真的……好难受啊。” 闻言,百里萱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畏惧,她抬头望去,只见古淮洲的双眸中充满了欲望的火焰,那眼神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惧。她想要逃离,但古淮洲的怀抱却像是一个牢笼,将她紧紧困住。 “求求你……不要!”百里萱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和颤抖。 她双手依旧揪着古淮洲的衣角,做着苍白无力的劝解,这块布料是最后的稻草。 古淮洲缓缓低下头,百里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休止的欲望。下一秒,他炙热的吻突然落在了百里萱的双唇上。 百里萱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古淮洲会如此失控地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的吻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百里萱想要反抗,但她的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她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脑海中一片混乱。 古淮洲的吻越来越深,他的舌头强行侵入她的口腔,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百里萱感到一阵恶心和不适,她想要推开他,但她的双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言衡,你冷静一点……” “我是……锦……夕!” “求求你,停下来。” “不要这样,至少……不要在这里……” 百里萱试图用言语来唤醒古淮洲的理智,但她的声音却被他的吻尽数吞没。 最后,她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吻在自己身上肆虐…… 第37章 抉择 夕阳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百里萱的闺房内。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百里萱猛地睁开眼,瞳孔里仿佛还残留着噩梦中的恐惧与绝望。她瞥见母亲舒令正静静地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那双慈祥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与怜爱。 “孩子,你终于醒了。”舒令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怕惊扰了百里萱的思绪。 百里萱苦涩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轻轻握住舒令的手,道:“娘,是锦夕不孝,让您担心了。” 舒令轻轻放下手中的毛巾,招来一旁侍立的丫鬟,柔声道:“去厨房把热粥端来。” 百里萱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娘,我真的不饿。” 舒令轻抚着百里萱的头发,双眼充满怜爱,安慰道:“孩子,你受苦了。这事不能怨你,要怪就怪古淮洲那个畜牲!听娘的话,不要自责,也不要再难过了。” 听到“古淮洲”这三个字,百里萱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恨意,紧紧地咬住下唇。 “我恨他……” 说着,她痛苦地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这时,一道沉稳的男声在房间中响起:“孩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百里萱睁开眼,只见父亲百里江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房中,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目光深邃而复杂。 数十年的战争没能在这个将军身上留下一道口子,古淮洲的这一击,却让百里江洵一夜之间脸上爬满皱纹,沟壑纵横。 他静静坐在桌旁,手里握着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 “锦夕,古淮洲刚才已经来过。事已至此,唯有……”舒令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百里江洵食指扣了扣桌沿,他仍然看着窗外,思忖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锦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息事宁人,当作这个事情从未发生过。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将此事压下去,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遭遇。但是,你需要忘记这一切,当作是一场噩梦。” 百里萱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她不想就这样原谅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但是,她又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为了她而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百里江洵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让古淮洲娶了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 “爹,娘。”百里萱嘴唇干裂,由于三天未进食,她已经虚弱不堪,她几次尝试起身都失败,“锦夕心爱之人是曦和。” 舒令上前扶起她,见百里萱脸上又多了几道泪痕,顿时心如刀割。 百里萱缓缓闭上双眼,羲和的笑容浮现在眼前,她想触摸,笑容却在她伸手时化作一团烟雾,被风吹散。 很久之后,她才再次睁开眼,颤抖着声音说: “锦夕只有一个一生,无法慷慨赠予不爱之人。”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舒令心疼地抱住百里萱,早已泣不成声。 百里江洵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一丝担忧。他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自己决定。但你要记住,无论你选择什么,我和你娘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说完,百里江洵转身走出了房间。 ———————— 在百里府的另一个房间里。 黑吟从沉睡中缓缓睁开眼睛,她已经睡了一整天,此时精神不错,就是觉得肚子有些饿,她抬眸望去,桌上除了几个茶杯和一壶茶,什么都没有。 黑吟起身时,虫子从护腕处探出脑袋,它见黑吟面色不错,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在枕头上蹦蹦跳跳,翻过来又滚过去。 她走下床,朝窗外望去,夕阳仿佛被翘起的檐角勾住,金色的拱顶在流溢的晚霞下光华灿灿,异常美丽。 这时,黑吟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虫子被吓了一跳,迅速回到护腕之内。她侧目望去,只见门缝中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没想到黑吟会醒来,见到黑吟看向自己,连忙慌张地躲开了。黑吟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清冷:“我已经看见你了,不用再躲了,你进来。” 可门外却没了动静。 黑吟长袖一挥,门陡然打开。 门外之人被吓得低声惊叫了起来,黑吟微微转身,朝声源方向望去。 门口是一位少女。只见那少女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大概十三四岁年纪,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巧笑倩兮,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淡雅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你醒啦?” 她穿着淡紫粉霞裙,手里还拿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兔,正歪着脑袋,朝黑吟呲牙咧嘴地笑着。 “进来。”黑吟披好衣服。 这时,百里安安才蹦蹦跳跳地来到黑吟跟前,她眨着星星眼问道:“你就是黑吟姐姐对吗?你长得真好看。” 黑吟面上波澜不惊,她瞥了百里安安一眼,淡淡地问:“你是……百里安安?” 百里安安连连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黑吟:“你怎么知道的,你可真是聪明呀。哥哥说是你救了我,谢谢黑吟姐姐的救命之恩!” 黑吟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漠:“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百里安安似乎并不在意黑吟的态度,她开始在黑吟的房间里四处张望,眼中充满了好奇。她在房中转了一圈,嘴里嘀咕着:“黑吟姐姐,你的房间真小,应该让哥哥给你换一个大点儿的。” 就在这时,黑吟腰间的银盾石突然开始发出阵阵抖动,她心中一凛,瞬间顿悟——眼前的百里安安,并非人类,而是一只妖!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缓缓举起手,护腕内袖箭悄然露出,瞄准了百里安安的背影。 百里安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 下一瞬,袖箭猛地飞出护腕。 听闻身后传来一些动静,百里安安迅速转过身来,可袖箭已朝自己飞来,再躲闪也来不及了。 咚! 毛绒兔落在地上。 眼看袖箭就要刺中百里安安,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百里泽的声音随之响起,他喊道:“黑吟,住手!” 下一秒,剑光一闪,袖箭在离百里安安一厘米的地方被画影剑弹飞。 见黑吟再次抬起右手,百里泽上前一步抓起黑吟的手。 百里安安趁机躲到百里泽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黑吟。 “小鹿妖。”黑吟盯着百里安安,面上轻轻一笑,她的笑很美,却似绵里藏针,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她柔声细语,“你这哥哥……对你可真好。” “当然啦,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百里安安对着黑吟甜甜一笑,刚才的惊险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青宁,你去找柳新玩。”百里泽微微侧目,沉声道,“哥哥同黑吟姐姐有话要说。” 百里安安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捡起地上毛绒兔,又蹦蹦跳跳离开了房间。 第38章 点心 窗外夕阳甚好,百里泽却面如寒霜,目光如炬,他的双眸中似乎结了层冰,冷冷地盯着眼前人——黑吟。 “百里泽,你松手!”黑吟怒斥。 百里泽松开黑吟的手,却没有想放她走的意思,他质问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她是妖,而我在帮驱魔人做事。”黑吟轻轻一笑,说道,“百里泽,你猜我要做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看似温和,实则眼神冰冷淡漠。 百里泽有些出神,眼前的黑吟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漠然。 清晨那个蜷缩在角落,脆弱而难过的黑吟仿佛只是梦里的幻象。 “她是我妹妹!” 百里泽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愤怒。 黑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在意地回应: “那又怎样?斩妖除魔,职责所在!” 百里泽逼近一步,面露愠色:“你敢动她试试!” “我可以让柳新昏睡两三天,同样也能让你如此。”黑吟迎着他的目光,言语中有一丝威胁的味道,随后仰起唇角,莞尔一笑,“想要试试么?” 百里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转为冷笑。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为了一只妖来百里府,这可不像是你。” “哦,是么?”黑吟眉头一挑,反问道,“那你看……我像是来做什么的?” “少卖关子,”百里泽双眸一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紧盯着黑吟,一字一顿地说,“你千方百计混入百里府,想干什么?”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我都知道,驱魔人与古淮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我此次前来,确实并非单纯为了捉妖。” 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 他冷冷地说:“那你究竟有何目的?” 黑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目的嘛,自然是有的。不过,这需要你我之间的合作。” 百里泽眉头紧锁,显然对黑吟的话心存疑虑。 他沉声道:“合作?我们之间有何可合作的?” “听闻古淮国,举国上下皆恨蛊、畏蛊。” 黑吟悠悠坐在椅子上,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百里泽点头道:“不错。” 黑吟手中一顿,思忖片刻,她问百里泽:“古淮国与蛊师,是有什么恩怨么?” 百里泽的衣袖在她眼前一晃而过,他坐下时,将手里那杯茶一饮而尽,茶是早上泡的,现在喝来,有些苦涩。 他皱了皱眉头说,“传说蛊师个个尖嘴猴腮、满口黄牙,长相极为可怖,试问这种人,谁见了不害怕?” 闻言,黑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重新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斟满茶,茶水入口,她瞬间就明白百里泽为何皱眉了。 一杯茶下肚,饥饿感愈加强烈,黑吟讥讽道:“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俗人。” “那没办法,百里混子浑身上下就只剩这个优点了。”百里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黑吟身上,“不然你觉得,我为何还将你留在百里府?” 黑吟睨了眼百里泽,道:“想娶我,光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不行!” 百里泽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一丝戏谑之意,他笑了笑,试探性地说道:“我当然明白,还得加上一副百兽护腕!” 黑吟不明所以,却在百里泽得意的笑里品出了“不怀好意”的味道,茶杯在手中握出汗渍,沉默须臾,她问:“百里泽,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百里泽把茶杯凑到黑吟跟前,等黑吟为自己添满茶后,他却故意话锋一转:“古淮人并不是因为蛊师长相而畏惧他们,因为古淮人压根儿就没见过蛊师。古淮人害怕蛊师的真正原因,是蛊师极其凶残歹毒,而且都杀人不眨眼!你可曾听说过……攻离山之战?” 闻言,黑吟放下茶壶盯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相传五百多年前,天彧山的曾与一个种族发生了冲突,两边在攻离山打了起来,战争相当惨烈,死伤无数。这时,一名蛊师趁虚而入,她用蛊虫暗算了仙界,” 百里泽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天彧山数百名仙人,一夜之间皆被蛊啃噬殆尽。” “难怪古淮人这么怕蛊师……”黑吟低头沉思几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问,“那你相信这个故事么?” 蛊师的蛊可以杀人于无形,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天上的神仙,一旦中蛊,无一幸免。 但要在一夜之间将五百多名神仙全部杀掉,至少要数十名蛊师携手进行,不过蛊师向来独来独往,很少相互帮助,这让黑吟忍不住怀疑起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如果这真的,夏笛一定会告诉黑吟。 但这件事情,她却从未听夏笛提及过。 “此事千真万确。”百里泽目光坚定。 百里泽虽没有亲眼目睹,但他相信蛊师的事情。 于他来说,这不是故事,而是古淮国上下根深蒂固的信念。 黑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追问道:“也包括蛊师各个尖嘴猴腮、满口黄牙?” 在百里泽点头的瞬间,黑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放出这个传说的人,一定嫉妒蛊师的美貌! 黑吟心里正嘀咕着,眼前突然出现一方浅蓝色帕子。 她抬眸盯着百里泽,不明何意。 “饿了?”百里泽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洛神清花糕味道不错,不过都快冷了,你将就着吃。” 黑吟眼中有光,她默默吞下口水,冷眼瞥了瞥那点心,道:“我不……” 不等黑吟把话说完,百里泽将点心直接塞到她怀中。 黑吟顿了顿,随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这么快,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百里泽见她双手并用,嘴边沾满了点心碎屑,不禁笑起来,随即又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手帕回头记得洗干净还我。” 黑吟白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毕竟,她上次一天一夜不吃东西,还是在十年前。 百里泽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他双手抱住后颈,就这样静静看黑吟吃着点心,房中一片宁静。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落在黑吟侧颜,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百里泽觉得,往日的黑吟太白了,有一点病态的白,还给人感觉冷冷的,像一座冰山让人无法靠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好看一些。 “其实我来这里,正是为了调查一名蛊师。”黑吟打断百里泽的思绪,她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说,“那名蛊师就是当今四皇子,古淮辛。” “古淮辛?”百里泽猛地一怔,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又莫名其妙地相信了黑吟的话,他压低声音问:“你是如何得知?” “我是如何得知此事并不重要。”黑吟站起身,她推开窗,声音顺着晚风飘向窗外,“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与我合作,一起调查古淮辛?” 百里泽抬眸,饶有兴趣地看着黑吟,他说:“乐意至极!” 黑吟转过身时撞见了百里泽的目光,她愣了愣,问道:“蛊师是古淮辛,又不是我。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啸天强几次找到白夜,都未能加入驱魔队,而你武功一般,却可以进入三厘酒馆为白夜做事。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百里泽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起身缓缓靠近黑吟,他别有用心地笑了笑:“白夜……才是以貌取人的那个人。” 黑吟抬手,戳了戳百里泽胸口,语气轻蔑道:“心中有屎,看谁都像屎。” “要合作可以,得先拿出点儿诚意来。”百里泽握住她的手,然后狠狠甩开了,他唇角上扬,俯身凑到黑吟跟前,“光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不行!” 垂眸时,百里泽却在黑吟左手护腕处,看见了一颗悄悄探出来的小脑袋。 那小脑袋朝自己左右摇晃几下,又在黑吟发现之前悄然缩回护腕。 “别以为两块点心就能收买我,最好让你妹妹离我远点。”黑吟目光冷冽,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下次,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在百里泽反应过来之前,黑吟便抬步迈出了房间。 待黑吟身影完全消失后,百里泽才迈开步子,将房间四处打量一番,随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有些小。” 窗外,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 第39章 蹊跷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百里府邸的院落中,为这片宁静的天地增添了几分暖意。 百里泽缓步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他的身后,百里安安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跟随着,手中正摆弄着一个精致的发饰。 百里安安微微低着头,长发随风轻扬,阳光在她的发梢跳跃,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发饰,偶尔抬头望向百里泽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这时,百里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根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块小巧的雨花石,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他走到百里安安面前,温柔地将项链递给她,说道:“青宁,把它戴上。” 百里安安看着手中的项链,眉头微皱,她撅着嘴: “哥哥,我不想戴这根项链,它和我的裙子一点儿都不搭。” 尽管她嘴上说着不愿意,但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脖子上。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轻轻将那块雨花石坠子握在手中,似乎觉得吊坠有些沉重。 百里泽见状,轻声道: “青宁,你的身份已被黑吟发现,她肯定会再来找你,所以你必须戴上这个。这块雨花石有特殊的感应能力,如果你遇到危险,我身上的那块雨花石便会发红发烫,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你的状况。” 百里安安听了百里泽的解释,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情愿,但也明白百里泽的用意,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眨了眨眼睛问: “黑吟姐姐……她真的会伤害我吗?” 百里泽思索片刻,他微微颔首: “她会!从今日起,你必须离她远一点。” “好,青宁明白了。” 百里安安点了点头,眸中却浮现出一丝失落。 看着百里安安乖巧的样子,百里泽心中涌起一股温柔,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大姐今天好点了,你去房内陪陪她。” 百里安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个古淮洲真是太可恶了,他居然敢欺负大姐,我真想给他几拳,打扁他!” 她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拳头紧握,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百里泽立刻拦住了她,一脸严肃: “青宁,不可鲁莽行事。古淮洲虽然有错,但他是三皇子,身份尊贵,而且武功高强,我们不可贸然行动。现在大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我们这几日多陪陪她,剩下的事情,父亲知道该怎么办。” 听了百里泽的话,虽然心中仍有些不甘,但还是垂下脑袋,默默地松开了拳头。 这时,百里泽问道: “青宁,今日见着晨羿了吗?我已经一天没看见他了。” 百里安安转身指了指房子后面的那座山,说道: “晨羿哥哥在后山,就是你以前练剑的地方。”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溪流般悦耳动听。 百里泽点点头,转身向后山走去。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安安,只见她正拽着毛绒兔的耳朵,朝他做了个鬼脸。 百里泽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 自从许君剑搬入百里府,百里泽的日程便繁忙起来,他忙于训练百里军,每日早出晚归,几乎无暇他顾。 时间一晃而过,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许君剑了。 不知不觉间,百里泽便来到了景和亭。 远远的,他便见着一个清瘦的背影,正背对着自己坐于亭下,旁边散落一地竹屑。 又在削笛子…… 百里泽轻轻走近,坐在许君剑的旁边。 他静静地看着许君剑,看着他手中的刻刀在竹子上飞舞,看着那根竹子逐渐变得光滑而精致。 许君剑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他的笛子。 “天天见你削笛子,”良久,百里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腰间的笛子都快十年了,也不见你换一支。” 许君剑闻言,手中的刻刀顿了顿。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笛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根笛子么。”他轻轻地说,“这是弟弟送我的。” 百里泽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许君剑是北安人,而他的弟弟,在十年前的战争中已经死去。 那根笛子,对于许君剑来说,不仅仅是一支乐器,更是一份深深的思念和回忆。 许君剑继续他的雕刻,他的手指在竹子上轻轻滑过,仿佛在抚摸着一个珍贵而脆弱的生命。 他瞥了眼百里泽,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想起到这景和亭来了?” “很长时间不见你。”百里泽说,“在府上这几日还习惯么?” “还行,柳新帮了我不少忙。”许君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顿了顿,他说,“这里很好,比北安好多了。” 百里泽心中一痛,没有说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刻刀在竹子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回荡在景和亭中。 百里泽看着许君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既敬佩许君剑的坚韧,又心疼他的遭遇和孤独。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清凉。 百里泽看着许君剑,突然开口道: “等你把笛子刻好,我们一起去府外走走如何?” “羲和走后,百里军由你一人负责,肯定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不过也好,这才是你父亲想看到的样子!” 许君剑看了眼百里泽,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着: “只可惜,‘百里混子’从此不复存在……” “百里军由父亲组建而成,士兵们个个对百里家忠心不二,管理上并不难。” 百里泽摘了片叶子,在手里折了一番,他说: “以前斩妖除魔是百里军首要任务,但现在父亲有令,百里军不得再提刀除妖,违令者斩。” “羲和公子的死,确实很让人心痛,百里将军不让百里军沾染妖兽,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 许君剑低头认真地削着笛子,眸光却幽深很多,他问百里泽: “那些死去的百里军的家属,都安顿好了么?” 百里泽微微颔首,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他道: “基本安顿好了。” 百里军共一万人,这次损失了近一百名士兵,这影响的不止是百里军,还有一百个家庭。 他将折好的千纸鹤树叶飞出,千纸鹤展开翅膀随风飞扬。 千纸鹤落地,百里泽在心中暗自立誓: 那条钩蛇,必须除! 羲和是百里江洵的徒弟,也是百里萱的青梅竹马。 他的死,对百里府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百里泽了解自己的父亲,百里江洵并不是铁了心不让百里军斩妖除魔,但是羲和刚走,除蛇这事儿,再怎么也得缓一缓。 许君剑见百里泽面色凝重,便问道:“在想什么呢?” “羲和向来行事谨慎,那夜,他带出的一百名百里军也身经百战。”百里泽眉头紧蹙,他若有所思般低下了头,声音沉重道,“那条钩蛇再厉害,我都不相信百里军会全军覆没!” “你怀疑……”许君剑眼底带着一缕诧异,“事有蹊跷?” “不是怀疑,”百里泽的声音洪亮了几分,他眼神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犀利,“羲和的死,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对方除去羲和,必定是冲着百里军而来。” 许君剑低头陷入沉思,几秒后抬起头,他眉心蹙了蹙: “古淮崇尚一向忌惮百里军,会不会就他所为?” “可能性不大。现在对百里军动手为时尚早,何况百里军也一直在为古淮国做事,对他来说,此时将矛头指向百里军并无益处。” 百里泽眼神幽暗,他低声道:“我怀疑是驱魔人。” “怀疑是怀疑,得拿出证据才能让人信服。” 许君剑放下刻刀,将笛子放在嘴边轻轻试吹一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道: “怀川,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暂时没有。” 百里泽摇摇头,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道: “如果他们当时真的与钩蛇发生了冲突,周围应该是一片狼藉,我去现场看过,方圆几里草木折伤并不严重……” 直觉告诉百里泽,羲和他们当时的敌人,绝对不是钩蛇! “无论是什么妖鬼蛇神,只要百里军还在,他迟早会再次出手。” 许君剑对手中的竹笛并不满意,于是拿起刻刀继续修改,他边吹嘴里边喃喃道: “当初别人都笑百里江洵没有把百里军交给你这个亲生儿子,反而给了那捡来的徒弟。唉……百里将军为了保护你,也真是操碎了心啊。” “是我自己不争气,没能取得新的突破。” 百里泽耸耸肩,面上风轻云淡。 “可别这样说,”许君剑白了眼百里泽,调侃着,“你这身十年前的功夫,即使是现在,整个古淮国也没几个打得赢。” 百里泽哈哈一笑,身体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坪。 阳光透过树叶,丝丝洒落,微风拂过,光影细碎流动,清幽而闲适。 第40章 身孕 百里泽这几日来,全心投入于百里军的训练之中,他每日清晨便起身,直至夜幕降临才得归营。 如此连续多日,他确实是累坏了。 此刻,他躺在那片宽阔的草坪上,任由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面颊,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他放松下来,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身体的疲惫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无踪,只剩下心灵的宁静与平和。 他渐渐陷入了沉睡,呼吸均匀而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泽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夕阳已经西下,天边泛起了一片片金黄的晚霞。 他有些惊讶地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已睡了两个时辰之久。 “醒了?” 许君剑正端坐在他身旁,手中的笛子已大功告成。 “晨羿,”百里泽侧目,他的声音迟疑,“……你见过蛊师么?” 许君剑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蛊师通常来无影去无踪,极少有人见过。”许君剑收起刻刀,理了理衣摆上的竹屑,抬头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蛊师?” “那你可曾听闻,”百里泽问,“蛊师通常都有什么特征么?” 他听说,近几十年来,蛊师露面最多的地方便是在北安国。 “蛊师很神秘,世人对他们知之甚少。”许君剑见他一脸严肃,意识到百里泽肯定不是随口问问,他似笑非笑地说着,“难道,你怀疑古淮国有蛊师出没?” “不错,”百里泽坐起身,他皱起眉头,“而且此人极可能是古淮辛。” “无凭无据,不足为信。”许君剑有预感,这个消息是黑吟告诉百里泽的,他用笛子戳戳百里泽肩膀,“青宁已经醒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黑吟姑娘离开百里府。” 半天,旁边的人没有吭声,许君剑转头看了眼百里泽。 身旁的人正低头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沉默不语。 百里泽想知道关于蛊师更多的事情,他也想知道有关黑吟更多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黑吟不仅仅只是一名驱魔人,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百里泽发现她武功并不算高强,但能为白夜办事的人,肯定不简单。 她武功不行,在某一方面,必定异于常人。 到底是什么呢? 更何况,黑吟要调查蛊师,说明这也是白夜的意思。 可是一名驱魔人,去调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蛊师做什么? 百里泽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古淮崇尚和古淮良忌惮蛊师,同样也忌惮驱魔人。 蛊师虚无缥缈,似乎远在天边。而驱魔人,就近在身边。 百里江洵说的不错: 驱魔人,用好了就是顺手的刀,如若用得不好,那就是颗地雷,随时都可能炸得你粉身碎骨。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黑吟都不能走。 暮色好像悬浮于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了下来。 许君剑拿起新笛子吹了起来,笛声悠悠,盘旋于半空中。 恍惚中,他似闻到了阵阵花香,一朵鲜花在空中摇曳生姿。 许君剑的目光落在鲜花上,随之上下飘然,他的思绪被带回过往。 那是一个朝霞似锦的清晨,朝霞像千万把利剑透过树梢。 许君剑正站在院子里晾晒着那些散发出淡淡清香的草药,他细心地翻动着每一片叶子,神情专注。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高亢而熟悉的声音:“哥,我回来啦!” 许君剑先是一愣,随即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猛地抬起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院子。 少年眉目如画,俊朗非凡,身上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气息。 许君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少年跟前,一把将他抱住。 他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笑着说:“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少年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许君剑握住少年肩膀,目光柔和:“几个月不见,都比哥哥还高了。” “我早就比你高了。”少年眼角眉梢荡开笑意,他似记起什么,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神神秘秘地说,“生辰礼,我自己制作的。” “哟!烬燃居然自己动手制作物件,实属难得啊。”闻言,许君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轻轻扬唇一笑,刚准备伸手去接木盒,目光却先落在少年手上,他马上收敛起笑容,开口严肃地说道:“手上这么多口子,这份礼送得不容易?” 少年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笑道:“知道你喜欢笛子,我专程找师傅学的。” 他笑起来露出的牙齿洁白,笑容里有一丝骄傲,似乎在说:“怎么样,我很厉害?” 许君剑打开木盒,一支崭新的笛子映入眼帘。 他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嘲笑道:“看这刀法,恐怕你那位师傅也是半罐水。” “师傅是位好师傅,徒弟才是半罐水。”少年将手藏在袖中,他盯着许君剑,眼中充满期待,“怎么样,喜欢不?” “好看,尤其是这两个字。”许君剑满意点头,他注意到少年侧脸新添的剑伤,低头沉默片刻,“烬燃,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我不准备久留,后天一大早就走。” 少年坐在石凳上,低头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剑。 “难得回来,不打算和爹娘多聚聚么?” 许君剑在剑上看见了少年的影子,意气风发。 “如果留下来,爹肯定又会让我上山采药,”少年将剑擦拭干净,起身时顺手拿起草药在鼻前轻轻一闻,又赶紧放下,他眉头微蹙,眼眸闪过一丝厌恶,“成天面对难闻的药材和各种各样的病人,那多无趣……” “这与趣味无关,行医治病是医者职责。”许君剑将手指揉上额角,声音依旧和缓,“要是让爹听到你这番话,又免不了一顿斥责。” “他要骂就骂呗,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少年的冷傲和锋芒在眼角眉梢间尽显,固执得不肯收敛。 他的眉骨很直,鼻梁很挺,脸部的线条干净利落,他转身对许君剑说:“哥,你知道的,我从不喜欢行医治病这些琐事。” “那你想做什么?” 许君剑从怀中取出一个湖绿色的瓷瓶。 “我要带上我的剑,去云游四海。”少年眸子陡然一亮,慷慨激昂地说着,“去匡扶正义、降妖除魔!” “然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许君剑冷峻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暖意,“过来上药!” 正当许君剑即将靠近少年时,少年却轻轻一跃跳上石凳。 他立于石凳上,高高举起剑,在阳光下尽情挥舞起长剑来。 许君剑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仰起头,看见了一只自由自在,放荡不羁的鸟儿。 少年潇洒不羁,自由散漫,却又温柔异常,像清晨的太阳,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晨光落入他的眸子,星星碎碎漾着光。 “下次回来,我给你带个更厉害的东西。” 少年收回剑,重新坐回石凳。 许君剑将药膏涂抹在少年伤口上,动作十分娴熟。 末了,他才有些敷衍地问道:“哦,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少年嘻嘻一笑,道:“听那教我削笛的师傅说,应极渊有条千年烛龙,其内丹可治百病,驱百毒,据说还可以增长修为。待我宰了那烛龙,取下内丹送给你,这样你就不怕摘草药时被毒蛇咬了。” 许君剑听闻后开怀大笑。 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平时大大咧咧,心里居然还记得上次许君剑采药被蛇咬伤的事情。 “听闻那应极渊还有蛊师出没,我……” 少年越说越兴奋,却没注意许君剑陡然变了脸色。 “烬燃,”许君剑打断少年的话,他的眉眼冷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传闻蛊师阴险狠毒,他们的蛊虫更是可怖至极,父亲也曾再三叮嘱过我们,出门在外一定要远离蛊师!” 少年从许君剑手中夺过瓷瓶,嘴里嘀咕着:“说得那么玄乎。” “不许去。”许君剑认真道。 “既然是传闻,谁知真假。”少年向来不喜欢循规蹈矩,他双手抱怀,自信满满道,“如果真的像传闻所说,那我就去为民除害。但如果不是,我就纠正谬闻。” “你啊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许君剑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 对这个弟弟,他是没有一点办法。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少年得到哥哥允许,信心大增,他将瓷瓶放入怀中,“这药效果不错,送我了。” “这是父亲秘制的药膏,可祛除一切伤疤。”许君剑眉头微蹙,“你常年在外奔跑,容易受伤,走的时候记得多带几瓶。” 少年点点头,朝许君剑呲牙咧嘴笑了起来。 “怎么好端端皱起了眉?” 百里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许君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没事,想起一些陈年往事罢了。”许君剑徐徐睁眼,他望着山下的古淮城,眼里充满失落。沉默片刻,他转头看着百里泽,“蛊师的事情,我确实知之甚少,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些许。” “谁?” 百里泽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未亡魂,白夜。”许君剑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他静静说道,“听说那驱魔人白夜有个规矩,只要愿意拿东西与之做交换,无论什么疑惑,他都会为其解答。” 他放下手中笛子,缓缓起身向前走去,山脚是百里府邸,如今也算自己半个家。 他后来,却没能等到弟弟屠龙归来。 天际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渐渐消散,暮色如墨慢慢蔓延,夜风席卷而过,带着几分不安宁。 就在这时,许君剑猛地转过身。 他脸色诧异不已,问百里泽:“近日,府上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羲和死的那晚,大姐她……” 百里泽话未说完,却被许君剑打断。 “你大姐她……”许君剑眼神笃定,“已有身孕。” 第41章 追踪 百里泽与许君剑下山时,已是深夜。 月色朦胧,星辰稀疏,百里泽回府时已是深夜。 府内一片寂静,唯有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踏着月色,穿过长廊时,远远便看到黑吟房内灯依旧亮着。 他脚步一顿,想了片刻,还是上前叩响了房门。 “黑吟,还没睡么?” “睡了。” 房里传来黑吟冷冰冰的声音。 下一秒,房内光亮消失。 百里泽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大半夜去一个姑娘房间,听起来像个流氓。 他转身刚走两步,身后的灯又亮忽地起来。 “找我什么事?” 黑吟打开门,站在门口,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新房间住着可还习惯?” 百里泽向她靠近,见黑吟侧过身,便长腿一迈走入房间。 “还行。” 黑吟关上门,与百里泽相对而坐,她唇角微动: “你动作挺快的。” 百里泽知道,黑吟指的是百里安安的项链。 “姑娘谬赞了。”百里泽嘴角一弯,戏谑道,“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黑吟姑娘武功盖世、聪明过人,让人更加不得不防了。” 黑吟似乎是困了,伸手极其随意的打了个哈欠。 片刻之后,她哂笑道:“百里公子深夜到访,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我来拿回我的手帕。” 百里泽脱口而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黑吟手里剥着葡萄皮,闻言,她用余光瞟了一眼百里泽,冷声道:“很不巧,我已经扔了。” 百里泽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让自己主动跳了进去。 黑吟将剥好的葡萄置于护腕处,不出片刻,虫子闻着味儿就爬了出来,她轻声细语:“想问什么,百里公子直说便是。” 百里泽清了清嗓子,神情立刻变得严肃:“你与古淮辛仅一面之缘,怎能断定他是蛊师?” 虫子刚张开大嘴想咬一口葡萄,黑吟手一缩,让虫子咬了口空气。 她将葡萄送入口中,斩钉截铁地说:“无需试探,一看便知。” 虫子不甘心被捉弄,却又拿黑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气呼呼地拽着一串葡萄回到护腕之中。 “其实古淮辛是不是蛊师,你对此也不敢肯定。”百里泽双手托着下巴,将脸凑了过来,与黑吟四目相对,他的双眸闪过一丝危险,“……怎么样黑吟,我说的对么?” 黑吟在这短暂的对视中有些失去自信,她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然后悄然无息地偏过头,避开了百里泽的目光。 “你之所以来到百里府,只是为了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在黑吟转过身逃避自己目光的那一刻,百里泽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轻轻后仰靠在椅子上,双手反抱住后颈,继续说道: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配合你一起调查。” 黑吟也不再遮遮掩掩,她重新坐回去,微笑着盯着百里泽:“条件是什么?” 她明亮的目光似乎有些炽热,盯得百里泽有些不自在。 他偏过头假装赏月,却发现今晚并无明月。 我百里泽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一番自我暗示后,百里泽重新对上黑吟的双眼。 “你先回答我,”百里泽沉下脸来,眼色冷厉,他注视着黑吟,“羲和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羲和的死,”黑吟摇了摇头,眸中不见半点波澜,她极其认真地说,“与驱魔队无关。” 没有任何解释,就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在敷衍了事。 但百里泽却鬼使神差般地,就这样信了。 短暂对视后,百里泽开口道:“我要见白夜,越快越好。” “成交!” 黑吟起身,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 “成交。” 百里泽目光在那只白皙的手一瞟而过,他愣了片刻,起身离开黑吟房间。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回到房间时,百里泽发现柳新正等在房间门口,身影略显焦急。 百里泽加快了脚步,走到柳新面前,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柳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低声说:“二公子,我们在城南郊区外查到线索了。” 百里泽眉头一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他望了眼那边黑吟的房间,转头对示意柳新进屋,两人一同走进房间,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柳新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上面沾着些许泥土和草屑,递到百里泽面前: “我们在郊外的几棵树干上发现了一些痕迹,像是……风云珠留下来的,还有这块布条,也是在现场找到的。” 百里泽接过布条,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痕迹。 思索片刻,他面色凝重了几分,沉声道:“看来我猜的不错,果然是驱魔人!” 柳新点头附和,他推测道: “风云珠乃驱魔人漠原的武器,早在几个月之前,漠原与羲和公子便因一颗妖兽内丹发生冲突,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因此他们才趁着羲和公子猎杀钩蛇,偷袭了羲和公子与百里军。” 百里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驱魔人与百里军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驱魔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想一举击败驱魔人绝非易事。 “另外,刚收到探子消息,”柳新上前一步,他试探性地说道,“今日,漠原带着几个驱魔人出没在古淮国北部,想必应该是驱魔去了……” “如果漠原再服下一颗妖兽内丹,想要与他们对抗,就更加棘手了。” 他双眸一动,转身回到桌旁,坐下对柳新吩咐道: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找到漠原等人。柳新,你立刻去召集人手,我们今夜就出发!” 柳新点头应是,转身匆匆离去。 夜深了,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百里泽和柳新带领着一支精干的队伍,悄然离开了府邸,朝着城北进发。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古淮国北方一片荒凉之地。 百里泽勒马驻足,目光扫过四周的景致。 这里原本是一片宁静的田园,如今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柳新,沉声问:“柳新,发现漠原的踪迹了吗?” 柳新点头,眉头紧锁:“公子,有百姓说,清晨见着几名驱魔人在这附近活动,据他们的描述,应该是漠原一行人。” 百里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加大搜查力度,今夜务必要找到漠原。” 冷风呼啸,乱云遮月。 四周的荒野响起吓人的呜呜声,那是风刮过灌木丛和石缝的声响。 树木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怪影,在风的锤击下怪异地摆动着。 四下里没有一点夜行动物的动静,就连夜枭都隐匿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名探子飞驰而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二公子,我们在东北方向发现了一处异常之地,那里有一座荒废的古庙,周围布满了诡异的符文。” 百里泽立刻下令:“全军听令,立刻前往东北方向那座古庙!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百里军众人齐声应诺,声势震天。 他们紧随其后,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那座荒废的古庙前。 只见庙宇破败不堪,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苔藓和藤蔓,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百里泽下马,步入庙内,只见殿内空旷无比,只有一座残破的神像屹立在中央,面目狰狞可怖。 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神像底座下有一块石板与众不同,上面刻画着一些奇异的符文。 他立刻警惕起来,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仔细查看。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庙内的烛光忽明忽暗。 百里泽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袭来,他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黑影在庙外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紧,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喝道: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朝着百里泽扑来。 他冷笑一声,挥剑迎敌。 门外柳新听闻庙里有动静,也拔剑冲了进来。 一时间,庙内刀光剑影,剑气纵横。 百里泽身法矫健,剑法犀利,两人很快便将那些黑影一一击退。 然而,这些黑影似乎无穷无尽,每次击退一批,又会有新的黑影涌现出来。 柳新一剑刺穿黑影的身体,黑影散去后,下一秒又迅速愈合,再次朝他扑了过来,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道: “他娘的,这些黑影怎么没完没了!” 百里泽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心中暗自警惕,他朝柳新喊道: “这些黑影只是驱魔人的傀儡,你退后两步!” 说罢,百里泽从怀中取出符纸,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的符纸,嘴里默念着咒语,然后轻吹一口气,符纸发出微微的光亮。 下一刻,他猛地将符咒挥出,猝不及防间,周围黑影悄然散去。 柳新刚松了一口气,两人刚走出寺庙。 突然间,一阵狂风刮过,庙宇四周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百里泽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糟了,他们已经被驱魔人发现了! 第42章 线断 很快,百里泽与士兵们便被几名驱魔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正是驱魔人中的佼佼者——漠原。 他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锐利。 “百里混子,你当我这双耳朵是装饰么?”漠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盯着百里泽,声音冰冷而嘲讽,“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驱魔人漠原,对么?”百里泽面色冷峻,他紧握着手中长剑,目光直视着漠原,眉宇间都是厌恶,他问:“羲和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漠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他盯着百里泽,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你以为你们百里府有了百里军,就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吗?区区一个百里混子,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血债,血偿!”百里泽上前一步,他眼中戾气一闪,已然动了杀心。他声音低沉,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 “百里混子,你……” 旁边一名驱魔人上前半步,正欲开口,漠原抬手拦住了他。 驱魔人识相地点点头,又退了回去。 漠原的目光重新落在百里泽身上,他朝百里泽勾了勾食指,语气极为轻蔑,说道:“你过来,叫我一声爹,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百里泽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不再多言,长剑一挥,便朝漠原斩了出去。 剑气凌厉,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漠原反应极快,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百里泽的攻击。 他屈膝站立,然后突然跃起,同时双手张开,手指微微弯曲,仿佛在抓取空中的能力。片刻之后,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地一挥手,只见空气瞬间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珠子,犹如暴雨般朝百里泽等人飞去。 士兵们本能地举剑抵挡,怎料这些空气珠子力度如此大,竟直接将士兵们弹飞在地,大一点的珠子甚至将士兵手中的剑活生生截成两段。 大家措手不及,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珠子打得东倒西歪,纷纷倒地不起。 百里泽身形矫健,勉强躲过了几颗珠子,但也被其中一颗击中肩膀,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传来。 风云珠在空中飞舞,速度极快,百里泽躲避得颇为吃力。 他一边挥剑斩击珠子,一边寻找漠原的破绽。 然而,漠原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只是不断地操控着风云珠攻击百里泽等人,似在戏耍着他们。 他见往日那些威风凛凛的士兵皆被打得落花流水,忍不住嗤笑一声,高声道:“什么百里军? 整日端起个架子高高在上,人模狗样的,还成天妄想斩妖除魔,跟着个不学无术的百里混子。我呸!顶个屁用!” 此言一出,周围的驱魔人皆大笑起来。他们纷纷嘲讽着百里泽和他的士兵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败局。 可下一秒,漠原的笑却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百里泽不见了! 漠原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都立刻警惕起来,他环顾四周,却只看得见漆黑一片。 厚厚的云层将月光遮挡,面前幽深的森林仿佛被黑暗吞没。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漠原。 漠原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口齿掩不住地往外喷出去,他退后几步立刻稳住身形,可操控风云珠的法术却随之消散。 百里泽趁机挥剑朝漠原攻去,画影寒光一闪,刺入了他的胸膛。 周围的驱魔人见状,纷纷惊恐地后退。 他们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嘲笑为“百里混子”的人,竟然能够一举击败强大的漠原。 漠原跪在地上,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泽:“百里泽,你……你怎么可能……” 画影剑寒光闪烁,百里泽面色冷漠,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不过,我是百里混子。”他抽出剑,漠原应声倒地。百里泽缓缓走近,冷冷地开口,声音如同冰锥刺入空气,“不过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柳新与百里士兵们亦如狼似虎,纷纷冲上前来,将剩余几个驱魔人迅速团团围住。 “你他娘的才人模狗样!”柳新一脚将驱魔人踹翻,嘴里骂骂咧咧道,“让你口下积德,你尽给老子放响屁!” 说罢,他紧握长剑,挥剑一斩,剑光如电,瞬间便结束了那几个驱魔人的生命。 见状,漠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挣扎着想要后退,但百里泽的长剑已经紧紧贴住了他的皮肤。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百里泽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目光很快回到漠原身上,他紧紧盯着漠原,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厉声道:“漠原,你老实交代,羲和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漠原此刻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他感受到百里泽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捂住胸口,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良久,他颤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百里公子,我近几日一直在这里,不曾去过城南郊区!我……我真的不知道羲和是怎么死的。求求你,你放过我!” 百里泽抬手将那块破布扔在地上,他目光冷漠:“这布条,你又作何解释?” 漠原面上闪过一丝惶恐不安,他急忙抬手盖住自己残缺的衣摆,嘴里支支吾吾说着:“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我是去过郊区,但当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做!” 百里泽眉头紧锁,显然对漠原的回答并不满意。 漠原眼神闪躲,想必肯定知道其中隐情。但从刚才的打斗中看来,他的法力并没有强大到将一百多名百里军同羲和一举击败。 究竟……还有哪些驱魔人?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再次看向漠原,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漠原,我知道你在隐瞒些什么。羲和的死,你必须如实交代,否则,我绝不轻饶!” 漠原闻言,心中一阵慌乱。 他飞速环顾四周,只见驱魔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百里士兵各个手持利剑,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漠原垂下脑袋,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起来: 那人曾交代过,这件事情绝不能向外泄露半个字,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但当下,百里泽的剑锋正指着自己脑袋,如果再不说实话,可能会死得很快。 想到这里,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缓缓说道:“百里公子,我说……其实,羲和与百里军的死并非意外,我当时确实在场,但杀他的不是我,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百里泽的眉宇间,凝聚着沉重的疑云,他注视着漠原,一字一句地问道:“漠原,羲和被杀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漠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惊恐,似乎正在回忆那日的情景。他刚要开口,却突然脸色大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突然划破夜空,疾如闪电,直逼百里泽。 百里泽反应极快,迅速抬手举剑抵挡。然而,那剑的力量却出乎他的意料,如同山岳般沉重。 下一秒,一股巨力传来,百里泽被击退数步。 百里泽心中一惊,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一名黑衣人从黑暗中冲出,身法迅捷,如同鬼魅一般。他手持长剑,挥剑横扫,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席卷而来,百里士兵纷纷被剑气击中,重重倒地。 百里泽迅速调整呼吸,凝聚内力,准备与黑衣人交战。 然而,那黑衣人却并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径直冲向不远处的漠原。 漠原似乎认出了来人,也明白黑衣人的来意,他吓得一个趔趄,旋即起身仓皇窜走。 黑衣人几步窜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瞬间,冰冷的剑尖对准漠原。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没有!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漠原不停拱手求饶着,他见黑衣人对自己轻轻摇头,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恐之色。 漠原后退着想要躲避,却已经无力回天。 一声惨叫响起,漠原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黑衣人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只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百里泽立刻上前查看漠原的伤势,然而,漠原胸口处有一个致命的伤口,已经断气了。 周围的士兵们惊慌失措,他们纷纷拔出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然而,黑衣人却已无踪影,只留下一片死寂与血腥。 “可恶!”愤怒之下,百里泽一拳砸在地面。 柳新两步走上前,小心翼翼问道:“二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百里泽迅速压下心中的怒火,抬眸时,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似乎陷入了沉思。 拂晓之前的空气寒气逼人。 夜风凛冽而尖锐,群星正悄然隐去。浓重的夜色正渐渐褪去,东边的山巅处露出一抹浅淡的鱼腹白。 良久,他缓缓开口,命令道:“回府。” 第43章 出卖 清晨的细雨如丝如缕,轻轻洒落在百里府的石板路上,浸润着每一寸土地,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 百里萱静静地站在府门口,她身着素净的嫁衣,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更显清丽脱俗。 舒令夫人与百里江洵并肩站在门口。 百里安安早已哭得泪眼汪汪,她抱住百里萱的腰,抬头望着她的大姐: “大姐,我舍不得你……” 百里萱低头看着百里安安,目光柔和: “青宁,乖乖听娘的话,以后如果想大姐了,就来找我玩。” 舒令夫人的眼中满是不舍,她轻轻拉着百里萱的手,眼中泛着泪光: “孩子,嫁过去了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娘。”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叮咛和关心都融入这句话中。 百里江洵则是一脸暗沉,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藏着无尽的忧虑和愤怒。 他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百里萱面色几分凄凉,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娘,我会好好的,你跟爹爹不用担心。” 说罢,她轻轻挣脱了舒令夫人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帘幕缓缓放下,遮住了她的容颜。 马车缓缓驶出百里府。 百里萱透过帘子看着渐行渐渐远的家,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最终决定嫁给古淮洲,但这场婚礼,她却不想有任何的张扬与热闹。 尽管决定了要嫁给古淮洲,但她的心中却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古淮洲早早地便守候在府邸的门口,他身着一袭新衣,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忐忑与期待。 他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远方,期待着马车的到来。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 百里萱坐在马车内,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古淮洲。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恨意,又有无奈。 片刻之后,百里萱轻轻掀起车帘,露出了一张清冷而苍白的脸庞。 古淮洲见状,心中一紧,却仍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扶她下车。 百里萱扶着古淮洲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百里萱扶上了他的手,却在下一秒,猛地抽出袖中隐藏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古淮洲的胸口。 古淮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萱,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惊呆了。 古淮洲的胸口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百里萱。 下人纷纷赶来,将百里萱团团围住。有人前一步,却被古淮洲呵斥着退了回去。 百里萱抽出匕首,古淮洲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后退。 他在这绵绵细雨中凝视着百里萱,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问道:“ ……锦夕,为什么?” 百里萱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恨你!” 古淮洲捂着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与无奈:“锦夕,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可言吗?” 百里萱冷笑一声,说道:“感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还配提感情二字吗?如果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嫁给你?” 雨中的百里萱,像一支即将凋零的花朵,她的眉眼一片冰冷:“古淮洲你听好了,我恨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的原谅!” 古淮洲闻言,心中一阵剧痛。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他从未想过百里萱会如此决绝。 他挣扎着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百里萱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风雨交加,雷声隆隆。 百里萱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渐远,而古淮洲则独自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和心中的伤痛。 这场简单的婚礼,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悲剧。 ———————————— 傍晚的余晖洒在三厘酒馆的木制招牌上,那斑驳的字迹仿佛诉说着无数过往的故事。 黑吟与百里泽并肩而立。 “三厘酒馆内鱼龙混杂,你要小心。” 黑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她停下脚步,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上: “他在二楼左手边倒数第二个房间,我就不去了。” “好,你在这里等我。” 百里泽微微颔首,转身走上楼梯。 随着他的靠近,酒馆内的人们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窃窃私语,开始议论起来。 百里泽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目光,他一步步向上走去,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那个房间,解开谜团。 靠近楼梯的黑衣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百里泽。 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强大而神秘。 不错,正是万刃弓! 他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偏头对桌对面的光头男人说道: “机会难得,我们现在要上么?” 光头男人抬起头,他的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盯着百里泽的背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他低声说道:“且慢,容我先观察一番。” 黑衣男子有些不满,他皱了皱眉,说道:“切,区区一个混子,怕什么?!!” 说着,他伸手握紧了腰前的刀柄,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然而,光头男人却立刻低声呵斥道: “住手!”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威严。黑衣男子被他喝止,只得悻悻地松开了手中的刀柄。 “他娘的,”黑衣男子一掌拍在桌上,他声音沉闷,愤愤地说,“没想到他居然是白夜的客人!” 百里泽并没有回头,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些人果然不简单。 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上走去。 终于,他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百里泽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房间。 当看到左手边倒数第二个房间时,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推开了房门。 百里泽站在白夜房间的门口,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室内的一切便映入眼帘。 只见白夜一身白衣端正坐于房间的中央,似一泓清泉静谧而深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的面容在微弱的灯火下显得格外俊逸,一双眸子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百里泽上前半步,拱手说道:“白夜,我们又见面了。” 白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他轻轻颔首:“百里公子,久违了。” 百里泽不再多言,他抬手一挥,只见一道光芒闪过,万刃弓与寒冰箭便出现在白夜面前的桌上。 那万刃弓气势磅礴,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碍。 而寒冰箭则散发着淡淡的寒光,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冰冷。 “这是万刃弓和寒冰箭。” 百里泽的声音平静。 白夜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神器上,他瞥了眼万刃弓,但似乎并未被其吸引,反而伸手拿起了寒冰箭。 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箭身,那箭身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应极渊神器果然名不虚传,此箭不仅材质非凡,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灵力。” 白夜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他赞叹道:“确实是一支好箭!” 百里泽静静地注视着白夜,他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知道,这万刃弓和寒冰箭都是百里江洵的宝贝,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偷偷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份担忧深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多谢。” 白夜放下手中的寒冰箭,目光在箭身上流转,似是在回味那冰冷的触感。他抬起头,望向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百里公子,现在你可以提出你的问题了。” 百里泽闻言,心中不禁一紧。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知道,蛊师究竟有何特征?” 白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这个问题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 “蛊师,乃是修炼蛊术之人。” 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对蛊师知之甚少,只听说蛊师比医师一脉更为久远,他们行踪隐蔽,不老不死。这些人在世间行走,如同幽灵一般,难以捉摸。”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那你可曾见过蛊师?” “不曾。” 白夜轻轻摇头,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他们的行踪隐秘难寻,且寿命远超常人,仿佛不老不死。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与蛊虫共生,用自身的血肉和灵魂作为祭品,换取那莫测的力量。” “而且,为了防身和杀人,蛊师们通常会随身携带蛊虫,这些蛊虫或藏于衣物之中,或隐匿于体内。”白夜微微侧目,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一旦发动,便能立刻致人死地。” 百里泽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象着那些蛊虫在暗中潜伏,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感叹般说着:“蛊师,果然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据说……”白夜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不忍继续,但他还是接着说道,“蛊师的血液之中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其血液可增加妖兽修为,对于妖兽来说,那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所以妖兽对蛊师的血液趋之若鹜。” 第44章 两清 百里泽一愣,随即了然于胸。 他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问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黑吟不是你的人么?这么轻易便把她出卖了?” 白夜闻言,眉头微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抬起头盯着百里泽,双眸透露出一丝不悦。 须臾,他嘴唇微动,缓缓说道: “这已是第二个问题。百里公子,你可以走了。” 说罢,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待百里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黄厌缓缓从屏风后踱步而出。 她身姿曼妙,面容冷艳,一双美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她瞥了一眼门外,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万刃弓乃是人人垂涎的上等神器,百里泽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携它走在大街上,真是勇气可嘉!” 白夜闻言,目光凛然,他转头看向黄厌,沉声道: “普天之下能施展剑雨的人不超过两位数,而百里泽在十年前就凭一己之力参透剑雨精髓。此人深藏不露,万万不可小觑。” 黄厌点了点头,她目光一闪,继续说道: “那些伤口确实是寒冰箭所致,与你在现场发现的痕迹吻合。看来,凶手确实与他们有关。” 白夜微微颔首,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他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伤口确实是寒冰箭所致,但万刃弓乃应极渊神器,威力无穷。” 黄厌言辞迟疑,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如果凶手真的拥有万刃弓,那么寒冰箭定会刺穿整个身体。” 白夜缓缓起身来到窗边,他眼神闪烁间,透露出一股洞察秋毫的伶俐光芒,让人心中一颤: “然而,当时我在现场发现的尸体,伤口虽深,却没有贯穿,有些甚至连筋骨都未能伤及分毫。” 黄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低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 “万刃弓乃应极渊神器,要拉开它绝非易事,连百里泽都拉不开这弓,凶手极可能也在因为拉不开万刃弓,或者……他根本没有万刃弓,便只能徒手将寒冰箭插入尸体身上,用来制造被寒冰箭杀死的假象!” 白夜微微颔首。 黄厌目光一沉,道: “这么说来,凶手是有意栽赃嫁祸?” “凶手故意留下证据,同时也露出了破绽。” 白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而且……我还在现场发现了蛊虫的痕迹。” “蛊虫……” 闻言,黄厌垂眸思索片刻,随后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她的眼中充满杀意: “肯定又是那古淮辛母子俩!” 白夜摇头,他静静说道: “证据尚未确凿,不可妄下结论。” “古淮辛母子阴险歹毒,加上他们身份尊贵,无人敢于劝阻,因此行事肆无忌惮。现在看来,唯有黑吟能与之抗衡了。” 黄厌心中一阵悸动,她起身走向白夜: “……所以,这才是你将黑吟拉入麾下的真正原因!” 白夜眼中闪过一丝波光,未置肯否。 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微光。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凌厉: “我们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说着,他抽出腰间的残月剑,轻轻一挥,剑身便发出清脆的鸣响。 此时的残月剑已经被他擦得发亮,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仿佛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轻轻洒在静谧的三厘酒馆外。 黑吟静静站在门口,她低头算了算时间,百里泽应该快出来了。 这时,远处一个红褐色的身影缓缓走来,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人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来人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斜飞入鬓,鼻梁英挺,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是赤丹! 赤丹在离黑吟两米处停下,他冷冷地注视着黑吟,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黑吟,” 他脸色阴郁,眼中闪烁着寒光,仿佛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怒气: “好久不见!” 黑吟礼貌一笑: “确实,很久不见了。” 赤丹冷冷一笑,上前逼近一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再次见面,难道你不打算同我说点什么吗?” “没有。” 黑吟微微摇头,她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似能洞察人心。 赤丹见状,眼中怒火更盛。 他猛地拔出释魂剑,剑身闪烁着寒光,直指黑吟,他质问道: “我救你于横公鱼口下,你却转身杀了我。对此,难道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么? 黑吟扬起下巴,淡淡地说道: “道歉,从来都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没有丝毫犹豫,赤丹一剑刺向了黑吟的胸口。 黑吟并没有闪躲,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释魂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衣襟。 “你……为何不躲开?!!” 赤丹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的确有愧于你。” 黑吟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抬手拔出释魂剑,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巨大的疼痛让她踉跄后退,几乎要昏倒过去,但她却努力稳住身形,将释魂剑递回给赤丹。 赤丹冷眼而视,并未伸手去接。 “所以……无论你是谁,又为何能复生……” 黑吟断断续续说着,她目光坚定: “从今往后,我黑吟对此一字不提。” 黑吟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已然快要支撑不住,她缓了缓,继续道: “现在你刺我一剑,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你最好说到做到!” 赤丹深深地看了黑吟一眼,他接过释魂剑,然后转身上了楼。 夜色越发深了,厚重的云层变得稀薄,月光透过缝隙落在大地,树叶间没有一丝微风吹过,周遭一片寂静。 赤丹离去之后,黑吟便如失去支撑的残花,颓然倒在了墙角。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黑吟颤抖着双手,紧紧按住伤口,但鲜血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恣意地向外奔涌,很快染红她的手掌,顺着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血珠,滴落在冷硬的地面上。 她努力扶住墙壁,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一次次狠狠地摔倒在地。 几次尝试后,她终于耗尽了力气,只能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在这寂静而绝望的时刻,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丛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在靠近! 黑吟警惕地盯着丛林,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深知自己的血液对于各种妖兽来说,是无比诱人的极品。 但好在此时她身处三厘酒馆,这里有着驱魔队的庇护,血腥味也尚未散开,因此寻常的妖物不敢贸然接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的味道逐渐飘散出去,越飘越远。 这难免会引来一些贪婪而不怕死的妖魔鬼怪。 她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 须保持清醒,才能有一线生机。 过了许久,鲜血依旧从伤口中猛烈地喷涌而出,每一滴都沉重地坠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殷红的污迹。 殷红的血花在地面上绽放,如同被遗弃的玫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凄美。 黑吟紧咬着牙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撕裂她的肺腑。 她额头的冷汗不断滚落,与滴落的鲜血交织在一起,嘴唇也因为疼痛而咬得发白。 她拼尽全力,试图用意志力压制住那股汹涌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渐渐逼近,黑吟微微侧目,百里泽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他的到来,让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当她看到百里泽眼中的冰冷和怀疑时,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 百里泽走近时,黑吟正背对他蜷缩在角落。 她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伤口的疼痛。 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减少伤口的撕裂感。 然而,百里泽的下一举动却让她措手不及。 画影剑猛然出鞘,剑尖直指黑吟的后心。 剑风凛冽,带着刺骨的寒意。 “满口谎言。” 百里泽的声音冷如冰霜,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割裂着黑吟的心。 黑吟轻轻抬起头,目光与百里泽相撞。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百里泽,仿佛想要用眼神告诉他一切。 然而,百里泽并没有读懂她的眼神。 他眼中的怀疑和愤怒越来越浓重,仿佛要将黑吟吞噬。 “吸引妖兽的血液,爱咬人的虫子,还有那行动突然变慢的变异魔人。” 百里泽逼近一步,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黑吟,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吟仍然蜷缩在角落,她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百里泽的质问和怀疑。 百里泽见状,心中的疑虑更加深重。 这时,他才终于发现地上的一片殷红。 黑吟受伤了! 百里泽一怔,随即收起画影剑,上前查看黑吟伤势。 然而,当他的手刚触碰到黑吟的肩膀时,她的身体便猛然一颤,整个人向前倾倒。 百里泽急忙扶住她,只见黑吟的左胸口处,一道深深的剑伤触目惊心。 鲜血顺着伤口止不住的往下流,已经将她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百里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关切。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疗伤药粉,洒在黑吟的伤口上。 然而,那血流却仿佛无法止住一般,依旧汹涌而出。 黑吟微微抬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百里泽看着黑吟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去!” 说着,百里泽伸手准备将人抱起。 而此时,天际之上,数道身影如流星般划破长空,赫然降临在百里泽二人身旁,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45章 毕方 这些人一身黑衣,面色冷峻,手持锋利兵刃,显然并非善类。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横肉,眉宇间透着一股凶戾之气。 他的一双眼睛,闪烁着贪婪而炽热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百里泽囊中的两件宝物——万刃弓与寒冰箭。 “百里混子,识相的,就把那万刃弓和寒冰箭留下,否则今日你休想踏出此地半步!” 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雷霆般滚滚传开,震得四周空气都仿佛颤抖起来。 百里泽缓缓起身,他面色如常,目光冷静而深邃。 他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话语间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想要我的东西?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言罢,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犹如鬼魅般朝着为首的黑衣人冲去。 那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随即便是狞笑一声,挥动手中兵刃迎了上去。 一时间,剑光闪烁,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百里泽身法灵动飘逸,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黑衣人的锋芒,而他的长剑则化作一道寒光,时而如狂风骤雨般猛烈,时而如溪水潺潺般柔和,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花。 那些黑衣人虽然训练有素,但在百里泽精妙绝伦的剑法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他们的攻击被百里泽一一化解。 不一会儿功夫,黑衣人们便败下阵来,一个个如同破败的布偶般颓然倒下,他们躺在血泊之中,双手紧紧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眼中满是惊惧与不甘。 百里泽收回了手中那柄闪耀着寒光的长剑,他的目光冷冽而坚定,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黑暗。 他淡淡地瞥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冷声道: “百里混子的这把剑,如何呢?” 黑衣人闻言,面色瞬间惨白,他们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地求饶道: “百里公子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百里泽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他收回长剑,转身走向了黑吟。 此刻的黑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苍白如纸,四周的地面上也散落着斑斑血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百里泽暗道一声糟糕。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俯身抱起黑吟,朝着百里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然而,就在两人离开三厘酒馆不久,百里泽突然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 他抬头望去,只见四周逐渐亮起了数对金黄色的眼睛,那是狼群特有的光芒。 这些狼群潜伏在路旁的灌木丛里,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百里泽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些狼群嗅觉灵敏,且擅长群体作战,一旦发起攻击,将会是一场恶战。 果然,没过多久,数十头饿狼便一跃而出,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朝着百里泽和黑吟猛扑而来。 百里泽眼神一凝,他提起手中的长剑,身形矫健地躲避着狼群的利齿攻击。 同时,他挥剑回击,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狼击退。 然而,狼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很快便包围了百里泽。 面对无数饿狼的围攻,百里泽却异常镇静。 他迎着狼的扑咬,灵活地躲闪着,同时挥剑回击。 画影剑在他手中舞动得如同一条银色巨龙,带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光。 这些剑光在黑暗中划破了一道道惊艳的弧线,将一头头饿狼击倒在地。 然而,狼群仿佛无穷无尽,前面的狼刚倒下,后面的狼又猛扑上来。 这些狼群有耐性、懂蛰伏、擅长群体作战,这一轮接一轮无休止的攻击,这样下来,即便是强大的妖兽也会感到忌惮。 但百里泽没有退缩的余地,他必须尽快将黑吟送回百里府救治。 他一手搂着黑吟,单手结印迅速施展剑雨。 只见为首的那头狼仰头对月一声哀嚎,然后指挥着群狼一齐扑向百里泽。 然而,就在这时,那柄画影剑却陡然飞入夜空。 下一秒,无数利剑犹如细雨一般自夜空降下,朝着群狼飞驰而来。 群狼虽然速度灵敏,但怎奈剑的数量太多,它们纷纷被剑刺中倒地不起。 为首的那头狼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它长啸一声,带着剩下的狼群暂时撤退。 画影剑已归鞘,百里泽怀抱着昏迷的黑吟,加快了脚步。 夜风呼啸,却无法吹散他心头的焦急。 突然间,夜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震得人心神一颤。 百里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迅速逼近。 那黑影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犹如一颗坠落的星辰,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待那黑影靠近,百里泽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容——竟是羽山的神鸟,毕方! 它头上的三昧真火熊熊燃烧,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毕方振翅高飞,骨翼间流转着星光,每一次翅膀的扇动,都伴随着狂风巨浪。 百里泽被吹得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抱住黑吟,以免她受到伤害。 他深吸一口冷气,低头对怀里昏迷的黑吟嘀咕道: “你这血,可真是香饽饽,连羽山的神鸟都被你引来了。” 言语中虽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对黑吟安危的担忧。 他抬头望向翱翔于天空的毕方,他打了个口哨,笑了笑,随即露出几分讨好的神色: “鸟兄,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放过我俩,我请你吃虫子。” 闻言,黑吟护腕里的虫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脑袋。 毕方显然对百里泽的提议不感兴趣,它双翅一展,向前一扇,顿时无数火球从天而降,砸向百里泽。 百里泽心中一紧,他知道三昧真火的厉害,可以熔断一切武器。 虽然画影剑灵性非凡,但终究只是寻常兵器,无法抵挡神火的灼烧。 他不敢使用画影剑抵挡,只能抱着黑吟不断跳跃躲闪。 然而,毕方在空中飞翔自如,蓝橙相间的身影迅速来回穿梭于漆黑的夜空,火球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让百里泽躲闪不及。 百里泽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摆脱毕方的攻击,否则他和黑吟都有危险。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毕方虽然凶猛,但却有着极高的智慧。 如果能够与之沟通,或许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对空中的毕方喊道: “鸟兄!我知道你是被黑吟的血液吸引而来,但她受了重伤,血液也即将流干!此刻的她于你来说,并无多大用处。放过我们,我愿意用其他方式补偿你!” 百里泽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恳和决心,毕方似乎被他的话语所动,它停止了攻击,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似乎在思考着百里泽的提议。 百里泽见状,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继续喊道: “鸟兄,我愿意用我手中的画影剑作为交换,它虽非神器,但也是我百里家的传家之宝,定能入你之眼。” 说着,他缓缓拔出了画影剑,将其高高举起,向毕方展示着它的锋芒。 毕方看着画影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它似乎被剑的灵性所吸引,在空中盘旋得更加频繁。 百里泽见状,心中更加有底了。 然而,就在这时,黑吟的伤口再次涌出了鲜血,那鲜血在夜风中飘散,再次引动了毕方的杀意。 下一刻,毕方再次张开火红的羽翼,朝百里泽二人吐出熊熊火球。 火光映红了它的双眼,仿佛要将一切焚为灰烬。 百里泽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明白,单凭自己的身手,根本无法与这神兽抗衡。 这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可以与毕方抗衡的东西——万刃弓! 那是父亲百里江洵的武器,拉开此弓需要非比寻常的力量,百里泽之前尝试过数次,但皆以失败告终。 他心中虽然忐忑,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拍掉衣摆上的火星,将黑吟放于树下空地。 他闭上双眼,缓缓唤出万刃弓。 弓身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明。 百里泽感受到弓身传来的沉重感,仿佛有千斤之力压在他的双臂之上。 他咬紧牙关,凝神屏息,将心神凝聚于弓弦之上。 此时,数个火球再次朝他们砸来。百里泽翻滚一圈,巧妙地躲过了火球。 火球砸中旁边的树木,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 百里泽迅速起身,调整姿势,稳稳地举起了万刃弓。 他感受到每一寸肌肉都在紧绷着,每一丝力量都在汇聚着。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一齐发力,终于,他成功拉开了万刃弓! 弓弦紧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第46章 傀儡蛊 百里泽眸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立刻念出咒语,召唤寒冰箭。 只见一支晶莹剔透的寒冰箭在弓弦上逐渐浮现,光芒四射,将周围的黑暗驱散。 毕方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仰头高亢地鸣叫一声,无数火球从它喙中发射出来,朝着百里泽袭来。 百里泽紧盯着火球,心中默念咒语,指尖的力量渐渐汇聚。 突然,一声清脆的弦响划破夜空,一支寒冰箭如电光般飞出,直刺向毕方。 火球与寒冰箭在半空中擦肩而过,被寒气沾染的火球迅速冻结成冰球,掉落在地。 而寒冰箭则继续前行,势不可挡。 毕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它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寒冰箭精准地刺中了它的翅膀,毕方一声凄厉的嘶吼,身形摇晃,迅速调转身体,靠着一只翅膀飞入夜空,顷刻间消失不见。 百里泽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收回万刃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夜色如墨,星空点缀其间,闪烁着点点微光。 百里泽收回万刃弓,身形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每一滴都蕴含着他的疲惫与努力。 月色如水,洒落在这片寂静的森林。 火光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百里泽坚毅的脸庞,他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夜空,眼中闪烁着诧异与惊喜的光芒。 突然,一阵劈啪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百里泽转头望去,只见身边的大树被火焰吞噬,树皮烧得焦黑,枝叶在火光中疯狂舞动。 他心中一紧,猛然想起黑吟还在树下! 不好! 他心中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百里泽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猛然张开,准备扑向黑吟。 就在这时,大树轰然倒塌,巨大的树干带着火焰砸向地面。 百里泽心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扑在了黑吟身上。 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 百里泽平躺在离大树不远处,他的身体被汗水浸透,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顾不上疼痛,低头看向怀中的黑吟。 只见黑吟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 她的脸颊白皙如玉,不知何时蹭上了些许灰尘,增添了几分俏皮。 百里泽看着她,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温暖。 像只猫。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柔情与宠溺。 ———————— 深夜,三厘酒馆内。 昏暗的烛光在摇曳中透出几分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白夜一脚踹开房门,狂风骤雨般闯入了屋内,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随后将受伤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血迹斑斑的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受伤之人名叫楚溪舟,乃是最新的一批驱魔人。 虽然他的法力并不高强,但警觉性极强,平日里总是能够及时发现并驱除那些作恶的妖魔。 然而,他却失踪了数周之久,直至今夜才在林中被蓝桉与赤丹发现。 白夜从袖中迅速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为楚溪舟施针。 他眉头紧锁,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必须尽快稳定楚溪舟的伤势。 蓝桉站在一旁,看着楚溪舟浑身的伤痕,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他凑近仔细查看,试图从伤口中找出一些线索,问道:“通过他的伤口,我们能判断出对方使用了什么武器吗?” “不好说。”白夜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他身上有鞭痕、剑伤等多种伤口,看起来像是遭受了多种武器的攻击。” “不像是妖兽所致,而是人为……”蓝桉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他声音一沉声,肯定地说,“古淮崇尚!” “是或不是,等他醒了,一问便知。” 百里泽目光暗沉。 片刻之后,楚溪舟的眉头微微舒展,月光落在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他双眼缓缓睁开,眸中幽暗无光,还透着几分虚弱。 他偏头时发现了床边的白夜和蓝桉,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白夜,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白夜收起银针,他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溪舟,你失踪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溪舟薄唇微抿,然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荡。 良久,他缓缓地开口:“几周前,我与凌泉在羽山追踪一只作恶的妖兽时,不慎陷入了一个圈套。” “奇了怪了,”蓝桉眼中顿时充满诧异,他惊呼一般喊着,“这些年头,连妖兽都会布置陷阱了!” 楚溪舟轻轻摇头:“那些并非普通的妖魔,更像是……人类。” 白夜抬眸,问道:“他们抓走并囚禁了你?” 楚溪舟紧闭双眼,抿紧了唇线,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双眼已经充满恐惧,哽咽着说:“我们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那里全身冰冷锋利的武器、各种各样的毒虫……他们不分昼夜地折磨着我们,我与凌泉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蓝桉回忆起来,当时在林中只见到了楚溪舟一人,便问道:“对了,凌泉他人呢?” “凌泉……”楚溪舟红了双眼,他怅然若失道,“我们逃出去之后不久,那些人便又追了上来。凌泉为了保护我,身中数箭,又被他们抓了回去,恐怕已经……” “不可能!”蓝桉猛地站起身,他声音急切,对白夜说,“我和赤丹再去林中找一趟,说不定能发现凌泉的踪迹。” 转身刚走两步,蓝桉又折返回来,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沉声道:“溪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白夜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溪舟,那些人究竟是谁?” 楚溪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那些人都蒙着面,我……我没看清楚。” 白夜心中一沉,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他安抚道:“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再随我一起调查此事。” 楚溪周点点头,刚想说话,却感觉胸口一紧,猛地咳出一摊血来。 白夜伸手为他把脉,片刻之后,面色凝重:“你内脏已损,流血过多。将这颗内丹服下,可助你迅速恢复。” 说着,白夜转身走到一旁,正准备为他取出内丹。 然而,就在这时,楚溪舟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陡然翻身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朝着白夜的后心狠狠刺去。 白夜察觉到异样,身形一动,险险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后肩还是被匕首划出一道血痕。 “白夜!” 黄厌的惊呼声响起,她两步跨进房间,手中的扬雪鞭飞出,紧紧地缠住了楚溪舟的双手。 白夜捂住伤口,刚想上前查看楚溪舟的情况,却见他突然双眼赤红,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挣扎着想要挣脱扬雪鞭的束缚。 “黄厌,小心!” 白夜大声喊道。 然而,黄厌还未反应过来,楚溪舟已经猛地一拉扬雪鞭,将黄厌活生生拉向了自己。 眼看黄厌就要被匕首刺中,下一瞬,房中一道青光闪过。 夜色渐浓,酒馆内灯火摇曳,光影斑驳。 楚溪舟的身体应声倒地,却没有流出一滴血迹。 他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眼中残留着诡异的红光。 黄厌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颤声问道: “他……他这是怎么了?” 白夜站在一旁,残月剑已经归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楚溪舟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难道……” 忽然,白夜双眸闪过一抹诧异,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楚溪舟的脖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他沉声道:“他被人下了傀儡蛊。” 黄厌闻言,心中一紧,她俯身想要查看楚溪舟的尸体,想要找出更多的线索。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尸体的那一刻,那具尸体却突然自燃起来,火焰熊熊,瞬间将楚溪舟的躯体吞噬。 黄厌惊呼一声,急忙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惊恐。 火势蔓延得极快,不一会儿,楚溪舟的尸体便化作了一摊灰烬,只留下一缕青烟在夜空中缭绕。 酒馆内,朦胧的夜色被火光映得通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黄厌收起扬雪鞭,退后几步,眉心紧蹙,问白夜:“傀儡蛊究竟是何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白夜缓缓起身,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傀儡蛊可操控死物,也可以操控活人。中了傀儡蛊的人会被操控者控制,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和思想,最终变成一具只知道听从命令的行尸走肉。” 黄厌听后,心中一阵骇然。 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怒道:“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然对他下此毒手?” 白夜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黄厌,见她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但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楚溪舟只是其中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还有无数个像楚溪舟一样的驱魔人,正被囚禁、折磨着。 黄厌将地面打扫干净,正欲转身离开。下一秒,她目光落在白夜的后背: “你的背……受伤了?” 不等白夜开口,她马上转过身,在药箱里迅速找来止血药。 白夜接过药瓶,朝黄厌摆了摆手,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我自己来就行。” 黄厌默不作声,转身为白夜关上了门。 第47章 消融 又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泊…… 湖水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宝石,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黑吟的四肢被粗糙的绳索紧紧缠绕,她的胸口,那处殷红的伤口在湖水的冲刷下渐渐淡去。 一群小鱼被那淡淡的血腥味吸引而来,它们在水中欢快地游弋,争先恐后地吞噬着这难得的美味。 小鱼们用小嘴啄食着黑吟的伤口,不过这一次,它们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温柔,以至于原本疼痛的伤口在这轻柔的触碰下,变得不那么刺痛,反而带有一丝痒痒的感觉。 在这轻柔的触感中,黑吟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甚至有些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伤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黑吟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而认真的脸庞。 百里泽手持药瓶,正低头仔细地为她涂抹着止血药。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黑吟双眸,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空气中,带来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镂空的雕花窗棂中,阳光斑驳地洒入,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彰显着不凡的品味。她的身上盖着一床锦被,柔软而舒适。 百里泽的专注让他并未察觉到黑吟已经醒来,他细心地涂抹着药膏,生怕弄疼了她。 黑吟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百里泽的温柔与细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过了许久,百里泽终于上好药,抬起头时,刚好撞见黑吟清澈而警惕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迅速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百里泽脸色一僵,继而显得有些惊慌。 “那个……我可什么都没做。” 百里泽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对视,率先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黑吟微微侧过头,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淡: “你只是将我带到你的房间,脱了我的衣服,而已。” 百里泽感觉自己被扣上了流氓的帽子,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心中明白,虽然救人心切,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他低头注视着黑吟,心中顿时充满愧疚,说道: “昨夜情况紧急,你伤得很重,我……” 百里泽没再继续解释,只是停顿须臾,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黑吟,承诺般地说道:“抱歉,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黑吟闻言,神色并未有太大波动,她平静地注视着百里泽,淡淡地说道:“负责大可不必,拿套衣服给我便是。” 百里泽目光落在床边那堆血迹斑斑的衣服上,回想起昨晚又是被群狼追,又被毕方追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收敛笑容,道:“已经吩咐下去了,丫鬟过一会儿便会送来。” 说罢,他拿起纱布,继续为黑吟包扎伤口。 黑吟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盯着百里泽。 他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英俊,眉宇间透着些温柔。 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纱布上缠绕,一圈又一圈…… “百里泽,”黑吟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却继续将我留在百里府,难道不准备把我交给古淮崇尚了么?”。 百里泽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对上黑吟的目光。 他放下手中的纱布,扶起黑吟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蛊师的事情就让它翻篇,至于古淮辛,我们都别再查了。” 黑吟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百里泽继续道:“无论古淮辛是不是蛊师,追查下去都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你要让皇上大义灭亲不成?” 黑吟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她明白百里泽的意思,古淮辛的身份和地位都非同一般,即使他真的是蛊师,也不能轻易动他。 就在这时,黑吟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凑近百里泽闻了闻,皱起鼻子问:“你在烤肉么?” 百里泽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解释道:“昨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毕方,我们差点成了它的烤肉。” 黑吟闻言也笑了,心中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的目光落在百里泽衣服上,见他衣摆多处被烧焦,便猜到又是自己的血闯下的祸。 百里泽继续为她包扎伤口,动作依旧轻柔。 包扎完毕后,他为她系好结,然后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调查古淮辛,就一定是要与他为敌了?” 躺下的时候,黑吟感到伤口疼痛难耐,她深深吸几口气,缓了片刻才继续说:“我并不准备杀古淮辛,而且,我还要同他做朋友。” “朋友? 那便……祝你好运。” 百里泽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意。 说着,百里泽拿起湿毛巾,为黑吟擦拭着手上的血渍和灰尘,脸上的轻柔尽数凝结在了眼底,他缓缓开口, “你身上怎么伤痕累累的? 看来以前没少被妖兽追赶。” 黑吟沉默片刻,垂下眼睑,遮住了伤感,她道:“各种妖魔鬼怪,以前在不周山见惯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百里泽闻言,心中一阵感慨。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人,只见黑吟明眸善睐,容色姣好,皮肤非常白净,浑身散发着清纯娇嫩小白花的气息。 而这样的女子,却整日与各类妖兽接触,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想到这里,百里泽眉心蹙了蹙,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拿起黑吟的手仔细地擦拭着,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将黑吟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百里泽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黑吟,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笑容一闪而过,他沉声道:“鉴于妖兽都喜欢你的血,以后就别再把自己弄伤了,怪麻烦的。” 闻言,黑吟手指微微一动,她抬头望向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她感到心尖的位置像是淌过一阵阵暖流,瞬间盈满了柔软的情愫。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 百里泽见她神色黯然,便打趣道:“老一辈有个说法,如果你辜负了一个人,痣会长在右手;如果有个人辜负了你,痣会长在左手。这些都是上辈子的痕迹。” 说着,他放下黑吟的左手,又瞟了一眼她的右手。只见她的两只手腕处都有痣,他不禁笑道:“你两只手腕处都有痣,可见上辈子……情债累累啊。” 黑吟闻言,不禁嗔道:“等我老了,我也乱说。” 百里泽唇角一勾,笑声爽朗。 他发现眼前的人有些孩子般的稚气。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而愉快。 百里泽看了眼黑吟:“你带来雨花石救了青宁,母亲对此很是感激,如若想接近古淮辛,百里府暂时是你不错的住处。” 黑吟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吟。”百里泽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驱魔人白夜,虽为古淮国守护了十载光阴,但他心中的冷酷与无情,早已深入人心。无论你们之间有何种交易,他既然能出卖你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最好远离他!” 黑吟闻言,微微颔首。 她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冷漠与无情。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自己会小心的。” 百里泽的眸子低垂,目光恰巧捕捉到了黑吟枕边的一幕。 只见一条金黄色的虫子,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身披金甲,正在枕边欢快地蹦跳。 而当这小虫子看见百里泽时,那原本活泼的身形似乎更加欢腾,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满是喜悦与激动。 百里泽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轻轻一笑:“白夜曾言,许多蛊师皆会随身携带蛊虫以防身。你这小家伙,莫不就是你用来防身的宝贝蛊虫?” 黑吟闻言,眉头微挑,反问:“有何不妥?” 百里泽摇了摇头,笑意更浓:“若是有人见了它,只怕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被它这可爱的模样萌死的。” 黑吟瞥了眼那正欢快蹦跳的虫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它可不是亲生的,是我偶然捡到的……就是在不周山下,你于耳鼠兽掌下救了我的那日。谁知这只贪吃鬼,竟就这样赖着我不走了。” 闻言,百里泽哈哈大笑起来。 虫子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难过得缩成一团,不再蹦蹦跳跳,也不理睬他们。 百里泽见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虫子的背部,温柔地说道:“小家伙,别难过,我们又不是在说你坏话。” 虫子感受到百里泽的温柔,渐渐舒展开身体,又开始在黑吟枕边跳跃。 “对了,再过几日,便是董珵皇后的生辰。”百里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下个月初,我已经与古淮良、古淮辛约好,会一同前往羽山,为皇后寻找一些灵兽与稀有植物。你若有兴趣,不妨同我一起去。” 黑吟闻言,侧目而视,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疑惑:“哦?你们要去寻找什么稀有植物?” “帝女桑和双生花。”百里泽不假思索地说道,见黑吟双眸一沉,他问,“怎么,这两种植物,有什么问题么?” “帝女桑我倒不曾听说,不过那双生花……” 黑吟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个名字,似乎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与情感。 良久,她微微抬头,看向百里泽:“董珵皇后,是古淮辛的生母?” 百里泽轻轻颔首。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百里府中,寒意散尽,阳和方起。 已至三月,满院樱花,好不惹眼。 心上冰霜,消融殆尽。 第48章 宠物 寅时,月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三厘酒馆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静谧的街道上。 酒馆内,白夜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仿佛已陷入深深的梦境。 酒馆外,鸦鹊声一片,树叶在夜风中飒飒作响,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 窗户被开了一条小缝,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一丝凉意。 趁着夜色,一只金黄色的虫子从窗户的缝隙中探出脑袋,它四处张望,那圆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确认床上的人并未察觉后,它便偷偷摸摸地爬上窗台,动作轻盈而敏捷。 它借着月光的指引,巧妙地避开桌椅,悄然爬上了床榻。 当它看到那细长的手指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张口便准备咬下。 然而,就在这时,白夜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寒星一般,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虫子抬头一看,刚好对上那双冷冽的目光,它被吓得连连后退,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眼看就要坠地,却又在落地之前被白夜提着尾巴倒吊在空中。 “油炸,还是清蒸呢?” 白夜打量着手里装死的虫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就在这时,无数袖箭从窗外飞来,直指白夜。 白夜转身衣袖一挥,袖箭纷纷钉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持长剑直刺白夜。 眼看剑锋就要刺中白夜,一道黑鞭如黑蛇一般袭来,牢牢缠绕在长剑上。 “黑吟,你要做什么?” 黄厌大声呵斥着,眼神充满敌意。 黑吟语气冷漠,说道: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闪开!” “有我在,你休想伤他!” 黄厌立刻拽住扬雪鞭,与黑吟对峙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黑吟用力握住剑柄,试图挣脱束缚;而黄厌则紧紧拉住扬雪鞭,不让其有丝毫松动。 两人互不退让,就这样僵持着。 “厌儿,你出去。” 白夜缓缓站起身,披上衣服,语气平静而坚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黄厌手中紧紧握着鞭子,她睨了眼黑吟,说道: “她三番五次欲加害于你……” 然而,白夜却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她。 “出去。” 白夜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命令的味道,但黑吟却在黄厌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恐惧与不甘。 黄厌对黑吟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极限,即使隔着面具,也能察觉到她的愤怒和不满。 然而,面对白夜的命令,她不得不带着扬雪鞭离开房间。 沉默片刻后,黄厌带着扬雪鞭愤然离开房间。 白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黑吟,语气中多了一丝关切: “伤还没好,没事就别乱跑。” 而这丝关心在黑吟听来,却是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你何时发现我身份的?” 黑吟收回剑势,与白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夜微微抬头,目光如深潭般平静,随意地在黑吟身上扫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周山下,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他轻轻张口,声音低沉。 黑吟的心猛地一沉,她在那刻的目光下,觉得自己早已被他看破一切,毫无保留。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她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你让我混进百里府,但你的目标却不是百里安安,也不是古淮辛。” 黑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直视着白夜的眼睛: “未亡魂白夜,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明日你去羽山,山中妖兽嗅觉灵敏,你的伤口尚未痊愈,难免会被它们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两片翠绿的叶子,递到黑吟面前: “这是鬼草,食之,可压制你身上的血味,暂时保你周全。” 黑吟看着眼前的叶子,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叶子。 叶子下面,是那只行刺失败,正耷拉着脑袋的蛊虫。 它看起来有些可怜,仿佛也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羞愧。 黑吟将它置于掌心,蛊虫似乎感受到了黑吟的气息,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在她掌心蹦跳着。 “这虫子贪得无厌,你每日只需喂它一滴血即可,多则无益。行动缓慢,反应迟缓,皆是营养过剩所致。” 白夜瞟了眼黑吟掌心活蹦乱跳的虫子,冷冷地说: “记住,它是你的武器,不是宠物。” 蛊虫似乎听懂了白夜的话,自知羞愧难当,再次耷拉着脑袋蜷成一团装死。 黑吟将它放入护腕中,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那虫子便立刻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起来。 这时,桌上传来一道微弱的青光,残月似察觉到了什么,在剑鞘内嗡嗡作响。 白夜拍了一下剑鞘,呵斥着: “安分点!” 此言一出,残月立刻停止抖动,青光消散。 黑吟目光在剑鞘上一扫而过,她回忆起那日斩杀九婴的场景,忍不住心中一颤。 终于,她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驱魔人一直视百里军为眼中钉,驱魔人与百里军早已是剑拔弩张。白夜,你老实告诉我,羲和的死,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他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你猜。” 黑吟抬眸望向白夜,那双冷似寒潭的眼眸让她不寒而栗。 然而,她还是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 “驱魔人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到底是谁?!!” 闻言,白夜眼神微动,突然朝黑吟靠近一步。 黑吟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仍被白夜那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 黑吟身体僵硬,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眉头微蹙,问道: “你……你想做什么?” 白夜不说话,只垂眸凝视着她。那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却又恢复了平静。 黑吟在刚才的对视中读到了“有被冒犯”的意思。 她慌乱地转过身,逃离了他的目光。 “此次羽山之行,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黑吟转身走到窗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 她感觉自己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那种被白夜目光笼罩的感觉,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毕方乃四大灵山之一羽山的千年神鸟,刀枪不入,其火焰可燃尽世间一切寻常兵器。唯应极渊神器凛焰刀与万刃弓可伤之。” 白夜走到黑吟身旁,语气十分平静: “你此行需小心行事,若再遇毕方,务必避之。” 闻言,黑吟陷入了沉思。 那天晚上她已昏迷不醒,并不知道百里泽是如何带自己脱险的。 毕竟据她所知,百里泽是拉不开万刃弓的。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映入眼帘,手里托着一枚小瓷瓶。 “帮我上药。” 白夜的声音冷淡而平静。 黑吟抬起头,目光在白夜的手上一扫而过,随即又落在了他的脸上,她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不是有黄厌么?” 白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将瓷瓶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轻轻解开腰带,露出背后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淡淡说道: “黄厌不是我的丫鬟。” 黑吟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所以我就是了么?” 黑吟说着转过身来,却见到白夜那结实而宽阔的后背,那里沟壑分明,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似地好看。 她耳朵一热,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又后知后觉一般别开了眼睛。 白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黑吟被他说中心事,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她怒道: “谁说我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瓷瓶,走到白夜身后,开始为他上药。 “伤口肿得这么厉害,现在才知道擦药。” 黑吟眼中闪过一丝坏笑,对白夜提醒道: “可能有些痛,你多忍着点。” 白夜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黑吟的动作。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伤口,带来一丝丝清凉的感觉。 突然,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窜上他的后背。 黑吟唇角一勾,手中上药的力度也渐渐加大。 平日不是十分嚣张么,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在心里窃喜道。 白夜眉毛拧作一团,双手紧紧捏住濡湿的衣角,手臂上青筋凸起,却始终都没有吭声。 黑吟见白夜额前布满汗珠,便有些于心不忍,她偏着脑袋问道: “难道你感觉不到痛么?” 白夜微微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道: “不是你说的有些痛,忍着点么?” 黑吟闻言,轻笑道: “你这人真无趣,简直就是一个闷葫芦!” 白夜闻言,目光黯淡了些: “这句话,有人也曾对我说过。” 第49章 祸起 黑吟一愣,随即笑道:“美女所见略同。” 白夜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着黑吟:“不过没过多久,她便死了。” 黑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看着白夜那深邃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她不自在地别开脸,扯出一丝冷,说道:“敢情是在跟我讲鬼故事呢,那你找错人了,本姑娘不怕!” 白夜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黑吟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瓷瓶,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往。 良久,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夏笛的事情,谢谢你。” 白夜目光一沉,摇头道:“不必客气。” “我有个疑问,你可曾听说过这样一把锤子?”她回忆片刻,继续描述着:“锤身由一种罕见的黑色玄铁铸造而成,柄部由一根粗壮的龙筋缠绕而成,龙筋呈深褐色,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闻言,白夜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是弃天锤。” “弃天锤?” 黑吟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白夜点点头,解释道:“那是天彧山姑苏南风大弟子洛衡的武器。此锤威力巨大,据说能撼动天地。” 黑吟紧握拳头,眼中怒火熊熊:“果然,那晚追杀我的是天彧山的人,也是他们杀了夏笛……” 白夜转身看着黑吟,语气凝重:“你想报仇?” 黑吟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没错,我要为夏笛报仇!” “报仇可以,但不能仅因一把锤子就下结论。更何况,天彧山乃仙界之地,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白夜轻轻摇头,劝诫着:“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让蓝桉去详细调查一下,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白夜的话。 “好,我明白了。” 黑吟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怒火。 她将小瓷瓶搁在桌上,双手撑在窗台,正准备一跃而下,却被白夜一把抓住了手腕。 “走楼梯。” 白夜瞟了眼房间门口,冰冷的语气中有一丝命令的味道。 黑吟看着白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服。她盯着门外少女的影子,冷冷道:“黄厌似乎很讨厌我。” “她只是讨厌蛊师罢了。并非针对你个人。”白夜轻叹一声,语气柔和,下一秒,他的语气又恢复如初,“以后再半夜三更爬窗户进来,绝不轻饶!” “小的遵命!” 黑吟拖着懒洋洋的声音点头答应,心中却涌起一股不服之气。 愣了几秒,她故意装糊涂问:“所以不被允许的是‘半夜三更’,还是‘爬窗户’呢?” 白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望了眼羽山方向,并不准备与黑吟多说,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 黑吟走后,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白夜坐在幽暗的房间里,桌上的瓷瓶在微弱的灯光下映出淡淡的光泽。 他正陷入沉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清脆而急促。 门缓缓开启,蓝桉和赤丹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安。 黄厌则跟在最后,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白夜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瓷瓶上,但眼中却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蓝桉看着白夜的脸色,心里一阵发虚,他撅了撅嘴,试图为自己和赤丹辩解: “这真的怪不了赤丹,是黑吟先动手的。你看,赤丹肩上的伤现在还没痊愈呢。” 说着,他指了指赤丹肩上缠着的绷带,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白夜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在蓝桉和赤丹之间扫过,最后落在了黄厌身上。 他的声音冷淡而坚定:“黑吟已经是我们驱魔队的一员,下不为例。” 蓝桉听到这话,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是白夜的底线。 他撅了撅嘴,有气无力地答道:“记住了。” 赤丹则是一言不发,他默默地站在一旁。 黄厌垂下眸子,没有吭声。 她知道白夜的话不仅仅是对蓝桉和赤丹说的,也是对她说的。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 羽山之巅的灯火却如白昼般明亮。 白夜站在窗前,目光如炬,穿透黑暗,注视着夜空。 良久,他转过身问赤丹:“羽山今夜,是否有何异样?” “百鸟夜鸣,百兽逃窜。”赤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他抬眸看见白夜正侧耳倾听,便继续说下去,“似乎是……他要行动了。” 白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知道,赤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糟了!”闻言,蓝桉把天凌扇往桌上一拍,一脸惶恐焦急,不停地在房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去阻止吗?” “阻止不了的。”白夜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我了解他,一旦开始行动,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蓝桉轻叹一声,又坐了回去。他眉头紧蹙:“你说得对,但我们真的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紫慕大步跨进门来。 “可有新的发现?” 白夜食指敲了敲椅子,示意让紫慕坐下说话。 “我最近在城外,又发现了大量变异魔人。” 紫慕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但却让在座的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前几天刚处理完,现在又来一批,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蓝桉再次坐不住了,他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满脸都是焦躁和不安,“最近的妖魔鬼怪也太多了,真是怪的离谱!” 白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紫慕的讲述。 他有预感,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城中百姓可有伤亡?” “有伤,无亡。”紫慕眼神略有缓和,“这些变异魔人法力并不是很强,每次出现之后,皆会被驱魔人及时控制下来。” “还好没有人因此丧命。” 听到这里,蓝桉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些变异魔人,”赤丹看了眼焦躁不安的蓝桉,转过头问紫慕,“……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紫慕沉思片刻后,回答道:“这些变异魔人似乎都才为魔不久,有些甚至还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也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 闻言,白夜心中一动,他目光在驱魔队几人身上一扫而过,问道:“近日,城中是否有人失踪?”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解,最后都摇了摇头。 白夜起身走向窗边,远远望见黑吟的背影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半晌后,他转过头问紫慕:“这些变异魔人都是谁在处理?” “啸天强。” 紫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个名字一出口,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啸天强,这个名字在古淮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刀下无完尸的活修罗。 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必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说起这个活修罗,我记起来一件事情。”蓝桉来了兴致,他将手搭在赤丹肩头,“有一次,我和赤丹在猎杀一头赤眼猪妖时碰到了他,结果这个活修罗故意和我们作对,还妄想抢走猪妖内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天绫扇一挥……” “蓝桉。”白夜打断蓝桉的话,他脸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眸色犀利,“夏笛的事情,你当真查清楚了?” “当然查清楚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蓝桉眼神躲躲闪闪,见白夜瞳色都冷了下来,便心虚地闭上了嘴。 他还记恨着黑吟之前刺赤丹的那一剑,所以便撒了谎。 但他没想到,这夏笛对黑吟居然如此重要。 白夜瞥了眼蓝桉,神色严肃道:“再查,查不到就别回来。” 蓝桉闻言,本要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了,只咽了一口唾沫,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紧紧盯着啸天强,有任何异样马上告诉我。”白夜微微侧目,对紫慕说,“另外,留意一下近几日城里是否有人失踪。” 紫慕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几人纷纷离开,只留下白夜一人静静伫立于窗前。 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孤寂,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50章 欺负 月色如水,洒落在百里府邸的高墙之上,映照着环绕府邸的葱郁高树,树影婆娑,如同墨色的波浪在夜色中起伏,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清凉。 在这静谧的夜晚,一阵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飘渺而空灵,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扉。 许君剑身着青衫,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他手持竹笛,轻启朱唇,吹奏出动人的旋律。 百里泽则双手抱着后颈,躺在屋顶之上,双眼微闭,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俊朗的轮廓和深邃的眼眸。 一曲终了,许君剑收起竹笛,走到百里泽身旁坐下。 ”寒冰箭乃至寒之物,你那一箭会不会要了古淮洲的命?” 许君剑轻叹一声,他望着远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百里泽闻言,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声道: “他从小习武,体魄健朗,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许君剑似乎看出了百里泽的心思,他轻轻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些鬼草递给百里泽,说道: “明日羽山之行凶险难测,黑吟姑娘伤口尚未痊愈,鬼草可压制血味,防止妖兽嗅到她的血味。” 百里泽接过鬼草,开口问道: “晨羿,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么?” 许君剑微微侧目,薄雾在那明亮的双眸凝结成霜,他摇了摇头: “我一个大夫,即挽不了弓又提不起刀。我去有何用,给你们添麻烦罢了。” 百里泽知道许君剑的性格,从小,他都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 他瞟了眼许君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谁说没用? 吹笛子解解闷也行啊。” 许君剑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耸耸肩,对百里泽说道: “你们四人同行,还怕无聊么?” 百里泽见状,也不再勉强。他转而问道: “你和谦奕……你们那晚没发生什么?” 许君剑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我们两个大男人,能发生什么?” 百里泽却似乎看出了什么,他低声说:“我看谦奕,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如何?”许君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嗤笑着,“古淮良不过是喜欢我这张皮囊罢了,这种肤浅且庸俗之辈,我岂会在意?” 百里泽耸耸肩,没吭声。 夜幕低垂,百里府内的灯火摇曳,映照着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百里泽百无聊赖般四处张望着,突然,他的眼神凝聚在一点,只见一道黑影正缓缓朝百里府走来。 “晨羿,”百里泽指向那个逐渐接近的黑影,他压低声音,“你看那边。” 许君剑顺着百里泽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在尝试翻墙进入百里府。 她似乎有所忌惮,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尝试了几次才勉强成功。 百里泽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道: “传闻蛊师都是阴险歹毒,杀人于无形,没想到这个蛊师却如此狼狈。” 许君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眼中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你别小看了她,她身上有蛊虫,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百里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她的虫子之前咬过柳新,却不咬我。” “可能它最近心情好。”许君剑眉头微皱,他知道百里泽的性子,一旦认定了某事,就很难再改变。他提醒道,“你小心为妙,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转过头,他见着百里泽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询问道:“想什么呢?” 沉默许久,百里泽缓缓开口说:“我暂时不能让她离开百里府,因为……我还要弄清一件事。” 许君剑微微挑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何事?” 百里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那晚的惊心动魄。 他回忆着说:“那夜,我们在离开三厘酒馆后遇到了毕方。” 此言一出,许君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清楚地知道毕方的实力,稍不注意,就会被那三昧真火烧成灰烬。 百里泽看着许君剑,沉声道:“你知道我们最终是如何脱险的么?” 许君剑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泽:“你是怎么摆脱它的?” 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声说道:“我拉开了万刃弓。” “什么,你拉开万刃弓了?”许君剑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 万刃弓是百里家族的神器,威力无比,但同时也是极为难以驾驭的。 百里泽之前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都没有成功,现在却突然能将万刃弓拉开,确实有些蹊跷。 他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其中的缘由。 许君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难道万刃弓对你认主了?”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不对劲。 万刃弓是神器,虽然百里江洵与百里泽是亲生父子,但如果没有强大法力的加持或者数月的过渡,万刃弓绝不可能这样轻易被拉开。 许君剑抬手在百里泽肩上一拍,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怀川,恭喜你!” 然而,百里泽接下来的话却让许君剑瞪大了眼睛。 “至今,我都觉得那晚的经历像是一场梦。”百里泽眼中闪烁着水光,眉头微皱,露出一丝忧虑与不安,他缓缓开口,“……因为那晚之后,我又尝试过数十次,可无论如何,都没能再拉开万刃弓。” 此言一出,许君剑满脸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沉声问道: “你是怀疑,此事可能和黑吟姑娘有关?” 百里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说:“我觉得那晚之所以能够拉开万刃弓,一定与黑吟有着某种联系。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 晚风拂面而来,风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许君剑闻了闻,下一刻,他紧锁眉头,转头对百里泽说: “她已不需要鬼草,还给我。” ———————— 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百里安安的脸颊,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来到府邸的门口,等待柳新的到来。 百里安安站在门口,双手合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百里安安眨巴着灵动的双眼,紧紧地拽着柳新的袖子,撒娇道: “柳新大哥,你就去和哥哥说说情嘛,让我也去,我保证不会添乱的。” 柳新看着百里安安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但想到舒令夫人特别交代过,这次行动十分危险,绝对不能让三小姐跟去。 他只得耐心地劝解道: “三小姐,羽山之行危险重重,你的旧伤尚未痊愈,还是在家好生休息。” 百里安安从小就黏着百里泽,只要百里泽准备出门,她总会想尽办法跟着。 而柳新,则常常被百里安安拉来当说客。 但这次,柳新知道,无论百里安安怎么求情,都不可能让她跟着去的。 她用力摇晃着柳新的手臂,继续撒娇道: “我的伤已经痊愈了,你看我现在多精神。” 说着,她还在原地使劲蹦哒两下,腰间的毛绒玩具也跟着她一起晃动不停。 柳新看着百里安安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百里泽和黑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柳新见状,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挥手道: “二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百里安安见状,立刻改变了战术,冲上前去抱住百里泽的手臂,撒娇道: “哥哥,你们今天带上我好不好?我已经半个月没出家门了,脑袋上都快长蘑菇了。” 百里泽看着妹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但他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不能带百里安安去冒险。 他拍拍妹妹的脑袋,安慰道: “青宁,哥哥今天不是去玩的。羽山危险重重,你留在家里更安全。” 百里安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我虽然法力不高,但是速度极快,很少有妖魔能追上我的。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 百里泽看着妹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既心疼又好笑。 他佯装思考一番,然后说道: “哦?那你能比银环蛇还快么?” 百里安安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你们一去就是好几天,大姐也走了,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无聊。” “哥哥!” 百里安安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不满与疑惑,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古淮洲明明欺负大姐在先,你们为什么还要送大姐去他府上?” 她的小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双眼紧盯着百里泽,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答案。 百里泽看着她那倔强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他轻轻揉了揉百里安安的头发,语气柔和道: “青宁,古淮洲虽然曾对大姐不敬,但他对大姐的心意却是真挚的。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百里安安闻言,眉头紧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她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黑吟,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哥哥,你喜欢黑吟姐姐,却从不欺负她。” 她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51章 异象 百里泽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他看向黑吟,只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青宁,喜欢与欺负是两回事。”百里泽耐心地解释道,“喜欢是心中的情感,而欺负则是行为上的不当。这两者并不矛盾,但也不能混为一谈。” 百里安安听了这话,心中似有所悟,但却又觉得有些模糊。 “青宁,你若真的想念大姐,就让柳新陪你去古淮洲府上看看。” 百里泽说着,已经踏上了马车。 百里安安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小脸上满是困惑与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古淮洲欺负了大姐,家里还要把大姐送去他府上,也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和欺负会同时存在。 在她纯真的世界里,喜欢和欺负是两个完全对立的概念,她无法理解这两者之间如何能够并存。 百里安安转身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柳新,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柳新大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不能欺负他呢?” 虽已步入而立之年,但柳新却从未经历过情爱,所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有些复杂。 他挠挠头想了想,回答说:“三小姐,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当然也不绝对,毕竟人的感情是会变的,人的行为也会随之改变。” 百里安安点点头,她望着远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周围的风轻轻吹过,带起她的发丝和衣角,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她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 城外,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一片金黄。 百里泽与黑吟二人,静静地伫立在城外,等待着古淮良与古淮辛的到来。 原本喧嚣的街道在此刻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轻轻吹过树叶的声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马蹄声。 许是因为百里安安那句无心之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一路上竟无半句言语。 百里泽心中有些忐忑,他试图寻找话题,打破这沉默,却又怕触及敏感之处,让情况变得更加尴尬。 适才在马车里时,他们尚可以假装欣赏沿途的风景,借以缓解这份尴尬。 然而此刻,两人并肩而立,目光所及皆是空旷的原野,那尴尬的气氛便如同被风干的枯叶,愈发显得干涩难当。 百里泽侧目望向身旁的黑吟,轻轻开口道:“黑吟,青宁年纪还小,说话不知轻重,总是口无遮拦的,你别太介怀。”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黑吟闻言,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声音平静地回应道:“百里公子言重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这句“无碍”却让百里泽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他原以为黑吟会有些反应,哪怕是生气也好,至少能让他有个机会去解释、去弥补。 但现在,她的平静却让他感到无从下手! 正当两人陷入各自的思绪中时,高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型钦原展开双翅,在蓝天之下肆意翱翔。 那钦原身形巨大,羽毛丰满,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它身形矫健,双翅如同巨大的乌云般遮天蔽日。 猛然间,如同一支利箭般划破天空,钦原猛地俯冲而下,消失在远处的森林之中。 片刻之后,它又重新展翅飞入空中,利爪间抓着一只已经没了气息的兔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古淮良和古淮辛御马而来。 黑吟抬头望去,只见男子已经翻身下马,朝他们大步走来,那人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微光,身材挺挺拔高颀,说不出清冷俊秀。 此人正是古淮辛! 古淮辛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走到黑吟面前,故作客气地说道:“黑吟姑娘,幸会幸会。近日可好?” 黑吟微微颔首,对于古淮辛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只是礼貌地回应道:“劳烦四皇子挂念,一切安好。” 古淮辛见她如此淡然,心中不禁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仍保持着笑容。 他转头看向百里泽,语气有些不善:“百里兄,怎么就你们两人,你那刀疤脸侍从呢?” 百里泽刚准备张口,就被古淮良一把拉了过去,他声音低沉,对百里泽埋怨一般说着:“怀川,不是说好要带上晨羿么,他人呢?” 说着,古淮良还不甘心般在四处张望了一番,在确认许君剑没来之后,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百里泽咧齿一笑,安慰道:“晨羿本想一同前往,怎料临时有事,便来不了了。” 古淮良见百里泽一脸真诚,便也没再多问,而是转身看向黑吟:“黑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黑吟拱手行礼,声音平静而礼貌:“三皇子,好久不见。” 古淮辛一脸傲娇地接口道:“什么皇子?我三哥现在可是个准皇帝。”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愕然不已。 古淮辛清清嗓子,仿佛要宣告一件大事般,郑重其事地说道:“告诉你们,我今早听父皇说,再过两个月就为三哥举办太子册封大典。” “什么?!!”闻言,古淮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按理来说,太子之位不是应该传给二哥吗?我同怀川都是古淮出了名的混子,把国家交到我的手上,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放心!” 他一向淡泊名利,对皇位并无太多执念,而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看向百里泽,只见对方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被这个消息所动。 “三哥,你就别谦虚了。百里将军与父亲情同手足,而古淮洲却对百里萱做那种龌龊事。”古淮辛面上露出一丝轻蔑:“试问这种人,又怎能继承皇位呢?” 古淮辛瞟了一眼百里泽,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便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话说回来,父皇抽了他五十鞭,罚他面壁思过一个月,也真是太便宜他了。换做是我,必定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拿他的肉喂野狗!” 古淮良手握成拳置于嘴前,他轻轻咳嗽两声。 “三哥你不用藏着掖着,放眼望去,整个古淮国有几人喜欢他?”古淮辛咬牙切齿的说着,“古淮洲整天板着个冰山脸,还老爱在父皇母后面前打我小报告,害得我挨了不少骂,将来他若是当了皇上,还不知道……” “够了,乐允!”古淮良突然打断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他不是别人,是我们二哥。虽然他有错,但毕竟是皇室血脉,岂能如此轻贱?” 古淮辛被古淮良的话噎了一下,悻悻地闭上了嘴,但心中的不满并未因此消散。 他瞄了眼百里泽,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许反应。 然而百里泽依旧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怀川……” 古淮良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想安慰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须臾,百里泽淡淡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立太子之事,自有皇上和朝廷定夺。我等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余之事,无需多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古淮良回头望去,只见许君剑骑着骏马疾驰而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哟,什么风把晨羿吹来了。” 古淮良的语气虽显冷淡,但面上的阴霾却已在瞬间消散无踪。 显然,许君剑的突然出现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与惊喜。 许君剑翻身下马,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古淮良身上,而是径直走向百里泽,语气凝重道: “怀川,我今早起来发现羽山鸟兽四处奔走,恐有异样,建议你们今日暂时不要去羽山。” 百里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沉思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说:“晨羿,你的担忧我明白。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此行目的明确,不能因为一些异象就轻易放弃。” 古淮辛在旁听得不耐烦,他从小叛逆惯了,对这些所谓的异象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他拍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说道:“管它什么牛鬼蛇神,只要大家跟着我,任何妖魔鬼怪别想近身。” 古淮良看着弟弟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中不禁苦笑。 “跟你混,三天饿九顿。”他双手抱怀,一脸不屑地对古淮辛说道,“你小子别逞能,羽山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那里不同于寻常森林,危机四伏,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然而,古淮辛却毫不在意,他道:“我古淮辛从小到大在羽山跑着玩,这次无非就去找几棵草,怕什么!” 说着,他翻身上马,挥鞭策马奔腾而去,尘土飞扬间,那抹身影逐渐远去。 古淮良无奈地摇摇头,也策马跟了上去。 他知道,古淮辛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危险的地方,他越是兴奋。 百里泽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转头对许君剑说道:“晨羿,我们会快去快回,你且放心。” 闻言,许君剑心中的担忧仍未减轻。 他深知劝不住百里泽,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同你们一起去。羽山情况复杂,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第52章 封禁 几人疾步前行,不消多时,便抵达了羽山的山脚。 抬首望去,只见山势巍峨险峻,峭壁如刀削斧砍,陡峭异常,连平日里矫健的马匹也在此处望而却步,无法继续前行。 众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明白,接下来只能依靠双脚,徒步攀登这座险峻的山峰了。 羽山之上,植被茂密,山路崎岖,两旁植被茂密,各种藤蔓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古淮良和百里泽手持利刃,走在最前面,为众人开路。 他们用力劈开挡路的藤蔓,开辟出一条狭窄的小径。 古淮辛则是一脸不耐,他出身世家,平日里养尊处优,对于这种跋山涉水的苦差事自然是能躲则躲。 黑吟与许君剑紧随其后。 虽说从小在不周山长大,对山中各种景象十分熟悉,但她却从未来过羽山之上,难免对周围有些好奇,于是便拿目光不停四处巡视着。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踢到了一只横在路上的野兔。 “又是一只死兔子。” 古淮辛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上前将兔子踢到一旁。 许君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只兔子来。 他发现这只兔子的皮毛已经被扒下,露出粉红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诡异。 “加上刚才在山脚发现的几只,这已经是第十只了。” 许君剑沉声说道,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百里泽也停下脚步,目光在四周巡视着。 适才,他们在来的路上发现了麋鹿、羚羊等许多动物的尸体,他们死状一致,皮毛都已脱落,但却没有明显的外伤或中毒迹象。 百里泽深知羽山虽然常有野兽出没,但像这样大规模的离奇古怪的死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抬头看向许君剑,问道: “晨羿,你觉得这些动物的死因是什么?” 许君剑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这它们确实死得有些诡异。” 闻言,古淮良也凑过来,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那只兔子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兔子时,许君剑突然伸手阻止了他。 “别靠近。”许君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它可能染上了某种怪病,我们最好不要直接接触。” “怪病?”古淮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些动物分明是被扒了皮去做了什么东西,哪里是病? 许大夫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 然而,古淮良却对许君剑的话深信不疑。他后退半步,思索片刻后说道: “晨羿,这是什么病?你之前可曾见过这种症状?” 许君剑摇摇头,陷入沉思。 他行医数十年,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 “不管这些动物的死因如何,”百里泽警惕地盯着四周,沉声道,“这羽山之中危机四伏,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正当几人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古淮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管这些动物死活干什么,赶路要紧。我们还是快点上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几人继续往羽山深处行进,山路崎岖,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花香。 百里泽走在最后,他的目光始终在四周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锁定在了一处灌木丛。 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开了灌木,一个被藤蔓缠绕的洞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里有个洞口。” 百里泽招呼着前面的人。 古淮良和许君剑闻言,连忙走了过来。他们看着这个洞口,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 这洞口的藤蔓缠绕紧密,像是故意被人缠上去的。 “这洞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古淮良皱了皱眉。 “你们看这里!”黑吟的目光落在几片叶子上,“这里有一些血迹。” 许君剑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木棍拨开了洞口周围的藤蔓,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周围血迹更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能够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不对劲。” 许君剑皱眉道。 古淮良闻言,也凑了过来,他用力嗅了嗅,脸色一变:“这味道,好像是……腐肉的味道!” 百里泽转身对大家说:“我们进去看看。” 古淮辛捂住口鼻,满脸不悦地说:“不过是些动物尸体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不对,”古淮良摇摇头,他的目光聚焦在藤蔓下几张带血的符纸上,“有人曾在这里施过法。”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几分警惕。他们知道,这洞中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再多言,古淮良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火光照亮了洞口,也照亮了他们的脸色。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洞口,只留下一丝火光在洞口摇曳。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的光芒在前方跳跃。他们沿着狭窄的洞道前行,脚下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的味道,越来越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几人心中一紧,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火光映照下,他们看到了一只只被扒了皮的野兔,它们的尸体堆放在洞中,已经开始腐烂。 而那些诡异的声音,正是从这些腐烂的尸体中传出的。 “这些兔子……怎么都死在了这里?!!” 古淮良惊呼道。 许君剑则是皱起了眉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些兔子确实是因为染上了怪病而死。 而且,这怪病恐怕还传染给了其他动物。” 古淮辛此刻也变了脸色,他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们……我们不会也被传染?” 百里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洞内四处巡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角落里。 “你们看那里。” 百里泽指着角落说道。 几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符纸和法器。 古淮良上前一步,捡起了一张符纸,仔细端详起来:“这是……封禁符?” 许君剑也走了过来,他接过符纸,仔细辨认了一番,点了点头: “没错,这确实是封禁符。看样子,是有人曾经试图封禁这里什么东西。” “封禁?封禁何物? ”古淮辛借助火光在洞里四处看了看,摇头讪笑,“这里一片寂静,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妖兽出没过的?” 许君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继续在洞内四处扫视着。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许君剑指着角落说道。 几人闻言,连忙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只见角落里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身影。 “大家小心!”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却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他上半身赤裸,死相惨烈,面容早已经分辨不清。 最令人诧异的是,他的背上、手臂上竟然写满了用血画的奇怪符文,让人见了心生寒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古淮辛后退两步,惊恐万状。 古淮良和百里泽也皱起了眉头。 许君剑则是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那个死去的人。 “小心!” 古淮良提醒道。 许君剑置若罔闻,只将目光集中在尸体之上。 很快,他便注意到,这个人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他费力地掰开那人的手指,取出了一个沾满血迹的玉佩。 “这是……” 许君剑看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古淮良问道。 “是他使用了封禁术,”这时,他们身后一直沉默不语地黑吟开口了,她冰冷的声音在这狭小的洞中显得格外刺耳,“而且……他还失败了。” “他究竟在封禁什么……” 百里泽眉头微蹙,低头沉思起来。 许君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起玉佩,他的脸色凝重,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忽然,他抬起了头,双眸闪过一丝惶恐不安,大喊道: “情况有些不妙,大家将鬼草服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第53章 林间密语 几人迅速离开洞穴,继续朝羽山上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已跋涉至山腰。 山路崎岖,古淮辛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轻轻拭去,仰头望向天空。 正午的阳光炽热而刺眼,他心中暗自计算,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他轻抿一口清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随即提议道: “我们此行主要是寻找双生花和帝女桑,母后曾说,双生花生长在羽山的东边,而帝女桑则位于西边。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话音未落,他随手折下几根路边的小树枝,将它们放在拳中,轻轻摇晃。 “三短两长,抽到长的为一组,去寻找双生花。”古淮辛说着,将树枝递给百里泽,“百里公子,你先来。” 百里泽接过树枝,随意抽出一根,只见它短小而普通。 接着,古淮良和许君剑也相继抽出短树枝。 古淮辛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长树枝举起,对百里泽说道: “暂且借借你的黑吟姑娘,我们一组去寻双生花。” “好。” 百里泽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古淮辛向百里泽抱拳致谢,然后继续说:“你们三人一队,前往西边去摘帝女桑叶。” “乐允,前方路途凶险,你确定你可以?” 古淮良提醒道。 “没问题,三哥!”古淮辛微微一笑,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身旁的黑吟,“我的武功虽没有百里公子那般高强,但保护一个弱女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了,灵瑶不也是经常跟着我一起出门吗,你看她受过伤没有?” 古淮良摇了摇头:“那可不一样,你和小妹是在城内……” 古淮辛打断古淮良的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即刻出发,大家天黑之前在山脚汇合!” 言罢,古淮辛转身向东边走去,黑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中一条清澈的小溪逆流前进。 古淮良摇摇头,也跟百里泽二人朝西边走去。 一路上树木葱茏,鸟语花香,但黑吟与古淮辛二人却都沉默不语。 长时间的沉默后,古淮辛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黑吟姑娘,如此良辰美景,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黑吟停下脚步,目光清冷地看向古淮辛:“四皇子故意将我与你置于一队,难道不是为了某些目的?” 古淮辛微微一笑,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在意:“你故意接近百里泽,不也是有所图谋吗?我们彼此彼此。” 黑吟微微皱眉,她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她在溪边停下步子,水声潺潺中,她淡淡开口:“听说古淮国有位蛊师,我是特地来交朋友的。” 说着,她提起裙摆,轻盈地跨过一道小溪涧,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如同山间的精灵。 古淮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随手折下一片树叶,扔进溪水中,任其随波逐流。 当树叶漂到黑吟脚下时,他停下脚步,凝视着身后黑吟说道:“是的,正如你跟你母亲一样,我和母后也是蛊师。” 此言一出,黑吟猛地一怔,故作惊讶:“真的么?” “你故意接近百里泽,不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吗?” 古淮辛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黑吟的脚步一顿,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古淮辛的身上。 裙摆不小心被溪水打湿,她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悦。 这套衣服是百里泽为她定制的,下摆比原来的衣服要长一些,刚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但穿了几次之后发现,刚没过脚踝的长度也挺好的。 “谋害自己的亲哥哥,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黑吟冷冷地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古淮辛却似乎并不在意黑吟的讥讽,他反而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仿佛黑吟的话正中了他的下怀。 “古淮洲只爱带兵打仗,为人太过迂腐,不知变通,本就不适合做皇帝。” 古淮辛说着,迈腿继续往前走,似乎并不愿意在溪边逗留太久。 他不喜欢水,这种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感到不适。 “他暗恋百里萱十多年却没有勇气表达,如今我成全了他,他要是知道了倾心蛊的事,非得对我感激涕零不可。”古淮辛咧嘴一笑,眼中阴险之色尽显,“你说对不对呢,黑吟姑娘?” 黑吟停下脚步,看向古淮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她道: “四皇子,这里四下无人,有何话不妨直说。” 古淮辛回头对其微微一笑:“黑吟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想与你聊聊而已。” “四皇子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黑吟语气冷漠,带着隐藏不住的一丝疏离。 古淮辛继续往前走着,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我对蛊虫很感兴趣。” 语罢,他刻意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可身后的人并未吭声。 古淮辛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脚步,他转身上下打量着不远处的黑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那个关于金蝉蛊的传说…… “黑吟姑娘,我与你本就无冤无仇,我也不准备和你有任何过节,其实今天也没其他目的,就想看看你的小蛊虫,听说还是金色的。” 古淮辛一脸真诚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他说得那般真切,却又因为太过真切,而让黑吟忍不住产生怀疑。 黑吟看着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厌恶。 她并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更不喜欢被人打探自己的秘密。 “真不巧,” 黑吟朝他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今日出门急,没带呢。” “蛊师的蛊虫向来不离身,姑娘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古淮辛忽然走到黑吟身边,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她的肩膀:“黑吟姑娘,能否让我见识一下那金色蛊虫?” 黑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轻轻一闪身,躲开了古淮辛的手。 “从小到大,我也炼过不少蛊,但却从未见过金色的蛊虫,所以实在是太好奇了。” 古淮辛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竖起四指对天发誓道: “我就看看,我保证。” 然而,黑吟并不吃这一套。 她与古淮辛擦肩而过,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古淮辛有些恼怒,他对着黑吟的背影说道: “你真的相信百里泽可保你安全吗?古淮国本就对蛊师敏感,如今百里军团结一致,美其名曰对古淮国忠心不二,其实是对百里江洵惟命是从。百里江洵在朝廷的势力一直是父皇的心结,你说如果被他发现百里家有意包庇一名蛊师,你猜……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黑吟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向古淮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古淮辛见状,心中暗自得意。 他冲黑吟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 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难道你真愿意看见百里泽对你的好,都变成杀百里人的刀吗?” 黑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缓缓开口: “好,你可以看,但不许碰。” “那是当然。” 古淮辛爽快地点头答应。 黑吟瞟了眼远处大树枝头的钦原,那只大鸟正警惕地盯着她。 她皱了皱眉,对古淮辛说道:“让你的鸟先离开!” 古淮辛一声哨响,钦原便展翅高飞。他命令道: “回皇宫!” 钦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似乎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羽山。 黑吟这才缓缓抬起左手,停顿须臾,一只金黄色虫子从百兽护腕中探出脑袋。 它小心翼翼地爬上黑吟的手背,仿佛在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古淮辛看着那只金色蛊虫,双眼放光。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金色蛊虫,它犹如一块流动的金子,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古淮辛的内心充满了好奇与渴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只蛊虫。 他忘记了刚才的保证,慢慢将手伸向蛊虫: “这蛊虫……” 然而,就在他手指刚触碰到蛊虫的那一刻,蛊虫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古淮辛只觉得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四肢一僵,便重重摔倒在地。 古淮辛躺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女子面前如此狼狈,更没想到这只看似普通的蛊虫竟然有如此威力。 他咬牙忍住疼痛,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你……你怎么敢?” 古淮辛艰难地开口问道。 黑吟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我答应让你看,但没说过你可以碰。别忘了你的誓言!” 古淮辛躺在地上,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捂住被咬的手指,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他双眼发黑,视线模糊,在即将昏迷之时,耳边再次传来黑吟冰冷的声音: “这是警告,下次再敢无礼,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黑吟用脚尖踢了踢古淮辛的后背,见他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便低头对转进护腕的蛊虫说:“你这次果然迅速了很多,回去有赏。” 蛊虫在护腕里欢快地跳动着,仿佛在为自己的出色表现而欢呼。 黑吟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转身往西边走去,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消失。 第54章 相柳氏 羽山西麓,草木葱茏,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静。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一行人正沿着这条小径前行。 百里泽走在最前面,他步伐沉稳,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为身后两人开路。 古淮良则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双手叉腰,嘴里打着口哨,时而折下一根嫩树枝叼在嘴里,悠哉游哉地跟在百里泽身后。 “这羽山怎么比以前寂静许多,实在是无趣至极。” 古淮良环顾四周,皱了皱眉,似乎对这过分的安静感到不满。 他随手将树枝弹飞,偏头对身后的人说: “晨羿,来首曲子解解闷如何?” 许君剑闻声并不作答,他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似乎对古淮良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他大步向前走去,与古淮良擦肩而过,留下一阵清冷的风。 百里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手搭在古淮良肩上:“谦奕,我发现晨羿和你挺像的。” 古淮良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君剑那冷冰冰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哪里像?” 哪里像,老子明天就改! 古淮良如是想着。 百里泽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严肃地说道: “性格。” 古淮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愤愤地说道: “我一直觉得自己性格挺好,直到遇见和自己性格一样的人……真他娘的想踹两脚。” 他的话音刚落,前面的许君剑突然停下脚步。 古淮良有些慌张,连忙解释说: “我……就是说说而已。” 许君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言语轻浮,易生是非。” 古淮良被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中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百里泽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放在心上。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找双生花和帝女桑,可不是来吵架的。” 古淮良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中的不满也随之消散了不少,他道: “其实我觉得,我和晨羿真是挺有缘的。” 然而,许君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蹙着眉,一脸狐疑地环顾四周。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嗅着什么。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 许君剑问道。 百里泽和古淮良对视一眼,他们以为又有腐尸,可深深呼吸一口,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我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百里泽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不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许君剑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黑色妖雾已无声靠近,眼看就要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捂住口鼻,不要呼吸!” 许君剑大喊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古淮良和百里泽两人已经倒地昏迷不醒。 许君剑心中一惊,他连忙捂住口鼻,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妖雾迅速蔓延开来,将许君剑紧紧包围,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处微弱的光芒闪烁,他立刻朝着光芒的方向走去。 许君剑小心翼翼地穿过黑色妖雾,终于来到了光芒所在的地方。 那里有一株奇怪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摘下几片叶子,放入口中嚼碎。 然后,他俯下身,将汁液分别喂入古淮良和百里泽的口中。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眼皮也微微颤动。 许君剑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黑色妖雾仍然弥漫在空气中,但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他紧紧盯着眼前缭绕的黑雾,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阁下迷晕我的朋友,到底有何企图?”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从黑暗中窥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黑雾仿佛被他的声音所吸引,缓缓绕着他飞舞了几圈,似乎在细细打量着他。 就在此刻,一阵诡异的女子笑声从黑雾中传来,笑声尖锐而刺耳,如同夜枭的啼鸣,让人毛骨悚然。 笑声尚未消散,一张狰狞的面孔渐渐从黑雾中浮现出来。 那张面孔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 她紧紧盯着许君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许君剑,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是报仇的好时机呀。” 女子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从九幽传来。 她继续说道:“古淮崇尚杀你至亲,你现在杀了这个准皇帝,让他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岂不快哉?” 许君剑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叹息似地低下了头,双眼却在黑雾中快速扫过四周。 除了弥漫的雾气,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黑暗吞噬。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她的面孔向许君剑靠近,眼中露出愠色:“古淮人作恶多端,罪不可恕。如果你真没有半点复仇的心,为什么要一直潜伏在百里泽身边?” 许君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子。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女子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满意,她嘴角露出得意之色。 她似乎对许君剑了如指掌,在他前后左右转了两圈后,凑到他耳旁低声说道: “许君剑,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许君剑闻言,心中一阵悸动,他抬起头,看向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个神秘的女子,但此时此刻,复仇的冲动和渴望改变现状的决心却在他心中翻涌起来。 “现在?”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慌张。 女子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她伸出手指向百里泽的方向:“拿起剑,刺穿他们的胸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黑雾突然卷动起来,将百里泽身边的画影剑卷到许君剑面前。 许君剑看着眼前的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复仇的冲动。 许君剑的双目变得无神,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鬼使神差般抬手接过了画影剑。 他的脚步开始缓缓移动,向着前方的两人走去。 剑锋在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死神降临的宣告。 妖女看着许君剑一步步逼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就在她即将笑出声的那一刻,画影剑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她飞来。 下一秒,画影剑穿透了她的头颅,鲜血四溅。 她的头颅在画影剑的锋利剑锋下瞬间落地,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周围的黑雾。 她的身体倒了下去,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霎时,更多的诡异笑声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八张狰狞的脸在黑雾中浮现出来,有的哭泣,有的狂笑,有的怒吼,咒骂。 他们的表情扭曲而恐怖,仿佛是一群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 “许家长子就这点能耐么?” 妖女的一张脸又凑了过来,脸上充满不屑: “呵呵,你要有你弟弟一半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挑拨离间,你不是很擅长的样子。” 许君剑冷笑着说道。 他手按剑柄,继续寻找着时机,准备一举击溃这些诡异的幻象。 “哦,是么?” 闻言,女子轻蔑一笑。 许君剑目光如炬,凝视着眼前这位妖娆的女子,她言语间虽然试图迷惑,但许君剑心中早已如明镜高悬。 他淡淡地说:“相柳氏,你自诩妖术高强,但在我许君剑面前,却不过是跳梁小丑。” 相柳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真诚:“许君剑,我知你心如铁石,但今日所言,句句肺腑。古淮良此人心狠手辣,你若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许君剑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相柳氏,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苍生,却可知你心中所念,不过是那负心之人。你既已舍弃一切,又何苦再来纠缠?” 相柳氏被说中心事,脸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 她八张面孔扭曲在一起,尖声叫道:“你休要提他!那个忘恩负义之徒,早已被我碎尸万段!” 许君剑摇了摇头,叹道:“相柳氏,你可知你错在何处?你错在太过执着,太过痴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你舍弃了妖族的尊严和荣耀,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相柳氏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退后一步,眼中泪光闪烁。但随即,她又挺直了胸膛,怒视着许君剑: “我何错之有?我错在没能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我错在……” 话未说完,她突然怒吼一声,八张面孔一齐朝许君剑扑去。 周围的气流顿时变得狂暴起来,仿佛要将一切撕裂。 许君剑见状,心中冷笑。 他早已料到相柳氏会有此举,因此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身体微微后仰,瞬间躲过了相柳氏的攻击。 随后,他身形一闪,出现在相柳氏的身后。 手中长剑一挑,便刺中了她的腹部。 相柳氏一声惨叫,身形顿时僵住。 “相柳氏,你输了。” 许君剑冷冷地说道。 相柳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但随即又化为了深深的悲哀。 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许君剑,你们躲过今日,能躲过明日吗?” 随着相柳氏的离去,浓雾也渐渐脱离许君剑,可相柳氏的声音依旧在空中继续回荡着: “疫病将至,你们就等死,可惜啊许君剑,你到死都没能报仇雪恨,没脸见许家列祖列宗,哈哈哈……” 第55章 幻境 百里泽在一片密林深处缓缓醒来,他眨了眨有些迷蒙的双眼,起身环顾四周。 这片陌生的环境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参天古木如巨人般屹立,枝叶繁茂,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只留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地面上,犹如一幅幅神秘的图案。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晨羿,谦奕,你们在哪里?” 他朝着四周大喊,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和自己声音的回声,仿佛这片森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地。 百里泽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虽不是第一次踏上羽山,但在这片陌生的环境中,他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树木愈发密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犹如一个个跳跃的精灵。 他踩着这些光影,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传来潺潺的溪水声。 百里泽心中一喜,快步来到小溪边。他捧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沿着小溪往下走时,却发现眼前的溪水逐渐被上游的溪水染上了浅浅的红色。 他凑近一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百里泽皱起眉头,调转方向向上游走去。随着他越走越近,溪水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红,仿佛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加快了脚步。 小溪两边,赤色芒草茂密葱郁,足足有膝盖高。 百里泽看着这些芒草,心中更加疑惑——灵兔最喜爱食芒草,而且羽山灵兔数量众多,所以芒草都不可能没过脚踝。 但这里的芒草却长得如此茂盛…… 难道,这里不是羽山? 百里泽心中有些疑惑,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仍然是正午时分。 他记得自己与黑吟分开并未超过一个时辰,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羽山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带着满腔的疑问和不安,百里泽继续往上游走去。 走了一会儿,一块巨型石头立于树木之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攻离山。 这三个字犹如一把重锤,重重砸在百里泽的心头。 他瞬间愣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骇人的传说——攻离山,四大灵山之一,却在五百年前被封为古淮禁地。 他听父亲百里江洵说过,攻离山神秘莫测,危险重重,进去的人从未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这里竟然是攻离山! 他环顾四周,这片山林寂静得有些诡异,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 如果这里真的是攻离山,那自己是如何被带到这个禁地的?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是……他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机关?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百里泽。” 女子的声音响起,宛如天籁之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百里泽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而又美丽的脸庞——黑吟。 她的出现让百里泽感到一阵惊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忧虑。 “黑吟,你怎么也在这儿?” 百里泽的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 来不及解释,他上前一把抓住黑吟的手,急切地往山下拽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黑吟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由他拽着,却不肯移动分毫。 她的双手冰冷如霜,低垂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忧伤。 上次她的手这样冰冷,是在三厘酒馆那夜,她被刺伤,血流不止! 百里泽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黑吟,你怎么了?” 却只见黑吟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嘴角竟有鲜血缓缓渗出。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沉。 鼻尖再次嗅到血腥味儿,他听到耳边有嘀嗒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恶灵,犹如锋利的钢刀,竟然直直地穿过了黑吟的腹部。 那恶灵狰狞可怖,仿佛在嘲笑这无助的生命。 就在这时,原本沉寂的攻离山突然躁动起来。 无数条黑色恶灵从四面八方窜出,他们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嘶叫着朝百里泽和黑吟的方向扑来。 百里泽想要伸手去拔腰间的画影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被人定住,无法动弹分毫。 他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灵飞近。 “黑吟,快跑!” 百里泽拼尽全力大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只见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藤蔓从地底钻出,如同一条条毒蛇般缠住了黑吟的身体。 与此同时,那些恶灵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黑吟!” 百里泽的呼喊声在空气中回荡,却显得如此无力。 他再次用尽全力挣扎,试图挣脱这无形的束缚,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眼看着那些恶灵离黑吟只有几米的距离,百里泽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也从未如此无力过。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恶灵席卷而来,径直从黑吟的身体穿过。 疼痛让黑吟忍不住大叫起来,那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也刺痛了百里泽的心。 “不要啊!” 百里泽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黑吟!!!” 百里泽的双眼充满了泪水,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去救下黑吟。 然而,他的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吟在痛苦中挣扎,却无法为她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全身血液凝滞,此时连呼吸都感觉痛苦。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从天空中落下,直接击中了那些恶灵。 恶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百里泽的身体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恢复了自由。 他连忙冲到黑吟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黑吟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百里泽的心痛如刀绞,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他轻轻地抱住她,声音哽咽道:“你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黑吟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但她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黑吟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百里泽焦急的神情,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百里泽,你……来了。” 百里泽的心如刀割,他紧紧握住黑吟的手,泪水不停地滑落: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你千万不要有事,我马上带你回府!” “百里泽!” 百里泽的耳边,再度传来了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声音,如同冬日的暖阳,驱散了他心头的寒冷。 他缓缓地睁开眼,黑吟那洁白如玉的面庞,就这样清晰地映入眼帘。 原来,先前那惊心动魄、令人窒息的一切,都只是梦境的虚妄。 他心中的喜悦如泉水般涌动,无法抑制。 一个翻身,他从地上跃起,双手揉了揉略带迷糊的双眼,待看清眼前之人确是黑吟无疑后,他便是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没事。” 百里泽的眼角湿润,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激动,他断断续续地嘀咕着,仿佛要将心中的庆幸和喜悦全都倾诉出来。 黑吟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开口道: “百里泽,我……快出不上气了。” 百里泽闻言,如梦初醒,立刻松开了手,但眼中的担忧却并未因此减少。 他立刻上下打量着黑吟,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你有没有受伤?” 他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他将黑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检查着,生怕遗漏了任何一处。 黑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摇了摇头,一脸懵逼:“百里泽,我没受伤。” 说着,她有些不自在地退后了几步,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百里泽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他不禁有些后怕。但此刻看着黑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也渐渐消散。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古淮辛人呢?他没对你做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了黑吟的肩膀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拥抱时的痕迹。 “古淮辛昏倒了,我摘了双生花便自己过来找你们。”黑吟揉了揉肩膀,解释道,“然后……我就在这里看见了你。” 百里泽闻言,心中又是一紧。他皱了皱眉,问:“古淮辛怎么会昏倒?他没事?” 黑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泽: “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在这里来回瞎跑,看似十分着急。你还……” “我还怎么了?”百里泽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双手不自觉握紧,“我没说什么?” 黑吟故意顿了顿,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学了几声狗叫,挺像的。” 百里泽顿时愣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黑吟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她迈出步子向前走去,留下百里泽独自在原地发愣。 清风徐来,吹干了百里泽额头的汗渍,也拂起了前方少女柔顺的发丝。 如墨般的黑发四处飘散,犹如只只起舞的蝴蝶,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发丝之下,少女的唇角微微上扬,眼角含笑,那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第56章 梦破 月色朦胧,皇宫的琉璃瓦在夜色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古淮良猛地睁开眼,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他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那股突如其来的不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宁静,古淮良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救命啊!” “快跑,他们来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尖叫声,仿佛有无数人在恐慌中奔跑、呼救。 古淮良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穿上外衣,推开门冲了出去。 只见往日庄严肃穆的皇宫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乱,宫女、公公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古淮良一把抓住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公公,急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那公公被古淮良突然抓住,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包袱也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里面的银子散落一地。他颤抖着声音说: “三皇子,快逃!北安余孽已经攻到皇宫门口了!!!” 古淮良闻言,心中一沉,他松开手,任由那公公跌跌撞撞地逃远。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里隐隐传来阵阵厮杀声,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糟了,父皇还在广华殿! 没有时间犹豫了,古淮良转身便朝广华殿跑去。 一路上,无数宫女和太监们倒在血泊中,他们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 金黄的柱子被鲜血染红,原本庄严的宫殿此刻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当他终于赶到广华殿时,只见古淮崇尚正手持凛焰刀,高立于台阶之上。 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但眼神却坚定而冷酷。 凛焰刀在他手中翻飞如电,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和鲜血的飞溅。 “父皇!” 古淮良一脚踢飞身后偷袭的士兵,朝着古淮崇尚飞奔而去。 古淮崇尚听到儿子的呼喊,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却瞬间凝固。 在古淮良冲到古淮崇尚身边的那一刻,一支麒麟戟猛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鲜血顺着戟头的麒麟牙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龙袍。 “不!!!” 古淮良嘶吼着,他想去要抱住古淮崇尚,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 他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古淮崇尚的身体缓缓倒下。 “快走!” 古淮崇尚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中凛焰刀扔向古淮良。 下一刻,无数士兵持刀蜂拥而上,古淮崇尚就这样倒在血泊中。 古淮良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父皇,那个曾经威武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却倒在了他的面前。 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但古淮良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摊鲜红的血和倒在地上的古淮崇尚,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 “北安余孽,我要杀光你们!” 古淮良怒吼一声,拎起凛焰刀便冲入了战场。 他要为古淮崇尚报仇,为这片被鲜血染红的皇宫讨回一个公道! “古淮良!”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古淮良从这场噩梦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着一把刀,而面前,许君剑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右手手臂鲜血淋漓。 “你……” 古淮良猛地一怔,立刻大步走向许君剑。 “你怎么样?” 他一边蹲下身为许君剑查看伤口,嘴里一边嘀咕着: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 当他看清这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这伤口……竟然是他自己的刀所造成的! “是……我?” 古淮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许君剑轻轻唤着他,语气冷淡却带着一丝怨气: “王八蛋。” 古淮良觉得许君剑的笑容跟纸糊的似的,虽然好看,但总是假惺惺的,风一吹就没了。 他冷静下来,又想到刚才做的噩梦,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肯定是一时间情绪失控,便梦游一般提刀乱砍,这才伤了许君剑。 “我帮你。” 古淮良见许君剑正试图自己包扎伤口,便主动凑上前去想要帮忙,却被许君剑一个冰冷的眼神驳回。 古淮良无奈地侧过身,低头踢飞了脚边的石子。 伤口很深,刚才古淮良那一刀力度不小,还好许君剑已经服用了止血内丹,加上芒草,疼痛很快减轻了不少。 许君剑默默地包扎着伤口,他的手法熟练而迅速。 不一会儿,伤口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他抬起头,看向古淮良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冷淡和怨气。 “对不起。”古淮良低声说道。 许君剑没有回应他,而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滴血凝魂术。”这时,古淮良再次开口了,他似笑非笑地说,“晨羿,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不错啊,有点儿意思!” 话音未落,画影剑已经刺向古淮良,却在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 “想杀我么?”古淮良并不闪躲,他低眸看了眼喉间的剑,不退反进,缓缓朝许君剑凑过身,“刚才机会多的是,何必等到现在呢。” 古淮良断定,许君剑不会拿他怎么样。 许君剑被他逼得一退再退,最后背靠着一棵大树。 古淮良无视剑锋,继续靠近,他的声音有些危险:“而且,你是我的对手吗?” 不等许君剑反应过来,下一秒,古淮良打掉剑柄,顺势一把握住许君剑的手腕,许君剑奋力挣扎,古淮良抓得更紧了。 “你有伤在身,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古淮良看了眼他的手臂,见纱布上又渗出鲜血,手便不自觉松开了他,“怀川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许君剑摇了摇头,声音依然冷漠:“我从未告诉过他。” 十年前,百里泽在路边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许君剑。 许君剑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行刺百里泽,怎奈他拳脚功夫差,一招就被百里泽制服。 后来,随着两人关系日益亲密,许君剑便告诉百里泽,自己本是北安人。 但对于许君剑的真实身份,他只字未提。 许君剑盯着地上,眉心不自觉蹙了蹙。 那画影剑正静静躺在他脚边,也不知道剑的主人现在怎么样。 “早就看不惯这笛子了,回头赔你支新的。”古淮良以为许君剑看的是地上被砍成两截的竹笛,抬脚将其踢飞,他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没想到刚才你为了唤醒我,居然使用了滴血凝魂术。 许君剑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古淮良忽地凑近几分,神情有些得意,他问许君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许君剑冷笑一声,将脸别向一边,依旧不作答。 “晨羿啊……”古淮良捏住他的下巴,眸光越发阴冷,“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不要总对我这么冷淡。” “把柄? 即使怀川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如今的我,早已是死人一个。”许君剑迎着古淮良的目光,他目光锋利,似乎随时会刺穿古淮良,他咬牙切齿地说,“就在古淮军队踏上北安国土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古淮良确实有被许君剑的目光刺痛。 终于,他松开许君剑,转过身背对许君剑,他坦然道:“是的,古淮国确实是占领了北安国,我知道你恨古淮人。但你要明白,那不过只是弱肉强食,顺应天命罢了。” “弱肉强食,顺应天命?”许君剑有些难以置信,思索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故事一般,他充满讽刺一般赞叹道,“好一个弱肉强食,顺应天命!!!假以时日,其他国家的士兵攻进古淮国,大肆屠杀古淮百姓,烧了广华殿,古淮良,你最好也可以像现在这般风轻云淡!”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古淮良的伤疤。 他陡然转过身来,脸色桀骜不驯,浓烈似一簇纷燃的火焰,眼底寒光乍现,杀意四起。 他低声呵斥道:“许晨羿,你别忘记了,当初是北安国先挑起战争的!是北安公主欲毒害我大哥在先!!!” 此言一出,许君剑怒气更浓,他凌厉的眼神刺向古淮良,一字一句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事已至此,凶我也没用。怎么还瞪我? 是不是特别后悔刚才没一剑杀了我?”古淮良捡起画影剑递给许君剑,叹息似地说,“可惜啊,晨羿,你已错失良机了。” 许君剑接过剑,不再搭理他。 此时,黑吟和百里泽走过来。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黑吟问许君剑。 “刚才我们在山中遇见了相柳氏,”许君剑将剑扔给百里泽,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说,“某人刚才中了相柳氏的幻术,嘴里不停喊着‘黑吟’,然后飞奔离开,拦都拦不住。” 百里泽盯着许君剑,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古淮良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梦里梦外都是黑吟姑娘,看不出来啊怀川,跟百里将军一样。” 都是大情种。 百里泽白了古淮良一眼,目光却停在许君剑手臂上,他说:“晨羿,你的伤……” “无碍。”许君剑摇头轻轻一笑,“不小心被一个疯子给砍的。” “有碍!”古淮良靠近许君剑一步,“伤口很深,半月之内不能碰水,作为罪魁祸首,我自愿屈尊照顾晨羿,下山后我便搬入百里府。” “千万别!”百里泽立刻上前制止,他轻轻咳嗽两声,然后煞有其事道,“主要是因为……百里府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没关系,我可以和晨羿住一个房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古淮良在许君剑面前半蹲下身:“快上来,你有伤不宜走动。” 许君剑后退半步与之拉开距离,讽刺道:“三皇子贵为龙体,怎能屈尊?” “谦奕。”百里泽顿了顿,“你还是留着力气去背四皇子。” “乐允?”古淮良这才反应过来,古淮辛并没有跟着黑吟一起过来,他将目光投向黑吟,警惕地盯着她,语气冷漠,“黑吟姑娘,乐允在哪里?” “四皇子没事。”百里泽挡在黑吟前面,“只是被树上什么虫子给咬了一口,昏了过去。” “睡两三天就好了。” 黑吟补充道。 第57章 夜谈 夜幕笼罩,夜深人静,乌鸦高高立于枝头,静静俯瞰整个古淮城。 城北医馆,屋檐下挂着的一盏摇曳的灯笼,夜风吹过,灯笼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几道残影落在地面,看起来有些慎人。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半医馆却并不平静。 半大夫坐在火炉前,手中扇着扇子,神情专注而凝重。 炉火上,一口药罐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房间里,半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这个时候医馆早已是一片寂静,怎么今晚还如此热闹? 她竖起耳朵,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忙碌着。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半夏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下了床,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眼前的情景让她微微一愣。 只见月光下,医馆的院子里,半大夫正坐在火炉前扇着扇子,而半夏的娘,则是在一旁不停地分拣着各种药材。 半晌,他回过神来,起身搅了搅锅里的药汤。 “总算熬好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挂着一丝疲惫。 “爹爹。” 半夏立于门口朝半大夫喊道。 闻言,半大夫被吓了一跳,他猛然转过身。 半夏穿着绑袖水蓝披纱绸裙,这蓝色衬得她皮肤十分白皙,火光映在清澈的双眸中,显得炯炯有神,与她柔弱的外表却不违和。 她提起裙摆,迈开腿跨出房间。 “夏儿,爹娘把你吵醒了。” 半老见着女儿,顿时露出了笑容。 “爹爹以前从不会半夜熬药,我看汤药还多,怎么今晚还要熬药呢?” 半夏揉揉双眼,努力赶走困意。 半夏母亲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是啊,有一位病人病情突然加重,需要用到这特制的药方,我们得赶紧把药煎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 半大夫也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夏儿,快回去睡,这里交给我和你娘就可以了。” 半夏摇了摇头,走到半大夫身边,看着炉火上的药罐,贴心地说道:“看爹娘如此辛苦,半夏也想帮忙。” 说着,半夏便挽起衣袖,熟练地拿起勺子。 “爹爹。”沉默须臾,半夏问半大夫,“那位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呢?” 毕竟,半大夫在古淮国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从小到大,半夏还从未见过有半大夫医治不了的病人。 半大夫手摇扇子,静坐在椅子上。 他并未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去说,沉默片刻,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爹爹为何叹气,是因为……下午的那个病人病得太严重,我们根本救不了吗?” 半夏一勺一勺将汤药往盆子里舀着,十分有耐心。 “爹爹行医几十年,见到的病人数不胜数,也见惯了死人。爹爹倒不是因为那个垂死的病人叹气。” 半大夫摇摇头,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爹爹前几日上山采药时,偶遇一兽,名为朱厌。” “朱厌是何物?”半夏的手停了片刻,好奇地盯着父亲,“爹爹遇见朱厌……是有何不妥吗?” “没错。” 半大夫微微颔首。 看见父亲开口,半夏才继续舀药,她偏着脑袋,侧耳倾听。 “朱厌是一种凶兽,其身形似猿猴,白头红脚,乃不祥之物。”半大夫喝了口水,“我曾于十年前见过它一面,第二天,我便听说北安公主姜九笙毒害大皇子古淮慎未遂,被当场处死。” “毒害?!!” 半夏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问:“……那后来呢?” 北安国与古淮国打仗时,半夏还不到十岁,所以关于北安国,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记得自己曾是北安人,北安国灭后,古淮国占领北安,幸存下来的北安国子民被驱赶到城北,后来他们一家人就成了古淮人。 “后来啊……”半老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女儿面前竭力隐藏着亡国之痛,继续说,“后来古淮皇帝大怒之下,当天就对北安发起战争。紧接着,便是长达一年多的战争。最后,北安国灭,我们一家三口也就成了古淮子民……” 半夏感觉到了父亲的哀痛,她轻轻放下勺子,在半老身边蹲下,脑袋靠着半老,像一只乖巧懂事的猫咪。 “朱厌现世,战乱,瘟疫,旱涝,三者必有其一。” 半老轻轻抚摸着半夏的脑袋,眼中充满疼爱。 “所以爹爹是说……” 半夏想起下午几个症状怪异的病人,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试探性地问半大夫:“瘟疫即将来临?” “瘟疫,已经降临了!”半老垂眸看着女儿,忧心忡忡,“夏儿啊,这一仗可不好打……” ———————— 百里泽一行人回到百里府已经是半夜。 百里泽以为,古淮良先前扬言要住在百里府只是说说而已,谁曾想他竟真的让潼业将古淮辛送回皇宫,自己非要赖着许君剑不走。 白天羽山上的事情还没有和黑吟说清楚,为了不让古淮良起疑心,百里泽声称黑吟与他同住在一个房间。 得知此事,古淮良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多说。 此时,百里泽房内,黑吟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般拿葡萄逗着虫子。 她以为古淮良一会儿便会熄灯睡觉,谁知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百里泽感到困意来袭,便去沐浴更衣。 晚风吹拂着窗外的树叶,带来了一丝轻微的凉意。 不一会儿功夫,身后传来响动,百里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谦奕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歇下,你要先去洗洗吗?” “多谢,不过我暂时不想。” 黑吟礼貌一笑。 百里泽在角落擦干黑发,朝黑吟走来: “沐浴更衣会减缓疲劳,古人曾云:沐,濯发也。浴,洒身也。洗,洒足也。澡,洒手也。” 黑吟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我不累。” 虫子趁黑吟不注意,一口吞掉她手中的葡萄。 “死鸭子嘴硬。”百里泽别了别嘴,“今日在羽山,你与古淮辛谈得怎么样?” “相谈甚欢。”黑吟靠在椅子上,十分笃定地说,“古淮辛和董珵都是蛊师。” 百里泽在黑吟身边停下,闻言,他轻轻一笑:“果然如此。” 黑吟抬手拿葡萄时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只见他身穿一袭漆黑色的长袍,腰间松散的捆着深紫色的腰带,微微敞开的衣领中,俊朔坚硬的胸口一览无遗,浮缅着淡淡的水气,让人眼前朦胧。 “那个……” 黑吟用手扇了扇眼前的水雾: “我真的要等古淮良睡下才能离开么?” “适才你同我一齐走进房间,现在贸然出去,谦奕肯定会有所怀疑。” 百里泽靠近黑吟半分,悠悠地说:“我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怎见你如坐针毡?” 黑吟抬头望着百里泽,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的事。” “今夜还早,你我正好秉烛夜谈。”百里泽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来到黑吟对面坐下,目光依旧在黑吟身上,他调侃一般说着,“毕竟与蛊师如此近距离接触,我生平还是头一次。” “机会不多,你可得好好珍惜了。”黑吟收起手中葡萄,也抬眸盯着百里泽,“想知道什么,你问便是。” 百里泽迎上黑吟的目光:“我很好奇,蛊师炼的蛊都有什么作用?还请黑吟姑娘不吝赐教。” “叫声师父来听听。”黑吟双手抱怀,扬起下巴,“我一开心,没准还会把这只虫子送你。” 此言一出,虫子先是一愣,而后居然欢呼雀跃起来,在桌子上不停蹦哒。 可没蹦哒几下,又见黑吟拿眼睛瞪自己,便灰溜溜回到护腕之中。 “想收徒弟,好说。” 百里泽语气虔诚,他起身朝黑吟倾身过来,热气瞬间扑向黑吟,他嘴唇微动: “师父……” 百里泽身体微微前倾,领口处瞬间露出更多的肌肤来,那里雾气腾腾,烫得黑吟双颊绯红,浑身不舒服。 她吹了口跟前的热气,忍不住身体向后倾斜几分拉开距离,才缓缓说道: “虫,动物,植物等都可以用来炼蛊,不同的炼蛊方式和材料,炼出来的蛊也完全不一样,所以蛊的种类繁多。” 百里泽目光柔和,他露齿一笑道:“愿闻其详。” “有傀儡蛊、影蚁蛊、转生蛊、万灵蛊等上百种。”黑吟抬眸,在百里泽胸口一扫而过,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继续说: “七夜蛊会让目标人会在七天之内梦见不同的场景,最后在梦境中沉迷至死。不过最常见的是无影蛊,百只毒虫加蛊师血液炼制而成,中蛊之人无伤口,可杀人于无形。” “这也是最毒的蛊? ” 百里泽带来了一些热气,整个房间很快便回暖。 “最毒的蛊乃三尸蛊。” 黑吟伸手打开窗户,继续说下去: “由钩蛇,银环蛇和肥遗三大毒蛇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此蛊寄宿在宿主身体里,啃食宿主五脏六腑,吸食宿主精血并注入毒液。使宿主全身痉挛、起毒疮,至死方休。中此蛊必死无疑,死相极惨。” “确实恶毒。”百里泽的目光落在黑吟手腕处,他问道,“我很好奇,你左手护腕里的蛊,究竟是什么蛊?” 第58章 倾心 蛊虫似乎听见百里泽的呼唤,悠悠探出脑袋,发现百里泽正温柔的盯着自己,于是干脆跳到黑吟手心,她在手心来回翻滚几圈,十分欢喜的样子。 “它……” 黑吟注视着手心的金黄色虫子,半晌,她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知。” “蛊都是用来杀人的么?” 百里泽起身靠近黑吟,刚伸出手,虫子便欢天喜地的跳到百里泽手里。 “不一定。” 黑吟见蛊虫如此轻易便去了百里泽手里,眼神一凶,蛊虫立刻认怂,它在桌上拖了串葡萄,立刻又乖乖爬回黑吟手心。 “情蛊可让目标人对下蛊人死心塌地,” 她收起蛊虫继续说: “而石蛊,则可以让目标人反应暂时变迟钝而不伤其性命。” “上次在客栈,你给那变异魔人下的蛊便是石蛊。” 百里泽有些舍不得那可爱的虫子,却也没多说,便干脆转身躺回床上。 黑吟有些诧异,她当时动作很小,没想到还是被百里泽发现了。 她点点头继续补充: “还有一种蛊,由双生花与双头赤蛇炼制而成。” “蛊还可以由植物和动物共同炼制而成?” 百里泽眉头微蹙: “此蛊有何作用?” “中此蛊之人,面对不喜欢的人,没有什么感觉。” 黑吟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但是一旦靠近心爱之人,便堪比十倍催情药,让人口干舌燥,难以自控。” “有点意思。” 百里泽轻轻一笑。 黑吟却摇了摇头,她说: “别笑,炼蛊可不是好差事。” “哦,此话怎讲?” 百里泽不解道。 黑吟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 “蛊成形还是幼虫,此后要每天食用养蛊人大量气血,很多人会在养蛊过程中因气血两而被蛊反噬,然后自己也死亡,所以养蛊人一般是和蛊同生共死状态。” “原来如此。” 百里泽侧身看着窗边的人: “不过蛊师的蛊确实可怖,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忌惮蛊师。” 黑吟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你们蛊师如此厉害,难道就没有畏惧之物?” 百里泽眉头紧蹙,认真问道: “或者说……可以与蛊虫抗衡之物?” “怎么?” 黑吟轻蔑一笑: “难道你想对付我?” “恰恰相反,” 百里泽眨了眨眼,笑道: “我想保护你。” 黑吟耸了耸肩,看似满不在乎,瞳色却悄然冷了下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信不信由你。” 说着,百里泽闭上双眼,闭眼时太阳穴依旧有些痛。 相柳氏的幻术,果然名不虚传! 他抬手揉了揉道: “听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和北安有关?” 黑吟感到腿有些酸痛,便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错。” 百里泽撑着脑袋,觉得不舒服,于是便平躺着,他双手抱着后颈继续说: “听父亲说,在北安和古淮最后一战中,我们和北安国兵力不相上下,往细了说,地势上我们还处于下风,眼看这场仗就要两败俱伤,但就在开战前一晚,他们近一半士兵却莫名死去,据说是误食了某种毒蘑菇,这才让这关键的一仗打得如此顺利。” 黑吟见对面房间里的灯仍未熄灭,也不知古淮良何时才睡,于是干脆转身来到百里泽身边坐下。 百里泽道: “当时父亲也说是天助古淮,但现在仔细一回想,士兵误食毒蘑菇……这种理由过于牵强。” 对于这段往事,百里泽以前并未生疑心,不过今晚听了黑吟对蛊虫的一番介绍,便越想越不对劲。 “这不是牵强。” 黑吟冷笑一声: “这是在把你们当傻子糊弄呢。” “更有一件事十分怪异,战争结束后,董珵便被册封为皇后。” 百里泽自觉往里面挪动了几分,给黑吟腾出一块地儿。 “这有何怪异之处?” 黑吟不解。 “众所周知,皇上最疼爱的妃子是凌妃。” 讲到这里,百里泽的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毕竟古淮良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房间里,他说: “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不久,皇上居然将董珵册封为后。后来,不到一个月,凌妃便因病去世,再也无人问津。” “难道说……” 黑吟恍然大悟,她转过头盯着百里泽: “是董珵杀害了凌妃?” “我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是这样。” 百里泽点点头说,认真说道: “黑吟,你一定要远离古淮辛母子,他们的阴险歹毒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我知道。” 黑吟点点头。 夏笛曾告诉过她,没有一个蛊师手里是干干净净的。 “黑吟。” 百里泽陡然坐起身,他倾身靠近黑吟,认真道: “你可知今日在羽山,我梦究竟到了什么?” “不知。” 黑吟摇摇头,索然无味般说着: “无论是什么,那些都只是梦而已,你不用当真。” 说罢,她再侧身一看,那边房内的灯已经熄灭。 “终于睡了。” 黑吟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百里泽叫住了黑吟。 “怎么了?” 黑吟挑了挑眉: “难不成……你真想让我留下来?” “差点忘了问。” 百里泽耳根一热,他清了清嗓子,脱口而出道: “你刚才说的那由动植物炼制而成的蛊,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吟顿了顿,道: “倾心蛊。” “倾心蛊……” 百里泽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 “虽然歹毒,但确实是个好名字。” 黑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如果喜欢的话,什么时候我也送你一只。” 随后便迈步走出房间。 啪! 门被关上。 ———————————— 景和亭。 微风拂过,在漆黑的夜幕中,剑声渐渐悠扬起来,宛如清泉奔流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少年手持长剑,在月色下翩然起舞,剑光闪烁,勾勒出他优雅的身姿,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夜幕低垂,皓月如一抹流水。 百里泽手中的剑翩然起舞,犹如飞花般灵动。剑身闪动,星光在其中跃动,仿佛星辰坠落人间。 百里江洵静坐于景和亭中,默默注视着百里泽的一招一式。 他看着儿子灵动的剑法,心中暗藏惊喜。 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地观察着百里泽的剑术,虽然平日对百里泽要求严格,但之前百里泽总是以与古淮良玩耍为由各种偷懒,十年了,他的百里剑法依旧没有半点长进。 不过今夜,他却见到百里泽表现出如此出色的剑法,而且百里泽还主动请百里江洵为其指点,实属不易。 “可以啊,你小子进步不小,休息会儿。” 百里江洵站起身,朝百里泽说道。 月光洒落在百里泽傲然挥舞的剑身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少年低眸,眼中泛起一丝落寞。 百里江洵虽夸赞自己,但百里泽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三个时辰的进步,远不如生那场病之前的三分钟。 “好。” 百里泽收起剑,冲父亲一笑。 百里江洵微笑着走到泽身边,轻声问道: “川儿,怎么突然想练剑了?” “父亲,我想变强。” 百里泽正站在月光下,手持剑柄,眼神坚定而专注: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百里江洵抬起手在百里泽后脑勺一拍: “臭小子,以前让你练剑,整天就知道玩,当初你要是有羲和一半认真……唉。” 百里江洵深深叹了口气,他眼神幽暗,望着远处夜空,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承认,当初让羲和接管百里军是为了保护百里泽,但伤害羲和却并不是他的初衷。 这么多年来,羲和跟着百里江洵无数次上阵杀敌,出生入死,他早已将羲和视为己出…… 百里泽注视着百里江洵: “父亲,羲和大哥的死不是偶然,而是与驱魔人有关。” 闻言,百里江洵猛然收回目光,难以置信地盯着百里泽。 良久,他开口了。 “驱魔人行事谨慎,即是他们所为,断然不会轻易留下证据。” 百里江洵摆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他的事情别再查了,你自己以后行事谨慎就行。” “川儿记住了。” 百里泽点头。 百里江洵微微颔首: “我听你母亲说,今日羽山之行,你带上了黑吟姑娘?” “是的。” “荒唐!” 百里江洵一声呵斥: “如此危险之地,怎可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与你们同行?” “父亲教训的是,” 百里泽的眼中似有星辰,他微微垂眸,说: “孩儿知错了。” 一想到白天梦中发生的种种,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紧蹙起来。 “你说黑吟是为寻找她娘而来,在她找到之前,就暂且让她住在府上。” 百里江洵在百里泽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着: “黑吟姑娘于青宁有救命之恩,切莫怠慢了人家。” 百里泽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百里江洵看出来他的疑虑,他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问百里泽: “川儿,你真想变强吗?” “少年的眼里除了四时风物,还应有山川星河。是的父亲,我再也不想甘于现状了,” 百里泽抬头,目光异常坚定: “我想像父亲一样轻松施展百里剑法,也想拉开那万刃弓!” “据说,第一驱魔人白夜曾得到一位神秘男子点拨,这才法力大增,所向披靡。就连他手中那把残月,也是那位神秘男子改造之物。”百里江洵说,“你若能寻得那位神秘男子,得到他的指点……” “那位男子所在何处?” 闻言,百里泽眼中立刻燃起希望之光。 百里江洵声音平静,他注视着百里泽,缓缓说道: “不周山。” 第59章 疫病将至 黑吟回到房间,点燃蜡烛。 刚坐在椅子上,蛊虫便自护腕爬出来,它今天得到了百里泽的关注,激动得很,在桌子上不停地跳跃翻滚。 “小虫子。” 她用指尖戳戳虫子,自言自语说着: “你说,百里泽猜到古淮辛给古淮洲下倾心蛊没有?” 虫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却没办法回答,围着茶壶摇头晃脑爬了几圈,又回到黑吟手腕里。 “应该没有,他那么笨。” 黑吟望了眼窗外,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蓝桉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打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嘴里还不忘嘀咕着,“……扭扭捏捏的。” “蓝桉,你怎么来了?”黑吟有些惊讶,蓝桉在自己房间许久,自己却丝毫未察觉,“看来这几日,你的隐藏能力进步了不少嘛。” “不是我有进步,不对,我也确实是有很大进步。”蓝桉得意地笑了笑,他补充道,“但主要原因,还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缺乏警惕之心。” “这羽山爬起来是真的费劲儿。”黑吟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嘴里嘀咕着,“再说了,在家里要什么警惕之心?” “家里?”蓝桉抛给黑吟一个白眼,“黑吟,我没听错?百里泽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快就弃暗投明了?!!” “废话少说。”黑吟坐直身体,脸色多了几分严肃,“你大半夜潜入百里府,究竟所为何事?” “我来带个话,白老大让你回三厘酒馆一趟,说有事情找你。”蓝桉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打量,然后感叹道,“天啦,这百里泽对你也太好了,明知你是我们驱魔队的人,不但没有赶你走,还给你安排这么豪华的房间。” “走。” 黑吟不给蓝桉张望的时间,她起身灭了蜡烛,跨出了房间。 很快,两人便来到三厘酒馆。 蓝桉见白夜房间门紧闭,便立刻拦住了黑吟,他低声说: “等一下,白老大还在疗伤。” “疗伤?”黑吟一愣,她抬头问蓝桉,“何时受的伤?” 她想起了给白夜擦药那晚,但不对啊,当时看起来,他背上只是有些发炎,她也及时抹了药,并不应该会变得严重。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蓝桉摆了摆手,转过身,不想重提。 “蓝桉。” 黑吟却不罢休,明亮的双眸死死盯着蓝桉,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黑吟,你别这样盯着我啊。”蓝桉感觉黑吟的眼光像是在审罪人,于是赶紧撇清关系,“白夜的伤可与我无关,是因为厌丫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吟靠在柱子上,侧目盯着蓝桉,“你与我说说。” “三年前,黄厌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姑娘,她只身来到三厘酒馆,请求白夜使用禁术为她消除一段记忆。消除记忆可是会损耗大量修为的,损人不利己,一般人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做这种事情。” 蓝桉用扇子挠挠后脑勺,停顿半秒,继续说:“白夜刚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这丫头在酒馆又哭又闹,死缠烂打,非要白夜为她施法不可。” “再然后呢?” 黑吟脑补了一下当时那情形,心想着原来白夜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笑。 “后来啊,在白夜为黄厌消除记忆的过程中,这丫头突然又反悔,哭着求着说不想遗忘那段记忆,白夜只好被迫中途停止,”蓝桉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结果他为此不仅废了大量修为,还被禁术反噬。” 他抬头望了眼房间内,见白夜还未醒,便继续说下去: “从此,白夜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闭关静养。说是静养,但我们都知道,是那被强硬暂停的禁术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从此以后,黄厌便一直跟随白夜?”黑吟问。 “这丫头也倔,知道自己害了白夜后,死活不愿意离开,说要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蓝桉嘟着嘴,也靠在柱子上,“那时她才十五岁,让她一个小姑娘待在驱魔队肯定不行啊,但几次将她扔出酒馆,她都自己爬了回来,后来白夜才收了她。” “这东西……难道就没有可解之法?” 黑吟有些意外,没想到往日看似无坚不摧的白夜,居然一直独自忍受如此巨大的疼痛。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用这么辛苦了。”蓝桉摇摇头,“每次发作,他只能等反噬他禁术消停下来,再慢慢为自己疗伤,好在驱魔人伤口痊愈迅速,白夜只要还吊着一口气,就都可以在一夜之间完全恢复。” 他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却让黑吟闻之心中猛地一颤。 “听白夜说,五百年钩蛇内丹毒性猛烈,可以毒攻毒,暂时压制他体内的禁术,”蓝桉瘪瘪嘴,又听见房内有动静,知道白夜已经调理完毕,于是凑到黑吟耳边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五百年的钩蛇了。” 蓝桉朝她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然后推门进入房间。 黑吟轻轻点头,跟着蓝桉跨进房间。 房间烛光闪烁,白夜静坐在床中间,他的嘴唇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更加苍白,鬓角和额头还有些许汗渍。 “你来了。” 白夜缓缓睁开眼,看着确实虚弱了很多。 “这次羽山行,可有何异常?” 白夜挥挥衣袖,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我的蛊虫,到底是什么?”黑吟将虫子摊在手心,十分认真地看了看,“为什么古淮辛会对它如此好奇?” “我也不了解。”白夜轻轻摇摇头,“不过连董珵都无法炼出的蛊,恐怕只有金蝉蛊了。” “金蝉蛊!” 蓝桉屁股刚坐下,一听是金蝉蛊,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金蝉蛊是何蛊?” 黑吟满脸疑惑望向蓝桉。 因为她从未听夏笛提及过此蛊。 “额……我不清楚,但听起来特别厉害的样子。” 蓝桉用扇子敲敲自己脑袋,笑嘻嘻地又着坐了回去。 “听闻金蝉蛊乃禁蛊,可以吞噬万物。” 白夜慢慢起身,走到黑吟面前,虫子在白夜的注视下感到畏惧,不由得蜷缩在一团,他问: “此蛊,你从何得之?” “这虫子从我在三厘酒馆醒来之后就有了。”黑吟认真思索片刻,确实对此蛊一无所知,“我也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会一直跟着我。” 白夜转身,重新坐回床上,半晌,他缓缓说道: “你虽不知,但夏笛很可能知道。” “夏笛?!!” 黑吟不解,她盯着白夜,等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身边的蓝桉却开口了。 “黑吟,那个……我上次是骗你的。”蓝桉挠挠脑袋,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其实,夏笛没有死,她只是被抓上了天彧山。” 此言一出,黑吟喜出望外,她立刻站起身,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抓走了她?” “天彧山呀!”蓝桉双手在大腿上一拍,跟着又站了起来,他不相信世人还有不知道天彧山的,“还能是谁?仙界第一上仙,姑苏上仙——姑苏南风!”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似乎企图将黑吟震慑到,但实际上,黑吟对此人一无所知。 “这夏笛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姑苏上仙,这回她死定了。” 说着,他双手抱怀,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黑吟有些急切,她的眉头在话语间不自觉皱了起来: “蓝桉,那你可知道如何进入那天彧山。” “天彧山山脚设有结界。”蓝桉见她如此焦急,知道夏笛肯定是十分重要之人,但却也对此无能为力,他摇头说道,“没办法,外人从外面根本进不去。” “要想上天彧山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时,白夜突然开口,他抬眸看向黑吟,“但你要知道,他们抓走夏笛,却没有直接杀了她,说明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未来数周外面不太平,上山的事,你且缓一缓。” “不太平?” 听到白夜的话,黑吟回忆起白天在羽山看见的死去的动物,以及许君剑的那一席话,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问: “有何事情?” “疫病将至。” 白夜缓缓开口说道。 简单四个字,却让黑吟的心一紧。 “多谢。” 黑吟点点头,接着朝蓝桉抱拳致谢,便转身离开。 “你看,”蓝桉凑近白夜,盯着黑吟远去的背影,“一只养不家的白眼儿狼。” 第60章 取代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在房间内,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清冷。 白夜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目光紧盯着桌面上的那份名单。 名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划上了黑色的叉,那是古淮国驱魔人的死亡记录。 短短两个月,竟然有数十名驱魔人离奇死亡,要知道,这比过去十年的数量还多。 紫慕跨过门槛,步伐轻盈而坚定,当她踏进房间,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紫慕将这两天搜寻到的兵刃放在桌上,而这些兵刃的主人,要么神秘失踪,要么已经身首异处。 这其中,也有凌泉的刀。 “这么多……” 蓝桉目光紧紧盯着桌面,愕然不已,嘀咕道: “这两个月,古淮国上下到底死了多少驱魔人?” “查到没有?” 这时,白夜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他们的伤口,究竟是何物所致?” 他坐在桌旁,手中紧握着一枚银盾石,那是驱魔人的象征,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半晌,紫慕缓缓摇头,她眉头紧锁: “没有,这些驱魔人的死因太过诡异,伤口形态各异,完全不像是一人所为。”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意外?” “不可能!” 蓝桉猛地一拍桌子,扇子在手中紧握,他眼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怒火: “紫慕,难道你忘记楚溪舟的遭遇了吗?” “驱魔人法术高强,过去几年在驱魔斩妖的过程中,从未有过如此大面积的伤亡。” 白夜眸中似有波光闪烁,他悄然握紧双拳: “而最近短短几个月内,已经有数十驱魔人无故死亡,而且他们身上的银盾石都不翼而飞,这事未免太过蹊跷了。” 紫慕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她问: “会不会是啸天强?他最近行为举止都极为怪异。”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冷静: “啸天强虽然残暴自私,但壮大驱魔队伍一直是他的心愿。他或许会对我们中的某个人下手,但不太可能对整个驱魔人群体动手。” “那究竟会是谁呢?” 蓝桉皱眉苦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他叹了口气,低声自语: “谁会对驱魔人心怀不轨呢? 要知道,如今城里虽然太平了,但山中妖兽依然很多,整个古淮国还需要驱魔人来保护呢。” “保护?” 白夜双眸微冷,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你忘记了有百里军吗?” 紫慕也走了过来,她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突然说道: “说到百里军,我想起一个事情。听说最近他们在暗中扩张势力,或许……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百里军?” 蓝桉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百里军!!!百里江洵虽因为羲和的死,下令禁止百里军斩妖,但百里军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驱魔人的威胁。” “百里军不斩妖?” 白夜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百里军表面看起来是一支寻常军队,但其实,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取代驱魔人的。” “而这,支百里军在百里泽的带领下,已经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了。” 蓝桉接过话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呵呵,古淮崇尚这只老狐狸,疑心不是一般地重啊。看样子,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驱魔人,早巴不得我们死光。” 白夜沉声道: “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还会有更多的驱魔人遭遇不测。” 紫慕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素来对外界的纷争并不关心,但此刻,却突然对古淮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百里军又如何?” 她侧目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空: “能不能熬过这场疫病,还是一个未知数!”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窗外的夜空,依旧漆黑如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蓝桉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黄厌满脸焦急站在门外。 “白夜,不好了,又有驱魔人在城外遇害!” 黄厌气喘吁吁地说道。 蓝桉三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变。 他们迅速离开了房间,跟随黄厌前往现场。 城外的树林中,一具驱魔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的胸口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涸,而他的银盾石,也不见了踪影。 蓝桉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尸体,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白夜: “这个伤口的形态与之前遇害的驱魔人完全不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厌陷入沉思: “难道……是有多个凶手在暗中行动?” 这时,尸体忽然动了起来,他趁蓝桉不注意,拿起手中匕首朝蓝桉刺了过去。 “蓝桉,小心!” 黄厌一声大喊。 可再闪躲已经完全来不及了,蓝桉愣在原地,他瞪大双眼,本能地双手交叉在身前去抵挡。 青光骤然划破夜空,在蓝桉眸中一闪而过。 尸体应声倒地。 “白老大,” 蓝桉咽了口口水,朝白夜挤出了一丝笑: “谢……谢谢你。” “我说蓝桉,” 黄厌瞥了眼地上的人: “你好歹也是一名驱魔人,难道就没点反击能力么?” “嘿嘿嘿,我平时都是跟着赤丹,哪里会遇到这些偷袭嘛。” 蓝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今天可真是不巧了,他刚好不在。” 紫慕上前,将蓝桉一把拉了起来。 下一秒,尸体便自燃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四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树林深处,一道黑影迅速闪过。 “追!” 白夜低喝一声,率先朝黑影追去。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几人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夜幕低垂,月色朦胧。 白夜等人正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追赶着那个男子,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忽隐忽现。 男子察觉到了身后的陌生的脚步声,他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急促而慌乱起来。 然而,他的行踪早已暴露无遗,白夜等人飞身追去,迅速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就在此时,男子脚下突然金光一闪,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鞭影划过夜空,伴随着一声惨叫,男子被重重地抽倒在地。 黄厌手持扬雪鞭,眼神冷冽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子。 白夜等人迅速围了上来,将男子团团围住。 男子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他不停地磕头求饶,声音颤抖地说道: “几位爷饶命啊,饶命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无意冒犯各位。” 白夜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我……我是郊区的普通老百姓,今日上山砍柴迷了路,在这山中逗留到了晚上。适才我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倒,刚爬起来,你们就发现我了。” 黄厌目光凶狠地盯着男子,她手中的扬雪鞭再次扬起,冷声道: “你可认识此物?” 男子吓得浑身一颤,连连摇头道: “不……不认识。” 黄厌冷笑一声,说道: “这是扬雪鞭,对普通人来说,三鞭之内,必死无疑。而刚才那一鞭子,我只用了一成功力,所以,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尝尝十成功力的滋味。” 男子被吓得瘫软坐在地上,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其实我是受人之托,来将一只虫子放入那具尸体之内。”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白夜。 白夜接过瓷瓶,眉头紧皱: “是受何人之托?” 男子连连摇头道: “当时光线极暗,我没看见那人的面容,他只给了我这个瓷瓶和一笔钱。” 白夜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件事情背后定有蹊跷。 可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追问时,那男子突然面色一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救……救命……” 男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白夜蹲下身来查看,发现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黄厌冷冷地说道。 夜色渐深,山风呼啸。 紫慕目光落在瓷瓶上,她问道: “他放在尸体里的,究竟是什么虫子?” “是傀儡蛊。” 白夜站起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夜色: “而且,这男子也是死于蛊虫。” 这时,黄厌注意到瓶底有金色的图案,像一只鸟,她沉思几秒,笃定地说: “这瓷瓶我见过,是古淮辛!” 第61章 雨夜斩蛇 不周山。 山林夜晚,月色如水,静谧无声,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山脚的小溪旁,茂密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嗖嗖声,是条双头蛇。 它从城外一直爬行至不周山脚下,全然不知身后正有人跟踪。 双头蛇似是累了,在小溪边减缓速度,然后悄悄静止不动。 溪水潺潺,月光皎皎。 一条横公鱼探出脑袋,正悠哉地吸取着月光精华。 双头蛇欲抬起上半身,谁知刚冒头便被横公鱼察觉,慌忙之中,双头蛇赶紧转身爬向小溪下游。 它确实饿了,但横公鱼绝不是它惹得起的。 正当它惆怅时,不远处的小溪下游,一条浅黄色小鱼映入眼帘。 这是一条文鳐鱼,它也被月光吸引,正在溪边浅水处蹦哒,它的尾巴来回拍打着水面,十分欢快的样子。 双头蛇缓缓靠近,待到离文鳐鱼一米远时,它抬起上半身,在黑夜里无声地吞吐着信子,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美食,蓄势待发。 文鳐鱼高高跃出水面,闭眼尽情沐浴着月光和晚风。 在它重新落入水里的那一刻,双头蛇遽然如弓箭射出,文鳐鱼大惊,想要逃离却早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钢刀飞驰而来,朝双头蛇砍去。 双头蛇反应十分灵敏,迅速后退。 黑衣人飞身而来,单脚蜻蜓点水,一把捞住早已经被吓僵的文鳐鱼。 未等到黑衣人双脚落回地面,双头蛇再次袭来,两只蛇头朝不同方向进攻,黑衣人不想与之纠缠,便腾空而起,踏入黑夜之中。 文鳐鱼虽已近千岁,却从来没有见过双头蛇,刚才的场面足以将它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又被带离水面数十米高,更加恐惧。 它紧闭双眼,全身蜷缩在一团,在心里默默祷告着不要掉下去。 突然,眼前似乎出现光亮,它忍不住睁开眼睛。 一轮无比硕大明亮的圆月出现在眼前,月光洒在一个侧颜留着道疤的男人身上,像披了一层薄纱,十分好看。 那一刻,它不再感到害怕,耳畔风声呼啸,任由自己跟着男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男人盯着远方。而它,盯着男人。 ———————— 次日黄昏,城南郊区外乌云密布,天空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 周围的人听闻百里军要来猎杀钩蛇,皆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此处有钩蛇踪迹,大家四处搜索,钩蛇必定就在附近。” 百里泽起身,扔掉手中的蛇皮,对身后的百里军命令道。 众人的目光落在蛇皮上,皆惊讶不已。 那蛇皮……竟然如此大!!! 闻言,百里军立刻有序分散开来,朝四面八方搜寻而去。 微风吹过,风中夹着几丝细雨。 百里泽抬起头,但见天空云层急速翻滚着,天空呈现骇人的灰色,犹如倒悬的海面,松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他左右扫视一圈,周围花瓣落地,野草折断,树皮上有些许破损。 钩蛇在这里来过,还捕了猎。 钩蛇这两日正处于蜕皮阶段,比平时虚弱许多,正是猎杀的最佳时机。 “二公子,这里发现很多蛇皮。” 远处一名百里士兵高高举起手中的蛇皮,朝百里泽大喊。 百里泽抬头望去,却见着那士兵身后黑暗处有一双金黄色双眼,正死死盯着眼前的士兵。 这一次,众人终于看到了钩蛇全貌。 这条钩蛇足足有三十米长,蛇身两侧皆长有尖刺,暗紫色的身体上,蛇鳞犹如铠甲一般坚硬,雨水打在上面,叮咚作响。 见此状,大家赶紧后退一步,皆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条数十米长的钩蛇。 它身躯龙盘蜿蜒,闪烁着鳞片的光芒,迅速朝士兵扑去。 画影剑陡然飞出,打断了钩蛇的攻击。 钩蛇翻转身体,躲过画影剑,尾部却在画影剑返回时被刮伤。 那名士兵反应也十分灵敏,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弓箭在转身的那一瞬已经备好,下一刻,箭雨朝钩蛇齐齐飞去。 钩蛇刚蜕完皮,新皮远比百里泽的预期坚韧,好在他们事先准备足够充分,在花雨石的帮助下,利箭变得更加锋利无比,得以刺伤钩蛇。 箭尖的焉酸汁很快渗入钩蛇体内,随着利箭源源不断的飞来,钩蛇身体越来越疼痛。 它尾翼胡乱扫荡,百里士兵一齐后退,跃上城墙,熟练取出弓箭,继续进攻。 眼看钩蛇就要坚持不住,突然,它仰头一声哀嚎,这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百里军面面相觑,皆不知所以然。 但他们只愣了一秒,随即继续朝钩蛇发动最后一轮进攻。 钩蛇早在蜕皮时就几乎耗尽体力,加上身体沾染了大量焉酸汁,现在根本无力躲闪抵御。 箭雨停,百里泽携画影剑飞身跃起,一剑斩下钩蛇蛇首。 蛇身猛烈挣扎几下,渐渐的,便不再动弹。 雨水顺着城墙慢慢流下来,开始是一滴一滴的,渐渐地形成了一条条细线。 百里泽摸了把脸上的雨水,俯身捡起钩蛇内丹,将其放入怀中。 众人见状,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他将剑举过头顶,对天空大喊道: “羲和公子,你的仇,我们终于报了!!!” 这人名叫林晖,在百里军,也算是百里泽的左膀右臂。 他是羲和一手带上来的,羲和是他的上级,也像他的兄长。 众人没想到此次捕猎行动竟会如此顺利,见这五百年钩蛇被成功斩杀,不由得欣喜高呼。 “迅速处理掉钩蛇尸体,回府。”百里泽朝身后百里军喊道。 此言一出,百里军立刻停止欢呼,俯下身开始收拾战场。 此时天空如墨,雨越下越大,完全盖住了周围群蛇爬行的声音。 “啊!” 黑暗中,一名士兵的惨叫声划破雨夜。 “有蛇!” 紧接着,周围其他士兵也陆陆续续高声喊道。 “大家小心,还有钩蛇!” 一名士兵举剑斩断进攻的钩蛇,刚朝大家喊了一声,下一刻便被其他几条蛇死死缠绕,瞬间便被蛇群吞没。 百里泽听闻身后有响动,他迅速举剑斩断飞来的钩蛇。 紧接着,百里泽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了墙头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飘然,猎猎作响。 他将怀中雨花石扔出。 雨花石高悬空中,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借着这亮光,众人看清了身边景象: 周围黑压压一片,全是蛇,密密麻麻的钩蛇! 这些钩蛇体型虽只有数米长,但是数量极其庞大。 夜空之下,城墙之外,无数条钩蛇正蠕动着,它们的毒牙闪耀着寒光,悄无声息地扑向士兵们的脚踝和手臂。 百里军却犹如猛兽般,他们舞动着兵刃,充满战意没有丝毫怯意。 “弓箭手准备,瞄准钩蛇腹部!”百里泽朝百里军大声命令道。 闻言,士兵们迅速后退半步,拿出弓箭。 前面的钩蛇被射中击倒在地,后面的蛇又前仆后继而来。 很快,大家的弓箭便耗尽。 无奈之下,大家放下弓,抽出佩剑,继续斩杀钩蛇。 百里泽见势不妙,双手合十默念咒语,剑雨被召唤出来。 顷刻间,无数剑刃一冲而下,将地面钩蛇斩成数截。 但是钩蛇数目众多,即使是剑雨,也只能消灭不及十分之一的钩蛇。 再这样下去,大家迟早会体力耗尽而亡! “二公子,”林晖飞上城墙,向百里泽请令道,“钩蛇太多了,加之雨夜视线模糊,要不……我们撤退。” “不能退,继续杀!” 百里泽收回画影剑,偏头啐了口唾沫,下一刻又冲入蛇海之中。 钩蛇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蛇王临死前发出哀嚎,现在蛇王被杀,全国各地的钩蛇便飞奔而来。 不杀光仇人,它们死不罢休! 如果在这个时候撤退,只会将钩蛇引入城内,造成更多无辜百姓的伤亡。 不能退,绝对不可以退! 即使是搭上这一百多名百里军的性命,也要杀了这些蛇! “是!” 收到命令,一众百里军齐声答道。 天空如同被泼了浓墨,雨丝如织,密集地倾泻而下,与地面上蠕动着的群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士兵们的呼喊声在暴雨中显得尤为刺耳,他们的面庞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眼中充满了恐惧与决绝。 第62章 错觉 无数条蛇源源不断朝他们涌来,百里军很快便身处蛇群之中。 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剑光闪烁,一时间仿佛化身为厮杀在战场上的猎人,与钩蛇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可渐渐的,城墙下的士兵便陆陆续续倒了下来。 很快,钩蛇就占据上风。 百里泽挥剑斩断一名士兵背后突袭的钩蛇,正欲再次施展剑雨,一条钩蛇灵敏地缠住了剑柄。 下一秒,数条钩蛇缠绕而来。 钩蛇咬住了他的剑,紧紧地缠绕在剑身上。 一瞬间,画影已淹没在蛇群之中。 见百里泽丢了武器,钩蛇士气大涨,更加凶猛地朝百里泽扑来。 几条钩蛇迅速咬上百里泽的腿,他感到剧痛传遍全身,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咬紧牙关,徒手抓住了袭来的钩蛇,轻易捏碎了钩蛇的脑袋。 可钩蛇十分聪明,他们利用数量优势,立刻困住了百里泽的双手。 钩蛇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百里泽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空里,一袭黑影由远及近飞驰而来,这道黑影在士兵上空飞旋一圈,随后稳稳立于城墙之上。 下一刻,这无穷无尽的蛇突然停止进攻,齐刷刷痛苦蜷缩在一起,不出片刻,皆爆体而亡。 剩下几条蛇见同伴皆离奇死亡,正庆幸自己的幸运,转身想要逃离时,身体突然一僵,下一秒,便成了血浆。 周遭转瞬化为一片血海。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力量,心底涌起一阵寒。 三尸蛊果然厉害! 画影剑入鞘,百里泽抬头望向城墙之上。 红色油纸伞下,少女白皙的脸渐渐浮现。 “谢了。” 百里泽松了口气,他脚尖一点,轻轻跃上城墙。 谁知伞下人却抬起右手手臂,两支袖箭陡然飞出。 百里泽眼疾手快,快速举起画影,将袖箭劈开。 “黑吟,你这是为何?” 百里泽盯着伞下的人,眼里充满疑惑。 “给我。” “何物?” 黑吟朝百里泽伸出手,她的声音异常冰冷:“钩蛇内丹。” “我就说呢,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驱魔人不愧是驱魔人。”百里泽轻哼一声,朝她走近,他挑衅一般说着,“我若是执意不给,下场是不是也和那些蛇一样呢?” “你可以试一试。” 说罢,黑吟反转右手,数支袖箭再次朝百里泽袭去。 画影旋转而来,击飞袖箭。 黑吟扔开红伞,脚尖一点,也朝百里泽飞去。 就在与黑吟相距一米时,百里泽突然感到浑身一麻,步伐明显变慢许多。 不好,又是石蛊! 红伞落地,百里泽依旧立于城墙,黑吟手持画影,剑锋抵在百里泽胸口。 “二公子!” 城墙下的士兵发现不对劲,正准备起身相助,却被百里泽呵斥住。 “东西给我!” 黑吟旋转剑柄,剑锋刺穿百里泽衣服。 “你要内丹做什么?” 百里泽双手握拳,却完全使不上劲。 “这个你无需知道。告诉我,内丹到底在哪里?” 黑吟轻轻扬起下巴,雨水在颈部顺流而下,很快便打湿她的衣服。 “驱魔人和古淮国迟早有一战,”他错愕地看了她一眼,“黑吟,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剑锋刺进百里泽皮肤,城墙下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不站队,我只要钩蛇内丹。”黑吟缓缓靠近,她双眸冰冷,一字一句地说,“我救你和百里军一命,钩蛇内丹给我,你我互不相欠。” 雨水不断冲刷着百里泽的眼睛,让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觉得,并非钩蛇,黑吟才是他今晚的劫。 “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候可别后悔。”百里泽瞄了眼自己胸口,再抬眸盯着眼前的人,“内丹在这里,你自己来拿。” 黑吟放下剑,将手伸进百里泽衣服里面。 百里泽胸口一片滚烫,她迅速取出内丹,可正当黑吟准备转身离开时,百里泽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石蛊的作用已经过了! 黑吟抬头望着百里泽。 阴云遮住了他的眼睛,像是要落雨了。 “松开,”黑吟警惕地看着百里泽,“除非你还想让我再刺你一剑。” 百里泽低下头,却没有看内丹,而是直直地盯着黑吟。 前几日和睦的朝夕相处中,让百里泽竟有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误以为,黑吟虽然外表冷漠,但心里却也是牵挂着自己的。 “第一次被自己的剑刺中,”百里泽注视着黑吟,发现自己还是没能走进她的世界,沉默片刻,他轻叹一声,“原来是这样的痛。” 黑吟唇角微动,她神情冷漠,眼瞳如霜雪,疏离孤冷至极,她道: “很好,希望你铭记这份疼痛。” 黑吟似乎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她挣脱百里泽的手,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留百里泽呆呆矗立在城墙之上。 ———————— 三厘酒馆。 白夜房内的烛光被风吹灭。 雨滴淅淅沥沥敲打在窗台,他盘坐在床上,闭眼合眸。 残月,在不远处静静躺着。 绵绵雨声,宛如古老的琴音,穿越时空的尘埃,轻轻敲击着白夜的心扉。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十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岁月…… 不周山,这座矗立在古淮国南边的神秘山脉,宛如一位守护神,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山中动植物种类繁多,生机勃勃,地理位置极优,是仅次于天彧山的修炼宝地。 白夜,也曾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傍晚时分,白夜刚从山脚溪边捕鱼归来。 然而,当他走到自家木屋前时,却发现木门似乎有些异样。 他放下手中的鱼篓,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木门被猛地吹开。 白夜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几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一名紫衣男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气息沉稳,清冷无双。 桌上新添了两坛酒和几碟菜,菜已凉透,看样子是等了白夜很久。 “又去钓鱼了?” 紫衣男子微微转过头,侧目而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的目光在白夜身上扫过,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你来了。” 白夜喜出望外,也来不及捡鱼篓,两步跨进房里。 他拍拍男子肩膀,笑道: “来得正好,我们今晚吃鱼。” 然而,男子脸上并无笑意,他神色肃穆,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 白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良久,男子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之前我救你一命,你曾许诺对我有求必应。” 白夜心中一凛,他记得那个救命之恩,也记得那个承诺。 他点了点头,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男子深吸一口气,他抬眸望向白夜,泪已经湿了眼眶。 “如今的古淮国,妖魔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男子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白夜拱手,“我刚得到消息,古淮崇尚明日将会启程前往不周山,我请求你,随他下山斩妖除魔,护古淮国百年平安。” 闻言,白夜猛然后退半步,他愣住了,一时间无法言语。 屋外骤然狂风大作,屋边树上的树叶被风吹落,四处飘散。 白夜站在屋内,感受着那股狂风带来的寒意和压迫感。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再平静,而他也必须做出选择。 白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明亮。 “好。”他缓缓开口,“我答应你,下山斩妖除魔,保护古淮国的百姓!” 紫衣男子听到他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白夜的手,轻声说,“我和古淮国的百姓,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咚咚咚~ 突然,房间门被叩响,白夜睁开眼时,已然大汗淋漓。 “是谁?” 白夜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做了场噩梦。 他侧耳倾听,只听到了呼呼风声和雨落在屋顶瓦砾的清脆声。 想必是听错了。 白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重新闭上双眼。 咚咚咚~ 几秒后,门外却再次传来响动。 他披衣起身,点燃蜡烛,打开门一看,却空无一人。 目光继续下移,白夜见着门外地上有方帕子,皱巴巴,也湿漉漉的。 他蹲下身捡起帕子,打开一看,里面正躺着一颗金灿灿的钩蛇内丹,似乎还有些温度。 第63章 同流合污 夜里,黑吟沐浴更衣完毕,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了蛊虫,还拿剑刺伤了百里泽,蛊师的身份暴露无疑,而且这个百里府,也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这时,窗口传来响动。 黑吟推开窗,从信鸽身上取下纸条。 纸条缓缓展开,露出一行漂亮的字: 留在百里府,随时待命! 黑吟眉头一皱,将纸条置于烛火之上,纸条很快化为灰烬。 “白夜啊白夜,你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黑吟叹了口气,将收好的东西又重新取出来,坐在床边闷闷不乐。 蛊虫从枕头下探出脑袋,正盯着黑吟,似是有气。 “对了,你刚才在城墙上咬我干什么?”黑吟伸出食指弹了一下它,嘴角挂着一丝戏谑,“你该不会是见那百里泽英俊潇洒,喜欢上他了? 虫子被戳中心思,小脸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驱魔队那么多人你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个百里混子? 别以为他对你有那么一丢丢好,你就彻底沦陷了。还有,别忘记了,你只是一条虫子,人虫殊途!” 黑吟拎起它,恶狠狠地说道: “下次再敢帮他,我就赶你出门。” 黑吟说的是气话,可虫子却当真了。 它立刻挣脱黑吟手指,跳下了床,负气一般爬向门口。 黑吟双手交叉靠在床头,也不说话,看它要如何离家出走。 蛊虫正准备从门缝钻出去,却被一阵敲门声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钻回枕头下面。 “黑吟姑娘,你睡了吗?” 丫鬟在门口轻声询问道。 “没有。” 黑吟瞟了眼胆小的虫子,强忍住笑: “何事?” “夫人听说黑吟姑娘今夜也淋了雨,吩咐我端一碗姜茶给你。” 丫鬟的声音十分温柔。 “替我谢过舒令夫人。”黑吟顿了顿,说,“但我不喜欢喝姜茶,麻烦你端回去。” “可是……” 丫鬟却有些着急。 话未说完,门便被一脚踹开。 “你退下。” 百里泽端起丫鬟手中的姜茶,对丫鬟说着。 丫鬟点头行礼,转身离开。 “百里泽?”黑吟下意识往上拉了拉被子,眼中依旧冷漠,“你不在房间好好养伤,大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姜茶喝了。” 百里泽关上门,两步跨过来,把碗凑到黑吟跟前。 虫子见到百里泽,满心欢喜,直接跃到百里泽手上,爬上百里泽肩头,在他脸颊上蹭了又蹭。 “我才不喝。” 黑吟继续将被子往上拉,只给百里泽留下一双漆黑的双眼。 “为何?” “我刚刚拿剑刺了你。”黑吟嘟起了嘴,那双灵动眼睛眨呀眨,左看看右瞅瞅,目光最后停在了那碗姜茶,她说,“万一你给我下毒呢,打死都不喝。” 闻言,百里泽笑了笑,拿起碗凑到嘴边喝了小口,再次把碗递给她。 黑吟还想说什么,可这时感觉鼻头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要嘴硬么?” 百里泽偏头看着她。 沉默良久,黑吟终于败下阵来,她缓缓起身,两口喝完姜茶。 姜茶下肚,身体瞬间暖和起来。 别说,这姜茶还真管用。 “我喝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黑吟把碗塞进百里泽怀里,重新倒回床上,缩进被窝里。 虫子依依不舍地亲了亲百里泽的下巴,然后也跳回床上。 百里泽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却又突然转过身。 他坐回黑吟身边,双手撑着床,将人困在自己身下,就这样注视着黑吟。 “坐就坐,”黑吟双手紧紧捏住被子,她结结巴巴地说,“你……离那……那么近干什么?” 百里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凝视着黑吟。 黑吟觉得,他这副样子委屈极了,像个随时要哭的孩子。 “让开。”黑吟瞟了眼百里泽,冷冷地说,“百里泽,我们一直都是相互利用,你知道我没什么良心。所以也别指望我会给你道歉。” “是么?”百里泽的脸凑地更紧近了,他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即使道歉,我也不见得会轻易原谅你!” 热气呼在黑吟脸上,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应。 “百里泽!”黑吟拿手抵着百里泽的胸口,想将他推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你这样看我,是也想刺我一剑么?” 雨终于停下,屋外一片寂静。 屋内也异常安静,黑吟似乎都能听见百里泽的心跳声。 咚、咚、咚…… 有些快。 百里泽缓缓起身,然后抬手为黑吟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他轻轻道: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我以为……”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但那不是事实。” 黑吟打断他的话,她嘴里不停嘀咕着:“自以为是的这个毛病,得改改了。” “真的只是自以为是么?” 百里泽骤然压下身,黑吟鼻息间的姜茶味扑面而来,他愣了片刻,缓缓开口:“好,今日你刺我一剑,我已记下。” 百里泽盯着黑吟,她那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喉结上下滚动,定了定说:“来日,必定尽数奉还。” 黑吟一怔,继而冷笑道:“那你可真是个小气鬼。” 百里泽觉得,黑吟冷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冰凌花在颤动。 似是不想看见百里泽,她将脸侧向另一边,神情依旧冷漠,却又在百里泽起身的时候感到心里空空的,手指不自觉在空气里蜷缩起来。 百里泽自嘲一笑,没再说话。 黑吟将自己推至千里,但那枕头旁边的蛊虫却对着百里泽摇头晃脑,十分热情。 他伸出手,十分怜爱地摸了摸虫子的小脑袋,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 翌日清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刚刚刺破黑暗,百里泽便被百里江洵召到书房。 书房内,百里江洵端坐在案前,神情严肃。 “川儿,听说你们昨天傍晚去猎杀那条钩蛇了?” 百里江洵开门见山地问道。 百里泽心中一紧,单膝跪地,低头认错: “不错,但那只是孩儿的主意,百里军只是听从了我的命令。请父亲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 百里江洵沉默片刻,随后扶起百里泽,语气缓和了些: “我严禁百里军斩杀妖兽,主要是担心有人再对百里军下手。你们这次虽然成功,但难免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罢了,以后要小心行事。” 百里泽点头,咧齿一笑道:“这次行动虽然冒险,但好在一切顺利。” “以后有什么行动,提前告诉我一声,叫上柳新和你一起去。”百里江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听你娘说昨晚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百里泽昨夜下过命令,在场所有百里士兵对黑吟用蛊以及后续事情守口如瓶,否则绝不轻饶,所以百里江洵对此事并不知晓。 百里泽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父亲不用担心,只是些皮外伤而已,许大夫已经给我拿了药,今早起来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百里江洵点头赞许:“许大夫虽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将他留在百里府,也是府上的荣幸。”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落在窗前,百里江洵起身取下信筒,看过信后,眉头紧蹙。 百里泽询问道:“父亲,是否边境又出了什么事情?” “近几个月,边境就没有太平过……”百里江洵眉头紧蹙,他轻轻摇头,“我自会处理,你先下去休息。” 百里泽应了声,转身走出书房。 刚走出房间,他便看见一袭黑影在樱花之间穿梭。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人拦住,问道:“这么早就准备出门?这是要去哪里?” 黑吟抬起头,瞥了一眼百里泽,简短地答道:“出趟门。” 百里泽注意到她包袱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不由得笑道:“出趟门需要带这么多东西?不会是自知理亏,准备跑路?”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最终,她坦白道:“我去不周山,现在可以让我走了?” 百里泽闻言,沉思片刻:“不周山是个好地方啊,我也正打算去不周山一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行。” 黑吟抬头盯着百里泽,淡淡地说:“非常介意。” “父亲刚才提及昨晚猎杀钩蛇的事情,他问我,那成千上万条钩蛇,怎么就突然变成血浆了?”百里泽皱了皱眉头,“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百里泽,你敢威胁我?” 黑吟上前一步抓起百里泽的领口,目光凶狠。 “你都敢刺我,”百里泽低头看着黑吟,眼神里带着挑衅意味,“我为什么不敢威胁你?” 黑吟轻哼一声,笑着说:“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是小人,你是女子。” 百里泽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 “咱俩凑一块儿,刚好同流合污。” 第64章 不周山之行 百里泽和黑吟两人并肩站在不周山的山脚下,抬头望去,巍峨的山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黑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微微皱眉道: “总觉得自己灰灰的,旧旧的,看来该多晒晒太阳了。” 百里泽接过话茬:“该换身衣服了。” 这时,黑吟却在溪边停了下来,百里泽回头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溪中有横公鱼。”黑吟的眉头如同乌云密布,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这溪中的横公鱼,乃是不周山的守护者,寻常之人想要进出,难如登天。” 百里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他拍了拍黑吟的肩膀,轻松地说道: “怕什么,你不是有那么多蛊虫么?让它们开路,咱们还怕进不了这不周山?” 黑吟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的蛊虫是万能的,对什么都管用吗?横公鱼乃是上古神兽,寻常的蛊虫根本奈何不了它。” “难怪我被九婴缠住那次,你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百里泽捏着下巴,“我还以为你当真如此冷血,差点误会了你。” 黑吟轻轻摇头:“对付九婴,我的蛊虫还是可以的。” “横公鱼都对付不了,还说可以对付九婴? 你这个小骗子!”百里泽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关键时候还得靠我这个百里混子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粒红色丹药,递给黑吟: “这是花莲丹,可以隐藏我们的气息,有了它,你就算在这里游泳也不会被横公鱼发现。” 黑吟接过丹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丹药靠谱么?” 百里泽得意地笑了笑:“十分靠谱,这是我从晨羿那里要来的,他出手的东西,还能有假?” 两人服下丹药,小心翼翼地踏入不周山。 山中灵气汇集,仿佛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百里泽惊叹不已:“不周山不愧是修仙宝地,这里的灵气比羽山还要浓郁好几倍。” 闻言,黑吟端详百里泽片刻,戏谑一般说着:“你区区一个凡人,居然能感觉得到灵气?” 百里泽笑道:“我当然不能感觉到灵气,我是用眼睛看见的。” 黑吟白了他眼:“你这个百里混子,一天不吹牛会死么?” “怎么不相信人呢?”百里泽说,“当你没有某种能力时,就不允许别人有么?” “好,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能力?”黑吟停下脚步,她双手抱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嘘!”百里泽侧耳聆听片刻,“我听到了一股强烈的风声,有人正快速往这里飞来!” 黑吟收敛笑容,也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奇怪。仿佛是万物察觉到了什么,被吓得不敢发声。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道身影从前方树林中闪现出来,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那人身材高大,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面容冷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锤子,那锤子仿佛有千斤之重,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来人轻轻开口,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黑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险些栽倒。 百里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低声问道:“他是谁?怎么感觉来者不善的样子。” 黑吟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你听过……弃天锤没有?” 她没料到,洛衡一直在不周山等自己。 百里泽脸色一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传说和传闻:“弃天锤,那不是姑苏南风的大弟子洛衡的兵器吗?难道他就是洛衡?!!” 就在两人说话间,洛衡已经动了。 他手中的弃天锤猛然挥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两人飞来。 百里泽下意识地举剑抵挡,却被弃天锤重重击飞,当场口吐鲜血,摔落在地。 砰!!! 只听一声巨响,周围的大树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波及,皆被齐腰砸断。 树叶纷飞,尘土弥漫,整个树林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的地震。 洛衡收回弃天锤,面无表情地朝百里泽慢步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两人的心头上,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沉重。 黑吟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她上前半步挡在百里泽前面,警惕问道: “洛衡,你想做什么?” 洛衡停下脚步,冷冷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只是想告诫你,乖乖跟我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莫要再抵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黑吟咬牙道:“是不是你,抓走了夏笛?!” 洛衡微微颔首,语气波澜不惊:“是我没错。” 黑吟眼中怒火更盛,她咆哮着:“把夏笛还给我!” 说着,她袖中暗藏的袖箭猛地朝洛衡飞去。 袖箭如同闪电般划破夜空,直取洛衡的要害。 然而,洛衡却不躲不闪,任由袖箭穿过他的身体。 黑吟惊愕地发现,袖箭竟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就在这时,洛衡突然瞬移来到黑吟身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黑吟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洛衡的束缚。 百里泽见状,挣扎着爬起来,手持画影剑朝洛衡冲去。 然而,洛衡只是抬手一挥,便将画影剑震飞数十米。 百里泽见状,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与洛衡的实力差距太大,无法直接对抗。 这时,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焦急地大喊道:“黑吟,快对他用蛊!” 洛衡轻笑一声:“她只是初级蛊师,她的蛊根本伤害不了我。” 黑吟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不见得。” 话音刚落,一只金黄色的虫子从她的护腕中爬了出来。 它一跃而起,落在洛衡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不可能!” 洛衡的脸色微微一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背上的虫子。 紧接着,他双眼一闭,整个人晕倒在地。 洛衡的突然倒地,让场面瞬间陷入了寂静。 黑吟和百里泽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黑吟的蛊竟然真的对洛衡产生了效果。 黑吟率先反应过来,她急忙上前扶起百里泽,关切地问道:“你没事?” 虫子跳到百里泽肩上,拿小脑袋不停地蹭他下巴,痒痒的。 百里泽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他取下虫子将它放入怀中,朝黑吟挤出一丝笑:“我还好,死不了。”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洛衡,诧异不已:“没想到,我的蛊真的起作用了。” 百里泽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皱眉道:“这个洛衡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你的蛊竟然能让他失去意识,看来这小东西不简单。” “他那一锤,打得不轻。”黑吟语气中有些埋怨,“你难道就不会躲开吗?” 百里泽咳嗽几声,目光落在黑吟脸上,十分温柔:“还好……受伤的不是你。” 闻言,黑吟猛地一怔。 “不然你的血味儿散发出来,而这不周山妖兽众多,到时候我可打不过!” 百里泽朝黑吟眨了眨眼。 “说到底,还是你技不如人。”黑吟睨了眼百里泽,手却依旧没有松开人,“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屋,我们去里面休息一下。” 黑吟扶着百里泽,穿过曲折的小径,终于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前。 小屋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显得异常凄凉。 百里泽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低声呢喃:“这屋子如此破旧,如何能住人?” 黑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淡淡道:“这房子自然无法与你那金碧辉煌的百里府相提并论,你若是不愿住,便请自便。” 说完,她松开了扶着百里泽的手。 百里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急忙伸手拉住黑吟,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连忙说道:“我要住,我要住!” 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恳求。 黑吟轻哼一声,再次扶住百里泽,两人一同走进了小屋。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破旧的床榻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柜子上乱七八糟躺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罐,上面布满蜘蛛网和灰尘。 百里泽坐在床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屋顶的几个破洞上。 他皱了皱眉:“这房子还漏雨,究竟是什么人会住在这里?这也太凄惨了?” 黑吟闻言,脸上的冷笑更加明显。 她淡淡道:“我,就是我这种人住在这房子里。而且一直就是二十年。” 百里泽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女子,其实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他感到有些心疼。 百里泽躺在床上,目光在破旧的屋内游移,他不禁问道:“黑吟,这房子真的有些简陋,而且还漏雨,你怎么能住得习惯呢?” 黑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怎么,百里大少爷嫌弃了?这房子虽然破旧,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你若实在不愿意多待一秒,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府!” 百里泽闻言,心中一阵愧疚。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于是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住得不舒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黑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你是想说,你可以帮我换个更好的住处吗?百里泽,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 百里泽不解。 “良田万顷,一天只吃三餐饭。广厦芊芊,一夜只睡一张床。”黑吟的声音冷了下来,“所以,这些外在的条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百里泽被黑吟的话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语罢,黑吟大步走出房间。 此时胸口疼痛难耐,百里泽感到有些累,于是便轻轻闭上了双眼。 第65章 蛊雕来袭 夕阳的余晖洒在破旧的庭院上,为这座静谧的院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百里泽在这屋中一睡便是一天,仿佛与世隔绝,远离了尘世的喧嚣。 傍晚时分,他被窗外一阵响动惊醒。 他起身走出门外,发现院中在黑吟的一番整顿下,变得干净整洁许多。 原先杂乱无章的草木被修剪得井井有条,连那斑驳的石板路也仿佛焕然一新。 院中,一个瘦弱的背影正在专心致志地劈柴,她的动作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她的动作十分专注,所以待百里泽走到身后才发现了人。 她侧目瞟了一眼,冷冷地说: “醒了?” 她的语气仍有些不悦,想必是还在为他先前的一番话恼怒。 百里泽在她旁边的石椅上缓缓坐下,开口问道:“你劈柴做什么?” “生火做饭吃。”黑吟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讽刺道,“百里公子高高在上,恐怕还不知道饭菜是由火烧熟的?” 百里泽笑了笑,又问道: “你回不周山,不只是为了怀旧?” 黑吟放下手中的斧头,站起身来,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来取样东西。” 百里泽眉头一挑:“取到了么?” “取到了。” 黑吟点点头,然后起身将劈好的柴抱进厨房。 百里泽也连忙站起来,他想帮忙,被黑吟拒绝。 于是跟在黑吟身后继续追问道:“你既然熟悉不周山,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秘男子?据说他也住在这里。” “没有听说过。”黑吟摇了摇头,“莫非,你来不周山就是为了找这个神秘男子?” 百里泽点了点头:“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他。” 黑吟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她走到灶台前,点燃了一堆柴火。 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她坚定的轮廓。 她说:“不周山如此大,要在这里找人,这简直是大海捞针。你身份尊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一个神秘之人?” 百里泽看着跳跃的火苗,目光坚定地说道: “大海捞针,也得试试!” 黑吟转过身来,看着百里泽,她问道:“那你可有关于他的线索?” 百里泽沉思片刻,突然记起父亲曾经提起过的一些细节。 他说道:“父亲曾经说过,他喜欢钓鱼。” 黑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顿了顿: “这不周山确实有一面湖,不过很远,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试试。” 百里泽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黑吟将百里泽推出了厨房,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关心,她命令道:“行了,你是伤者,先去歇着,等会儿饭好了叫你。” 百里泽走出厨房,来到院中。 夜幕降临,不周山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月光的照耀下,它显得更加深邃而莫测。 百里泽站在院里,仰望着那繁星点点的星空,心中的思绪如同那飘渺的星光,忽明忽暗。 虫子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着,身下垫着百里泽的一方手帕。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泽腹中传来隐约的饥饿感,似乎在提醒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进食了。 就在此时,黑吟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吃饭了。” 她款款走来,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 闻言,百里泽回头望去,月光洒落在她漆黑的裙裾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 她身上的银饰在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而美丽的气质。 百里泽看着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问你个问题,”百里泽收回目光,转身望着星空,“你可知道,愚公移山的时候喜欢唱什么歌?” 虫子被一阵怪异的味道惊醒,它猛地翻了个身,结果用力过猛,唧一声掉在地上。 “不知。”黑吟将饭菜轻轻放在石桌上,问百里泽,“什么歌?” 百里泽低头望着黑吟,笑了笑说:“移山移山,亮晶晶。” “无聊。” 黑吟丢给百里泽一个白眼,却还是笑了出来。 百里泽捡起虫子,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盘中之物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他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你煮的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黑吟闻言,解释道:“这是我下午抓的山鸡,这里的山鸡由于长时间在山中活动,所以肉质十分劲道,味道鲜美。” “味道鲜美……你确定?” 百里泽问道。 他虽不会下厨,但古淮城中几乎所有的酒楼都去过,自然是分得清楚什么样的食物看起来就知道味道不错。 黑吟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拿走百里泽面前的碗筷,怒道:“你爱吃不吃!” 百里泽急忙按住她的手,夺回碗筷:“别别,我没说不吃。” 百里泽虽然有些犹豫,但饥饿感驱使着他夹起了一块肉。 他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却感觉味道有些怪异,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他硬是逼着自己咽了下去,然后看着黑吟问道:“这山鸡的味道,怎么如此奇怪?” 黑吟见状,也夹起一块肉尝了尝,下一秒,她便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她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以前的山鸡,可不是这个味儿啊……” 百里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以前都是夏笛在煮饭,她做的饭菜自然比这个好吃多了。” “可惜白白浪费了一只鸡。” 黑吟垂下双眸,说着,便准备将鸡肉端回厨房。 百里泽却拦住了她,他夹起一块鸡肉,细嚼慢咽,然后满足地笑了笑: “虽然色香味俱不全,但能裹腹。在这荒郊野岭能吃上鸡肉,也实属幸运了。” 黑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挺会苦中作乐的。” 夜幕降临,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突然间,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刮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黑吟护腕中的虫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第一时间缩回了护腕深处,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百里泽正坐在院中,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黑吟,问道:“怎么了?这风有什么问题吗? 黑吟没有回答,她仰头望向星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片刻之后,她猛地起身,一把抓起百里泽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糟糕,我们被它发现了,赶紧跑!” 百里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鸡肉险些洒落。 他匆忙站起身,跟着黑吟向屋内跑去。黑吟紧张地关上了门窗,然后慌忙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百里泽一头雾水,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紧张。” 黑吟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充满了恐惧。她颤抖着声音:“蛊雕!” 百里泽更加迷惑了:“蛊雕?那是何物?” 黑吟没有回答,她继续在柜子里翻找。 百里泽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缝隙,他看见一只巨大的蛊雕落在了院中。 那蛊雕身形庞大,双眼散发着金光,显得异常凶猛。 百里泽愣了片刻,然后立刻从怀中拿出一颗花莲丹:“也许这个可以遮盖住我们的气息。” 黑吟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用的,蛊雕嗅觉异常灵敏,尤其是对蛊师和蛊虫的气味极为敏感,没有谁能躲过它的眼睛。” 此时,蛊雕已经朝房间一步一步靠近。它的双眼金光闪烁,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幻。 百里泽走上前:“黑吟,你到底在柜子里找什么?” “以前夏笛都是通过一些符咒布置结界,将蛊雕隔绝在外,她一般都会在把符咒放在这些柜子里。”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着房门。百里泽与黑吟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 “砰!” 又是一声巨响,房门几乎要被撞开。 黑吟脸色苍白,手中的动作更加慌乱,瓶瓶罐罐接二连三滚落在地。 “不要急。”百里泽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黑吟说道,“我去拖住它,你继续找符咒。” 说罢,他便拔出身旁的画影剑,飞身冲出了房间。 院中,蛊雕正疯狂地撞击着房门,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要将整个房子震塌。 这时,剑光一闪,画影朝蛊雕刺去。只听“当”地一声,画影又被弹飞出去。 百里泽朝蛊雕招了招手,高声喊道: “雕兄,知道你饿,我这里有肉质劲道的跑山鸡,你吃不吃?” 他试图用言语分散蛊雕的注意力,然而,蛊雕似乎并不领情。 它挥动翅膀,顿时狂风大作,百里泽被风吹得几乎站不住脚。 他勉强稳住身形,再次准备挥剑进攻。 然而,蛊雕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他尚未靠近蛊雕,便被风吹飞,狠狠撞在门上,门应声倒地。 就在这时,黑吟的声音突然传来: “符咒找到了!” 百里泽心中一喜,连忙爬起来朝黑吟跑去。只见黑吟手中举着一个木盒,正小心翼翼地打开。 然而,当木盒打开的那一刻,百里泽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原来,里面的符咒早已经被雨水浸泡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使用。 百里泽看着黑吟失望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嘀咕道:“我就说这漏雨的房子不能住。” 第66章 逃离不周山 黑吟也是一脸失望。 “黑吟。”百里泽握住黑吟双肩,“你再好好想想,蛊雕有没有其他害怕的东西?” 黑吟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脑袋,她对百里泽说道: “有了,我记得夏笛曾经说过,蛊雕从不离开不周山。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躲避它。” 百里泽眼睛一亮,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只要离开了不周山,蛊雕就无法再追踪我们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蛊雕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百里泽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他回头望去,只见蛊雕已经冲破了房门,正朝他们扑来。 百里泽咬了咬牙,挥剑迎了上去。然而,蛊雕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他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黑吟突然大喊一声: “百里泽,快用剑笼!” 百里泽闻言,迅速咬破指尖,在空中写出一道符咒。 随着符咒的完成,无数把剑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剑笼,将蛊雕围了个水泄不通。 蛊雕被困在剑笼中,疯狂地挥舞着翅膀和爪子,试图挣脱束缚。 然而,剑笼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无论蛊雕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百里泽在空中写出一道符咒加固了封印,回头对黑吟说: “剑笼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语罢,两人立刻转身离开这里。 百里泽与黑吟两人如飞箭般疾驰在不周山下的蜿蜒小径上,夜色如墨,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黑吟的眼角不经意间扫过百里泽的肩膀,那里隐约透着一丝血迹。 “你受伤了?” 黑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刚才被蛊雕的羽毛划伤的,没什么大碍。” 百里泽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蛊雕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拥有如此坚硬的羽毛,浑身简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黑吟弯腰抓起一颗芒草,在手中轻轻捻动,她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蛊师怕什么吗?” 百里泽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蛊师最怕蛊雕。” 黑吟叹了口气,说道: “蛊雕,乃上古凶兽,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兵刃难伤其分毫。更可怕的是,它以蛊师的蛊术为食,任何蛊术在它面前都如同虚设。它们是蛊师的克星!” 百里泽闻言,心中不禁一凛。 他想到自己之前与蛊雕交手的情景,心中对那种生物的力量感到后怕。 这东西,恐怕连弃天锤也砸不动! 这时,百里泽肩上传来异样,他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问黑吟:“你给我抹了什么?” 黑吟唇角微动,冷冷答道:“焉酸汁儿。等会儿蛊雕追上来,我就先把你扔给它,这样我就有时间逃离不周山了。” 说着,她的步伐更快了。 “什么?”百里泽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我们好歹同生共死过,黑吟你……你竟然想毒害我?” “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真是个傻子。”黑吟回眸望了眼还在原地发愣的百里泽,她抬起手中的碎草,哂笑道,“不过是些止血的草药罢了,顺便还能减缓疼痛。” “你能欺骗我,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我相信你。”百里泽大步追上黑吟,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还会一些医术?” 黑吟轻轻踩碎脚底的树枝,淡淡道: “你没听过‘久病成良医’这句话么?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点自保的手段,怎么活得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金光划破夜空,直冲云霄。 金光之中,一道黑影疾速掠过,下一刻,那黑影便朝着他们二人疾飞而来。 百里泽脸色一变,低呼道: “不好,蛊雕冲破剑笼了!我们赶紧走!” 黑吟也是面色凝重,她深知蛊雕的厉害,此时两人虽然距离不周山下已不远,但在这凶兽面前,这点距离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转眼间,蛊雕已飞至二人头顶,它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一双利爪闪烁着寒光, 两人见状,立刻加快脚步,向不周山脚飞奔而去。 然而,蛊雕的速度却比他们想象得要快得多。 眼看两人即将到达山下,蛊雕突然一飞而下,利爪如钩,直取黑吟。 百里泽见状大惊失色,大喊道: “黑吟!” 黑吟却冷静异常,她挣脱了百里泽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百里泽,你快走!不要管我!” 百里泽哪里肯听,他立刻召回画影剑,想要再次用剑笼困住蛊雕。 然而这次蛊雕却聪明了许多,它翅膀一挥,便将剑笼打散。 百里泽心中一沉,绝对不能让蛊雕将黑吟抓走。 他深吸一口气,唤出了万刃弓。 百里泽紧握万刃弓,双臂一齐用力,果然又拉开了弓弦。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蛊雕,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终于将万刃弓拉到了极致。 寒冰箭上,惊人的力量喷涌而出,连无形的空气都被那股力量震爆而去。 “嗖——” 一声破空之响,寒冰箭刺破黑夜,疾射而出,直取蛊雕胸口。 在狂风呼啸的山谷中,蛊雕虽然威猛,但此刻却显得狼狈不堪。 它胸口中箭,鲜血染红了那坚硬的羽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寒冰迅速延伸至蛊雕全身,它全身僵硬,翅膀也渐渐扑打不动。 黑吟趁机挣脱了它那尖锐的利爪,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下坠。 百里泽见状,立即凌空而起,他展开身形,如同一只大鸟般朝黑吟飞去。 在黑吟即将落地的瞬间,他成功接住了她。 百里泽的双臂紧紧环住黑吟的腰肢,他的心跳声在她的耳边清晰可闻。 两人相拥而落,落地之际,百里泽轻轻一转,将大部分冲击力卸去,黑吟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 百里泽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柔情。 他轻声说道:“这一次,我接住你了。” 黑吟也笑了笑,她刚要张口,百里泽将一颗花莲丹放入她口中。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确认了: 能顺利拉开万刃弓,果然与黑吟有关! 黑吟唇边还残留着百里泽指尖的温度,她觉得双颊微热,假装抬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嘴里呢喃着:“今夜的风,怪温柔的。” “今日温柔的风,归功于昨晚的雨。”百里泽眼中泛起一丝波澜,他柔声道,“要过河了,不想掉河里就抱紧我。” 黑吟回头望了眼那正在坠落的蛊雕,她点了点头,紧紧地抓住了百里泽的手臂。 百里泽脚尖在石上轻轻一点,两人的身体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黯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着不周山。 蛊雕痛苦地躺在地上,它低声哀嚎着,已然奄奄一息。 不远处传来稀疏的脚步声,蛊雕抬头,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阴影缓缓走出。 为首的男子身形修长,身着淡蓝色长袍,袍袖处绣着朵朵冷梅,月光漾漾,将其染上几分清冷之色。 男子跨步越过蛊雕,驻步于古松下,他负手而立,似在沉思。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咔嚓”声。 黑衣男子手起刀落,斩下蛊雕脑袋,动作十分利索。 他踢走蛊雕的脑袋,恭敬地朝面前的人拱手问道:“我们要开始动手了吗?” 良久,男子转身上前半步,血泊中的蛊雕内丹被他一脚踩碎。 他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满是诡奇的寒冰,说道:“不急,再缓一缓。” 第67章 金蝉蛊 黄昏时分,皇宫深处,房间内四处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古淮辛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 “孩儿,你终于醒了。” 董珵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激动。 她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古淮辛的脸庞,眼中泛着泪光,几日未进食,她的身影显得消瘦了许多。 见着了董珵,古淮辛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声音虚弱地唤着: “母后……” 古淮辛昏迷的这几日,耳边时常响起董珵的呼唤,可他感觉眼皮异常沉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董珵擦了擦眼泪,关切地问道: “在羽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昏倒?” 他挣扎着坐起,一手撑床说道: “母后,我……” 话语未完,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糟糕,双生花和帝女桑……” 古淮辛猛地坐起身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一把抓住董珵的手,急切地说道: “母后,双生花和帝女桑呢?我必须马上找到它们!” 董珵轻轻拍了拍古淮辛的手背,安慰道: “孩子,别担心。双生花和帝女桑谦奕已经给我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两株泛着淡淡光芒的双生花,递到古淮辛面前,古淮辛接过双生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董珵招来丫鬟端了碗粥。 “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 她将粥轻轻送入古淮辛口中,目光在他那红肿的手指扫过,眼中立刻充满了愤怒: “乐允,你可还记得,那日究竟是何物咬伤了你?” 古淮辛微微颔首,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在羽山遇到的情景。 他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只金色的虫子,它全身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 “母后,我看见那个小蛊师的虫子了。” 董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急忙问古淮辛: “那虫子?难道是它咬了你?!!” 古淮辛点头说道: “它全身呈金色,晶莹剔透,我刚想去摸,谁知它还会咬人,后来我便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董珵闻言,眉头紧锁。 她思索片刻后说道: “按覃韫所说,这必定是金蝉蛊无疑。” 古淮辛确实是饿了,很快便将那碗粥吃的一滴不剩。 他擦了擦嘴,还不忘嘀咕着: “这哪里是金蝉蛊,金蝉狗还差不多。” “你可别小看这只金蝉蛊。”董珵说着,“你母后我啊,花了大半辈子时间,都没有炼制出来。” 古淮辛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他话锋一转: “母后口中的覃韫,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覃韫昨天就来了,现已在皇宫住下,等你好点儿,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董珵笑了笑。 “我不去。”古淮辛嘟哝着,“装神弄鬼之人,不见也罢。” “乐允,不可如此无礼。” 董珵笑容一敛,厉声道: “覃韫乃母后的故友,并非江湖上那些装神弄鬼之辈。” 古淮辛将脑袋缩进被窝,有些不悦: “知道啦。不说他了,说说金蝉蛊。母后,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先别去招惹她,待我与覃韫详谈之后再做打算。不过这小蛊师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炼出如此厉害的金蝉蛊?” 董珵嗤笑一声: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金蝉蛊是夏笛给她的。” “夏笛?” 闻言,古淮辛掀开被子,他沉思几秒,问董珵: “她就是黑吟的娘么?母后,你怎会认识夏笛?” 董珵似陷入回忆之中,过了许久,她太缓缓开口说道: “岂止是认识,我与夏笛……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们曾一起拜入师门,一起上山抓蛇炼蛊……”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四哥,是你吗?” 古淮辛抬头听出了是古淮喜的声音,眼中顿时一亮,他笑着冲门外喊道: “灵瑶,快到四哥这里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粉衣少女,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标致的瓜子脸。 古淮喜见到床上的苏醒古淮辛,立刻上前一把抱住古淮辛,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撒娇道: “四哥,你终于醒了。灵瑶还以为四哥死了,再也见不到四哥了。” 闻言,董珵面露愠色,大声呵斥道: “胡说什么呢?!!” 古淮辛温柔地摸摸古淮喜的脑袋,微笑着安慰道: “丫头乖,四哥不会死。四哥怎么会丢下你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董珵睨了眼古淮喜,冷冷地说: “灵瑶,你四哥刚醒,需要静养。你先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古淮喜依旧紧紧拽着古淮辛的手臂,她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煞是好看,古淮喜柔声说道: “母后,我来照顾四哥,您去好好休息。” 古淮辛赶紧补充道: “母后,我吃了那碗粥感觉好多了,现在正闷得慌,你就让灵瑶陪我说说话。” 董珵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好。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你四哥。不过切记,不要让他乱动、乱跑,否则我决不轻饶。” 古淮喜乖巧地应了声,目送着董珵离开房间。 随后,她转身回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四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古淮辛摇了摇头,在古淮喜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古淮喜说道: “丫头,我已经好些天没说话了。正好你给我讲讲,在我昏迷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天城北确实发生了一些怪事,等会儿我慢慢讲给你听。” 古淮喜轻声细语,招手唤来丫鬟,接过丫鬟手中那碗尚带热气的莲子粥: “四哥,你肚子还饿吗?” “这是你最喜欢的莲子粥,你尝尝看。” 她细心地搅动着勺子,仿佛怕搅碎了粥中的每一丝香甜。 古淮辛看着她那被烫得微微发红的手指,心疼地皱起眉头: “你这丫头,怎不唤下人去做这些琐碎之事,何必亲自动手?” 古淮喜低下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没吱声,但眼眶中的泪光却已经悄悄闪烁。 古淮辛见状,心中不禁一疼,他知道这傻丫头又为了他受苦了。 古淮喜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只道听途说得知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妃子,偶然间得到皇上宠幸才有了身孕。 然而母亲早逝,留下她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 在这过去的十多年里,古淮辛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心中最亲的人。 小时候,古淮喜曾被一只恶狗追着咬,古淮辛知道后,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那只狗活活打死。 为了让她开心,古淮辛还曾请了城里手艺最好的人来做冰糖葫芦。 这些小事,古淮喜都铭记在心,她知道四哥对她的好,是无人能及的。 这几天,古淮辛昏迷不醒,古淮喜心中焦虑不安。 她每天都会亲手熬一碗粥,只为在古淮辛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吃到热乎乎的粥。 如今,看到四哥终于醒来,她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四哥,你可知我心中滋味?” 古淮喜心中暗自嗟叹,却未将话说出口。 在她心中,古淮辛早已成为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牵挂。 “丫头,想不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古淮辛轻轻抬手为古淮喜擦去泪水,拍了拍她的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古淮喜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她点点头,笑道: “好呀,四哥,我们一起去哪里呢?” “嗯……就去百里将军府如何?”古淮辛提议道。 “百里将军府?” 古淮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答应道: “好的,四哥,我们一起去。” 她抹去眼角的湿润,重新展露出那洁白如玉的牙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灵瑶,出去玩怎么不通知三哥一声呢?” 古淮喜转头望去,只见潼业推开了房门,古淮良长腿迈进房间,一身华服,气度不凡。 他唇角上扬,似乎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百里府么?也算我一个。” “三哥,” 古淮喜迎上去,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古淮良: “你当真要和我们一起去百里将军府吗?” 古淮良轻笑一声,走到古淮喜面前,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怎么,不欢迎三哥?” “怎么会呢,当然欢迎!” 古淮喜连忙摇头。 古淮辛见状,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拍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渐渐地,天空暗了一些。 云朵缓缓地一块儿聚集,揉成一团儿,靠西的一边被染上了金色。 第68章 地狱之蛇 第二日清晨,阴雨绵绵,百里将军府内,气氛凝重。 柳新站在堂下,准备将昨夜城外的情况详细禀报给百里江洵。 百里江洵端坐在书房中,目光如炬,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百里泽与许君剑分立两侧,神情同样凝重。 “柳新,你详细说说昨晚的情况。” 百里江洵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柳新上前一步,躬身禀报: “将军,昨夜城外妖魔数量虽与前几批相差无几,但行为却更为猖獗,似乎比之前更加凶猛。好在啸天强及时赶到,再次将妖魔悉数歼灭。” 柳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些日子来,妖魔的频繁出现已经让整个百里军的人疲惫不堪。 “啸天强此人,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百里泽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神深邃: “但连续数月,城外妖魔总是无端出现,而他又能每次都及时赶到,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二公子所言极是。”柳新点头附和,“属下也觉得此事颇为古怪。” 百里泽继续分析道: “而且,他每次出手都毫不留情,仿佛对这些妖魔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百里江洵听到这里,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百里泽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但仅凭这些巧合还不足以断定啸天强与妖魔的出现有关。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除了寻常百姓,昨晚可还有其他人出现在城外?” 柳新略一思索,回答道: “回将军,昨晚除了我们的人,并无其他特别的人出现。不过,前几天晚上,我在城外巡逻时,曾见到过一条奇特的蛇。” “奇特的蛇?” 百里江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你且说来听听。” 柳新稍作回忆,描述道: “那蛇全身通红,最为奇异的是,它竟有两个头,一左一右,如同双生一般。当时属下也被吓了一跳,但那条蛇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两个头的蛇……” 百里江洵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困惑,他低头沉思,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片段。 几年前,他与古淮崇尚在不周山寻找未亡魂白夜时,曾见过那种双头赤蛇,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百里江洵转向身边的许君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 “许大夫,你行医多年,可曾听闻过这世间有双头赤蛇这种生物?” 许君剑微微皱眉,他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不曾亲眼见过此蛇,但曾在古籍中读到过相关记载。双头赤蛇,亦是双头蛇,它被人们称为地狱之蛇,栖息于不周山深处。双头赤蛇生性胆小,极少离开山林,更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百里泽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 他偏过头,向许君剑问道: “既然这双赤头蛇并不具备攻击性,那它为何会被称为地狱之蛇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它的外形诡异吗?” 许君剑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双头赤蛇虽然既没有银环蛇的毒液,体型也不如钩蛇庞大,但它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此。传闻中,被双头蛇咬过的人和动物,都会发生诡异的变异,最终化为妖魔。”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柳新更是大吃一惊,倒不是也听到了双头赤蛇的事情,而是他袖中偷偷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但好在柳新反应迅速,赶紧将脑袋给强行按了回去,并没有被人发现。 周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百里江洵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百里泽也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双头赤蛇的出现,绝非偶然! “啊……哈哈哈!” 这时,柳新突然感到腰上痒痒的,随即放声大笑出来。 他的笑声在这沉默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洪亮,一瞬间,百里江洵三人皆齐刷刷看向柳新,眼中充满疑惑。 “抱……抱歉啊……” 柳新埋下脑袋,他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说: “适才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就一时没忍住……”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肃静。 百里江洵的声音此刻显得尤为严肃洪亮: “柳新!” 柳新被吓了一跳,他慌忙起身,却不慎膝盖磕到了桌沿,痛得他差点大叫出来。 他赶紧忍住疼痛,恭敬地答道: “属……属下在!” 百里江洵目光凛然,命令道: “从今日起,你要密切关注啸天强的动向。他若有任何异常举动,速来禀报。” “是!” 柳新鞠躬答道,然后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川儿,你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百里江洵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百里泽,眼中满是关切。他见百里泽并未有离开之意,便轻声问道: “还有何事需与我商议?”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望向百里江洵,沉声道: “父亲,最近确有一事,令我心中难以平静。” 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君剑,见对方轻轻颔首,便继续说道: “前几日,我与晨羿前往羽山,发现了一些死状极为诡异的动物。它们皆被残忍地扒去了皮毛,初时我并未深究,只以为是寻常野兽间的争斗。然而,今日清晨,城北医馆竟接连收治了几名病症奇特的病人。” 百里江洵眉头紧锁: “那些病人究竟是何症状?” “他们的皮肤发紫,严重者甚至出现大面积的皮肤脱落。我仔细观察过后,发现这些症状竟与前几日死去的动物极为相似。” 闻言,百里江洵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转头看向许君剑: “许大夫,依你之见,这些病人的症状究竟是何缘由所致?” 许君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虽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但我认为,更可能是某种疫病所致。” 闻言,百里江洵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他深知疫病的可怕之处,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思索片刻,低声吩咐道: “此事关系重大,暂且不宜声张。你们速去城北调查一番,务必找出病因所在,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百里泽与许君剑齐声应诺,正欲转身离去,百里江洵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们: “等等,你们二人此去务必小心。出门之前,服用鬼草,以防万一。” 百里泽点头应是,转身刚跨出门槛,就见黑吟已站在门外庭院中等候多时。 此时,百里江洵也从屋中走出,他目光在远处一晃而过,随即落在百里泽身上: “川儿,我听柳新说,你让他为你弄了一副百兽护腕。” 百里泽回头望向父亲,点了点头,一脸真诚地说道: “是的父亲。黑吟不会武功,上次羽山之行,妖兽众多,危险重重。我便让柳新为她弄了副百兽护腕,里面藏有袖箭,以备不时之需。” 百里江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轻轻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川儿。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就在百里泽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百里江洵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严肃: “百兽护腕,确实是个难得的宝贝。但黑吟姑娘既不会武功,日后猎杀妖兽这等危险之事,你便不要再让她涉足了。” 百里泽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轻轻为百里江洵关上了房门。 然而,就在百里泽刚离开房间不久,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房间,脸上满是焦虑与慌张。 百里江洵眉头一皱,厉声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士兵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急声说: “禀报将军,古淮与幽云国边界发生暴乱,大批妖兽突然涌入我国境内,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而且,据探子来报,那些妖兽中,似乎还混有一些人类高手,实力深不可测。目前,边境守军已经快要抵挡不住!局势已然失控,我军急需将军前往坐镇指挥!” 百里江洵闻言,眉头紧锁。 古淮与幽云国边界一直是两国之间的敏感地带,虽然时有摩擦,但从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暴乱。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次暴乱非同小可,如果不及时平息,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江洵转身对士兵道: “传令下去,立刻调集附近所有军队,前往边境支援。 “遵命!” “速备战马,即刻前往边界!” 语罢,百里江洵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外。 乌云笼罩在百里将军府的上空,此刻的百里府,也仿佛被这股不安的气息所笼罩,显得异常沉闷。 许君剑站在庭院中,望着远方朦胧的城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第69章 百万 雨,似乎停了。 院中花瓣被雨打落,在石板上稀稀疏疏铺了一层。 枝头上还残留着几朵樱花,也没有了往日的娇艳。 晨风拂过,晶莹剔透的水珠飞离枝头,落在黑吟飘逸的发丝之间。 百里泽与许君剑并肩而行,朝着树下走去。 “你父亲适才为何一直盯着我?” 黑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她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你同他说了什么?” 百里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继续与黑吟并肩前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许君剑自觉放慢脚步,在两人身后缓缓走着。 “父亲刚才在问我,” 到了百里府门口,百里泽终于开口,她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黑吟姑娘家住何方?” 黑吟闻言,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问这个做什么?” 她转过头,望向百里泽,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然而,百里泽的眼神却深邃如海,让人无法窥探其内心。 良久,百里泽微微侧头,目光在黑吟脸上流转,仿佛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他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提亲。” 百里泽轻描淡写地说道。 黑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百里泽戏弄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瞪了百里泽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就在她迟疑之际,前方传来一阵愉快的声音。 “谁要提亲?” 古淮良双手抱怀,一脚跨进百里府门,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百里泽与许君剑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阵无奈。 他们知道,古淮良这家伙一旦掺和进来,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上次从羽山回来之后,古淮良并没有在百里府住下,在许君剑的冷嘲热讽下,他第二天便返回了皇宫。 潼业站在马车旁边,他恭敬地掀起门帘。 一只巨型钦原在空中盘旋,它似乎又长大了些,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它的羽毛被雨水打湿,静静贴在身上,身体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有丝毫瘦小。 马车里缓缓走出两人,正是古淮辛和古淮喜。 巨型钦原长啸一声后猛扑下来,马儿被惊得一片嘶吼,就在靠近地面之时,钦原立刻收起双翅,最后稳稳地落在古淮辛的肩上。 百里泽瞟了眼古淮良身后的古淮辛和古淮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谦奕,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出门。” 古淮良刚张口:“是去提……” 百里泽见古淮良的话语即将展开,他心中一紧,急忙打断了古淮良的思绪,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 “我们去城北半医馆一趟。” 古淮良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许君剑,脸上带着一丝关切:“晨羿,你的伤势还未痊愈,这次你就别去了。” 许君剑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却被百里泽抢先说道:“城北数名百姓突然得了怪病,晨羿医术高明,此行必不可少。事发紧急,耽误不得。” “既然如此,那我与你们同去。”古淮良闻言,眉头紧锁,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古淮辛和古淮喜,“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去?” 古淮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摆了摆手:“这种热闹,我才懒得去看呢。灵瑶,咱们回去,改天四哥带你去别处玩。” 古淮喜本来就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听到古淮辛的话,立刻点头同意。 古淮良见状,也不再多说,他转头对潼业吩咐道:“潼业,你送他们回去。” 潼业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对古淮辛和古淮喜行礼:“四皇子、小公主,请!” 古淮辛正准备上车离开,却突然瞥见了旁边的黑吟,他转身走上前,故作委屈地说:“黑吟姑娘,我看你对怀川这么上心,怎么对我就这么凶狠呢?” “不敢,纯属自保而已。”黑吟抱拳行礼,小虫子从护腕探出脑袋对古淮辛眨眨眼,讽刺味儿十足,她语气温柔地提醒着,“四皇子这次长了记性,下次就不会如此莽撞了。” “好!”古淮辛暗自咬紧了牙,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黑吟姑娘提醒,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转身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待古淮辛等人离开后,百里泽等人也迅速上了马车。 原本四人同坐一辆马车绰绰有余,但古淮良却坚持说太挤,硬拉着许君剑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很快来到城北。 街道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议价声、孩童的嬉笑声,汇成一片繁华的市井之音。 百里泽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繁华的街景,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 然而,黑吟的目光却仿佛穿越了这片喧嚣,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百里泽坐在她的对面,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他微微一笑: “今日我们行程匆匆,怕是无暇品尝那些稀奇美食了。” 黑吟收回目光,眉头微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问道:“你可知道,百兽护腕究竟是何物?” 百里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回忆道: “起初我也并不知晓,后来是柳新向我解释,这百兽护腕乃是北安皇室子女独有的物件,极为罕见。至于其功效,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能够猜到一二。” 此言一出,黑吟不由得握紧了手,她沉思片刻,她忽地抬起头来:“原来如此!” 百里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黑吟,你这护腕究竟从何而来?”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一阵嬉笑声。 黑吟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小孩儿在街边嬉戏打闹,其中一个小女孩儿手中的皮球不慎滚到了路中间。 女孩儿见状,急忙跑去捡球,却未注意到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眼看那匹马就要冲向女孩儿,千钧一发之际,黑吟毫不犹豫地抬手挥出了手之物。 下一秒,马儿的速度减缓许多,见状,一名大人立刻上前抱走女孩儿。 好在虚惊一场! 黑吟悄悄地收回手,心中却仍是余悸未消。 她转过头盯着百里泽:“你刚才想问什么?” “没什么。” 百里泽双手交叠在后颈,眼神有些迷离地注视着前方。 他轻轻启唇,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调侃: “刚才我看古淮辛脸色不对,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和他做朋友了。” 黑吟闻言,微微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在护腕上摩挲。 她淡淡地说道:“起初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后来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她轻轻放下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百里泽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那天在羽山,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情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的虫子嫌他话太多,便咬了他一口。”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戏谑。 百里泽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他看向黑吟的护腕,只见一只小巧的虫子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他伸出手,虫子便跃到了他的掌心。 虫子一路顺着百里泽的衣领爬上肩膀。百里泽看着虫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声道: “这小家伙最近似乎瘦了不少,不过身体倒是灵活了许多。” 他偏过头,鼻尖刚好对上虫子的触须,虫子似乎有些害羞,悄悄地低下了头。 黑吟在百里泽肩头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这虫子之前长得太肥了,最近在给它节食。” “它如此聪慧,别总虫子、虫子地叫。”百里泽轻轻抚摸着它金黄的身体,提议道,“不如,咱们给它取个名字。” 黑吟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沉吟片刻,突然凑近百里泽,笑了笑说:“好啊,你给它取。”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黑吟的发丝轻轻拂过百里泽的脸颊,痒痒的,像是羽毛般轻柔。 百里泽的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百里泽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几分,他盯着眼前的虫子,开口说道:“就叫你,百万。” 百万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它抬起头,对着百里泽的唇角亲昵地蹭了蹭。 百里泽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黑吟被百万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她对百里泽说:“百万这名字……听起来像很缺钱的样子。” 百里泽耸耸肩,不以为意:“听起来像很有钱的样子。”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百万身上:“百万啊,以后发财的事,就靠你了。” 百万似乎听懂了黑吟的话,但它对“发财”一事毫无概念,于是拼命地摇着头,最后干脆缩成一团装死。 见此状,百里泽哈哈一笑:“实在不行,还是靠我!” 马车在狭窄的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第70章 风暴 很快,马车便穿过了繁华的街道,抵达了城北那处略显破旧的医馆。 医馆前,古木参天,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与周围嘈杂的市声形成鲜明对比。 古朴的木质大门上挂着斑驳的“医”字匾额,门两旁摆放着几盆萎靡不振的草药,整个医馆透着一股沧桑而沉重的气息。 许君剑率先掀开车帘,一股夹杂着药香和病人身上特有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见古淮良也准备起身下车,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许君剑终于开口,声音冷冽而清晰: “此地污秽,三皇子身份尊贵,不宜涉足。” 古淮良却不以为意,他长腿一迈,也下了马车。 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又带着几分好奇。 他轻笑一声,对前面的人说:“与晨羿同往,便是刀山火海,我古淮良也甘之如饴。” 许君剑闻言,眉头微皱,他加快步伐,向前方的百里泽和黑吟二人走去,似乎不愿与古淮良多言。 古淮良见状,赶紧追上,他一把搭住许君剑的肩头,面带坏笑:“晨羿啊,你这般冷漠,可真是让人伤心。” “三皇子若是要去那刀山火海,恕不奉陪。” “我哪儿舍得你吃这个苦。” 许君剑白了他一眼,抬起了手。 古淮良以为他是要拍开自己的手,却没想到许君剑只是递给了自己一片鬼草。 “鬼草可解百毒,治百病。” 许君剑的声音依旧冷漠。 “多谢。” 古淮良欣然收下鬼草,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偷偷放进了贴着胸口的衣服里。 许君剑朝古淮良挤出了一丝笑,道: “不用谢,离我远点就行了。” 古淮良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拿手指轻轻碰了碰许君剑的肩膀: “我本无意惹晨羿,奈何晨羿入我心。” 许君剑却在这时停住脚步,他侧目而视:“你爱我什么,你说得上来么?” 古淮良被问得一愣,他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你长得很漂亮,我心动了。” “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许君剑推开古淮良的手,讽刺一般说着,“还要看看自己的外表!” 说罢,他大步走进医馆。 城北医馆乃古淮国最着名的医馆。 城北医馆的半大夫曾是北安人,相传他早年在医师门下做过几年学徒,后来北安被灭,半大夫便带着妻女来到城北,开了这家医馆。 半大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声望极高,就连皇后董珵也曾向他抛出橄榄枝,希望半大夫可以进宫。 但半大夫身为北安人,他早已暗暗立誓,可以继续行医治病,但皇宫的人,他一律不治。 医馆外,人潮涌动,原本宽敞的街道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短短两个时辰,病人从十几个激增到一百多个,病情各异,却都显得痛苦不堪。 百里泽站在人群中,眉头紧锁,目光在周围病人的身上来回扫视。 有些病人皮肤发紫,疼痛难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有些病人胳膊和腿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大片大片掉落,只留下血淋淋的伤口,由于未能妥善处理,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溃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样的场景,让人看了不禁心惊。 “幸好灵瑶没来。” 古淮良站在百里泽身旁,忍不住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黑吟,要不你去马车里等我们。” 百里泽偏头望向身旁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无碍。”黑吟轻轻摇了摇头。 百里泽走到一位病人身边,仔细检查起他的病情来。 他发现这些病人的症状十分相似,都是皮肤脱落、血流不止,而且病情发展迅速,让人不禁感到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病?”古淮良忍不住问道。 “半大夫,救命啊!” 这时,一声凄厉的呼喊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病人双目流血不止,跪在地上不停地央求着。 他的脸上布满了血痕,衣衫褴褛,显然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古淮良蹲下身,正想上前查看,却被一旁的许君剑伸手拦住。 “得病之人皮肤脱落,这病很可能会通过皮肤传染给别人。” 许君剑的语气严肃而沉重,让人不寒而栗。 百里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先进去看看再说。” 许君剑朝医馆望去。 他们推开门,只见医馆内陈设简朴而整洁。 墙壁上挂满了古色古香的中草药图谱,四周的架上摆放着整齐的药材瓶罐。 药柜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正在为一位病人诊脉。 他细心地触摸着病人手腕上的脉搏,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所发现。 几名病人躺在床上,皮肤发紫,有的甚至出现了大面积的皮肤脱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许君剑走到一名病人身边,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紧锁。 他发现,病人的皮肤下面,似乎有紫色的液体流动。 “果然如此。” 许君剑低声自语,他转头对百里泽道,“这些病人的症状,与我们在羽山看到的那些死状诡异的动物一模一样。” 这时,老医抬起头,看见了他们一行人。 他捋了捋胡子,开口问道:“几位是?” “在下百里泽。”百里泽抱拳行礼,语气恭敬,“我等特来查询城北疫情,希望能与老前辈共商对策。” “大夫,这些人的病情如何?”许君剑沉声问道。 医馆的大夫叹了口气,摇头道:“老朽医术浅薄,看不出这是什么病。只知道他们的病情发展得极快,短短几天便恶化至此。” 他看也不看百里泽,手里继续忙碌地配着药。 待到配好将药递给病人之后,他才叹息似地说:“同样的症状,今天已经是第八十个了。” “半大夫,这病来得快又急,没有原由……” 许君剑上前一步,手还未碰到香附子,便被半大夫伸手制止。 他收回手,恭敬问道:“敢问半大夫,您是如何看待这怪病的?” 半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此乃天地之道。老夫尽力而为,却无力与天抗衡。”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打破了平静。 古淮良啪的一掌拍在柜台上,怒视着半大夫:“老头儿别装神弄鬼,有什么直说便是。” 半大夫似乎对这种无理的呵斥早已习以为常,他并未作答,只是继续坐下为病人看诊。 百里泽和许君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你这人好没礼貌!”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没看见我爹爹正忙着吗?” 半夏放下手中药草,走到古淮良面前,怒目而视。 “姑娘息怒。”许君剑双手抱拳行礼,他瞥了眼身边的人,解释道,“这位公子的妻子昨日突然倒下,症状与这里的病人一致,我们料想是中了什么毒。如今他救妻心切,无意冒犯,请见谅。” 半夏听闻原由后也不再计较,她压低声音:“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根本就不是中毒,是一场瘟疫,爹爹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那可有救治之法?”百里泽急切地问道。 半夏叹了口气:“爹爹正在尽力研究解药,但目前尚无进展。只能暂时用药物缓解病人的症状,延缓病情的发展。” “没用的。” 这时,半大夫说话了。 “这病,根本无药可治。” 他将一味甘草加入药包中,然后将药材递给一位满脸愁容的病人。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许冷漠,仿佛他们的生死与他无关。然而,只有半夏知道,父亲的心中其实也充满了痛苦。 站在一旁的古淮良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正要开口质问,却见许君剑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古淮良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痛苦呻吟的病人,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退了回来。 “疫病期间,宜散而不宜聚,宜静而不宜动。” 半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将几种草药熟练地打包递给许君剑。 “这药可以暂时抑制病情,你们拿了药就快回去,没事别乱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与退缩,只有医者的慈悲与坚定。 许君剑点头致谢,带着几人转身离开。 待几人走后,半大夫终于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与担忧:“夏儿,你糊涂啊。” 他瞟了眼古淮良的背影:“你难道没认出来,那人就是古淮国的三皇子啊。” 半夏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知道。但是爹爹,他家中有人生病,我们身为医者,又岂能坐视不管。” 半大夫看着女儿,心中既欣慰又无奈。 他知道女儿的性格,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他叹息一声,不再多言,只说:“香附子不多了,你上山采点,注意安全。” 半夏乖巧地点头,转身背上背篓,便往山里走去。 第71章 夕阳下的邂逅 百里府内,亭台楼阁,翠竹掩映,一片静谧。 百里泽一行人疾步踏入府门,脸色凝重。 百里泽踏进书房,却没有看见百里江洵的影子,问了林晖,才知道幽云国的士兵又开始挑衅滋事,百里江洵已经出发前往古淮边境。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幽云国近月来越发嚣张跋扈,仿佛有意挑衅,挑起事端。 百里泽缓步走出书房,来到自己房中,他静静地坐在椅上,目光深邃。 房间的另一头,古淮良正怒火中烧,他双手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老不死的,当真是嚣张跋扈至极!”古淮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那满腔的愤怒都捏碎在掌心。“若非父皇看重这老东西的医术,认为他能造福百姓,我早就将这狂妄之徒……” “早就怎样?”许君剑的声音冷冽如冰,打断了古淮良的话。 古淮良猛然转身,只见许君剑双眼微眯,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百里泽在一旁静静观察,他能感觉到许君剑身上散发出的杀意,那是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和仇恨。 古淮良毫不畏惧地迎上许君剑的目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然我早就,杀、了、他!” 话音刚落,许君剑便如一头暴怒的猛虎般冲了过来,一拳狠狠地砸向古淮良。 古淮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躲闪,而是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 “砰!” 一声闷响,古淮良被打得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挑衅和轻蔑。 “晨羿,你就这点能耐么?”古淮良冷笑着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许君剑的嘲讽和不屑,仿佛在说: 凭你这点微末的本事,也想报仇雪恨? 许君剑被古淮良的话激得更加愤怒,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出手之际,百里泽及时拉住了他。 “晨羿,冷静点!”百里泽低声喝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理智,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 许君剑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 百里泽说得对,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治疗疫病的方法,而不是在这里消耗时间。 古淮良转过身去,背对着许君剑,不再说话。 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君剑,半夏姑娘给你的药,究竟是什么?”黑吟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默,她走到许君剑面前,目光深邃。 许君剑微微皱眉,伤口的疼痛似乎在这一刻加剧,但他仍努力保持冷静,沉声道:“香苏散。” “香苏散?” 百里泽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许君剑深吸了一口气,疼痛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香苏散,乃是一剂古方,可治四时瘟疫、伤寒之症。” “香附调血中之气,紫苏叶散血脉之邪。”许君剑继续解释着香苏散的原理,“两者相合,里通外达,让血液得以良好运转,使邪气无处藏身。” “说点听得懂的,”古淮良忍不住插话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就说所需哪些药材?” 许君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和教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缓缓说道:“香附子、紫苏叶各四两,甘草一两,陈皮二两。” 古淮良闻言,立刻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喊道:“潼业,备马!我马上进宫让太医准备这些药材,分给城北百姓。” 看着古淮良离去的背影,许君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百里泽注意到他指尖滑落的血迹,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他知道,许君剑和古淮良之间,虽然立场不同,但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牵绊。如果不是因为两国之间的纷争,他们之间或许不会闹得如此僵。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许君剑心中的仇恨和愤怒,让他无法轻易放下对古淮良的敌意。 而古淮良,虽然表面上嚣张跋扈,但内心深处,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和无奈。 百里泽轻轻拍了拍许君剑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 夕阳已下山,天边仍然堆满了绚烂的晚霞。那抹残红,如同少女的红颊,羞涩而又热烈。 山脚下,几棵瘦瘦长长的树,像黑色剪影般耸立着,背后衬着粉红色的天空,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唯美的画面。 半夏背着满载着草药的背篓,嘴里哼着小曲儿,脚步轻盈,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身穿一袭粉衣,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清秀的五官。 突然,她放慢了脚步,嘴边的小曲儿也渐渐消失。 不远处,一名紫衣女子正倒在地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半夏急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摇了摇这女子,轻声呼唤道:“喂……你醒醒。” 很快,她发现女子的手背被蛇咬伤,伤口处已经肿起,显然是中毒了。 没有多想,半夏立刻放下背篓,取出里面的草药,开始给女子处理伤口。她手法熟练,不一会儿便包扎好了伤口。 刚包扎好,紫衣女子突然睁开双眼,手握成拳头,眼看就要一拳挥过去。 “啊!”半夏被吓得坐在地上,她双臂挡住自己的脑袋,求饶般说着,“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看你受伤了,想帮你处理伤口而已。” 紫衣女子听到半夏的话,动作一顿,眼中的警惕之色稍微减弱了一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背,粉色的手绢在手背留下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紫衣女子缓缓放下拳头,一言不发,但眼中的敌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半夏见状,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紫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起身,借助着夏启剑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踉跄了几步,定了定身形,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半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毕竟这女子刚刚中了蛇毒,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可就麻烦了。 于是,半夏背上背篓,跟随着紫衣女子的脚步,缓缓走进了夕阳的余晖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紫衣女子虽然走得慢,但步伐坚定,仿佛有着明确的目的地。而半夏则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打扰到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给这片山林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走了一段路后,紫衣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半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不解。 “你为何要跟着我?”她开口问道,声音清冷而疏离。 半夏被问得一愣,随即解释道:“我……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刚刚中了蛇毒,很可能再次昏倒。” 紫衣女子听了半夏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说完,她转身继续前行。 半夏见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跟了上去。 这时,紫衣女子陡然转身,剑光一闪,半夏一缕发丝飘然落地。 剑锋贴在半夏侧脸,紫衣女子警告道:“我说过我没事,你休要再跟着!” “你……”半夏被吓得一愣,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委屈喊道,“谁要跟着你了?我只是回家而已!!!” 紫衣女子无声收起剑,她打量着半夏:“你家……住在城北?” 半夏不回答,只是迈出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第72章 共进退 月色如银,星辉洒落,古淮国的夜晚被一层如梦似幻的雾气轻轻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轻纱所包裹。 在这朦胧的夜色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急匆匆地穿梭在街巷之间,那便是背着满篓草药的半夏。 推开医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一阵药香扑鼻而来,然而医馆内却异常寂静。 半夏心中一紧,她环顾四周,只见屋内空无一人,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异常清晰。 她快步走进房间,只见娘亲正忙碌地收拾着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 “娘,怎么了?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半夏疑惑地问道,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 半夏娘亲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却并未回答。 就在这时,半大夫走了进来,他的神情严肃而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爹爹,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吗?”半夏追问道。 半大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满屋子的草药,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今晚,我们必须搬走。” “搬家?搬去哪里?” “去不周山上避一避。” “避什么?” 半夏不解地问,她的眉头紧锁,试图从半大夫的话语中寻找答案。 “疫病。”半大夫简短地答道,他的声音很小,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 他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半夏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疫病?可是我们有草药啊,还有很多。”半夏说着,将背篓里的草药递给半大夫看。 半大夫摇摇头,无奈地说:“没用的,夏儿。这些草药只能缓解病情,却无法根治。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非同小可。” “那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如果我们走了,城北那些病人怎么办?”半夏看着手中的草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她抬头望着半大夫,眼神坚定地说:“我们是医者,又岂能临阵退缩,弃城北万千百姓不顾。” 半大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无力地叹息道:“孩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这疫病非同小可,它是来要人命的。几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疫病。除非医师在世,不然没人能拿这病有办法!” 夜色渐深,医馆内的气氛愈发沉重。 半夏站在屋中,心中百感交集。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药材和器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半夏娘亲上前安慰道:“等过段时间,这疫病彻底过去了,我们再回来。” “还回来做什么,古淮人从来没把我们当自己人,这个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半大夫掩面,泪水却悄悄打湿衣袖。 半夏闻言,心中一阵酸楚。 她想起那些躺在病榻上痛苦呻吟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但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行医治病,是我们的本分与职责。” 这句话一直深深刻在她的心中,成为她行医的信念。 “爹爹,”半夏轻轻放下背篓,她仰头望着被夜空笼罩的古淮国,再转回头时,已然双眼泛泪,“你和娘走,我留下来。” 半大夫惊讶地看着她:“夏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半夏在这一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能就这样逃走。生命短暂,我们迟早会死,但我不想自己死的时候,心存内疚。” 半大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骄傲。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信念和担当。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好,你和娘走,我留下来。” 半夏握紧手中的香附子,说道:“不,爹爹,我要留下来。我要和你一起,与城北百姓共进退。” 半大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欣慰。 狂风遽然而起,半大夫家门口的灯笼被吹落,灯笼滚落在地,最后亮光熄灭。 城北街上再次陷入黑暗,周围一片宁静。 “孩子她娘,把行李放回去,”半大夫盯着女儿,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扶起半夏,“咱们和这病对抗到底。” 他拍了拍半夏的肩膀:“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半夏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异常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与父亲一起,面对这场浩劫,守护城北的百姓。 ———————— 夜空如泼墨般深邃,银河宛如一条明亮的丝带,静静横亘天际。 繁星点点,闪烁着清冷的光辉,犹如无数颗冷光珠宝镶嵌在漆黑的天幕上,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远。 淡淡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为森林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道柔和的线条。 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自然的低语,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机。 柳新已经在不周山下守候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在这寂静的夜里,他又一次发现了啸天强的行踪。 柳新跟着啸天强上了不周山,一路上,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紧握的双手也微微出汗。 虽然啸天强完全没有察觉到柳新的存在,但柳新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这时,柳新突然感觉到兜里传来一阵躁动。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条文鳐鱼。 这小家伙似乎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汗味,不满地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逃离这个令人不适的环境。 “别闹!”柳新低声喝斥道,同时隔着布料轻轻拍了拍文鳐鱼的身体。他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前方的啸天强,“要是让啸天强发现了,咱们两个都得玩完儿。” 文鳐鱼似乎听懂了柳新的话,它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趴在柳新的兜里不再动弹。 柳新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尾随啸天强前行。 自从那天晚上在双头蛇口下救了文鳐鱼之后,它便一直跟着柳新。 说来也奇怪,它分明是一条鱼 却可以脱离河水,生活在空气中,柳新曾怀疑这鱼已经成精,但他用百里江洵的照妖镜试过,这条鱼确实不是妖精。 好在这鱼很乖巧懂事,偶尔还会对他撒娇,十分招柳新的喜欢。 柳新想着,多条鱼做伴儿也挺好,便将它留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不周山的山腰处,这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啸天强在一株屹立千年的古松前驻足,他仰首凝视着苍穹。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群星如同棋子般布满夜空。那株古松挺拔入云,其枝桠向天,仿佛能触及那满天星河,将它们一一揽入怀中。 周围的林木茂密,仿佛一群巨人并肩而立,在夜色中默默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夜风拂过,树梢轻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树木在窃窃私语,又似精灵在舞动羽翼,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生机。 柳新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也不禁被这美景所吸引,他抬头仰望,眼中闪烁着惊叹与好奇。 然而,啸天强并非为赏月而来。 他突然紧握手中那柄名为阎王斩的利刃,高高举起,刀锋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出森冷的光芒。 柳新还未及反应,便见那阎王斩如闪电般飞出,划破夜空。 “嗖——” 一声轻响,千年古松的一枝巨杈应声而落,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这是干什么?”柳新惊疑不定,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然而,不等他细想,啸天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几乎同时,远处的毕方神兽仰头长啸,震天的吼声在夜空中回荡,火光渐渐在夜空中浮现,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焰,照亮了半边天际。 “这孙子!”柳新恍然大悟,他暗骂一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转身便跑,脚下生风,只想尽快逃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那毕方的怒火已然被点燃,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第73章 文鳐的逆袭 毕方神兽,犹如一团烈火般展开翅膀,飞驰而来。它头顶的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炽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半边天空都被那橘红色的火焰染得如同晚霞般绚烂。 今晚的火焰,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狂烈,更加凶猛。 那棵千年古松,与毕方一同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流转。在它的庇护下,毕方茁壮成长,从未有人敢来侵犯这片神圣的领域,更别提摘取它的一片叶子了。 然而,此刻,那古松的枝桠却被利器齐齐砍下,这无疑是对毕方尊严的挑衅。 它怒了,真正的怒了,那火焰中的双眸闪烁着愤怒与狂暴。 “喂……我柳新虽然行事不羁,但向来敢作敢当。”柳新在火海中上下跳跃,躲避着毕方吐出的一个个火球。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你的树,真不是我砍的!” 然而,毕方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它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翅膀煽动间,狂风呼啸,身后的树木纷纷倒下,燃起熊熊大火。 那火球所到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鸟兽,都难逃一死。 柳新虽然体力与轻功在古淮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但面对毕方这样的神兽,他仍然感到力不从心。他疾速逃跑,但毕方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渐渐地,柳新的体力开始耗尽,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老子上阵杀敌无数,没想到今晚却在这阴沟里翻了船,真是晦气!”柳新吐了一口唾沫,脱下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外衣。 他紧握长剑,冲向毕方,大声喊道:“老子剁了你这独脚鸡!” 然而,毕方已经收翅俯冲而来,比它更凶猛的,是那一颗颗不灭的火球。 柳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用剑拍开袭来的火球。但下一刻,他的剑便被那三昧真火瞬间熔断。 柳新心中暗道不妙,此时毕方已经朝他飞来,而他手中却已无任何武器!他心中慌乱,但更多的是无奈与绝望。 毕方扑来,它猛地抓住柳新的双肩,振翅起飞,又将他在高空狠狠抛下。 柳新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他头晕目眩,几次挣扎着爬起身来,但每次都在一口喷出鲜血后再次重重倒在地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但毕方乃上古神兽,就算是第一驱魔人白夜也不见得是它的对手,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凡人。他知道,此刻他已经无力回天。 周遭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完全失控。火焰在夜空中狂舞,将整片森林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时,柳新衣兜里的文鳐鱼动了动。 他艰难地伸出手,取出那条小鱼。 他看着文鳐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不舍:“咳咳……小鱼,逃。” 说罢,柳新将文鳐鱼轻轻抛向空中,那小鱼在空中翻了一个身,然后迅速消失在火海之中。 “咚!”一声巨响,毕方在柳新面前降落。它缓缓跳向柳新,那双火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柳新缓缓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但他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一丝淡淡的遗憾--也不知从今往后,自己的小鱼该何去何从。 罢了,被不周山的神鸟吃掉,也不算很丢人。 他如此想着,心中一片坦然。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白光突然在眼前泛起。 柳新半虚起眼睛,勉强看清楚了白光下的东西--那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大鱼,正是他的文鳐鱼! 但此刻的文鳐鱼,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不再是那条巴掌大的小鱼,而是一条数十米长的巨鱼! 柳新望过去,不禁目瞪口呆,只见文鳐鱼的身体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毕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它稍稍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后迅速一跃而起。翅膀展开足有三米宽,它高高仰起头,做出攻击之势。 然而,文鳐鱼却丝毫不惧,鱼尾在地上猛地一拍,随即一跃而起。 就在柳新以为毕方将要发动攻击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文鳐鱼竟然张开了它的大嘴,将毕方一口吞在了肚中! 毕方的叫声在文鳐鱼的肚中渐渐消失,而文鳐鱼则稳稳落地,仿佛刚刚吞下一只小鸡般轻松。 “这……这也能吃???” 柳新呆呆坐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文鳐鱼。 文鳐鱼仿佛听懂了柳新的话,它缓缓转过身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柳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从未想过,这看似温顺的文鳐鱼,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而毕方,那高傲的不周山神鸟,竟会败得如此彻底。 柳新缓缓挪动屁股,侧过身去,手指轻轻触碰着文鳐鱼那滑腻腻的鳞片。 他咧开嘴,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你怎么不变小了?这么大,我这衣服兜儿可装不下。” 文鳐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然而,就在这时,柳新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了。 他注意到文鳐鱼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颜色由原本的淡黄色渐渐变为橘黄色,最后竟然变成了血红色。与此同时,文鳐鱼的身体温度也在迅速升高,变得滚烫异常。 “怎么回事?”柳新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伸出手去触摸文鳐鱼的身体,却像是摸到了烧红的铁块,烫得他猛地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文鳐鱼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团火焰,熊熊烈火瞬间将它包围。 “小鱼!”柳新惊呼出声,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文鳐鱼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所到之处火光冲天,仿佛要将整个山林都点燃。 柳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水源来灭火。然而,他们此刻身处山腰,唯一的水源却在遥远的山脚,根本无法及时取到。 他颤巍巍地起身,折断一根树枝试图为文鳐鱼扑火。然而,树枝刚接触到火焰便瞬间燃烧起来,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三昧真火?”柳新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 他想上前,却被炽热的火焰烫得连连后退。他感到一阵惶恐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眼前的火势越来越大,文鳐鱼的痛苦呻吟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心如刀绞。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曾经战场上的惨烈场景。那年他们被北安士兵围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被火焰吞噬,无数士兵在火海中丧命…… 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心如刀绞。 “不要啊!” 柳新声嘶力竭地吼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不愿再次看到悲剧发生,不愿再让无辜的生命消逝在火焰之中。 文鳐鱼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它的身体在火焰中逐渐变得焦黑。 就在柳新即将绝望之际,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即将下雨。 柳新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紧紧盯着天空,祈祷着雨水的降临。 他祈求道:“苍天有眼,求你救救这条鱼,今夜的事情因我而起,如果要责罚,就请责罚我柳新一人!” 他话音刚落,周围狂风顿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而降。 雨水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火势开始渐渐减弱。 在雨水的冲刷下,火焰终于被完全扑灭。 不仅仅是文鳐鱼身上燃烧的火光,就连周围熊熊燃烧的火海也在一瞬之间尽数熄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一片炽热与喧嚣统统抹去。 不周山再次回归了它的宁静,仿佛时间倒流,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夜幕低垂,黑暗如潮水般再次涌上不周山,将这座古老的山脉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小鱼?”柳新心中一紧,急忙向文鳐鱼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匆匆,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虑。 然而,当他赶到原地时,哪里还有文鳐鱼的踪影? 火光熄灭后,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地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阵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了空气中残留的焦灼气息,也吹散了柳新眼前的烟雾。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渐渐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名少女,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初水蓬裙,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的身材姣好,曲线优美,仿佛是大自然最精美的杰作。 柳新心中一喜,急忙走上前去。 少女缓缓睁开双眸,她的眼睛如同碧波般清澈明亮,霎动着灵动与生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与迷茫,就像一只在日光中受到惊吓的小鸟。 见到柳新向自己跑来,少女的眼角泛起了笑意。 她轻轻一跃,便站起了身,然后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柳新。 “你是……小鱼?”柳新试探着唤了一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微弱而温柔:“是我,柳新哥哥。” 夜色渐深,不周山再次陷入了沉寂。但是,在这沉寂之中,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悄然生长…… 第74章 温泉奇遇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宫墙之上,金辉闪烁。 古淮辛早已准备好,一身便装,神清气爽。 他悄悄来到古淮喜的寝宫,轻敲门窗,低声唤道:“灵瑶,快些起来,今日哥哥带你出宫玩儿去。” 古淮喜听到声音,迅速从床上爬起,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带来了两套平民的衣裳,一件是淡青色的长衫,一件是粉色的裙装,都是精心挑选的,既不失雅致,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 古淮喜一见到这些衣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换上裙装,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地笑道:“四哥,你看我像不像个真正的民间女子?” 古淮辛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宠溺:“像,像极了。” 于是,两人悄悄溜出了宫门,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城南大街上,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摊、杂货铺琳琅满目。 古淮喜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时而停下脚步,指着摊位上的小玩意儿问东问西。 “四哥,你看那个糖人,好可爱啊!”古淮喜指着一个摊位上的糖人,眼中满是喜爱。 古淮辛微笑着点点头,走上前去,为古淮喜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 古淮喜小心翼翼地接过,甜甜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两人继续前行,品尝着各种美食,欣赏着街头的杂耍表演。古淮辛不时为古淮喜讲解着各种趣事,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城北着名的金樽酒楼。 这座酒楼气势恢宏,门庭若市。古淮辛拉着古淮喜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四哥,这里好热闹啊!”古淮喜兴奋地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古淮辛微笑着点头,叫来小二,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不一会儿,菜品陆续上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两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是一片繁华的市井,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古淮喜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新奇和喜悦。 “四哥,我以后也想像你这样,走遍天下,看遍世间的繁华。”古淮喜突然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古淮辛闻言,心中一动,他深深地看了古淮喜一眼,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四哥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带你走遍天下,看遍世间的繁华。”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喝玩乐,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直到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酒楼,踏上了回宫的路。 月色如水,洒在皇宫的花园之中,银辉与花香交织,为这深宫之中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神秘。 古淮辛哼着小曲儿,步伐轻快,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提心吊胆的妹妹。 古淮喜小心翼翼地跟在哥哥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串冰糖葫芦,这是她偷偷带回来的零食,也是她今晚唯一的慰藉。 她不时抬头望向那轮明月,心中却满是忐忑。 “四哥,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古淮喜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古淮辛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笑道:“放心,有我在呢。现在这么晚,母后早就睡了,不会发现的。”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董珵的声音。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她声音冷冽,如同一把寒刀,刺破了夜的宁静。 古淮辛和古淮喜同时一愣,心中暗道不妙。他们转头望去,只见董珵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目光如炬。 “母后……”古淮喜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中的冰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滚落出几粒晶莹剔透的糖珠。 董珵缓步走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两人的心头上,让他们感到无比沉重。 她走到古淮辛面前,抬手揪住他的耳朵,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鬼混,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董珵说着,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哎呀!疼疼疼……轻,轻点啊……”古淮辛疼得哇哇大叫,嘴里不停求饶着。 董珵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而看向古淮喜。她的目光在古淮喜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手中的冰糖葫芦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灵瑶,你也快十八了,都是大姑娘了,还一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真是不知羞耻!”董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和不满。 古淮喜低着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承受董珵的责骂。 她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她只能学会忍耐和顺从。 古淮辛将妹妹拉在身后,他解释道:“母后,是儿臣要带灵瑶出去的,您别怪她。” “你还好意思说!”董珵瞪了眼古淮辛,“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她便拉着古淮辛往回走。 古淮辛只好松开古淮喜的手,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古淮喜做了一个鬼脸,古淮喜低头笑了两声,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古淮辛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古淮喜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说古淮辛是古淮喜在这个世界最亲之人,那董珵就是古淮喜最害怕的人。 从小,董珵便对古淮喜冷言冷语,即使古淮喜再乖巧听话,董珵永远不会正眼看她,哪怕是一眼都没有。 父皇古淮崇尚也整日忙于朝政,从小到大,两人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皇宫里永远都是一个外人,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董珵的认可和喜爱。 后来古淮喜也渐渐释怀,虽然她口口声声叫董珵母亲,但毕竟自己不是亲生的,董珵这般冷漠,也是情理之中。 她捡起地上的冰糖葫芦,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无法掩盖她心中的苦涩。 夜色渐深,皇宫中的灯火逐渐熄灭。 古淮喜独自走在回廊上,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充满冷漠和疏离的皇宫。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古淮喜的脚步在皇宫的静谧中更显孤寂。 她穿过曲折的回廊,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皇宫背后的假山处。这里平日少有人来,只有一汪天然温泉,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古淮喜是个喜静之人,平时并不喜欢那些妃子们喧闹的聚会,因此这温泉之地她鲜少踏足。但今夜不同,白日里忙碌了一天,她感到疲惫不堪,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泡温泉的冲动。 她手中握着一串冰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让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她两口吃完冰糖葫芦,加快了步伐,朝着温泉走去。 来到泉边,古淮喜停下了脚步。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便开始宽衣解带。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一声水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古淮喜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陡然从水下冒出头来。 “啊!” 古淮喜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衣物散落一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男子见状,摸了摸脸上的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缓缓从温泉中走出,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月色如水,皇宫内灯火通明。 古淮喜在月色与灯火的交汇处,心中的惊愕与好奇交织在一起。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位白衣男子,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神仙一般。 那男子身姿修长,如同松柏一般挺拔,一身白衣仿佛不沾世俗尘埃。 他脚下丝履轻踏,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浓墨般的长发随意垂落腰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他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和故事。 他的笑容温暖而亲切,与古淮喜心中那个冷漠的皇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发尖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也砸在了少女的心头。 第75章 味道 男子很快走了过来,他来到古淮喜跟前,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 “姑娘,你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春风拂过心田。 古淮喜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男子见她如此,他便解释说:“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趁着夜色出来散步,偶遇这片温泉,便想享受一番。没想到会吓到你,真是抱歉。”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古淮喜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抬头注着男子那双真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罢了,既然在皇宫,又怎会是坏人? 即使是坏人,依照我现在的处境,还能坏到哪里去? 她如是想着。 古淮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伸出手,握住了男子温暖的手掌。 “多谢公子。”古淮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古淮喜定了定心神,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她虽然身处皇宫,却从未见过此人,便开口问道:“公子是何人?” 男子闻言,朝她抱拳行礼,举止间充满了谦恭与尊重:“在下覃韫。” “古淮喜。” 古淮喜也礼貌地回应,同时用手帕擦了擦脸颊两边的水珠。 她感到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以前,怎么从未在宫内见过你?” 古淮喜试探着问道,“你刚来皇宫吗?” “是的。”覃韫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家世代从商,家父与当今皇后乃是旧友。” 古淮喜微微颔首:“原来是母后的朋友。” “数月前,我跟随父亲进城谈生意,途中却遭遇了劫匪。”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悲痛,“家父为了保全我,已遭遇不幸。” 古淮喜见状,心中不禁一紧。 她能够感受到覃韫身上散发出的哀伤气息,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她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 “节哀。” 她轻声说道。 覃韫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虽大难不死,但苦于不会武功,钱财被也洗劫一空。走投无路之下,我想起了家父与董皇后的旧情,于是前来投靠她皇后。” 古淮喜听完他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地上有一把精致的折扇。她蹲下身捡起折扇,仔细打量了一番——扇面上画着一幅山水图,笔触细腻、色彩鲜艳,显然是一把价值不菲的扇子。 “这扇子挺漂亮的,是你的么?” 古淮喜抬起头问道。 覃韫点了点头,伸手想要拿回扇子。“是的,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她细细打量着扇面,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这把扇子真的很特别,你父亲一定很疼爱你。” 覃韫的目光随着古淮喜手指移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是的,父亲一直都很疼爱我。这把扇子是他亲手挑选的,寓意着希望我能够像山水一样,心怀宽广、志向高远。” 说罢,他再次朝古淮喜伸出手,然而古淮喜却并未有归还之意,她轻轻翻过折扇,只见扇子的背面上,鲜红的梅花朵朵盛开,仿佛正值春日盛景。 “这是你画的吗?”古淮喜惊叹道,她的眼中满是钦佩。 覃韫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谦逊,“画得不好,让姑娘见笑了。” 古淮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覃韫的手,她细细观赏着扇面上的梅花,赞道:“这梅花栩栩如生,真是妙笔生花。” 她正欲合上扇子,却忽见扇面左下角有一处蓝色印记,不禁好奇地问道:“这蓝色的东西是什么?” 覃韫闻言,眼神微闪,犹豫了片刻:“这……是我家特制的一款染料,之前不慎洒在衣服上,又因事急未曾更换。” 古淮喜闻言,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着覃韫的胸口,果然见到与那扇面上相同的蓝色印记。 她轻轻嗅了嗅,眉头微皱:“这气味有些特别,似乎不像是染料的气味。” 覃韫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笑道:“哦?那姑娘觉得是什么味道呢?” 古淮喜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道:“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气味有些特别,但并不讨厌。” 覃韫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然他上前一步,摊开双臂,道:“姑娘既然好奇,不妨再靠近些闻闻如何?” 古淮喜微微一愣,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微微前倾身子,仔细地嗅了嗅。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覃韫却突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古淮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住了,她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的心跳加速,脸颊微红,双手无措地垂在身旁。 “闻到了吗?是什么味道?”覃韫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让古淮喜的心跳得更加剧烈。 她身体僵硬,没有作答,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 “怎么不说话?”覃韫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像是在说悄悄话。 他的呼吸带着一丝丝暖意,吹拂在古淮喜的耳畔,让她感到一阵酥麻。 覃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一手紧紧搂住古淮喜的腰,另一只手却悄然抬起,手指之间,一把锋利的匕首悄然探出头来。 “我……”古淮喜捏住衣裙边,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古淮喜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腰间传来。 她低头一看,只见覃韫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手指间夹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那匕首的尖端正抵在她的腰间,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刺破她的肌肤。 “你……你想干什么?”古淮喜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恐。 覃韫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疯狂和坚定。他轻声说道:“别怕,我只是想让你闻闻这匕首上的味道。” 古淮喜闻言,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她不明白覃韫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匕首上的味道与他之前提到的染料有什么关系。 然而,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覃韫已经轻轻地将匕首从她腰间移开,然后凑近她的鼻子,让她闻那匕首上的味道。 古淮喜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那香味既熟悉又陌生,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突然意识到,这香味竟然与她之前闻到的染料味道一模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古淮喜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覃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怀抱,让古淮喜得以挣脱他的束缚。 他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古淮喜,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古淮喜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灵瑶!”古淮辛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带着几分焦急和紧张。 他穿过曲折的回廊,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覃韫手指微微一挑,那把匕首便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悄然滑入他的袖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转过身,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古淮辛,脸上却是一片无辜与淡然。 “覃韫,你干什么?”古淮辛一把推开覃韫,将惊慌失措的古淮喜护在身后。他的目光如刀,狠狠地盯着覃韫,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下次再敢碰灵瑶,老子剁了你的双手!” 覃韫被推开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偏过头,一脸无辜地盯着古淮辛,仿佛在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呢?” 古淮辛却不愿就此罢休,他拉着古淮喜的手,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古淮喜被他拉着,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四哥,你怎么回来了?”古淮喜终于忍不住问道,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古淮辛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塞到了古淮喜的手中。他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一丝不悦:“白天买的手链忘记给你了。” 古淮喜乖乖点头,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模糊的背影。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古淮辛突然开口,他紧紧地握着古淮喜的手,“灵瑶,听四哥的话,你切记离他远点,而且要越远越好。” “四哥莫要再生气,灵瑶以后离他远点便是。”古淮喜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古淮辛是在保护她。 “乖妹妹。”古淮辛这才放下心来,抬手摸了摸古淮喜的脑袋。 古淮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湿润了一片,那是她紧张时出的冷汗。 她低下头轻轻闻了闻,却觉得那味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那是覃韫身上的味道…… 第76章 沐沐 柳新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中飘散的几朵白云,心中却有些不平静。 “二公子,怎地突然召我回来?”柳新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揣测百里泽的用意。 百里泽目光深邃,望着远处的天际,缓缓道:“城北出现疫病,形势严峻,啸天强那边的事务暂且放一放。从明日开始,你需带领百里军挨户发放药材,稳定民心。” 柳新闻言,脸色凝重,抱拳道:“遵命。” 说罢,他正欲转身离去,百里泽却又开口。 “另外,”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去一趟二皇子府邸,告诉他们近日外面不太平,让大姐和青宁尽量不要外出。” 柳新点头应是,转身之际,却见许君剑朝这边走来,便朝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些许轻松的笑容。 “许公子,有个事情想请教你。”柳新待许君剑走近,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可曾听说过文鳐鱼?” 许君剑闻言,眉头微挑,略一思忖,道:“文鳐鱼?此鱼乃是上古神兽,水陆两栖,极为罕见。你怎地突然问起这个?” 百里泽在一旁默默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倘若文鳐鱼遇到火,会如何?”柳新进一步追问,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许君剑沉思片刻,道:“普通的火,自然无法伤它分毫。但若是遇到极烈的火焰,如毕方的三昧真火,只怕……” “会怎样?”柳新急迫地打断许君剑的话,双眼瞪大,神情紧张。 许君剑正要开口,百里泽却开口了。 “当然会被烤熟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啊……什么?”柳新大惊。 “啊什么啊?”百里泽看着柳新,问道,“你今天有些不对劲,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新犹豫了片刻,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之前跟踪啸天强,从不周山捡回来一条文鳐鱼。” “文鳐鱼?你确定?”百里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上古神兽被你说捡就捡?文鳐鱼在哪儿呢,拿出来给我们瞅瞅是真是假。” 柳新点点头,朝走廊那边高声喊道:“你出来。”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黄衣女子探出头来,看见几人后,缓缓走了过来。 这女子肤光胜雪,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步伐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之上。 她走到柳新身边停下,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低着头,双手紧紧抱住柳新的胳膊。 柳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百里泽和许君剑介绍道:“二公子,许公子,这便是我从不周山带回的文鳐鱼,她名叫沐沐。” ———————— 夜幕低垂,皇宫的轮廓在朦胧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一弯新月挂在天际,如一把锋利的弯刀,划破宁静的夜空。精致的角楼在月光的映照下,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为这座庄严的皇宫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安静。 皇宫通往外处的大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宣告着夜晚的来临。错落有致的殿群中央,一座厚重而肃穆的大殿矗立着,其上的红砖绿瓦在月光的渲染下,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色。檐角蜿蜒而无棱,仿佛一条怪蛇昂头舞动,给这座大殿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威严。 大殿内,三皇子古淮良正坐在案前,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刀。 刀身反射着月光,闪烁着寒光,显得锋利无比。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三皇子。”门外传来潼业低声的呼唤。 古淮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进来。” 潼业推门而入,走到古淮良面前,恭敬地禀报道:“三皇子,这几日我暗中观察招祥寺,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古淮良放下手中的刀,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冷笑道:“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这些秃驴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可一旦遇到事情,却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潼业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记得古淮良曾经说过的话,任何不寻常的平静都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哥那边怎么样?”古淮良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大皇子的情况。 潼业微微一愣,然后回答道:“大皇子和往日一样,也……” 他记住了古淮良的那句“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古淮良起身时在桌上取了个核桃,他眉头微蹙,说道:“大哥向来沉稳,这次出家之事必定不正常。你继续暗中观察,一旦发现异样,立即向我汇报。” “那边怎么样?”古淮良再次问道。 “一切顺利。”潼业点头回答,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不过,每次都把银盾石拿走,长此以往,恐怕很快便被他们察觉?” 古淮良冷笑一声,手中的核桃在指尖旋转,发出沉闷的声音。 “察觉?”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是要他们有所察觉!父亲念着他们的旧情,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 潼业补充道:“而且属下还发现,除了我们,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对驱魔人下手。” “哦?”古淮良眉毛一挑,“可知他们是何人?” 潼业摇摇头:“我们并未交手,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知道他们身手了得,属下猜测,这些人恐怕不是古淮国人。” “敌人的敌人,也算得上是朋友。”古淮良双手抱怀,“你暂且不要跟他们动手,就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潼业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古淮良案前的一堆草药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终是忍不住开口:“三皇子,城北的疫病愈发严重,病人数量激增,草药虽能暂时压制病情,但效果甚微,病人情况仍在持续恶化。若再这般拖延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古淮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也变得冷厉起来,“怕死人?怕瘟疫爆发,引起天下大乱?” 潼业心中一颤,立刻双膝跪地,低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无端引起百姓的恐慌,对朝廷的声誉造成损害。” 古淮良凝视着案前草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起来。城北的疫病,我会亲自处理。你只需继续密切监视招祥寺和那些和尚们的动向,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潼业应声而起,心中却仍是忐忑不安,正当他准备退下时,古淮良又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他将潼业叫住,问道,“最近宫里是不是来了一个姓覃的人?好像叫覃……” 潼业立刻回答道:“是的,三皇子。这个人叫覃韫,听说他是皇后的旧友之子。” 古淮良轻哼一声:“旧友?呵呵,不过是些攀附权贵的无耻之徒罢了。你派人暗中留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潼业点头,小心翼翼退出房间。 第77章 神奇之光 这几日,城北的病患人数骤然剧增,令人心悸。 得了这奇异病症的人们,身体皮肤逐渐开始脱落,宛若蜕皮的蛇。 然而,这新生的肌肤却再也无法生成,脱落之处,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每当风起,伤口处便传来阵阵疼痛,宛如刀割,令人难以忍受。 正因如此,人们惊恐地将此病称为“蛇疫”,仿佛是那蜕皮的蛇,将厄运与诅咒带给了这片土地。 不知是谁放出消息,说这蛇疫是山中的蛇带来的,人们便竞相上山抓蛇,杀蛇。 可蛇是杀了,病人的病却没有一点儿好抓。 百里泽与古淮良召集了城内外医术高明的大夫,经过数日的研究,终于确认了这“蛇疫”的可怕之处——它竟可以通过皮肤的接触,轻易地将病传递给他人。 百里泽立刻四处张贴告示,告诫百姓们尽量减少外出,避免与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以免不幸染病。 然而,城北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那些尚未染病的人们,似乎并未将这场灾难放在心上。 他们觉得,只要厄运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这“蛇疫”便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皮肤病罢了,无需过分惊慌。 而那些不幸染上“蛇疫”的人们,却是度日如年。 他们的全身皮肤疼痛难耐,仿佛有无数的虫蚁在啃噬着他们的血肉。紧接着,皮肤便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那鲜红而触目惊心的伤口。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伤口再也无法愈合,几日之后,他们的身体便浑身是伤,无法穿衣,也无法遮盖。到了夜晚,疼痛更是加剧,他们甚至连觉都无法安睡。 喝药,吃蛇,抹蛇胆…… 大家尝试了各种办法,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最让这些病人绝望的是,随着病情的恶化,他们的牙齿会脱落,他们的视力、味觉、嗅觉也会渐渐下降,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剥夺了感知世界的能力。 到最后,他们只能像废人一样,躺在那里,无法再进食,看不见也听不见,任由病魔一点点地侵蚀着自己的生命…… 这日清晨,天边刚显鱼腹白,柳新便带着一队百里军往城北走去。 柳新正专心地走着,突然听到身边的屋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他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屋顶。他身形一动,便轻飘飘地飞上了屋顶,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想要溜走。 柳新一把将人拎了下来,他眉头微皱,低声呵斥道:“你跟着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中却流露出对沐沐的担忧。 沐沐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她眨着明亮的眼睛说道:“柳新大哥,你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你去做什么呢?” “给城北病人分发药材。” 沐沐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分发药材我最在行,我们一起去。” 柳新听后,心中一阵感动,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城北的蛇疫越来越严重,你去太危险了。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来冒险。” 沐沐却倔强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说道:“你忘了我是谁吗?我身体强健,不会生病的。而且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不想总是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柳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沐沐的固执,也明白她的担忧和关心。 “好,仅此一次。” 最终,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柳新和沐沐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很快便来到了城北。 他带领着一队士兵,穿过狭窄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腥臭。 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透出一丝冷清与恐慌。这里的氛围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一片寂静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到了目的地,百里士兵便十分熟练地拿起几包东西,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 柳新领着沐沐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仿佛与外界隔绝。 沐沐疑惑地问:“柳新大哥,他们不在家么?” 柳新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解释:“蛇疫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染给别人,所以生病的人都很自觉地将门关上,避免与他人接触。” 他们来到门口的一个竹篮前停下,柳新指着篮子说:“这里是我们为病人准备的。他们会将需要的东西放在里面,我们再取走。” 沐沐闻言,不禁担忧地问:“那他们岂不是会饿死?” 柳新笑了笑,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们的人会每隔一天为他们送药材和相应的食物。他们只需要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沐沐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柳新轻轻叩击着木门,那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他小心地将手中的药材和一包食物码放在篮子中,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疏忽。转过身,他对沐沐说:“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取走这些,我们该走了。” 说着,他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沐沐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她忍不住问道:“柳大哥,这种蛇疫真的没有办法治愈吗?” 这家人一共六口,一周之内全部染上蛇疫,而且症状越来越明显,最严重的便是家里的那位老人,他身体本就虚弱,最先染上蛇疫,现在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整日躺在床上,已然奄奄一息。 柳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但大夫们已经在努力研究。你不要太担心,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柳新知道,是病人来取东西了。 他转身看向沐沐,却发现她正愣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柳新急忙跑上前,想要拉住沐沐,但就在他接近的瞬间,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自沐沐体内迸发而出,将他轻轻推开。 他惊愕地看着沐沐,只见她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仿佛是从她体内自然散发出来的。 那病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他望着沐沐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心中惊恐万分,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口中惊呼:“妖怪!” 他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有丝毫动弹。 柳新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大声喊道:“沐沐,你在做什么?快些回来!” 然而,沐沐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柳新的呼喊置若罔闻。她缓缓走到病人跟前,蹲下身子。 病人见状,下意识地抬手挡在面前,生怕沐沐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举动。 “不要伤害我啊!” 男子声音颤抖,他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沐沐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沐沐的动作却出乎他的意料,她轻轻地伸出手,在病人发紫的手臂上拂过。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病人原本发紫的手臂,在沐沐的触碰下,竟然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那紫黑色的毒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好多了,我的身体……在恢复!” 柳新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冲上去检查一番。 果然,不止是手臂上,这病人的腿上,脖子上的紫色部分都消失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沐沐,眼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沐沐收回手,站起身,看着柳新和那个病人,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我体内流动,它似乎在帮助我治愈这些人。” “那你呢,有没有事?”柳新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沐沐。 但沐沐看起来和平时一样,除了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光芒,没有任何异常。 柳新见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抱住沐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沐沐,你……你做到了!这疫病,真的有救了!” 此时,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洒落在这片土地上。那光芒似乎比往日更加明亮,仿佛在为这奇迹般的时刻欢呼。 第78章 羡慕 月光如柔和的银纱,静静洒落在茂密的树梢上,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铺满了屋顶。 在这宁静的夜晚,百里泽和黑吟静静地坐在屋顶上,沐浴在月光的洗礼中。 百万乖巧地躺在百里泽宽阔的肩上,早已陷入深沉的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百里泽则凝视着远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短短几天内,病人数量激增,这蛇疫的传染性极强。”百里泽的声音低沉,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场瘟疫的深深忧虑。 这段时间以来,百里泽每天都经过古淮洲的府邸,却不敢轻易打开那扇门去看望百里萱和百里安安。他害怕自己万一染上蛇疫,会将病毒带给她们,那样他将无法原谅自己。 “好在这病目前看来并不致命。”黑吟试图安慰百里泽,但她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不安。 “未必。”百里泽摇摇头,他的侧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坚毅。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你忘记羽山那些死去的动物了吗?人们感染上这种蛇疫,死亡也是迟早的事。” 百里泽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些被瘟疫肆虐的街道和病人。 那边街上,柳新提着灯笼,正和沐沐结伴同行。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 百里泽知道,他们也在为了寻找治疗蛇疫的方法而努力着。 这场瘟疫的蔓延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而治疗方法的寻找也进展缓慢。 “得病的人太多,沐沐一个人是撑不了多久的。”百里泽转动着手中的扳指,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只怕再不找出病因和治疗之法,这场瘟疫将彻底失控。” “那医师呢?医师也没有办法吗?”黑吟问。 “你是指……北安国的医师?”百里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听闻医师早就……” “早就和北安国一起灭亡了?”黑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瞟了眼许君剑的房间,慢悠悠说道,“百里泽,那大名鼎鼎的医师,其实一直在我们身边呢。” 百里泽猛地站起身,百万被他的动作惊醒,从肩上滚落而下。 百里泽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百万。他将百万重新放回肩头。 他顺着黑吟的目光望过去,那边,许君剑的房间已经熄灭了蜡烛,一片黑暗。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 周围只有微风拂过草地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百里泽缓缓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根狗尾草,手指灵巧地编织着草环,他的眼神却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与许君剑相识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许君剑医术高超,他的身份也绝非寻常百姓家的公子所能比拟。但是相识十年,百里泽一直将他视为知己,却从未想过他还有如此深不可测的身份。 “之前我还不能肯定,但前几日的羽山之行,我笃定,许君剑就是医师。”黑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百里泽抬起头,看向黑吟:“你且详细道来。” 黑吟躺下身,双手抱住后颈,仰望星空。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相传医师熟知各种草药,嗅觉灵敏,且不会被各种妖魔魅惑。相柳氏凶残至极,最擅长迷惑人心。为何你和古淮良都被迷惑坠入梦境,许君剑却依旧可以保持头脑清醒。” 百里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也曾疑惑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未能找到答案。 “可能他也被迷惑,只是比我们醒得早。”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着黑吟。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继续说道:“有这个可能。但相柳氏凶狠恶毒,喜好食人魂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何那日你们三人被迷惑却可以毫发无损,是谁赶跑了她?” 这番话让百里泽陷入沉思。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与相柳氏对峙的情景。 许君剑确实比他们先清醒过来,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能够抵挡相柳氏的迷惑呢? 百里泽抬起头,望向星空。 周围的寂静仿佛被打破,百里泽的心中却更加平静。无论许君剑的身份如何,他们都是彼此信任的朋友。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中的草环,或许,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时间慢慢揭开。 “那天,我无意间瞥见地上躺着那支被截断的笛子。”黑吟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她打断了百里泽的沉思,用一种略带神秘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上面有用血液画的符号吗?” 百里泽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陷入了认真的回忆。 他仔细回想着那只笛子上的符号,它们既像一幅幅奇特的画,又像是一串难以解读的文字。他抬起头,问黑吟:“那是什么?” 黑吟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时候,我听夏笛说过,这叫滴血凝魂术。” “滴血凝魂术?”百里泽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 黑吟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滴血凝魂术,是医师世代相传的一种秘术。医师可用自己的血液为笛子赋予神魂,使其既可以作为武器使用,也可以作为良药救人。” 百里泽听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晨羿是北安人,却不料他竟是北安医师,难怪那日他会如此气愤。” 百里泽所指的,是他们去城北半医馆的那一天。 那天,许君剑因为古淮良的一句话而对他动手,这在平时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许君剑向来隐忍稳重,很少会如此失态。 但如果许君剑真的是北安国的医师,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因为这个半大夫,曾在医师家门下做过学徒。 黑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转头看着百里泽,问道:“这么一说,古淮良很可能也知道许君剑的身份了。也不知道这次蛇疫,许君剑会不会出手帮助我们?” 百里泽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晨羿的母亲,正是北安国长公主。” “看来机会渺茫。” 百里泽抬起头,对黑吟咧嘴一笑:“无论怎样,总得试一试。” 黑吟也故作轻松地朝他笑了笑,说道:“好,试一试!” 说完,百里泽将手里的东西三两下编织好,然后朝黑吟伸出手。 “这是什么东西?”黑吟看着眼前的毛茸茸草环,一时有些茫然。 百里泽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手伸过来。 黑吟愣了片刻,本不想接受这毛茸茸的东西,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几根纤细的手指吸引了过去。 最终,她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百里泽轻轻握着她的手,将草环小心翼翼地为她戴在指上。 “大小刚合适。”百里泽抬头,却刚好撞见黑吟的目光。 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个简单的草环。 短暂的对视之后,百里泽率先挪开了目光,他注视着草环,嘴里嘀咕着:“这里好像还没有编好……” “百里泽。”黑吟轻声唤着,目光温柔地落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黑吟喜欢盯着百里泽的双眼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温柔,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霜。 “我在。”百里泽轻轻回应,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黑吟。 他低头看着黑吟手指上的草环,简单调整片刻,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大功告成!” “幼稚。”黑吟轻笑一声,她试图取下指上的草环,但百里泽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别取。”百里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这草是晨羿给我的,经过特殊处理,可以预防各种疫病。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来。” 黑吟怔了怔,她抬眸,在月光下注视着百里泽。 不知怎么回事,今夜的百里泽,格外耀眼。 “百里泽,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还有真心待你的朋友。”黑吟的语气中有一丝羡慕,她停顿须臾,眼中变得有些黯淡,像泛起了一层薄雾,“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百里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黑吟突然转过身背对着百里泽,她的肩膀在黑暗中无声抖动了两下。 良久,黑吟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知道么,有那么一瞬,我真的很羡慕你。” 百里泽微微动了动手指,几度想抬手去拥抱她,却最终放弃了。 “黑吟。”百里泽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坚定,“等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便陪你一起去天彧山,我们一起把夏笛救回来。” 黑吟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没有说话,但百里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刻,世界都静止了。 百里泽也屏住呼吸,等待着黑吟的回答。 良久,百里泽看见黑吟轻轻侧身,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眼前的人似乎比往日更加美丽动人。 下一秒,黑吟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动作虽然轻微,但在百里泽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为两人的约定而欢呼。 第79章 秘密 果然,三日之后,百里泽收到了城北开始死人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城北都笼罩在了一层压抑的氛围中。 夜色中,风声仿佛带着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深夜,许君剑刚给伤口换了药,疲惫地躺下准备休息,宁静的夜晚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谁?”许君剑坐起身来。 “许公子,是我,柳新!”门外传来柳新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不停的拍门声,“沐沐昏倒了,她全身滚烫,求求你救救她!” 闻言,许君剑立刻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只见柳新满头大汗,双眼通红,正焦急地望着自己。 “怎么回事?沐沐怎么会突然昏倒?”许君剑一边询问,一边跟着柳新快步离开。 “我们今晚在城北治疗病人时,沐沐突然就昏倒了。”柳新焦急地解释着,“我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全身发烫,我想起之前她吞下毕方那晚也是这样,就赶紧背着她回来了。” 许君剑听着,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加快了步伐,跟着柳新穿过了寂静的院子,来到了沐沐的房间。 一进门,许君剑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沐沐。 “沐沐?”他试着唤醒沐沐。 可她的脸色苍白,额头滚烫,呼吸微弱,许君剑立刻上前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 “怎么会这样?”许君剑心中暗自惊讶,“难道是毕方的力量又发作了?” 他迅速取出银针,开始为沐沐施针。每一针都精准地刺入穴位,然而,沐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柳新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许君剑施针。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终于忍不住问到道:“许公子,沐沐她不会有事?” 许君剑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施针,试图找到救治沐沐的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百里泽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我听说沐沐昏倒了,怎么回事?”百里泽问道。 许君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不知道。”许君剑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但她的情况……似乎还在恶化。” 百里泽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沐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许君剑。 “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原因,否则沐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百里泽沉声道。 许君剑点了点头,但眼下的情况却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沐沐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柳新立刻凑上前去,只见沐沐的双眼微微睁开,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沐沐,你醒了!”柳新激动地说道。 然而,沐沐却没有回应他。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定格在了许君剑的脸上。 “许大夫……”沐沐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我……我感觉好冷……” 许君剑心中一紧,他立刻伸手去摸沐沐的额头。 她的额头依旧滚烫,脸上的皮肤也变得通红! “啊!不……不要碰我!”沐沐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好冷……好冷啊……” 许君剑拿出银针,继续为沐沐施针,可没想到银针刚碰到妹妹的皮肤,便被那滚烫的气息融化。 许君剑眉心微蹙,正思考着其中缘由。 就在这时,沐沐全身竟剧烈颤抖不停,下一刻,她的身体燃了起来,火焰炽热滔天, “沐沐!” 柳新见状,刚想上前就被百里泽拦住。 “沐沐现在很危险,不要靠近!” 说着,百里泽拉着许君剑后退一步。 许君剑和百里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担忧。 看来,沐沐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际,沐沐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火焰也渐渐熄灭。 柳新慌慌张张走上前,却发现她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沐沐!”柳新惊恐地喊道。 “怀川,”许君剑突然转过身,“借你雨花石一用。” 百里泽拿出雨花石,灵石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沐沐被光芒笼罩,渐渐地,她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眼睛也不再空洞。 “沐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柳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波光,“痛不痛?” “柳新大哥,我一点儿都不痛。”沐沐声音微弱,她顿了顿,“你先出去,我想和许公子单独聊聊。” 柳新看了眼许君剑,点头答应下来。 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院中一片寂静。 百里泽站在走廊下,抬头静静望着璀璨星空。 这边的柳新却没法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他与沐沐朝夕相处,心中早已将她视为生命中的珍宝,她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的心。 那蛇疫如同野火燎原,蔓延在这片土地上,他每日早出晚归,穿梭于不同病人之间,救治病患,身心俱疲。 他一个大男人,尚觉力不从心,更何况,沐沐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柳新是个粗人,不懂得如何表达内心的情感,也不懂得如何呵护她,现在看到沐沐遭受这般巨大的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时间,忐忑与自责,交织在他的心头。 柳新站在庭院中,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来回踱步,走累了,便蹲下身子,倚在台阶旁。 不一会儿,他的双腿便麻得如同针扎,但他却毫无知觉,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迷离。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刀割般难熬。 这段时间,似乎比他之前在水沟中埋伏敌人时还要漫长。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清晰而急促…… 突然,房门轻轻开启,许君剑缓缓走出。 柳新见状,立刻从地上跃起,冲上前去,声音嘶哑地问道:“许公子,沐沐她怎么样了?” 许君剑面容疲惫,他缓了口气,靠在柱子上,轻声说道:“不必担心,沐沐姑娘只是劳累过度,加之治疗病人消耗了太多灵力,所以才会累倒。好生休养两天便可康复。” 闻言,柳新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竟瘫坐在地。 “许公子,谢谢你,谢谢你啊……”他望着许君剑,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时候不早了,”许君剑轻轻关上门,微微颔首道,“让沐沐好好休息一下。” 柳新拼命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脑袋。 良久,等他再次抬起头,泪水已然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微微靠在台阶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沐沐没事就好。” 而许君剑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感到头脑一阵眩晕,身体左右摇晃起来,百里泽立刻上前,稳稳将他扶坐在地上。 许君剑凝望着眼前漆黑的夜空,万千星辰闪烁,却仿佛也映照出他内心的挣扎与沉痛。 适才,在救治的过程中,沐沐突然抓住了许君剑的手腕。 “许大夫,”她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却坚定,“求求你,不要告诉柳新大哥。” 许君剑心中一震,他注视着沐沐,深知她所指的是什么。 “灵力损耗一旦超过一定限度,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即使是上古神兽也不例外。”许君剑沉声道,“沐沐,为了柳新,真的值得吗?” 沐沐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既是为了他,也不全是为了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许大夫,城北唐家那个七岁多的小女孩,是如此天真烂漫,可蛇疫却让她的皮肤脱落,双眼失明,最后……” “无论是天灾亦或是人祸,稚子何辜?”说到这里,沐沐已经泣不成声,她的双肩颤抖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消失……” 许君剑默默听着,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 他放下手里的银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沐沐,让她在痛哭中宣泄内心的悲痛。 过了许久,沐沐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她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声说着:“沐沐的命是古淮给的,也终将还给古淮。” 许君剑默默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延缓灵力的损耗。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时,原本明亮的月亮突然之间被一缕缕轻飘飘的云朵遮挡,仿佛羞涩的少女轻轻遮住了面庞。 在这寂静的夜里,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凉意,吹散了适才的紧张不安,也吹起了许君剑心中的涟漪。 “走晨羿,”百里泽拍拍许君剑的肩膀,“你伤口尚未愈合,需要休息。” 第80章 雨夜疾驰 古淮国的春季,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已经整整下了一天的雨,仿佛要将整个古淮国都淹没在潮湿的雾气之中。 羽山上古淮良的那一刀,如同凛冽的寒风,深深地劈开了许君剑的身体。加之近日为了蛇疫之事,他日夜操劳,身心俱疲,终于累倒下来。 夜幕降临,许君剑的房间紧闭着门窗,隔绝了外界的雨声和风声。 在这潮湿的气候中,许君剑的伤口又疼又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他的肌肤。 每当夜幕降临,他便会梦见自己死去的爹娘,那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在梦中时隐时现,让他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 他情绪低迷,不愿意见任何人,也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而此刻,古淮良正快马加鞭地赶往百里府上。 他刚把城北的几十个病人送往山中隔离完毕,便接到了百里泽传来的消息——许君剑病倒了。 他心中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一般。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见许君剑。 终于,古淮良冒雨来到百里府前,立刻翻身下马,就在他一只脚刚跨入百里府的时候,却被一袭黑影拦住去路。 “站住。”黑吟冷冷地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敌意。 “你闪开!”古淮良站在百里府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打湿了他紧皱的眉头。他的目光透过朦胧的雨幕,坚定而深邃,“无论如何,今夜我必须见到他。”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打算拦你。” “黑吟,你到底什么意思?” 古淮良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先换身衣服。”黑吟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提醒道,“你浑身湿透,若是就这样去见许君剑,只怕会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古淮良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眉头紧锁。 黑吟说得对,自己不能就这样去见许君剑。 于是,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那个房间。 不一会儿,古淮良换好了衣服,再次出现在黑吟面前。 古淮良问:“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么?” 黑吟没有再阻拦古淮良,侧身让开了道路。 穿过那曲折的回廊,古淮良步履匆匆,心中满是担忧,他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回荡,也回荡在这寂静的夜晚。 他轻轻推开门,仿佛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走进房间,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着许君剑那苍白如纸的脸庞。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古淮良的心中一阵抽痛,他悄悄走到床边,弯下腰,将许君剑那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 他轻拍着许君剑的背,声音温柔而急切:“晨羿,晨羿,快醒醒,我来了。” 见许君剑没有反应,古淮良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再不醒的话,我就要挠痒痒咯。” 说着,他真的抬手,轻轻地挠了挠许君剑的腰。 许君剑的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他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古淮良,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意。 “古淮良你……” “嘘。”古淮良将食指放在许君剑唇边,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笑了笑,他柔声道,“几天没吃饭,我的晨羿瘦了好多。” 许君剑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泪水却先流了出来。 他偏过头,不想让古淮良看到他这般脆弱的模样。 古淮良轻轻地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让丫鬟准备了粥,你吃完好好睡一觉。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许君剑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窗外,雨势已停,树叶上的水滴下滑坠落,发出一种寂寥而孤寂的声音,空气里透着凉意。 古淮良给许君剑喂下一碗粥,当他把药喝完时,古淮良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用不着。”许君剑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小孩子才能吃糖?”古淮良把糖硬塞进许君剑嘴里,“而且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小孩子。睡,明天就天晴了。” 说着,他也在许君剑身边躺了下来,他用自己的胳膊给许君剑做枕头,很快,许君便进入梦乡。 人,可能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如此轻易地松懈下来。 这一刻,许君剑终于卸下往日的坚强冷漠,将最真实的一面袒露出来,他这里伤痕累累,阴暗潮湿。 而古淮良,在这一夜成了他唯一的光。 接下来的几日,古淮国蛇疫突然失控。 染病人数由原来的数百人陡增至数千人,从发病到死亡,最满十几天,最快七日之内! 蛇疫传染性极强,与病人皮肤接触数秒即可传染。 通常一条街上,一旦出现一名蛇疫病人,不出两天,便会陆陆续续出现数十名病人。 华府书院是城北最着名的书院,很多父母慕名而来,为了将孩子送入华府书院更是挤破了脑袋,而自从蛇疫大规模爆发以来,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书院早已关门,大部分孩子都被父母关在家里,不敢出门。 不过仍有少数父母认为,此时此刻的书院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便将孩子继续放在书院内,并且花两倍价钱让先生们继续教授孩子四书五经,琴棋书画。 不过那街上大大小小的饭馆酒楼就没那么幸运了,自从大家知道蛇疫很可能会通过食物传播后,便没有人敢在外面吃东西。 很快,大部分酒楼就维持不下去,关门大吉,即使是古淮第一大酒楼,金樽酒楼,也无一例外。 另一边,百里泽带柳新每天挨家挨户搜查病人,一旦发现,便会立刻将人隔离起来。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断蛇疫的传播。 渐渐的,不仅是城北,古淮国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出现蛇疫病例。 而这时,士兵们再出动隔离病人,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街道不再繁华热闹,百姓整日关门闭户,人心惶惶不安。 大家每天都会撩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臂,大腿,生怕哪一天一觉醒来,自己皮肤也开始发紫脱落。 随着蛇疫的蔓延,尸体也渐渐堆积如山。 起初,尸体还会有家属埋葬,但后来随着蛇疫越来越严重,有些家属还没有为逝者挖好坑,自己便也跟着倒下。 无奈之下,百里泽吩咐士兵做好防护工作,搬运尸体至城北郊区外,统一进行焚烧处理。 刚开始,为了尊重和纪念逝者,士兵都是一具一具地焚烧尸体,然后把骨灰送给在城边等候的家属。 但后来渐渐的,大家也不愿意再要这骨灰了,只乞求自己不要太快被送到这个地方。 尸体太多,士兵们只有轮流昼夜不停的烧,十几具堆在一起烧。 这段时间,城北郊区浓烟滚滚,方圆十几里散发着恶心的焦臭味。 一时间,这个地方成了每个古淮人的噩梦…… 古淮洲负责在后山搭建临时隔离点,可病人增加地太快,即使是士兵们不分昼夜地修建,仍然有很多病人无病房可住,他们只能等到前面的病人闭眼被抬去火化,才有希望住进去。 不过有些病人发病过于迅速,还没等到空病房,便断气了。 有些是一家人一起被感染,他们也不打算去隔离点了,干脆就在自己家中,也算得上落叶归根。 古淮良依旧每日为病人分发药材,但无奈病人太多,各种药材已然供不应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瘟疫,宫里宫外的大夫皆束手无策。 老百姓见求医不成,开始转而改求佛。 众人纷纷拿出所有家当,来到招祥寺烧香拜佛,乞求大名鼎鼎的净安法师出手相助,普渡众生。 从此,招祥寺成了古淮国最热闹的地方。 第81章 失控 深夜的山林寂静得只剩下虫鸣,微风穿过密密的树叶,带着一股清冷的泥土气息。 半夏采药归来时,已是月挂中天,夜色如墨。 她步履沉重,背篓中的药材虽少,却也凝聚了她一整天的辛勤。 周围静谧的山林,仿佛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低吼,她的步伐忍不住加快,心跳随着脚步的节奏,在静夜中回荡,带着一丝疲惫。 推开篱笆门,映入眼帘的是庭院中独自坐着的半大夫,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落寞。 半夏轻轻放下背篓,走向父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问道:“爹爹,我回来了。娘今天好点了吗?” 半大夫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替代。他缓缓站起,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夏儿,你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些,我为她做了针灸,此刻已经睡下。” 话音未落,半夏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夏儿,你这是为何?”半大夫大惊,他下意识上前想扶起半夏,愣了片刻,却又悄然收回双手。 “爹爹,对不起……”半夏抽泣着,声音哽咽,“都是夏儿害得娘亲生病,都是我的错。”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自责与痛苦。她看了一眼娘亲的房间,又迅速移开目光,仿佛害怕看见那病榻上的亲人。 半夏的娘已经染上蛇疫好几天,每日都在病痛中挣扎。为了躲避士兵的搜查,他们只能将娘亲秘密藏在房内,用香苏散和针灸暂时控制病情。 然而,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半夏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必须坚持下去,必须找到治疗蛇疫的方法。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房间内的蜡烛在风中摇曳,最终熄灭。 黑暗中,半大夫的声音显得愈发沉重:“傻孩子,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留下来是爹爹的决定,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低头看着半夏,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爹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半夏抬起头,“您今夜就带娘离开,去不周山住一段时间。听说不周山住着一位神秘人,如果能找到他,或许娘就有救了。” 半大夫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摇了摇头:“爹爹是医者,不能临阵退缩。哪怕是只剩最后一口气,爹爹也要奋力一搏!” ———————— 深夜的月色如水,银辉洒满了整个庭院。百里泽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推开了房门。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今天怎么这么晚。”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百里泽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昏黄的灯光映出了黑吟那清秀的轮廓。 她正静静地坐在桌旁,桌上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百万则靠在碗边,已经呼呼大睡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夜晚的凉意与静谧。 “这是你娘为你煮的粥。”黑吟轻声说道,起身朝百里泽走来。 然而,百里泽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刚在外面忙碌了一天,浑身都是汗味,胡子拉碴,他不希望黑吟看到自己如此邋遢的一面。 见状,黑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重新坐回桌旁。 百里泽在黑吟对面坐下,面色凝重,他目光在黑吟手指一扫而过:“东西呢?” 黑吟抬起手左右晃了晃:“戴着不方便,我放护腕里了。” “黑吟,”百里泽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你离开百里府,离开这里。” 黑吟闻言,顿时愣住。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百里泽,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身,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这是在赶我走?” 百里泽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如今蛇疫肆虐,外面太危险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想让你去三厘酒馆暂且避一避,那里有驱魔队,你在那儿才是最安全的。” 听到百里泽的解释,黑吟心中的悲伤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她扬起下巴,双眼在摇曳的烛光下更加明亮,“你忘记了么,我可是蛊师,你觉得我会怕这区区瘟疫?” 百里泽这才如梦初醒,他确实忘记了黑吟是蛊师的身份。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 “我确实不知。”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毕竟在你之前,我可没有蛊师朋友。” 黑吟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然后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我听说了,城南的百姓在最近闹事。” 黑吟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碗,感受到它传来的温热后,才将粥递给了百里泽。 百里泽接过碗,几口便将粥喝得干干净净,饥饿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放下碗:“城南有几户家里有人染上了蛇疫,他们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黑吟闻言,眉头微皱,她深知蛇疫的严重性,一旦爆发将无可挽回。她抬头看向百里泽:“这些人若是不配合,那该如何是好?” 百里泽揉了揉眉头,他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后说道:“只能尽力劝说,让他们明白隔离的重要性。若是他们仍固执己见,那便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黑吟点了点头,她明白百里泽的难处。在这个特殊时期,任何决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她轻轻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以示鼓励。 “晨羿今天好些了吗?”百里泽突然问道。 黑吟微微一笑,答道:“有古淮良在,许君剑想有事都难。” 她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万物相生相克,许君剑的性子虽然有些倔强,但古淮良自有办法对付他。” 黑吟在这时瞄了眼百里泽的侧颜,他的脸有些脏,像只猫。 想到这里,她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晨羿从小便是这样,现在难得能有一个人治得了他。”百里泽放下手中的碗,他盯着碗里剩下的几颗红豆,然后抬头望向对面的黑吟,“……你也犟。” “怎么,”黑吟凑过身来,墨玉般的头发自然地垂下,“难道你想治我不成?” 百里泽握住手中一缕发,轻轻颔首。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咚咚咚!” 这时,门扉上急促的敲击声如同骤雨般落下。 柳新在门外高声呼喊着:“二公子!”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似乎并未察觉到此刻前来打扰的不合时宜。 百里泽松开手中的发,目光转向门外:“何事如此慌张?” 柳新急切地回答道:“二公子,城南周家出大事了!周福生那老王八不知怎地染上了蛇疫,我和兄弟们去带他走,他居然反抗,还打伤了两个兄弟逃跑了,口口声声说……” “说什么?” “他说要让大家都陪他一起死!” 百里泽推开门扉,大步迈出:“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柳新思索片刻,然后肯定地回答道:“他去了……好像是北边。” “北边?”百里泽心中一动,随即与房间内的黑吟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是华府书院!” “黑吟,”百里泽刚往院中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屋内。黑吟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百里泽的目光与之对上,他说道,“我娘不会做红豆薏米粥。” 黑吟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百里泽已经转身离去。 柳新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后知后觉道:“糟了!我怎么这么糊涂!” “黑吟姑娘,你早些休息。” 柳新连忙替黑吟关上门,然后也转身往书院方向跑去。 片刻之后,门扉再次开启,黑吟缓缓走出房间。 关于蛇疫的事情,许君剑一直避而不谈,她相信未亡魂白夜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不然拖垮百里军是小,拖垮了古淮国,麻烦就大了! 第82章 奖励 夜色如墨,冷风瑟瑟。 白夜坐在屋内,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房间内的灯光昏暗,唯有桌上的烛火摇曳,映出他那张冷静而深邃的脸庞。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蓝桉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愤然,嘴里还嘟囔着:“白老大,你果然猜的不错。驱魔人的死,就是古淮崇尚这鳖孙安排的。” 白夜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淡淡地问道:“孤,鹜二人现在情况如何?” “他们只受了轻微的皮外伤,已经在酒馆安顿好了。”赤丹紧跟着蓝桉走进房间,声音沉稳而有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夜问。 “我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孤鹜已经倒在了地上,幸好我们及时出手相助,而那些人简直是自不量力,还妄想对我和赤丹下杀手,”蓝桉似乎还沉浸在愤怒之中,他挥舞着手臂,在空中比划着,“但这些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我天绫扇一挥,他们就在风中左摇右晃,最后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赤丹站在一旁,看着蓝桉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并没有出声打断。 白夜沉默片刻,侧目看向蓝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缓缓开口,语气漠然:“轻语是这世间最快的弩,想伤他们二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中杀气腾腾:“古淮崇尚未免也小看驱魔人了。” 蓝桉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咽口水,不再继续显摆。 赤丹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现在蛇疫肆虐,而古淮崇尚还在想办法对付我们。” “等再过上几天,城中死的人多了,他自然也就没时间顾及驱魔人了。”蓝桉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你们这几日也要当心。”须臾,他转身看向蓝桉和赤丹,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切,“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去。” “好。”蓝桉和赤丹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两人离开后,白夜缓缓坐回椅子上,他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 茶香袅袅升起,伴随着窗外的虫鸣和微风,整个房间仿佛都沉浸在一种宁静而肃穆的氛围中。 他轻抿一口茶,茶香入喉,仿佛能带走他心头的几分沉重。他微微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声音低沉而平静:“都已经走了,你出来。” 话音刚落,窗户忽然被一阵轻风吹开,一道黑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白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并未起身,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黑吟从窗口翻身进来,轻盈地落在地上。她转身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界的风声。 “回来做什么?”白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淡。 黑吟靠近白夜一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既知道我会来,想必也清楚我为何而来。” 白夜微微皱眉,他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黑吟坐下。他的语气平静而深沉:“古淮国与驱魔人本可以和睦共处,是古淮崇尚硬生生打破了这平衡。” 黑吟瞥了眼椅子,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靠近白夜,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嘲讽:“这些年来驱魔人靠着吞食妖兽内丹,实力日益雄厚,古淮国与驱魔人之间,从没有平衡可言!” 此言一出,白夜瞬间变了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猛地站起身,与黑吟四目相对,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压垮。 霎时,窗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开,桌上的残月剑铮铮作响。 黑吟双手暗自握拳,她感觉到白夜平静的外表下似乎住着一只猛兽。 它恶毒而隐忍,青面獠牙,杀人如麻。它静静伫立在森林里,却好像随时都会暴露出本性,朝自己扑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白夜对峙着,她知道,如今让白夜帮助古淮国难于登天,但眼下他也是唯一可以解救这场灾难的人了。 终于,在漫长的对峙之后,白夜率先移开了目光,他望向窗外的夜:“驱魔人吞食内丹,是为了维持自身的力量,以对抗那些更强大的妖邪。我们从未主动挑衅过古淮国,但古淮崇尚却视我们为眼中钉,处处打压。” “一码归一码。白夜,如今蛇疫肆虐,古淮国百姓水深火热,你作为驱魔人的首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管吗?”黑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失望。 “喝了它。”白夜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将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轻递到黑吟面前。 茶杯边缘还冒着丝丝白气,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黑吟看着眼前的茶杯,毫不犹豫地接过茶杯,却在此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掌握住。 白夜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复杂,他沉声道:“喝之前提醒一点,这茶里加了几滴驱魔药水。” 黑吟微微一愣,她明白白夜这是要她加入驱魔队,成为一个真正的驱魔人。 “如果喝了之后能得到驱走疫病的方法,那我愿意。”黑吟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松开了手,黑吟将茶杯送入唇边。 然而,就在她即将喝下茶水的一刹那,白夜突然夺走了她手中的杯子,将茶一饮而尽。 黑吟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白夜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道:“虽然强扭的瓜解渴,但始终不甜。黑吟,我不想你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不算是冲动,”黑吟默然片刻,低声道,“我也愿意做一些新的尝试。” “很好,勇气可嘉,不过有时候……太勇敢也是一种愚蠢。”白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讽刺的赞赏,“况且成为一名驱魔人,也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简单轻松。” 黑吟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她曾听蓝桉提起过,正常人服下驱魔药水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身体会承受巨大的痛苦,那种痛苦不亚于打断全身都骨头,再让它们重新愈合,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 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足够的意志力,可以顺利熬过这一关。 成为驱魔人之后,无论是视、听、嗅觉还是速度、力量都会远超于常人,不仅如此,伤口的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几十倍。 但是驱魔人本身的情感也会因此被放大。 怒,成为大怒。 爱,会成为深爱。 恨,也会变得更加憎恨。 有很多驱魔人挺过了身体疼痛那一关,最后因为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急火攻心,导致自己最后走火入魔而亡。 “蛇疫源于招祥寺。”白夜打断黑吟的思绪,“而百里府的许公子,则是唯一能驱走蛇疫的人。” “多谢。”黑吟朝白夜拱手。 “现在你可以走了。” 黑吟却没有要马上立刻的意思,她望着白夜的侧颜:“你……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愿意帮我了?” 就在这一刻,白夜忽地倾身而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勇敢的人,无论是否愚蠢,或多或少都应得到一些奖励。” 两人相视无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丝丝凉意。 第83章 华府书院,暗夜惊变 夜幕下,古淮国的都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街上的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那传说中的蛇疫蔓延进来。 华府书院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书院内,孩子们的寝室已经熄灯,大家白天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宁的沉睡。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动打破。 书院的一处偏僻角落里,一间小屋的窗户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屋内,十几个孩子挤在几张简陋的床铺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孩子们的床上。 突然,靠窗的女孩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只见一道黑影在昏暗的房间中若隐若现。 “啊!”女孩尖叫一声,坐起身来。 她的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很快,寝室内的其他孩子们也被吵醒了。她们惊愕地看着女孩,不明所以。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吗?”一个胆大的孩子问道。 女孩指着窗户,声音颤抖地说:“那……那里有个人影!” 孩子们惊恐不已,纷纷看向窗户,只见那道黑影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正是周楠的父亲,周福生! 只见周福生浑身皮肤发紫,脸上、手上的皮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肌肉和血管。 他的面容扭曲狰狞,双眼赤红,像只怪物一般朝孩子们张牙舞爪而来。 “鬼啊!快跑!”一个孩子惊恐地大喊,随即带动了一片混乱。 孩子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的躲在床下,有的钻到桌子底下,还有的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瑟瑟发抖。 这个女孩也吓得魂飞魄散,但她知道此时逃跑并不是办法。她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大家别怕!我们一起拿棍子打跑他!”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周福生已经扑到了窗前,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内的孩子们。 “啊——!”孩子们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她们蜷缩在一起,无助而又惊恐地看着周福生。 “你……你不要过来!”女孩站在孩子们最前面,她紧紧握住手中的一根木棍,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连你,也敢欺负我?”周福生一愣,随即面目变得狰狞,他从女孩手中夺过棍子。 见状,孩子们再次尖叫起来。 书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夫子们听到了孩子们的尖叫声,纷纷赶来查看情况。 他们手持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小屋,也将周福生的身影照得更加清晰可怖。 “周福生,你这是怎么了?”一位夫子惊讶地问道。 “念在你曾是楠楠的老师,我不拖你们下水,给我滚开!”周福生目光凶狠。 “周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明白你心里难受,但是再难受,也不能去伤害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啊!”夫子上前一步,劝解道,“她们都是周楠的同学,我相信……” “你给老子闭嘴!” 周福生高举棍子,猛地朝夫子挥去。 夫子来不及躲闪,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随即倒地不起。 其他夫子见状,也纷纷后退,不敢再多言。 周福生转过身,继续走向那堆孩子。 霎时,窗户猛地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狂风如猛兽般呼啸而入,百里泽身影一闪,便飘然飞进了屋内。 周福生眼见形势不对,脚下急忙加速,朝那些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扑了过去。 黑暗中,他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狠狠地抓住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女孩,手指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女孩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青紫。 “周福生,放开那个孩子!”百里泽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举剑指向周福生,目光如炬。 周福生冷笑一声,手指在女孩娇嫩的面颊上轻轻划过,女孩眼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出,她不敢再放声大哭,只能颤抖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哟,什么风把百里混子给刮来了?”周福生得意地笑了笑,“你想救她么?那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百里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将右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说着,他缓缓俯下了身,就在周福生以为百里泽真的要跪下时,却见百里泽的指尖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一张符纸疾速飞出,直奔周福生而去。 周福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符纸上的力量弹开,整个人向后摔去。 百里泽趁此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将女孩拉了过来。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新带着数名百里军破门而入,将屋内的人团团围住。 周福生被百里泽的符纸震得头晕目眩,此刻见到百里军出现,更是怒不可遏。 “百里混子,你少来插手老子的事!”周福生愤怒地咆哮,仿佛被激怒了的野兽,他猛地爬起身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指着柳新破口大骂,“你过去不过是古淮皇子的跟屁虫,如今倒好,趁着乱世,带着百里军四处耀武扬威。若不是看在你爹是古淮皇帝一条忠犬的份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柳新脸色一沉,一脚狠狠踹在周福生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周福生,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柳新跟随百里江洵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对于任何侮辱百里江洵的言语都零容忍。他眼神冰冷,如同刀锋一般锐利,仿佛随时都会出鞘伤人。 周福生本是个文弱商人,从未习过武,哪里经得起柳新这一脚。他躺在地上,胸口疼痛难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重新站起来。 百里泽目光在孩子们身上扫过,他转身对周福生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苦,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周福生捂着胸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从小衣食无忧,整日跟着古淮良游手好闲,又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 “你……”柳新闻言,欲要上前理论,却被百里泽抬手制止。 百里泽深深地看了周福生一眼,沉声道:“你周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本应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但如今蛇疫肆虐,你家破人亡,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周福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愤怒和绝望所淹没。他冷笑一声,道:“同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我妻妾成群,子女孝顺,本是人生赢家。可如今……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说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哽咽。他伸出手指,在掌心画着圆圈,仿佛还能感受到小女儿那娇嫩的脸蛋。 “我的小女儿,她才刚满月,她的脚丫是这般小巧,可上天连她都不肯放过……”周福生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每天夜里都不敢睡觉,生怕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人料理后事。那种痛苦,你根本无法想象!” 此时,周围的孩子们也停止了啜泣,他们静静地听着周福生的讲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共鸣。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亲人,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清冷的月光洒在众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夜空中,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默默祈祷着这场灾难能够早日结束。 角落的孩子们也渐渐停止啜泣,他们认真倾听着周福生的故事,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亲人,他们呆呆望着周福生,渐渐地不再感到害怕。 “现在你问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好好活着,但是我活不了啊……”他低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他抹去泪水,目光由失望慢慢变得狰狞,“你们是救不了我的,没人救得了!”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格外寂寥,甚至连他伤口处的血,都不再是鲜红色。 “今天,你们休想带走我!”周福生摇摇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死,干脆大家一起死!”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咆哮着朝角落的孩子们冲了过来。 孩子们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百里泽眼疾手快,迅速飞身上前,一脚将周福生踹翻在地。 “你疯了吗?”他盯着周福生,怒道,“这些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的孩子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周福生趴在地上,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他双手握成拳,疯狂捶打着冰冷的地面,“上天不公,为什么要带走他们啊……” 在周福生的绝望哭泣声中,夜空中星星安静地闪烁着,唯恐打扰到他。 “关于你的家人,确实很抱歉。”百里泽蹲下身,与周福生平视,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阻止这场瘟疫的扩散。我也会找到解决的办法,让这场灾难早日结束。” 周福生抬起头,看着百里泽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愤怒和绝望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无力地点了点头,泪水依旧在流淌。 “孩子们,对不起……” 他将目光投向角落的孩子们,眼中满是歉意。 柳新举剑挡在孩子们前面,依旧警惕地盯着周福生。 周福生苦涩一笑,抬头望向夜空。 在这片黑暗中,他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孤寂和痛苦,仿佛生命中的意义被剥夺,所有的希望都消失殆尽。 良久,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哭泣已经无法舒缓他的伤痛。下一秒,周福生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自己腹中。 在孩子们的一片惊恐声中,他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世界变得模糊,他的眼神透露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生命最后的余光中,他想起了妻儿温暖的笑容,却无法将其定格在记忆中。 百里泽静静盯着周福生,他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着…… 片刻之后,他又缓缓地松开了拳头。 他转过身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开始渐渐褪去,给予了生者新的希望。 第84章 清心咒,未清心 夜色如墨,羽山脚下的古淮国沉浸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 净安法师站在千阶之上,负手而立,目光如炬,静静眺望着山下的一切。他身穿一袭素净的僧袍,面容沉静,仿佛与世隔绝。 “已经开始了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古淮慎缓缓走上前来。 他身披紫色秀纹袈裟,手持佛珠,脸上带着一丝忧虑。这些日子在寺里,他每日诵经念佛,仿佛真的成了一位虔诚的和尚。 净安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哼笑一声,说道:“百姓一片哀嚎,痛不欲生,不久之后,将会尸横遍野。”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古淮慎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问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净安法师双手合十,作揖的同时,他的声音却异常冰冷:“阿弥陀佛,人生遭遇,各有因果。倘若一切皆有定数,该离去的都会离去,该来的都会到来,那就把该做能做的事做好,然后坦然地面对一切的来来去去。” “可是……” 净安法师在这时突然抬起头,他目光如刀,直刺古淮慎的内心:“齐之,告诉我,你痛快么?” 古淮慎上前一步,他的眼中充满了挣扎和困惑:“如今的城北也住着北安国子民,为何你要……” 净安法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恨意:“没有北安,只有古淮国!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罪恶的,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北安皇室被灭之后,北安国人纷纷缴械投降。古淮崇尚没有伤及北安的百姓,而是将他们安顿到城北。 一时间,北安百姓仿佛忘记了曾经的国仇家恨,载歌载舞,城内彻夜灯火通明,一片欢声笑语。 仿佛北安国从未存在过。 然而,在净安法师的眼中,这些欢笑和繁华都是虚假的,是对他心中那份仇恨的讽刺。 古淮慎被净安的话震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净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净安心中的仇恨和愤怒,但他也明白,这样的复仇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和灾难。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嚣声。 古淮慎和净安同时转头望去,只见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那是古淮国的军队在焚烧尸体。火光中,百姓们的哀嚎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心如刀绞。 “你想为九笙报仇,你做到了。”净安法师嘴角上扬,“几日之后,他们都会给九笙陪葬。” 古淮慎猛地一挥衣袖,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句话在风中飘散:“不需要他们给九笙陪葬。他们不配!” 随着古淮慎的离开,净安法师再次抬眸,眺望着那片曾经熟悉如今却充满仇恨的土地。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却也在挣扎中寻求着解脱。 “呵呵~~” 身后,女子的笑声如清泉击石,清脆而悦耳,在这宁静的空气中跳跃。 净安缓缓闭上双眼,似在聆听这笑声中的每一个音符,又似在躲避那笑声中隐含的诱惑。 “古淮慎痛快了。”阿汀轻步走来,她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戏谑,“但是净安法师,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痛快的样子。” 净安闻言,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微微泛起波澜。 他陡然睁开双眸,那双眼眸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依旧静静望着远方,仿佛那远方的山水,才是他心中的归宿。 阿汀的手指,白皙如玉,纤细如柳。她指尖在净安肩头轻轻戳了戳,那触感仿佛电流般传遍净安全身。随后,她的手指如游鱼般从他肩头一路下滑,最终在他胸口停下。 “净安。”阿汀的声音似水柔情,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冰冷。她舌尖舔了舔朱唇,眼里泛着诱人的波浪。她用那似糖般甜腻的声音哄骗道,“跟我一起找点乐子怎么样?” 那声音中,充满了诱惑与挑逗。 净安微微皱眉,双手合十,作揖道:“阿弥陀佛。” “还要跟我装正经么?” 净安望着眼前的阿汀,她虽倾国倾城,但在他眼中,却只是红尘中的一朵浮云。他嘴里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那经文如清泉般流淌,洗涤着他内心的尘埃。 阿汀闻言,笑得更加张狂。 她仿佛看到了净安内心的坚定与执着,那让她既感到敬佩,又感到愤怒。她踮起脚尖,搂住净安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道:“黎阳,你是怕了么。” 净安法师身形一僵,随即恢复了平静。 “阿汀姑娘,贫僧法号净安,已不再是黎阳。”他后退半步与阿汀拉开距离,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疏离。 阿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再次走到净安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黎阳,你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你的眼神,你的气息,都告诉我,你……就是那个黎阳。” 净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怎么都闭上眼睛了?黎阳,你是在害怕什么呢?” 闻言,净安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未知的旋涡。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不断变换着形状和色彩。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粉色的桃源之中。 这片桃源美得令人窒息,漫天桃花纷飞,如同粉色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河边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河里倒映着一位妙龄少女的影子。 那少女身姿婀娜,容颜绝美,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少女身着透明轻薄的纱衣,赤脚而来。她的脚上戴着数枚金色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咚作响,悦耳动听。 她的身姿轻盈,仿佛与风共舞。那身后九尾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花瓣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陶醉。蝴蝶们围绕着阿汀翩翩飞舞,仿佛被她那绝美的容颜和优雅的气质所吸引。 在这片粉色的桃源中,阿汀就像是一朵花中的仙子,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净安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但他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默念着清心咒。然而,阿汀的魅力似乎无法抗拒,她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不断环绕着净安。 一朵粉色桃花从枝头飘落,轻轻地落在了净安的肩上。 那桃花娇嫩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在桃花落下的瞬间,净安腰间的衣带突然散开,衣服从肩头缓缓滑落,露出了他结实有力的臂膀。 桃花坠地,净安刚睁开眼,阿汀的面容便映入眼帘。她的眼眸中透着一抹妖异的神采,令人无法抗拒。 “他们都说我身上很香,你闻闻看呢。” 她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净安完全吞噬。 净安的腰被阿汀紧紧缠绕,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净安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但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他后退一步,双手依旧合十,试图用清心咒来平复内心的波动。 然阿汀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她低头在净安耳边轻声细语:“别逞强了,我知道,其实你很想要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和挑逗,仿佛要将净安的心神完全拉入她的迷境之中。 “小狐,你的幻术是迷不到我的。”净安静静地说。 “是么?那你为何要闭眼睛?”阿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因为心不清。清心咒治标不治本,黎阳,你无需再克制,所有情欲,与我痛快发泄出来!” 阿汀踮起脚尖,将净安耳垂轻轻含入口中。 “再说一次,”净安猛地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阿汀,“我……不是黎阳!” 语罢,他猛地一掌打向阿汀。 阿汀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动作,迅速后退避开。 随着阿汀的远离,周围的桃花流水也逐渐消失无踪,古淮国再次浮现在净安的眼前。 “小狐,你知我早已被恨意侵蚀,心中无有七情六欲,又怎会轻易被你蛊惑?”净安侧目而视,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冷峻的坚定。 他的面庞上,冷漠与决然交织,仿佛早已将世间情感置之度外。 阿汀却含笑道:“真的吗,黎阳殿下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了?”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说出驭龙族的秘密?”阿汀追问道,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净安,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净安心中一凛,他偏过头去,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厌恶。 阿汀瞟了眼净安,见他面色有些异样,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继续道:“当然,其实你不是舍不得驭龙族,而是舍不得驭龙族里一个叫做……” “住口!”净安突然厉声喝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惊恐。 他生怕阿汀说出那个名字,那个他深藏在心底,不愿被任何人触碰的秘密。 阿汀见状,笑得更加开心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净安内心深处的软弱与恐惧,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与快意。 “哎哟,净安法师动怒了,哈哈哈……” 阿汀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化身为一只雪白的狐狸,轻轻一跃,尾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第85章 雨夜弛行 百里泽悉心处理了周福生的遗体,又一一安抚了那些因惊吓而惶恐不安的孩童们。待一切安顿妥当,他步履沉重地返回府上,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简单地洗漱过后,他倒在床上,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力牵引,迅速陷入了沉睡。 当他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洒满了大地。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许君剑推门而入的时候,柳新正站在百里泽的床前,准备汇报最近的情况。 “仅仅最近半个月,就已经死了近五千百姓!”柳新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百里泽沉默片刻,然后披上外衣,站起身来说道:“此病传染性极强,你继续监督百姓,让大家不要随意走动聚集。让士兵每三日按时给百姓分发药材和粮食。” “是。” 他顿了一顿,又问柳新:“药材还剩多少?” 柳新叹了口气,道:“药材倒是充足,前两天三皇子还送来了一大批。可是,现在疫病肆虐,百姓们对药材已经失去了信心,都跑到羽山脚下的招祥寺去求那净安法师了。” 百里泽皱了皱眉,“这种时候百姓的恐慌和无助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昧求神拜佛并不能解决问题,盲目扎堆反而会加重蛇疫扩散。” “呸,这些秃子顶个屁用,平时装神弄鬼也就算了,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居然还想着发国难财。”柳新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柳新,”百里泽命令道,“你多加派人手,继续挨家挨户搜查。一旦发现有人染病,立刻将其隔离,不得有半点延误。” 柳新点头应下。 “对了,”百里泽忽然问道,“昨晚那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隔离起来了,该喂的药也没停过。”柳新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停顿须臾,骂骂咧咧道,“哪知道周福生这个王八蛋这么毒,孩子只是被他碰了一下,现在身上的皮肤就已经开始脱落了……” 百里泽默然片刻,问道:“那孩子的父母呢?” 柳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上周就已经死了,她的家人……早就死光了。” “晚点我亲自去看看这孩子。”百里泽说道。他又问起了沐沐的情况:“沐沐好些了么?” 柳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她……还是老样子。” 他想起那晚沐沐坚持要跟着自己为病人治病的事情,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百里泽也沉默了,他知道沐沐的病情一直是柳新心中的痛。但沐沐乃上古神兽,她的病非一般人可医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许君剑。 那晚之后,沐沐第二天清晨便嚷着自己已经痊愈,要继续跟着柳新为病人治病。柳新拦不住她,只得答应。然而,仅过了一周,沐沐再次昏睡不醒。 所以打那以后,柳新白天带领百里军隔离病人、运送尸体,晚上则迅速洗漱完毕去陪伴沐沐。他会为沐沐擦拭身体、给她讲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情,希望她能够早日醒来。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沐沐的情况却没有一丝好转。 柳新悄然红了眼眶,他哽咽道:“二公子,沐沐她不会……” 许君剑打断柳新的话:“沐沐只是灵力消耗太多,需要暂时昏睡一段时间。你不要太担心。” “天色不早了,”百里泽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疲惫之色,他补充道,“你下去。” 柳新点点头,然后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夜幕低垂,古淮城的灯火逐渐点亮,但笼罩在蛇疫阴影下的百姓们却无心欣赏这万家灯火。 月光洒在窗棂上,斑驳陆离。 房内气氛凝重,百里泽坐在床榻上,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无数受苦受难的民众。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许君剑开口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丫鬟给你弄点吃的。” 百里泽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晨羿,如今这蛇疫肆虐,局势已然失控,你可曾寻得驱疫之法?” 许君剑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百里泽见状,心中一沉,但他没有放弃,再次追问:“许医师,你可有驱疫之法?” 此言一出,许君剑眉头紧锁,在月光下攥紧了拳头。 沉默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目光与百里泽相交。 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得凝重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百里泽知道许君剑的性格,虽然平时看似冷漠,但内心却极为善良。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诚恳:“晨羿,你我相交多年,你深知我心。古淮百姓的生死存亡,我岂能坐视不理?若你有驱疫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许君剑将头偏向另一方,依旧默不作声。 “你知道的,”百里泽起身来到许君剑面前,“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古淮百姓……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忧虑与担忧,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灾难。 然而,许君剑的回答,却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百里泽的心中。 “古淮百姓的生与死,”许君剑轻蔑一笑,他反问道,“与我又何干?” 百里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许君剑的声音:“怀川,我不是神,也不是圣人。我是没有将古淮国翻天的能力,但同样也不可能出手救我的仇人。” “这些人不是你的仇人,他们只是寻常百姓,有的甚至还是来自北安的子民。” “话已至此,你若是真的想救古淮百姓,就自己去寻找驱疫之法。” 语罢,许君剑便走出房间。 夜色渐浓,百里府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那股沉闷的气氛。 许君剑走在百里府的院子里,夜色中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他想起那些因为蛇疫而痛苦挣扎的百姓,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明白,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医者,而是一个被世俗所束缚的囚徒。 许君剑步履匆匆地走出百里府的大门,身后是那扇熟悉的朱红色大门,仿佛是他多年来心中的一道屏障。 这么多年来,百里府既是他的庇护所,也是他的牢笼。 刚跨出门槛,一阵口哨声传来。 “大半夜的,你一个人乱跑什么?” 许君剑循声望去,只见古淮良手持马鞭,靠在马背上,正一脸悠闲地看着自己。 “如果三皇子是为了劝我而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许君剑淡淡地说道。 古淮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放下马鞭,走到许君剑身边,一把将他拦腰抱起,轻轻放在马背上。 许君剑被古淮良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挣扎着想要下马,却被古淮良紧紧地圈住。 “你有伤在身,不要乱动。”古淮良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古淮良,你放我下来。”许君剑再次挣扎道。 古淮良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而是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他一手圈住许君剑的腰身,一手挥舞着马鞭,策马奔腾而去。 许君剑被古淮良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他紧紧地抓住马鬃,生怕自己掉下去。 马儿在街道上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阵尘土。 “你要带我去哪儿?”许君剑大声问道,试图从身后的人那里得到答案。 古淮良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策马前行。 马儿奔跑了一段路程后,渐渐放慢了速度。许君剑感到自己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古淮良,我……要……吐了!”许君剑大声喊道,脸色苍白。 古淮良闻言立刻停下了马,他一手将许君剑翻过身来,让他坐在马背上,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要吐便往我怀里吐。”古淮良低声命令道。 许君剑靠在古淮良胸膛,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要带我去哪儿?”许君剑问身后的人。 古淮良一手御马一手环住许君剑的腰,没再作答。 第86章 四帝台之约 狂风呼啸,细雨蒙蒙,疾驰的马儿带来了丝丝寒意。 古淮良一把扯过大氅,将许君剑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要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外面。 他身上冒着汗,却不顾自己的湿冷,眼中只有许君剑的安危。 古淮良这几日以来,几乎未曾好好休息。 不断飙升的死亡人数像一座座沉重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借酒消愁,让烈酒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忘记那些惨痛的画面。 然而,每当清醒过来,心中的痛苦和焦虑却愈发强烈。 此刻,他紧紧地搂着许君剑,炽热而湿润的呼吸声在许君剑耳畔响起。 许君剑的背靠在古淮良结实有力的胸膛上,他感受着古淮良的心跳和体温,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 他不再挣扎,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这一刻的雨中狂奔。 马儿似乎也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奔跑过了,它在古淮良的驾驭下,载着两人,在风雨中奔腾而去。 雨水打湿了马儿的鬃毛和皮毛,却未能减缓它的速度。 终于,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上,两人停下了脚步。 马儿累得直喘气,古淮良也累得满头大汗,雨水冲刷着身体和心灵,一切烦恼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此刻的他们,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只有彼此的存在和陪伴。 从这片广袤的平原望去,影影绰绰的群山宛如一位睡意未醒的仙女,静静地躺在天际,披着蝉翼般的薄纱,透出一种神秘而深邃的美。群山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脉脉含情地凝眸不语,诉说着古老而悠长的故事。 “我们到了。” 古淮良翻山下马,然后将许君剑扶下马背。 他披着大氅,在古淮良身边坐下来,两人并肩而坐,成为了这片天地间最和谐的画面。 古淮良抬头眺望远方,感受着微风拂面,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宁静与豁达。 “今天天气不错,”他随口说道,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别有一番风味。” 许君剑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并未作答。 “你常年住在后山,想必从未到这里来过。这是四帝台,在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古淮国。”古淮良随手掐了根狗尾草,用狗尾草指着东边的天彧山,介绍道,“那是天彧山,据说住着神仙。不过那些神仙啊,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狗屁神仙!”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和不满。 许君剑闻言,轻轻抬起头,目光随着古淮良的手势望向远方,那里一片漆黑。 古淮良继续介绍着:“西边是攻离山,据说五百年前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后来便成了三界禁地。进入攻离山的人,无一生还。” “攻离山之战,”许君剑抬眸,淡淡说着,“……我听说过。” 古淮良微微颔首,又指向南边的不周山:“南边是不周山,一块修炼宝地。九年前,父皇和大哥就是在那座山请出第一驱魔人白夜,护了古淮国这么多年的平静。” 最后,古淮良指向北边的羽山:“那座山就是羽山,山脚是招祥寺,是大哥出家的地方,也是上次我们去寻双生花的地方。” “晨羿,看见那一股股黑色浓烟没有,那是城北郊区,原本是古淮国最美的地方,”古淮良眼中似乎有光,“以前每逢三月,万物复苏,灵瑶都会拉着我和乐允到那里去放风筝。” 许君剑目光清冷,静静地听着。 “而现在,那里是用来烧尸体的地方,黑雾笼罩在上空,令人作呕。我在运送尸体的时候,经常远远便听见火堆里传来凄惨的叫声,即使知道有人尚未断气,却没人出手相助。”讲到这里,古淮良突然低下头,他的拳头紧握,眼里充满怜悯,“这些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与其继续忍受病痛折磨,还不如早日让其解脱!” “那片土地曾是北安国。”许君剑语气漠然。 “现在也是北安国。”古淮良转过身,他双手握住许君剑的肩膀,安慰一般说着,“古淮国虽杀了你的父母亲人,但却没有伤北安百姓分毫,北安人在,北安国便在。” 这番安慰无疑是苍白无力的。 “古淮良,何必自欺欺人呢。”许君剑冷冷一笑,沉默须臾,再抬起头时,眼中充满了恨意,“北安国早就不存在了!” 雨点逐渐大起来,顷刻之间,已经由蒙蒙细雨变为滂沱大雨。 许君剑微微仰起的脸庞,泛着点点湿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但,那绝美空灵的容颜,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柔弱的,让人心痛。 他道:“如今,北安人已经忘记了历史的耻辱,他们在古淮国安居乐业……”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而我许君剑,”他眼里的光芒比这雨还要寒冷,甚至逼近一步,几乎贴了上来,问古淮良,“ 凭什么要去救自己的仇人呢?” 大雨肆意倾泻,冲刷着整个古淮国。 “他们只是放下了过去,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古淮良摇头,他一时情急,猛地抓住许君剑的手臂,“晨羿,他们何错之有?” “那我又有什么错?!!” 许君剑猛地推开古淮良,他双眼通红,犹如一只洪水猛兽,已经蓄势待发。 “一夜之间,许家上下数十口人死于非命。”许君剑双眼通红,雨水打湿他的黑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羸弱不堪,他嘶吼道,“你告诉我,我们许家到底犯了什么错!” 古淮良被许君剑推倒在泥坑,他手肘撑着身体,凝视着这只猛兽。 他们已经相识数月,但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许君剑,才是真正的许君剑。 “古淮良,你知道这十年我是如何度过的么?”大雨将泥土腥味传递了过来,许君剑站起身,大氅滑落坠地。 他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双眼空洞,盯着远方。 “我曾在泥里打滚,和流浪狗抢食,在街尾为了一口剩饭被乞丐打得半死!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无数的夜晚,我每晚被噩梦纠缠,那晚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失去至亲的疼痛到现在分毫不减。” “我恨每一个古淮人,我欲杀尽这天底下所有的古淮人。”许君剑终于撕扯掉了那张伪装的面皮,露出的是滚烫的恨意,他恨道,“我做梦都想将古淮人通通,碎,尸,万, 段!!!” “但后来,我却被一个古淮人给救下,病痛使我不得不依靠古淮人的庇护生存。”许君剑脸颊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他咬牙切齿地说,“对自己的仇人感恩戴德……真的是可笑至极!” 许君剑恨古淮人,却更恨自己。 明明当时可以死了一了百了,他却又选择苟且偷生到现在。 如今的古淮人,既是仇人,也是恩人。 “我现在早已是废人一个,没有能力复仇,也没有资格去复仇。”许君剑缓缓抬起双手,他似眼中充满疑惑,傻傻盯着自己的双手。 古淮良大口喘着气,他在等许君剑把这些年所有的苦楚一吐而尽。 不把伤口露出来,又如何为他疗伤。 良久,许君剑再次开口:“我时常问自己,既然这个世界早已容不下许君剑,我为何还要苟活于世?” “晨羿,”闻言,古淮良陡然站起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你要报仇,我许你报仇。” 雨水打湿了古淮良的发,冲掉了他往常的高傲,显得有些狼狈,眼里却满是真诚。 “助我救下这四方百姓,”古淮良把刀塞到许君剑手中,“我古淮良把命赔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许君剑毫不犹豫,将刀夹在古淮良脖子上。 “古淮国欠你的太多,”古淮良仰起头,那眼角流淌着水,不知是雨是泪,“晨羿,杀了我,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些。” 起初的古淮良不明白许君剑为何总是如此冰冷,还以为那是他故作的高冷姿态。 直至今日,在亲耳听闻许君剑过去的点点滴滴之后,他才终于明白: 不是许君剑愿意喜欢古淮良,而是他们两人从一出生就站错了立场。 许君剑再好,也注定不会属于他古淮良。 古淮国欠许君剑太多! 许君剑注视着眼前的人,他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几乎贴在古淮良的脖颈上,唯有一丝力道分割着他与死神之间的界限。 古淮良紧闭着双眼,他能感到剑刃透过皮肤轻轻触摸着他的生命线。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气息悬于半空,寒意在两人之间交织。 “动手!”古淮良睁开双眼盯着他,语气决绝。 只听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面,溅起一圈水花。 许君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古淮良伸手握着那刀柄,神情无比失落。 下一秒,古淮良的手中刀光闪烁,高举刀锋反而朝着自己劈下。 “住手!”关键时刻,许君剑徒手握刀,拦住了他。 鲜血和着雨水顺着剑锋流淌而下,许君剑的白衣很快被染红。 周围雨势渐小,夜空中群星璀璨。 旷野上静悄悄的,到处飘着阴凄凄的雨丝,树林和山丘都变得湿漉漉的,原本繁忙的马车道此刻也泥泞不堪,鲜有车辆经过。 空气湿润,积水倒映着许君剑的面容,憔悴而又苍白。 古淮良怔怔地盯着许君剑。 古淮良在那双眼中见着了一团烈火,有时显得倔强,甚至过于冷漠,但有时又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雨滴砸进水洼,打散了许君剑。 许君剑喉结上下滚动着,一字一句道着: “古淮良你记住,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许君剑的。” 他们彼此注视着,像是巨浪即将翻腾的海面,无尽的命运在他们之间交错纠结。 许君剑与古淮良,终究分不开了。 第87章 不倒翁之缘 招祥寺。 净安法师静静地站在寺庙的台阶之上,一袭青灰色的僧袍随风轻扬。他轻轻闭上双眼,面容平和,仿佛正在与天地间的神灵交流。 寺庙前的广场上,一片混乱与悲痛交织。数百名古淮百姓,或跪或立,脸上尽是绝望与无助。 他们的哭泣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令人心碎。 一位母亲跪在净安法师的面前,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在她不远处的地上,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孩子皮肤斑驳,伤口溃脓,七窍流血,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消逝。 母亲不停地磕头,祈求净安法师的救助:“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她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她的声音颤抖而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阵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脚将这位母亲踢倒在地。 “给老子闪开,别挡道!” 男子瞪了她一眼,然后恭敬走上前。 他的身后,几个家丁抬着口大箱子走了过来,等到家丁打开箱子,周围好奇的人往里看了眼,发现箱子里竟然装满了金条! 男子跪在地上,恳求道:“大师救救我,我右手的皮肤也开始脱落了,如火灼烧,疼痛难耐。我家很有钱的,只要你愿意救我,我可以为你修建一座更豪华的招祥寺,再为你塑一座金像。” “活菩萨,只要你愿意把治病的药给我,我全部家当都给你,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一旁的男子也跪着爬过来,连忙给净安法师作揖磕头。 “法师,我家里上下六口都死了,如今我也开始双目流血,但是我不想老刘家从此断后啊,救救我!” “净安法师,你是仙人转世,求求你为我们指条明路。” “净安法师,救命啊!” “净安法师,我不想死啊,求你帮帮我们。” “法师救救我,我还没娶媳妇,我不想死啊!” …… 数百人齐齐跪下,哭声连连。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下,他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双眼流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良久,净安法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深邃而明亮。 他双手合十,微微作揖,然后向前走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在安抚着众人慌乱的心。 “阿弥陀佛。”他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疫病迟迟无法驱除,是因尸体并未被妥善处理。” 众人闻言,立刻安静下来,屏息凝听。他们知道,净安法师是古淮最有智慧的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他们生死的关键。 “那……依法师之言,尸体应该如何处理呢?”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净安法师抬起头,望向古淮国的东边,那里是连绵不绝的山脉。 他缓缓说道:“焚烧无用,凡人无法将其完全处理。今夜,我会亲自前往天彧山,请求姑苏上仙助我古淮百姓脱离苦海。”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他们知道,净安法师是他们的救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纷纷磕头作揖,献上香火钱,然后满怀感激地散去。 净安见人们散去,转身刚走两步。 “净……净安法师……”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净安法师身后响起。 闻言,他转头望去,见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扬起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小女孩身穿粉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看起来十分可爱。 “何事?”净安法师目光冷漠,淡淡开口问道。 小女孩见净安法师听到自己的声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奖赏。她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小女孩突然伸出双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不倒翁,双手奉上,“送给你。” 净安法师低眸注视着那个不倒翁,只见它身穿金色袈裟,面带笑意,仿佛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僧人。 他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熟悉的影子。 “丫头,你乱跑什么!” 不远处,一个妇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净安法师,实在不好意思。”妇人一把将小女孩拉在身后,她恭敬地对净安法师说,“我家丫头不懂事,打扰到您了。” 净安法师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女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孩子……”净安法师盯着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一般。 “是这样的,三年前妖兽袭击了我们,是您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们母子俩。”妇人低头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眼神充满感激和怜爱,“这孩子从小就知道感恩,于是便亲手做了个不倒翁,一直哭着喊着想要亲手送给您。” 净安法师伸出手,轻轻朝小女孩伸出手。 小女孩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不倒翁放入净安法师的手中。不倒翁在法师的掌心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时,净安法师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小女孩的右手上。他心中一颤,只见女孩的右手只有四指,缺失的那一根指头让他的手看起来有些残缺。 净安法师盯着女孩的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妇人似乎看出了净安法师的惊讶,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右手,温和地笑了笑:“法师莫怪,孩子小时候贪玩,不慎被斧头砍伤,失去了一根手指。但一根手指不算什么,活着就好。” 净安法师回过神来,他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眼中满是怜悯与疼惜:“小施主,命运虽有不公,但你要相信,人生总有转机。愿你能坚强面对,未来必定光明。”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净安法师,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信任。 妇人向净安法师微微鞠躬行礼:“借净安法师吉言。” 说罢,她拉着小女孩的手,向净安法师道谢后便离开了招祥寺。 小女孩回头望了望净安法师,眼中闪烁着好奇和不舍的光芒。 净安法师点了点头,他将不倒翁握在掌心,目送着她们渐行渐渐远的背影。 这时,阿汀伸了个懒腰,从净安法师身后走出来。 她看着净安法师手中的不倒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趁净安不注意,她将不倒翁一把夺走。 阿汀看了看身边的净安法师,再弹了弹手里的不倒翁,随即哂笑道:“好丑的净安。” “小狐,”净安法师侧目而视,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你去一趟天彧山,把情况告知给姑苏南风。” “知道啦。”阿汀将手中的东西放入怀中,她似没睡醒,懒洋洋地说,“我这就去,不用谢。” “还给我。” “东西既然到了我手里,那便是我的了。”阿汀挑了挑眉,眼里依然含着笑意,“不倒翁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第88章 心有所爱 这是近十年来,古淮国最为漫长的雨季,苍穹仿佛破了一个大口子,无尽的水流倾泻而下,没有尽头。 接下来的几日,城中人们接连不断生病。 傍晚,依旧阴雨绵绵。 灰白而高远的苍穹下,无数黑色的云团在狂野地四处奔袭,没有目标,没有终点,宛若洪荒野兽般令人胆战心惊。 百里泽刚在城南搜寻完毕,今日已经发现了三百多名病人。 隔离点设在山上,一排简陋的木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原计划可以容纳两千人的木屋,此刻却挤满了近六千名病人,他们的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哀嚎。 古淮洲带领着一队人没日没夜地搭建第二排木屋,但连绵的阴雨使得工程进度严重滞后,原本计划好的一切,此刻却变得如此混乱。 眼看病人一天天增多,隔离点却迟迟没有搭建好,原本一切有条不紊,现在却开始有些失控。 “二公子,街尾又发现一名蛇疫病人。”林晖急匆匆赶过来,他停顿片刻,然后说,“病人家属情绪有些失控,死活不让我们带病人走。”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但林晖是百里军之一,也是羲和的部下,遇事向来冷静,很少有如此焦急的时候。 百里泽立刻快马加鞭,赶到街尾。 “不许带他走!” 院子里,女人把昏迷不醒的丈夫护在身后,她俯身捡起地上水洼里的长剑,指向面前一排士兵,并快速环视周围,质问道,“你们凭什么带他走?” “你冷静一点。”百里泽上前一步,“他已经染上蛇疫,我们需要即刻将他隔离起来。” “胡说八道!”女人怒目而视,她笨重地举起剑,朝百里泽胡乱挥舞着,反问道,“我丈夫不过就是手臂脱了块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就是蛇疫?” 百里泽与士兵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我是没读过书,但不代表我是傻子!”女人轻蔑一笑,“倒是你,区区一个混子,也妄想在这个时候冒头?” “现蛇疫横行,人心惶惶,倘若此时不冒头,更待何时?”百里泽厉声道,“你丈夫的症状与蛇疫完全一致,这是不争的事实,越早带走他,痊愈的机会才越大。” “好,即使那就是蛇疫,你们既然不能保证治好他,为何不让他就在家中,好歹也有个人照顾他。”女人头发凌乱不堪,已完全顾不得形象,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大吼着,“你们带走的人,几时回来过? 都说蛇疫可怕,其实可怕的不是蛇疫,是你们! 你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雨中,女人的尖叫声极其刺耳。 面对来势汹汹的蛇疫,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发病被士兵带走,表面上说是去集中隔离治疗,但其实那就是有去无回。 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被士兵带走,大家不仅感到惶恐,慢慢也开始质疑起来。 他们质疑士兵的判断力,他们质疑大夫们的医术,他们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 然后,这些人便开始反抗起来。 前有一个周福生,后面就有无数个周福生…… 说着,女人突然发疯似的再次朝百里泽砍去。 百里泽迅速偏身躲过,瞬移至女人身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击中她的手腕,顺势一把夺走了剑。 女人想抢回剑,却扑了个空,最后摔倒在地,跌入泥坑。 两个士兵迅速持剑上前,控制住女人。 女人转头,看见自己的丈夫被士兵麻利地装进木制隔离箱,运上了马车。 “求求你们,”女人缓缓抬起头,苦苦哀求道,“不要带他走。” 马车缓缓行驶,雨越下越大,将那背影模糊。 “抱歉。”百里泽转身离开。 “百里公子,”女人疯狂扑来,被士兵拦住,她在雨中对百里泽的背影嘶喊道,“难道你没有心爱的人吗?” 百里泽闻言停下了步伐。 “我有。”他沉思片刻,笃定地说,“我有心爱之人。” “难道你就忍心让她独自面对病痛折磨,”女人哑声哭泣,“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闻言,不知为何,黑吟竟浮现在百里泽眼前。恍惚中,那日羽山情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些疼痛,那些鲜血淋漓,让他心有余悸…… 女人在百里泽的沉默中读到答案。 “不,谁都别想拆散我们!”女人继续奋力挣扎起来,她似乎豁出去了,声嘶力竭地喊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放开她,让她去!”百里泽突然抬手,对士兵命令道。 士兵们一松开女人,她便往丈夫方向狂奔而去。 “你想要去,我成全你。”百里泽朝她的背影说道,“但是你们的孩子怎么办,也带上他让他和你一起送死么?” 闻言,女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慌忙转头看向屋内,才发现自己数月大的孩子早已被惊醒,现在正在屋内撕心裂肺地哭着。 “正因心有所爱,我们才应为此更加坚强。”雨水浸湿了百里泽的衣襟,他停顿须臾继续开口,“那不是让我们冲动的理由,而是我们的盔甲。” 女人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再朝屋内看了看,孩子的哭声似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最终,她跪在地上,捂住脸无助地痛哭着。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带他走也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百里泽把剑递给林晖,走过来蹲下身,语气柔和了些,“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治好他,请你相信百里军,相信古淮国。” 女人抬头望着百里泽,她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信。 信,是她唯一的路,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女人咬着唇点点头,下一秒,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大雨骤然倾盆而下,乌鸦和秃鹫的叫声都消失在急雨声中。 除了雨声,似乎一切都已寂然。 夜雨初歇,百里泽将最后一批病人稳妥送走,步履却未曾停歇。临别之际,他来到一间小屋,是那个女孩儿的房间。 林晖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二公子……”见百里泽伸手推开了门,林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蛇疫太过凶猛,您还是小心些为好。” 这蛇疫传染性极强,任何皮肤接触都可能被传染,士兵们一般都不会走进病人房内,汤药和饭菜都是送到门口。 “不必担忧。”百里泽淡淡摇头,“你且在门口稍候片刻。”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与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血腥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然而百里泽却恍若未觉,他的目光径直落在床上那孱弱的女孩身上。 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色,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身体。 她的双眼紧闭,但眼角却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十分脆弱和无助。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紧,他快步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地问道:“刚喝了药,现在已经不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泽问。 “爹娘唤我二妞,书院的先生和同学们都唤我蕾儿。”女孩儿轻咳两声,偏着脑袋盯着百里泽,“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89章 援军 “爹娘唤我川儿,至于外人……他们都叫我百里混子。”百里泽轻声细语地道出自己的名字,竭尽全力让语调听上去更为轻快一些。 听闻此言,小楠的双眸微微发红,情绪略显亢奋,甚至开始喘息起来:“你竟然姓百里?”紧接着,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先生曾经告诉过我们,百里家族之人……皆乃古淮国之伟大英雄!” 面对小楠的夸赞,百里泽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沉默片刻之后,小楠满怀着希冀与忐忑,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英雄大人,请问……我是否能够得以康复呢?” 百里泽凝视着小楠那满怀期盼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柔弱的女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一定可以的,这场瘟疫必将消散殆尽,而你也必定会重获健康!” 小楠聆听着百里泽铿锵有力的话语,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宽慰。 她轻轻合上双眼,似乎正在脑海中勾勒出病愈之后的美好画卷。 “待到我恢复如初之时,我想要带着弟弟一同前往城北放飞纸鸢。” 小楠的嗓音尽管轻微且孱弱,然而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憧憬。 在这个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时刻,百里泽的话就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心中的黑暗。 百里泽悄悄退出小楠房间。 回家途中,百里泽无意间瞥见了路旁的一座府邸。他停下脚步,眼神穿过围墙,凝视着那棵已然高耸入云的柳树。 \"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望着那茂密的柳枝随风摇曳,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站在身后的林晖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举动,关切地凑上前去,轻声问道:\"二公子,您是否想要进去探望一下两位小姐呢?\" 百里泽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污垢和泥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这般狼狈不堪,进去反倒会令她们担忧。\" 沉默片刻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询问道:\"对了,大姐和青宁近来一切可好?\" 林晖连忙点点头,回答道:\"回二公子的话,据二皇子所言,大小姐近日已不再有孕吐之症,胃口亦较从前大有改善,心情更是舒畅愉悦了许多呢。昨日,大小姐甚至还亲自动手做起了刺绣活儿。\" 林晖知道百里泽不会主动向古淮洲询问两位小姐的情况,于是刚才趁送病人的间隙找到古淮洲,了解了一些情况。 百里泽闻言,心中稍安:“青宁呢,最近乖不乖?” 林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他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三小姐……她受了点风寒。”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颤,急忙追问:“风寒?怎么会这样?她身体一向很好的。” 林晖安慰道:“二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送了药材过去,今天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 “好。”百里泽这才稍稍放心,他微微颔首,“等这次蛇疫过去,再接她回家。” 林晖点了点头,安慰道:“二公子放心,三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百里府邸的门前,夜色如墨,微风轻拂,吹动着一缕缕淡淡的云雾。 “百里公子,请留步。” 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夜色中回荡。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腰间挂着一枚深蓝色的镖——烈羽镖,在夜色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拱手,道:“姑娘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她走近一步,声音清脆悦耳:“我是姑苏上仙的二弟子,琅悦。此次前来,是奉师傅之命,助古淮国渡过此次难关。” 百里泽早就听说了姑苏上仙的大名,只是未曾想到,竟会亲自派弟子前来相助。 他沉声道:“敢问琅悦上仙,这疫情古怪,传染性极强,尤其是尸体,该如何妥善处理?” 琅悦神色凝重,她轻轻摇头,道:“百里公子,这疫情的确古怪,尸体的传染性更是极强。不过,你无需担心,只需将尸体运至城北郊区,我自会在那里等候,然后将他们运至天彧山,师傅自有办法处理。” 说完,她转身向夜空中飞去,身姿轻盈如燕,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太好了,”林晖大喜,“有了姑苏上仙的帮助,古淮国就有救了!” 百里泽微微颔首,他望了眼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不知为何,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穿过曲折的回廊,远远便望见自己房间的灯火通明。 他心中一暖,知道黑吟正在等候自己,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推开门扉,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黑吟正端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卷古籍,神情专注。 烛光在她的侧脸上打下柔和的光影,显得更加温婉动人。 百里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轻轻走到黑吟身后,低声唤道:“黑吟。” 黑吟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放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来,迎向百里泽。 “你回来了。”黑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百里泽点点头,他深深地看着黑吟,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动,下一秒,他将人一把拉进怀中。 “黑吟,我有话想同你说。” 那些话,从城南回来的路上,他便一直想对黑吟说,此时此刻,他终于鼓起勇气。 然而,就在百里泽即将开口之际,黑吟却先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一丝提醒的味道:“百里泽,许君剑回来了。” 百里泽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房间里原来还有另外两个人——许君剑和古淮良。 那日在四帝台,许君剑手掌受伤,加上淋了场雨,在回去的路上便昏倒过去。古淮良干脆将人带入皇宫,许君剑连续烧了三天四夜才终于苏醒。 他一醒来,古淮良便第一时间带人回到百里府。 “没事,当我们是空气就好。”古淮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俨然一副吃瓜的样子。 “他们等你很久了。”黑吟挣开百里泽,往后退了半步。 许君剑穿着墨色蟒袍,松松垮垮的,那明显是古淮良的衣服,百里泽注意到他的虎口上缠着纱布,忍不住问道:“晨羿,你的手怎么了?” 潼业来禀报过,说许君剑要在皇宫待几天,他以为许君剑只是需要独自考虑一下,却不曾想,他还受了伤。 许君剑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碍事。” “怎么回事?”百里泽朝古淮良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古淮良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许君剑,他耸耸肩,风轻云淡地说:“没错,又是我这个混蛋。” “蛇疫并不是无药可治。”许君剑脸色苍白,他顿了顿继续说,“怀川,不周山脚下的溪水中有一种鱼,名叫横公鱼,与鬼草一同炖煮,连服七日,可预防和治疗蛇疫。” 说完,许君剑便转身离去,古淮良见状,也识趣地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为他们关上房门。 “你们继续。”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第90章 珍宝 百万见没有外人,便从黑吟护腕探出脑袋,跳进百里泽掌心。 “百里泽,你刚才想说什么?”黑吟的目光跟着百万来到百里泽身上。 “没事。”百里泽一笑置之,继而低头抚摸着百万。 此时的百万,已经成熟很多,它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透明,反而多了几分橙色,如琥珀般充满光泽。 “百里泽,”黑吟的目光跟着百里泽那修长的手指来回移动着,“你为何如此笃定,许君剑会将治疗之法告诉我们?” “我和晨羿相识十年,虽一直不知他真实身份,但对他秉性却十分了解。”百里泽将百万放到桌上,百万舍不得,转身又跳上百里泽的肩,他抬起头注视着黑吟说,“晨羿从小不善言辞,看似冷酷无情,其实对很多人和事都很在意。这一点,你和他真的很像。” “哦。”黑吟避开那深情的目光,低眸盯着昏昏欲睡的百万,心不在焉一般说着,“所以你觉得自己无法劝服,古淮良却可以?” “晨羿心中的恨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结,他也是靠恨活下去的,我与他是挚友,却也算是他半个敌人。”百里泽轻叹一声,他继续说下去,“我从未想过让他放弃仇恨,毕竟害他失去至亲的确实是古淮人。但谦奕不一样,晨羿时刻刻意与谦奕保持距离,却又对其十分关心,他在晨羿心里的地位,非同寻常。” “甚至为了他,甘愿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黑吟陷入沉思。 “没错。”百里泽点点头,他轻声询问道,“黑吟,你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己原本所追求的东西么?” “当然不会。”黑吟果断摇头,似乎对许君剑的做法十分不解,“真正的信仰是植入人心的,绝不会被外界因素左右。” 百里泽释然一笑,他悄然挪开了目光,没有让黑吟察觉自己眼中的失望。 “百里泽,”黑吟沉默片刻,“其实,我并不想去天彧山。” “为何?”百里泽有些吃惊。 黑吟双手揪着腿上的裙摆,低头不说话。 “你怎么不去死?!!” “我真希望从没有生过你!” “我夏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这些话,是夏笛对黑吟说的。 这些年,它们一直如刺一般扎着黑吟,痛不欲生。 夏笛根本不爱自己。 既然不爱,那她肯定也不想看见自己。 现在知道夏笛没有死,就够了。 “黑吟,”百里泽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他握着黑吟双手,安慰着说,“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我相信她刻意和你保持距离,是有她自己的苦衷。” “够了,你凭什么帮她说话?”黑吟被刺痛,猛然甩开百里泽的双手,她站起身,狠狠瞪着百里泽,质问道,“百里泽,因为舒令夫人爱你,你就以为天底下所有母亲都深爱她的孩子吗?” 百里泽没料到黑吟会如此愤怒,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黑吟打断。 “噢,我差点忘了。”黑吟哂笑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百里府二公子,你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功臣,古淮国第一大将军,你的母亲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你百里泽打小就被爱环绕,又怎么会明白,天底下竟然有父亲会为了功名抛妻弃子,也有母亲会对她的女儿,恨之入骨……” 黑吟浑身颤抖,她咬着唇,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涌出眼眶。 “黑吟,你冷静一点。”百里泽起身,他握住黑吟双肩,言语有些急切。 “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黑吟歇斯底里朝百里泽吼道,“一个从来没有淋过雨的人,怎么可能体会到我在雨中的落寞?” “难道没淋过雨的人,就不能为你撑伞么?”百里泽想将人揽入怀中,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凝视着眼前的人,满眼心疼,“黑吟,你不要总是把人往外推好不好?” 百里泽想保护她,但却不仅仅是像保护百里安安那般。 “百里泽,你知不知道,于我来说,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泪水滚落在地,黑吟右手指尖在百里泽胸前轻轻一点,他便感觉双臂一麻,无法动弹。 黑吟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是的,百里泽拥有的一切,黑吟都没有…… “黑……吟……”百里泽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语速行动都变得异常缓慢。 又是石蛊! “我累了。”黑吟不想再听百里泽多说一句,她摇摇头,瞪着趴在百里泽肩头发愣的百万,凶道,“你走不走?!!” 百万也被黑吟吓到,这么久以来,它从未见过这样的黑吟。 它印象中的黑吟,冷漠无情,寡言又坚强,铁石心肠,从来不会大哭大闹,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而今晚情绪失控的黑吟,让它感到莫名恐惧。 百万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了眼百里泽,又盯着黑吟,拼命摇着头。 “百……万……去…………”百里泽低声说着。 百万这才跳到黑吟肩上,一溜烟儿钻进护腕内。 黑吟离开,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百里泽早先疲惫困倦不已,而如今黑吟的一席话,他哪里还睡得着。 等到石蛊作用过去,他便独自来到后山景和亭,喝起了闷酒。 百里泽坐在草地上,抬头望去。 苍穹幽暗,繁星闪烁,一轮弯月斜挂夜空。 他眺望远方,但见群山万壑模糊难辨,只有夜风阵阵掠过,道旁丛生的野草随风起伏,摇曳不止。 又是一口酒下肚,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久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晨羿。”百里泽望着眼前的夜景,头也不回地说,“你有伤在身,应该多休息。” 许君剑在百里泽身边坐下,他伸手去拿百里泽的酒壶,百里泽不给。 “等好点了再喝。”百里泽仰头,喝下一大口酒,放下酒壶的时候,他神色黯然,低着头,“我视她为上天赐予的珍宝,她却把我当做上天给她的惩罚……” 许君剑抬起手,搭在百里泽肩头。 “还记得十年前,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我刚被一群乞丐揍了顿,遍体鳞伤,躺在路边泥潭里一心求死。”许君剑盯着百里泽,“你从旁边路过发现了我,硬要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我不愿意,最后我们俩在泥潭里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那天晚上回去,我被大姐骂地狗血淋头。”百里泽噗呲一声笑出来。 “怀川,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藏在这后山。”许君剑注视着百里泽,“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会报仇,会杀了你么?” “当然想过。”百里泽说,“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许君剑,我就不担心了。” 许君剑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百里泽又是一口酒下肚,他看着远方漫天星辰,感叹般地说: “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当晚,百里泽和许君剑聊了很多,从蛇疫到驱魔人,从天彧山到古淮良…… 两人回府时已经很晚了。 百里泽推开门,发现屋内有人。 此时,百里泽怀里突然感到一阵炽热,他伸手将雨花石拿出来,雨花石正闪烁着红色的光。 百里泽猛地望向房间里的人。 那人似是等了太久,最后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了头。 屋外月亮渐渐升高,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那银盘似的脸轻轻穿过柳梢,洒了下来。 借着月光,百里泽看清楚了那人。 百里安安! 第91章 情不知所起 皇宫内,各个殿宇皆是灯火通明。 古淮良正独自坐在屋顶,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自己的刀,陷入沉思之中。 “三哥!”古淮喜悄悄爬上屋顶。 古淮良循声望去,见着了一袭灵动的身影。 他有些吃惊,问道:“灵瑶,你怎么来了?” “我适才在花园闲逛,发现屋顶正坐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三哥,跟你挥了几次手都没反应。”古淮喜在他身边坐下,她小心询问着,“我见三哥眉头紧锁,想必是有心事,可以和小妹说一说么?” “灵瑶,三哥确实有心事。”古淮良用拳头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左胸,他转头对古淮喜说,“三哥这里闷得慌,堵地难受!” 适才,古淮良将许君剑送到百里府后,便独自回宫了。 之前的他,并不知道许君剑过去几年的遭遇和痛苦。 四帝台那日,许君剑将自己所有的伤疤撕开给古淮良看,这些血淋淋的伤口,让古淮良心惊,也心疼。 这些伤痛,都是古淮人带给许君剑的。 所以,如今的古淮良,又有何颜面去说想要给许君剑幸福呢? 愧疚和懊恼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古淮良被困在这个旋涡中,无法呼吸,却又无法逃离。 “三哥为什么难过,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疫病么?”古淮喜觉得今夜有些凉,双手环抱住膝盖,偏头关切地问道,“我听修卓说,招祥寺的净安法师已经上天彧山,顺利请到姑苏上仙来帮忙,相信用不了多久,古淮国的蛇疫就会过去。” “蛇疫确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三哥今夜并不是因为。”古淮良轻轻摇头,“我曾于茫茫人海中看见一人,那个人啊,倾国倾城,让你三哥夜不能寐。呵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古淮良回忆着第一次见到许君剑时的场景,他仿佛又闻到了许君剑白皙的手上的味道,清香无比,沁人心脾。 下一秒,许君剑却是双手鲜血淋漓,正握着古淮良的刀。 古淮良猛地站起身,待清醒点儿后,又缓缓坐了回去,他神色哀伤,继续说,“而现在,我却又只能见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如果离得远,可以试着去靠近呀。”古淮喜十分轻松地说着。 “灵瑶,你不会懂的。”古淮良无力地笑了笑,“我们之间有太多东西阻挡,根本不可能。即使有一天可以靠近,对彼此也只会是折磨和伤害。” “三哥,灵瑶没有爱过人,但是我认为,如果两个人相互喜欢,最后却没有在一起,说明他们仅仅是喜欢而已,并不是深爱。”古淮喜眼神坚定,她目光望着远方城中灯火,“真正的爱,是义无反顾,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傻丫头,你懂什么。”古淮良笑着摸了摸古淮喜脑袋,不以为然。 “来日我若是爱上一人,即便山海所阻,我也必定平山填海,与他站在一起。”说着,古淮喜忽然站起身,她仰起头望向夜空,星辰落入她的双眸,十分美丽,“娘说过,这世间万物千千万万,唯有真情不可辜负。” “唯有真情,不可辜负……”古淮良重复着这句话,低头陷入了沉思。 “三哥,如果是深爱的两个人,当他们相互靠近时,带来的不可能只有伤害。” “不对啊灵瑶,你刚才称覃韫什么来着?”古淮良端详着古淮喜,后知后觉一般说着,“你刚才,并不是一个人在逛花园?” “不是一个人。”古淮喜低头时脸上泛起红晕,“适才是在和修卓赏月。” “覃韫?我记得四弟再三叮嘱过,让你离他远一点,”古淮良眉毛一挑,“灵瑶,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 “没……没有啦,”古淮喜腾地一下站起身,支支吾吾道,“天色已晚,我回房休息了,三哥你也早些休息。” 话音未落,古淮喜便跳下屋顶,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三厘酒馆内,烛光昏黄,房内木桌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黄厌一进门,便看到了紫慕手背上醒目的伤口,她心中一紧,快步走到紫慕身旁,轻轻拉起了他的手。 “紫慕,你的伤……这是怎么弄的?”黄厌眼中满是关切。 紫慕摇了摇头:“没事,已经包扎过了。” 蓝桉在一旁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粉色的绷带,他眉头一挑,好奇地凑了过来,“咦,这包扎伤口的绷带怎么是粉色的?这不像是绷带,倒像是女子的手绢。” 黄厌上前在紫慕手背上仔细观察一番,点头道:“确实是女子手绢,而且不像是你的。” 蓝桉神秘兮兮地凑到紫慕耳边,压低声音问道:“紫慕啊紫慕,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噢,老实交代,手绢是哪家女子的?” 紫慕被他问得有些无奈,但又不想过多解释,只得轻笑道:“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一位会医术的女子,如此而已。” 此时,白夜开口说话了,他放下手中的残月剑,目光锐利:“怎么样,查到了么?” “查到了。”紫慕点点头,将手放在背后,声音低沉而坚定,“啸天强最近的确在山上秘密关押了一批人。” “他果然在利用双头蛇制造妖魔!”蓝桉闻言,愤然起身,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亏他还是个驱魔人,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黄厌转身看向紫慕等人,疑惑地问道:“不对啊,啸天强为什么要这样做?” 赤丹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为彰显驱魔人的重要性,巩固驱魔人在古淮国的地位。先暗地让人打瘸你,再出面送你一副拐杖,让你对我感恩戴德。” 蓝桉闻言,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亏他还是一名驱魔人,啸天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我现在就去把这个活修罗变成死修罗!” 说罢,他便长腿一迈,走出了房间。 白夜见状,眉头微皱,他叮嘱道:“赤丹,蓝桉行事莽撞,你同他一起去。” “嗯。” 白夜顿了顿,又补充道:“切记,要远离那双头蛇,那畜生狡猾且剧毒无比。” 赤丹点头应下,转身追上已经冲出门外的蓝桉。 “双头蛇?”紫慕疑问道,“这是何物?” “顾名思义,就是两个头的蛇。”黄厌解释道,“此蛇……” “还全身通红?”紫慕一惊,她问黄厌。 “你在山上见过?”白夜问。 “没有,以前听别人说过。” “那个……紫慕啊,你千万别被双头蛇给咬了,不然就会化身为魔。”蓝桉刚走出房间,听到紫慕和黄厌的对话又折回来,他从门口忽然探出脑袋,吐了吐舌头说,“可丑了。” 紫慕下意识摸了摸手背的伤口,点头“嗯”了一声。 蓝桉满意一笑,下一秒,便被身后的赤丹强行拉走。 “刚才得到消息,姑苏南风的三弟子琅悦找上了百里泽。”黄厌上前一步说,“从明日起,她会亲自将把尸体运上攻离山。” “攻离山?”白夜猛地抬起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片刻,很快想通了其中原由,冷笑一声,“姑苏南风这个老狐狸……” “许公子已经把治疗蛇疫之法告诉给百里泽,死亡人数应该会慢慢得到控制。”黄厌在一旁提醒着。 白夜立于窗前,酒馆外,夜色渐浓,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中渐行渐渐远。 “紫慕。”良久,白夜转身看向紫慕,“我要你去帮我照顾一个人” “何人?”紫慕问。 “城北医馆,半夏。” “好。” 紫慕点头正准备离开,白夜拿出一颗内丹递到她面前。 “耳鼠兽内丹可助你伤口迅速痊愈,”白夜叮嘱道,“伤口暂时不要沾水。” 第92章 端倪 接下来几天,城北郊区便再没有浓烟了。 琅悦每天带着仙界弟子搬运尸体,有了横公鱼汤,蛇疫很快得到控制,虽然每天还是有人死去,但人数比之前明显减少很多。 百里泽和柳新则继续带着百里军运送尸体,隔离和转移病人。 古淮良则每天带着士兵为百姓分发横公鱼汤,夜里跑到百里府照顾许君剑,陪他吃饭,为他换好药才回皇宫。 今天是许君剑生辰,古淮良早早便来到百里府,带了许君剑最爱吃的鱼。 古淮良推开门走进房间时,许君剑刚沐浴完毕,正背对他穿衣服,由于他手上有伤,所以穿衣服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看够了吗?”许君剑瞥了眼门口的人。 “身材不错,差点赶上我。”古淮良走过来,为许君剑系好腰带,心里嘀咕着这人的腰怎么如此细。 “今天怎么这么早?”许君剑也不客气,转身便来到桌旁拿起筷子,开始吃起了鱼。 “因为今天非同寻常。”古淮良靠在柱子上,就这样注视着许君剑,良久,他十分认真地说,“晨羿,生辰快乐。” 许君剑拿筷子的手明显顿了片刻,他无声点了点头,随即又继续吃了起来。 “难道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今天是你生辰的?” “不好奇。” 除了百里泽还有谁? 早在蛇疫爆发之前,古淮良便向百里泽再三询问许君剑的基本信息,他虽几次拒绝,但古淮良一直死皮赖脸缠着百里泽不放,最后百里泽只好答应下来,但是作为交换,古淮良必须无条件答应百里泽一件事情。 “怀川胃口倒是不小,花了些功夫。”古淮良伸腿勾了把椅子在许君剑对面坐下,然后拿起筷子为许君剑挑着鱼刺,漫不经心地说,“礼物出了点意外,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给你补上。” 许君剑不答话,只默默低头吃着鱼。 “今天这鱼的味道和有些以前不一样,吃出来没有?” “没有。” “以前的鱼是御厨做的,今天这鱼极其幸运,遇到了本皇子亲自下厨。” “难怪身上一股腥味儿。”许君剑喃喃自语道。 “怎么样,是不是都要被我感动哭了?” 说着,古淮良就歪着脑袋要去看许君剑面上的表情。 “你公务繁忙,不用每天都来看我。”许君剑抬起头,把正脸露给他看。 然而,古淮良并没有看见自己预期之中的感动与欣喜。 “那日是我让你淋雨导致伤口感染,你手上的伤也是因为我,我得负责到底。”古淮良吃了口鱼,暗自夸赞自己的厨艺比那皇宫里的御厨高超多了。 “现在外面疫情怎么样?”许君剑抿一口茶,继续吃着碗里的鱼。 “基本已经得到控制,每天死亡人数已经从最开始的数百人减到几十人,怀川依旧每天将尸体运送给仙界的人。”古淮良说着。 “姑苏上仙的三弟子,叫……琅悦对么?”许君剑停顿半秒,似乎在思考什么。 “没错,不过有点古怪。”古淮良略微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之前琅悦只负责运送尸体上天彧山,说是帮忙处理尸体,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这两天已经开始带人挨家挨户搜查病人,声称患病之人的病情只是暂时得到控制,想要根除,必须带上天彧山,由姑苏南风亲自施法驱邪。” 闻言,许君剑放下手中的碗筷,眉头微微皱起来。 “横公鱼乃不周山神兽。”他放下手中筷子,抬眸盯着古淮良,十分笃定地说着,“横公鱼加鬼草,可驱千疫,解百毒。患病之人只要坚持服用,十日之内必定痊愈。” “你的意思是……” “被带上天彧山的人,有没有平安送回来的?” “没有。”古淮良思索片刻,瞬间恍然大悟。下一刻,手中的筷子被他“啪”地一声折断,“我就知道,天彧山的人没安好心。” “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许君剑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 “十年前古淮国妖兽横行,姑苏南风都没有出手相助。而现在他一改常态,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古淮良面露愠色,“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目前只是怀疑,并无证据。夜深了,你且先回去。”许君剑看看窗外如墨夜色,对古淮良说,“这件事,等怀川回来之后,我自会与之商议。” “夜的确深了,我这般俊美的男子独自在外行走可不安全。”古淮良缓缓起身靠近许君剑,挑眉笑着说,“不如,晨羿收留一晚如何?” “不是有潼业么?”许君剑身子后仰,还不忘一手推开古淮良。 古淮良面上露出憋屈的神色,却也没有再多逗留,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你有伤在身,”古淮良见许君剑也跟着起身,心里有了一丝丝暖意,“就不必送我。” “我去关窗。”许君剑白了他一眼。 说着,许君剑与古淮良擦肩而过,走向窗边。 许君剑关好窗户刚转过身,古淮良突然压身而来。 “古淮良你想做什么?”许君剑用手抵挡,警惕道,“让开!” 古淮良根本不理会许君剑的警告,他伸出双手把人困在角落,脸缓缓靠近。 许君剑挣扎几下,怎么也推不开古淮良,他朝古淮良猛地一脚踩了下去,古淮良一声闷哼,却依旧没有退缩之意。 他就知道古淮良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且这只黄鼠狼,还是许君剑自己开门放进来的! 无奈之下,他将头偏向一侧,闭上双眼。 古淮良抬手理了理许君剑耳边稍微凌乱发丝,在他耳边呢喃细语道:“祝我的晨羿,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他是如此温柔,仿佛在诉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闻言,许君剑一怔,他下意识想睁开双眼看古淮良,理智及时制止了他的冲动。 他第一次与别人靠得如此近,耳边的热气弄得自己腰间痒痒的。 古淮良的身体靠得更近了,他掌心炽热,在许君剑背心轻轻抚过。 下一秒,许君剑只觉脸颊某处一阵温润。 那份柔软转瞬即逝。 等许君剑再次睁开眼时,古淮良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房门。 “寿星别发愣了,早些休息!” 古淮良心满意足地咂着嘴,似是在回味美酒的滋味。 他挥了挥手,门被轻轻合上。 许君剑靠在墙壁,有些发愣,耳边还回荡着古淮良的祝福,那些话语化作了片片羽毛,悄无声息,挠上了许君剑的心尖。 古淮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许君剑打开窗,给自己透了透气。 窗外,夜色温柔至极,古淮良的背影在夜里若隐若现。 许君剑双手撑着窗台,心中充满疑惑。 他不明白,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己,刚才为何会突然心跳加速…… 古淮良走出百里府,外面的一草一木都甚合他意。 潼业正靠在府门口的柱子上打瞌睡,被古淮良的脚步声惊醒。 “三皇子,”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眼中有些诧异,“你怎么……我们……走了吗?” 古淮良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不然呢?” “我见近日许公子对三皇子态度有所转变,还以为……”潼业挠挠后脑勺,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留下来过夜?我……”古淮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打潼业,手忽地在空中停下来,他记起什么,问道,“之前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潼业拉来马,一脸茫然。 “哦哦,我记起来了!”见古淮良抬手想打自己,潼业赶紧求饶,“办……办好了,过几日就做好送过来。” 古淮良闻言,微微颔首,思量片刻之后,才收回了手。 两人翻身上马,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第93章 温暖如期而至 这段时间,隔离区的病人少了很多,一部分是去了城北火化场,另一部分则是被琅悦带人送上天彧山,只有极少数人还吊着一口气,便一直留在这里。 夜里雾气蒙蒙,隔离区外野草横生,刚凝结的露珠被路过的士兵踩落在地。 百里泽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翼翼地朝蕾儿的房间走去。 然而,当他即将抵达房门前时,林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兵。 见林晖正带着一队士兵,神情肃穆地守在门外,百里泽微微皱眉,停下了脚步,问道:“林晖,你这是做什么?” 林晖的脸色凝重,见到百里泽后,他微微欠身行礼,然后沉声问道:“二公子,您这是来看望那位女孩儿吗?” “没错,这孩子今天好点了么?”百里泽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房间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继续开口:“她……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大夫说,她恐怕撑不过今夜了。”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愣在原地,手中的药碗微微颤抖,热气渐渐散去。 “二公子,您别……” 百里泽不顾林晖阻拦,猛地推开房门,快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跳动。 昏暗的烛火照在床单上,百里泽的目光落在那大片大片的血渍上。除了双颊,蕾儿的手臂上,腿上全都鲜血淋漓,有很多地方已经溃脓。 她的手中依旧死死攥着床单一角,很难想象,蕾儿生前是经历了何等痛苦。 百里泽走到床边,见蕾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闭,没有一丝生气。像是不相信蕾儿已经死去一般,他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果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百里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缓缓地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蕾儿那安详的脸庞。 碗中刚刚熬好的汤药,热气袅袅上升,带着些许苦涩的香气,在房内散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百里泽的声音颤抖着,“傻孩子,我们不是说好的,等蛇疫过去,你要带你弟弟去城北放风筝么?” 林晖缓步走过来,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说:“二公子,她的全身皮肤已经溃烂,感染面积太大,汤药治愈速度又过于缓慢,已是回天乏术。” “隔离区还有多少像这样的病人?” “近……一千名。” 百里泽站起身来,轻轻地为蕾儿盖上了被子。他走出房间,对林晖说:“准备一下,我要亲自送她去城北火化。” 林晖默默地领命而去。 他亲自抱着蕾儿,走出了隔离区。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终于,他们到达了城北的火化场。 百里泽亲手将蕾儿放入了火堆之中,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那里没有一丝情绪。 他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火焰渐渐吞噬了蕾儿的身体,直到最后一点火光也消失在黑暗中。 夜色深沉,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百里泽这才缓缓转身离去。 百里府,许君剑一直留灯等着百里泽。 “晨羿,柳新说你有急事找我。”百里泽刚回来,也来不及换洗,径直来到许君剑房间。 “怀川。”许君剑为百里泽斟茶,“我适才听古淮良说,天彧山弟子琅悦这几天在带人搜查患病之人。” 夜已深,初秋的寒气,有些刺骨。 许君剑披着件大氅,依旧在百里泽推开门的瞬间感觉到门外的丝丝寒意。 “不错。”百里泽将茶一饮而尽,“她说汤药可以预防蛇疫,但治疗效果不佳,便要求带病人上天彧山医治。” 沉默片刻后,许君剑突然问道:“三小姐怎么样了?” “青宁手臂没再继续脱皮,之前掉落的皮肤已经开始重新长起来,也没有其他的症状,病情已得到很好的控制。”百里泽顿了片刻,说,“可惜,并不是每个病人都像青宁这般幸运。” “蕾儿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听林晖说了,你别太难过。” 百里泽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碗中,盯了片刻,百里泽端起碗轻轻闻了闻:“晨羿,这汤药……” “你怀疑我在骗你?” “不是,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百里泽眉心微蹙,他放下药碗继续说下去,“之前好几例病危之人喝了这汤药病情都可以得到控制,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按时发放药物,按理说死亡人数应该会逐渐减少,可怪就怪在,这段时间隔离区的死亡人数却不减反增……” “药材被人动了手脚!”许君剑压低声音,“而且,很可能就是琅悦。” “你的意思是……琅悦故意让得病之人情况恶化?”百里泽恍然大悟,他伸手将汤药一饮而尽,味道确实没有之前那般苦涩,“可她把这些病人带上天彧山做什么?” “不知道。” “难怪被她带上山的人,至今没有一个平安回来。”百里泽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早在许君剑少年时,就听父亲说过天彧山。 “羿儿你看,那座山是全天下最好的山,物种丰富,山上还住着许多神仙。” 许医师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对年少的许君剑介绍道。 “神仙? 那他们一定都是好人?” 许君剑正在河里捉鱼,闻言,他擦干手上的水,仰起下巴,顺着父亲的手望过了去。 “哈哈哈……羿儿啊,”许医师大笑几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人心都难测,何必是神仙呢。” 屋内烛光摇曳,晚风吹过,将许君剑拉回现实。 “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许君剑手指收紧,“病人决不能让她继续带上天彧山。” 百里泽点了点头:“明早我亲自去一趟煎药房。” “对了,”百里泽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突然记起什么,他转身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糕点,放在桌上,“今天无意中路过城北有家做了几十年的糕点铺子,你试试有没有金樽酒楼的好吃。” 百里泽离开后,许君剑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莲蓉水晶糕。 他小心翼翼取出一块,送入口中。 夜风轻拂,吹散了许君剑眼眸中的薄雾,他不由得拉拢了大氅,胸口的温暖,如期而至。 第94章 重逢之夜,心意难明 夜幕低垂,银月如盘,洒下淡淡的光辉。 百里泽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伴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房间内,灯火通明。 一名女子静坐于桌旁,身影修长,黑发如瀑,眼眸深邃。 正是多日未见的黑吟。 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如此孤寂,让百里泽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手中轻握着一杯香茗,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黑吟,你……”百里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 黑吟抬起头,目光与百里泽相遇。她的眼神中,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般悦耳:“你回来了。” 百里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葡萄串上。 百万这只懒散的小家伙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他轻轻地将百万捧起,放在手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黑吟身上。 “黑吟,你……”百里泽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刻,黑吟会出现在这里。他停下脚步,目光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黑吟的身上。 黑吟抬起头,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在唇边化作了沉默。 百里泽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百万都睡着了,你应该等了很久。”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黑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疲倦。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凝重。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百里泽抬起头朝窗外望去,城北方向依旧火光冲天,他不禁握紧了双拳。 “蕾儿的事不怪你,别再自责了。” “不止是蕾儿。隔离区里面,还有无数个像蕾儿一样的病人,他们本不应该死的……”百里泽收回目光,他盯着黑吟,“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那天之后,黑吟便不再理会百里泽,他这几天也忙,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有机会和黑吟解释那晚的事情。 “我来听你把那天未说完的话说完。”黑吟侧着脸,她将温柔的目光藏起来,“……那天是我冲动了,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 黑吟扬起下巴,故意将自己的傲慢之意显现出来。 月光映在她的侧颜,格外的美丽,让百里泽一时有些失神。 “确实应该把话说清楚。”百里泽唇角上扬,朝她缓缓走来,眼中闪烁着深情的光芒,“黑吟,你对眼前的人了解多少?” “百里泽,又称百里混子,也是古淮四公子之一。”黑吟端详他片刻,说,“十二岁便凭一己之力习得剑雨,是位不可多得的剑术奇才。” “不错。”百里泽点点头,“那你可知道,在他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据说,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黑吟目光柔和,她顿了顿说,“……差点病死。” “后来呢?” “后来他的病就好了,又是生龙活虎的百里泽。”黑吟轻轻一笑。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打那之后,无论他多么勤奋刻苦,他的剑术却再也没能取得新的突破。即使是再简单不过的剑法,他都需要比别人多花几十倍的时间。”百里泽也笑出了声,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说,“大家说的没错,这个人确实病傻了。” “所以这几年来,不是你不认真习武,而是……”黑吟愕然不已。 “没错。”百里泽说。 不仅如此,那年他醒来之后,甚至还忘记了之前所学的大部分百里剑法! “那你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么?”黑吟问。 “父亲不知。”百里泽摇头,“除了羲和与晨羿,其他人并不知晓。” 百里江洵与百里军的实力一直是幽云国忌惮的对象,再加上百里家还出了百里泽这么一个练武奇才,这才让别人这十年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这奇才变蠢才的事情,一旦让外人知晓,无论是对百里府还是对古淮国,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百里泽并不是你眼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你不用羡慕我,也不用羡慕别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百里泽坦然一笑,他拍了拍黑吟的肩膀,宽慰道,“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去憎恨、懊恼,我们不如换个角度看待。” “我明白。”黑吟眼角泛红,轻声说,“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没关系的,”月光洒在百里泽的身上,映照出那温润的面容,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如果你不想去天彧山,我们便不去。从今往后,百里府就是你的家,我……和百里府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百万在这个时候醒来,它发现自己正躺在百里泽手心,欣喜若狂,轻轻一跃跳上百里泽肩头,对着他的侧脸猛亲了两口。 “百万,别闹。”百里泽脸颊被百万弄得痒痒的,他伸手将它放在桌面,“饿了么,吃些葡萄。” 说着,百里泽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开始剥起皮来。 “百里泽……”黑吟抬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百里泽,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她目光闪烁,良久,她缓缓开口说,“三厘酒馆那晚,我被赤丹刺伤,你为我换衣服时可曾注意到我身上的疤。” “难道,是你母亲所为?” 百里泽手中一顿,他抬头盯着黑吟,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他记得那些伤疤,背上、肩上、腰间甚至连胸口都有,长长短短,深浅不一。 “夏笛原本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母亲,”黑吟垂下眸子,语气冰冷而又哀伤,“那夜,她突然性情大变,发疯似地朝我嘶吼着,说没有我这个女儿,要赶我走,我不依,她便将我捆在院中的大树下,用鞭子打我,一鞭子接着一鞭子……” 百万吞下百里泽手中葡萄,见百里泽并不打算为自己剥第二颗,便自己跳上果盘,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百里泽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着,他知道黑吟心中有数不尽的委屈,这些苦水必须倒出来。 “后来,她逼着我炼制各种蛊虫,甚至还……”黑吟的声音有些颤抖,停顿须臾,她继续说,“……她把我绑起来,同上千条毒虫关在一个房间,让毒虫肆意啃咬我的皮肤,为的就是把我变成她的炼蛊工具!” 闻言,百里泽心中一颤,仿佛黑吟之前的种种疼痛,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百里泽,你说她爱我,”黑吟抬眸质问道,“试问到底是怎样的爱,才让一个母亲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黑吟没有在百里泽那里得到答案,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止不住颤抖,似乎正被巨大的疼痛笼罩着。 “我……”她语气凝噎,紧紧揪着衣角,最终没能再继续说下去。 百里泽伸手,想去握住那孤苦伶仃的双手。 就在百里泽指尖刚要触碰到黑吟时,她却突然转过身去。 “你知道吗?”黑吟背对着百里泽,语气依旧冷漠冰冷,“我真的,真的好恨她!” 恨她不爱我了…… 第95章 寒夜 夜晚,乌云密布,月亮躲在天空中某一处,从云层中散发出隐隐的青光。 更深露重,冰冷的夜气仿佛稀薄冷淡的青墨,无声地渗入每个未眠人的肌骨。 城北医馆。 紧闭数日的门被悄然打开,一名女子赤足走了出来。 此时已夜深人静,街上并没有行人。 半夏在河边停下,看着水里的影子,短短几天,面容憔悴了不少,她不忍心看着这样的自己,便仰头望着夜空,那里群星璀璨。 “爹爹,娘亲,女儿来陪你们了。” 说罢,半夏忽地起身跳进了河里。 湖水深不见底,瞬间将她吞没。 她在湖里缓缓下沉,天上的星光离她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在幽暗的湖底看见爹爹娘亲向自己张开双臂,似乎在欢迎自己。 半夏大喜,她张开双臂,正准备拥抱爹娘,就在三人近在咫尺时,骤然间,爹娘的身形被打碎,半夏与迎面而来的紫色身影抱了满怀。 半夏睁开双眼时,再次看见了漫天星辰。 她偏头,不远处静正站着一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一副男儿打扮,身上穿着暗紫色常服,黑色长发简练地束起,干净明艳的五官透出一股勃勃英气,腰上佩着长剑,一副久居江湖的游侠打扮。 她起身,缓缓走向那紫色身影。 “你若是再跳的话,”紫慕盯着平静的湖面,冷冷地说,“我可没有力气救你了。” 半夏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水珠,目光被女子手背上的手绢吸引。 那正是自己的手绢! “是你?”半夏愕然不已。 “不错,是我。”紫慕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两人身着湿衣,并肩而立,不再说话。 街上空无一人,夜,静得可怕。 良久,半夏率先打破沉默。 “爹爹和娘亲染上蛇疫,我甚至连他们的骨灰都没有留住。” 半夏望着天上的星辰,仿佛看见了久违的爹娘。 “没有了爹娘,未来的路,我不知道要如何一个人走下去。”半夏悲恸骤然涌上心头,说着,她便缓缓蹲下身,蜷缩在一起,抱住双膝,喉间哽咽,“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留下来,爹娘也不会染上病。”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爹娘,是我害死了他们……”她把脸埋在怀里,嘴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是疫病,不是你。”紫慕偏头看了看眼半夏,“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半夏抬头望了眼紫慕,下一秒,继续痛哭起来。 紫慕在过去二十年里,从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人。 她蹲下身,解开外套,本想把衣服给半夏穿,却发现自己衣服也是湿的,她拧了把水,又笨拙地把衣服重新穿回去。 半夏哭了很久,紫慕只静静坐在她旁边,望着湖面。 终于,半夏哭累了,情绪也渐渐平复。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紫慕的声音依旧冰冷。 “没有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半夏嘟起嘴,倔强地反驳着。 “我从小便是孤儿,没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不知该如何安慰人。”紫慕说。 半夏抬头看着紫慕的侧颜,乍然起身,她拿起紫慕的手仔细看了看,“糟了,你有伤在身不能沾水的,快跟我回医馆换药。” 城北医馆外,月光如霜洒落,将青砖铺就的小径映照得泛着幽幽的光泽。 这里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显得寂寥冷清。 寒风扫过,卷起一地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繁华。 紫慕站在门前,望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她轻声低语:“这里,似乎比以前更加安静了。” “自从爹爹生病以来,医馆就再没有接待过病人。”半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推开门,让紫慕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半夏指了指角落里的床铺:“你今晚,就暂且在这儿歇一夜。” 紫慕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剑,开始沐浴更衣。 待她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出来时,半夏已经躺在了床上,床铺虽旧,却干净整洁。半夏正静静躺在床的最里面,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入睡。 床的另一半明显是留给紫慕的,她轻轻走过去,驻步于床边。 这时,半夏睁开了眼,她偏头上下将紫慕打量一番,突然笑了出来。 紫慕有些诧异,问道:“这裙子有什么不对劲么?” 半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留仙裙是母亲送我的生辰礼物,你穿上很漂亮,就是……袖子好像有些短。”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知道驱魔人怕不怕蛇疫……桌上有碗药,保险起见,你还是赶紧喝了。” 紫慕走到桌边,拿起那碗药,仔细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端,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转头看向半夏,神情逐渐凝重:“这汤药有点问题。” 半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我前几天就发现了,里面鬼草只有以前一半的量,因此治疗效果大不如从前。” 紫慕放下药碗,走到床边坐下。她看着半夏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疼惜。她轻声问道:“你可还有鬼草?” 半夏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鬼草已被人采光,我们如今只能用这半量的药,勉强维持。” 紫慕没再说话,她放下汤药,躺下时无意中触碰到了半夏露在外面的指尖。 那指尖冰冷刺骨,如同寒玉一般。 紫慕偏过头问道:“你……冷么?” “不冷。”半夏轻轻摇了摇头,双眼依旧紧闭。 紫慕无声点了点头,她挥手灭了蜡烛,便闭上了眼。 “紫慕……” 过了许久,紫慕听见耳边有人呼唤自己,她睁开眼,见着了一双湿润的眼。 “你说,”半夏哽咽道,“我是不是有点傻?” “不是。”紫慕言简意赅,“你是特别傻。” 半夏静静把头偏过去,泪水涌出眼眶,她偷偷耸着肩,没有再说话。 紫慕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她听到半夏的抽泣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夜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寒意。 第96章 疫病之源 清晨,古淮良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吵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嘀咕道:“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三哥开门啊,是我和灵瑶。我们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古淮辛在门口高声喊道。 闻言,古淮良赶紧起身穿上外衣,打开门扉。只见古淮辛一脸神秘,而古淮喜则紧跟其后,脸上写满了焦急。 “什么秘密?”古淮良大步迈出门槛。 古淮辛将古淮良拉进屋子,古淮喜跟在身后关上门。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古淮辛才神神秘秘凑到古淮良耳边低声说:“我已经知道疫病从何而来了。” “哪儿?”古淮良双手抱怀盯着古淮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了,于是随口一说,“该不会是招祥寺。” “还真被你说中了。”古淮辛双手一拍,“的确是招祥寺。” “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古淮良不以为然,他扬起眉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偏头问旁边的古淮喜,“灵瑶,你四哥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这种事怎么能乱说?” 此言一出,古淮辛气得差点跳起来。 “三哥,是真的。”古淮喜挽住古淮辛的手腕,“修卓之前告诉我,说他与他父亲是遇到劫匪追杀才落魄于此,但昨天当我无意中和他提起招祥寺的净安法师时,我发现他神情不对,后来我再三追问,他才告知我实情。” “嗯哼?”古淮良侧耳倾听。 “原来,修卓与他父亲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在招祥寺上香时,无意间得知净安法师和另一个僧人的谈话,他们正准备给古淮国降下瘟疫,净安法师发现修卓与他父亲二人的偷听,因此对其一路追杀至此,而修卓的父亲也在逃亡过程中失血过多而亡……” 说着,古淮喜竟然暗暗红了眼眶。 “挺伤感的故事。”古淮良点点头,然后直起身子,他捏捏下巴说,“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这覃韫一介柔弱书生,净安法师法术高强,他是如何摆脱净安法师的追杀的呢?” “修卓既然武不得,那当然是智取。”古淮喜思索片刻,抬头自信满满地说,“他那么聪明,想摆脱净安法师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听覃韫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古淮良面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灵瑶所言是真是假,我们去会一会那净安法师便知晓。”古淮辛随手抓了几颗桌上的花生,手里开始剥着花生。 “我相信修卓不会骗人。”古淮喜撅着嘴。 她依稀记得覃韫提起净安法师时眼中那股浓浓的恨意,绝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你了解那个覃韫么?”古淮辛最爱吃花生,剥花生也是他的强项,一转眼功夫,面前已经有一大堆花生米了,他瞥一眼古淮喜,嘴里喃喃道,“他父亲是母后的故友,他可不是。这人道貌岸然,还对你动手动脚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四哥,你误会了,修卓他……” “另外,你跟他很熟么?”古淮辛把一颗颗花生扔到空中,再仰起头用嘴去接,“别整天修卓,修卓地喊。” “修卓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淮喜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放光,俨然一副花痴样,夸完覃韫,她话锋一转,吐了吐舌头说,“不像你,只知道舞刀弄剑。” 闻言,古淮辛原本稳健的步伐突然失去控制,花生落在脑门上,砸得他“哎哟”一声。 “行啊丫头,敢这样说你四哥。”古淮辛被气得鼻子冒烟,他捡起花生丢进嘴里,使劲地嚼着,“你再也别想吃到四哥的冰糖葫芦了!” 此刻的古淮辛,恨不得把覃韫也当成花生米给嚼碎了。 “哟,这就开始嫌弃你的哥哥们了,”古淮良翘起二郎腿,他盯着古淮喜,悠悠说道,“灵瑶啊,听你这一说,我倒是对这位覃公子越来越好奇了。” 古淮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允,”古淮良侧目瞥一眼古淮辛,道,“此次去招祥寺,把这位足智多谋的覃公子也带上,如何?” 古淮辛一颗花生落入嘴里,朝古淮良连连点头。 古淮良表面上是在酸古淮喜,实则是在暗自感叹。 之前,他屡次派潼业暗中调查覃韫,皆无果。 古淮良自诩看人了得,一眼便可洞察一切,却独独看不穿覃韫。 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越表现得清白,就越值得怀疑。 这个覃韫,绝对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不能让他去!”古淮喜腾地一下站起身,她语气有些着急,“三哥,四哥,修卓好不容易摆脱了净安法师的魔爪,你现在又让他去招祥寺,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无碍,丫头。”古淮辛拍拍胸口说,“四哥会保护好他的。” “你之前还说会保护点点的,”古淮喜有些怒了,她质问道,“可结果呢?” 此言一出,古淮辛立刻变了脸色。 点点是一只灵鸟。 古淮喜十三岁时无意中在花园捡到受伤的灵鸟,便带回去悉心照顾,并取名为点点。 古淮喜在皇宫没有朋友,那段时间古淮辛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很少陪古淮喜玩耍,点点算得上是古淮喜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古淮喜也是对点点十分喜爱。 那段时间皇宫经常会出现肥遗,古淮喜害怕点点被肥遗吃掉,思前想后,最后为了点点的安全,决定将它放回森林。 就在几人来到森林深处时,古淮辛见妹妹对点点依依不舍,便让古淮喜留下点点,并承诺他会请父皇加派人手,保护好灵鸟。 可是,没过多久,一条肥遗溜进皇宫,吃了点点。 古淮辛当晚拼尽全力,终于抓到了那条肥遗。 当他剖开肥遗的肚皮,却只看见早已断气的点点。 为此,古淮喜难过了好几个月。 后来,这个事情一直成为古淮喜与古淮辛兄妹二人心中的结。 如今,古淮喜为了覃韫居然把旧事重提,可见覃韫在古淮喜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容小觑。 “点点是点点,覃韫是覃韫。”古淮良拍拍古淮喜肩膀,“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四哥,我们来之前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会护修卓周全。”古淮喜不理古淮良,而是转身盯着古淮辛,“你就是这样信守诺言的么?” 古淮辛侧过身,全当做没听见。 “灵瑶,如今大哥也身在招祥寺,父皇对大哥出家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如果覃韫真撒了谎,那他用意何在?”古淮良神情严肃,他一字一句地说,“但如果覃韫早就知道蛇疫的事情却故意隐瞒,那这死去的千万百姓,他脱不开关系。” “你们……修卓冒死说出秘密,一番好心却被你们当做驴肝肺!”古淮喜面露愠色,嘲讽一般说着,“三哥,四哥,你们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说罢,古淮喜便跑着离开了。 古淮良瞥了眼身边的古淮辛,他嘴里嚼着花生米,却是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古淮辛见过覃韫两次,这人总是一副文绉绉,老老实实的样子,对母后董珵也是十分尊敬。 但连董珵这个蛊师都不知道的金蝉蛊,覃韫却了如指掌,可见他不简单。 古淮辛也曾多次向母亲董珵询问过覃韫的来历,但董珵对此却不愿多说。 既然董珵不愿意多少,那他就自己出手去挖出覃韫的老底! “灵瑶……好像真的生气了。”古淮良望着古淮喜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顾不了这么多了。”古淮辛捏碎手中的花生,“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带上覃韫。” 第97章 血色破晓 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斑驳地洒落在蜿蜒的林间小道上。 白夜、黑吟与黄厌三人沿着追踪符的指引,悄然深入这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 随着脚步的深入,周围的树木愈发密集,仿佛要将他们三人吞噬。 终于,在密林深处,一座简陋的木屋映入眼帘。 “这是隔离区?”黄厌愕然道。 “不对。”白夜摇摇头,他目光警惕,“这座木屋虽然与隔离区的房屋风格相似,但四周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你们小心。” “你们看这是什么?”黑吟的目光落在墙角。 “这是……”白夜面色凝重,“消音符!” 白夜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一掌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屋内,无数驱魔人被高高挂起,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有的驱魔人手脚被残忍地砍断,有的眼睛被无情地挖出,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和无尽的恐惧。 白夜环顾四周,木屋中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黑吟缓缓走向屋子中央,那里有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刀具和瓶子。 她拿起一个瓶子,只见瓶内蠕动着各种蛊虫,它们互相缠绕,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这些瓶子里装的都是各种蛊虫。”黑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转头看向黄厌和白夜,“难怪这些驱魔人的伤口一直无法痊愈,原来是被人下了蛊。” 白夜紧锁着眉头,走到一个被挂起的驱魔人身边,静静注视着那已经冰冷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 “这些驱魔人,都是我们的同伴啊。”黄厌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我们必须找出下蛊的人,为这些驱魔人报仇。” “黑吟,”白夜轻轻合上驱魔人的眼睛,继而转身望向黑吟,“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何事?” “替我把古淮三皇子带来。”白夜的眼眸中似蒙上了层薄雾,他声音冷得慎人,“失去至亲之痛,古淮崇尚也该尝尝了。” ———————— 招祥寺。 净安法师是招祥寺最有声望的大师,他自己独有一座院子。 这座院落十分宽阔,高大的松柏和枫树参天而立,枝叶在山风中瑟瑟拂动,发出细细的声响。 院落里碎石铺径,几盏石灯笼分立小径左右,花坛中种着桔梗、龙胆和绣球花。院中砌着一块干净的石台,上面摆放着几座精巧的怪石和盆景,整座院子静谧又富有生机,偶有一两名僧人会来打扫庭院。 屋檐下则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水面浮着睡莲,水中金鱼游弋,看起来颇有禅意。 房内,净安法师正擦拭着自己的麒麟戟。 这麒麟戟乃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宝物,由他和父亲一起斩杀的火麒麟炼制而成。 戟头月牙乃麒麟牙,锋利无比,戟尾镶嵌着一只麒麟眼,戟身雕刻着麒麟身上的鳞片,麒麟戟飞于空中,宛如一条真正的龙。 一阵风袭来,吹开窗户。 阿汀不知何时出现在净安法师身后,她挥手关上窗户。 “净安,你就把驭龙族的秘密告诉我。”阿汀袖口的薄纱有意无意的在净安法师侧脸拂过,她贴着净安坐啦下来,哄骗似地说着,“驭龙族不要你,阿汀要你。” “好啊。”净安法师抬起头,“驭龙族,顾名思义,族人胸口都有一条龙的图腾。” “净安啊净安,你这是把我当做三岁孩童了!”阿汀轻轻地笑了起来,“这种话即使我信,姑苏南风也不会信!” 净安并不作答。 “净安法师,你这般言而无信,”阿汀故作伤感,叹了口气,“好让我失望啊。” 净安反复擦拭着手中的麒麟戟,对阿汀的讽刺充耳不闻。 “你心心念念不忘的人,正和古淮国小公主打情骂俏呢,你为他得罪了姑苏南风,保他一族人性命,而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他三番五次出卖你,他害得你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你还不知道,古淮良等人已经在来招祥寺的路上了!”阿汀转身坐在桌上,她手里拨弄着串佛珠,轻悠悠地说,“净安法师,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翻得了身。” “言而无信的人是姑苏南风。”净安法师语气漠然,“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如此偏袒覃韫,难道你忘记你妹妹是如何死的了么?”阿汀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利刃,直刺净安的心头。 她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佛珠,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仿佛要将这禅院中的一切焚烧殆尽。 净安闭目不语,双手合十,仿佛这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然而,阿汀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提醒他那些无法逃避的过去。 阿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愤怒到极致的颤抖:“他对你至亲下手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在阿汀话尚未说完之际,一道寒光突然从净安手中飞出,直奔阿汀而去。 阿汀眼神一凛,身形瞬间暴退。她手在桌上轻轻一拍,整个人便如同鬼魅一般飘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松躲过了麒麟戟的攻击。 当她脚尖触地时,却发现身旁的桌子已被劈成两半,木屑四溅。 阿汀心中暗自一惊,她没想到净安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但她作为一只千年异瞳天狐,速度自然也不会慢几分。 转眼间,阿汀已经来到了净安的背后。她伸出锋利的爪子,从净安的背部一路缓缓滑了过来。 净安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阿汀那锋利的爪子已经离他只有一寸之遥。 “唉……”爪子不知何时变为纤细的手指,阿汀勾了勾他的下巴,语气极其轻蔑,“看来净安法师太久没练武,反应迟缓了不少呢。” 净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身下的手轻轻一收,麒麟戟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飞回。 这回,阿汀没来得及躲闪,麒麟戟直接刺穿了她的肩膀。 “啊!”阿汀痛呼一声,捂住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纱衣。 “是么。”他斜睨着身旁的阿汀,冷冷地说,“但麒麟戟……依旧锋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净安,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你……你好狠的心!” 见净安再次拿起了麒麟戟,阿汀不由得后退半步。 “净安法师,我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阿汀便化作一只白狐跳窗而逃。 净安法师轻步上前,弯下腰身,拾起那块帕子,帕上的绣花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他低头,缓缓清理着麒麟戟上凝固的血迹,每一滴都如同他心头沉重的记忆,无法抹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清脆而急切叩门声。 “净安法师,你在吗?” 第98章 金屋藏娇 净安法师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擦拭麒麟戟。 门外,古淮辛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上前一步想要抬脚踹门。 就在那一刹那,门扉轻启,净安法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手持一串佛珠,每颗珠子都圆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佛光。他面容宁静,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纷扰。 “阿弥陀佛,几位有何贵干?”净安法师微微颔首,向门外几人作揖。 古淮辛刚想开口,却被古淮良拉住。 古淮良面带笑意,双眼在转身时飞速将净安屋内巡视一圈。他朝净安法师微微一笑,说道:“净安法师,我们为你带来了一位故人。” 语罢,他移开身形,一个清秀的少年缓缓从最后面走了出来。 那人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故人?”净安法师微微一愣,随即迅速瞟了眼少年身边的古淮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的目光便重新落在少年身上,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我与这位公子素未谋面,怎的说是故人?” 古淮良微微一笑,指着少年说道:“这位便是覃韫,想必法师在宫中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净安法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眉清目秀,气质非凡,确实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覃韫?”净安法师轻声重复了一遍名字,随即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原来是覃公子。贫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覃韫,你可认识净安法师?”古淮良转身望向覃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覃韫感受到古淮良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怯懦,活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小田鼠。他望着净安法师,深吸一口气,然后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古淮喜察觉到覃韫的恐惧,便悄悄往覃韫身边靠了半分。 “久仰净安法师大名。”覃韫的声音颤抖而微弱,“听闻法师亲自上天彧山,请出姑苏上仙为百姓驱除疫病,覃某……替古淮百姓谢过净安法师。” 净安法师微微颔首,双眸望向远方的古淮国,那里山峦叠翠,云雾缭绕。良久,他轻叹一声,语气虔诚而坚定:“阿弥陀佛,驱魔除疫乃贫僧分内之事,无需多谢。” 古淮辛见状,忍不住想要插话,却被古淮良拉住。他朝净安法师行礼道:“净安法师,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除了感谢法师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净安法师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古淮良缓缓说道:“法师可知,我长兄古淮慎数月前拜入招祥寺,成为您的弟子。我们此次前来,是想与他叙叙旧。” 净安法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沉思片刻,随即说道:“忘尘在后山闭关修行,诸位若想见他,可自行前往。” 说罢,他转身欲回房。 然而就在这时,净安法师突然感到后背一阵酥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他的肌肤。他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多谢法师。”古淮良向净安法师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几人转身离去。 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净安法师站在门内,目光深邃而复杂。他在佛像前蒲草团坐下,双手合十,灵力在全身游走,不一会儿,背上的疼痛感便减缓不少。 他拿起手中佛珠,开始默默地诵经祈福。 “姓覃的,你敢耍我们!”古淮辛的怒火如狂风骤雨般猛烈,他猛地拎起覃韫的衣领,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的光芒,他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瞬便会重重落下。 覃韫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脸色苍白,他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逃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然而,他错了,风暴已经来临,且势不可挡。 “四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淮喜如一阵清风般飘然而至,她迅速挡在覃韫身前,双手摊开,试图平息古淮辛的怒火。 “灵瑶,你让开。” “四哥你先别生气,我们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古淮喜摇摇头,她的眼神坚定,望着古淮辛道,“我相信修卓一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古淮良的目光在覃韫和古淮喜之间游移,他沉声问道:“覃韫,你老实告诉我,散播瘟疫的,是不是净安法师?” 覃韫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迎上古淮良审视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没错,就是他。” 古淮辛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的怒火更是如火山喷发般汹涌,他再次攥紧了拳头,准备向覃韫挥去。 “不要啊!”古淮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两人之间,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四哥,灵瑶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他明明知道真相刚才却不早说,把老子搁这儿当猴耍呢?”古淮辛怒吼道。 覃韫挺直了身子,勇敢地走到古淮喜身边,他抬手发誓道:“我覃韫对天发誓,如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虽然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修卓,我相信你。”古淮喜紧紧握住覃韫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支持,她转头对古淮良说,“三哥,刚才我见着净安法师见到修卓时眼里杀意顿生,这个净安法师肯定有问题。” 古淮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灵瑶说得有道理。净安法师一直行踪诡秘,且武功高强,我们确实需要小心应对。” 他看向覃韫:“修卓,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早说?” 覃韫垂下了头,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净安法师武功高强,若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原本打算暗中调查,找到确凿证据后再告诉你们。” 古淮辛虽然愤怒,但听到覃韫的解释后也冷静了下来。他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暗中调查。不过姓覃的,你若是再敢欺骗我们,我绝不会饶!” “我明白了。”覃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招祥寺的后山之上,呈现出一片金黄与翠绿交织的美景。 古淮良站在院中的石阶上,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达净安法师房间内。 “三哥,怎么了?”古淮辛走上前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他指着净安那扇紧闭的房门,声音压得极低,“那屋中里有何不对么?” “适才,我在净安房间里察觉到一丝妖气。” “妖气?”古淮辛一怔,“那秃驴好歹是修行之人,怎会与妖物为伍?” “三哥,你是不是闻错了?”古淮喜上前一步。 “绝对不会有错。”古淮良点了点头,双手抱怀,缓缓勾起唇角,“你莫要小看了这世间的妖邪。我虽未亲眼所见,但那股妖味,确实是从那屋内散发出来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只狐妖。” “狐妖?”古淮辛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回头望了望净安的房间,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那净安他……他岂不是被那狐妖迷惑了心智?” “这还未可知。”古淮良摇了摇头,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从长计议。走,我们先去看看大哥。” 古淮辛和古淮喜两人闻言,连忙点头称是,紧随其后朝后山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覃韫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目光空洞而失神。他偷偷攥紧了拳头,心中却是一片波涛汹涌。 “修卓,你怎么还不走?”古淮喜回头见覃韫愣在原地,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古淮辛冷哼一声,嘲讽道:“估计是听到狐妖,给吓傻了呗!” “四哥,别胡说。”古淮喜撅起嘴,狠狠瞪了眼古淮辛。 “灵瑶,没事的。”覃韫抬头看了古淮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朝几人抱拳行礼道:“时辰已不早,我还约了皇后娘娘下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脚步匆匆却带着几分沉重。 第99章 破镜 太阳已经坠入西山,天边的红霞渐渐消退成玫瑰粉色,碧空变成浅淡的青绿色,四周一派静谧的向晚之色。 暮色四合,庭院的地面上还残留着阳光的余温。 案上置着紫檀香炉,清心檀香徐徐升起。 一时间,案前烟雾缭绕,绕得净安法师有些烦闷。 他开窗透气,再转身静坐于佛前,一颗颗佛珠在他手中有序滚动,额头汗珠嘀嗒下落。 尽管他面上云淡风轻,心静如水,心里却早已混乱如麻。 刚才的打斗中,阿汀的利爪在他后背留下了深深三道划痕。 阿汀的利爪上抹着狐族迷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机会对净安下手,却总被他躲过,今日她好不容易彻底激怒净安,成功抓伤了他,怎料自己也被麒麟戟刺伤,无奈只好作罢。 此刻药性发作,他已然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燥热乏力,意识一片模糊。 恍惚间,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伴随着嬉笑声,数名少女开始在房内翩翩起舞,她们个个美艳绝伦而又风情万种,举手抬足间都流露着诱惑。 一双白皙的玉手渐渐攀上了净安的肩膀…… 关键时刻,掌心佛珠被他捏碎,手里渗出鲜血,手上的疼痛让他清醒三分,少女全部消失不见,眼前景象也渐渐清晰。 案还是案,佛还是佛。 可待净安完全睁开双眼,一张俊美的面孔却映入眼帘。 覃韫正弯腰注视着净安,像猎鹰注视自己的猎物般志在必得。 “蔺凇,”他用扇子轻轻抬起净安的下巴,眼里明明尽是欣喜与柔和,嘴上却调戏似地说着,“别来无恙啊。” 净安猛地抓住覃韫的手腕,将他拉近几分。 净安力度很大,覃韫被他捏得忍不住轻哼一声。他眼中盛满笑意,娇嗔道:“嗯……你轻点……” 覃韫语气如此轻松,可净安却双眼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盯着自己的宿敌,又像是望见了自己多年思念入骨的人。 半晌,他喉结滚动,艰难张口,一字一句说道:“你……怎敢再来?” 闻言,覃韫竟有些失神。 他向来最善言辞,这场见面也分明是他蓄谋已久,可当真正面对眼前的人时,覃韫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作答。 净安的手背因愤怒而青筋凸起,手里握着的手腕纤细又白皙。 他忍不住垂下眸,凝视着这块洁白。 他似十分痛恨这手腕,想像佛珠一样将其捏碎,却又在看见覃韫吃痛后于心不忍。 又是一颗佛珠破碎,碎渣刺入净安掌心,可他自己却没有再清醒几分。 净安已经濒临失控,他此刻早已意识模糊,来不及分辨让自己浑身燥热的,到底是那该死的迷药,还是眼前这白皙的手腕。 “你……”净安猛地甩开覃韫的手,他大口喘着气,像即将干涸而亡的鱼儿,鱼儿张口,“你来……干什么?” “问得好!”覃韫以扇掩面一笑,继而徐徐靠近,他的手轻轻搭上净安的肩膀,手指在其后背来回游走,勾得净安全身酥痒。 最后,手指在净安伤口停下。 覃韫手指稍稍用力,手指便陷入那伤口。 “怎么了,只知狐妖香艳,却没料到她竟如此凶狠?”覃韫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酸味。 后背的疼痛让净安又清醒了几分,他如释重负,刚松了口气,耳边却传来一股温热。 “其实今日……”覃韫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是为与你重温旧梦而来。” 净安紧绷的弦断了。 这句话,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他不再克制自己,任凭那无尽的思念和罪孽的爱意吞噬自己,他松开手中的佛珠,摈弃心中的执念,不顾一切一般,将眼前的人拉向自己。 他用双手禁锢着覃韫。 亲吻他,撕咬他,拥抱他…… 还要捏碎他。 这一刻,即使是堕入黑暗他也无所畏惧。 因为有覃韫陪着他。 沉重的呼吸声被窗外的风吹散,窗户猛地合上,紫檀香炉被打翻落地,灰尘四处扬起,扇子也在慌乱之中落入灰中。 佛珠在地上悄悄弹起,似不敢多言,也不忍心打断他们二人。 “蔺……”覃韫想说什么,净安根本不给他开口喘息的机会。 净安粗鲁地撕碎手里的薄衣,尽情放纵自己的无礼,也意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折磨覃韫,但他分明知道这也是覃韫想要的。 覃韫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如果说相遇是蓄谋已久,这一刻,是他期盼已久的。 他半眯着眼,望见那熟悉度眉宇与自己近在咫尺,心里欢喜至极。但一想到这里曾经有只狐妖来过,他就气愤不已。 覃韫最讨厌狐妖,以前跑来偷他的月华石,现在还试图来偷走他的蔺凇。 不,蔺凇是他覃韫的,永远都是! 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吻得更深了。 他搂着净安的脖颈,轻轻呼喊着:“蔺凇,我好爱你……” 谁知,下一秒,覃韫掌心的人陡然停止动作。 窗户骤然被风吹开,冷风灌进房间,吹散净安眼前的雾。 他猛地松开覃韫。 之前的燥热烟消云散,伤口的疼痛和风带来的寒冷让他彻底清醒。 他为覃韫披回衣服,起身捡起地上的紫檀香炉,重新将其放回案上。 “你滚。”净安背对覃韫。 “滚?”覃韫渐渐冷静下来,他双腿有些乏力,颤巍巍站起身,“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见净安没说话,覃韫伸手从身后环抱住净安的腰,眼角含着笑:“蔺凇,这么多年未见,我不相信你竟一点儿也不想我,你以前可是……” “住口!”净安被这游刃有余的挑逗激怒。他骤然后退两米,伸手唤出麒麟戟,猛地刺向覃韫,却又在戟锋即将触碰到覃韫胸口时停下。 覃韫在逼净安。 他就是要逼净安。 要让净安把那埋葬多年的爱说出来。 “蔺凇,”覃韫不退反进,往前一步走去,将自己的胸口抵住戟尖,“杀我,还是吻我。” “你……滚开。”净安言语冷漠。 “蔺凇,你选一个?”覃韫见他眼神犹豫,便握住麒麟戟。 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麒麟戟缓缓走来。 他欲践踏这一切世俗的阻拦,他要去驯服这头狼。 见眼前的人没再后退,覃韫抬起了手。 谁知,正当覃韫伸手准备再次去拥抱净安时,麒麟戟突然飞出,如一条游龙一般在房内迅速飞跃一圈,在返回的时候毫不留情地飞向了净安。 麒麟戟入肉三分,顷刻间,净安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姜蔺凇!”覃韫迅速上前扶住净安,他惊慌失色,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要命了么?!!!” 净安推开他,失去覃韫的支持,他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你……”净安靠着小案,抬手擦去嘴角鲜血,他的声音嘶哑,还带着丝乞求的口吻,“你滚啊!” “蔺凇啊,蔺凇……”覃韫双眼发红,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他却又突然勾唇一笑,“你知道你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是你对我的仁慈。” “就是你的这份仁慈,杀了你的父母至亲,害了你的挚友,也灭了你的国!”覃韫斜睨着净安,语气极为轻蔑,似乎打心底看不起这个人。 可当看见净安握住麒麟戟,用力一转,伤口处顿时鲜血淋漓,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时,覃韫又忍不住伸出了手。 净安微微后退半步,依旧不愿意再让覃韫触碰。 净安盯着覃韫,强烈的疼痛让他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落着,他宁愿死在麒麟戟下,也不愿再与覃韫有半分瓜葛。 情爱这东西,十年前他就不再相信了。 覃韫无力地闭上了眼,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调整好情绪,仿佛适才的愤怒伤心都是别人的,他还是那个古淮喜口中文绉绉的覃韫。 他捡起地上沾满灰尘的扇子,漠然转身离开。 当! 随着门被关上,麒麟戟也落地。 净安终于支撑不住,他抬眸时已然双眼含泪,那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 下一刻,他便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蔺凇,我好想你。 这六个字,清风吹拂时听过,潺潺流水也听过,满天星河也知道。 因为曾经,这是覃韫对净安说过的话。 他们曾相互依偎在星辰闪耀的夜晚,相互交换彼此的秘密,一起高声谈论自己的梦想,又彼此坦然倾诉自己的惆怅。 他们曾约定要走遍北安国每一个角落。 他们曾约定要去尝遍北安所有美食。 他们曾约定要一起守护北安。 他们…… 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第100章 暗夜傀儡 月色如银,静静地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为这座庄严的宫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古淮良刚从招祥寺回到皇宫,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异香迎面扑来,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陈设依旧,但那股异香却越来越浓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 古淮良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佩刀,紧握在手中,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那股异香的来源时,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无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这时,一道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她身着一袭黑衣,面容被斗篷遮住,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眸。 她走到古淮良面前,轻轻打了个响指,古淮良便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往屋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道身影突然闪现,挡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 “百里泽,你在跟踪我?”黑吟沉声问道。 百万从护腕里探出脑袋,发现是百里泽,一溜烟儿地爬上他肩头。 黑吟睨了眼百万,嘲讽道:“你倒是轻车熟路。” “下来。”百里泽将百万放入怀中,他上前一步,拉起黑吟的手,“适才见你深夜独自外出,我不放心,所以便跟来了。” 黑吟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挣脱了百里泽的手:“我很安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然而,百里泽并没有就此放手的意思,他再次紧紧地握着黑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抱歉,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走了。” “怎么?想救你的好友?”黑吟睨了眼百里泽身后的古淮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拔剑的速度有我的蛊快么?” 百万意识到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劲,于是干脆蜷缩在一起装睡着了。 “趁侍卫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百里泽深吸了一口气,“古淮良是古淮国未来的太子,你若今夜将他带走,来日古淮辛做了太子,古淮国必将天下大乱。” 百里泽句句真诚,但黑吟却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百里泽:“我只负责带人,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 “谦奕的确抓过一些驱魔人,但他罪不至死。”百里泽低头凝视着黑吟,“如果白夜真的要古淮国给他一个交代,你就带我去。” “好感人的故事。”黑吟推开百里泽,“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紧闪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显然是侍卫们发现了异常,正在往这边赶来。百里泽心中一急,猛地拉起黑吟的手,向皇宫深处跑去。 他们穿过一条条长廊,越过一道道宫门,终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百里泽,你到底想怎样?”黑吟喘着粗气,甩开百里泽的手。 百里泽停下脚步:“你为何非要带走谦奕?” 黑吟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的任务,无需向你解释。” 百里泽无奈地叹了口气,“黑吟,难道你就不能放过他么?他是无辜的。” “无辜?”黑衣女子冷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真的无辜呢?那些死去的驱魔人,他们可曾做错了什么事情?” 百里泽愣了片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口口声声说古淮良心善,可你知道古淮良兄弟对那些驱魔人做了什么吗?”黑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他们给驱魔人下了最毒的蛊,让蛊虫时时刻刻啃咬着驱魔人的五脏六腑,他们挖掉了驱魔人的眼睛,斩断了驱魔人的四肢,将奄奄一息的驱魔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木屋之中,任由驱魔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 闻言,百里泽感到诧异不已,他忍不住后退一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我了解谦奕的为人,这种歹毒之事绝不会是他能做得出来的。”百里泽握住黑吟双肩,“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除了谦奕,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对付驱魔人!” 黑吟猛地一怔,她试探一般问道:“不是古淮良?” “不是。”百里泽眼眸深邃,似藏有万千星辰。 “古淮辛呢?” “也不是他。” 百里泽目光坚定,神情严肃。 “……你确定?” “确定。” “好,暂且信你这一回,我会查清楚的,如果发现是古淮良所为,”黑夜中,黑吟的目光冷得像把刀子,“我会让他死得比那些驱魔人惨烈!” 说罢,她转身助跑几步,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一跃而上高高的墙头。 “对了,谦奕他……”百里泽朝黑吟的背影喊道。 “适才离开的时候我已收回了傀儡蛊。”屋顶上,黑吟身影飘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银饰在月光下闪烁,她瞟了眼古淮良房间方向,“他在地上睡一晚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黑吟便化作一阵清风消散在黑夜中。 百里府上。 月色如练,繁星点点,银辉洒落在百里府邸之上,为这座庄重的府邸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夜已深,府内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书房内还亮着一盏孤灯,映照出百里泽英俊的侧脸。 忽地,府门被重重叩响,打破了夜的寂静。百里泽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来。 他几步走到门前,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正立在门前,身后跟着几十名弟子,来人正是琅悦。 此时,许君剑与柳新也闻声赶了过来。 “琅悦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百里泽的声音清冷而平静。 琅悦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百里泽:“我奉师傅之命,来搜查身患疫病之人。” 她说着,便朝身后的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进府搜查。 众弟子得令,刚要跨出一步,却被一道寒光挡住去路。 只见百里泽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指众人,剑身上映照着冷冽的月光,散发着森然寒意。 “百里公子,此次疫病非同小可,我奉师傅之命前来处理。”琅悦微微拱手行礼,“麻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府搜查。” “呸!少在这儿拿着鸡毛当令箭!”柳新举起长剑,骂咧咧道,“你派人偷偷摸摸拿走鬼草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这里是百里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第101章 星锤降临 “柳新。”百里泽打断柳新的话,他上前一步,画影剑寒光闪烁,众弟子见状忍不住后退一步。 “此次疫病,姑苏上仙鼎力相助,古淮国感激不尽。”百里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恭敬说道,“但据我所知,姑苏上仙说的是处理尸体,而不是处理身患疫病之人。况且,病人的病情已经控制得很好,其余的,就不劳姑苏上仙费心了。” “百里公子此言差矣。”琅悦瞥了眼正朝这里走来的黑色身影,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疫病被控制住只是表象,病人死亡是迟早的事。为防止传染给其他人,必须要对病人做及时的处理!” 百里泽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上前一步,语气变得冰冷起来:“请问,姑娘所说的处理病人是如何处理?究竟是治疗,还是处死呢?” 柳新站在百里泽身后,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悄悄将手放在腰间刀柄上,目光紧盯着琅悦及其身后的弟子们。 琅悦见百里泽如此坚持,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她背过手去,掌心之中烈羽镖已然露出锋芒:“我只是奉师傅之命行事,没功夫和你瞎扯,请百里公子交出病人。” 百里泽冷冷一笑,说:“琅悦姑娘未免太过僭越了。百里府乃是皇亲国戚之地,岂容你等随意搜查?况且青宁乃是我妹妹,我岂能将她交给你等处置?” “百里公子,”琅悦已然失去耐心,“你当真不肯交出百里安安?” 百里泽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琅悦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迅速后退两米拉开距离,准备发动攻击。 下一瞬,两枚深蓝色的烈羽镖从她的袖间骤然飞出,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百里泽却不慌不忙,他微微弯腰后仰,轻松地躲过了两枚烈羽镖的攻击。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画影剑已经化作一道银光,向琅悦飞驰而去。 这一招攻守兼备,让一旁的黑吟也不禁暗自赞叹。 琅悦眼神一凝,她不退反进,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避开了画影剑的锋芒。而刚才被百里泽躲过的烈羽镖突然变换方向,化为了数十枚,如同密集的雨点般再次向百里泽攻去。 百里泽面色不变,他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画影剑在他手中飞速旋转,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无数枚烈羽镖撞在这道光幕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袭来的烈羽镖很快被一一击退。 琅悦显然小看了这个凡人,她本以为烈羽镖足以让百里泽手忙脚乱,却不料他内力如此深厚,自己在收回烈羽镖时,居然被那强大的冲力击退一步。 更令琅悦没想到的是,那画影剑也尾随烈羽镖而来,凌厉的剑尖闪烁着寒光,直指她的咽喉。 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琅悦却发现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然,她绝不会在此刻败给这个凡人。 就在画影剑即将刺中琅悦的那一刻,天边突然出现一点亮星。 许君剑抬头望去,只见那点亮星逐渐变大,光芒璀璨,仿佛携带着无尽的力量。 顷刻间,那亮星化为一把巨大的锤子,飞速驶来,不偏不倚,正好将画影剑击中。 “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画影剑与巨型锤在百里府上空发生激烈碰撞。 画影剑被那锤子砸得飞出数十米远, 百里泽脸色微变,他迅速召回画影剑。 就在画影剑入鞘的那一瞬,那把巨型锤子也在这瞬间化为一道流光,迅速回到空中,再次变回一颗亮星。 百里泽望向那亮星消失的方向,眼中警惕分毫未减。 琅悦趁此机会脚尖点地,身体轻盈地跃起,逐渐离开地面。她双手缓慢转动,仿佛在操控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随着她的动作,更多的烈羽镖从她的袖间飞出,每一枚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蓄势待发。 她身后的众弟子也纷纷手握刀柄,眼神坚定,俨然一副要硬闯的架势。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琅悦身上,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柳新紧握剑柄,右腿暗中蓄力,准备随时出击。 就在此时,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一个威严而深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琅悦,师父有令,归!” 琅悦的眉头紧锁,她的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无奈。她今日在这凡人面前吃了个暗亏,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但师命如天,她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百里公子,咱们再会。”说罢,她便率领众弟子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百里府再次恢复平静。 黑吟悄然收起手中的蛊虫,走到百里泽的身边:“你没事?” 百里泽望着黑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摇了摇头说:“无碍。” 随后,他扬了扬嘴角,调侃道:“刚才声音太大,好像是把百万给吓傻了。” 黑吟顺着百里泽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石头上,百万的身体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僵硬得如同一块木头。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的紧张也随之一松。 柳新此时走上前来,他挠挠后脑勺,一脸困惑地问道:“二公子,刚才打飞你剑的,是把锤子吗?” 百里泽轻轻抚摸着仍在颤抖的画影剑,他微微颔首:“弃天锤果然威力惊人。” 许君剑望着那点亮星消失的方向,沉吟道:“身为姑苏南风最强的弟子,他的武器自然不弱。” 黑吟刚将百万放入护腕,听到这里,她猛地抬头问道:“他是洛衡?” 百里泽回答道:“不错,那正是姑苏上仙的大弟子——洛衡。” “又是姑苏南风!”黑吟心中一震,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姑苏南风……”许君剑喃喃自语道,“他抓走这么多人,到底想做什么?” 姑苏南风抓走了夏笛,现在又带走这么多古淮百姓,他们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可究竟是什么呢? 百里泽暗自思索着,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川儿!”这时,舒令慌慌张张地跑来,她手中拿着一封信,神情异常焦急,“青宁她……不见了!” “什么?”百里泽惊讶地问道,“青宁怎么会不见?” 舒令颤抖着双手,将信递给了百里泽。 “这是青宁留下的信。”她声音哽咽地说道。 百里泽接过信,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我有要事,外出几日,勿念。” 然而,这几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 “青宁从小最怕黑,怎可能深夜不辞而别……”百里泽的声音有些颤抖。 “姑苏南风……”黑吟眉头微蹙,她低声说道,“这一切,肯定和他有关!” “你是说……”百里泽震惊地看着黑吟,“青宁的失踪,和姑苏南风有关?” “适才在来的路上,我见着府中一道影子疾速闪过。”黑吟说,“可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想了想,那道影子很可能就是带走青宁之人。 “好,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青宁!”百里泽瞳孔微沉,“还有,我们也要弄清楚姑苏南风到底想做什么!” “可天彧山下姑苏南风设有多重结界,我们该如何上山?”黑吟问。 “父亲书房藏有大量古籍,”百里泽看向黑吟,“或许能在那里面找到上山的法子。” 第102章 月下蛇影 不周山。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余下微弱的星光点缀着这片寂静的丛林。 赤丹与蓝桉如同两尊雕塑,匍匐在道路左右两端,他们的呼吸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只待啸天强那只猎物出现。 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 “赤丹……” 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呼喊声。 赤丹侧目,对着声源方向轻轻摇头,示意对方安静下来。 “都等了一天一夜,还是不见啸天强踪影,我腿都麻了。”蓝桉的声音不降反增,还不忘抬手拍拍大腿,顿时一阵酥麻自下而上传了上来,他挤了挤眉毛,“嘶……你说,那个啸天强真的在利用双头蛇制造魔人么?” “为何这样说?”赤丹盯着草丛里的人。 “我倒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有些不敢不相信,他这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竟想得出这一招。”蓝桉吐掉飞进口中的蚊虫,“呸,真是笋子它妈给笋子开门!” “笋子?”赤丹疑惑地盯着蓝桉。 “笋到家了。”蓝桉叹了口气,他说,“驱魔人本来就越来越少,那边古淮崇尚在打压我们,这边啸天强又在作死,如今驱魔队就我们五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是六个人。”赤丹纠正道。 “黑吟么?”蓝桉嘟了嘟嘴,低头喃喃自语,“我可从来没承认黑吟是驱魔队的一员。” “不管你承认与否,”赤丹说,“她早已是驱魔队成员之一。” “是啊,”蓝桉耸了耸肩,阴阳怪气道,“只可惜我们这个驱魔队友,现在正围着百里府的二公子转呢。” 蓝桉认为,瘟疫是百姓的事情,与驱魔队无关。驱魔人的使命是降妖伏魔,至于那些天灾人祸,是朝廷和大夫该解决的,于情于理都轮不到驱魔人涉足。 黑吟却在这个时候跑去百里府,也不能怪蓝桉不认她这个驱魔队成员,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从未见过白夜对谁如此纵容。”蓝桉借着胳膊在地上朝赤丹爬了几步,凑到他跟前,冲人一笑,“你说说看,白老大到底看上了黑吟哪一点?” 赤丹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蓝桉的突然靠近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猛地抬起头,见着少年满面笑容,双眼弯弯地,眼中落满了星星。 “不知。”赤丹愣了一下,他轻轻摇了下头,继续侧耳倾听着。 下一秒,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脚步声消失了…… “好你个赤小丹,你也太敷衍我了!”蓝桉有些负气,一拳砸在赤丹肩上,嘴里不停囔囔道,“咱们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了,真话都没有一句么?” “我句句肺腑之言。”赤丹见蓝桉生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解释着,“并无半点敷衍之意。” “你比我更早认识白夜,那你说说看,”讲到这里,蓝桉突然停了下来,他左右环顾一圈,似怕被人听见,确定没人之后才放下心来,他伸长脖子凑到赤丹耳边,一脸坏笑说,“凭你对白老大的了解,你说说,他是不是喜欢黑吟?” 热气呼到赤丹耳边,有些痒痒的。 “不知。”赤丹不自在地朝另一边挪动半分。 这一举动可算是惹怒了蓝桉,他见赤丹与自己拉开距离,以为赤丹是嫌自己烦到他了。 “你……”他用食指指着赤丹,想问赤丹是不是觉得自己烦,却又不好意思直说,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道,“……你挪什么挪,别乱动!” “他从未告知于我,我怎好下定论?”赤丹有些无奈,又挪回原地。 “用心感受啊,实在不行,你用眼睛去看也行啊!”蓝桉对赤丹又是拍胸口又是擦眼睛,突然,他停下手中动作,诧异问道,“难道你……从不曾喜欢过哪家女子?” “不曾。”赤丹摇头。 各种妖兽他见得多,但这天底下的女子,别说喜欢了,除了驱魔队的成员,其他女孩,他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罢了罢了,呆木头一块,你就当我没问。”蓝桉白了他一眼,宣布道,“我们不愉快的谈话就此结束!” “你想知道的话,回去我帮你问问。”赤丹看蓝桉因为生气而鼓起的双颊,忍不住低头一笑。 这时,一道明亮的光芒忽地在赤丹眼前一晃而过,他低头,目光落在身旁铮亮的释魂剑鞘上…… 剑鞘之上,他看见一个身影手持大刀,朝他和蓝桉背部劈了下来。 “小心!”赤丹一声大吼。 一道寒光划破夜空,直刺向蓝桉。 一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面前,手中长剑直指蓝桉。 赤丹心知不妙,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一掌推开身边的蓝桉,自己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剑。 “噗嗤!” 长剑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赤丹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他咬牙忍住痛楚,抬头看向那黑衣人,只见对方身形瘦削,面容被一块黑色面巾遮住,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赤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黑衣人推开,但自己也被剑上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赤丹!”蓝桉见状,立刻站起身,手中的天绫扇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地撞在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身形一动,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也被天绫扇的劲风震得后退数步,他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两下,但随即又稳住了身形 蓝桉顾不上其他,连忙跑过去扶起赤丹。他看着赤丹胸前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他颤声问道:“你还好么?” 赤丹脸色苍白,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闷咳了几声道:“我没事。” 黑衣人见状,再次持剑冲向两人。 蓝桉连忙将赤丹护在身后,手中的天绫扇化作无数道光影,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月光下,剑光与扇影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中。 赤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麻利为自己包扎两圈之后,又立刻加入战斗。 然而黑衣人武艺高强,招式诡异,二人渐渐落入下风,几个回合下来,他们的身上也多了几处伤口。 “赤丹,我们用赤蓝融合技。” “好!” 赤丹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擦掉嘴角的血迹,他一声大喝,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而蓝桉则趁机挥动天绫扇,将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击飞。 下一瞬,蓝桉与赤丹如同一道龙卷风袭来,势不可挡。 龙卷风狠狠撞向黑衣人的胸口,他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倒飞出去。 风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散开,月光皎洁。 蓝桉,赤丹并肩立于树下。 赤丹举起释魂,缓缓朝黑衣人走去。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胜利在望时,黑衣人却突然消失在原地。 “他……被我们打跑了么?”蓝桉收起扇子,也跟了过来。 “可能是。” 赤丹和蓝桉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可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瞬间,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赤丹的背后。 他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出,直取赤丹要害。 “小心!” 蓝桉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救赤丹,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入赤丹的后背,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赤丹!”蓝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赤丹。 “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蓝桉声音颤抖地问道。 赤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丛林间就传来了一阵明显的嗖嗖声。 蓝桉抬头一看,只见数十条双头赤蛇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吐着信子,眼中正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顷刻间,两人便被双头赤蛇团团围住。 四下顿时邪气冲天,乌云缓缓移动,遮住了天上星月。 第103章 怪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书房的地板上,仿佛给这寂静的空间带来了一丝生机。 然而,这宁静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怀川,起床了!”古淮良推门而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跟你说两件怪事。” 柳新紧随其后,两人一同走进书房,只见百里泽正坐在书桌旁,手中还握着一卷书,许君剑和黑吟则是趴在桌前熟睡。 “什么怪事?”见到古淮良,百里泽放下古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站起,他伸了个懒腰,仿佛要将一夜的疲惫都舒展开来。 许君剑和黑吟也在这个时候醒来,他们三人在这书房找了一晚上,却依旧一无所获。 古淮良扫了一眼书房内的情况,只见桌上、地上、椅子上都凌乱地摆放着各种书籍。古淮良不禁调侃道:“哟,你们这是要组队参加科举考试么?科举也不考灵丹妙药的炼制啊。” 说着,古淮良走到许君剑跟前,一屁股坐在桌上,他轻轻抬手,颀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晨羿,你就别吃这份苦了,想做什么官,回头我让父皇直接下旨就行了。” 许君剑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笑着回应:“好啊,让我做几天皇帝如何?” 古淮良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认真地说:“可以,你再等我几年。” “越说越离谱!”百里泽合上面前的书,“谦奕,你刚才说的怪事是什么?” 古淮良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经历:“我记得昨晚明明是在床上睡觉的,可今早醒来,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黑吟唇角微动,戏谑道:“怎么,难不成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古淮良揉了揉肩膀,“这地上是真的硬,比床板还难受。” 百里泽强忍着笑,抬头看向古淮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确实诡异,你昨晚睡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我记得自己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可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了。”古淮良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哦?是什么?”百里泽好奇地问道。 古淮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从覃韫口中得知,降下瘟疫的人,正是招祥寺的净安法师。” “覃韫?百里泽眉头轻蹙,望向身旁的古淮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他的话,你觉得可信么?” 古淮良微微侧过头,目光透过窗棂,落在远方朦胧的山影上。他轻轻摇头,声音平静而坚定:“此人言辞虽恳切,但心思难测,不怎么可信。然而,净安秃驴施放瘟疫之事,我却有九分确信。” 百里泽闻言,心中一沉,仿佛被巨石击中。 他回想起白夜之前的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难怪白夜说疫病的关键在招祥寺,原来……” 他的话语未尽,但其中的含义却已不言自明。 柳新站在一旁,听到这里已是义愤填膺。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我早就说那秃子没安好心,没想到竟然如此恶毒!简直是丧尽天良!” 黑吟看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净安法师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为何要给古淮百姓降下疫病?” 柳新正在收拾书籍,闻言,他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屑:“还能是谁?肯定是那北安余孽,现在来复仇了!” “柳新,住口!”百里泽突然厉声打断了柳新。 柳新识趣的转了过去,继续收拾地上的书籍。 百里泽上前一步:“谦奕,那覃韫是何来历?你可曾查明?” 古淮良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他靠在窗台上,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仿佛被那山水之间的宁静所吸引:“尚未查明。听灵瑶说,覃韫是个商人,但我观察他言行举止,城府极深,做事十分谨慎,不似寻常商人那般浮躁。总之,此人颇为棘手,我们需得小心应对。” “最棘手的是,你妹妹似乎已经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了。” 许君剑的话如同重锤,砸在古淮良的心头。 “算了,我们暂且不提那覃韫。”古淮良叹了口气,继而转向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们找到通往天彧山的路径了吗?” 百里泽沉默了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块雨花石,那石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他轻轻摩挲着雨花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尚未。” 那夜,百里安安无意中听到了百里泽与琅悦的对话,她误以为自己的病症真的无药可医。因此,为了不给府上的人带来负担,她毅然决然地留下了一封书信,独自跟着琅悦去了天彧山。 古淮良安慰道:“好在雨花石并未发红,你妹妹暂时没有危险。” “现在没有发红,不代表以后不会。”柳新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三小姐,就这样跟着天彧山的人走了,她怎么这么傻啊……” 这时,百里泽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周围瞬间陷入寂静。 黑吟抬眸看了眼墙壁,那里被硬生生砸出一个血坑。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被琅悦带上天彧山的不下三千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再回来过,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大家对此也心知肚明。 百里泽双眼微微泛红,颤抖道:“青宁,你千万不能出事……” “或许……”就在这时,许君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未亡魂白夜知道通往天彧山的路径。” 黑吟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白夜?”百里泽向黑吟投去询问的目光,“他知道上山的法子?” “知道!”黑吟点点头,随即拉住百里泽的衣袖,“走,我们现在就去三厘酒馆找他!” 话音刚落,两人便疾步跨出书房。 黑吟和百里泽一离开,房间就变得静悄悄。 古淮良盯着窗外,沉默不语。 许君剑目光落在桌前,也不吭声。 “咳咳……那个,时候不早了。”柳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忍住尴尬,“我先去看看沐沐了。” 语罢,柳新一溜烟儿跑了。 第104章 薄情郎 “这房里,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古淮良在桌旁坐下来,“怪不习惯的。” 见许君剑不说话,他转过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许君剑。 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看个透彻。 许君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挡住侧脸,试图避开那炽热的视线。 “看够了么?”许君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古淮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倾身向前,一把抓住许君剑那只遮挡的手,将他连人带手拉近自己。 “还没有。”古淮良摇摇头,“如此绝世容颜,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许君剑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挣脱古淮良的束缚。但古淮良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松。 “晨羿,”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胁,“你是如何得知白夜知道上天彧山的方法的?你好像……对他十分了解。” 许君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大名鼎鼎的驱魔人白夜,携残月斩四方妖魔,护古淮八方平安,一剑便可斩下九婴八首。这天底下,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有道理。”古淮良点点头,似乎对许君剑的回答颇为满意。 但就在许君剑松了一口气时,他却突然伸手搂住许君剑的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的动作如此突然,让许君剑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身体。 “灵瑶被覃韫迷得神魂颠倒,你可知,如今的古淮良是被谁给迷住了?”古淮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许君剑面色一冷,冷冷地笑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不是许君剑就好。” 古淮良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带着几分无奈。他拿起许君剑的手,用鼻尖轻轻嗅了嗅他的指尖,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在许君剑眼中看见了一丝温柔,但转瞬即逝。 “晨羿啊,你可真是太薄情了。”古淮良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幽怨与无奈。 许君剑想要抽回手,但古淮良却紧紧抓住不放,他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直接塞到许君剑怀里。 那盒子上的丝绸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出来并非俗物。 许君剑看着怀中的盒子,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头,看着古淮良,疑惑地问道:“三皇子,这是何意?” “我之前承诺过的,要送你一支笛子。” “定情信物我可不能收。”许君剑试图将盒子还给古淮良。 古淮良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摆摆手,道:“这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 许君剑闻言,也笑了,不明缘由。 “许公子!” 门在这时被猛地推开,柳新大步冲了进来。 许君剑反应迅速,立刻推开了古淮良。 “沐沐,出事了!”柳新焦急万分。 等许君剑同柳新来到沐沐房间,却哪里还看得到沐沐。 床上静静躺着条淡黄色的小鱼,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许公子,沐沐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休息几日便会好的吗?”柳新强忍着泪,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何几天的休息下来,情况越来越……” 许君剑手指微动,陷入沉默。 “许公子,你一定要救回沐沐!”柳新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像个醉汉似的浑身发抖,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他苦涩一笑,“我柳新这辈子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唯一的奢望就是和沐沐好好过日子。” “沐沐刚来到百里府就赶上了蛇疫,跟着我吃尽了苦也没有半句怨言,我向她承诺过,等蛇疫一过我就会娶她过门,我……” 柳新哽咽着,他双眼失神,一个三十岁的硬汉却在这一刻,犹如天塌下来一般惶恐不安起来:“我聘礼都准备好了,我……我找了古淮最好的裁缝为她做了嫁衣,我选了住宅,就在城南郊区,已经快修缮完毕,我们拜了堂就可以搬进去住。” “沐沐最喜欢吃桃子,所以我在那房子的门口栽了好多桃树,卖桃树的人说这是沾了仙气的蟠桃,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我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一想到沐沐喜欢吃,想着即便不能长生不老,长命百岁可以……” “许公子,沐沐是上古神兽,她只是暂时累了,过些时日便会恢复,对?” 柳新颤抖着双手,揪着许君剑的衣服,眼里尽是恐惧,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许君剑整个人被他摇晃地站立不稳,他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失去挚爱的痛他感受过,这种疼痛,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就可以缓解一二的。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柳新的泪不小心滚落下来,他抬起袖子一把抹去,“只要能救回沐沐,我一定弄来。” “什么药材都不需要。”古淮良长腿迈进房间,他在许君剑身边停下,“沐沐虽是神兽,但蛇疫非同一般,对她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救不了了。” “你说什么……沐沐她……” 闻言,柳新瘫坐在地,他呆呆注视着床上的沐沐。 “没错,你的沐沐救不活了。” 古淮良的这句话,彻底斩断了柳新所有希望。 “啊!”柳新一拳捶在地面,声嘶力竭地喊道,“破苍天!你欺我太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沐沐……沐沐啊……” “把我的沐沐还给我!!!” 终于,他不再克制自己,眼泪如泉涌出。 额头凸起的青筋,脸颊的刀疤,凌乱的发,让他此时看起来像个疯子。 他也确实是一个疯子! 原本他的生活只有刀光剑影,打打杀杀,是沐沐的出现,给柳新带的生活来了些许柔情惬意。 但此刻,他的沐沐却又没了。 如果一直让他身处黑暗倒也罢了,这么多年来也早已麻木,这时上天却让一束光透过来,温暖了柳新。 现在要硬收回这道光,未免过于残忍。 没了沐沐,嫁衣谁来穿? 院前的桃子摘予谁? 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又该如何度过? 这一瞬间,柳新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许君剑默默地看着柳新跪倒在地,他握紧拳头,却也对此无能为力。 一时间,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悲伤氛围,仿佛连天地都在为沐沐的逝去而黯然失色。 “啊!!!” 柳新对着苍天发出了哀嚎,他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也瞬间化为灰烬。 “我要杀了他!” 柳新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已完全被仇恨控制,不等许君剑开口阻拦,他便拿起刀大步跑出房间。 “情能救人,也能杀人。”古淮良叹了口气,盯着身旁的人,“我有块灵石,可以保存她的尸体,你要还是不要?” “在哪儿?”许君剑缓过神来。 “这里,”古淮良努努嘴,盯了眼自己胸前,“你自己拿。” 许君剑伸出手,在古淮良胸口仔细寻找一番,什么都没有。 “骗子。”许君剑发现自己被戏弄,有些气愤。 “没骗你,我真有。”古淮良一脸无辜,在胸口摸了摸,下一秒又恍然大悟,“哎呀我给忘记了,在手里握着呢。” 古淮良摊开手掌,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月华石?!!”许君剑愕然不已。 他本想问古淮良怎会有月华石,但下一秒,又会意一般点了点头。 “是的,月华石。”古淮良将它递给许君剑。 “沐沐用不了,”许君剑却没有伸手接,他摇摇头,瞥了眼床上的文鳐鱼,“月华石可保存魂魄,却不能保存尸体。” “这月华石本就是你许家的,还你。”古淮良拿起许君剑的手,将月华石塞到他手心。 “医师早已不复存在,我要这月华石也没用。”许君剑反手将东西扣入古淮良手中,“这东西,是你偷偷从古淮崇尚那里拿出来的?” “自家东西,怎能叫偷。”古淮良呲牙一笑,却在看见许君剑从兜里拿出一块雨花石后瞪大了双眼,“你这石头是哪里来的?” “黑吟姑娘所赠。” 许君剑话不多说,来到床前,将沐沐收进雨花石。 死后将自己置于雨花石内,是许君剑的想法,也是沐沐的遗愿。 她生前害怕孤单,也害怕自己死后没有人再给柳新做伴,便让许君剑在自己死后将身体放于雨花石内。 这样,至少可以一直陪伴着柳新。 许君剑望向窗外,目光闪过一丝担忧:“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儿?招祥寺呗。”古淮良朝许君剑打了个口哨,调侃道,“晨羿,万一哪天我出事了,你可别跟他一样丧失理智。” “你想太多。”许君剑皮笑肉不笑。 古淮良啧啧嘴,感叹道:“果真是个薄情郎。” 窗外光影斑驳,阳光映照在古淮良与许君剑二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第105章 暗夜守护 夜风轻轻掠过招祥寺的竹林,竹叶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竹林之上,为这片静谧的寺庙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深。 寺庙深处,禅堂之内一片寂静,只有几株青翠的草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青灯在佛前摇曳生辉,发出淡淡的光芒。 四周的修竹高耸入云,与月光相互辉映,宁静而深邃。 净安法师缓缓醒来,只觉全身疼痛难忍,喉咙也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洁白无瑕的背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背影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净安却没有丝毫心动。 他张了张口,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出口,但那干涩的喉咙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令他只能发出几声轻微得几近不可闻的咳嗽声。 \"醒了?\" 一道冰冷而清脆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宛如寒泉滴落在玉石之上。 阿汀微微侧头,目光幽深如潭水,淡淡地扫了净安一眼。 \"这麒麟戟的滋味如何?想必不会太好受罢。\" 她动作利落地为自己身上伤口缠上绷带,又随手披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而后步履轻盈地走到净安身旁。 \"你你怎么回来了?\" 净安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汀轻笑一声,语气坚定地道:\"任务尚未达成,我又怎能轻言放弃离去?在你将驭龙族的秘密全盘托出之前,我断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说话间,她伸手轻轻捏住净安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美眸之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似乎要透过他的双眼看穿他内心深处隐藏的一切秘密。 “小狐,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净安侧过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好啊,既然你铁了心,我也铁了心,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阿汀冷笑一声,一屁股在净安旁边坐了下来。她双手抱胸,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看谁坚持得住。” 月色朦胧,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古宅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净安法师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阿汀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净安那沉静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躺下休息,突然间,一阵急促的破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忽然间,窗户“砰”的一声被撞开,阿汀侧目,只见一袭黑影如同闪电般冲进房间。 那人手持长刀,目光狠厉,直奔床榻上的净安而去。 “秃子,老子杀了你!” 来人正是柳新,他满脸狰狞,声音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阿汀反应极快,她迅速起身,横空一脚踢向柳新的手腕,柳新手腕吃痛,长刀一偏,没有落在净安身上。 见状,阿汀身形一转,长袖旋转而出,卷起桌子便朝柳新席卷而去。柳新举刀一击,将桌子劈成两半,木屑纷飞。 然而,这只是阿汀的诱敌之计。就在柳新劈开桌子的瞬间,她的软剑已经悄然出鞘,伴着纱衣迎面飞舞而来。 柳新身体后仰躲过,大刀顺势横扫而出,朝阿汀狠狠砍去。 刀刃带着凌厉的劲风,眼看就要落到阿汀腰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汀却突然化为一团虚影,消失在柳新的视线中。 柳新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转身,下一刻,软剑便如同毒蛇般刺穿了他的身体。 “啊!”柳新痛呼一声,捂住伤口,单膝跪地。 “你?” 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败在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中。 “招祥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儿本姑娘心情好,就留你一条狗命。”阿汀轻蔑一笑,软剑重新回到衣袖里。她斜睨着跪在地上痛苦的柳新,冷冷道,“滚,不自量力的凡人。” 说着,她手一挥,房中升起一股劲风,狠狠将柳新从窗户甩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传来,柳新重重砸在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阿汀没有再看柳新一眼,转身走向床榻边。 她挥灭烛火,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下,净安面容依旧平静,阿汀拿手指戳了戳净安胸口,轻声说道:“黎阳,今日我救了你两次,你要记牢了,以后得还。” 净安没有回答。 阿汀转过身,微微颤动的睫毛却透露出她内心轻微的波动。 肩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打斗中震开了。 沉默片刻之后,净安终于开口:“谢谢你,阿汀。” 阿汀为自己换了纱布,末了,她转头冲净安微微一笑,眼底薄薄的悲凉却浮漫出来:“我不想听你说谢谢,我只要听驭龙族的秘密。” 净安目光在阿汀伤口上一扫而过,他问:“你……为何帮他做事?” “说起来,还与覃韫有关。”阿汀右手微微旋转,软剑便如银蛇一般钻回她袖中,她坐在椅子上,“当初我不小心得罪了覃韫,遭到他的追杀,是姑苏南风救了我,打那之后,我便一直留在天彧山。” “这么说来,姑苏南风确实有恩于你。” “我可是一只知恩图报的好狐狸。”阿汀话锋一转,“倒是你的那个覃韫,最擅长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言一出,净安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想说什么,一张口却先是一阵猛咳。 “别激动,我不骂他便是了。”阿汀递给他一杯水,“你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我们……”净安喉结上下滚动,他望着夜色,眼底泛起了朦胧的光芒,思索片刻,他最终无力地摇了摇头,“时间过了太久,我不记得了。” “还真是个傻子。”阿汀白了净安一眼,她弹了下手中的不倒翁,“有一点,你得向我好好学习。” “什么?” “爱憎分明。” “哦。” 净安敷衍地点点头,再次闭上了双眼。 阿汀来到窗前,夜风依旧吹拂着窗棂,阿汀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是一片复杂难明。 “黎阳啊黎阳,你怎么就这般倔,这般傻呢?” 阿汀轻声自语道。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渐渐消散…… 第106章 星光醉影 星光之下。 夜色如墨,笼罩在三厘酒馆的周围。 百里泽与黑吟两人策马疾驰,可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大失所望——酒馆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张被风吹得摇曳的桌椅,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寂寥。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去。 夜色中,马蹄声打破了田野的寂静,清脆而悠长。 夜幕下的田野如诗如画,虫鸣如沸,仿佛是大自然的乐章。漫天星光璀璨,如同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钻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溪水潺潺流动,发出悦耳的声响,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道路两旁是高大密集的玉米杆,夜风吹过,它们在夜风中摇曳生姿。 远处村落的灯火犹如流萤闪烁,从一扇扇窗子里流泻而出,温暖而明亮。 百里泽骑着马,心中却难以平静。他回头朝黑吟望去,只见对方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他们去哪里了?”百里泽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小径,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黑吟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百里泽的瞳色微微冷了几分,他直视着黑吟:“你老实告诉我,白夜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你知道的,青柠对我很重要。” 黑吟转过头,盯着百里泽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百里泽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我去通风报信?” “这也不无可能。” 黑吟眼中燃起怒火,她举起剑,剑锋直指百里泽额前:“在某些事情上你我立场虽不同,但这上天彧山的方法,我同样需要。夏笛如今还在在天彧山……何况,我也希望可以救下那些被带走的古淮百姓。” 百里泽低下了头,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歉意:“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怀疑你的。” 黑吟轻轻摇头,收回了手中的剑:“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明天再来看看。” “通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在,这次肯定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百里泽见状,忍不住调侃道:“话说,你到底是不是驱魔队的人?怎么连他们的行踪都不知道?” 黑吟微微一怔,指尖微动,下意识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们答应帮我调查夏笛的下落,作为回报,我替他们做事,如此而已。” “白夜让你斩杀妖魔?”百里泽不相信地反问道。 黑吟抬眸,盯着不远处的百里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我只是替他们给百里府送了块石头。” “这活儿轻松啊。”百里泽想起数月前在门口第一次见到黑吟的情景。他忍不住问道,“难怪你那天戴着面具,原来是怕被我识出?” 星空下,两人就这样坐在马背上对视着。 沉默的那几秒钟里,他们仿佛一起陷入了回忆的旋涡中。 “没想到你这么傻,摘了面具也没认出来。” 黑吟唇角微动,说着,便挥鞭朝前方走去。 就在她即将踏入黑暗的一刹那,前方的小径旁,一道黑影突兀地窜了出来。 “小心!” 百里泽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紧张。 黑吟本就不善马术,虽然经过百里泽的耐心教导,勉强可以驾驭马匹,但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瞬间慌了神。 黑影从小路两旁的玉米地里猛地钻出,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马儿就要撞倒那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百里泽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稳稳地落在黑吟的马背上,他伸出双臂,牢牢地牵住了缰绳。 “你没事。”百里泽稳住马匹后,立刻关切地望向黑吟。 黑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前方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砰! 酒坛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那黑衣人怀中抱着的几个酒坛滚落一地,顿时散发出阵阵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那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摔倒,他醉醺醺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他踉踉跄跄地试图站起身来,但似乎因为酒意太重,摇晃了几下后,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兄弟,你还好?” 见状不对,百里泽翻身下马,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在月光的映照下,等百里泽看清了他的面容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他是……”黑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迅速下马,走到百里泽身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地上那人的模样,“柳新?” “百里泽,”黑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柳新怎么了?” 百里泽没有说话,他轻轻地将柳新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黑吟立刻翻身下马,借着月光,她看到了柳新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这是……” 百里泽站起身子,将柳新小心翼翼地放到马背上。 “如果我没猜错,是沐沐出事了。”百里泽神情凝重,他来到马儿耳旁,对它低声说,“好马儿,带柳新回百里府。” 说完,他翻身上马,与黑吟一同朝着前方驶去。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寂静的田野和满地的酒坛碎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密林,驱散了粘滞浓稠的晨雾,周围的景致顿时清晰起来,原本高大可怕的重重树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恢复了往日平平无奇的模样。 柳新睁开眼,枕边搁着一块雨花石。 他拿起灵石,里面是条淡黄色文鳐鱼。清晨的阳光自窗户而来,文鳐鱼在柔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柳新将雨花石小心翼翼放于胸口,眼角的泪滚烫。 许君剑在门外静立,看见柳新没事之后,便悄悄离开。 他刚走两步,便在庭院中遇见黑吟。 “许公子,”黑吟上前一步,“他好些没?” “伤口好多了。”许君剑有意答非所问。 柳新如此深爱沐沐,痛失沐沐,他短时间之内是好不了了。 “黑吟姑娘,谢谢你的雨花石。” “嗯。” 黑吟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许君剑叫住了黑吟,“怀川人呢?” “今早起来就没看见,听丫鬟说是去古淮洲府邸了。”黑吟转过身,却在许君剑眼中看见了一丝担忧,她环顾一周,上前询问道,“许公子找他有事?” “我刚听说,你们昨晚没有在三厘酒馆见到白夜,最近驱魔队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许君剑停顿片刻,见黑吟并未作答,他解释道,“无意冒犯,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第107章 情定四帝台 “冒犯倒不至于,只是我确实不知。”黑吟轻轻一笑,“应该和驱魔人啸天强有关。” 黑吟之前听蓝桉说过啸天强的事情,紧接着,蓝桉与赤丹去调查啸天强,之后便音讯全无。 如果黑吟猜的不错,白夜昨晚不在,应该是蓝桉那边有了新发现,他便亲自去处理啸天强的事情了。 “其他驱魔人的情况还好么?”许君剑靠近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是很好。”黑吟摇摇头说,“古淮国原本有近一百名驱魔人,可这半年下来,只剩下到三分之一了,其中还有几名驱魔人已经离开了古淮国……怎么,许公子这是要帮古淮良说话?” “驱魔人对古淮国有恩,如今天下太平,古淮崇尚便想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许君剑嗤笑一声,“古淮良如果继续猎杀驱魔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双百兽护腕,是白夜送你的?”许君剑目光落在黑吟的手腕,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他由衷笑一笑,“可见,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黑吟眼中充满疑惑,她记得百里泽以前也曾拿这副百兽护腕说事。 “这不就是一副普通护腕么,怎么……”等黑吟再次抬头时,却发现许君剑正朝大门口走去,她喊道,“你去哪里?” “我去一趟皇宫。” 许君剑拉开门,刚跨出门槛,刚好见古淮良正坐在府门口地上,嘴里叼着根草。 他嘴角微沉,表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君剑往边上靠了靠,有意绕开人。 “怎么,我是隐形人吗?”古淮良起身拦住许君剑,“大清早的去哪儿呢?” “出门散散心。”许君剑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散心啊……”古淮良吐掉口中的草,面上露出狐疑之色,“走,本皇子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古淮良便吹响口哨,几秒后,一匹骏马朝二人飞奔而来。 他翻身上马,对许君剑伸出手。 许君剑盯了那手片刻,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在广袤的草原上,在温暖的阳光下,马儿放肆奔跑着。 过去数月,蛇疫横行,古淮良的马儿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阳光下肆意奔跑了。 阳光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枝照入沟壑与溪谷,草坪上光斑满地,溪水间金光明灭。 两人在再次来到四帝台,这里的草儿比之前更为茂密葱郁,正值盛夏,野花遍地开放,五彩蝶飞舞在花丛中。 “那天下雨,你没有看见四帝台下的美景。”古淮良翻身下马,朝四周望去,“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怎么样晨羿,这里景色很美。” “你不好好给百姓发药,还有心思在这里欣赏风景。”许君剑坐在马背上,他语气冷淡,却忍不住也在古淮良转身时朝周围望去。 下一刻,他便被狠狠震惊到。 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大树浓荫如盖,茂盛的枝叶高耸入云。 远处高楼林立,亭台楼阁如云。近处河水清澈见底,鲜花遍地馥郁芬芳,一片锦绣山河。周围鲜花满地,草木的清香四溢,令人迷醉,果真是风光秀丽,景色迷人。 这里,是他见过最美的地方! “蛇疫基本已经消除,你的眉头也该松一松了。” 许君剑下马,在古淮良身边坐下。 这些日子里,百姓每天坚持饮用分发的汤药,虽然鬼草量不够,治疗效果缓慢,但好在死亡人数并没有再增加,病人的病不仅没有像琅悦说的那样失控,隔离区数千名病人已明显有所好转,脱落的皮肤也渐渐重新长了出来,陆陆续续搬离隔离区。 不知不觉,城中又恢复到往日一片繁华的景象,华府书院再次书声琅琅,金樽酒楼的小二们又开始忙上忙下,大街小巷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擦踵,十分热闹。 似乎那暗无天日的岁月只是噩梦一场。 仿佛,蛇疫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是因为蛇疫。” “那是为何?” “晨羿,你说这个净安秃驴到底是什么来头?”古淮良绞尽脑汁一般地思索着,却依旧毫无头绪,“……他即使再神通广大,也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给整个古淮降下瘟疫,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他?” “你不是说他房内有只狐妖么?” “狐妖的可能性不大,”古淮良拔着脚下的杂草,“狐妖一族法术最高强的就是异瞳天狐,还不是照样被我一拳打飞。” 许君剑挖苦道:“趁人之危,这个你倒是十分在行。” “这叫寻找契机。”古淮良说,“很多事情,不能只用蛮力,找准机会可以事半功倍。”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聪明。” “我全身上下的优点还多着呢。”古淮良在这时忽然倾身而来,他眼里含着坏笑,“你想知道的话,我脱了衣服给你看。” 说着,他双手放在腰间,居然真的解开了腰带。 “多谢,不……不用了。”许君剑连忙止住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只是有点热,脱件衣服而已,你紧张什么?”古淮良哈哈一笑,他将衣服麻力脱下,随手扔在地上,“而且我猜测,净安房间里的狐妖,正是之前我们救下的那只异瞳天狐。” “无论是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许君剑将那衣服拿过来,铺在身后的草坪上,缓缓躺了下去。他仰望天空,湛蓝色落入那清澈的双眸中,“当务之急是找到上天彧山的办法,解救被带上山的那数百名百姓。” 古淮良偏头注视着许君剑,无意间瞥见许君剑腰间正系着玉屏笛,他嘴角一勾,顿时心情大好。 “行,就听晨羿的,先让净安那秃驴再逍遥几天。”古淮良在许君剑身边躺下,呆呆望着那侧颜,入了神一般,很久之后,他不禁感叹道,“我的晨羿啊,怎么看都好看。” 闻言,许君剑微微侧目,他睨着古淮良,眼神冰冷又凶狠。 “咳咳,就是……有点凶……”古淮良打着口哨,缓缓挪开目光。 第108章 赤蛇之患 三厘酒馆。 房间内原本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突然间,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砰! 门被猛地踹开,白夜搀扶着身受重伤的赤丹,脚步踉跄地冲进房间,整个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白夜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动手为赤丹处理伤口。他手法娴熟而轻柔,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然后敷上草药。完成初步包扎后,白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赤丹的全身,确认是否有被蛇咬伤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白夜迅速将赤丹的右手塞进被窝里。 紧接着,黄厌跨步进入房间,目光急切地问道:“赤丹怎么样了?” 白夜站起身来,语气沉稳地回答道:“已经止住了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蓝桉现在怎么样?” 黄厌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说:“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情况比较严重。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现双头蛇的咬痕,多亏孤、鹜二人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接着,她微微侧过头,眼神担忧地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赤丹,再次开口询问:“赤丹呢?有没有被咬伤?” “没有。”白夜轻轻摇了摇头,“走,我们去看看蓝桉。” 语罢,他迈开修长的双腿,大步走出房间。 隔壁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宁静而沉重的氛围。 蓝桉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仿佛沉睡在一个深深的梦境之中,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驱魔人孤与鹜则默默地坐在一旁,心情焦急而又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经过漫长的两个时辰,白夜完成了对蓝桉伤口的包扎,并让他服下了珍贵的金丹。 “他怎么样?”孤问道。 白夜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端起一杯早已冷却的茶水,抿了一口,却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他放下杯子,转头看向孤和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夜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你们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我。” 孤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昨晚的经历:“昨晚,我和鹜正在不周山追捕一只赤眼猪妖。突然间,我们听到了山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响,于是我们立刻赶往声源处查看情况。当我们赶到时,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赤丹和蓝桉正在与人激战。” “对手是啸天强?”白夜插话问道。 “是的。”孤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白夜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蓝桉的武艺虽然不算出众,但他手中持有天绫扇这等神器,再加上有赤丹一同作战……以啸天强一己之力,按理说不太可能将他们俩都打成重伤。”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厌突然开口:“确实如此。依我看,仅凭啸天强一人,绝无可能造成这般局面。” 白夜目光转向黄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黄厌顿了顿,说道:“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现场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人物出现?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其他人……”孤想了片刻,猛地抬起脑袋,“对,当时好像还有另一名男子在场。” “难道是酒剑客,秦起?”黄厌愕然道。 “不是。”白夜凭着自己这几年来对秦起的了解和听闻推测道,“酒剑客素来只爱好斩妖除魔,从不理会这些恩恩怨怨,而且他们身上的这些剑痕,也不像是甘华所致。” “我们也不知那男子是谁,”鹜接过孤递过来的茶杯,喝前对白夜说,“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总之,多谢二位救下蓝桉和赤丹。”白夜起身对二人抱拳致谢。 “大家都是驱魔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孤搓搓鹜冰冷的手,继而朝白夜咧嘴一笑,“再来点焉酸汁儿。” 白夜微微颔首。 黄厌转身走出房间,片刻之后,便为孤、鹜取来了一瓶焉酸汁。 鹜的武器,轻语弩,是世间最灵活轻巧的弩,可以十米之内没有妖兽躲得过。 至于孤的四象弓,乃古淮第二大神弓,其重量和爆发力仅次于万刃弓,杀伤力极强。 但四象弓有一个弊端,它没有轻语灵活,每次拉弓需要较长一段时间蓄力,所以搭配轻语,两人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加之两人感情甚好,犹如神仙眷侣,也是古淮的一大佳话。 后来鹜为了提升轻语杀伤力,找白夜要来了焉酸汁涂抹在箭尖,这样一来二去,孤、鹜二人便与驱魔队关系越来越近。 “白夜,你这焉酸汁儿可真是好用。”孤生疏地给弩抹着毒药,还不忘调侃说,“没想到你一个驱魔人还会捣鼓草药,说你是被驱魔耽误的大夫,一点也不为过。” “你认真点啊,这里也需要抹的,倘若到时候杀不死那只猪妖,唯你是问!”鹜白了他一眼,从孤手中夺过弩箭,“算了,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来。” 孤只是挠挠头,呲牙咧嘴地笑着,也不说话。 “对了,”鹜说,“我们还在那里看见了双头赤蛇。” “嗯,我们去的时候也在地上发现双头赤蛇的尸体了。”黄厌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大概有多少条?” “至少有一百条。”鹜一边耐心为箭尖涂抹焉酸汁,嘴里一边喃喃道,“传闻人只要被双头蛇咬上一口,就会化魔。即便是我们驱魔人,也会如此么?” “没错。” “双头赤蛇是极其罕见的妖物,它们所释放的毒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而且带有强烈的魔性。一旦被咬伤,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驱魔人,都会被其魔性侵蚀,逐渐失去理智,直至完全化为魔物。” 白夜的话语中充满了严肃与警告。 “这么可怕?”鹜瞪大了眼睛,显然被双头赤蛇的恐怖能力所震惊。 “是的。”白夜表情凝重,他点点头,“你们此次成功营救回蓝桉与赤丹,意味着已经公然站到了啸天强的对立面。日后行动务必要倍加小心谨慎才行,特别注意必须尽可能地远离那双头蛇。要清楚一点,‘地狱之蛇’可绝对不是徒有虚名这么简单!” “呃”孤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并迅速抖动掉周身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他略显紧张地双手抱住自己胸口,然后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假如哪天不幸真被双头赤蛇咬伤,那我宁可选择自我了结,也决不甘愿沦为妖魔邪祟。” “你这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呀?!!”鹜蹭的一下猛然站立起来,圆睁二目,怒气冲冲地瞪向孤。 “嘿嘿嘿,我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啦,千万别往心里去。”孤咧开嘴巴干笑两声,赶忙站起身来,轻轻拍打几下鹜的后背用以安抚对方情绪,“好啦好啦,都别太较真嘛,刚才那些话权当我没说过还不行吗” “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你出任何意外状况。”鹜一改之前愤怒的态度,十分认真且专注地凝视着孤,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难以掩饰的担忧,“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给我活着!” 白夜转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鹜,鹜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竟然不知不觉间渐渐转变成一片似水柔情。 第109章 金樽酒楼情难续 黎明时分,微弱的晨曦洒落在古老的淮洲府邸之上,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宛如沉睡中的巨兽,慢慢张开它沉重而悠久的嘴巴,发出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吱呀”声。 百里萱手轻捂着腰部,脚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出门外。 \"夫人\" 背后传来一众丫鬟们轻声的呼喊声,她们试图跟上百里萱的步伐,但只见百里萱微微抬手一挥,示意众人止步。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无法撼动的决绝之意,让丫鬟们只得停下脚步,焦虑不安地在原地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古淮洲是远近闻名的闷葫芦一个,自从百里萱搬进府之后,他始终缄默不语,既不懂说些甜言蜜语讨人欢心,亦不晓得如何去宽慰百里萱。 尽管他们身处同一屋檐下,然而彼此间心灵的距离却恍若横亘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难以跨越。 回想起以前,当百里安安还在的时候,这个府邸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百里萱,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自从百里安安离开之后,这府邸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百里萱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她总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让人窒息。 于是,她隔三差五便会独自出门,寻找那久违的宁静与自由。 但如今,随着腹中胎儿的日渐成长,她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已不再孕吐,但日益隆起的小腹却让她食欲大减,总是吃几口便饱了,不一会儿又饿了。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百里萱的目光有些迷离。 她抬头望了望前方那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金樽酒楼。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这里。 “孩子,你知道么,这是娘亲以前经常来的地方。”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小生命也在好奇地探寻着外面的世界。 驻步片刻,百里萱走进酒楼,店小二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常客,热情地迎了上来:“夫人,您里面请!今日我们酒楼推出了几道新菜,您要不要尝尝?” 百里萱缓缓地走进酒楼,目光扫过店内的陈设,最后停留在一扇窗边。她推开窗户,让微风吹进房间,带来一丝清新的空气。 百里萱轻轻坐下,随手点了几样菜,却无心品尝。她的目光在桌上菜肴间游移,每一道菜都让她想起了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 羲和曾经对这家酒楼的美食赞不绝口,而那时的百里萱也乐于陪伴他一同前来品尝。 每一次,他们都会一边品味佳肴,一边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如今,羲和已不在身边,但那些温馨的时光依然深深烙印在百里萱的心中。 酥糖玫瑰糕香甜可口,风舞卷叶酥酥脆诱人,松子海罗干爽脆鲜美,罐煨山鸡丝燕窝滋补养颜,喜鹊登梅色彩艳丽,红烧鱼骨葱烧香醇浓郁…… 这里全是羲和,却又没有羲和。 就在这时,古淮洲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最终缓缓地浮现在了眼前。 \"锦夕\" 他一边轻声呼唤着百里萱的名字,一边加快自己前行的脚步,径直走到了百里萱身边后停下,然后才又开口说道,\"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了?快些跟我回去,时候已经不早了。\" 古淮洲边说边伸出手,但百里萱却侧身躲开了他的手。与此同时,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冷异常:\"二皇子无需担忧,此处我从前常来,对这儿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古淮洲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中,他不禁微微一怔,然后默默地在百里萱的正对面坐下,顺手抄起桌上摆放着的茶壶,替她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吃点东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百里萱默默凝视着眼前不断晃动着的茶杯和杯中的茶水,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沉默片刻之后,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走,我并不需要你的陪伴。\" 古淮洲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悦:“锦夕,你为何总是如此固执?成天乱跑,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古淮洲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了百里萱的心中。 她本就是因这个孩子才被迫嫁给古淮洲,如今他再次提及孩子,让百里萱心中的苦涩更加浓烈。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回荡在酒楼之中,那声音如同琴弦上的骤响,突兀而刺耳。 \"古淮洲,\"百里萱放下茶杯,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我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古淮洲被泼得措手不及,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之上。他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抬头望向百里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锦夕,你可以到这里来怀念羲和。\"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试图缓和气氛,\"但下次至少带几个丫鬟,这里人多眼杂,我怕你……\" \"滚!\"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百里萱打断。 她猛地站起身,身形摇曳,仿佛一朵在风中怒放的牡丹。 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你也配提羲和?”百里萱咆哮道,\"我让你滚啊!古淮洲,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此言一出,整个酒楼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古淮洲脸色一僵,他紧攥着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捏碎在手中。 然而,他却并未发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大步走出了酒楼。 百里萱缓缓坐回去,然后为自己倒满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她瞟了眼楼下,古淮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恨古淮洲,恨他用孩子将自己困在他身边。 可即使是没有这孩子,百里萱又该如何呢? 羲和,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放下杯子,环顾四周,试图从熟悉的环境中找到一丝安慰,但内心的空虚感却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楼下大厅传来一阵响亮的吆喝声:“来来来,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财,没钱的捧个人场咯!” 这声音吸引了百里萱的注意,她抬起头,目光投向下方。 只见一名说书先生站在舞台中央,身穿一袭青布长衫,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摇动间颇有一番儒雅风度,那长长的白色胡须,也随着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而微微飘动。 \"上回书说道,董皇后夜梦神仙,获赐神谕。于是乎,皇帝古淮尊崇天命,率领一万精锐之师,亲征不周山。一路上风餐露宿、披荆斩棘,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寻得了那位身怀绝世神通的古淮第一驱魔人——白夜\" 正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际,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怒喝:\"哎呀!\" 紧接着便是一阵喧闹声,有人拍案而起,大声嚷嚷道:\"这故事俺们都听腻歪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听众也纷纷附和起来。 说书先生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悦,但毕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向前迈了一步,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地说道:\"既然诸位觉得驱魔人的故事不够新鲜,那咱家就换个口味儿。且听我讲讲驱魔队剿灭金毛犼的传奇事迹。话说那金毛犼……\"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底下的观众已经按捺不住性子,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又是驱魔人,不听不听!\" \"换个别的,这些都听过啦!\" 面对群情激奋的场面,说书先生不禁感到有些棘手。 他暗自思忖片刻,决定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讲一段从未讲过的故事。 “往事如烟,岁月如梦,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伤感的故事。”说书先生慢悠悠摇起了他的扇子,微风拂面,他捋捋花白胡须,“这个故事,与北安国有关。” 百里萱听到“北安国”三个字,忍不住偏头望向楼下。 “北安国?”有人疑惑起来,“我只知道十年前皇帝灭了北安,但有关北安国的事情,我确实不曾听闻。” “好,就讲北安国的故事!”人群立刻欢呼起来。 第110章 北安往事 啪! 随着惊堂木清脆地一响,喧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说书先生。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话说,在古淮国占领北安国之前,这北安国曾经遭受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旱灾。这场旱灾可谓是史无前例,其严重程度超乎想象。连续数年滴雨未下,土地干涸龟裂,庄稼枯萎殆尽,百姓们颗粒无收,生活苦不堪言。无数家庭流离失所,大量难民四处漂泊,更有甚者因饥饿而命丧黄泉。一时之间,整个北安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民不聊生……” 说书先生表情凝重,言辞恳切,但楼下听众却并未被打动,依旧自顾自地吃喝玩乐、大声喧哗着。 起初,他们似乎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觉得这些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 然而,当说书先生提到北安国的太子——姜黎阳时,现场气氛逐渐发生了变化。 “北安国有位太子,名叫姜黎阳,此人宅心仁厚,智勇双全,深受民众爱戴,被尊称为‘黎阳殿下’。” “眼见国中灾荒肆虐,百姓受苦受难,黎阳殿下心急如焚。他深知若继续坐视不管,国家必将灭亡,万民亦难逃厄运。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毅然决定亲自主持祈雨大典,向上天虔诚祈祷,期盼甘霖降临,以解民生之困。” “谁知,他竟然就这样不吃不喝地连续跪地祈祷了整整三天三夜,但天空依旧万里无云、滴雨未落。而与此同时,旱灾导致饿死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情况变得愈发危急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北安国突然迎来了一群神秘而奇特的访客——驭龙族!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国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和关注。” 此时此刻,正在酒楼里用餐的人们也纷纷被这精彩的故事所吸引。他们情不自禁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讲述者继续往下说: “原来啊,这个驭龙族真可谓是非同凡响!他们虽然只有将近一万名族人,但每个族人都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勇气,仿佛天生就是领袖一般。更令人惊叹不已的是,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诀,其地位之尊崇甚至可以媲美天上的众神只呢!”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名客人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连手中紧握的鸡腿都掉落在地。 然而,其他人却并未因此分心,反而越发聚精会神地听着接下来的情节发展。 “话说这位驭龙部族的首领,被黎阳殿下那份坚定不移的诚意深深打动。于是乎,他决定亲自出马,陪同黎阳殿下一同踏上这段艰难险阻的旅程。经过无数次的磨难与挑战,他们最终成功地感动了上苍,降下倾盆大雨,一举驱散了旱魃,拯救了无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北安国百姓……”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与了解后,黎阳殿下逐渐明白了驭龙族的艰辛处境——这个民族长期以来过着流浪生活,居无定所,始终渴望能找到一处安稳的栖身之所。而这一愿望,已然成为了驭龙族毕生追寻的目标。” “为表达对驭龙族援手相助的感激之情,北安国皇帝郑重许诺:愿赐予驭龙族永远定居北安国的资格,并保证北安百姓将无偿为其供应居所及膳食。” 当说书先生讲述至此,四周听众纷纷鼓掌喝彩,赞叹声此起彼伏。 有人夸赞黎阳殿下心地善良、宽厚仁慈;有人赞扬北安人民懂得感恩戴德;亦有人称颂驭龙族机智过人。 \"然而,驭龙族人并未坐享其成。\"说书先生挺直身躯,上前迈出一步,接着说道,\"他们心怀感激,深知投桃报李之道。于是,驭龙族人主动提出要协助北安国培育下一代,同时开设医馆,义务诊治北安的病患。\" 百里萱心满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将目光投向楼下正在讲书的那位先生身上。 只见那位说书先生身着一袭素雅长衫,身姿高挑而笔直,宛如一棵苍松般屹立于讲台之上;虽然其须髯已变得斑白,但那头发却是黑白夹杂,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老态之相——显然,这位说书先生是个年轻之人! 此时此刻,只听那说书先生继续说道:“就在这段时间里,北安王国同驭龙一族之间的关系变得异常紧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特别优秀的驭龙族人被破格提拔成了北安的大臣呢!他们尽心尽力地辅佐着北安国王处理各种政务、解决各类难题。” “不仅如此,就连咱们尊贵无比的黎阳殿下,也跟驭龙一族的首领结下了深厚情谊,成为彼此最为知心的挚友!” 然而,正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际,说书先生突然话锋一转:“可惜啊,美好时光总是短暂易逝”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听众皆不禁皱起眉头来,心中暗自揣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何事。 “北安皇帝生性多疑,对驭龙族人充满猜忌。他认为这些人知晓过多朝廷政事,且才智过人,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的皇位会被他们夺走。于是心生一计,召见了驭龙族首领,并声称已经为他们寻觅到一个宛如仙境般的世外桃源之地。然而,尽管北安皇帝屡次恳切地请求驭龙族首领率领全族迁往那里,但都遭到了婉拒。” “见此情形,北安皇帝下定决心采取极端手段。” 只见说书先生抬起手,在自己的颈项前方一划而过,在座众人不禁齐声倒抽一口冷气。 百里萱感到腰部有些发酸,她缓缓站起身子,侧身倚在栏杆上,继续倾听故事发展。 “北安皇帝深知黎阳殿下与驭龙族首领会干扰自己的计划,于是趁两人外出狩猎之际,派遣上万名士兵围剿北安国境内的一万名驭龙族人,欲将他们赶尽杀绝!” “什么?”听众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北安皇帝竟这般心狠手辣!”有人愤怒地喊道。 说书先生垂下头,神情哀伤,似乎也为这段悲惨的历史感到悲痛。他叹了口气,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一时间,北安国举国上下,陷入一片血海之中。无辜百姓惨遭杀戮,街头巷尾血流成河。而那些曾经强大无比的驭龙族人,也在这场血腥屠杀中纷纷倒下。最终,只有数十名和驭龙首领一同出行的驭龙族人侥幸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让人们有时间去感受那份沉重和悲哀。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说书先生猛然抬起头,眼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目光,仿佛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杀意所笼罩。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注视着他。 “北安皇帝并未就此罢休。”说书先生的声音变得愈发冷酷,“他对驭龙族人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平息。于是,他继续派遣大批杀手,追杀驭龙族首领以及剩下的幸存者。” 听众们的心情越发沉重,他们都为这些可怜的驭龙族人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说书先生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黎阳殿下。 “黎阳殿下得知此事后,心痛欲绝。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国家发生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更不能坐视驭龙族人被赶尽杀绝。于是,他不顾一切地与北安皇帝据理力争,甚至在士兵们的刀剑相加之下,毅然决然地救出了剩下的驭龙族人。” “从此,驭龙族首领与黎阳殿下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他们从曾经的挚友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周围的听众们听到这里,无不为之叹息。 他们对驭龙族的不幸遭遇深感同情,有些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指责北安皇帝背信弃义,有的则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那后来呢?\"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疑问,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说话之人,期待着说书先生能给出答案。 然而,说书先生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说完这句话,说书先生缓缓地合上手中的折扇,转过身去,似乎准备离开讲台。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齐声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面对热情洋溢的观众,说书先生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然后轻声说道:\"今日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至于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刚落,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听众们纷纷站起身来,向这位才华横溢的说书先生表示敬意。 他们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将随身携带的碎银和铜板投入到说书先生的口袋里,表示对他精彩表演的赞赏和支持。 没过多久,众人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四散开来,又开始埋头吃饭。 说书先生则将装钱的袋子拿起来颠了颠,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并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说书先生渐行渐远的身影,百里萱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迅速扶住楼梯扶手,大步下楼。 \"先生,请等一等!\" 人群之中,百里萱终于追上了说书先生。 \"有什么事吗?\" 说书先生转过身来,眼神里瞬间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先生您刚才所讲的那个故事实在是太精彩、太感人了。\" 百里萱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我冒昧地问一下,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后来古淮国灭掉了北安国。\" 他语气平静地讲述着,似乎这一切都仅仅是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那” 就在这时,百里萱突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用力地踢了自己一脚,仿佛是在对刚刚被她晃醒而感到不满。 她连忙轻轻地抚摸着腹部,温柔地安抚着宝宝,不一会儿,宝宝就安静了下来。 百里萱继续问道:“后来呢那些幸存下来的驭龙族人都去了哪里?” 说书先生慢慢地打开手中的扇子,一边轻轻地扇动着,一边回答道:“后来啊,那些驭龙族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身影。有些人说,他们可能去了其他的国家;还有些人则认为,他们已经选择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世间之事。” 听到这里,百里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么关于那个驭龙族的首领,你是否知道他的名字呢?”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将脸上戴着的假胡子摘了下来。 随着假胡子的取下,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 “覃韫。” 说书先生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而且,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第111章 血色契约 盛夏的清晨,阳光明媚。 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金色琉璃瓦顶,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辉煌。皇宫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宫殿内月白的光线照在红墙黄瓦上,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皇宫里的鸟儿翩翩起舞,清风轻拂着御花园的花瓣,一片静谧和谐,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房间内,董珵正逗着刚捕来的灵鸟。 她打开笼子,灵鸟立刻展翅飞翔,眼看就要飞出房间,可刚到门口,双翅便僵硬如石,灵鸟掉落在地,只能缓慢地在地上跳跃着。 这时,紫衣男子手握折扇,跨门而入。 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至极。 周围的丫鬟皆忍不住抬眸多瞥了几眼。 董珵朝身边的丫鬟轻轻招手,随后问覃韫:“金蝉蛊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丫鬟拾起灵鸟,将其放回笼子。 “要了解金蝉蛊,还得从千禧蛊说起。”覃韫恭敬行礼,“皇后娘娘见多识广,可听说过此蛊。” “千禧蛊乃蛊之禁术,其炼制方法早已失传。”董珵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粥,下一秒,面上却闪过一丝惊讶,“难道……你的意思是,这金蝉蛊也是禁术?” “不错,”覃韫嘴角上扬,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一抹寒光闪过,“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炼制金蝉蛊的方法,目前只有黑吟知晓。” “又是这个丫头!”董珵在桌上猛地一拍,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董珵起身走向覃韫,“修卓,你有没有办法把那条蛊虫搞到手?” “办法自然有,不过还需要多些时日。”覃韫语气不急不缓,似胸有成竹。 “嗯,你坐。”董珵放心地点了点头,在重新坐回去时轻轻挥手道,“上茶!” 门轻轻开启,一个身着浅粉色长裙的丫鬟走了进来。她面容清秀,双眸如水,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热茶和两只茶杯。 “皇后娘娘,”覃韫朝丫鬟礼貌一笑,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有一件事情,修卓怎么想都想不通。” “讲。”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又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蛊师,现在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到这里,覃韫有意顿了顿,斟酌片刻后,他继续说,“却为何要执着于这金蝉蛊呢?” 闻言,董珵轻轻闭上了双眼,过去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良久,她开口说道: “覃鼎应该和你提及过。千年前,本宫与夏笛一同拜在蛊师门下,我们二人勤奋刻苦又聪慧过人,很快便成了师父的得意门生,当时,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世间几乎所有的炼蛊之法。” “除了……”覃韫问道,“金蝉蛊?” “不错,按照规矩,金蝉蛊之法只能传给下一代蛊师掌门人。几百年来,本宫自诩是最强的蛊师,夏笛也曾多次沦为本宫的手下败将,就连千禧蛊这种禁蛊,本宫照样可以炼制出来。” 讲到这里,董珵忽地睁开双眼。 在那里,覃韫看见了不甘的火焰。 董珵衣袖一挥,笼中灵鸟再次冲出笼子,在房中展翅飞翔,十分愉悦。 “嘣!” 只听见一阵微弱的炸裂声,鸟儿竟在一瞬间化作血色烟花。 “论资历,本宫不比夏笛差,可师父却偏偏将金蝉蛊的炼制之法传给了她,哼,有眼无珠之人!”董珵轻蔑一笑,“后来夏笛便销声匿迹,没想到几个月前,居然让我在百里府发现了金蝉蛊的踪影。天助我也!” “这一次,本宫一定要将这金蝉蛊炼出来,”董珵一掌拍在桌上,“让师父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蛊师!” “皇后娘娘于家父有救命之恩,家父临终前曾再三叮嘱,让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报答您的恩情。”覃韫双眼含泪,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抹去泪水,“请放心,这金蝉蛊,修卓一定给您弄到手。” “好。”董珵颔首,思索了片刻后又补充道,“对了,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材料,比如帝女桑之类的,尽可以告诉本宫。” “多谢皇后。” 闻言,覃韫立刻鞠躬致谢,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他们的目光在房中交汇,彼此间透露着对对方的信任与期待。 覃韫走后,古淮辛从屏风后出来。 “母后,您让他去取金蝉蛊,那蛊虫可是要咬……”古淮辛双手抱怀,明显不相信覃韫的实力。 “他自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董珵瞥一眼地面的血渍,丫鬟立刻拿来抹布开始清理。 “我不明白母后为何会如此信任他,”古淮辛踢走脚边的灵鸟残肢,一脸厌恶,“这个覃韫,到底是什么人?” “乐允,你无需知道他是谁,但你尽可以相信此人。”董珵转过身,慢悠悠地说着,“当年你父皇攻打北安时,他可是出了大力的,是古淮国的大功臣!” 古淮辛眉头微皱,对董珵的回答颇有些疑虑,他在心中思索着: 一个曾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如今却甘愿寄人篱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对了母后,一晃又到炼玉女蛊的时间了。”古淮辛上前挽住董珵,嘴角勾起一丝阴森的笑容,“城北有一人家,家里有三个妙龄少女,今晚我去弄来给您。” “好皇儿。”董珵满意一笑,似乎想起什么,便收敛笑容叮嘱道,“但是你只管拐走少女,不要再伤其家人性命。” “好说,不过要看他们配不配合了,如果不乖乖听话,那就不能怪我了。”古淮辛坐在桌旁,翘起了二郎腿,手里慢条斯理剥着花生壳,口中轻飘飘地说,“反正那些都是北安余孽,死不足惜。” “此次疫病顺利结束,古淮良功不可没,皇上对他十分满意。再过些时日,就要准备古淮良的太子登基大典了。”董珵叹了口气,对古淮辛说,“……这个皇位,本是属于你的。” “三哥当皇帝也挺好的啊。”古淮辛咧嘴一笑,起身给董珵喂了一粒花生,“我野惯了,不想处理朝廷的那些破事儿。” “你啊你,整天不务正业……”董珵嘴里嚼着花生米,指指古淮辛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没出息!” 第112章 驭瑶 覃韫走出皇宫的巍峨大门,突然,他听见了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修卓!”古淮喜的声音清脆而急切,她快步上前,拦住了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覃韫。 覃韫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 古淮喜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犹如阳光下的一朵盛开的花朵。 “灵瑶?”覃韫轻唤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在这儿做什么?” 古淮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从不擅长撒谎,因此言语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在这里等四哥,没想到遇见你了,真是巧啊。” 覃韫知道她这是在说谎,但也没有拆穿她。他微微颔首,便打算再次转身离开。 他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设法从黑吟那里取得蛊虫,此事刻不容缓,因此并不想在此过多逗留。 就在他即将转身之际,古淮喜突然高声喊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覃韫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但眼中已然闪现出一丝凌厉的杀气。 “知道什么?”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古淮喜,眼中满是审视和戒备。 古淮喜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你就是驭龙族首领,而且,我还听说了驭龙族和北安国的种种往事了。” 覃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哦,你是从何处得知?”他微微颔首,收敛了身上的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意。 “北安皇帝过河拆桥,大街小巷现在都在传。” “过往之事,皆是云烟。”覃韫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北安皇帝当年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气愤。但如今时过境迁,再提这些又有何意义呢?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古淮喜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着急:“北安人真的是太过分了!你当初就不该帮他们,让他们渴死、饿死算了!” 她撅着嘴,胸腔中满是对北安人的愤怒。 覃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古淮喜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傻丫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再说了,当初我帮助北安人,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如今我们驭龙族与古淮国和平共处,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古淮喜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 “修卓,”古淮喜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和敬仰,“你的胸怀和气度,真的让我很佩服。” 覃韫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个,你拿着。”古淮喜将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覃韫。 覃韫微微一愣,目光在匕首上扫过,然后轻轻摇头:“我既不会武功,要这匕首做什么?” 古淮喜认真地看着他:“正是因为你不会武功,才需要武器防身。匕首小巧方便携带,你带上,说不定关键时候真能派上用场。” 覃韫沉默片刻,似乎被古淮喜的细心所打动,于是接过匕首,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匕首的刃口锋利,柄上镶嵌着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忍不住赞叹道:“这把匕首真漂亮!” 两人并肩走在红色宫墙之内,古淮喜瞥见覃韫将匕首放入胸口,心中松了口气。 “对了修卓,”她微微侧头,注视着覃韫说:“我听三哥说,柳新前几日去招祥寺找净安法师报仇,结果被他房间中的狐妖打成重伤。” “哦。”覃韫的声音冷了几分。 “现如今,净安法师身份已经暴露,他极可能破罐子破摔,再次找你麻烦,这些日子你要格外当心啊。” 覃韫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又坚定地说:“……他不会。” “他会!”古淮喜停下脚步,拦在覃韫面前,语气坚定,“修卓,以后就让我保护你。” “你?”覃韫有些诧异,他目光敏锐地细细打量古淮喜,好像在看一个犯人,语气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如何保护我?” “我……”古淮喜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眼眸低垂,神态羞涩。 “灵瑶,你想留在我身边?”覃韫上前一步,握住古淮喜的手,“是与不是?” 古淮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她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 “世中逢尔,犹如雨中逢花。”覃韫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感激。 清晨的阳光透过朱红的宫墙,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相交,微笑在唇边绽放,默契地并肩而行。 仿佛这一刻,时光都停滞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驭龙族与北安的故事在古淮国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得越来越广,被不断地改编成戏剧、歌谣、故事等,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酒楼中,书院里,甚至是市井小巷,都能听到“驭龙族”这三个字被提及。 他们曾经是天之骄子,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非凡的才华,却因北安国的背叛而遭受灭顶之灾。这样的遭遇让人们深感同情,许多人出重金悬赏寻找驭龙族人,希望能给予他们帮助和庇护。 有些人则对驭龙族的才华和能力表示钦佩,他们仰慕驭龙族人能够驾驭龙族的力量,希望能有幸遇到驭龙族人,邀请他们来华府书院做教书先生,造福百姓。 同时,也有人对驭龙族的无私奉献表示赞扬,他们为古淮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却最终遭到了背叛和迫害。而北安国的过河拆桥行为也让人们感到不齿,他们为古淮国后来灭了北安,为驭龙族报仇雪恨而感到欣慰。 然而,关于驭龙族人现身在何处,谁才是真正的驭龙族后人,这些问题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有人说驭龙族人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有人则坚信驭龙族人依然存在于世间某个角落。 传说中,驭龙族人虽能永生,却因身体原因无法生育,这使得他们的后代变得极为罕见。 很快,这些传说和故事逐渐融入了古淮国的文化中,成为了人们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第113章 酒楼偶遇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城北街道。 黑吟与百里泽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摊贩吆喝着各种商品。 远处传来热闹的喧嚣声和嬉笑声,黑吟循声望去,发现是一群小孩儿摇着拨浪鼓在路边吟诗: 北安疆域心胸狭,驭龙求雨恩泽洒。 昔日恩情深似海,今朝刀光映血花。 龙魂哭诉天不公,北安无道断恩情。 昔日英豪今何在,独留荒冢伴风鸣。 云间龙影舞凄凉,泪洒长空映残阳。 色彩斑驳山河变,生离死别痛心肠。 悲歌一曲唤英魂,愿尔安息在天堂。 北安此举天谴至,千秋万代骂名扬 ………… “难怪谦奕数次调查覃韫无果,没想到他竟然是驭龙族首领。”百里泽惋惜道,“驭龙族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 黑吟淡淡睨了眼百里泽,不以为然道:“故事是故事,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泽双手抱怀:“驭龙族的故事满城皆知,这都能有假么?” “你猜,这首诗是谁教孩子们唱的?”黑吟目光微微一凝,“这次,我站北安国这边。” 百里泽侧目望向另一边,嘴里嘀咕着:“你哪次站古淮了?” “你看,”黑吟停下了步伐,她朝金樽酒楼方向指了指,“那不是你大姐么?” 百里泽抬头望去,金樽酒楼门前,一女子正一手扶腰,一手掩面,与她面前的男子相谈甚欢。 “大姐。”他疾步走过去,目光落在百里萱身边的男子身上,“……这位是?” “怀川、黑吟姑娘。”百里萱朝他们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灼睿。” 百里泽朝灼睿微微点头,有点礼貌,但不多。 这人一身素衣,一副书生打扮,但是他那矫健的身姿和刚毅的目光透露出他曾有习武经历,功夫还不差。 “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出来?”比起灼睿,此时此刻,百里泽更关心百里萱,他环顾四周,“古淮洲人呢?” 上次百里泽去拜访百里萱,发现她的房间居然在柴房旁边,内部设施十分简陋,丫鬟也没有贴身伺候。 所以这些日子里,百里泽最担心的就是百里萱在府上无依无靠,现在刚好撞见姐姐身怀六甲,却独自在外,心里难免随之一颤。 “我在府上闷得慌,青宁这孩子也不在。”百里萱面带笑意,她看了眼身边才华横溢的男子,“灼睿爱讲故事,我刚好喜欢听故事,便相约来到金樽酒楼。” 百里安安被抓到天彧山的事情,百里泽并未告诉百里萱。 百里泽轻声说着:“青宁最近在家跟柳新学剑,过段时间让柳新带她来府上找你。” “也好,女孩子学点防身之术。”百里萱忽然垂眸,她苦涩一笑,“遇到危险才有反抗的余力,别像我……” “这里人多,不安全。”百里泽扶着百里萱,“走大姐,我送你回去。” “今日天气不错,我再逛两圈。”百里萱拍了拍弟弟的手臂,她看了眼灼睿,眼中充满信任,“晚些时候灼睿送我回府,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黑吟说想吃冰糖葫芦,我陪她去买两串。”百里泽不假思索地答道。 “能有黑吟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她……” “记得给青宁带两串,习武辛苦,让她多休息。” 说着,百里萱转身走进金樽酒楼。 望着百里萱远去的背影,百里泽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我这个挡箭牌,用起来很顺手?”黑吟拍了拍他的背,“走,去买冰糖葫芦。” “你知道大姐为何喜欢来这金樽酒楼么?”百里泽转头看了眼黑吟,自问自答道,“这个地方,是以前大姐与羲和经常吃饭的地方。” “原来如此。”黑吟并不懂这些情爱,她问,“你大姐如今已经嫁给古淮洲,为何心里依旧放不下羲和?” “羲和和大姐从小便相互喜欢。”百里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十几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黑吟,”百里泽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记我多久?” “为什么要记住你?”黑吟一脸懵圈,摇了摇头。 “额……”百里泽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圆场,他刻意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天深爱的人死去,你会铭记他一辈子吗?” “不知道,我从没有爱过人。”黑吟耸耸肩,她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城北医馆门口,她不禁感慨道,“又是这里。” “半大夫医术精湛,疫病期间舍己为人,救助了无数百姓。”百里泽胸中涌起对半大夫的钦佩之情,却又在想到半大夫已经染病身亡后,轻叹一声,“在那段蛇疫横行的日子里,能有一个如此勇敢无畏的半大夫,实在是难得,可惜……” “听闻,现在是他的女儿在经营这个医馆。”黑吟察觉到百里泽的悲伤,她率先迈出一步,“去里面看看。” 医馆内依旧人山人海。 紫慕正忙碌地穿梭在药架之间,她的手指轻熟地在各种药材上跳跃,她的动作虽然不如半夏那么熟练,但却也十分认真。 “怎么半夏,是不是这个病人的脉象有些复杂?”紫慕轻声说道,手中的药材却未曾停下。 半夏微微皱眉,但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轻声回应:“是的,这脉象似乎有些像是……” “小半大夫,我怎么了?”王夫人焦急地问道。 “恭喜王夫人,您有喜啦!”半夏再次确认之后,对王夫人说道。 “真的吗?”王妇人喜笑颜开,起身对半夏连连鞠躬,“谢谢小半大夫,你真是神医在世啊!” 自从两年前王夫人的儿子不幸夭折之后,王夫人一直在努力怀上第二胎,但无论如何都没能成功,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有人向她推荐了城北医馆。 终于,在连续一个月吃了半夏的药之后,王夫人再次怀上了孩子。 周围的人也纷纷表示祝贺,赞赏半夏医术精湛。 半夏回头望去,刚好撞见紫慕的目光。 “小半大夫,做得好!”紫慕朝半夏竖起大拇指。 “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小半大夫,”一名男子取了药,刚转身离开,似乎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您最近有见过驭龙族人么?” “驭龙族?”有人凑了过来,“哪儿有驭龙族人?” “驭龙族……”半夏愣了愣,“我并没有看见呢。” \"我是丞相府的管家,小半大夫见多识广,”那人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如果有他们的任何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知到我,老爷让我一周之内务必找到驭龙族人,想请来做我家少爷的教书先生。” “听闻驭龙族人知识渊博,小公子又聪明过人,如果能请到驭龙族人做他的老师,可谓是如虎添翼。”半夏轻轻一笑,将银子往外推了半分,“可是……我不知驭龙族人有何特征。” “对啊,”王夫人也忍不住插嘴道,“听说他们外貌与常人无异,倘若他们进入人群之中,想必也辨别不出来。” “您慧眼识人,一定可以认出来的。”说着,那人又掏出一锭银子,两锭银子一并塞到半夏怀中。 不等半夏拒绝,那人便冲进人群,消失不见。 “给你的,就收下呗。”紫慕的神情似笑非笑。 “我是医者,”半夏嘟了嘟嘴,转手将银子交给紫慕,“找人这种事情,你让那闲云鹤去做。” “闲云鹤?”闻言,紫慕开怀大笑,随即打趣道,“他现在可不闲咯。” 半夏还想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不安,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叫…… 第114章 失策 \"啊!\" 随着一声惊叫,半夏从惊恐中蓦地站起身来,她瞪大眼睛望向门口,只见那里正被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死死笼罩着。 霎时,无数黑袍变异魔人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冲入房间。 他们的脸隐藏在扭曲变形的阴影之下,看不清真实模样,但那狰狞可怖的表情却清晰可见。 他们手中紧握的利刃闪烁着凛冽寒光,冰冷刺骨;而周身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则犹如浓郁的墨汁在空气里肆意蔓延开来,几近令人窒息。 “你们看,那是什么?” “妖怪啊,救命!!!” 原本宁静祥和的医馆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数不胜数的魔人张牙舞爪,手持锋利无比的武器,朝那些惊惶失措的人们猛扑过去。 “啊!” “不要杀我,不要!!!” “救命啊,妖怪杀人啦!” 刹那间,惨绝人寰的叫声和呼天抢地的喊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织在一起。 血腥而残忍的杀戮场面,在这个狭窄局促的空间内一触即发。 半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石狠狠压着,她咬紧牙关,拼命压抑住内心深处不断涌起的恐惧情绪,并将焦灼的目光投向慌乱逃窜的人群。 终于,她成功捕捉到了紫慕的身影。 “快到我这里来。”紫慕朝她伸出手。 “嗯。”半夏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牢牢握紧那只手,心头的不安与惶恐也消散许多。 紫慕立即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屏障瞬间将半夏团团围住。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说完,紫慕转身冲入人群。 此时此刻,场面一片混乱不堪,人群惊慌失措,犹如一群失去方向感的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医馆内回荡着凄惨的叫声和绝望的呼喊声……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道神秘而耀眼的紫色身影宛如从天而降,出现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只见紫慕手握一把闪耀着璀璨光芒的锋利宝剑,宛如神圣的战神下凡一般,稳稳地站立在人群前方。 她身姿矫健轻盈,一跃而起,同时迅速拔出佩剑,凌空飞起,挥动手中之剑狠狠地劈向眼前的魔人。 刹那间,剑气如汹涌澎湃的狂风骤雨般席卷而过,势不可挡,瞬间将周围的药柜应声劈开两半。 魔人们猝不及防,被凌厉无匹的剑气重重地击中心口,顿时鲜血四溅,如泉涌般喷洒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然而,面对众多凶残成性的妖魔,紫慕的剑气纵然威猛无比,但依然难以抵挡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 “小心!!” 躲在角落里的半夏心急如焚,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情不自禁地高声喊道。 “好。” 紫慕冷冷地应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凛冽的寒光。 她的身体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穿梭于妖魔之间。手中的长剑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串血花和一名魔人的性命。 然而,正当紫慕全神贯注地与敌人交战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传入她的耳朵。 她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半夏倒在地上,满脸惊恐之色。 而在半夏身旁,一名狰狞可怖的魔人高举着大刀,准备狠狠地劈向半夏。 看到这一幕,紫慕立刻踮起脚尖,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半夏疾驰而去。 但无奈两人之间距离实在太远,等她赶到时恐怕一切都已太晚。 眼看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刀即将落在半夏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发生了——那名魔人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束缚。 只见一道剑光如流星般飞来,瞬间划过魔人的手臂,魔人的手臂飞出数米外,鲜血喷洒而出。 紧接着,那魔人被一道紫色的身影拦腰斩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紫慕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是画影剑。 突然间,所有的魔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都僵立当场。 随后,阵阵低沉的爆裂声响彻四周,震耳欲聋。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嚎,魔人们的身躯如爆竹般炸裂开来,血肉横飞,令人毛骨悚然。 显然,这些魔人是中了无影蛊! 在场众人惊愕不已,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纷纷向后退避,生怕被波及到。 刹那间,原本喧嚣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时间似乎也在此刻凝固。 满地残骸断臂四散零落,血腥刺鼻,整个场景宛如人间炼狱。 百里泽缓缓收起手中的画影剑,扫视着众人,嘴角微微上扬,淡然说道:“魔人已除,诸位无需再恐惧。” “那不是……”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百里混子么?” “百里公子,是百里公子!” 顿时,人群中响起一片感激之声。 “多谢百里公子救命大恩!” “谢谢百里公子和这位姑娘及时出手!” 人们纷纷躬身施礼,向百里泽表达诚挚的谢意。 待众人逐渐散去后,门口处悄然伫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他默默凝视着那满地鲜血和残肢碎肉,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你没事?”紫慕急忙扶起受伤的半夏,脸上满是自责与愧疚,“都是我不好……” “无妨,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半夏强忍着剧痛,对紫慕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她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墙角的尸体上,“王夫人她……” “半夏。”紫慕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腹中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啊,”半夏低头垂泪,惋惜道,“为什么会这样?” “小半大夫,你的伤口还在流血。”黑吟轻声提醒道。 半夏似乎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下一秒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半夏!”紫慕及时接住了半夏,见鲜血染红半夏纱衣,她的心似乎也跟着在滴血。 百里泽上前一步,刚伸出手却被紫慕制止。 “多谢百里公子,”紫慕轻声说道,“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公子出手,交给我就行。” 话音未落,紫慕俯身,稳稳将半夏拦腰抱起。 她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抱着半夏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第115章 情起庭院 自从来到城北医馆之后,紫慕一直跟随在半夏身旁,耳濡目染之下,也认识了不少草药。 将半夏放在床上之后,她又迅速从药房取来几种止血的药草,仔细地将其碾碎,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半夏敷在伤口处。 “以前驱魔队里若是有人受伤,通常都是由白夜和黄厌负责医治。”院落之中,黑吟看着紫慕在炉前专注地煎药,忍不住走上前来问道,“没想到你竟然也懂得医术,何时学会的呢?” “谈不上精通医术,”紫慕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半夏,“不过是跟半夏略学了些皮毛罢了,与她相比还差得远着呢。” “小半大夫的医术的确精湛非凡,实乃世间罕见之才啊。”黑吟由衷地赞叹道。 “刚才多亏有你们及时赶来相助,”紫慕轻轻为半夏关上房门,转身对黑吟道谢,“若不是你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来袭的又是一群变异魔人,近期为何如此频繁出现这些怪物?”黑吟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这些变异魔人,其实是啸天强用双头赤蛇制造出来的。”紫慕站在庭院中央,紧紧握起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蓝桉和赤丹前去调查他时,也不幸遭到重创。” “什么?”黑吟不禁失声惊呼,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情况相当严重。”紫慕突然回想起今早半夏的嘱咐,连忙快步走到屋檐下,将刚刚洗干净的草药从水盆中捞起,放在竹编的簸箕里晾晒开来,“不过幸运的是,白夜一行人及时赶到并把他俩救了回来,目前暂无生命危险。” “没事就好。”黑吟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话锋一转,“紫慕,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蛇疫期间,半夏爹娘双双感染疫病离世,只留下可怜的半夏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又无所依靠,再加上如今魔人横行霸道,四处作乱,”紫慕的眼神充满了温柔与同情,“白夜心生怜悯,于是派我前来这城北医馆守护她一阵子。” 黑吟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讽刺道:“呵呵,他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 紫慕将草药摆放整齐后,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必须承认,你所操控的蛊术的确非常强大。” 在此之前,她从未亲眼目睹过蛊虫致人死命的场景,更不知道蛊虫竟然这般凶残猛烈。 一开始,紫慕对于白夜坚持要收留黑吟一事心存疑虑,但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毕竟,若想与古淮国相抗衡,一名优秀的蛊师显得至关重要。 “对了黑吟,”紫慕问,“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黑吟认真回忆片刻,摇了摇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去斩杀魔人之前,明明为半夏设置了一道屏障,可不一会儿功夫,屏障居不见了。” “会不会是变异魔人打破的?” 紫慕摇摇头,她注视着手中的剑,神情凝重:“刚才的屏障,我注入了夏启剑的灵力,普通妖魔,绝对不可能轻易打破!” “那多半就是啸天强了,看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下次记得把半夏姑娘看紧了,下次再让她受伤,白夜可饶不了你。” “再有一次,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紫慕语气中满是愧疚,她收回剑,目光在远处百里泽身上一扫而过,“你的蛊虫,好像丝毫不惧怕百里公子。” 黑吟顺着紫慕的目光望去,见百里泽正在树下擦拭画影剑,阳光穿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他指尖颀长,在光影下缓缓来回晃动着。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是这一回,多了一只在百里泽肩头跳跃的百万。 “百万与他关系是挺亲密的。”黑吟望着这融洽的一幕,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黑吟姑娘,有件事情,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紫慕目光冷峻,紧紧地盯着黑吟,“百里公子为人正直且有担当,但他毕竟是古淮国大将军之子,身份特殊。” 听到这话,黑吟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当她接触到紫慕那坚定而严肃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黑吟轻声说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紫慕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紧张了,古淮与驱魔人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你既然在为驱魔队做事,也算是半个驱魔队成员了。就算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离开驱魔队,可那古淮国的三皇子天性多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走的。”紫慕语气沉重地分析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儿离开百里府,免得将来陷入左右为难、无法脱身的困境。” 黑吟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紫慕的担忧。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百里泽所在的方向瞟去,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开口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的提醒。” 接着,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补充道:“等到我们成功解救出夏笛和那些被带到天彧山的无辜百姓之后,我自然会离开百里府,也会离开他” “白夜现在在三厘酒馆,”紫慕微微颔首,“若是你问,他自然会把上天彧山的方法告诉于你。” “有件事想问问你,”沉默片刻,黑吟突然开口,“悉心照料半夏,真的是白夜提出的要求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慕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黑吟凝视着半夏所在的房间方向,刻意压低嗓音,神情略带神秘地说:“我察觉到半夏似乎对你有些好感。” 听到这句话,紫慕惊愕得愣住了,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黑吟紧接着又补充道:“不仅如此,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喜欢她。”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寂静无声。 “什么……没……没有的事。”紫慕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她忍不住后退半步,手脚并用拼命解释着,“黑吟,你……你可别胡说!”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黑吟朝她眨了眨眼睛,“不过,你也可以当真。” 说罢,她便向远处百里泽走去,根本不给紫慕反驳的机会。 而紫慕站在院子里,目光呆滞,浑身僵硬。 她被黑吟那两句话吓得不轻。 她明明只是奉白夜之命前来保护半夏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她只要一想到适才半夏受伤昏倒的那一幕,她的心便无法控制地痛起来,愧疚懊恼犹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在这段日子里,她和半夏终日相伴,形影不离,二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密深厚起来。 她始终认为,对待半夏就如同对待黄厌一般无二。 当半夏表示害怕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陪伴在侧,与半夏共榻而眠;当半夏想要为她梳妆打扮时,她顺从地端坐于铜镜之前,任凭半夏在自己的面庞精心描绘。 长久以来,她并未有任何越矩之行。 然而,未曾践行并不意味着不曾念想! 思绪至此,紫慕顿感双膝无力,身体摇摇欲坠。她脚步踉跄不稳,仓促间连连倒退数步。 她悄然贴近门边,但却失去了推开那扇门扉的勇气。她抬头凝视着屋内那位美艳动人、温婉可人的女子,然后垂下目光审视起自己粗糙的手掌,满脸尽是惶恐与困惑交织的神情。 刹那间,紫慕被深深的迷惘所吞噬。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那双因常年降妖除魔而布满茧子的手,陷入了沉思…… 这半生岁月,她一心扑在驱邪卫道之上,从未涉猎过风花雪月之事,更未曾动过为任何人驻足停歇的念头。 第116章 梦回三尸蛊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 “白夜,”门外黄厌扣响了门,“蓝桉醒了。” 白夜尚未踏入房门,就听见屋内传来蓝桉惊恐的呼喊声:“赤丹怎么样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刚刚苏醒过来的蓝桉,此刻正坐在床边,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着,并伴随着喃喃自语道:“不好,双头蛇!” 恐惧瞬间笼罩着蓝桉,让他不知所措。 “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办才好赤丹被双头蛇咬伤了,这下完蛋了!”焦虑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白夜缓缓走来,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跳下床铺,紧紧抱住白夜的大腿,痛哭流涕道:“白夜,求求你救救赤丹!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双头蛇咬伤的啊!” 面对蓝桉如此激动的举动和哀求,白夜却显得异常冷静。 他低下头,目光凝视着蓝桉,语气平缓地说道:“赤丹安然无恙,并没有被蛇咬伤。” “真真的吗?”蓝桉惊愕地张开嘴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仍沉浸在刚才可怕的梦境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但随即迅速爬上床去,嘴里嘟囔着:“哎哟,我的腰好痛啊” 一旁的黄厌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蓝桉,你怕不是做噩梦了。” 蓝桉冲黄厌调皮地眨眨眼,然后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夜在桌旁坐下,他眉头紧蹙,表情凝重,“你与我细细道来。” 蓝桉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被子,开始讲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那晚,我和赤丹在不周山寻找啸天强的下落,后来终于在山腰处发现了他的踪迹,然而,就在我们准备悄悄靠近的时候,一个神秘的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蓝桉的拳头紧握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紧张气氛:“那个男子的武功路数十分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和赤丹竭尽全力与他交手,但几十个回合过后,我们都身负重伤,眼看着就要丧命于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孤和鹜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出现,救了我们一命” 说到这里,蓝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蓝桉继续说道:“后来,啸天强竟然释放出了双头赤蛇!晚上视线不好,等我们发现那些毒蛇时已经晚了,它们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来,速度极快。眼看蛇口即将咬住我,关键时刻,赤丹挥剑斩断了其中一个蛇头。可谁曾想,另一个蛇头瞬间发动攻击,赤丹猝不及防,手臂被狠狠地咬伤了。” 蓝桉记得,赤丹确实是被蛇咬了一口,而白夜却说他并没有被蛇咬伤。 难道,那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好在只是一场梦。 蓝桉如释重负般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这个啸天强,实在是留不得了。”白夜的话语冰冷至极。 一旁的残月也感受到了杀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似是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白夜,”正在此时,一旁的黄厌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刚刚得到消息,城北那边有好几户人家,他们家中都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看来,啸天强又在进一步扩张他的势力范围了。”蓝桉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那条长长的伤疤,仍然感觉到有些许疼痛。 “不过其中有一户人家比较特殊,他们家的三个女儿失踪不见了踪影,而其他的家庭成员则全部惨死当场。”说到这里时,黄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但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惧意,继续说下去,“而且那些死者的死状非常诡异和离奇,一个个都是面目狰狞扭曲。” “死状如此离奇……”蓝桉的眼珠转了一转,若有所思道,“莫非这些人都是中毒身亡?” “不是。”黄厌用力地摇了摇头,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紧紧地盯着蓝桉,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们都是死于三尸蛊。” “什么?三尸蛊?”蓝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惊愕,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是什么蛊?” “这种蛊一旦投入人的体内,根本不需要潜伏期,就会立刻发作,而且毒性极其凶猛。”黄厌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正在回忆一场可怕的噩梦,“这蛊会寄生在宿主体内,疯狂吞噬宿主的内脏和精血,并向其中注入致命的毒液,导致宿主全身抽搐、长满毒疮,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直到最终痛苦地死去” “哼,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蓝桉完全没有察觉到面具背后黄厌那痛苦的神色,他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戏谑地说道,“难道说,你自己曾经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不成?” 白夜突然转过头,大声呵斥道:住口!”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宛如从幽深黑暗之处射出的两把利剑。 蓝桉一脸茫然,平日里很少见白夜动怒,他心道一声不妙,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下意识乖乖闭上了嘴。 月光隔了树照过来,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阴森可怖。 房内一片寂静无声。 蓝桉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黄厌,却看不见她的神情。 终于,黄厌开口了。 “是的,我的父母就死于三尸蛊。”黄厌颤抖着身体,已然被恐惧与仇恨支配,她面如土色,神情呆滞。 “什……什么?!!” 闻言,蓝桉掀开被子坐直了身体,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像煮鸡蛋。 “我亲眼看着他们蛊毒发作,最后不堪折磨咬舌自尽……”黄厌嘴唇翕动着,不断有汗从苍白的脸上流下来,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三尸蛊是怎样的,我比谁都清楚。” “那个……”蓝桉走下床,来到黄厌身边,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厌啊,我不是故意的,你……” “啊!!!” 蓝桉的话被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掩盖。 顷刻之间,房内的空气凝滞,黄厌额头青筋凸起,双眼散发着可怖的光。 这一声,仿佛释放了内心多年的压抑,她的声音响彻整个酒馆,似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多年以来内心的愤怒和无奈。 \"畜生!\"她猛地抬起头,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一般。 “谁?我么?”蓝桉一头雾水。 黄厌朝床边走了几步,她紧紧握住拳头,怒目圆睁地盯着床上的蓝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扬雪鞭如同一条凶猛的毒蛇,朝着蓝桉疾驰而去。 蓝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反应极快,立刻翻身下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黄厌这致命一击。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扬雪鞭竟如影随形般再度袭来。 这次速度更快、力量更猛,蓝桉避无可避,只能狼狈不堪地向后退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我就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蓝桉一边奋力抓住飞驰而来的扬雪鞭,一边满脸委屈地看着黄厌,\"就算我有什么过错,也不至于死罪\" \"畜生!\"此时的黄厌早已双目赤红,彻底陷入癫狂状态。她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抽回扬雪鞭,蓝桉猝不及防之下,被巨大的力道带得摔倒在地。 紧接着,扬雪鞭又一次呼啸着朝蓝桉飞射而来。 \"啊!\" 蓝桉惊恐万分,只能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那原本气势汹汹的扬雪鞭竟然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软绵绵地掉落在地上。 蓝桉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却发现黄厌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她这是……怎么了啊?”蓝桉捡起地上的鞭子,心有余悸。 白夜并未作答,他抱起黄厌,径直走出房间。 蓝桉端详着手里的鞭子,然后轻轻往自己腿上一抽。 “妈呀,真痛!” 第117章 酒馆之变 蓝桉在门口踱步不停,心中充满焦虑和不安。 终于,他鼓起勇气抬起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白夜,黄厌好些了吗?” 然而,房内一片寂静,并没有任何回应。 蓝桉皱起眉头,忍不住推开房门踏入房间。 一眼望去,只见白夜静静地坐在床边,双掌贴着黄厌的背部,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送到她体内。 金黄色的面具正静静躺在枕边。 而紫慕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酒馆,此刻正默默伫立在窗前,神情凝重,似乎怀揣着无尽的心事。 “紫”蓝桉轻声呼唤,迈步向前。 紫慕察觉到他的举动,连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蓝桉心领神会,立刻闭上嘴巴,悄然走到桌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目光不时投向病榻上的黄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愈发压抑。 终于,白夜完成了治疗,小心翼翼地为黄厌盖上被子。 他缓缓起身,朝着蓝桉走来。 “白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夜刚一走近,蓝桉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声音中满是关切。 白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然后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回答道:“黄厌的父母,就是被三尸蛊夺去了性命。” “什么?”蓝桉愕然。 白夜瞟了眼昏迷不醒的黄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当年,厌儿求我删除那段记忆,正是关于她父母惨死的记忆。” 啪! 蓝桉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怒道:“我这张臭嘴都说了些什么啊?!!” 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白夜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那是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三尸蛊……”蓝桉眼里燃起怒火,他狠狠地拳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究竟是哪个畜牲?” “是……” 白夜转过身,他话未说完,酒馆外面便传出一阵躁动。 “偷偷摸摸可不是你的风格,”白夜语气平静,眼中盯着窗外无尽夜色,“活修罗,啸天强。” “哈哈哈……”啸天强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未亡魂白夜,咱们好久不见啊!” “白夜,”紫慕目光快速扫过窗外,警惕地说,“三厘酒馆外面,已经被一大批变异魔人包围了。” “白夜,你的兄弟们可还好?”啸天强渐渐从黑夜中走了出来,“好好管教管教,下次可别再妄想动我的魔人了。” “身为驱魔人却制造魔人,”白夜冷笑一声,在他眉峰的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杀气、一股风雷,“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啸天强将阎王斩立于身侧,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从何得知?” “呸!”啸天强啐了口唾沫,他指着白夜,“白夜,你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 蓝桉上前一步,他刚想说话,却被紫慕伸手拦住。 “前几个月,古淮国境内,大量的驱魔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奇死亡。”啸天强愤怒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面前的人,“明面儿,古淮崇尚声称他们都是被妖魔袭击致死,但事实究竟如何,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驱魔人死的死,逃的逃。”啸天强望着夜空,长长叹息一声,“这几年来,古淮崇尚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驱魔人。” “本以为羲和死了,百里军就散了。”他冷笑一声,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没想到又半路杀出个百里泽,他将百里军训练地井井有条,如今,百里军还妄想取代驱魔人的位置。” “我就说,那羲和的死不是巧合……”蓝桉白了一眼啸天强,嘴里低声念叨着。 “不如你我合作,我们一同创造出大量的妖魔,任由它们去撕咬伤害无辜的百姓,之后我们再现身将这些妖魔统统斩杀殆尽。” 啸天强手臂猛地一挥舞,只见阎王斩如闪电般急速旋转飞驰而出,其所过之处,那些古老粗壮的树木纷纷被拦腰截断,他手握长刀飞身进入房间之内,同时高声喊道:“要让古淮的百姓们清楚地知道,究竟谁才是古淮真正的守护神。” 啸天强将手中的阎王斩直直地指向漆黑的夜空,他那一双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犀利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守护古淮国?”白夜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他侧过头去,眼神中瞬间涌起阵阵刺骨的寒意,“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守护什么。” “说得也是,古淮国一直以来都推崇那个没良心的老家伙过桥抽板、背信弃义,他压根儿就不配当古淮的皇帝!”啸天强慢慢地朝着白夜靠近,一边走还一边向白夜伸出手来,表示友好,并且用充满诚意的口吻说道:“白夜,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联手灭掉那可恶的古淮皇室,接着把这片土地平均分掉,你觉得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白夜突然毫无征兆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啸天强的手在空中一滞,他瞳色一冷,“你在笑什么?” “平分天下确实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构想啊……”他缓缓抬起双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啸天强,并向前迈出一步,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然而,如果我有能力独自享用这片江山,那又何必与你啸天强分一杯羹呢?” “大家都称你为第一驱魔人,你就真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吗?”啸天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视了一遍房内的每一个人,眼神充满了阴险狡诈之意:“既然如此,你就是不肯跟我合作咯?好哇,那你们这些人,今夜注定难逃一死!” 话还没说完,啸天强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飞速跃出窗外,窗户随之“砰”的一声紧紧关闭,烛光熄灭,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周围传来一阵蠕动声。 蓝桉重新点燃蜡烛,刹那间,数条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双头赤蛇从门缝里钻进屋内。 青光乍现,只见残月高悬空中,洒下清冷的光辉,双头蛇的头颅瞬间滚落满地,鲜血四溅。 “蓝桉,务必保护好黄厌!”白夜看向蓝桉,紧接着,他身形如电,猛地冲出房间。 与此同时,紫慕手持利剑,紧跟其后,也迅速离开了房间。 蓝桉猛地推开窗户,目光所及之处,一群群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妖魔正张牙舞爪地朝这边涌来。 它们数量众多,密密麻麻,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眨眼间便将原本就狭小的三厘酒馆紧紧包围起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个该死的修罗,竟然如此不顾昔日情面!\" 蓝桉愤怒地骂道,\"啪\" 的一声用力合上窗户,心中愤愤不平。 他暗自庆幸白夜有先见之明,早已让酒馆里的其他客人先行离开,否则情况只会更加棘手。 蓝桉脚步轻盈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凝视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昏迷不醒的黄厌。看着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和紧锁的眉头,他不禁心生怜悯: \"厌啊,你千万不要怪哥哥呀,等你醒来后,告诉我谁是你的仇人,哥哥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突然,蓝桉脸色大变,失声惊叫:\"不好!\"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狠狠地用扇子拍打自己的脑袋。 “赤小丹还在隔壁房间呢!” 话音未落,蓝桉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隔壁赤丹的房间。 第118章 内讧 在遥远的地方,一棵大树之下,静静地停放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三皇子。\" 潼业快步走到马车前,恭敬地禀报:\"他们真如您所料,已经打起来了。” “很好,”古淮良嘴角上扬,“你继续观察,有任何情况及时禀报。” “请问殿下,我们……是否需要前去相助?\" 古淮良微微掀起车帘,步伐缓慢而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淡淡地问道:\"帮哪边儿? 这可是驱魔人自家之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潼业恭敬地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 此时此刻,在三厘酒馆之外。 白夜身形如电,动作矫健敏捷,宛如一阵疾风在妖魔群中穿梭。 他手中的剑芒闪烁不定,宛若点点星光,每次挥动都能轻易地带走一只妖魔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急速射来。 这支箭威力惊人,竟然一连穿透了两只魔人的头颅! \"未亡魂,打架居然不喊我们!\"话音未落,孤和鹜二人如同飞鸟一般冲入妖魔群中。他们一人手持四象弓,另一人则手握轻语弩,动作轻盈灵活,彼此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 眨眼间,大片的魔人纷纷倒地不起。 \"白夜!\" 随着一声怒喝,凌厉的剑光如闪电般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只见紫慕手持长剑,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身子冲了出来,她那敏捷而优雅的动作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周围魔人们张牙舞爪的攻击。 就在这时,紫慕突然高喊一声:\"小心那个黑衣人!!!\"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背后袭来。 白夜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 他纵身跃起,身形如同飞鸟一般轻盈灵动,巧妙地躲过了那蒙面黑衣人迅猛挥出的刀锋。 紧接着,白夜稳稳地悬停在半空之中,双手迅速结起法印。 瞬间,一股澎湃浩荡的力量如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形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将他紧紧包裹其中。 面对如此威势,黑衣人不禁露出一丝惊愕之色。显然,他完全没有料到白夜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然而,惊讶归惊讶,黑衣人并未因此产生丝毫畏惧之心,反而紧握刀柄,全力汇聚魔力于刀刃之上,准备再度向白夜发起猛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夜猛然一个闪身,轻松避开了黑衣人势大力沉的一击。 随后,他顺势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黑衣人胸口处。 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将黑衣人击飞数米开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白夜的身姿更是宛如九天之外降临凡尘的仙鹤,飘逸洒脱,令人叹为观止。 突然,远处的黑夜中泛起一阵紫色的光。 黑衣人“嗖”地一下腾空,他身上的光明力量“唰”地爆发,闪出耀眼的光。 他的刀光闪烁,像流星划过夜空,带着无敌的力量,直刺白夜的心脏。 白夜握紧手中残月,瞳孔里闪着坚定的光,挥剑果断地迎上黑衣人的攻击。 “砰!” 火光中,一道青色剑芒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黑衣人脚尖着地,下一秒,他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差点儿摔倒。 “你就是打伤蓝桉他们的人,”白夜举起残月,剑尖直指黑衣人的眉心,“说,你到底是谁?” “啊,有蛇!” 这时,不远处的鹜突然大叫一声。 白夜转头一看,只见无数条双头赤蛇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朝着孤和鹜爬了过去。 霎那间,白夜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匕首朝他袭来。 关键时刻,他迅速侧身,灵巧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等白夜再回过头,黑衣人早就没影儿了。 白夜收剑,转身飞向孤和鹜。 成千上百条双头赤蛇迅速把孤、鹜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弓弩再快,也挡不住一波又一波双头蛇的攻击。 眼看着两人就要撑不住了,这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就一秒钟的功夫,这些双头赤蛇便全都爆体而亡。 这边,紫慕一剑斩杀袭来的妖魔,转身间,在魔人群中发现了啸天强。 他手里抓着条双头蛇,正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 “啸天强,”紫慕凌空而起,挡住啸天强的去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琉璃绽,你该不会还以为驱魔人是古淮国的守护者? 倘若今天我收手,那然后呢?任古淮崇尚肆意踩踏我们驱魔人么?”啸天强身影高大,浑身散发着凶狠的气息,他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缓缓朝紫慕走去,“你们真是迂腐至极!” “你若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紫慕冷笑一声,挥剑向前冲去,舞出一道光华璀璨的剑芒,直指啸天强的要害。 啸天强身形一闪,避开了紫慕的攻击,下一刻,他迅速持刀反扑而来,刀光犹如电光般闪烁。 紫慕毫不畏惧,她本是胜券在握,却不料黑暗中数条双头蛇正悄悄靠近。 这些双头蛇双眼发红,极具攻击性,它们不是普通的双头蛇! 它们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紫慕跟随啸天强回到地面,她脚尖刚点地,数条双头蛇便一拥而上。 “小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画影剑飞来。 一瞬间,双头蛇纷纷被齐齐斩断。 “百里泽?”啸天强错愕不已,“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给啸天强反应时间,百里泽猛地挥舞手中长剑,剑芒如虹般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尖锐的龙吟之声。 “啊!” 霎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一只右臂被抛出数米之外。 “没错,是我!” 说着,百里泽举剑再次冲向啸天强。 “人人都笑你投错了胎,说你是百里家的耻辱,却不曾想这十年前的剑术,竟也差强人意啊……”啸天强痛苦地咬紧牙关,他抬起手中的剑,迅速抵挡住百里泽的攻击,剑芒交错,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哼,早知道你这么多事,当初在杀羲和的时候,就该把你一起解决了!” “果然是你!”百里泽猛地一脚踹翻啸天强。 “怎么,”啸天强冷笑一声,“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为羲和报仇了么?” “羲和身经百战,钩蛇不可能轻易伤到他。”剑尖抵在啸天强胸口,百里泽上前一步,眼底杀意顿起,“我早就该料到是你!” “是与不是又如何?百里泽,你不是一想要守护古淮国吗?”啸天强体力耗尽,他半跪在地上,侧目望向白夜方向,“那你可知道,他们,其实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那黑吟也是驱魔人,”啸天强强忍住剧痛,眼中露出一丝狠意,“终有一日,你不杀她,她便会杀了你。” 闻言,百里泽手中的剑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黑吟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驱魔人活着,古淮国就别想安宁……”啸天强啐了口血水,他心知自己在劫难逃,便更加肆无忌惮,“我很好奇,到了那个时候,古淮国和你心爱的女人,你会选哪一个呢?” 第119章 修罗绝口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蓝桉搀扶着赤丹,两人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蓝桉,”白夜也持残月而来,“黄厌呢?” “放心,我用天绫扇给黄厌设了结界,外面的妖魔进不去。”蓝桉摇摇手中的扇子,他四下看了看,对啸天强嚷嚷道,“喂,这满山的双头蛇都被你抓来了?” “啸天强,”白夜低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不应如此的。” “古淮崇尚杀掉了我们这么多驱魔人,”啸天强哂笑道,“难道我就不该做点什么来反击么?” 白夜愣了一下,他眉头微皱,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着波光。 “白夜,难道你忘记隔离屋那些死去的兄弟了么?”啸天强闷咳几声,说道,“你对古淮国处处留情,他们可不曾对驱魔人手软!亏你还是第一驱魔人,简直是愚蠢至极!” 阎王斩静静躺在远处,已然断成了两截,毫无灵光。 白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百里泽,对啸天强说:“驱魔人的死,我自会向古淮国讨一个公道,但不是用你这种方法。” “公道?呵呵……”啸天强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从你走出不周山那一刻,公道就不存在了!” 啸天强沉静地看着眼前的残骸,一缕微笑浮现在他的脸庞上,吹散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眸,但无法掩盖他深邃的眼神中闪过的决绝。 “白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替古淮人做事,替自己的” 就在这时,啸天强突然抬起手紧紧捏住自己的嗓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那东西迅速顺着食道滑落到他的胸口位置。 下一刻,啸天强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直直地凝视着前方,然后轰然倒地,断绝了气息。 “黑吟,你杀他干嘛?”蓝桉见状,顿时撅起嘴巴,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他怒气冲冲地朝着黑吟叫嚷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询问那黑衣人的名字呢!” “他烦到我了。” 黑吟淡淡地瞥了一眼啸天强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哼!”蓝桉对此很不以为意,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残月手中握着的长剑,好奇地问道,“白夜,你这把剑上面的蓝色液体是什么啊?” 白夜听到声音,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查看,但尚未等他看清楚,一旁的鹜忽然又高声大喊起来: “白夜,孤被双头蛇咬伤了!” 听闻此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纷纷将视线投向鹜所在的方向。 只瞧见孤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鹜那温暖的怀抱之中,面色惨白得宛如一张白纸一般,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而陷入深深的昏迷当中了。 \"他的腿\" 鹜紧紧握着孤那双略显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而下。 见状,白夜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只见残月之上青光猛然一闪而过,手起刀落之间便已将孤那条受伤严重的左腿砍断。 紧接着,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按压在孤的伤口处,并同时用真气为其治疗伤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孤腿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止住鲜血,原本刺骨的疼痛也逐渐得到缓解。 \"白夜,他真的能够平安无事吗?\" 鹜满脸悲伤之色,俯下身去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孤的额头,心痛到犹如被千万把刀子同时搅动一般。 \"一定会没事的。\" 白夜轻声回应道。 此时此刻,满地都是妖魔死后留下的残破躯体。 紫慕冷静地环视着周围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首,语气十分肯定地道:\"木屋里面,还藏有幸存者。\" 话音未落,残月再次凌空飞起,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瞬间将门锁劈成两半。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响起,房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从屋内走出。 那是一个年轻人,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样子已经被关押了好些日子。 \"爹\" 年轻人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爹,你在哪儿?” 他双眼充满恐惧,拼命搜索着四周,试图找到父亲的身影,但眼前只有一片荒芜和寂静。 \"他爹是不是已经\" 蓝桉靠近赤丹,压低声音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木屋的一侧飘来:\"冬儿\" 周冬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他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体一颤。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爹!\" 当看到老人那张憔悴而苍白的脸时,周冬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 他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周冬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娘和妹妹呢?\" 他环顾四周,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地问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回答。 周冬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他看着父亲虚弱的身躯,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孩儿,是爹连累了你们啊。”老人满脸愁苦地叹息着,一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声音哽咽着说道:“你娘和雪儿已经” 话未说完,老人便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之情,他只能默默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眼前自己孩子那满含悲痛的眼睛。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般,周冬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与哀伤,但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似乎想要努力抓住些什么来支撑住自己即将崩溃的身体,然而身后却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抓到。 “我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得为了那么点微不足道的银子,就冒然上山去捕捉那条恐怖至极的双头赤蛇,难道你不清楚它究竟有多么危险吗?!!!” 此刻,周冬的双眼正燃烧着熊熊怒火,其中还夹杂着对父亲深深的埋怨与责怪之意。 老人靠在墙角默不作声,周冬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他突然大步向前跨去,并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冲其大声嘶吼道:“就是因为你的愚蠢行为,才害得娘亲和妹妹丢了性命老天爷真是不公啊,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你,而是她们母女俩?为什么!!!”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周冬那饱含愤恨与不甘的怒吼声,宛如一把利剑划破夜空,穿越层层阻碍,直抵人心最深处,将他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哀怨与苦楚尽数倾诉出来。 曾经那个温馨美满的家,如今却已分崩离析、面目全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那位贪财且不负责任的父亲。 “爹该死……”老人感到无比懊悔,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和怨恨。 他恨双头蛇,更恨自己。 \"爹真该死!\" 紧接着,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用力在自己的脖颈处一划而过。 第120章 迁怒 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得到处都是,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不要!!!\" 蓝桉惊恐万分,他迅速抛出天绫扇,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当扇子飞到时,老人已然倒地不起,血液染红了周围的土地,而他的脉搏也早已停止跳动。 蓝桉瞪大双眼,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他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失控地冲向周冬,使出全力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对方脸上,怒吼道:\"混蛋!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捕蛇,全都是为了你!可你竟然如此狠心对待他?\" 此时的周冬由于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无力抵挡蓝桉的攻击。 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任凭如何挣扎努力,始终无法重新站起。 \"他是你爹,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啊!!!\" 蓝桉情绪激动得近乎发狂,他紧紧揪住周冬的衣领,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 他的嗓音沙哑而凄厉,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害死你娘的人不是他,而是啸天强,还有那该死的双头蛇!你到底明不明白?!!\" 面对蓝桉的质问,周冬沉默不语,然而他的眼神却越发阴森冷酷。 只见他的右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抓起一把泥土,然后狠狠地朝蓝桉砸去,正中对方脸颊。 “如今,你害死了你唯一的亲人。” 蓝桉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心中的愤怒非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强烈起来:“现在你开心了?” “你他奶奶的是谁啊?”男子满脸哀伤与悲愤,双眼透过朦胧的泪光,直直地盯着蓝桉,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明显的颤音,“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我是谁并不重要。”蓝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蔑视意味的笑容。此刻的他已然被怒火烧灼得失去理智,只见他慢慢展开手中那把华丽的天绫扇,咬牙切齿地道,“但今日我定要代替你死去的父亲,将你这混账亲手斩杀!” “蓝桉,快住手!”白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蓝桉的手腕。 “撒开!” 蓝桉猛地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白夜。 然而此时,他眼中的愤怒与悲痛却似乎并非完全因周冬而起。 他就这样呆呆地凝望着众人,眼神空洞无物,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某种恍惚之中。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他身上,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刹那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凝结于空气之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紧紧笼罩着四周的每一寸空间。 没有人能猜透蓝桉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双唇以及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在场之人皆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蓝桉终于渐渐恢复平静,缓缓松开了抓着周冬衣领的手。 “抱歉。” 蓝桉眼中充满泪光,愧疚地望着众人,他拍了拍衣袖的土,缓缓起身。 夜空下,蓝色身影闪烁,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黑暗中。 \"潼业。\" 树下,古淮良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另一个方向的黑影,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属下在。\"潼业恭敬地应道,但敏锐地感觉到古淮良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不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淮良始终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盯着那个黑影。 潼业暗自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三皇子如此动怒?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古淮良猛地将手中的瓜子壳扔在地上,然后转身钻进了马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古淮良靠坐在垫子上,眼神冷冽地看着潼业,缓缓开口说道:\"从明天不,从今晚开始,给我把招祥寺那秃驴盯紧了!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 冬日里雪花静静飞舞,覆盖住灰绿的松枝和地面上的枯叶,森林里一片寂寥,只能听见寒风吹拂树木的呼啸声。 一只辛苦觅食的红狐四处嗅着,身姿轻盈地从树下匆匆闪过。 少年在雪中行走,他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爹,我的腿要断了。”蓝桉撅着嘴,一脸不悦,“还有多久才到啊!” “小兔崽子,平日让你习武,偏要偷懒。”苏先生朝冻红的双手哈了口气,“我们这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喊累了?” “您喜欢斩妖除魔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拉上我。”蓝桉一脚踢在松树树干,积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我又不喜欢舞刀弄枪。” “如今,古淮举国上下妖魔横行,要是哪天遇上什么危险,你拿什么保护自己?” 说话的功夫,苏先生已经跃上树枝,正仔细查看着前方的情形。 青白色的雾气四处弥漫,混杂着雪花,将天地染成灰白色,天空阴沉沉的,四周树影绰绰,显得神秘莫测。 奇怪,怎么没那只赤眼猪妖的影子? 苏先生心中疑惑,低头瞥见蓝桉在积雪上拿起树枝写字,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拾起一团雪便朝蓝桉脑袋砸去:“成天就知道读书写字,就凭你读那几本破书可杀不了妖魔鬼怪,我苏家世代习武,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书呆子!” 远处,寒鸦轻啼,叫声凄厉。 “啊,什么声音?”蓝桉抬手接住了雪球,却被寒鸦声给吓得浑身哆嗦。 “这赤眼猪妖真是聪明。”苏先生盯着蓝桉,眼神中充满宠溺而又无可奈何,“走漾儿,我们回家。” “好嘞,回家!”闻言,蓝桉瞬间满血复活,“娘的饺子一定都包好了,哎哟,我都快饿死了。” …… …… “娘……娘……” 蓝桉躺在树枝上,怀里抱着酒坛,脸上泛着红晕,迷迷糊糊的。 星光洒在他的脸上,如同珍珠般晶莹明亮。 微风拂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十分温柔。 他闭上了双眼,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梦境,享受着宁静的夜晚。 他梦回过去,吃到了娘包的饺子,皮薄馅足,十分美味…… 第122章 孤鹜齐飞 寒风呼啸,乱云遮月。 三厘酒馆的妖魔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半夜,四周响起了吓人的呜呜声,那是风刮过灌木丛和石缝的声响,树木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怪影,在风的锤击下怪异地摆动着。 四下里没有一点夜行动物的动静,就连夜枭都隐匿了起来。 “多谢百里公子出手相助。”白夜盯着桌对面的人,虽然嘴上说着感谢,但语气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不必客气。”百里泽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黑吟,说道,“天彧山上的人抓走了数百名无辜百姓,今晚,我和黑吟正是为此前来寻找上山的方法。” “是这样么?”闻言,白夜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黑吟。 “不错,”黑吟迎上白夜的目光,“白夜,请将打破结界之法告诉给我们。” “天彧山周围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强大结界,想要上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白夜缓缓收起手中的残月刀,然后转过身去,凝视着黑吟,“不过我听说姑苏南风五百年前受了重伤,因此每个月圆之夜都会闭关修炼,此时,结界就会变得最为脆弱。如果能将应极渊的两件神器联合起来使用,或许你们可以尝试一下突破这些结界。” “有劳赐教。”百里泽微微拱手行礼,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黑吟则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 紫慕静静地倚靠在柱子旁边,当她与黑吟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黑吟用嘴唇做出这样的口型,似乎在向紫慕发问。 此时此刻,半夏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苏醒,但奇怪的是,紫慕却出现在了三厘酒馆这里。 面对黑吟充满疑惑和询问意味的眼神,紫慕只是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视线,避开了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言语解释什么。 待百里泽二人离开房间,蓝桉忍不住上前,他嘟哝着说道:“白老大啊,我们驱魔人与天彧山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我们真的要出手么?”赤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姑苏南风虽身为神仙,却视人命为草芥,极其阴险歹毒。”白夜目光坚定,“必要时,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那……黑吟他们真的能打破结界吗?”蓝桉担心地说。 赤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蓝桉,他双颊微微泛红,似乎还有醉意。 “百里泽武功不差,又有万刃弓加持,应该问题不大。”白夜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黄厌怎么样了?” “放心,我这结界,一般妖魔是进不来的。”蓝桉拍拍胸口,他咧嘴一笑,“我敢肯定,这丫头现在正呼呼大睡着。” 说着,蓝桉迈开步伐,便往隔壁房间走去,赤丹紧随其后。 “啊!” 突然间,一声大喊响彻三厘酒馆。 白夜闻声赶过去,房间床上早已空荡荡。 蓝桉眼睛瞪得像两颗葡萄,正靠在赤丹身上,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到底是何妖魔,竟然……”赤丹扶着蓝桉坐下,抬头四周打量一番,结界并没有被破。 “不是其他妖魔,是她自己醒了。”白夜瞥了眼蓝桉。 “吓我一跳。”闻言,蓝桉松了口气,在门口四处张望却不见黄厌踪影,“咦,这丫头去哪里了?” “报仇。”白夜的语气异常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什么?”蓝桉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她……” 蓝桉的话被门口的人打断。 “白夜!” 蓝桉顺着声音望过去,正好看见鹜急匆匆跑了过来。 “孤好像……有些不对劲!” 鹜的眼中充满恐惧,她面上强装镇静,双鬓的汗水早已出卖了它。 白夜来到孤的房间,发现他眼神空洞,颈部和手臂都开始有鳞片,黑色的纹路开始在胸口蔓延。 “孤,你醒醒!” 鹜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没用的。”白夜瞥一眼孤,手中的残月已在嗡嗡作响,“他要化魔了。” “什么……” 闻言,鹜难以置信一般瞪大了双眼,她双手猛烈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放开爱人的手。 紫慕下意识握紧拳头,她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槿星,”孤缓缓睁开双眼,颈部鳞片的生长让他疼痛难耐,“杀了我……” “你不能有事。”鹜拼命摇着头,她甚至威胁道,“你敢死,我就敢和别人好。” “哈哈……”孤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他拼命喘着气,双眼发红,握着鹜的手,“你和别人好,也成……” “那你的承诺呢,”鹜拼命咬住唇,她眼神中充满倔强,“说好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可食言?” “下辈子……再……陪你……可好?” “不行!”鹜哽咽着,“我怕下辈子找不到你。” “带上四象,我便……认得。”孤拼命挤出一丝笑,却早已泪流满面。 说着,他将四象递到鹜跟前。 这是他唯一可以留给她的东西。 “下辈子,你不许再食言。”鹜悲痛万分地凝望着孤。 良久,她伸手接过四象,只觉得这弓沉重无比。 “好,”孤艰难地点点头,他伸出几根已经长有鳞片的手指,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我发誓,下辈子……绝对不会抛下你!” 鹜笑着点点头,似乎相信孤不会骗自己。 “槿星……你听见了么?”孤的声音微弱无力。 “什么?”鹜凑近了些许。 “心跳的声音……啊……好吵!!!”孤陡然捂住双耳,痛苦地挣扎起来。 “皓尘!”鹜一把抱住孤,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她含泪道,“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会吵了。” 孤在她的怀中渐渐平静下来,脸上却开始长出褐色的鳞片。 “没时间了。”见状,白夜眉心微蹙,他上前提醒道,“快动手!” 鳞片的生长伴随着巨大的疼痛,孤咬紧牙关,对鹜安慰道:“我不怕痛的,你……动手。” 鹜缓缓松开他,望着昔日的爱人,她拼命挤出了一丝笑,然后拿起轻语,对准了孤的胸膛,扣动扳机…… 砰! 只听一声闷哼,孤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屋外骤然狂风大作,孤的身形如沙一般在风中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床…… “瑾星,别哭,我舍不得你难过。” “我并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下辈子,我要比这辈子更早遇见你,我想继续为你遮风挡雨……” 孤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 “皓尘……皓尘……” 鹜绝望地趴在床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滴滴嗒嗒落了下来。 黑色的乌云在翻滚涌动,将巨大的阴影和凶残的雨点投射到这片土地上,伴随着狂风和炸裂般的雷声,将空气中的燥热一卷而空。 雨,铺天盖地而来。 在这房间不同角落,三人静默许久。 窗外,雨滴狠狠砸着树叶,也同样砸痛了紫慕的心。 “你去哪儿?” 望着鹜远去的背影,紫慕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要带皓尘……离开这片是非之地。”鹜缓缓转过身,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四象弓,眼中充满怜爱,仿佛爱人还在身边,鹜的笑容十分凄凉,“白夜、紫慕,承蒙照顾,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鹜转身离去。 大雨滂沱,很快盖住了鹜的背影。 “紫慕,”白夜收回目光,他问,“你不是在三厘酒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其实,我有一事不明。”紫慕望着窗外漫天大雨,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她问道,“……你为何要让我去保护半夏?” 雨水带走了夏季的余热,空气中有一丝凉意。 半夏怕冷,也不喜欢雨天。 这一瞬,紫慕内心竟有些莫名的担忧。 “半夏世代行医,这孩子从小心地善良,又在这次疫病中失去父母。”白夜顿了顿,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怜悯,他转过身对紫慕说,“但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三厘酒馆。” “不,我愿意去!”紫慕眼神坚定,她撑开手中的雨伞,“不过这次,是为我自己而去。” 说罢,她便消失在雨夜中。 第123章 红颜知己 百里府。 百里泽与黑吟二人正坐在屋顶,百万在百里泽腿上来回打着滚。 “百万,你这几日可是圆润了许多啊!”百里泽伸出手掌朝着百万,似笑非笑地说道,“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压榨黑吟了?” 只见百万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百里泽的手心上。 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百里泽,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哼,谅它也没这个胆子。”黑吟狠狠地瞪了一眼百万,嘀咕道,“这小家伙最近的确长胖了不少,就连钻进我的护腕里都有些费力,有时竟然还会卡住……” “黑吟,若百万真是金蝉蛊,那你母亲为何要将其种于你身?” 百里泽紧盯着百万,眉头微微皱起。 “此事我也不得而知。”黑吟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是我娘,但我们之间感情淡漠,平日里更是鲜少交流。” 就在此时,百里泽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异样。 他连忙伸手入怀,取出那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 “你妹妹目前暂无大碍。”黑吟凝视着那块石头,语气坚定地说,“还有十天便是月圆之夜,到时候我们务必设法冲破结界,解救被困之人。” “还有你母亲。”百里泽点头。 “孤会好吗?”黑吟似乎想要避开这个问题,于是故意改变了话题。 “不会。”百万紧紧地贴着百里泽的手指,显得非常舒适自在。百里泽抬起头,眺望远方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缓缓说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此刻应该已经成魔了。而作为驱魔者的白夜,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啸天强实在是阴险狡诈、恶毒无比!”黑吟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掌,只见几条黑色的蛊虫从她手心中冒了出来,“对他使用无影蛊,真是便宜他了。” “无影蛊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且从被下蛊到蛊毒发作仅仅只需要几秒钟而已。”讲到这里,百里泽忽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黑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啸天强在临死前无法胡乱说话。” “总之,谢谢你今晚出手帮了我们。”黑吟并没有与百里泽对视,而是将目光移向别处。 “你们?”百里泽微微侧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原本正抱着百里泽手指准备进入梦乡的百万,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小小的脑袋,警觉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百里泽,你究竟想说什么?”黑吟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眼前之人。 “他们谋害了羲和。”百里泽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寒冷彻骨,令人不寒而栗,“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那是啸天强所为,”黑吟轻声提醒道,“并非白夜。” “就在蛇疫泛滥、民不聊生之际,你可知道皇帝在做什么?”百里泽目光如电,快速扫视四周后压低声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言罢,只见他右手紧握百万,左手环抱住黑吟纤细的腰部,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屋顶之上。 眨眼间,两人已安然返回屋内。 黑吟静静地凝视着百里泽,心中默默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同时内心深处也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似乎已经猜到百里泽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而那些话恰恰是自己最不愿听闻的。 “皇上,”百里泽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关好窗户,然后转身面对黑吟,字斟句酌地说道,“他正在暗中纠集一批亡命之徒,四处暗杀驱魔人。” “果不其然……”黑吟颓然落座,整个人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脑海中一片空白。 隔离屋的那些驱魔人虽不是皇帝所杀,但古淮国与驱魔人的友好关系,确实已经坍塌。 “驱魔人白夜明明知道蛇疫的来源,却不愿及时告知,”百里泽在她身旁坐下,他握紧拳头,“黑吟,你可知道这场蛇疫中,一共死了多少百姓?” “两万……”黑吟话说出口,便意识到数字远不止这么多。 蛇疫最严重的那两周,城北郊区就不止烧了两万具尸体。 “两万只是对外宣布的数字,”百里泽深深呼出一口气,“实际上,一共死了近十万古淮百姓。” “全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上至八旬老叟,下至襁褓婴儿。比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伤亡更重。”百里泽语气沉重,一字一句说着,“现在,皇上已经在怀疑这场蛇疫与驱魔人有关,所以无论是羲和还是那些被双头蛇咬伤的百姓,亦或是那些病死的人,这些账迟早都要算在驱魔人身上。” 一阵强风骤然吹开窗户,窗外一片寂静,黑夜中的万物都屏息凝神着。 “古淮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百里泽猛地一挥衣袖,原本敞开的窗户砰然合上,他转身面对着黑吟,眼神坚定地说道:“黑吟,离开驱魔队。” 这句话既是劝解,也是一份诚挚的邀请。 黑吟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反问了一句:“离开驱魔队,然后呢?” 百里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迎上黑吟那充满质疑的目光时,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而一直安静趴在黑吟肩头的百万,则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硝烟味,它悄无声息地顺着黑吟的手臂爬上肩膀,静静地观察着局势。 “百里泽,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最终倒下的人一定会是驱魔人?”黑吟慢慢站起身来,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讥讽之意,“你的百里军在与蛇疫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实力大减。在这种情况下,你与其来劝说我,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关注一下自身的状况。” 听到这里,百里泽不禁有些着急,他提高音量说道:“驱魔队从未将你视为真正的同伴,那白夜也不过是因为你懂得蛊术,才把你当作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利用吗” “那你呢,当我是什么?”黑吟猛地打断他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和愤怒,“我在你这里不也是个工具么?怎么样,蛊师用起来很顺手!” “我从未拿你当工具!”百里泽大声说道,语气坚定而真诚。 “不是工具又是什么?”黑吟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难道是红颜知己不成?呵呵……”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咚咚咚!” 窗户被轻轻叩响,百里泽皱起眉头,走上前两步打开窗户,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他熟练地取下信鸽身上的纸条,然后关上窗户。 “怎么了?”黑吟注意到百里泽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心中不禁一紧。 百里泽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将纸条展开,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紧接着,他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瞬间化为灰烬。 黑吟心头一震,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驱魔人孤已死,鹜带着他的四象弓离开了。”百里泽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压抑。 黑吟点了点头,却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三厘酒馆内一直都有百里泽的眼线! “百里泽,你……” 黑吟刚想说话,却被百里泽用手指轻轻按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此时,屋外骤然安静下来,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在外面! 第124章 不速之客 黑吟和百里泽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阁下躲在窗外,不如进来喝杯茶。”百里泽嘴唇微动。 说着,画影剑便迅速飞出去。 黑吟目光随着画影而去,只见夜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巨型锤。 弃天锤! 剑锋如电,划破长空。 锤影疾闪,力劈山河。 画影与弃天交相辉映,瞬间化为熊熊烈焰,势不可挡。 剑光璀璨,闪耀如夏日烈阳,剑锋与弃天锤相交之际,一声巨响,电光石火间,两者纷纷飞起。 剑飞向天际,犹如一道流星划过黑夜,而弃天锤则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掀起滚滚尘土。 黑夜如墨,一片静谧之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是天彧山姑苏上仙大弟子,洛衡。\"黑吟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百里泽说道。 百万一听来人竟是自己上次咬伤的那个家伙,顿时心惊胆战,以为他此番前来定是寻仇报复,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嗖的一下钻进了护腕里。 \"洛衡,你来干什么?\" 画影剑收入剑鞘,百里泽将黑吟紧紧护在身后,双眼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着不速之客。 洛衡微微一笑,身形轻动,犹如鬼魅一般从窗户飞身而入。 \"百里公子不必紧张,我今日到此并非为了捉拿她。\"洛衡语气平静地说道。 百里泽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如此甚好,既然不是为了抓人,那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些被带上山的人目前暂无生命危险。\"洛衡轻声说着。 \"莫非姑苏上仙尚未将他们治愈不成?\"百里泽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这些人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下山,\"洛衡的目光在黑吟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又重新落回到百里泽身上,\"关键在于百里公子。\" \"哦?这话怎讲?\"百里泽眉头微皱。 “想救他们可以,”洛衡面沉似水地说道,“把驭龙族的秘密告诉我,我自然会护送他们安然无恙地下山。” “这可是驭龙族的秘密,”百里泽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又怎么可能告诉你?” “哼,别装蒜了!”洛衡冷哼一声,慢慢坐下来,给自己斟满一杯热茶,然后优雅地轻啜一口,接着说道,“那啸天强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罢了,他哪来那么大能耐想出利用双头蛇制造魔人这种阴险招数?他之所以变得如此强大,无非就是因为得到了驭龙族的暗中相助而已。” “驭龙族……”听到这个名字,百里泽的眼神越发警觉起来,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不成你也是驭龙族人?” “哈哈,笑话!”洛衡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我要是驭龙族人还会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吗?实话告诉你,啸天强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武艺精湛的神秘黑衣人,而那个人正是货真价实的驭龙族人!” 话音刚落,黑吟不禁浑身一颤,心中暗自思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赤丹和蓝桉会被打得遍体鳞伤,毫无还手之力。若真是这样,那这个驭龙族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世人都惋惜驭龙族被北安国王杀害,可你有没有想过,北安国为什么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事实真的如你听到的那样吗?”说着,洛衡自嘲一般笑了笑,下一刻,他敛了笑,眼中充满憎恶,“不是北安国王生性多疑,觉得他们威胁到皇权,而是驭龙族人有狼子野心,企图越俎代庖,已经威胁到皇权!” “就算真的是这样,又与姑苏上仙有何关系?”这时,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黑吟开口了,“莫非,姑苏上仙现在是想要惩恶扬善了?” “二位是否听说过攻离山之战?”洛衡拿着杯盖慢悠悠刮着杯中茶沫,动作细致入微,与之前拿弃天锤时判若两人。 “难道攻离山之战……是驭龙族和天彧山的战争?”百里泽恍然大悟。 “没错,”洛衡点点头,搁下茶杯,“五百多年前,相传驭龙族首领覃鼎梦见真龙降临,其登龙翱翔于九天,醒来后便自命驭龙族,意图择一片沃土,于三界之外自立为王。” “起初师父并未在意,直至后来驭龙族野心越来越明显,屡次派人刺杀仙界神仙,在师父与驭龙族首领沟通数次皆无果后,终于,两边战争一触即发。” “那场战争就发生在攻离山,驭龙族首领覃鼎请来一名蛊师,用巫蛊之术残忍杀害了数百名仙人。” “覃鼎死后,师父派人继续追杀覃鼎的儿子,也就是覃韫。但这覃韫狡猾至极,屡屡侥幸逃生,后来他带着剩下的驭龙族人一路逃到北安,遇见北安太子。在获取太子信任后,覃韫步步为营,意图控制北安,后面的事情,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照你这样说,驭龙族确实十恶不赦。”百里泽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关于驭龙族的秘密,我确实并不知晓,你怕是找错人了。” 然而对于百里泽的拒绝,洛衡却仿若未闻一般。 只见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师父给的期限是一个月时间,若在此期间仍未能探得驭龙族的秘密,那么天彧山上的那些人……你们就永远都别再想见一面了。” 言罢,洛衡霍然起身,如鬼魅般飞身而出窗外,并于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与此同时,原本被洛衡置于桌上的弃天锤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离去,竟化作一道流光紧追其后而去。 待洛衡走后,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百里泽沉默片刻后,方才重新落座于椅上。他一边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扳指,一边眉头紧锁,似是在沉思什么。 “刚刚洛衡提及驭龙族曾经使用过巫蛊之术,依我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施展巫术之人应当便是董珵无疑了。”百里泽突然打破沉默道。 听闻此言,一旁的黑吟走上前来,凝视着百里泽问道:“那对于洛衡所言之事,你究竟相信几分?” 面对黑吟的询问,百里泽沉默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回答道:“五成” 第125章 酒楼滋事 “老板,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统统端上来,另外再拿两坛你们这儿最上等的美酒过来!” 只见一个满脸胡渣、神情粗犷的男子,随手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扔到柜台后正在忙碌的掌柜面前,然后就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径直走上了二楼。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掌柜满脸堆笑地应和着。 “到底发生啥事了,老哥?” 刚一落座,四周的人们就纷纷凑上前去,好奇地张望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哎,说来话长啊”胡子大汉一边接过递来的茶杯,大口灌下茶水,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本来呢,这啸天啊,一直在外头闯荡江湖,四处降妖除魔,我当初还真当他是个行侠仗义的大好人呢。可谁能料到,他压根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别磨蹭了,快说!”人群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性子,焦急地催促道,“那天晚上究竟还有些啥人在场,你赶紧给咱们讲讲详细经过呗!” “你们知道吗?近来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魔人,其实全都是那啸天强用双头蛇弄出来的怪物!”胡子大汉突然狠狠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吼道。 “什么?”闻言,众人皆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这张原本宽敞的桌子四周已经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平日里极少有机会目睹传说中的驱魔人风采,又听说就在两天前,三厘酒馆爆发过一场驱魔人之间惊心动魄的激战,心中自然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与期待,于是一个个都像长颈鹿似的,拼命伸直脖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细节。 只见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兴致愈发高涨起来:“那天晚上啊,可真是热闹非凡!不但有驱魔队那帮家伙,就连大名鼎鼎的驱魔人孤和鹜也亲临现场!你们知道吗?当时三厘酒馆外面简直就是群魔乱舞,漫天遍野都是双头赤蛇和那些可怕的变异魔人!” “那个叫啸天强的,还狂妄自大到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呢,结果呢,他哪里会是咱们古淮第一驱魔人白夜的对手哇!就在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突然间,一弯残月绽放出清冷寒光,紧接着只听见‘唰唰唰’几声脆响” 说到兴头上,胡子大汉索性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仿佛自己亲眼见证了那场激烈厮杀一般。周围听众也全神贯注,听得如痴如醉。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啪”! 原来是古淮良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怒喝道:“烦死了!给老子闭嘴!” 听到这话,刚才还眉飞色舞的胡子大汉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手中酒杯差点掉落在地。 他慌忙回过神来,谄媚笑道:“哎哟喂,原来是三皇子大驾光临金樽酒楼啊!小人眼拙,竟然没瞧见您老人家在此,请恕罪请恕罪嘿嘿,再过几天,您可就要成为太子殿下啦,真是可喜可贺呀!来来来,小的先敬您一杯!” 说罢,他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向古淮良连连拱手作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古淮良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腾空跃起,接连踢出两脚。第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在那男子的下巴上,只听得清脆一声响,那男子惨叫着倒飞出去;紧接着第二脚又狠狠踹在他的小腹处,这一击更是凶猛异常,直接将其踢倒在地。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酒杯与男子一同摔落在地,碎片四溅,引得周围众人一阵惊呼。 那男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然而,古淮良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跨步上前,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男子的脸上,让他动弹不得。 “给老子听好了,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来招惹我,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古淮良怒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仰起头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然后将酒杯重重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玻璃残渣。 “咳咳……好嘞,好嘞!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马!” 满脸胡须的大汉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苦苦哀求道。 见古淮良稍稍松了脚下的力道,他便连滚带爬地迅速逃离现场,并不断点头哈腰地道歉赔罪。 “三皇子,您虽然身份尊贵,但也不能如此蛮横无理、随意动手打人呀!”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显然,有人对古淮良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挺身而出想要替那位被打的男子讨个公道。 要知道,这金樽酒楼可是古淮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能够在此处用餐之人,自然都非等闲之辈,绝非普通的平民百姓可比。 古淮良性情豪爽、坦率,做起事来一向随心所欲、特立独行,这让各方子弟早就心怀不满。 如今又因为古淮良扫了兴头,他们自然不肯就此罢休。 \"不想吃饭就给老子滚蛋!\" 古淮良眼神凌厉而凶狠地吼道。 话音未落,只见他腰间的大刀如闪电般急速飞出,并在空中飞速旋转着。 刹那间,众人面前结实坚固的木桌应声裂成两半。 \"几位爷,请息怒啊! 有话咱们慢慢讲嘛\" 掌柜听到楼上传来打斗声后,赶忙搁下手边的算盘冲上二楼。 \"我们和他无话可谈!\" 面对古淮良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众人毫无畏惧之意,纷纷站起身来,紧握拳头准备随时回击。 掌柜一边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使劲往人群里挤去,好不容易才插进古淮良和那些人中间。 他不断向古淮良作揖行礼,苦苦哀求道:\"三皇子啊,求求您高抬贵手,万万不可动气呀!\" 此时若是古淮良真的和他们动起手来,恐怕店里这些桌椅板凳、杯盘碗盏都得跟着遭殃。 然而即便如此,掌柜也是绝对不敢找古淮良索要赔偿的。 毕竟以古淮良尊贵显赫的身份地位,借给掌柜十个胆儿他也不敢这么做。 古淮良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掌柜,那冷冽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掌柜被吓得一个激灵,脚不自觉朝后面挪了几步。 掌柜一退出去,周围几人便走上前,很快,古淮良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古淮良唇角一勾,他将刀放在桌上,双手握拳,做好战斗姿态。 第126章 晨羿解围 “几位客官,大家别动怒啊”掌柜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嘴里还试图劝解着。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古淮良狠狠地一拳打在肚子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古淮良的神情充满了挑衅意味,他嘴角上扬,朝着众人勾了勾手指:“怎么?都不敢动手吗?一群胆小鬼!” “太子又如何?”为首的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右脚暗暗发力,似乎随时准备出手,“古淮良,你以为老子会怕你不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古淮良!” 这熟悉的声音让古淮良心头一震,他猛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许君剑那张英俊的脸庞。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古淮良,在见到许君剑后瞬间变了脸色。 他立刻松开紧握的拳头,嘴巴撅得老高,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可怜巴巴地指着眼前的几个人说道:“晨羿,你来得正好!这些人欺负我,你可要替我出气啊,快帮我把他们揍扁!” “抱歉啊诸位,他这是喝醉了。”眼见着古淮良身子摇晃得厉害,一副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的模样,许君剑连忙大步上前,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东倒西歪的古淮良,他对众人礼貌一笑,“我们先失陪了哈,百里公子还在楼下等着呢。” 原本围拢过来的一群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但一听到百里泽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相互对视几眼后,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继续纠缠下去。 他们并非惧怕百里泽本人,真正让他们有所忌惮的乃是其背后的百里江洵。 毕竟百里军在古淮国可是赫赫有名,作为一支威震四方、实力强大的军队,它无疑是众多热血男儿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理想之所。 此刻的古淮良心中虽然仍憋着一团怒火,但经过许君剑这么一喊,那股火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反正自己也没吃什么大亏,何必再跟这些家伙一般见识呢? 想到这里,他索性老老实实地跟着许君剑下楼去了。 刚踏出金樽酒楼大门,古淮良便迫不及待地四下打量起来。 然而眼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景象使得他根本无法找到百里泽的身影。于是他回过头来,一脸戏谑地冲着许君剑道:“怀川呢?小鬼头,你居然敢骗我!” “少废话。”许君剑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哎哟哟头好晕啊,感觉有点站不稳咯。” 古淮良故意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然后身体猛地一斜,直接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许君剑身上。 许君剑被古淮良压得身体左摇右晃,几乎站不稳脚跟,但他仍紧紧抓住古淮良的手臂,艰难地拖着对方跌跌撞撞走进了巷子深处。 等终于把古淮良搀扶回房间时,许君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此时的古淮良紧闭着双眼,低垂着脑袋,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样完全靠在许君剑身上,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古淮良……”许君剑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强忍着怒气,在古淮良耳边轻声说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帅啊?” “我?”古淮良听到这话,立刻睁开眼睛,仰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故作羞涩地回答道,“好像……没有。” “嗯,那就对了。”许君剑冷冷地回应道,同时用力将古淮良摔到床上。 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许君剑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古淮良骂道:“刚刚在酒楼上还那么嚣张跋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却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你说说看,咱俩到底谁才是骗子?” “晨羿……”古淮良用手肘撑住身子,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期待和喜悦,对许君剑说道,“老实交代,你刚才是特意跑到酒楼来找我的?” “这些人虽然身处古淮,但却向来与古淮国保持距离,并无半点依附之意。”许君剑慢慢地坐了下来,动作优雅地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小抿一口后说道,“你马上就要成为古淮国的太子了,此时此刻跟他们结仇,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哼!这群人所敬仰、崇拜之人乃是百里军以及那个所谓的驱魔人罢了。对于此等人物,我根本毫无结交之心。” 说着,古淮良突然站起身来,速度极快,趁许君剑低头品茶之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许君剑,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怎么?难道连你也对那驱魔人怀有敬意不成?” “他们会仰慕驱魔人,无非就是因为驱魔人的确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守护着黎民百姓罢了。”许君剑的眼神淡漠而冷静。 “哈哈哈哈哈守护?”古淮良闻言不以为然地冷笑起来,同时手上猛地用力一拽,将许君剑整个人狠狠地拉近自己身边,紧接着,不由分说地夺过对方手中尚未喝完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古淮良!你给我放手!” 许君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怒了,他瞪大双眼,满脸怒气地瞪着古淮良,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说,他们在保护古淮人?”古淮良紧紧地搂着许君剑,从后面看去,就好像把许君剑抱在怀里一样。他那薄薄的嘴唇贴近许君剑的耳朵,“那我问你,蛇疫爆发的时候,那些驱魔人们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古淮良呼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酒味,尽数被许君剑吸进鼻中,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有些喝醉了一般。 “这与你去酒楼闹事无关!”许君剑用力挣脱开古淮良的拥抱,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入房间,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太子大典已定在下个月举行,可我我心里难受。”古淮良眼神黯淡无光,手中握着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我才不想当什么太子,更别提做皇帝了!” “只听说过有人因为没能当上太子而发愁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因为要当太子而闷闷不乐的。”许君剑凝视着远方漆黑的夜空,沉默许久后,转头对古淮良说,“古淮良,难不成是山珍海味把你给宠坏了?脑子都变得愚钝了?” “这里有太多条条框框,我不想被束缚其中。”古淮良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许君剑身上。 “上天是公平的,有馈赠自然也有剥夺。”许君剑唇角微动,十分迷人。 “那我干脆就不要馈赠。”古淮良盯着那抹笑,一时竟挪不开眼睛。 第127章 醉吻 “世间万物,岂能如你所想般轻易舍弃!”许君剑眼神凌厉地斜睨着古淮良,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你说出如此荒唐之言,难道不觉得太过幼稚可笑吗?” 古淮良单手撑着头,眼神迷蒙,身子微微摇晃,显然已经有些醉意。 良久,他喃喃自语道:“晨羿,你尚未回答我呢。” “什么?”许君剑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否也与他们相同?”古淮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愤恨之情。 “何种相同?”许君剑愈发困惑。 “对驱魔人心怀敬仰。”古淮良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向许君剑的心头。 “”许君剑沉默不语,心中却泛起一丝波澜。 “莫非你不敢承认?”古淮良突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许君剑逼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啸天强大举围攻三厘酒馆那一晚,你分明就在现场,可为何始终不敢露面?” “”许君剑紧咬嘴唇,依旧保持缄默。 “未亡魂白夜到底是你什么人?”古淮良已经走到窗前,伸出双手将许君剑困在窗边,他心中有一连串疑惑,却在看见许君剑闪烁的眼眸时尽数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句,“下次你再敢偷偷看他,我就剁了他。” “古淮良,你真是” 许君剑看着眼前这个烂醉如泥、胡言乱语的家伙,他实在不愿再跟对方纠缠下去,于是抬起手准备将其推开。 然而就在此时,古淮良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许君剑,并趁其不备迅速吻上了他的双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君剑惊愕不已,一股浓烈的酒气顺着两人紧贴的嘴唇钻入他的鼻中,瞬间令他头昏脑涨。 原本想要怒斥古淮良的话语也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甚至连舌头都仿佛失去了控制般无法动弹。 不过这种慌乱仅仅持续了片刻,许君剑便回过神来。 他用力挣脱开古淮良的束缚,扬起手给了对方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混蛋,我全当你是喝醉了!”许君剑气呼呼地说道,脸上满是怒容和羞涩交织的红晕。 “我确实是醉了啊而且还醉得不轻呢”古淮良轻轻舔舐着嘴角残留的湿润,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没等他把话说完,古淮良的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我真是后悔把你带回来!”许君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紧握的拳头在衣袖里微微颤动。 显然,刚才那一拳他丝毫没有留情。 “继续打啊,”古淮良抬袖抹去唇角的血迹,他猛地将那只白皙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把自己剧烈的心跳尽情袒露给许君剑,他盯着许君剑,目光深情而又危险,“晨羿,过了今晚,你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许君剑另一只手再次出拳,这一次却被古淮良截住。 古淮良胸腔有一股火,许君剑的手不是灭火的水,而是燃火的油。 许君剑的手挣脱不开,便用腿踢。 古淮良没有闪躲,在挨那一脚的间隙,一只手抓住许君剑两只手腕,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朝自己飞来的那只脚。 “晨羿,你到底是想打我,”古淮良轻轻一拉,许君剑便重心不稳朝他倒了过来,稳稳撞上古淮良结实的胸膛。古淮良唇角上扬,在许君剑耳畔呼着热气,“还是想抱我呢?” “我想……”许君剑耳朵滚烫,他抬起头,两只眼睛瞪着古淮良,“杀你!” 下一秒,他将脑袋变作武器,猛地朝古淮良撞了上去。 古淮良被撞得七荤八素,后退时被桌腿绊倒,桌子跟着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茶具碎了一地。 许君剑趁机得以逃脱,似劫后余生一般,他靠在窗边喘着大气。 “晨羿!”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百里泽携画影飞身而来,黑吟带着百万紧跟其后。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泽皱起眉头,将手中的画影收了起来,目光先是落在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古淮良身上,又紧紧地盯着气喘吁吁的许君剑,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怀川呐!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哇!”古淮良一边用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鼻血,一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许君剑,愤愤不平地道,“晨羿这个卑鄙小人,他见我长得俊俏,趁着我喝醉酒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我诱骗到他的房间里,企图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我图谋不轨……” 百里泽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屋内发生的大致情况。 起初听到房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响时,他还误以为有刺客闯入,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你们找我何事?”许君剑没好气儿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古淮良,随即转头询问百里泽。 这时,黑吟走上前去,弯腰拾起地上仅剩的一只完好无损的茶杯。 “洛衡刚才来过。”黑吟轻声说道,将茶杯放在窗台,顺势关上了窗户。 “他想跟我们谈一笔交易。”百里泽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天彧山大弟子洛衡?”许君剑追问道,“他想要什么?” “驭龙族的秘密。”百里泽面无表情地看向许君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驭龙族的秘密”古淮良刚想骂人,可嘴角传来的刺痛却让他不得不将那句脏话咽了回去。他缓缓爬起身,嘴里嘀咕着:“这些连神仙都未必知晓之事,老子怎么知道?” 百里泽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天彧山竟然以数百名无辜百姓作为人质,实在是卑鄙无耻之极!即便我们真的掌握了驭龙族的秘密,也绝不能告诉这样的恶徒!” 许君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连对天彧山都知之甚少之人,想必这个覃韫也定非等闲之辈。” 百里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决定前去会一会这位神秘的覃韫。 他拉起黑吟的手,转身匆匆离去。 “我们走,你们两个接着聊。” 话音未落,百里泽已和黑吟一同消失在门外。 第128章 府中劫人 傍晚时分,百里府上。 香烟袅袅,细雨蒙蒙。 少年扶着窗框,望着远方,双眸透着一丝忧愁,他心中的矛盾和困惑渐渐溢出了四壁,仿佛演化成了一幅无声的画卷,悬挂在静谧的空气中。 “公子。”柳新轻声走进房间。 “来了。”百里泽慢慢合上窗户,转头看向柳新,“百里军的训练进行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柳新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按照目前的进度,用不了多久,我相信整个百里军的实力必定会有所突破,更上一层楼。” 回想起那晚黑吟所言,百里泽深知时间紧迫,因此次日清晨,他便开始着手为百里军量身定制一套特训计划,旨在进一步锤炼他们的意志和战斗技巧,从而全面提升其实力。 为此,他精心挑选出一批精英骨干,组成特训小队,并亲自任命柳新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担任领队。 每日清晨,这支特训小队都会准时集结,展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通过日复一日的艰苦磨练,百里军逐渐适应并超越了自身极限,整体实力得到了显着提升。 然而,正当一切看似顺利推进之时,柳新突然脸色一变,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百里泽见状,心生疑惑,但他并未出言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柳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驱魔人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依赖于驱魔药水或者武器的加持,真正让他们脱颖而出、法力大增的关键在于吞食妖兽金丹。”此刻,柳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百里泽,声音轻得仿佛怕打破某种默契一般,“我在想,也许我们也能”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泽果断打断。 只见他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物品险些掉落,同时口中发出严厉警告:“绝对不行!” 其神情肃穆异常,令人不敢有丝毫质疑。 紧接着,百里泽语气沉重地解释道:“妖兽内丹乃是妖兽体内凝聚的精髓所在,历经千万年苦修方可凝练而成。其中蕴含的药力深不可测,绝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若冒然吞食,必将给自身带来难以预估的巨大伤害。” 面对百里泽如此坚决的态度和言辞,柳新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属下知错,以后再也不敢这般想了。”他连忙低头,刚才那个危险且诱人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此事急不得,”百里泽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啸天强的事情,已经让驱魔人在古淮百姓心中地位大跌,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百里军训练好,将来无论对手是谁,都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战。” “遵命。”柳新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调头回来说,“那黑吟姑娘……” 柳新抬眸,刚好撞见百里泽的目光,一瞬间明白自己多嘴了,便及时住口,悻悻退出房间,为百里泽关上门。 院中是一片寂静。 柳新抬起手,那条虫子咬的痕迹已经清晰可见,他握了握拳,觉得手中的力量始终达不到以前。 “黑吟身为驱魔人,公子却一直留她在身边,此女子才是这场博弈中最大的变数、最不可控的因素啊!” 柳新嘴里喃喃念叨着这些话,心中暗自思忖。 正当此时,他突然听闻房顶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声。 凭借多年经验和敏锐直觉,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警惕地抬头紧盯着屋顶方向。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个黑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柳新毫不犹豫纵身飞起直冲向房顶,并拦住那道身影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深夜擅闯此地!” 眼前之人一袭黑衣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从其身形判断应是一名男子。 黑衣人被柳新拦下后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百里府偷窃财物!”柳新语带愤怒,边说边挥掌朝着黑衣人猛力劈下,欲给他点颜色看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黑衣人肩上还扛着重物,但其动作依然敏捷灵活,如猿猴般轻松自如。 面对柳新凌厉攻势,他只是快速将身体原地旋转一圈就轻而易举避开了这一击。 柳新见状不禁一惊,心知遇上高手不敢掉以轻心,随即再度出招试图困住对方。 黑衣人似乎不愿过多纠缠,他顺手抛出一颗烟雾弹,刹那间浓烟滚滚弥漫,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柳新连忙用手捂住口鼻,防止吸入毒烟。数秒过去,待烟雾逐渐消散时,他定睛一看,黑衣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何事如此吵闹不休?”听到房外异常声响,百里泽推门而出。 “公子,就在刚才,我于屋顶之上瞥见一黑衣人,其身轻如燕、动作敏捷,武艺定是非凡。”柳新自屋顶翩然而下,边说边向百里泽比划道,“此人身负重物,依在下之见,十有八九乃梁上君子也。” “窃贼?”百里泽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什么。 须臾间,只见他身形一闪,已至屋顶之上,并放眼环顾整个百里府。 未几,他的视线停留在黑吟所在之处——那处屋舍门户大开,烛火随风摇晃不定,室内陈设一如往昔,但独独不见黑吟的踪迹! 此时此刻,那名黑衣人正扛着不省人事的黑吟,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一片幽暗深邃的密林之中。 男子小心翼翼地将黑吟轻轻放置于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黑吟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悠悠转醒过来。 等她坐起身放眼望去,才发现自己在树林里。 四周的景象陌生而又诡异,树林中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她站起身,四处环顾,想要找到离开这个诡异地方的路。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逃不出去的。” 黑吟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她猛地转过身,只见不远处,一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黑吟姑娘,可否还记得在下?”男子唇角微动,徐徐朝黑吟走来。 第129章 及时营救 “驭龙族首领,覃韫。”黑吟抬头时迅速扫视一圈四周,试图寻找一些线索来确定自己身处何处,但周围的环境陌生无比,让她毫无头绪。 “正是在下。” “你派人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有何贵干?”黑吟强装镇定,声音冰冷地问道。 覃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黑吟姑娘冰雪聪明,不妨猜猜看。或许,你一猜就能猜到呢。”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如果你是来帮董珵拿金蝉蛊的,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覃韫对视,“金蝉蛊并不在我身上,你们就算把我杀了也无济于事。” “哦?是吗?”覃韫轻声笑道,“不过,我可不只是为了金蝉蛊而来。”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黑吟平视,眼中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和欲望:“我对姑娘你更,感兴趣。” 黑吟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等百里泽来救你?”覃韫继续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古淮皇室正在暗中对驱魔人进行围剿吗?以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够逃脱他们的追捕?” 黑吟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当然清楚目前的局势有多么危险,但她从未想过要依靠别人来拯救自己。 然而,当听到百里泽的名字时,她的内心还是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就在这时,黑吟突然感觉到袖子里有东西在蠕动。 她心念一动,想要唤出自己的蛊虫,却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那些蛊虫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啊,你莫不是天真的以为百里泽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你,想娶你为妻?”覃韫紧紧地盯着黑吟,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仿佛要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难道你不知道,古淮崇尚已经将他的女儿古淮喜许配给百里泽了吗?” 听到这句话,黑吟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覃韫。 “百里泽无法保护你,但我可以。”覃韫轻声笑道。 黑吟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覃韫:“你?你凭什么说能够保护我?” “我和皇后是多年的好友,只要你把金蝉蛊交给我,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恳求皇后饶你一命。”覃韫一边说着,一边向黑吟伸出了手。 然而,黑吟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打动。她冷笑一声,说道:“首先,我为什么会留在百里府跟你毫无关系。其次,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金蝉蛊,那就用等价的物品来交换。” 说完,黑吟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护腕。 她原本指望着百万能有所反应,但此刻它却蜷缩成一团,毫无动静。 “你想要何物?” “驭龙族的秘密。” “哈哈哈……姑苏南风这个老东西,动作可真够快的。”覃韫瞪着黑吟,怒不可遏,“你凭什么觉得,区区一只金蝉蛊就配换我驭龙族的秘密? 简直可笑至极!!!” “不换拉倒。”黑吟的语气充满不屑。 “黑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覃韫睨着黑吟,眼神十分阴鸷,他笑了笑说,“你现在,在我编织的梦里。” 此言一出,黑吟心中一颤。 夏笛曾说过,驭龙族擅织梦,一旦进入了被编织的梦境,就相当于被人操控,很难再出来! “五马分尸还是万箭穿心,你想怎么个死法,选一种。”覃韫上前一步,“如果不想死,那就乖乖把金蝉蛊交出来!” “休想!” “有时候,我真挺同情你的,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覃韫冷哼一声,“如今,驱魔人与古淮国已然势不两立,你却又卡在白夜和百里泽中间。”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对你挺不错的,但你我心知肚明,他们不是看上了你,而是看上了你的蛊虫。依我之见,两边都别选,从今往后跟着我得了。” “你?”黑吟说,“你不过是董珵的一条狗罢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覃韫俯身捏起黑吟的下巴,语气温柔地慎人,“毕竟和我覃韫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时,画影剑疾速飞来。 覃韫迅速侧身,却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画影剑刺中。 “巧了,”远处传来一阵拍掌声,古淮良走了过来,“和我作对的下场也不怎么好。” “怎么会?”覃韫捂住伤口,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难不成…… 没时间细想,此地不宜久留。 覃韫迅速起身,正准备离开。 “覃韫,”古淮良健步而来,一脚踹在覃韫胸口,下一秒,刀锋对准覃韫眉心,古淮良朝地上的覃韫咧嘴一笑,“我们好久不见啊。” “黑吟,你没事?”百里泽过来扶起黑吟。 “我没事,谢谢。”黑吟推开他的手。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古淮辛从不远处缓缓走过来,“说,你拿帝女桑做什么?” “四皇子,天大的冤枉啊,”覃韫耸耸肩,故作无辜,“帝女桑乃你为你母后所摘,怎么又突然说是我要用帝女桑了?” “你与母后是旧识,”古淮辛嘴角微扬,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地伸展开自己的手掌,“想必,对它不陌生!” 覃韫低头一看,只见古淮辛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条通体漆黑、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虫子! 这条虫子身躯细长,布满了细密的鳞片,不时还会扭曲一下身体,仿佛在展示它那顽强的生命力。 它的头部有一对尖锐的触角,不断地晃动着,似乎在探寻周围的环境。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虫子身上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作呕。 覃韫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竟敢拿出这种东西!” “这虫子名叫无影蛊,中此蛊之人,无论是驭龙族还是什么狗屁族,通通死路一条,神仙都救不活!”古淮辛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蛊虫,冷眼道,“说,帝女桑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帝女桑……”覃韫的手臂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深知古淮辛向来都是自行其是、肆无忌惮之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暂且认输,“帝女桑对于驭龙族人而言无异于致命毒药,数百年来,我始终致力于探寻化解此毒之法,但至今仍未有所获。” “嗯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不过这帝女桑究竟有多毒呢?” 古淮辛将信将疑地看着覃韫,随后转头瞧了一眼身旁的古淮良,古淮良缓缓向覃韫走近。 紧接着,古淮辛收起蛊虫,若无其事地从怀里摸出一片帝女桑叶子,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不妨让咱们当场试验一番。” “不可以啊…”覃韫惊恐万分,不断向后退缩,身体因恐惧而不住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四皇子,请您高抬贵手!在下与令堂可是多年挚友,您怎能这般对待我…” 然而,还没等覃韫把话说完,他的嘴巴就已被古淮良用力掰开。 第130章 帝女桑之痛 \"啊!!!\" 随着帝女桑入喉,覃韫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袭来,如潮水般迅速席卷全身。 他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却因剧痛而无力支撑身体,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果然不假。\"古淮辛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古淮良双臂环抱胸前,赞叹道:\"如此看来,这帝女桑的确乃稀世珍宝。\" 与此同时,百里泽默默凝视着倒地不起、痛苦不堪的覃韫,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此刻,覃韫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剧痛折磨。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艰难,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心中更是涌起无尽的无助和绝望,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魔掌正冷酷无情地揉捏着他的五脏六腑。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他的双眼因疼痛而微微收缩,满含哀怨与凄楚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眼前的众人身上,“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想走可以,但必须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古淮辛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和灵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灵瑶\"二字,覃韫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陷入了沉默之中。 古淮辛见状,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覃韫的后背,同时怒声呵斥道:\"没死透就别给老子装死!赶紧说,你故意接近灵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击让覃韫痛苦不堪,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挺直了身子,双眼布满血丝,朝着古淮辛嘶声怒吼:\"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对灵瑶是真心实意的!\" \"哼,最好如此,否则老子要你死无全尸!\"古淮辛缓缓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覃韫,\"那么,关于招祥寺那个和尚,他真的就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吗?\" 覃韫艰难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身上的伤痛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名身着黑衣的人悄悄地向这边靠近。 此人一直潜伏在附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出手。 而覃韫则趁着众人不备,偷偷地向树上的黑衣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对咯,这才是乖宝宝嘛。”古淮辛脸上流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并轻轻地拍了拍覃韫的头部,紧接着,他又从怀中取出另一片帝女桑,然后捏住覃韫的下巴,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驭龙族隐藏至深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覃韫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淋漓,双眼充满了血丝,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说话,但又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大点声!没吃饭吗?”古淮辛见状,将手中帝女桑凑近覃韫的唇边,帝女桑立刻散发出高温,让覃韫的下唇感到一阵灼热刺痛。 “啊”覃韫忍不住再次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直接给我一刀痛快些!!!”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古淮辛冷哼一声,随即将帝女桑投入覃韫张开的口中。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声突然响起:“住手!” 原来是古淮喜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黑吟抬头看向百里泽一眼,却并未发现对方有任何惊讶之色。 “小妹,你怎么来了?”古淮良急忙伸手拉住古淮喜,生怕她会冲动行事。 “三哥,你放开我!”古淮喜使出浑身解数挣脱开古淮良的束缚后,又用力地推了一把古淮辛,并迅速将覃韫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 她瞪大眼睛,愤怒地盯着眼前这两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时此刻,覃韫终于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了那颗帝女桑,但其嘴唇和牙齿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模糊的血肉。 “修卓,我来了”古淮喜一见到覃韫浑身是血的样子,心疼得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覃韫苍白如纸的脸颊,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往外流。 满心的愧疚让她痛苦不堪,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真的很抱歉,都是因为我来得太迟了才会变成这样” “灵瑶,你”古淮辛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三哥、四哥,修卓他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你们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呢?”古淮喜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紧握着覃韫早已失去温度的双手,泣不成声地哀求道,“灵瑶求求你们了,放了修卓” “灵瑶,你给我听好了!”古淮辛气得双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不了解覃韫,而且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也不值得你为他求情……” “我不管!!!”古淮喜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古淮辛的话,她的吼声回荡在空气之中,带着一丝绝望与不甘。 “古淮灵瑶,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古淮辛怒发冲冠,满脸涨得通红,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出来,“难道你就真的非他不可吗?!!” 面对哥哥的质问,古淮喜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她紧紧握住覃韫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没错,我就是非他莫属。若是修卓不在了,我也绝无苟活于世的可能!” 听到这话,古淮辛不禁一怔,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伸手扶住身旁的树干,缓缓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古淮良。 古淮良默默叹息一声,然后将头转向另一边,沉默不语。 显然,对于眼前的局面,他也感到颇为无奈。 看着妹妹那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模样,古淮辛实在不忍心让她继续受苦受累。 最终,他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柔地说道:“好了,你们走。” “多谢四哥,也谢谢三哥。”古淮喜如释重负,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 随后,她迅速扶起覃韫,一同离去。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的身影便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见到覃韫安然无恙,树上的黑衣人也转身悄然离去。 “三哥……”古淮辛转头看向古淮良,欲言又止。 “好戏结束咯,走,各回各家。” 古淮良双手抱怀,悠然离去。 第131章 羽山畅谈 三厘酒馆。 “白夜,”赤丹用力推开房门,他的脸色异常沉重,“刚刚得到确切的情报,羽山脚下再次有肥遗出没!” “自从那只守护山脉的神鸟被大鱼吞噬之后,羽山中就不断有妖兽现身,而这只肥遗尤其厉害,已经残忍地吞下了七八个古淮地区的无辜百姓。”蓝桉紧跟在赤丹身后,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夜面前,“紫慕最近又不在,我们与你一同前往。” “这只五百年修为的肥遗已经长出了双翼,它速度快如闪电,非常难以应对。”白夜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次行动还是由我一个人去。” “可是……”蓝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自古以来,驱魔队的成员们从未单独外出捕杀过妖魔,团队合作才是他们能够战胜邪恶力量的关键所在,这也是驱魔队存在的真正意义所在! “我跟你一起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蓝桉循声望去,只见黑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房间,百万则惬意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欢快地打着滚儿。 “黑吟,”蓝桉朝着黑吟身后张望了一番,却并未见到百里泽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待在百里府吗?怎么来三厘酒馆了?” 黑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有些生硬地反问:“我为何不能来此?”言语之间,似乎带着些许不满。 蓝桉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并无此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可话到嘴边,蓝桉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忽然瞥见一旁的赤丹,顿时眼前一亮。 他堆满笑容,转头对赤丹说道:“那百里府环境宜人,居住其中想必十分舒适赤丹,你说是也不是?” 赤丹被蓝桉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地应道:“什什么?” 这时,注意到蓝桉正在拼命向自己使眼色,便心领神会地点头回答道:“是啊确实如此。” 黑吟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但并未多言。 白夜拿起桌上的残月,对黑吟说:“既然一切就绪,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且慢!”黑吟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白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问:“何事?” “将东西交给我。” “什么东西?”白夜有些不解。 “药水。” “你不需要喝。”白夜顿了片刻,他摇头说,“也不需要加入驱魔队。” “按照当初你我的约定,我替你做事,你帮我找到夏笛。如今夏笛已经找到,但我需要你助我上天彧山,作为回报,我就应该加入驱魔队,成为驱魔队的一员。”黑吟伸出手,对白夜说,“把驱魔人药水给我。” “小吟子,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蓝桉靠在柱子上,嘴里小声嘟囔着。 “姑苏南风作恶多端,这天彧山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去。至于加入驱魔队,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愿意或者不愿意。”白夜低头凝视着黑吟,沉默须臾,从怀中取出一洁白的瓷瓶,他高举药水,“药水给你,喝或不喝,皆在于你。” 黑吟却未有丝毫犹豫,她一把夺过将药水。 白夜神情严肃,他说:“驱魔队与古淮国迟早有一战,一旦你喝下它,就意味着将与百里泽兵刃相见。黑吟,你想清楚了,你可愿意加入驱魔队,从此与百里泽为敌?” “我……” 听闻此言,黑吟一愣,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瓶中的青色液体内,一时间竟然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瞧瞧你这副模样,一听见‘百里泽’这个名字,连自己的娘家都顾不上了!”蓝桉一边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一边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嘟囔道,“亏得我刚刚还夸奖你呢,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忘恩负义,简直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然而,面对蓝桉的冷嘲热讽,黑吟却并未做出任何辩驳之词。 这时,百万敏捷地爬上了瓷瓶,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了瓶口,似乎也极不情愿让黑吟喝下这瓶药水。 眼见此景,白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径直走出了房间。 黑吟见状,也不再犹豫思索,她将药水揣进怀里,然后紧跟着白夜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了羽山。 在黑暗的夜里,森林里弥漫着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氛围,树枝发出微弱的摩擦声,仿佛是森林中的灵魂在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间隙洒下,银白的光线映照出神秘的图案,给漆黑的夜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森林深处的动物们开始活跃起来,蝉鸣声此起彼伏,猎食的狼群悄然出没。 林中的小溪轻轻流淌,映照出明亮的月光。 黑吟踩着石头跨过小溪,大步跟上了前面的白夜。 “肥遗,是蛇还是鸟?”黑吟问前面的人。 “非蛇亦非鸟,”白夜脚步轻盈,走在前面,“肥遗一首两身,身似蛇,可爬行。随着年龄增长,也会长出翅膀,最多可以长出两对翅膀,飞行能力极强。”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大难度。”听到白夜这样说后,黑吟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那么让我们迅速解决战斗!” 而白夜却依旧严肃地注视着前方,警告道:“肥遗可绝非普通的妖兽,轻易低估妖兽,乃是驱魔人大忌!” 黑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轻敌,赶忙认错道:“白老大说得极是,小人明白错了,请您原谅。” “你还是老样子。”白夜声音冰冷,“得吃了亏才长记性。” “听说……”黑吟眼珠一转,“古淮第一驱魔人白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假的。” “想跟你打听件事儿。” “说。” “你对驭龙族有多少了解?” 白夜看都不看黑吟,只淡淡地回答:“了解甚少。” 黑吟继续追问:“那对医师呢,是否有所知晓?” 说着,她加快脚步跟上白夜,想要观察他的反应。 白夜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同样知之甚微。” “骗子。”黑吟朝他努了努嘴。 白夜的脚步更快了,他望着前方如墨的夜空,声音似乎柔和了些:“为何突然回来,是不是在百里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32章 肥遗突袭 这时,黑吟突然想起蓝桉曾说过的话,不禁停下脚步陷入沉思之中。 “百里府不是我家,自从夏笛被抓走那晚,我便没有家了。”一种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她抬头仰望星空,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轻声喃喃自语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真正的归处究竟在哪儿……” 白夜听出黑吟语气有异,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黑吟。 “为何突然这样看我?” 黑吟被白夜如此直白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挡住这道视线,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显得有些矫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我在看”白夜见黑吟如此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你!” 黑吟顿时气结,她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白夜,心中暗骂这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竟然用这种比喻来形容自己! 面对黑吟的愤怒,白夜却是毫不在意,他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黑吟走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让人无法抗拒。 “谢谢你在我的伤口上撒盐。”黑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听到黑吟的话,白夜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一般和煦温暖,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原来你会笑。”黑吟见状也忍不住调侃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面瘫呢。” “面瘫?” 闻言,白夜抬起了手。 “糟糕,说漏嘴了。”黑吟赶紧捂住嘴巴,冲跟前的人尴尬一笑,“抱……抱歉。” 她之前听蓝桉说过,白夜不喜欢别人对他评头论足。 “上一个说白夜是面瘫的人,坟头草都长几米高了。” 这是蓝桉的原话。 就在这时,趴在黑吟手腕处的百万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它似乎感受到了白夜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吓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黑吟则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逐渐靠近的白夜,心中纠结万分。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本能地想要躲避白夜伸过来的手,但当她看到白夜那温柔的眼神时,却又鬼使神差般地定住了身形。 眼看着白夜的手越来越近,几乎快要触碰到自己的头发,黑吟终于还是忍不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白夜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并没有真的碰到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夜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僵局:“如果暂时没有去处的话,你可以考虑先住在三厘酒馆。那里虽然不算宽敞豪华,但至少能有个落脚之处。” 黑吟抬头望过去,不远处的白夜面上依旧冰冷,但那双眸中却盛满月光,十分柔和。 恍惚间,她在那里感到了一丝安慰。 那日她同百里泽回府,黑吟便没有再和百里泽说过话。 她很好奇覃韫的话是不是真的,她想去问百里泽是否真的已经订下婚约,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又算是百里泽什么人呢? 如果硬要说个身份,黑吟能想到的,只有敌人。 天地之大,或许三厘酒馆才是她真正的安身之所。 黑吟这样想着。 突然,腰间的银盾石猛烈晃动起来。 “它就在这附近。”白夜迅速向黑吟靠拢,“要注意了。” 黑吟点了点头,立刻抬起手臂,袖箭蓄势待发。 果然,肥遗很快便现身了。 那肥遗的身影如幽灵般在月光下快速穿梭,身姿极其敏捷,它游弋在森林的深处,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 月光洒在它宛如银鳞的身躯上,映出一片幽冷的光芒,它灵活地蜿蜒前行,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远处,树下的小鹿并没有察觉危险降临,正惬意地喝着溪水。 肥遗两条身躯缠上树干,摇曳的树影投射在钩蛇的身上,仿佛给它带来了无穷的神秘力量,它静悄悄地接近目标,准备展开自己的猎食之旅。 此刻,森林里一切都沉寂下来。 “啪!” 树枝在黑吟手中断成两节,小鹿察觉到有危险,惊慌跑开。 捕猎失败的肥遗有些恼怒,它很快在黑暗中发现黑吟,继而转向朝二人迅速爬了过来。 它鳞片在夜空中闪闪发光,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在肥遗扑来之时,白夜腾空而起,高举起剑,青色剑光如箭,凌空斩下,化作一道银辉,无情地刺向肥遗的身体。 黑暗中,肥遗那犹如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只见它动作极其敏捷地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白夜刺来的剑光。紧接着,它用力一抖身躯,背上原本紧贴着的两对巨大翅膀也随之慢慢舒展开来。 就在眨眼之间,肥遗双翅猛地一挥,借助强大的气流,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天边疾驰而去。 \"难道就让它这样逃走了?\"黑吟见状,急忙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盯着肥遗远去的方向,满脸不甘地问道。 然而,白夜却并未答话,他只是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四周,似乎是在等待肥遗再次折返突袭。 \"肥遗向来狡诈多端,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白夜低声提醒道。 黑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手上也暗自加力,将那枚石蛊攥得更紧了些,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肥遗钻了空子。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过了片刻功夫,肥遗便去而复返,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向两人发起攻击。 不过这一回,它并没有直接找上白夜,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的黑吟。 面对来势汹汹的肥遗,黑吟脸上毫无惧色。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右手,而原本安静躺在掌中的石蛊,此刻竟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一般,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仿佛随时准备大显神威。 眼看着肥遗距离黑吟越来越近,白夜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小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黑吟高声呼喊道,\"别用石蛊!它对肥遗根本不起作用!\" 听到这话,黑吟不由得一愣,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慢了半拍…… 白夜持剑冲了上来,但为时已晚! 第133章 攻离蛇影 夜幕如浓墨般铺洒,肥遗巧妙地穿梭在残月的锋芒间,身体迅速蜷曲,紧紧缠绕着黑吟,随后犹如一道黑影,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 白夜收回残月,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身形如风,紧紧追随那消失的轨迹。 肥遗心中一惊,它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足够迅捷,却不料这白衣人轻功竟如此出神入化,任凭它双翼扑腾,也难以摆脱这如影随形的追击。 然而黑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蛊师,对于妖魔而言,乃是极为罕见的补品,岂能轻易放弃?!! 肥遗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突然心生一计,它猛地侧身调整方向,朝那传说中的三界禁区——攻离山飞去。 不久,它便抵达了攻离山的边界。 肥遗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停下,缓缓收起翅膀,尾翼将黑吟高高举起。 那蛊师对于它而言,如同美味的佳肴,一旦吞下,修为定能突飞猛进,突破千年的瓶颈。 肥遗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一股恶煞的气息弥漫在夜空中。 在这关键时刻,黑吟却找准了机会,手中的袖箭如闪电般射出,精准地刺入肥遗的右眼。 肥遗痛得撕心裂肺,疯狂地甩动着脑袋试图甩掉那致命的袖箭。 黑吟趁机挣脱束缚,滚落在岩石之上。 眼看黑吟即将逃脱,肥遗再也顾不得眼上的伤口。它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身躯猛地扑向黑吟。 砰! 那一刻,整个攻离山都为之震动。 黑吟再次被肥遗紧紧缠住,她的皮肤被那冰冷的鳞片划伤,毒素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食指敲了敲护腕,却发现百万此刻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就在危机四伏之际,一道青光破空而来,白夜手持残月再次杀至。 “你居然……真的跟来了。”黑吟愕然不已,“这里可是攻离山啊!” “驱魔队,”白夜目光坚定,“任何时候都不会抛下队友。” 肥遗怒吼着扑向白夜,却被他巧妙地躲过。 白夜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黑吟身边,一手将她拦腰抱起,另一手顺势斩出一道惊天的剑气。 剑气如虹,瞬间将肥遗重创。 肥遗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挣扎了几下后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白夜轻轻地将黑吟那染血的衣袖掀开,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在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那些伤口如同盛开的红莲,在她的肌肤上绽放。 见状,白夜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倒出些许淡黄色的止血粉,指尖轻轻颤抖着,为她一一涂上。 疼痛如同尖锐的针,刺入黑吟的每一寸肌肤,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痛苦,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夜见状,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他抬起头,见黑吟眉头舒展了些,再次拿起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尽量轻些,你忍一忍。” 黑吟咬着唇,点了点头,虽然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和坚强。 她知道,此刻的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让白夜分心。 白夜扯下自己衣摆处的几块干净布条,然后动作利落地将这些布条缠绕在黑吟受伤的部位。 整套流程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自然、一气呵成。 当白夜终于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并再次抬头看向黑吟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白夜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调侃道:\"怎么,被刚才那只肥遗给吓傻了?\" 黑吟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十分微弱但又清晰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这包扎的手法相当熟练呢不知为何,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百里府里的某个人,你能猜到是谁吗?\" 白夜略加思索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该不会是百里泽?\" 黑吟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否认,紧接着她稍稍向前靠近一些,压低声音对白夜说:\"许君剑。你肯定想不到,其实他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医师。\" 听完黑吟的话,白夜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点了几下头表示认同:\"嗯,的确令人意想不到。\" 这时,黑吟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她环顾四周,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此情此景,我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闻言,白夜只是淡淡地附和了一句:\"确实有点奇怪。\" “喂,你今晚怎么怪怪的?”黑吟突然问道,她的眼中燃起了一丝狐疑,“你越表现得不在意,越不对劲。” 白夜嘴角微扬,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多费口舌。你别忘记了,咱们如今身处攻离山之中,这里可是三界禁地,不宜久留。” “这攻离山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黑吟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追问。 白夜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也不曾知晓,只愿我们不要碰上那些未知的危险。” 言罢,他伸手将黑吟扶起:“你感觉怎么样?还能走么?” 黑吟咬紧牙关,拼命让自己站直身子,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问题的。” 话虽如此,但当她尝试跨出第一步时,双腿却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软绵绵地无法支撑身体,整个人再度轰然倒下。 好在白夜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扶住了即将跌倒的黑吟。 “还是让我来背着你走。”白夜轻声说道。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黑吟背起,朝山下疾驰而去。 “白夜”黑吟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伏在白夜宽阔坚实的背上,气若游丝地低语着,“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蛊虫对肥遗无效” “肥遗素来以毒物为食,蛊毒自然也不在话下。”白夜环视一圈,森林一片寂静漆黑,有东西已经在伺机而动,“不好,你的血味已经散出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第134章 剑斩恶灵 黑吟不再说话,只将脑袋轻轻靠在白夜背上。 而就在这时,一股阴寒的气息突然笼罩了整片森林,林中鸟类纷纷逃窜,恐惧与不安弥漫在空气中。 “那是什么?”黑吟感到丝丝寒意,双手忍不住拽紧了白夜的肩头。 “不清楚,”白夜停下脚步,残月在腰间颤动,他警惕地盯着前方,“……来者不善。” 两人逐渐被迷雾包围,白夜几次尝试都未能冲破迷雾。 显而易见,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困在此处了! 不知何时,一阵凉风扫过森林。 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缓缓散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动着这层薄纱,发出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而此时此刻,白夜立刻感受到四周弥漫着一种潜在的危险氛围。 他猛地纵身跃起,身形敏捷地向后闪退数步,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任何可能袭来的袭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在茂密的森林深处,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这个身影呈现出半透明状,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显然是一只恶灵无疑。 \"哦?居然是个年轻的小蛊师。\" 恶灵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真是香气扑鼻啊!\" 恶灵轻飘飘地朝白夜逼近,那诡异扭曲的身体仿佛被一股邪恶力量所操控,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黑吟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 \"抱紧我!\" 白夜大喊一声,然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恶灵猛扑过来的一刹那,他突然凌空飞起。 刹那间,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洒下,一轮残月高悬天际,绽放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只见那道青光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夜空,准确无误地劈向恶灵,瞬间将其拦腰斩断。 眼见恶灵已被斩杀,白夜正打算收起残月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恶灵的上半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但它的双眼仍死死盯着白夜,嘴角竟慢慢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脸上还流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突然间,一阵刺耳的狂笑声响起,恶灵那原本被斩断的身躯竟然开始缓缓愈合,重新融为一体。 它狰狞地咆哮着:“一把长了眼睛的破铜烂铁,也敢妄图伤害到我哪怕一分一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放我下来。” 黑吟轻轻拍了拍白夜的肩膀,语气坚定而冷静。 白夜微微颔首,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手中捧着一颗珍贵无比的明珠,他小心翼翼地将黑吟轻轻放置在一旁的石头上。 就在白夜放下黑吟的一刹那,一股阴风骤然袭来,恶灵那狰狞扭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白夜身旁。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夜空,令人猝不及防。 \"白夜!\" 黑吟惊恐地尖叫出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白夜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紧紧握起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毫无退缩之意。 恶灵死死地盯着白夜,眼中透露出丝丝寒意与不屑。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咆哮声:\"干什么,是要与我决斗吗?\" 话音未落,恶灵猛地伸出锐利的爪子,如钢铁般坚硬的指尖紧紧抓住了白夜的胳膊。 那股巨大的力量使得白夜几乎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区区一介凡人,竟也妄想英雄救美?\" 恶灵面目狰狞,满脸都是凶狠之色。 但白夜并没有被恶灵的威胁所吓倒,他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恶灵的眼睛:\"没错!\" 这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恶灵嚣张的气焰。恶灵显然没料到这个人会如此勇敢无畏,不禁愣住了片刻。 但很快,它就恢复了常态,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随着笑声响起,恶灵的指甲突然变得更长、更锋利,深深地嵌入了白夜的皮肉之中。 刹那间,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想打赢我?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恶灵嗤笑一声,“年轻人,冲动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昏暗的夜幕下,那恶灵仿佛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鬼,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气息,像是吞噬了所有的光明,让人窒息。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的灵力已经耗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恢复了。\" 恶灵的双眸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直直地刺向白夜的内心深处,\"真没想到,像你这般面容清秀之人,其灵魂竟然会如此龌龊肮脏!\" “过……奖了!”白夜艰难地说着,残月在手中伺机而动。 \"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和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一样,对于食物,我从不挑剔!\" 恶灵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将白夜高举过头。 它低头凝视着被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的白夜,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要啊!!\" 这时,黑吟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空响起。 话音未落,无数支袖箭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恶灵疾驰而去,但恶灵的反应速度快如闪电,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一轮凌厉的攻势。 正当恶灵得意洋洋之际,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寒光破空而来,宛如流星划过天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劈向恶灵的双臂。 \"你没事?\" 黑吟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爬到白夜身边,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没事。\" 白夜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但他紧蹙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适才,这恶灵竟然在吸食他的灵力!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被斩断的双手竟然在空中重新凝聚,如同鬼魅般再次回到了恶灵身上。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黑吟在脑海中疯狂搜索着关于这种妖物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无需多言,斩之便是。”白夜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下一秒,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恶灵。 残月剑在手中挥舞,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寒芒四溢,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都撕裂开来。 恶灵在这股凌厉的剑势下竟然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光逼近。 终于,在剑光落下的那一刻,恶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它还在愈合!”黑吟大声提醒道。 白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划过剑锋,鲜血瞬间染红了剑身。 他迅速在剑身画出一道道符文,随着符文的完成,残月剑周围的青光逐渐变成了耀眼的红光。 “破!” 白夜一声大喝,剑光如同巨龙般咆哮而出,瞬间将恶灵斩为数段。 血雨飞溅,染红了整个夜空,仿佛连月亮都被这浓重的血色所掩盖。 待红色渐渐褪去,攻离山的道路也重新显露出来。 “总算解决了。”黑吟轻轻笑了笑,可当她触摸到白夜身上大片的血迹时,忍不住担忧起来,“白夜,你的伤……为什么没有愈合……” “无妨。”白吟轻轻拍了拍黑吟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忧,“先回三厘酒馆。” 他收回残月剑,带着黑吟朝山下飞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攻离山下灯火通明,正有一群人正等待着他们…… 第135章 山下围攻 夜空之下,白夜紧紧地抱着黑吟,如一道闪电般迅速穿越过茂密的树林。 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头顶上的点点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散发出微弱但迷人的光辉,将整个大地都映照得如梦似幻。 星光洒落在白夜修长的身躯之上,宛如给他披上了一件华美的羽衣,使他看上去更加超凡脱俗、英俊不凡。 \"白夜,谢谢你。\" 黑吟柔声说道,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我并不是驱魔队成员,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进入这攻离山的。\" 白夜微微颔首,表示回应,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白夜不禁皱起眉头。 恶灵的爪子上沾有一种神秘的物质,正逐渐侵蚀着他的灵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他必须尽快返回酒馆,查明缘由。 \"白夜\"就在这时,黑吟再次轻声呼唤道,她的目光紧盯着白夜腰间悬挂的佩剑,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残月的眼睛,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夜的眼眸微微转动,似乎早已猜到黑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并没有回答。 “听说应极渊住着一位神,那里终年云雾缭绕、神秘莫测,而这位神只则被传说中的两条烛龙共同守护着。” 黑吟紧紧握住拳头,感觉到力量正一点一滴回到自己体内,她继续说:“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应极渊的征途。这个少年身怀绝世武功,仅凭其一己之力竟成功斩杀了其中一条烛龙!” 白夜的眼神闪烁不定,但他始终直视着前方,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之前,我用无影蛊封住了啸天强的嘴,也使得你的真实身份一直成谜。”黑吟凝视着身下无尽的黑暗,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不过现在,我想我知晓答案了。” 沉默许久之后,黑吟终于缓缓抬头,目光落在白夜那俊美的侧脸之上,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我认得,那是传说中的——滴血凝魂术。” 白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那原本冰冷的目光此刻更显冷峻,却并未开口回应半句。 “医师一族共有两兄弟,许君剑和其弟弟许君岚,十年前古淮国攻占北安国,他们俩……也是许家在战火中唯二活下来的人。”黑吟眼见白夜毫无反应,于是决定进一步试探道,“我这百兽护腕也来自北安皇室,你若只是普通人……”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毫无征兆地垂下了头,和黑吟的视线不期而遇。 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两把利刃,直插黑吟内心深处,让她避无可避、无路可逃。 黑吟紧紧握起拳头,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此时此刻的她宛如一只被困于牢笼中的小鸟一般无助。 “我”黑吟努力张开口想要辩解些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夜打断:“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与此同时,他那修长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牢牢抓住黑吟的手臂,带来阵阵疼痛。 面对白夜充满杀意的目光,黑吟只能呆呆地凝视着,眨了眨眼后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为何,黑吟明明对白夜一点儿也不熟,但他身上的味道却十分熟悉,而且在他身边,黑吟感到莫名地安全,似乎她还萌生出一种想要依耐的感觉。 她想到了覃韫的话,不禁冷笑一声。 我确实像极了一只可怜虫,见了谁都忍不住想要依靠,这般轻浮!!! 黑吟如是想着。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维持着诡异的静默状态,直到离开攻离山。 “这大半夜的,山下怎么这么亮?”黑吟心中有一丝疑惑。 白夜冷哼一声:“看来,有朋友在迎接我们。” “未亡魂白夜!”前方,一个声音从亮光后方传来,他高声呼喊道,“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潼业牵着马匹,古淮良则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 “巧了,这不是驱魔人白夜么?”古淮良不急不缓地摇着手中的鞭子。 黑吟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三皇子,找我何事?”白夜轻轻落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黑吟放在地面上,他轻声问道,“能自己站起来吗?” 毒素已经消散一半,黑吟点点头,靠着树干勉强站稳了。 “我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古淮良双手抱胸,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和挑衅。 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眼前的人:“你身为古淮驱魔人,应该深知古淮国禁蛊之律,为何还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将蛊师藏匿于三厘酒馆之中?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白夜冷冷地看着古淮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黑吟乃我驱魔队中成员,无论是在对抗蛇疫时,还是平日里降妖除魔,都立下赫赫战功。她对古淮国忠心耿耿,岂容你这般污蔑?” “污蔑?”古淮良摇摇头,“百里军可不是这么说的!能让成千上万的蛇瞬间爆体而亡,不是蛊师又是什么?!!” “驱魔人本就擅长斩妖除魔,对付区区几条蛇有何之难?”白夜目光冷冽,“你想杀我,何必选如此蹩脚的理由?” “黑吟是何人,我自会调查清楚。”古淮良猛地吐出嘴里的草,右手紧紧握住刀柄,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至于你,”他瞪着白夜,厉声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如果非要个理由的话……要怪,就怪你是个驱魔人!!!” 话未说完,只见四周突然涌现出大批弓箭手,他们手持强弓硬弩,箭头一致瞄准了白夜。 古淮良手臂一挥,发出一声怒喝:“放箭!”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蝗虫般铺天盖地袭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逼白夜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白夜临危不乱。 他身形一闪,先迅速转过身去,施展出强大的结界法术,将黑吟严密地围了起来。 就在箭雨即将射中白夜的瞬间,他猛地挥动手中的剑。 刹那间,剑光四射,剑气纵横交错,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箭矢,在碰到剑芒之后纷纷破碎坠落,无力再前进分毫。 白夜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在这场生死较量中,他显得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黑吟却暗自为白夜捏了一把冷汗。 这屏障在弓箭的不断袭击下,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说明白夜灵力正在流失。 最可怕的是,她留意到这几招下来,白夜的出剑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他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 第136章 刀斩玉屏笛 “给我继续放箭!” 古淮良一声令下,箭雨再次袭来。 “小心!”黑吟忍不住握紧了衣角。 只见白夜轻轻一跃,剑芒四溅,眨眼间就已闯入箭雨漩涡的中心,箭雨如风中飞舞的花瓣,在他的剑光面前片刻不停,最终无声地坠落在地,纷纷化作残渣。 箭雨之间,陡然出现一人影。 古淮良持刀冲向白夜,白夜迅速拿剑抵挡,残月十分机灵,对古淮良的攻击应对自如。 古淮良很快落入下风,连连后退好几步,见残月乘胜追击,他急忙后退一步,避开白夜犀利的剑招。 双人在殊死搏斗之中,身形交错,剑与刀化作金银舞动。 眼看古淮良就要被招架不住,此时白夜臂膀的伤口却越来越严重,法力正快速消散,这也让他的行动渐渐变得缓慢。 “你现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苦苦挣扎。”古淮良看着眼前受伤越来越重的白夜,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真没想到啊,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驱魔人,竟然也会落到如此凄惨的田地!” “就算我是强弩之末,但对付你这种货色,依然是轻而易举。” “呵呵,都到这个时候了嘴巴还这么硬!”古淮良手持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划破漆黑如墨的夜空,冰冷刺骨的夜风呼啸而过,吹拂得他身上的衣袂翻飞作响。 “难道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么?”白夜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一滴又一滴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狰狞可怖的伤口中渗出来。 “那当然,如果当初不是你多管闲事,救了这个蛊师,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古淮良稳稳占据上风,他突然侧身一闪,空出一个可供进攻的破绽,“白夜,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与此同时,一股诡异至极且的力量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狂涌而出,狠狠撞击在白夜身上,直接将其击退数步。 眼看着白夜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古淮良死死咬紧牙关,眼眸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白夜,受死!!!” 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他的身体,剑势一变,犹如闪电般刺向白夜。 下一秒,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古淮良手中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夜空,如闪电般直直刺向白夜的胸口! \"住手!\"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黑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结界中疾驰而出,稳稳地挡在白夜面前。 \"闪开!\"古淮良怒声吼道,眼中闪烁着决绝和冷酷。 刹那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围拢过来,将两人紧紧包围其中,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恐让眼前之人寻得半点逃脱之机。 然而,面对如此险境,黑吟却毫无惧色,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她紧握着手掌心不断蠕动的蛊虫,暗自寻觅着反击的良机。 这些蛊虫数量稀少,仅剩下不足十条,但此次行动至关重要,她决不能失败。 \"黑吟姑娘,念及你是怀川红颜知己,今日我可饶你一命。\"古淮良缓缓向前迈步,锋利无比的刀尖直抵黑吟的眉心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但若你不识好歹,休怪我手下无情!\" \"古淮良,\"黑吟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既然与许君剑交情匪浅,那你是否知晓白夜是他的什么人?\" \"他们?\"听到这个问题,古淮良不禁握紧了双拳,努力克制住内心涌起的恐惧,追问黑吟道,\"晨羿和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们……” 黑吟刚刚张嘴想要说话,就被白夜毫不客气地打断道:“黑吟,住口!” “可是”黑吟看着白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果然如此啊!”古淮良好像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紧接着,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恶狠狠地对白夜说道,“白夜,今晚你非死不可!!!” 看到这种情况,黑吟立刻张开双臂挡在白夜身前,并将手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蛊虫拿了出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古淮良!”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让人耳熟能详的呼喊声。 听到这个声音,古淮良的右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已经猜到了来人究竟是谁,但并没有马上转过身去。 “古淮良。” 只见一名士兵缓缓从人群中间走了出来,正是许君剑。 此刻的他,眼神冷漠无比,紧紧盯着古淮良:“放了他们两人。” “如果我说不呢?”古淮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尽管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喷涌而出,但他还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难道你忘了吗,这是你亏欠我的。”许君剑迈步向前,一把抓住古淮良握刀的手,阻止他继续把刀尖指向黑吟。 “黑吟可以带走。”古淮良咬牙切齿地说,“但白夜,不在条件之内!” “古淮良,”许君剑面上冷漠,黑吟却在他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悲伤,“放过他们,从此你我两清,如何?” “许晨羿,你可知道你今天救的人是谁?”古淮良大吼着,“倘若你执意要带他们走,明天就休要怪我古淮良翻脸不认人了!!!” 许君剑对古淮良的话置若罔闻,他抓紧刀锋,将刀往古淮良方向推。 古淮良不松手,许君剑也不放手,两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周围的士兵皆屏气凝神,他们从未见过古淮良会如此忌惮过谁。 这或许,并不是忌惮…… “嘀嗒!” 一滴血落在地上,打破了这片寂静。 终于,古淮良率先败下阵来。 即使愤怒到了极点,古淮良依旧不忍心看许君剑受伤。 “晨羿,你当真要为了他与我反目成仇?”古淮良的手在颤抖。 “没错。”许君剑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古淮良苦涩一笑。 突然,他猛地一挥刀,刀光在夜空闪过,许君剑腰上的笛子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许君剑,从现在开始,你我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玉屏笛! 白夜愕然,抬头望向身边的许君剑,却见他神情如常。 “给你三秒钟,带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古淮良收回刀,他默默转过身,“三、二……” 许君剑蹲下身,与白夜对视一眼,不再多说,同黑吟一起搀着白夜离开了这里。 “三皇子,白夜今日身负重伤,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后要想再除,恐怕就难如登天了。”潼业在一旁小心提醒着,“您……真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古淮良听着身后渐渐远离的脚步声,静静闭上双眼。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父亲古淮崇尚的话: 人,最忌讳有软肋,一旦有了软肋,就注定会变得脆弱不堪,身心俱疲。 若想变强,软肋一定要拔掉! 第137章 刺杀 月色朦胧,古淮辛的身影在深夜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寂寥。 他静静地守在古淮喜的房门外,任时间流逝,始终未能等来那扇门的开启。 “四皇子,请恕奴婢冒犯,公主此刻确实不愿接见任何人。还望四皇子海涵,莫要为难奴婢。”丫鬟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古淮辛微微皱眉,凝视着远处闪烁的繁星,喃喃自语:“如此璀璨星空,明日必定晴空万里。” 接着,他提高音量,朝着古淮喜的房间大声呼喊:“小妹!夜深了,快快歇息。待明朝晨曦初现之际,四哥定会携你一同前往相思湖畔,共泛轻舟,尽享那宁静之美。” 话音落下,古淮辛毅然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自覃韫踏入宫廷以来,古淮辛敏锐地察觉到,小妹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已不如往昔那般亲昵无间。 他深知,覃韫那看似温和儒雅的面容背后,潜藏着无尽的狡黠与狠毒,此人野心勃勃,实力深不可测。 母后董珵毕生致力于蛊术的钻研与修炼,然而,相较于金蝉蛊所带来的巨大诱惑,古淮辛内心真正渴望的,乃是亲自动手铲除覃韫这个心腹大患! 回到房间,古淮辛点燃了一缕檀香。 那淡淡的香气,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既宁静又复杂。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试图将一切纷扰抛诸脑后。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被人用力地猛然推开。 冷风如潮水般汹涌而入,夹带着夜晚的凉爽气息,狠狠地拍打在古淮辛脸上。 古淮辛像触电一般猛地睁开眼睛,惊愕地望向窗边。 只见那里赫然矗立着一个身着黄色衣裳、面容被面具遮掩的神秘女子。 她的身影在清冷月色的映照下,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哟,这不是白夜身旁的那个小跟班吗?”古淮辛心头一震,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静,语气嘲讽地说道,“不知是哪阵邪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扎着坐起来,然而身体却突然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根粗壮的鞭子如同毒蛇般紧紧缠住了自己的身躯,让他无法挣脱。 古淮辛惊慌失措地向窗外张望,只见那些原本应该负责守夜的下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显然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古淮辛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他惊恐万分,急忙哀求道:“别别别,追杀白夜的人是古淮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然而,对于他的苦苦求饶,黄厌根本无动于衷。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将古淮辛从床铺上硬生生拖拽下来。 古淮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刚站起身准备逃跑,那鞭子却已如闪电般袭来,在空中呼啸而过,化作一道金光。 咚!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古淮辛毫无防备地被击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鞭子无情地落在他的背上,仿佛要将他撕裂开来。 那种痛楚犹如熊熊烈火,瞬间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古淮辛紧紧咬住牙关,拼命克制住想要发出嘶喊的冲动。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到自己的后背,只觉得一片湿漉黏稠。 当他看到满手鲜红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黄厌慢慢地走到古淮辛面前,眼神冷酷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古淮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 \"痛吗?\" 黄厌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她看着古淮辛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心中充满了快意。 古淮辛勉强撑起身子,抬头望向黄厌,嘴唇蠕动着,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你怎敢\"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不甘和难以置信,似乎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怎敢?\" 黄厌重复着古淮辛的话,眼中闪烁着复仇的怒火。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我为何不敢?!!\" 话音未落,黄厌手中的鞭子再度高高扬起,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狠狠地抽打在古淮辛的身上。 古淮辛在地上翻滚着,试图躲避这残酷的折磨。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鞭子就像有生命一般,总能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身躯。 房间里,珍贵的书籍和古老的古董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古淮辛蜷缩在角落里,满脸痛苦地大喊着:“啊!来人呐,快来人!” 然而,屋外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黄厌站在屋子中央,眼神冷漠如冰,声音冷冽而决绝:“古淮辛,我问你,鞭子抽打在身上,到底疼不疼?” 古淮辛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说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这样伤害我?” “无怨无仇?哈哈哈哈哈!!!”黄厌笑得歇斯底里,几乎陷入癫狂状态,“数十名驱魔人惨遭毒手,你竟然还说跟你毫无关系?!!” 古淮辛听后,立刻愣住了。 他确实从未对驱魔人动过手,但他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是三哥和父亲干的。 “驱魔人”古淮辛喃喃自语道,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画面,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坚定地回答道,“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为何要承认?” “难道城北那些莫名失踪的少女,也不是你干的吗?”黄厌紧盯着古淮辛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你你竟然在暗中调查我!”古淮辛惊愕地看着黄厌,心中暗自思忖,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 \"现在知道,太晚了!\" 话音未落,黄厌猛然挥动手中的鞭子,那扬起的雪花如同一股旋风般席卷而来,紧紧缠住了古淮辛的脖颈。 她使出浑身力气一拽,古淮辛便被硬生生地拖到了她的脚边。 古淮辛艰难地抬起头,他死死地盯着黄厌,嘴角还挂着一丝夹杂着血水的冷笑:\"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扬雪鞭难道就只有这么点儿能耐吗?\" 黄厌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一把揪住古淮辛的衣领,手中的鞭子也越发收紧:\"古淮辛,今日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古淮辛的手指微微一动,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骤然闪过天际。 黄厌顿感不妙,但为时已晚。 她只觉手掌一阵酥麻,原本凌厉无比的鞭子竟像是失去了控制,自动松开了古淮辛,而自己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迟钝了许多。 她惊愕地低下头,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腕处,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只细小得几近透明的虫子。 \"竟然是石蛊!\" 黄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声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异常艰难而晦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哈哈哈哈哈!\" 古淮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放声大笑起来。 \"卑鄙无耻!\" 黄厌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目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古淮辛。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此刻古淮辛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她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再次挥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古淮辛狠狠地抽去。 然而这一次,她的动作却异常缓慢。 古淮辛不慌不忙,轻轻一闪身便躲开了这一鞭,然后顺手抓住了鞭子的末端。 \"所谓兵者,诡道也。\" 古淮辛一脸得意地笑道,\"跟我斗智斗勇,你还差得远着呢!\" 说着,他奋力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猛地用力一拽,将鞭子从黄厌手中夺了过去。 黄厌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你叫什么来着?无颜女黄厌是?”古淮辛紧紧握着鞭子,眼中闪烁着阴险狠辣的光芒,“猜猜看,今日……究竟会是谁命丧黄泉?” 第138章 兄弟相认 夏日的午后。 竹屋外。 清风徐来,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青青的竹林中传来鸟儿的啁啾,阳光透过翡翠般的竹叶洒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气息。 竹屋倚湖而建,阳光透过绿竹间的缝隙洒在湖面上,形成闪烁的光斑,湖水在微风中微微泛起涟漪,荷叶微微摇曳,鱼儿嬉戏其中。 少年正在屋内分着各种草药。 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每一片叶子,安静地感受着它们蕴含的生机和力量,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整个安静的屋子里,草药的香气迅速弥漫开来,仿佛带着神奇的力量。 少年却微微蹙眉,这种平静如死水般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厌烦。 行医问诊、治病救人,这些事情本来就与他心中所想相差甚远,并不是他真正的追求所在。 他渴望能够手握长剑,闯荡江湖,踏遍万里河山,去追寻那无尽的奇闻异事以及充满刺激的冒险经历 \"烬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少年的沉思。 少年猛地推开房门,只见父亲正背着受伤的哥哥快步走来。 \"父亲,哥哥怎么了?\"少年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询问情况。 \"没什么大碍。\"许医师气喘吁吁地将哥哥放在床上,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他在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被银环蛇给咬伤了。\" \"还好家里还剩下一枚耳鼠兽内丹,可以用来解毒。\"说罢,少年转身朝着药铺飞奔而去。 \"等等!\"许医师连忙出声喝止道,脸上露出一丝怒色,\"仅仅依靠内丹怎能彻底清除毒素呢?你不好好学医,整日痴迷于剑术,连这么基本的医学知识都不懂,简直有愧于我们许家的先辈们!\" “我……”少年仰起头欲争辩,又瞥见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哥哥,便耷拉着脑袋,“父亲教训的是,烬燃知道错了。” “每次认错倒是快,就是不知悔改!”许医师一脸怒其不争地说道,那副表情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朽木不可雕也的烂木头一般。接着,他挥挥手,“去,赶紧把雨花石取来,然后顺便再拿点鬼草过来。” 听到这话后少年不情不愿地撅起嘴,但还是转过身迈着步子朝远处走去。 此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他身上那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裳也随着风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学剑术又怎么了嘛……”少年一边低声喃喃自语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鬼草。 只见他紧紧握着鬼草的手微微用力,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之色:“草药固然能够医治好病人,但刀剑同样也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好大家!” ………… 就在这时,白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现在情况如何?” 这是黑吟的声音。 “他体内的法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苏醒过来,这儿有我就行,你先去歇息一会儿。” 这是许君剑的声音。 “好。”黑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房间。 白夜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处于梦境当中,他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当看到眼前真真切切站着的许君剑时,白夜终于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你醒了。\"许君剑瞪大眼睛,满脸喜色地紧盯着白夜,然而不过短短一瞬,他眼中便闪过一抹怒色,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斥责意味,“攻打离山那种危险之地,根本就不是你应该涉足的地方!” \"哥\"白夜嘴唇毫无血色,异常苍白,他费尽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来,紧紧抓住许君剑的胳膊,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就会如烟云般消散无踪一般,\"哥!\" \"烬燃,\"许君剑见状连忙反转手腕,将白夜的手牢牢握住,眼眶瞬间湿润了,他轻启双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哥在这里。\" 是的,哥哥一直都在。 “从你跟古淮崇尚走出不周山,并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古淮首屈一指的驱魔人开始;从你着手组建自己的驱魔小队,到后来声名远扬;再到你在三厘酒馆成功铲除那恶名昭彰的啸天强我的弟弟,是古淮国的大英雄!”许君剑紧紧搂住白夜,他欣慰地笑了笑,“这一路走来,无论经历多少风雨磨难,其实哥哥始终都陪伴在你身旁!” “当年我不顾一切地前往应极渊,归来途中,忽闻许家竟在一夜之间惨遭灭口。待我匆忙赶回家中,目睹双亲惨死当场,却唯独寻不到你的身影。那时我便坚信,你定然还活在世上。”白夜紧紧盯着许君剑,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寂寥,“若非昨夜之事,莫非你真打算不与我相认?” “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而已。”许君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大哥,”白夜深知许君剑为何叹息,出言提醒道,“当年将我们医者一族斩尽杀绝之人,并非古淮崇尚。” “怎会如此?”许君剑满脸惊愕,“若不是古淮崇尚,他手中何来月华石?” “事后我曾暗中查访,于家中觅得蛊虫之迹。”白夜缓缓说道。 “董珵贵为古淮皇后,善用蛊术也不足为奇。”许君剑垂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白夜那再度渗出鲜血的伤口处。 “这其中的确存在诸多怪异之处。首先,古淮国明令禁止使用蛊术,况且他们拥有众多兵力,又何须借助蛊虫呢?”白夜紧拧着眉头思索道,“其次,最为离奇的当属那寒冰箭。” “哦?此话怎讲?”许君剑侧耳聆听。 “寒冰箭乃应极渊的神器,其威力不言而喻。可我仔细检查过每处伤口,发现它仅仅只是射中了皮肉,并未能穿透骨骼,甚至都算不上致命伤。”白夜稍稍停歇了一下,接着说道,“看起来,并不像借助万刃弓的力量射出的箭矢,反倒更像是有人亲手将箭插进了体内。” “烬燃,这十年来,你真的成长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毛小子了!”许君剑眼中露出赞叹的神情,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轻柔地为白夜擦拭去不断渗出的鲜血,“我们许家世代从医,向来与世无争,也不曾与任何人结怨,到底是何人,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灭我们许家满门?” “目前我还无法断言是否就是董珵所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古淮崇尚这次绝对是遭人诬陷。”尽管伤口传来阵阵剧痛,白夜仍强忍着痛苦,“哥,看得出来,那位古淮三皇子真的很在乎你。” “他想杀你!”许君剑听闻此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放心,你弟弟法术高强,古淮良伤不了我。”白夜拍拍许君剑肩膀安慰道,下一刻,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注视着许君剑,“古淮良,确实是位良人。” “他?他就是一个疯子。”许君剑手上一愣,想到那夜被古淮良强吻,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又转眼盯着白夜的伤,神情立刻严肃起来,“烬燃,昨晚在攻离山,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第139章 攻离山之秘 昨晚,白夜伤势十分严重。 尽管手臂上仅有几处伤口,但伤口附近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它在持续不断地汲取着白夜体内的灵力。 若不是许君剑及时处理伤口,恐怕白夜此刻已经沦为残废之人。 \"我们遇到了一个恶灵。\" 白夜回想起昨夜攻击离山时的情景,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恶灵拥有强大的法力,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形态。令人费解的是,即使是残月这样厉害的兵器,竟然也无法将其斩杀。\" 残月并非平凡之物,自从得到那颗烛龙眼的加持后,其威力更是倍增,堪比上古神器释魂剑和夏启剑。 即便是面对凶残无比的九婴,残月也能轻易将其制服。 然而,面对这个恶灵,它却显得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怎么会这样……”许君剑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思。 突然,他像触电般猛地抬起了头。 “五百年前,仙界与驭龙族在攻离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许君剑说道,“董珵用蛊杀暗害了数百名仙界之人,自那以后,攻离山就成了禁地。” “你是说,那恶灵是仙界的亡人?”白夜如梦初醒。 “极有可能!”许君剑拿起帕子,轻柔地为白夜擦拭着伤口渗出的血,“父亲曾说过,人在死时,如果受尽折磨或者怨气极重,在机缘巧合之下,就有可能幻化为魔。” 白夜静静地看着许君剑,思绪有些飘飞。 上次许君剑被蛇咬伤,他也是这样悉心照顾着,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十多年已经过去了。 “之前,你在羽山遇到的相柳氏不正是如此吗?”白夜一脸凝重,“也不知道这攻离山,究竟隐匿着多少这样的亡灵。” “这些亡灵如此强大,数百年来却一直未曾离开过攻离山。”许君剑手里揉捏着帕子,脸上流露出一丝狐疑,“难道有人在攻离山布下了结界?可这人会是谁呢?” 听闻许君剑的话语,白夜陷入了片刻的缄默。 “姑苏南风!”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这些恶灵无比贪婪,需要定期吸食活物的精血。”白夜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倘若这些恶灵真的被困在了攻离山,极少有人上山,那这五百年来,它们究竟是如何生存的?” “姑苏南风抓了数百名百姓上山,难道……”许君剑凝视着白夜,话语戛然而止。 这样的猜测过于大胆,他不敢轻易说出来。 “莫非……”白夜猛地抬眸,这时窗外狂风顿起,他在许君剑关好窗后再次开口,“他准备把这些人投喂给亡灵?!!” “恐怕不是准备,而是已经在行动了!”许君剑的声音十分低沉。 “难怪这十年,古淮国一直有人莫名失踪……” 不止是古淮国,早在十多年前,白夜就已听闻北安国内经常有人离奇失踪! 白夜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许君剑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却无心品茗。 “黑吟呢?”白夜突然开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许君剑放下茶杯,轻叹一声:“她刚离开,我看她背上也有几道伤口,想必是自己上药去了。” \"肥遗之毒,不容小觑。\" 白夜喃喃自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我必须去看看她。\" 说罢,他挣扎着想要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 然而,他的伤势还未痊愈,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甚至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且慢!\" 许君剑一见此情形,急忙跨步向前,伸出右手紧紧地按住了白夜的肩头,焦急地说道,\"你现在身子羸弱不堪,不适合轻易乱动。\" “哥。”白夜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充满了忧虑和坚定,“可是,我一定要过去才行。” “我知道,”许君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只是怀川……他已经到这里来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黑吟刚刚踏入房间,百万就迫不及待地从护腕里钻了出来。 小家伙兴奋得像只小猴子似的,在枕头上来回跳跃着,还好奇地东张西望,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 环视一周,它觉得这张床挺不错的,只是比起百里府的那张要稍微硬一些。 黑吟给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好药后,过了许久,那只握着药瓶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她凝视着手腕上的护腕,思绪渐渐飘远,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当中。 原来,当初白夜让自己去百里府,不是为了调查蛊师,而是为了接近许君剑! 就在此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百里泽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走了进来。 “百里泽,你来这里做什么?”黑吟惊慌失措地拉紧自己的衣领,眼中满是警惕和不安。 百里泽一言不发,紧紧地关上身后的门,然后转身径直朝着黑吟走去。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黑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一旁的百万惊讶得目瞪口呆,它立刻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百里泽的肩膀上。 百里泽环顾四周,最后长腿一勾,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拉到身边,坐了上去。 “百里泽,你”黑吟不停挣扎着,试图从百里泽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别动!”百里泽低声喝道,同时伸手夺走了黑吟手中的药瓶。 “你要干什么?”黑吟预感不妙。 百里泽不答,只顺势用双腿将黑吟紧紧夹住,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我可以自己擦药,不需要你的帮助。”黑吟倔强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 管如此,她还是不敢回头看向百里泽。 下一瞬间,百里泽轻柔地扯下了黑吟的衣物,露出了她那洁白的后背。 展现在眼前的,除了细腻光滑的肌肤外,还有一道道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伤痕。 黑吟紧闭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当百里泽的手指轻触那些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140章 晨曦的告别 一夜过去,那原本就狰狞可怖的伤口因为未得到及时处理,变得愈发严重起来,不仅周边皮肤呈现出明显的红肿状态,甚至还开始向外渗出血水。 百里泽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轻声说道:“伤口拖了这么久都没处理,现在情况有点糟糕。待会儿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你要有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药粉便如雪花般轻轻飘落到黑吟的伤口上。 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黑吟。 她紧咬着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双手则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揪住百里泽的大腿,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肉里。 汗水沿着额头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很快便浸湿了她的衣衫。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百里泽的声音再度传来:“好了。” 听到这话,黑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身体却因过度紧张和疲惫而微微颤抖着。 百里泽默默地为她拉好衣裳,然后将一个湖绿色的药瓶塞进她的手中,温柔地嘱咐道:“这个药能去除那些鞭子抽打后留下的疤痕,你记得每天晚上涂抹一次。” 这时,一旁的百万也爬到了百里泽的腿上,它眨着灵动的眼睛,对着百里泽身上那些被黑吟掐出来的痕迹轻轻吹气,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减轻他的痛苦。 “谢谢你。”黑吟站起身来,语气诚恳地道谢。 然而,百里泽却并未回应她的感谢,而是一把拉住她的手,牢牢攥住,嘴里还嘟囔着:“居然敢不声不响地离开,可真有你的!”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带着黑吟往回走去。 “我不走。”黑吟用力地甩开百里泽的手。 “那我来接百万回去。”说着,百里泽拎起百万,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自己胸口的衣领处。 “百万,你敢!”黑吟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百里泽衣领处露出来的那个小小的脑袋,但当看到那颗小脑袋迅速缩进衣领之后,她只能愤愤不平地骂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如果舍不得百万,那就和它一起走。”百里泽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暗自心想,此时此刻的黑吟,因为生气而脸颊绯红的模样,真是可爱。 “百里泽……”黑吟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不是覃韫同你说了什么?”百里泽问。 经过几番挣扎,黑吟终于把心中的顾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你既然已经和古淮喜有了婚约,那么我继续留在你的府邸之中,恐怕多有不便。” “婚约?覃韫告诉你的?”听到黑吟提及婚约一事,百里泽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黑吟身上。 “他在撒谎?”黑吟看着百里泽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答案。 当她意识到对方眼中的真诚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之情。 她心虚地转过头去,不敢再与百里泽对视,同时低声喃喃自语道:“我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了呢?” 听到黑吟的自责,百里泽缓缓站起身来。他走到黑吟面前,轻轻地拉起她的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黑吟,我既然已经和你约定好要一同登上天彧山,又怎么可能会和别的女子有婚约呢?” 此时,一旁的百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它的眼眶湿润,泪水在眼角打转,仿佛被眼前的情景深深打动。 黑吟凝视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应该挣脱开来。 她抬起头,正迎上百里泽那充满热情的目光。 刹那间,一股热潮涌上心头,使得她的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尽管黑吟觉得百里泽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多逻辑性,但在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情不自禁地轻点了下头。 这些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话语,可在她听来,竟宛如海誓山盟一般庄重而神圣。 这时,房间的门扉传来一阵轻柔的叩击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彻底驱散夜的阴影。 “吱呀——” 门开,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黑吟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而又略显憔悴的脸庞——白夜。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晨光融为一体,与黑吟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光鲜夺目,让人挪不开眼。 只有那微蹙的眉头和嘴角淡淡的血迹,还提醒着黑吟,白夜身上受着重伤。 “白夜……你怎么来了,你还有伤……”黑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和关切,她赶紧上前,想要扶住他。 白夜却轻轻抬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目光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扫过屋内的百里泽,最终重新定格在黑吟身上:“去哪儿?” “我……”黑吟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百里泽从旁插话,声音沉稳而坚定:“她随我回百里府。” 白夜微微点头,目光在黑吟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探寻着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所有情绪,然后拍了拍黑吟的肩膀:“你若想去,便去。” 黑吟看着白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开口。 白夜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洒脱:“倘若哪天不乐意了,别忘记,驱魔队是你永远的后盾,三厘酒馆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嗯。” 百里泽见状,走上前来,轻轻拉起黑吟的手。 “多谢关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许公子有伤在身,我们就不叨扰了。” 说罢,他拉着黑吟的手,转身离开了三厘酒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白夜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 他转身回到屋内,轻轻关上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和偶尔传来的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几分辛辣和苦涩。 “只许喝一杯。”许君剑夺走白夜的杯子,忍不住宽慰道,“烬燃……” 白夜打断他的话,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没事。” “黑吟姑娘挺好的,你喜欢她,哥不反对,我只是觉得……”许君剑顿了顿,“她对人有些薄情。” “哥,”白夜抬眸,眼眸幽暗,却依旧平静如水,“我真没事。” 第141章 紫苑凋零 窗边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盛开的鲜花,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花香飘到床边,覃韫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这味道,应该是紫苑。 他记得,自己房间里并没有这类鲜花。 “修卓,你终于醒了!”古淮喜满心欢喜,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覃韫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当看到眼前之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灵瑶……我为何会在此处?这里可是你的闺房?” “你先前高热不退,已昏迷两日有余。”古淮喜赶忙扶起覃韫,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一口汤药,“上天保佑,你总算醒来了。” 覃韫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我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原以为只是幻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对不起,修卓,一切皆是我之过。”眼见覃韫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古淮喜心痛难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枕边那把锋利的匕首上,声音略微带着哭腔,“那日你身上明明带着匕首,怎就不知拿出来保护自己呢?” “莫要自责,傻丫头。”覃韫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古淮喜的秀发,“他们终究是你的至亲啊。” “都怨我……”闻言,古淮喜鼻头一酸,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来。 “不怪你。”覃韫拍了拍古淮喜的脑袋安慰着。 良久,古淮喜的情绪才算平复下来。 “修卓,你编织的梦无人能破,”古淮喜紧紧地盯着覃韫,眼中闪烁着一丝疑惑不解之色,“那天,三哥和四哥究竟是如何找到你的呢?” 覃韫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的梦境虽然强大无比,但并非无懈可击。”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感慨,似乎想起了当天的场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古淮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已经没事了,我绝不会让他们再这样对你!” 覃韫温柔一笑,继续回忆道:“传说中的月华石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秘灵石,拥有破除一切幻境的神奇力量。若我所料不差,你三哥手中必定持有一枚月华石。正是借助这块宝石的力量,他们才能够冲破我精心编织的梦境,寻找到我的踪迹,只是可惜,那只金蝉蛊差点就得手了……” “月华石本应安安稳稳地存放在父皇的寝宫之中,谁能料到竟然被三哥暗地里偷走了!若不是我提前获知情况,恐怕后果将会无法想象……”古淮喜的面色变得异常沉重,她忧心忡忡地道,“那个蛊师实在太凶险了,今后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同时也要劝说母后停止对此事的追查。” 然而,覃韫却紧紧皱起了眉头,表示并不认同:“蛊师已经销声匿迹数百年之久,而且古淮国一直以来都是禁止使用蛊术的地方。如今突然出现蛊师,此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伤害。”古淮喜面露忧色道,“再说了,百里将军一向对父皇赤胆忠心,我坚信他绝对不会借助蛊师来图谋不轨的。” “此言差矣。”覃韫深深地叹息一声,“在此之前,二皇子古淮洲毁了百里府大小姐的贞洁,为了表示歉意,皇便将太子之位传给你的三哥。尽管百里江洵表面上并未引起任何波澜,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件事情已经在百里府众人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原来如此”古淮喜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照你这样说来,这个蛊师肯定得铲除了。” 覃韫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她本身或许并不构成太大的威胁,然而那只金蝉蛊却是个极难对付的家伙。” 此时,古淮喜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不过修卓,为什么三哥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驭龙族的秘密呢?难道这个秘密真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秘密与整个驭龙族的生死存亡有关,确实十分重要!!!”覃韫点点头,思绪回到过往,“这几百年来,曾有无数人嫉妒驭龙族的才能,这些人想将我们驭龙族人拉入麾下,不然就要将我们驭龙族赶尽杀绝。” “要么得到,要么毁灭,这些人太狠了!”闻言,古淮喜心头一紧,她不敢相信覃韫这几百年来,到底经历多少次生死逃亡。 “所幸,驭龙族人长相与普通人类并无区别,混在人群根本无法识别,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驭龙族人,谈何容易?”覃韫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 古淮喜暗自松了口气。 “但驭龙族人有个共同特点,这个特点,也是驭龙族的秘密,”覃韫从古淮喜手中拿过碗,将药一饮而尽,“得到了这个秘密,就可以轻易分辨出驭龙族人。” “所以,驭龙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古淮喜小心翼翼问道。 “抱歉灵瑶,我不能告诉你。”覃韫轻轻摇头。 “嗯。”古淮喜撇了撇嘴,心里略微感到有些失落。 “从古至今,驭龙族秘密从不外传,”放下药碗,覃韫对古淮喜小声提醒道,“知道驭龙族秘密的外人,必须死。” “原来如此。”一丝诧异在古淮喜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欢喜。 关于驭龙族的秘密,覃韫不愿意告诉自己,不是不信任。 而是,他在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古淮喜内心激动不已。 “灵瑶,”覃韫打断了古淮喜的思绪,“明天陪我去一趟招祥寺。” “不行,你不能去!”古淮喜猛地站起身,“之前你暴露了净安法师做的事情,他肯定对你怀恨在心,现在你主动去招祥寺,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会的,蛇疫已经过去,我也没有让净安法师身败名裂,所以他并不准备杀我,不然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覃韫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来,然后迎上古淮喜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何况,我现在可是古淮国小公主的知己,即使他真想对我动手,看在古淮皇室的面子上,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覃韫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 然而,面对覃韫这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古淮喜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知己”,不断回响。 “知己?”古淮喜喃喃自语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失落。 “对。”覃韫看着古淮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听到这个回答,古淮喜心中不禁一紧,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覃韫,眼中满是期待和急切之色,轻声问道:“只能是知己吗?” 覃韫当然明白古淮喜的心思,但他故意装作不理解,微微倾身,拉近了与古淮喜之间的距离,用低沉而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嗓音反问道:“难道除了知己,你还想做我什么人?” 古淮喜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她急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覃韫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又微妙。 “灵瑶,”覃韫在这时拉起了古淮喜的手,他眼中充满柔情,“无论是何,都只是称呼罢了,但你要知道,在我的心中,你是无可替代的。” 古淮喜抬眸,已然受宠若惊。 微风轻拂,紫苑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低语,又似在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它们随风起舞,一片片花瓣如同紫色的蝴蝶,优雅地从花托上飘离,轻轻旋转,然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第142章 重温 在古老而庄重的招祥寺内,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烛光微微摇曳,闪烁不定,佛像身上散发出来的佛光映照在这座宁静的庙宇之中,给整个空间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此刻,净安法师端坐在佛前,双目紧闭,神情专注,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世界里。 他深深地吸嗅着周围大自然的气息,手中那一串串佛珠也随着他细长的指尖慢慢转动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忽然间,一阵轻柔的微风从窗外吹袭而来,宛如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过净安法师的袈裟,并带来了一股清新宜人的花香。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竟被人缓缓推开。 下一刻,覃韫毫无顾忌地大步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净安法师面前,俯下身去,用手指轻轻勾起净安法师的下巴,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怎么样蔺凇,听到这些民间故事后,是否让你想起了我们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呢?\" 面对覃韫如此亲昵举动,净安法师却稳如泰山般端坐不动,双眼依然紧闭如初。 他淡淡地回应道:\"你费尽心机来到招祥寺,还特意把古淮喜支开,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跟我谈论这些过往之事吗?\" \"那自然不止如此。\"覃韫再次靠近净安法师,将嘴唇贴近对方耳畔,语气轻挑地说,\"我此次前来,乃是想与你重续旧缘啊。\" 说罢,覃韫轻轻含住了那只耳垂。 \"我已皈依佛门,请施主自重。\" 仿佛被火焰灼伤,净安如触电般急速侧过头去,想要避开这令人心悸的接触。 \"蔺凇啊,何必如此生分呢?此处又无他人在场。\" 覃韫的气息轻拂过净安的耳畔,带着炽热的温度,如羽毛般轻柔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那股温热的气息渗入耳朵,使得净安的脊梁一阵酥麻,浑身僵硬。 覃韫将下巴轻轻搁置在净安的肩膀上,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轻声低语道:\"数日未见,可曾想念于我?\" \"修卓!\" 恰在此时,远方传来古淮喜清脆悦耳的呼喊声。 \"她\" 净安心神微分,正欲回应,话至嘴边尚未完全出口,覃韫竟毫无征兆地猛然凑近。 只见他双掌紧紧环绕住净安的脖颈,额头与净安的额头相抵,彼此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不……要……\" 净安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覃韫能够停下这过分亲昵的举动。 然而,他的恳求似乎并未奏效。 下一刹那,覃韫的双唇毫无预兆地印上了净安的唇瓣。 净安的双眸中掠过一抹惊愕之色,他瞪大眼睛,直直地凝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覃韫,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起来。 他的心脏像是脱缰野马般狂跳不止,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汹涌澎湃。 净安试图挣扎逃脱,但当他抬起手准备推开覃韫时,却感到整个身体都变得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可言。 \"净安法师\" 就在这时,古淮喜来到门前,轻轻拍打房门问道,\"净安法师,您在里面吗?\" 而此刻,屋内的净安法师早已被覃韫死死压住,丝毫不能移动分毫。 \"放…\" 净安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机会,刚刚张开嘴巴,舌头却立刻被覃韫紧紧噙住。 覃韫微微眯起双眼,一抹无声的笑容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他张开双手,强势地将净安的手指与自己紧扣在一起。 他的舌是武器,正迫不及待地夺取净安的一切,包括呼吸。 \"净安法师\" 古淮喜依旧静静地守候在门外,美丽的脸庞上眉头紧紧皱起,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覃韫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真如自己所担忧的那样被净安法师带走,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一想到这儿,古淮喜的心跳愈发急促起来,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而庄重的佛号传入耳际:\"阿弥陀佛。\" 古淮喜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披袈裟、面容慈祥的和尚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他双手合十,轻声问道:\"施主,贫僧乃招祥寺僧人,净安法师并不在此处,不知施主找他有何事?\" 听到这句话,古淮喜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也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原来如此,多谢师父告知。实在抱歉,打扰您清修了。\" 古淮喜向四周环视一圈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既然净安法师不在这里,那么覃韫或许并没有遭遇不测。 于是,她决定不再过多纠缠于此事,转身离去。 随着脚步渐行渐远,古淮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寺庙的拐角处,留下一片宁静与祥和。 房间内。 佛前烟雾缭绕,香烛的微弱光芒在寂静的空间里跳跃。 净安与覃韫两人紧紧相拥,他们的唇齿间混着彼此的味道,那是一种熟悉而湿润的气息,仿佛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深深烙印在体内。 在这密闭而又神圣的空间中,净安的思绪逐渐被覃韫的热情所扰乱。 他的心跳加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试图抵抗,试图推开覃韫,但那股力量似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由覃韫在自己身上撒野。 覃韫的手如同灵活的蛇,轻巧地解开了净安腰间衣带,然后开始在净安身上不安地四处游走。 每一个触碰都像是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净安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他被覃韫的举动惊到,脸上涌现出一抹羞红,那久违的感觉,让他既惊恐又期待。 净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任由覃韫的热吻落在自己的唇上、颈间、耳畔。 他在这一连串的吻中沉醉,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缕轻烟,被覃韫的手指轻轻托起。 那串佛珠在他们手中成了最牢固的枷锁,将两人的手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难以割舍。 渐渐地,净安被覃韫点燃。 他变得主动起来,他渴望更多,渴望被覃韫亲吻,渴望被覃韫抚摸,甚至渴望更深入的触碰。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唤着,让他无法自拔。 覃韫,再一次让他沦陷…… 一股暖流从覃韫的手指间温柔地流淌而出,它似滑过净安的每一寸肌肤,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净安低声哼吟着,整个人都仿佛融化在了这个瞬间的缠绵之中。 然而,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净安有些措手不及。 当覃韫松开他时,他感到一阵慌张。 他迅速拉上衣服站起身,与覃韫背对而立,刻意拉开距离。 尽管他努力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但空气中到处充斥着覃韫的味道,根本无法躲掉。 覃韫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之物,他盯着净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第143章 姜九笙 “感觉如何?”覃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净安耳畔响起,他伸出手臂从后方紧紧抱住净安,轻车熟路地含住对方柔软的耳垂,轻轻吸吮着。 净安眉头微蹙,用力掰开覃韫双手,并未回答。 “哈哈哈”覃韫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侧身凝视着净安那张因羞涩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说道,“明明心里很渴望,嘴上却还装作一副矜持的模样。” “你依然没变。” 净安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然而内心的波澜却难以掩饰,尤其是刚刚那个热吻更是令他全身发软,就连手中握着的佛珠也已被汗水浸湿。 “没错,我依旧是你的修卓。”覃韫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目光停留在眼前宽阔坚实的肩膀上,竟然一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朝着净安慢慢伸出手,轻声问道:“那么你呢,是否仍然是我的蔺凇?” 对于覃韫来说,那片后背实在太过熟悉。 往昔岁月里,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曾依偎在蔺凇温暖宽厚的怀抱中,肆意啃噬着对方的肩头,亲眼目睹那些健硕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皎洁月色下如灵动的舞者般舒展跳跃。 那段时光,无疑是他此生最为快乐美好的回忆。 现在,那结实的肌肉又在袈裟之下跃动,它在朝自己挥手…… “可蔺凇早已死了。”净安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燃起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吞噬一般。 “他没有死!”覃韫说,“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不可能!!!”净安猛地转过身来,愤怒地瞪着覃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心知肚明,蔺凇正是死于你之手!” 听到这话,覃韫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他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住,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那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蔺凇,你不是一直渴望找到蛊师吗?”覃韫缓缓收回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净安身旁,轻声说道,“现在就让我告诉你真相,除了董珵和古淮辛之外,世上其实还有另一位蛊师存在,而她便是黑吟。” “我对蛊师毫无兴趣。”净安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不仅如此,如今黑吟已投靠了许君岚。”覃韫紧紧握住净安的肩膀,不肯松手,“只要能捉到黑吟,你便能够炼制出传说中的千禧蛊。”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根本不需要什么蛊师!”净安心中愈发烦躁起来,他用力抬起手,试图挣脱覃韫的束缚。 “那姜九笙呢,姜九笙你也不需要了么?!!”覃韫对着净安大声咆哮道。 咚! 佛珠落在地上。 “姜九笙,难道你也不需要了吗?”覃韫注视着净安,质问着。 听闻“姜九笙”三个字,净安愣住了。 是啊,姜九笙,难道也可以不要了吗? 姜九笙是谁? 姜九笙,乃是北安国的小公主。 她不仅是北安国王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更是黎阳殿下内心深处最为珍爱的妹妹。 \"九笙!\" 正当此时,\"九笙\"这两个字宛如一道惊雷般在大殿之上炸响。 黎阳殿下的眼神中瞬间掠过一丝无法置信的神采。 他霍然站立起来,直面北安国王,声音中充满了惊愕:\"父皇,您您竟然打算将九笙许配给古淮国大皇子吗?\" 北安国王微微点头,表示肯定,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缕决然:\"没错,古淮慎品性温良,为人刚正不阿,深得民心。咱们九笙倘若能嫁给他,将来必定会成为古淮国的皇后。如此一来,两国之间的联姻将会变得坚如磐石。\" 听闻此言,黎阳殿下的心情愈发复杂,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他凝视着安静地坐在一侧、宛如静水般温柔的妹妹,心头不禁泛起阵阵忧虑之情。 北安国和古淮国之间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紧张关系,而古淮国的国王古淮更是以残忍无情着称于世。 据探子回报得知,就在不久前,有位大臣在朝堂之上言语冒犯了皇后娘娘,结果古淮竟然当即便下达命令,将这名大臣全家处死。 这样残暴无道的君主,实在令人发指!可想而知,作为其子嗣又怎可能良善之辈? 黎阳心中百感交集,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最终还是选择默默地把所有话吞进肚子里。 然而这时,姜九笙似乎察觉到了兄长内心的忧虑不安。 她温柔地扯了一下黎阳殿下的衣角,并微笑着安慰道:\"哥哥请放心,其实我曾经见过古淮国的大皇子本人。依我所见,他是个正直醇厚且心地善良之人,而且十分重视情义道德。所以我坚信,嫁给他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的语气坚定有力,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生活美好憧憬和信任感,宛如一粒安神药丸般,使得黎阳殿下原本悬起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不少。 \"九笙。\" 黎阳殿下轻声呢喃着,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姜九笙如丝般柔顺的黑发,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宠溺和眷恋。 他微微仰头,凝视着遥远的古淮方向,手中那柄闪耀着寒光的麒麟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古淮慎要是敢伤你一分一毫,我就将整个古淮国夷为平地!” 话音刚落,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皆惊,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竟然出自那位一向温文尔雅黎阳殿下之口。 北安国王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子,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黎阳!你这逆子究竟在说些什么胡话!几百年来,我国与古淮国始终保持着友好和睦的关系,岂能因为你一己之私,就轻易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端?你要记住,一旦战争爆发,遭殃的将会是无辜的百姓!!!\" “父皇教训的是,黎阳知错了。” 面对父亲的斥责,黎阳殿下默默地低下了头。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依然燃烧着一团不甘示弱的火焰。 他坚信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妹妹深深的关爱和保护。在他心中,亲情胜过一切,哪怕要背负骂名,他也无怨无悔。 然而,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父王的责备。 “今日此般荒唐言语,朕不愿再闻其二!”北安国王虎目圆睁,怒视着眼前的黎阳殿下,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之色,最终却只得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黎阳,你今如此模样,教朕日后怎生安心将这北安国交付于你手中!” 姜九笙见势不妙,赶忙移步至父王身侧,一双玉手轻车熟路地为其揉捏起肩膀来,其动作温柔舒缓、行云流水。 而后,她又压低声音宽慰道:“父皇息怒,皇兄此举无非是担忧小妹安危罢了。您大可宽心,女儿去了古淮国之后,自当乖巧伶俐,绝不给您添麻烦。” 言罢,姜九笙微微一笑,那对美眸瞬间化作两轮弯弯的月牙儿,明艳照人、楚楚动人,真真是北安国一等一的绝色佳人。 北安国王闻得爱女所言,心头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白皙的手背,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与疼惜:“我家九笙,果真最为懂事听话。” ………… \"姜九笙,你救还是不救?\" 覃韫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净安耳畔炸响,将他飘飞的思绪猛地拽了回来。 净安法师缓缓转过头,目光幽深地凝视着覃韫,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回到佛像前坐下。 净安法师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有些人和事,无论怎样竭尽全力,都难以扭转乾坤。你还是离开。\" 覃韫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望之色,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会等待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倘若你改变了主意,务必来寻我。\" 话音落下,伴随着房门关闭时发出的沉闷响声,覃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此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净安法师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背影在佛像前显得越发孤单、落寞。 \"九笙\" 净安法师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同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嘴唇轻动,默默念叨起来,\"都是哥哥无能,没能守护好你啊\" 第144章 以鞭还鞭 嘀嗒…… 嘀嗒…… 黄厌被耳畔的滴水声惊醒,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牢牢固定在木桩上。 她抬头环顾四周,一片漆黑。 嘀嗒…… 嘀嗒…… 除了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顿时,心中的恐惧渐渐蔓延,让她的思维变得混乱。 是谁把她绑在这里? 她试图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思绪却一片空白,她努力保持镇定,寻找任何可以逃脱的线索。 对了,是古淮辛! 黄厌拼命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手脚上的铁链。 老鼠在黑暗不知处窃窃私语,细细的寒意从她的脊背上爬上来,让她的身体不禁颤栗起来。 这时,前方出现一道光亮,有些刺眼。 黄厌半眯着眼,盯着那处光亮。 “醒了?”古淮辛端着碗饭缓缓走进来,他左右打量一番,目光在木桩的划痕处一扫而过,“别挣扎了,你是逃不出去的。” 黄厌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她看见左右两边地上放着碗,碗里盛满红色的液体。 她偏头望向自己手腕,果然在那里发现了几道鲜红的口子。 \"驱魔人黄厌你就这点儿能耐么?\" 古淮辛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不屑,轻轻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黄厌紧咬嘴唇,满脸怒气。她狠狠地瞪着古淮辛,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恨:\"卑鄙小人!\" \"是,我是卑鄙小人。\" 古淮辛竟然毫不否认,反而微微点头。 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慢从身后取出一根扬雪鞭。 古淮辛手握扬雪鞭,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抬头看着黄厌,轻声说道: \"你适才共打了我十一鞭,那么现在,卑鄙小人该回敬你多少鞭才合适呢?\" 面对古淮辛的质问,黄厌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缩。 她高昂着头,眼神坚定而果敢,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要杀要剐随你!\" 她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何必婆婆妈妈!\" \"好,这可是你说的!\" 古淮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扬雪鞭如同闪电般飞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房间。 这清脆的鞭声在空气中回荡,甚至连躲在角落里的老鼠都被吓得浑身一颤。 刹那间,只见鞭影闪动,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眨眼之间,扬雪鞭已经击中了黄厌。那原本华丽的鹅黄色纱衣瞬间被撕裂开来,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伤痕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 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黄厌闭紧眼,冷汗浸透了衣裳,她握紧双拳,疼痛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动着。 “头一次被自己的鞭子抽,滋味不好受。”古淮辛挑了眉,鞭子在他手中随意转着,“怎么,才一鞭子就受不了了? ” 黄厌紧闭双眼,不作答。 “求我啊,”古淮辛露齿一笑,顿时来了兴致,“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你……做梦!”黄厌冷哼一声。 “看来你很喜欢受虐,那本皇子今日便成全你。” 说着,古淮辛再次挥舞起鞭子,这一鞭,几乎用了他所有力气。 黄厌疼得直冒冷汗,但她仍然咬牙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古淮辛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开口说话。 在这片寂静中,黄厌承受着身体上的剧痛,眼中却没有一丝求饶之意。 “你打我的时候,可比这用力多了。”古淮辛侧目睨着黄厌。 在这个角度,摇曳的烛光恰好照射在他的脸上,让雕塑般的精致脸庞和漆黑长发忽明忽暗,微提的唇角更显刻薄,锐利如带毒的尖刀。 他冷笑一声:“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人!” 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炸裂声,又是一鞭子落在黄厌身上。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黄厌依旧一声不吭,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 古淮辛没想到黄厌如此倔强,连续几鞭子下去,黄厌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求饶,这让他渐渐失了兴趣,于是喘了口气对黄厌说道:“也罢,看你一介女流,本皇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这一回。” “不过我最近有些无聊,”说着,古淮辛百无聊赖般将鞭子扔下地上,“既然你来都来了,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黄厌声音虚弱无比。 古淮辛转身端起碗筷,他夹起菜,送到黄厌嘴边,命令道:“张嘴。” 黄厌把头侧向一边,老鼠仍然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白夜又没死。”古淮辛移步到黄厌面前,再次把菜送到黄厌嘴边,“我跟你没仇。” 黄厌深吸一口气,又将脸别向另一侧。 “不过驱魔人日渐嚣张,”古淮辛神情悠然,略微冷笑,“父皇迟早会将他们全部铲除。” 闻言,黄厌猛地抬起头,蔑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声音冰冷。 “笑话,我为什么要杀你?”一个不屑的笑容浮现在古淮辛脸上,他盯了眼地上即将溢出的碗,“你的血,对我的虫子来说简直就是大补品,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不会吃的,你杀了我!”黄厌瞪着古淮辛,咬牙切齿地说,“否则等我逃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段!” “如此雄心壮志,实在令人佩服!”古淮辛手里夹着菜,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他眼珠一转,“可你如果不吃饭,怕是连逃出我这地牢的力气都没有,别口嗨了,张嘴吃饭!” 黄厌紧咬着牙,她望着手脚上的枷锁,又瞥了眼周围的铜墙铁壁,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已被关了多久,也确实是饿了。 她缓缓张开嘴,随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饥饿感渐渐消散不见。 “能这么被我伺候着,除了灵瑶,你还是第一人。” 第145章 失踪 说着,古淮辛将地上的两碗血倒入木桶中,掂了掂:“这么多血,够我用几天了,多谢了!” “凭着这份恩情,”黄厌眼神冰冷,面具之下凝聚着无尽的愤怒和恨意,“我会在杀你的时候,多补上两刀。” “好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再送你一份礼。” 说着,古淮辛放下碗,目光在墙角一扫而过。 墙角老鼠似乎有所察觉,猛地跳起来,正准备逃跑。 然而,在跳跃的瞬间,它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再迅速,四肢缓慢地在地上爬行着,像只不带壳的乌龟。 “哈哈哈!!!” 古淮辛被老鼠笨拙的姿态逗笑。 眼见古淮辛离自己越来越近,老鼠的小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眼看着逃离的机会渺茫,它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祈求自己的小身体能够逃脱这一场生死危机。 “别害怕,小老鼠。”古淮辛的语调中透露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欢愉,他轻松地抓着老鼠的尾巴,将那只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倒吊在空中。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古淮辛……”黄厌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瞳孔放大,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只被倒吊的老鼠身上,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古淮辛却不以为意,他迈开步子,悠闲地向黄厌走来。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语气十分虔诚:“黄厌,收下它。从今往后啊,咱俩就是知己了。” 黄厌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古淮辛已经将那只老鼠放到了她的肩上。 “啊!”老鼠的突然降临让黄厌尖叫出声,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本能地扭动身体想要将老鼠甩下,但那只小家伙却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仿佛将她当作了救命稻草。 老鼠在黄厌的肩上瑟瑟发抖,它的爪子紧紧扣住她的衣物,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而黄厌则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奈。 古淮辛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也似乎很享受黄厌的恐惧和无奈。 “求我啊,”古淮辛双手抱怀,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求我,我便拿开它。” 黄厌咬着唇,紧紧闭上了双眼。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 “求我啊,”白衣少年狰狞的面孔逼近,他的手指紧紧掐住女孩儿的脖颈,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求我,我便不杀你!” 女孩儿面对这样的威胁,却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恐惧,更多的是恨! “你若现在不杀我,他日我必取你狗命。”女孩儿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她的小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像要将那份恨意深深地刻入骨髓。 她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那恨意如同锋利的刀子,直刺少年的心脏。少年被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所震撼,竟然在那一刹那感到了害怕。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恨意,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便不禁松开了手。 少年定了定神,目光如炬地弯下腰,俯视着那个蜷缩在地的女孩儿。 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转为戏谑与不屑。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有趣。”他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能威胁到我么?那我等着,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说完,他不再给女孩儿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她的胸口。 女孩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击中,毫无防备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地上无助地喘息。 少年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更加得意。 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开,脚步轻快而嚣张。 女孩倒在地上,她的视线穿透了混乱与绝望,紧紧锁定在她爹娘身上。 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沾满了鲜血,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没有了呼吸。那画面如此残酷,让她的心如被撕裂般疼痛。 她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望着少年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爹娘,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决心。“我要让他承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砰! 低沉的爆裂声将黄厌拉回现实,几滴液体飞溅在她的脖颈处,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她猛地睁开眼,却只见着了古淮辛离去的背影。 “今天本皇子心情好,暂且放过你。” 啪! 门被合上,黄厌再次陷入无尽黑暗中。 古淮辛喂饱他的虫子,再次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屋内一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已经等候多时。 “灵瑶!”他惊喜地叫道,快步走向她,“你等很久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然而,当他走近时,却发现古淮喜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心中一紧,不禁放慢了脚步。 当他终于看清古淮喜的面孔时,只见她双眼红肿,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古淮辛一急:“妹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下一秒,古淮喜起身扑到古淮辛怀里,痛哭起来。 古淮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急忙上前扶住妹妹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覃韫那个混蛋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关切,仿佛只要妹妹点头,他就会立刻冲出去为她报仇。 古淮喜却摇了摇头,她抽噎着说道:“修卓……修卓不见了。” 古淮辛愣了一下,随即暗自松了口气:“你没受到欺负就好。” 然而,当他看到妹妹那紧锁的眉头和泪眼婆娑的样子时,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那小子可能是去哪里玩了,等他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古淮喜却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古淮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四哥,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古淮辛温柔地看着她,心中已经猜到了她的请求。 “你帮我找找修卓。”古淮喜的声音中充满了祈求和期待,“我……我担心他。” “灵瑶别担心,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古淮辛摆了摆手。 “不是的四哥,之前我们去了招祥寺。”古淮喜打断古淮辛的话,她抓着古淮辛的袖子急切地说,“修卓很可能被净安法师抓走了,他现在真的很危险!” “你别傻了,”古淮辛捧着古淮喜的脸,认真地说,“覃韫跟你就是玩玩而已,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现在在这里担心得要死,他指不定是在哪儿风流快活……” “我不在乎修卓是否喜欢我,”古淮喜颤抖着声音,一脸虔诚,“四哥,我只求他平安无事。” 古淮辛倒吸了口凉气,看来自己这个傻妹妹是真的动情了。 “救救他,灵瑶求你了。” 说着,古淮喜居然真的跪了下去。 “赶紧起来!”古淮辛一把拉起妹妹,他呵斥道,“膝盖只能跪父母天地,怎能随意对别人下跪!” 望着古淮喜泪汪汪的眼睛,无奈之下,古淮辛只好点头答应。 “谢谢四哥!” 古淮喜感激不已。 覃韫,你最好是真心的,否则我定当要了你的狗命! 古淮辛在心里暗自说道。 第146章 两个傻瓜 招祥寺。 阿汀身法轻盈,如夜莺般悄然飞至窗前,微微一跃,便飘然落入了屋内。 她的步伐如同柳絮般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刚才我听闻房内有动静,还不小。”她纤细的双手轻轻搭上净安法师的肩头,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道,“堂堂黎阳殿下,竟也会被用强,真是没想到啊。” 净安法师微微侧过头,半睁开眼,瞥了阿汀一眼,眼神深邃而平静,似一汪古井无波的水面。 他并未回答阿汀的问题,只是继续闭眼打坐,对她的到来并不在意。 阿汀见惯了净安的冷漠,也不以为意。 她轻轻笑了笑,声音中透着一丝狡黠:“那古淮喜可真是个傻丫头,覃韫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哄得团团转。她刚才还在这儿许愿呢,祈求佛祖保佑她和覃韫永远在一起。” 说着,阿汀走到桌旁,优雅地坐了下来。 她翘起二郎腿,纤细的小腿在轻纱般的裙摆中若隐若现,她轻轻晃动着双腿,像极了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覃韫从你这里离开后,就带着古淮喜离开了。”阿汀红唇微启,声音中带着一丝傲然,“你猜猜看,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闪耀的阳光下,阿汀的容颜更显得娇艳动人。 “你的老相好,早就移情别恋咯!” 她微微侧过头,用那双迷人的眼眸注视着净安法师。 然而,净安法师却仿佛对她的美貌毫无兴趣,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佛珠,他淡淡地道了句:“覃韫,不是我的相好。” 阿汀见状,不禁撇了撇嘴。 “不是相好?那怎么还亲得如此投入……”她轻轻放下茶杯,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满脸坏笑地盯着净安, “别误会啦,我只是不小心撞见的,只瞥了一眼。” 净安斜眼看了看阿汀,似乎是想说什么,顿了会儿,只是无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嘴边,还残留着覃韫的味道…… 茶香四溢,弥漫在空气中,逐渐驱散周围的沉闷和覃韫的气味。 “好,不逗你了。”阿汀放下茶壶,淡淡地说道,“其实,早在覃韫出踏出招祥寺的时候就被洛衡抓走了,他现在在天彧山,估计日子不好过咯。”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净安法师闻言,猛地睁开眼睛。 “天彧山?”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阿汀的手腕,“你说什么?他被洛衡抓走了?!!” 茶水洒在了阿汀的手背上,烫得她眉头一皱。 “他身上有隐身咒,洛衡怎么会找得到他?”净安思索片刻,突然将目光落在阿汀身上,他眼中杀意顿生,“是你通风报信?!!” “嗯哼,是我没错。”阿汀微微一笑,她并没有挣扎或反抗,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净安法师那双充满愤怒和紧张的眼睛。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既有对净安的同情和怜悯,也有对他的愤怒和不满。 “姑苏南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驭龙族秘密了。”阿汀坦然地承认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去问。” “你……”净安眼中戾气一闪,阿汀的手腕在他手中铮铮作响,只需要稍微再用力点,他就可以折了这只手。 然而,他最终还是松开了阿汀。 “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等等!”阿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快步上前,试图拦住净安的去路,“净安,你要去哪里?” 净安的脚步一顿,随即猛地一甩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阿汀推开数步。 阿汀站稳身形,依旧拦在他面前:“你不能去!” 净安猛地抬头,目光凶狠,仿佛要将她生生撕裂。 “让开!”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一般刺入阿汀的心头。 阿汀脸色一僵,但她并未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张开双臂,用身体堵住了门口:“黎阳,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净安毫不犹豫地唤出麒麟戟,那戟身闪烁着寒光,直指阿汀的胸口。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让开!”净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阿汀的心头。 阿汀的脸色一僵,但她并未退缩。 她凝视着净安,眼中闪烁着哀伤与不解,大声质问道:“你有伤在身,别说是姑苏南风了,就算遇见洛衡,也是没有胜算的!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你明白么?” 净安的脸色一沉,他的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 “他绝不能落入姑苏南风之手。”净安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的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我即便是死,也要护他周全。” 阿汀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哀伤。 她凝视着净安,眼中满是不解与失望。她轻声问道:“黎阳,那个覃韫到底哪里好?你就真的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闻言,净安心中一动。 覃韫,他到底哪里好了? 这个人总是自作聪明,还睚眦必报,贪得无厌,杀起人来更是连眼睛都不带眨。 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好!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坏人,净安却见不得他受一点儿伤害。 覃韫曾带给他诸多痛苦,却也带给他许多欢乐。 覃韫,没有人能够替代! 麒麟戟微微颤动着,锋利的戟尖轻易地刺破了阿汀娇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流淌而出,如同一串红色的珍珠,滴落在地上,渐渐染红了她那轻薄的纱衣。 \"黎阳,你真的是个傻瓜啊\" 阿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麒麟戟,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悲伤与绝望,\"而我阿汀,竟然也是一个比你还要愚蠢的傻瓜!\" 当初,阿汀故意放出消息,想借此引洛衡前来抓走覃韫。因为她根本不相信,黎阳会为了覃韫这样一个人渣,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然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个义无反顾、毫不退缩的男人,阿汀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你就在招祥寺里安心等待。\" 阿汀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摇身一变,化为一只巨大的九尾狐。 她的毛发如雪般洁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九条尾巴在空中舞动,仿佛拥有无尽的力量,她道:“十二个时辰之内,我必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覃韫!” 紧接着,阿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房间,瞬间消失在茂密的森林深处。 第147章 铁锁囚龙,鞭影凌霄 天彧山的牢狱内,阴冷潮湿的空气几乎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覃韫被粗鲁地扔进这间牢房,黑暗中,他只能凭借感觉摸索前行。 忽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嘶——”覃韫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已经僵硬得如同被冰雪封住一般。 就在这时,墙壁上的蜡烛被点亮,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牢房的一角。 覃韫借着这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竟然是一具白骨! 他心中一惊,连忙爬起身来,想要远离这具白骨。 然而,就在这时,洛衡走了进来,手里拖着一根粗大的铁链。 “姑苏上仙不是说要请我喝茶么,”覃韫见洛衡手中的铁链,眉头紧锁,“绑着可不礼貌。” 洛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覃韫的抱怨。 他迅速将铁链固定在墙上,然后一把抓住覃韫的双手,将他的手腕牢牢地锁在铁链上。 “洛衡上仙,许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如此粗鲁。”覃韫抬头注视着洛衡,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难怪没有女孩子喜欢。” 洛衡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覃韫的胸口上。 这一脚力道极重,覃韫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数百年前,洛衡与驭龙族一女子相恋,但驭龙族人生性高傲,族人禁止与族外人联姻。 万般无奈之下,女子告诉洛衡自己已另有他欢,洛衡为此伤心欲绝。 后来天彧山便与驭龙族发生战争,女子战死,这个秘密被永远埋了下来。 而覃韫刚才的那句话,无疑是在揭洛衡伤疤。 “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欠揍。”洛衡冷冷地瞥了覃韫一眼,转身离去。 覃韫挣扎着坐起身来,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环顾四周,在昏暗的牢房内,潮湿的空气带着铁锈的味道,侵蚀着每一寸空间。 他忍不住叹息道:“看来,又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咯!”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门口站着一袭蓝影——那是姑苏南风! “师父。”洛衡见到姑苏南风,连忙抱拳行礼。 姑苏南风微微颔首,示意洛衡退下。然后,他缓缓地朝覃韫走来。 “覃韫,好久不见。”姑苏南风的声音平静而深邃,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姑苏上仙,我覃韫虽不才,但好歹也是驭龙族的族长,而且对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需要这么粗的铁链吗?”覃韫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姑苏南风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当然需要。你驭龙族族长,若是轻易逃脱,岂不是让我这仙界使者颜面扫地?” “我与你曾约定好,我把月华石给你,你放过驭龙族。”覃韫瞟了眼门口的洛衡,嬉笑般说着,“出尔反尔,可是会教坏徒弟的哦。” 姑苏南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接着,他目光落在地上一根沾满血迹的长鞭上,那是他之前用来惩罚叛徒的鞭子。 “那是死人的东西,捡不得。”覃韫好心提醒道,但姑苏南风却置若罔闻。 他缓缓走过去,捡起鞭子,仔细端详一番,像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下一秒,鞭子如灵蛇般飞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落在覃韫的腿上。 覃韫应声跪地,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袍。他的额头滴下冷汗,但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民间的故事我都听说了。”姑苏南风盯着覃韫,又是一鞭子落下,“怎么,故意在古淮国给驭龙族树立好形象,为以后控制古淮国做准备么?” 覃韫咳嗽两声,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唇角带笑,对姑苏南风的鞭打毫不在意:“古淮人比北安人要精明多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可惜啊,你已经没机会了。”姑苏南风冷笑一声,鞭子再次飞舞起来,每一鞭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和无尽的杀意,“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天彧山的牢房。” 覃韫倒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抵抗。 “姑苏南风!”他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力向姑苏南风冲去。 然而,姑苏南风毕竟是仙界使者,实力强大无比,他轻轻一挥鞭子,便将覃韫再次击倒在地。 这一次,覃韫终于失去了站立的力气,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哈哈哈……”突然,覃韫大笑起来,他仰起头盯着姑苏南风,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杀我又有何难?你若想杀我,尽管动手便是!” 姑苏南风看着眼前的覃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杀你如同杀死一只蝼蚁,但我却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好,我今日便遂了你的意!” 在姑苏南风的冷冽目光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手中的鞭子犹如一条黑色的毒蛇,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最后无情地缠住了覃韫的脖颈。 鞭子与肌肤接触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覃韫双手紧紧抓住那鞭子,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那鞭子却如同有灵性一般,越收越紧,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即使我今日命丧于此,你天彧山也休想安宁。”覃韫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但眼中的决然却让人不寒而栗,“驭龙族可伤你天彧山弟子一次,便可伤你天彧山弟子无数次。” 姑苏南风却并未被这句话所动摇。他面无表情地收紧了鞭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今日,我就先拿你开刀!”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琅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师父!” 姑苏南风转过头去,眉头紧锁地看着琅悦。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满与责备:“何事?” 琅悦看了看洛衡,又偷偷地瞥了一眼覃韫,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师父更加愤怒。 “琅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衡见状,连忙问道。 琅悦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禀报师父……弟子看护不周,导致月华石被阿汀偷走。请师父责罚!” 她的话音刚落,姑苏南风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他愤怒地举起鞭子,准备向琅悦挥去,就在这时,洛衡上前跪在了地上:“请师父手下留情!” 琅悦见状,也连忙跪在了地上。 琅悦全身神经紧绷,衣袖在手中紧攥,汗珠顺着脸颊两边滴落下来。 她明白自己将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姑苏南风向来痛恨办事不力之人。 十几年前,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那对母女逃出了天彧山,换来的是姑苏南风的一百鞭子。 那些鞭子不仅将她打得半死,还令她修为大损,接下来三年的时光,琅悦都待在暗无天日的石室中。 姑苏南风额前青筋凸起,已经愤怒到了极致,鞭子在他手中铮铮作响。 当下正是用人之际,琅悦留着还有用。 姑苏南风暗自思索着。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时,怒火已然熄灭。 “去暗室反省,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鞭子落地的刹那,姑苏南风大步走出了牢门。 琅悦见着姑苏南风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坐在地上。 “哈哈哈……”覃韫瞥了眼琅悦,一脸幸灾乐祸,“坏徒弟!” 第148章 崎岖之路 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洒在皇城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在这繁华的皇城之外,一条通往羽山的道路却显得异常崎岖。不知何时起,这条原本平坦的官道变得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石头随意散落在路面之上,像是被刻意布下的陷阱。 在这条路上,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疾速行驶着。 车帘被风掀起,露出车内端坐的女子。她身着华服,面容清丽,眉宇间透着一股焦急之色。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淮喜的心像被熊熊烈焰灼烧一般,痛苦难耐。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伸手掀开帘子。她紧盯着前方,眼神充满急切,对着车夫高声呼喊:“快快快!麻烦您再加快速度!!” “好嘞!”车夫听到喊声,连忙扭过头回应一声,同时手上挥动着马鞭的动作变得越发频繁有力。 马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身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心情,四蹄奔腾如飞,拉着马车在飞扬的尘土中急速前行。 车厢内,古淮辛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揉捏着自己迷蒙的双眼,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仿佛刚刚才从某个迷离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身旁正满脸焦躁不安的妹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小妹啊,莫要如此心急。咱们这辆马车虽然比不上那些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但它贵在行驶平稳,不用担心颠簸之苦,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修卓此刻的状况,也不晓得净安法师会不会故意刁难他。” 古淮喜坐在狭窄的车厢里,身体不停地向前倾,一双美眸时不时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中的焦虑愈发强烈。 “小妹,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那秃驴毕竟还是出家人,即便再怎么狠辣,也不过就是把覃韫打成重伤罢了,想来应当是不至于要了他的小命儿的。” 古淮辛一脸的淡定从容,悠哉悠哉地品尝着茶水,好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此番出门只是去游山玩水一般轻松自在。 “四哥呀,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古淮喜气鼓鼓地扭过头,直直地瞪着古淮辛,美眸之中满是坚毅之色,“等哪天你自己也有了心仪之人时,自然就能体会到我现在心中的感受了。” 古淮辛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然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嘿嘿嘿,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四哥,我向来最喜欢的便是到处闲逛玩耍,怕是你再等一百年,也未必能见到那样的情景。” “这事儿哪有那么绝对。” “绝对!”说罢,他扭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窗外,“不过说真的,你当真确定是那个秃头和尚把覃韫给掳走的吗?” 古淮喜点了点头,她目光却异常坚定,笃定般地说:“修卓就是在招祥寺失踪的,除了净安还能有谁?”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他临时想去某些地方,没来得及告诉你。比如……”古淮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见古淮喜侧耳倾听,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认真地说,“去怡红院喝花酒?” “四哥,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古淮喜闻言,脸色一沉,她嘟起了嘴,转过身去,背对着古淮辛。 “开玩笑呢,看把你紧张的。”古淮辛哈哈一笑,不再逗她,他吹着口哨,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古淮喜却如坐针毡,她将脑袋探出窗口,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生怕漏了什么。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四哥,你快看!” 突然间,古淮喜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嗯?” “你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她指着路边乱石处的一个身影,“他像不像修卓?” 古淮辛闻言,漫不经心地睁开了眼睛,他顺着小妹的手望过去,只见一白衣男子遍体鳞伤,正躺在地上。 “囚头垢面,身形瘦弱不堪,除了他还有谁。”古淮辛嘴里喃喃道。 ———————— 夜色如墨,月隐云间,覃韫又一次被噩梦所困。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阴冷而潮湿的牢狱之中,四周是冰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说,驭龙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姑苏南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尖锐,像是冰冷的刀刃划过心头。 他手持一根黑色长鞭,鞭身缠绕着幽幽鬼火,映照着那张阴鸷的脸庞,眼神冷酷无情,似要将覃韫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覃韫的身体被沉重的铁链紧紧缠绕,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头来,但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毫不屈服的光芒。 他微微挑起眉毛,嘴角挂着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容:\"姑苏上仙,您未免也太天真了?难道您真以为仅凭几句威胁就能让我开口吗?\" 姑苏南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鞭子霎时猛烈地挥动起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鞭子并没有抽打在覃韫身上,而是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砸向了躺在一旁的净安! \"不!!!\" 覃韫心头一阵揪紧,他拼命挣扎着试图冲向净安,却无奈被铁链死死困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净安的身躯被鞭子无情地抽打,皮肤绽开,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啊!!!\" 净安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蔺凇……”覃韫心如刀绞。 “修卓……救……我……”净安艰难地撑起身子,满脸痛苦地抬头望向覃韫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哀求与绝望。 覃韫的心像被重锤击中一般,他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和悲痛,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姑苏南风,你放开他!!!” “现在知道痛了?”姑苏南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和驭龙族的秘密,你选哪个?” “我……”覃韫犹豫了半秒。 “哈哈哈!世人都说你爱上了个负心汉,果真如此。”姑苏南风目光落在净安身上,嗤笑道,“姜黎阳,看见没有,当初你为他不惜与你父皇决裂,换来的却是三番五次被他抛弃。记住这自私之人,来日化作鬼魂,千万不要放过他!” “不要啊!!!”覃韫歇斯底里地吼道。 然而,姑苏南风像没有听到一般,他再次举起鞭子,准备向净安挥去。 “覃韫,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亲眼看着姜黎阳去死!”姑苏南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残忍和得意。 下一秒,鞭子如毒蛇般缠绕上净安的脖颈,姑苏南风用力一拽,净安瞬间被拖拽到他的脚边。 他一脚踩上净安的胸口,鲜血瞬间从净安口中喷涌而出。 这一脚,同样也踩在了覃韫的心上,他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净安缓缓闭上双眼,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蔺凇……蔺凇!!!”覃韫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绝望。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净安身影和姑苏南风冷酷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覃韫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冰冷的铁链和绝望的哀嚎陪伴着他。 就这样一直沉下去……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直到所有的光亮都被黑暗吞噬。 第149章 战败 “修卓……” 冥冥之中,覃韫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修卓……” 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 夜色如墨,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古淮喜的发梢。 她坐在覃韫的床边,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虑。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覃韫苍白而疲惫的脸庞上,他披上了一层薄纱。 “修卓……” 那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像是从覃韫心底最深处溢出,飘渺而清晰。 古淮喜心头一紧,她轻轻摇晃着覃韫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修卓,醒醒啊,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覃韫的双眉紧锁,仿佛在努力挣扎,终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茫与不安。 他望着古淮喜,眼中闪过一丝歉意:“灵瑶,原来是你啊。” 古淮喜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毛巾,细心地为覃韫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担忧地问道:“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是一个很可怕的梦……” “别担心,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已经没事了。”古淮喜轻轻一笑,“昨日在招祥寺,你突然失踪,是净安抓走了你吗?” 覃韫轻轻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而低沉:“不是净安,是……姑苏南风。” 古淮喜的心猛地一沉,她回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关于姑苏南风对古淮百姓做的种种恶行,不禁为覃韫捏了一把冷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苏南风,他为什么抓你?” 覃韫闭上了眼睛,声音更加微弱:“为了……得到驭龙族的秘密。” “四哥说,姑苏南风还抓了数百名百姓上山,没想到那些神仙也不过如此……”古淮喜喃喃自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当她抬眸看向覃韫时,却发现他神情疲惫,即将再次陷入沉睡。 古淮喜轻轻为他盖好被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又停住了脚步。 她重新在床边轻轻坐下,盯着覃韫那张疲惫而安详的脸庞,很久之后,她询问道:“……蔺凇……是谁?” 覃韫微微蹙眉,他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古淮喜:“蔺凇?” “没错,蔺凇。”她双手紧握着袖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覃韫,“刚才你在梦中,一直喊着这个名字。” 即使古淮辛曾无数次告诉她,覃韫不喜欢自己,但她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相信覃韫是在乎自己的。 而今日,她却在覃韫面容上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焦急神情,直觉告诉她,那个人才是覃韫心里真正在乎的人。 “没有,是你听错了。”覃韫轻轻摇头,随即一笑置之。 “你喊了不下十次,我绝不可能听错!”古淮喜笃定地说。 覃韫闭上双眼,不再作答。 古淮喜心中一痛,她明白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走进覃韫的心。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想要亲口听到覃韫的回答。 “修卓,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人。”古淮喜仍然不肯罢休,她扯出一抹笑意,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也由衷为你感到开心。” 就在这时,覃韫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古淮喜眼中的坚定与执着,心中不禁一动。他轻轻摇了摇头:“灵瑶,我不喜欢蔺凇。” 闻言,古淮喜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然而不等她开口说话,覃韫却又补充道:“我爱他。” 古淮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三个字仿佛是自深渊飞来的箭雨,将古淮喜从上到下扎得千疮百孔,根本无处闪躲。 她看着覃韫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修卓\" 古淮喜的声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微微发颤且饱含着无尽的不甘,\"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覃韫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却如钢铁般不可动摇:\"因为他于我而言,如同生命之光,是我内心深处无法舍弃的羁绊。哪怕他已离我远去,他所给予我的美好记忆仍铭刻于心。\" \"求你别再说了!\" 古淮喜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此刻的她,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覃韫凝视着古淮喜那满是哀伤的眼眸,眼中尽是无奈:\"灵瑶,其实我也曾试图放下对他的感情,可我无能为力,离开他每一刻,我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罢了,既已知晓你心所属并非我,那我又何必强求?\" 古淮喜轻轻擦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就在这一刹那,她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选择离去,\"修卓,就让我们当作从未相识过。从此以后,各奔东西,再不相见。\" \"灵瑶!\" 就在古淮喜转身离去的一刹那,覃韫突然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古淮喜整个人都跌入了他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你放开我。\"古淮喜试图挣脱开来,但当她看到覃韫满身伤痕时,心中不禁一软,生怕自己会弄疼他,于是便停止了动作。 \"灵瑶,\"覃韫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古淮喜搂得更紧了些,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难道就因为我爱上了他,你就要离我而去吗?\" \"不然我还能怎样?\"古淮喜紧握双拳,嘴唇被咬得发白,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 \"你当然不必如此勉强自己,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覃韫的眼神坚定而热烈。 \"修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古淮喜惊愕地望着覃韫,一时间不知所措。 \"灵瑶,你真的忍心就这样抛下我不管吗?\"覃韫轻轻抬起古淮喜的下巴,让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四目相对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穿透全身。 古淮喜顿时愣住了,她从未与覃韫如此亲密过,此刻近距离感受到对方炽热的气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原本清晰的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 \"灵瑶,请再给我多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覃韫深情款款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古淮喜紧闭双眼不敢多看,她小心地喘着气,凭着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智,她努力让自己摇了摇头。 “不可……” 就在她以为理智已经战胜冲动时,覃韫的唇却贴了上来。 啪! 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古淮喜彻底战败。 修卓,你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义无反顾。 我怎舍得放下你? 那一刻古淮喜的心跳仿佛停止了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感受着覃韫唇上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幸福。 修卓,你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义无反顾,我怎舍得放下你…… 我古淮喜爱你,胜过任何人。 第150章 七夜蛊 暮色沉沉,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吞噬,整个房间被一片昏暗所笼罩。 随着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古淮辛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木桶,走进了这个昏暗的囚室。 “开饭咯!”他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打破了沉寂。 古淮辛的目光落在黄厌身上,见她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木桩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他走近几步,注意到黄厌手腕处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不禁微微皱眉:“哎呀,这伤口怎么都合上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伤口旁边重新划了两道口子。 然而,伤口上溢出的血却十分稀少,显然黄厌已经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缺水而虚弱到了极点。 古淮辛端起桌上那只精致的碗,用筷子轻轻夹住碗里的鸡腿,将它送到黄厌的嘴边,轻声说道:“来,尝尝这块鸡腿,色泽诱人且香味扑鼻,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从宫里偷偷带出来的,保证味道鲜美无比。” 黄厌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头,用充满警惕和怀疑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此刻的她面容憔悴不堪,嘴唇干裂得厉害,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吃力,但还是努力发出一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水我需要水” 听到黄厌的请求,古淮辛不禁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然而,尽管内心极不情愿,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从腰间解下一只水壶,并把它递到黄厌面前,没好气儿地说:“喏,给你!快喝!” 黄厌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水。 由于喝得太急,水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缓缓滑过她那苍白如纸的脖颈,最后渗入衣领之中。 古淮辛静静地看着黄厌如此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他嘀咕道:“哼,若不是本皇子实在懒得再跑一趟去打水,才不会把自己的水壶借给你这个脏兮兮的女人使用呢!真是晦气!” 一边说着,他一边别过头去,尽量避免与黄厌对视,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觉得恶心。 黄厌死死地瞪着他,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满满当当全是怒意。 古淮辛却是不以为意,悠然自得地端起碗,夹起菜轻轻送到黄厌嘴边,似笑非笑道:“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哼,要不是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口渴得要命、饿得前胸贴后背,才不会用你古淮辛的水壶呢!” “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之中,接着又刻意将声音压低,威胁般地说道,“这碗饭你到底还想不想吃了?识相的话就给本皇子乖乖把你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收起来!不然……哼哼!” 黄厌眼巴巴地盯着碗里那只油光发亮的大鸡腿,馋得直咽口水,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她紧紧咬着下唇,内心无比纠结,眼中不断闪过丝丝挣扎与犹豫之色。 终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心一横,牙一咬,缓缓低下了头。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意外发生了——那双握着筷子的手不知怎的突然一抖,筷子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她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古淮辛见状,只是稍稍弯下腰,不紧不慢地捡起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哟。” 他再次夹起菜送到黄厌嘴边。 菜刚递到嘴边,黄厌便如饿狼扑食一般,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吞噬下去。 她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古淮辛,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古淮辛瞥了一眼黄厌手腕处,鲜血已渐渐渗了出来,缓缓滴落在地上的瓷碗中。 他满意地笑了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吃块糕,”他夹起一块自己吃剩下的桂花糕,轻轻地放在了黄厌嘴边,“今儿你运气好,有幸吃到母后亲自做的糕点,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很多人修了八辈子的福都吃不到的……”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黄厌嘴里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只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紧接着猛地低下头,像是无法忍受般将嘴里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那些原本精致可口的糕点纷纷落在地上,与尘土混杂在一起,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古淮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皱起眉头,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之色,怒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黄厌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声音冰冷而决绝:“我不吃妖女做的东西!” 古淮辛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变得阴沉至极,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黄厌,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怒吼道:“大胆!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有种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试试!” 面对古淮辛的怒斥,黄厌只是冷冷一笑,毫无惧色地与之对视,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回应道:“这么多年来,你那心如蛇蝎的母亲为了炼制所谓的玉女蛊,不惜残忍杀害无数少女。像董珵这样丧心病狂、草菅人命之人,不是妖女又是什么?你们母子二人坏事做尽,天理难容,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古淮辛听了这番话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哦?没想到你连玉女蛊之事都知晓得如此清楚,看来你对我还真是相当了解啊。” “若不将你彻头彻尾调查清楚,又怎能轻易前来取你狗命!” “不错!非常好!”古淮辛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神愈发阴险凶狠,犹如饿狼一般紧紧锁定住黄厌,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如此了解我,那么想必也应该很清楚,对于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我向来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听到这话,黄厌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 她抬起头,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展露无遗:“我冒险前来行刺于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能够全身而退。古淮辛,要杀便杀,给我个痛快点儿的死法!” “抱歉,这个我可给不了。”他的眼珠微微转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听说驱魔队里的人最重义气,黑吟是你们驱魔队的人没错。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传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究竟想怎样?”黄厌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心中充满警惕。 只见古淮辛手掌中有一只棕色的小虫子正在缓缓蠕动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狡黠而又邪恶的笑容:“别这么紧张嘛,只是请你尝尝这只美味的虫子罢了。” 黄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我不要!” “哦?你不是连死亡都毫不畏惧吗?怎么会害怕这样一只小小的虫子?”古淮辛轻笑一声,故意将手中的虫子向黄厌的嘴边靠近一些,并挑衅地说道,“来,让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七夜蛊。一旦吃下它,你将会在接下来的七天内,每晚都梦到各种幸福美好的场景,但最终却会沉浸在这些美梦中无法自拔,直至死去,而且全程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快把嘴张开吃掉它。” 此时此刻,虫子已经快要触碰到黄厌的嘴角了,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开嘴巴。 \"你抽了我十几鞭,我却又喂你吃又喂你喝的,待你可真是不薄啊,哈哈哈\" 古淮辛张狂地大笑着,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一丝癫狂与残忍。 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伸手捏住黄厌的下巴,完全不顾及她的挣扎和反抗,硬生生地将七夜蛊塞进了她的嘴里。 黄厌瞪大了眼睛,拼命想要把虫子吐出来,但这只虫子却异常灵活,迅速地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黄厌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 古淮辛满意地拍了拍手,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随后,他将碗筷轻轻放进旁边的木桶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古淮辛慢慢站起身来,拎起放在地上的水壶。 不经意间,古淮辛的目光再次扫过木架上气息微弱的黄厌,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嘟囔道:\"整天戴着个面具,肯定是个奇丑无比的怪物!\" 话音刚落,他嫌弃地地将水壶随手扔到角落里,好像它也沾染了黄厌身上令人生厌的气息。 做完这些后,古淮辛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留下一片寂静和黑暗。 第151章 梦中白影 不周山。 雨,如千万条银丝般细密,似牛毛般轻柔,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连绵不断地洒落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窗外那锈迹斑斑的铁桶之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嘀嗒”声。 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回荡着,异常清晰且响亮,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打着人的心房,令人感到烦躁不安。 黑吟原本正在熟睡之中,却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雨声惊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笔直地站立在窗边。 困意尚未完全消散的她,下意识地用力揉搓了几下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个身影竟是一名妇女。 尽管这位妇人着装打扮十分简朴,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点缀,但依然难以掩盖住她那与生俱来的美丽容貌和高雅气质。此刻,她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似乎在思考着某些重要事情,神情十分专注。 黑吟伸手想支撑身子坐起来,就在这时,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吟连忙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双腿,惊讶地发现自己大腿处,不知何时竟有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 鲜红刺目的血液早已凝结成块儿,四周还泛起了一圈诡异的青紫色。 “不要乱动,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那名一直背对着黑吟的妇人终于回过神来。 她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也冷冰冰的,言语之间没有丝毫对黑吟伤势的关切。 黑吟默默点头,又老老实实躺了下去。 她记得自己前几天上山抓蛇,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却是一片空白。她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那妇人轻笑出声,笑声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哟呵,这是怎么了?难道摔一跤就能把脑子摔坏了?前些日子叫你帮忙炼制三尸蛊,让你去捉些钩蛇回来,可你呢,不仅没能捉到几条蛇,反而招惹来了蛊雕。整整十三年,你竟然毫无进步,简直愚蠢至极!” 听到这话,黑吟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滋味。 她默默低下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似乎沾染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轻声呢喃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夏笛” 夏笛并没有回应黑吟,而是径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语气冰冷地说:“好好在家歇息两日,待到天晴之后,再去给我多抓几十条钩蛇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决然地迈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的瞬间,一股冷冽的寒风顺势从窗户钻入,肆意席卷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黑吟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受着那股刺骨的寒意。 她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手扶着床沿慢慢站立起来,然后拖着受伤的双腿,一步一步蹒跚走向柜子前方,伸手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物。 然而,当她终于将这些东西拿到手的时候,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突然发软,然后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倒在地。 黑吟并没有急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缓缓闭上双眼,默默感受着来自大地深处的寒意。 这股寒冷与夏笛冷漠无情的内心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黑吟无奈地苦笑一声,然后艰难地挪动身躯,紧贴墙壁坐好,并准备着手清理腿部狰狞的伤口。 只见那道伤口极深,周边甚至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溃烂化脓现象,看上去似乎受伤已有两日之久。 黑吟强忍着剧痛,动作轻柔而又谨慎地清洗着伤口,每一下碰触都令她痛到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她始终咬紧牙关坚持着不放弃——若是不能够及时妥善处理这个伤口,一旦引发感染发炎,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窗外的雨逐渐变小,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铁桶上发出的声响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微弱。 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黑吟听到异常声响后,马上停下手中动作,并将耳朵侧向发声处仔细聆听着。 要知道这不周山可是设有横公鱼镇守把关的禁地,寻常之人根本难以踏足其中。 不仅如此,自己所居住的小屋周围还布下了层层隐身符咒结界作为防护,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能够轻易接近这里。 那么此刻传入耳中的这个神秘脚步声,到底会是来自于谁呢? 黑吟不由得心生疑虑,暗自提高了警觉。 随着脚步声不断迫近,黑吟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扯开嗓子高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与此同时,她将蛊虫悄然握于掌心之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黑吟发出质问之后,那串原本步步紧逼的脚步声竟戛然而止。 一时间,窗外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住了似的,再无半点声息传来。 面对眼前这诡异莫测的一幕,黑吟不敢掉以轻心,仍旧全神贯注地留意着窗外的风吹草动,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就这样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窗外始终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并没有其他特别的状况发生。 等她扶着墙站起身,往窗外一瞅,只见一只雪白的兔子正蹲在窗台下,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黑吟微微一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只避雨的兔子……” \"该醒了。\" 男子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一般,轻易地就打破了黑吟正在沉浸其中的美梦。 黑吟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背影。 \"白夜,你怎么来了?\" 黑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刚睡醒时的慵懒。 第152章 信鸽 白夜似乎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房间周围布满了眼线,百里泽对你的疑心可不轻啊。\" 听到这话,黑吟的眼神瞬间变得清醒了许多。她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忖道:这个百里泽,还真是越来越小心谨慎了! 顿了片刻,她望向白夜:“此前在三厘酒馆,你故意当着他的面和我说那些话,现在想来,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会对此产生怀疑。” “哪些话?”白夜侧目。 黑吟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下了床。她缓缓走到白夜身边,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圆地说道:\"倘若哪天你不乐意了,驱魔队将会是你永远坚实的后盾哎呀呀,肉麻死了。\" \"确实有些肉麻。\"白夜嘴角微扬,脸上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好啦好啦,别再开玩笑了。\"黑吟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对话,\"说,这么晚了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白夜这才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黑吟坐下。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使得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显迷人。 \"我需要你帮我去取一件东西。\"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何物?\"黑吟往前一倾,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月华石,它现在在古淮良手中。\" 黑吟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许公子,我为何要帮你呢?\" 白夜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退缩,反而迎上她的目光:\"你不愿意?\" 黑吟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坐直身子,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抬眸对白夜说道:\"我确实没有帮助你的理由,但似乎也找不出拒绝你的缘由。况且,月华石本就是医师一脉之物,物归原主罢了。\" 说完,她将杯口送到唇边,正准备轻抿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白夜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黑吟的手腕。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吟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地凝视着白夜,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这个杯子”白夜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定而专注的光芒,他轻声说道,“刚刚我已经使用过了。” “噢。”黑吟缓缓地松开手,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面。 她的视线在桌子上游移片刻,又另一只杯子,开始慢慢往杯中斟入茶水。 这一杯茶饮下的速度格外缓慢 她似乎在借由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同时也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为何会让自己感到如此难堪呢? 那种难以言喻的局促感,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牢牢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喝够了吗?”正当黑吟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时,一声低沉且温柔的询问骤然响起,瞬间划破了周遭的寂静氛围。 “啊?” 黑吟抬眸,只见白夜从怀中掏出一个湖绿色的瓷瓶,那瓷瓶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透出一股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这是辛夷散,可治一切疤痕。”白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他轻轻地将瓷瓶递到黑吟的面前。 “辛夷散……”黑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瓷瓶,她轻轻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怎么你也有这个?”她脱口而出,声音中满是疑惑和惊讶。 “也?”白夜的眉头微微一蹙,他瞬间明白了黑吟的话中之意。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刺痛了。 下一秒,他如疾风般伸出手去,一把将黑吟手中紧握着的瓷瓶抢夺过来,并冷冷地说道:“看起来,你似乎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了。” “不,不是这样的!”黑吟急忙挥动双手。 而此时,原本正在黑吟衣袖里酣睡的百万,却不慎被甩出袖子外。 “百万!”黑吟大喊道。 眼看着百万即将坠落地面之际,白夜迅速伸手一捞,成功地将它稳稳接住。 百万原本还沉浸在睡梦中,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但当它睁开眼睛后,却惊恐万分地发现接住自己的竟然是白夜! 刹那间,它浑身颤抖不止,蜷缩成一团,佯装死去。 “原来你叫百万?”白夜用冷漠而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百万,语气严厉地质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惧怕我?” “它一直以来都胆小如鼠。”黑吟见状,赶紧从白夜手中夺回百万。 “那百里泽是你的什么人?就算此刻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对待你,但谁又能保证未来会如何发展呢?毕竟这仍是一个未知数。”白夜抬起头,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之情,“黑吟,你怎能如此轻率行事?” “我……”黑吟刚张口想要解释,可白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长袖一挥,整个人便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只留下黑吟一个人愣在原地。 “白夜你……”黑吟起身望向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了白夜的影子,她轻轻叹了口气,“他这是怎么了,上一秒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在百里府的深邃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洒下淡淡的光辉。 万籁俱静,微风拂过,只有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的夜晚,一颗石子突然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气势,如同流星一般冲破云霄,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正在空中自由翱翔的一只信鸽。 信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扑腾着翅膀急速下坠,最终跌落在了百里府的后院之中。 百里泽迅速上前,蹲下身来,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字迹工整而有力,赫然写着几个字:“黄厌在我手中,金蝉蛊来换。” 百里泽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显然,这并非他在等的信鸽! 他站起身来,走回书房,提笔蘸墨,开始写下一封回信,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舞动,字迹流畅而有力。 写罢,他将信纸折叠好,系在信鸽的腿上。 信鸽扑棱着翅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百里泽站在书房门口,目送着信鸽消失在夜空中。 “看来,我是等不到我的信鸽了。”他轻轻一笑,灭了房中的灯。 第153章 梦回故里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 黄厌拖着沉重的步伐,迷迷糊糊地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 门口依旧挂着两盏灯笼,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家了,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在她眼中却显得如此陌生而又熟悉。 黄厌站在门口发呆,心中涌上一股悲痛。 她想起了爹娘生前的种种,那些温馨的画面如同昨日重现,让她不禁泪流满面。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妇人走了出来。 “娘?”黄厌一愣,因为据她所知,爹娘早在三年前就离世了。 眼前的妇人却与她记忆中的娘亲一模一样,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厌儿,娘正到处找你呢。”妇人手中端着一碗浆糊,她微笑着把刚写好的对联递给黄厌,“你爹刚写好,快来贴到门上。” “爹……爹也没事?”黄厌一怔,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黄厌目光落在对联上,只见上面写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她爹的笔迹。 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既惊又喜。 “傻孩子,你爹能有什么事儿?快过来帮忙。”妇人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了黄厌的心。 黄厌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接过对联,她动作娴熟地沾了浆糊,很快便将对联贴在了门上。 “厌儿,进来,外面冷。”妇人拉着黄厌的手走进了屋里。 庭院里,一株梅树在月色下静静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穿过庭院来到屋里,屋内陈设依旧如旧,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又亲切。 正值宵佳节,月光如水洒满大地,京城中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彩灯,灯火通明,映照出人们的欢声笑语。 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汤圆、糕点、糖果应有尽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见爹爹正平安无事地坐在桌前,黄厌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快步走到父亲身边,忍不住唤道:“爹!” “厌儿来啦,快来尝尝这个汤圆,这可是你娘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亲手给你做的。”黄厌爹满脸笑容地说着,还不忘用筷子夹起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圆放在黄厌碗中。 黄厌小心翼翼地轻咬了一口汤圆,只觉得那甜甜的芝麻馅料瞬间流淌而出,满口留香却丝毫不觉甜腻,味道好极了!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对着父母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并说道:“好好吃啊,谢谢爹娘!” “哈哈哈,我们家厌儿喜欢就好。”看着女儿吃得一脸幸福模样,黄厌爹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爹,您最近过得怎么样呀?身体可还好?”黄厌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关心地问道。 “爹一切都好着呢,私塾里那群小鬼头也都挺乖巧懂事的,让我省心不少。只不过”黄厌爹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黄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不是谁找咱们家的麻烦了,爹,您快告诉我!” 黄厌爹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但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时,一旁的黄厌娘轻声开口说道:“你爹有个学生叫苏漾,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听到“苏漾”这个名字,黄厌微微皱眉努力回想了一下,很快便想起此人,于是她轻点了下头回应道:“嗯,我好像经常听爹爹提起过他。怎么了,难道是这个苏漾惹爹爹不高兴了?” 黄厌娘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她才慢慢开口说道:“这个孩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勤奋好学,你爹爹对他可是喜欢得紧呢。但是最近,他家里面出了点事儿。” “情况很糟糕吗?”黄厌紧张地问道。 “听说是”黄厌娘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苏漾的父亲遇到麻烦了,被一只赤眼猪妖给攻击了。” “赤眼猪妖?!!”黄厌大吃一惊,“我曾经听说过苏老先生武艺精湛,尤其擅长捕杀凶猛的妖兽,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只猪妖已经修炼超过一百年了,苏先生就算本领再高,终究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实力远不如那些专业的驱魔者。”黄厌娘叹息着回答道。 “真是太可惜了,苏漾从此以后恐怕无法继续念书了。”黄厌的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了爹,他现在心里肯定难受极了。”黄厌默默地低下头,眼眸深处凝结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苏先生去世那晚,苏漾就失踪了。”黄厌娘皱起眉头,满脸都是惋惜之情,“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真担心这孩子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些可恶的妖魔!”黄厌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感慨万分地说道,“要不是有驱魔人白夜,咱们哪能过上如今这么安稳的日子!” “老头子,你少喝点酒。”眼看着黄厌爹还要继续斟酒,黄厌娘赶紧伸手把酒瓶子夺了过来。 “爹,您每天最多只能喝半杯酒,可不能贪杯,而且您今天已经把明天的份额都喝完啦。”黄厌也轻声提醒道。 “哎呀,大过年的嘛,就让我再多喝一点点。”黄厌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试图去够放在柜子上的酒壶。 黄厌连忙把酒壶放得更高一些,然后好奇地问道:“爹爹,据我所知,世上的驱魔人应该不止白夜一个,您为什么要说幸亏有他呢?” “其他那些驱魔人?”黄厌爹嘴里嚼着花生米,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一脸不屑地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浊气,“哼,他们不过是些徒有其表、华而不实的家伙罢了!靠着几分小聪明和小手段,就敢妄称自己是驱魔人,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不聊那些了。厌儿,你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受人欺负啊?” 妇人满脸忧虑与关切之色,连珠炮似地发问。 黄厌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缓缓开口说道:“娘,我很好。我遇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都很有趣;也经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我增长了不少见识。但是……我真的很想你们。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咱们家里的点点滴滴,想起您给我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想起爹爹教我读书写字的画面……”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妇人见状,心疼不已,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孩子,我们也很想你。但是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不要总是挂念家里,知道吗?” 黄厌用力地点点头,她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爹爹的期望!”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一阵阵爆竹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黄厌站起身来,疾步走向门口。 她轻轻推开门扉,探出脑袋向外张望。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 只见夜幕如墨,深邃而神秘的天空中却绽放着五彩斑斓、绚烂夺目的烟花。它们宛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每一朵烟花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将整个夜空装点得如梦似幻。 \"爹娘,快来看啊!外面的烟花好漂亮!\"黄厌兴奋地转过身,一边朝着屋内呼喊,一边迫不及待地跑回去。 她紧紧拉住爹娘的手,满脸期待地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家三口走出屋子,来到空旷的地方。此时,烟花正不断地在夜空中绽放,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就在这美好的时刻,黄厌爹突然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黄厌说:\"厌儿,爹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但你真的必须走了。\" 听到这话,黄厌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湿润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那清秀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地上。 璀璨的光芒照映在侧脸,她紧紧握住爹娘的手,声音哽咽着说道:\"爹,厌儿不想离开你们\" 黄厌娘心疼地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无奈。 她轻轻地抚摸着黄厌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傻孩子,别难过。无论何时何地,我和你爹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我们希望你能够忘却过去的痛苦,放下心中的怨恨,重新开启属于自己的崭新人生。\" 黄厌默默地点点头,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淌。 第154章 共眠 深夜的百里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月光如水,静静洒落在府邸的每一个角落,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百里泽刚刚沐浴完毕,身着一袭白色长袍,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沉思着什么。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谁?”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是我。”门外传来了黑吟的声音。 百里泽微微皱眉,迈步走向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开处,一股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么晚了,找我何事?”百里泽问,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切。 黑吟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瓷瓶,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涩和尴尬。 她抬起头,迎上了百里泽的目光,然后缓缓开口:“这满背的伤痕,我不想让第二个人看见。” 黑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将药膏递到百里泽手中。 说着,她低下头,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百里泽。 百里泽接过瓷瓶,轻轻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百里泽缓缓地关上房门,然后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此刻,黑吟早已静静地背对坐着,她那单薄的双肩正微微颤抖着。 见此情景,百万欢快地跳跃到百里泽的手掌心中,并亲昵地紧贴着他温暖的手指亲吻起来。然而,百里泽却轻声呵斥:“百万,把眼睛闭上。” 听到百里泽的命令后,百万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但还是乖乖地把小脑袋缩进了枕头里。 瞬间,整个房间变得异常宁静,只剩下偶尔传来的药瓶轻微碰撞声,以及两人柔和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百里泽静静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黑吟的背部。他的手指轻盈且充满力量,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抚平她过去所承受过的一切痛苦与创伤。 “那些伤疤是否好一些了呢?”终于,黑吟忍不住打破这份沉寂,低声问道。 “嗯,好多了。”百里泽轻声回应道,他的嗓音如同春风般和煦温柔,同时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起来。 他轻轻抚摸着这些鞭痕,虽然已经有明显好转,但当他再次看见时,心里仍旧有些隐隐作痛。 上完药后,百里泽起身打开了窗户。 房间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黑吟坐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暖。 “那些画……都是你画的?”黑吟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墙壁上悬挂着的几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上。 “闲来无事,信手涂鸦罢了。”百里泽云淡风轻地回应道,仿佛这些画作不过是他随手一挥而就的作品。 “你武艺超凡脱俗,本已令人惊叹不已,却未曾想,绘画技艺竟也如此精湛绝伦。”黑吟发自内心地赞不绝口。 百里泽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并未多言。 “会画人像么?” “……从没画过,但可以尝试一下。” “改日,替我作一幅画如何?”黑吟忽然侧过身去,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百里泽,眼中满含期待。 百里泽显然未曾预料到黑吟会有此请求,不禁一愣。待他回过神来,再次抬头时,视线恰好与黑吟相对。 刹那间,他宛如看到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不禁有些失神。 许久之后,百里泽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黑吟见状,满心欢喜地转过身,朝着书桌走去。行至桌前,她伸手拾起置于桌面的那株帝女桑,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将这帝女桑拿来此处,是还在调查覃韫的事情么?” “是,也不全是。” “此言何意?” 百里泽拿起桌上的帝女桑,神情凝重:黑吟,“你可曾听说这帝女桑有何作用?比如,用作药物?” “我只知帝女桑对驭龙族人来说是毒药,其他就不清楚了。”黑吟顿了顿,又说,“为何想问这个?” 百里泽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青宁之前被银环蛇咬伤时,手里拽着几片帝女桑,”百里泽缓缓开口道,“后来,她说是替母亲所摘,用来制作香囊。起初我并未多想,直至那天看见覃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措辞。 黑吟则紧紧地盯着百里泽的脸庞,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她凑近了些:“你怀疑……舒令夫人与驭龙族有关?” “我不知。”百里泽摇摇头,声音充满不自信,“但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夫人见多识广,平日里又爱好研究各种草药,”黑吟试图安慰他道,“她收集帝女桑也很正常。” “但愿如此。”百里泽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百里泽望过去,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晨羿回来了。”他淡淡地开口道。 “看样子,白夜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黑吟微微一笑。 听到“白夜”二字,百里泽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他沉默片刻,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黑吟不解地望向他。 “父亲常常惋惜北安医师一脉的陨落,”百里泽停顿须臾,继续开口道,“还对许君剑、许君岚两兄弟赞不绝口。” “没想到,他们竟一直在我们身边。”闻言,黑吟松了口气,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望向夜空,“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黑吟,别去三厘酒馆了,就在百里府。”百里泽在这时忽地握住黑吟的手,“从今以后,百里府就是你的家。” 黑吟顿了顿,随即轻轻抽离了手:“有夏笛的地方,才是家。” “也对。”百里泽笑了笑。 “百万,我们该走了。”黑吟拿上药,朝枕头上的百万勾勾手指。 但百万早已深爱百里泽的枕头无法自拔,无论黑吟如何呼唤,都蜷在一起不肯出来。 黑吟将目光投向百里泽,百里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这么喜欢他,今晚就跟他睡。”黑吟看着百万,一脸不悦地说道。 “好啊!”百里泽直接躺了下来,还不忘将枕头分一半给百万,“百万,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黑吟见状,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熄灯出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和寂静之中。 百万很快呼呼大睡起来,百里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和星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155章 炽热的胸膛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许君剑所居的小院之上。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不时传来的虫鸣。 许君剑轻轻推开房门,脚步略显沉重。 前脚刚迈入房间,屋内就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古淮良坐在桌旁,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他撑着下巴的轮廓,面前的瓜子壳堆积如山,仿佛一座小山。 许君剑皱了皱眉,点燃桌上的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也映出了古淮良那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瞥了一眼桌上,不禁有些惊讶,原来那不仅仅是一座瓜子壳山,旁边还有一座尚未被剥壳的瓜子山。 真是无聊! 许君剑心中暗道,却也忍不住微微摇头。 能把瓜子堆成这么高一座山的人,耐心不是一般地好! 古淮良见许君剑不理自己,便伸出腿拦住他的去路。 许君剑停下脚步,目光冷冷地扫过古淮良,最后落在了桌上的那把长剑上。 那是古淮良的新佩剑,剑身修长,剑锋锐利,似能划破黑暗。 见状,许君剑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怎么?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准备为了那天的事情和我决一死战?” 古淮良轻轻握住剑柄,却没有拔剑的动作,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没兴趣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决一死战?”古淮良却不以为意,他笑了笑,“笑话,对付你还需要用刀吗?”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替我看门么?” 许君剑长腿一迈,准备跨过去,却被对方突然起身拦腰搂在怀中。 古淮良的动作让许君剑有些措手不及,他皱眉挣扎,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老子今天还就是一条狗了!”古淮良戏谑地笑着,低头在许君剑的耳边轻声说道。他故意用鼻子蹭了蹭许君剑的颈侧,然后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细皮嫩肉的,先咬哪儿好呢……” 许君剑的脸颊微红,他瞪了古淮良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凶狠:“饿了?我这儿没有吃的,不过茅房里有热的。” 古淮良一愣,随即咂嘴赞叹道:“几天不见,都学会顶嘴了,翅膀硬了啊许晨羿。” 他忽然捏住许君剑的下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驱魔人白夜,到底是你什么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君剑拿开古淮良的手,轻轻靠在桌上,他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深情:“他是我的什么人,为何要与你古淮良交代。” 古淮良被许君剑的眼神看得一愣,他从未见过许君剑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竟有些嫉妒那个所谓的白夜。 “你若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古淮良眯起眼睛,威胁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偏不。”许君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指尖夹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送入口中。 古淮良见状,心中更加烦躁。 他盯着许君剑看了许久,终于败下阵来:“许晨羿,你是成心想要气死我吗?” 在古淮良失落之际,许君剑忽然抬起双眸,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若说了,你敢信吗?” 古淮良一愣,随即认真地点点头:“你说,我便信。” 许君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他是我在这世间最爱之人。”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古淮良瞪大眼睛看着许君剑,心中涌起一丝愤怒与不甘心。 他从未想过,许君剑会如此认真地对待一个人。 许君剑似乎并不在意古淮良的反应,他继续说道:“白夜他……他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的存在,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牵挂。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古淮良听到许君剑的回答,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许君剑那冰冷而漠然的面孔,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最终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古淮良的大脑一片混乱,他试图整理思绪,但心中那股强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却让他无法平静。 “你……你放屁!”古淮良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许君剑不为所动,他伸出四指,平静地起誓:“若我所言非实,天打五雷轰。” 古淮良愤怒地瞪着许君剑,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怒吼道:“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你们究竟瞒了我多久?” 许君剑面如冰霜,目光漠然,他并不打算回答古淮良的问题。 古淮良见许君剑不说话,更加愤怒了。 他开始在大脑中飞速回忆着与许君剑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到一丝线索。 他想起了羽山那次与九婴的遭遇,想起了潼业长久以来对自己的禀报…… 许君剑与白夜,到底是什么时候暗生情愫的? “果然,肯定是羽山斩杀九婴那次!”古淮良突然怒吼道,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你见白夜法术高超,便对他有了好感,难怪那天晚上你对我如此冷漠……” “那三厘酒馆,你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古淮良越想越生气,他瞪着许君剑,大声质问道,“说,你们已经发展到哪个阶段了?亲嘴了?还是已经……已经……” 许君剑后背紧紧贴着桌子,被古淮良紧紧地圈在怀中,他感到有些窒息。 但他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吃着瓜子,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竟然还有心情吃瓜子!”古淮良一把夺走许君剑指尖的瓜子,他目光落在了许君剑下巴处,“这下巴的红印子又是怎么来的?!!” “古淮良,你失心疯了!印子是被你给捏的。”许君剑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把瓜子壳,牢牢地堵住了古淮良的嘴。 他看着古淮良惊愕的眼神,冷冷地说道:“白夜是我弟弟,我们血脉相连,何须你来置喙?” “什么?”古淮良一脸惊愕,声音都有些颤抖,“弟弟” “他是许君岚!”许君剑怒喝一声,同时用力一掌将发愣的古淮良推开,“所以,如果你以后还想要杀掉他,那么就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早知道如此,”古淮良吐出嘴里的瓜子壳,站起身来紧紧抓住许君剑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意,“在初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该毫不犹豫地把你杀了!” “等哪一天你真的想明白了,提着刀再来找我也无妨。”许君剑奋力甩开对方的手掌。 “没其他事情的话,”说罢,他伸手打开房门,并对着古淮良做出一个请离开的手势,冷漠地说道,“那就赶紧给我滚开这里。” 古淮良见状,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许君剑心中一惊,以为对方还要有什么举动,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古淮良并没有朝着许君剑迈出一步,而是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古淮良生平最为厌恶之事,便是遭他人戏弄把玩,此时此刻心中愤恨难平。然而,就在其怒视许君剑之际,却未曾察觉到自身双眸之中,原本满含怒意竟渐渐化作一片款款深情。 至此,他方才幡然醒悟过来。 原是自己对许君剑这般牵肠挂肚…… \"拿着。\"古淮良在这时转过身,自怀中掏出一物并塞入许君剑怀中,他缓缓说道,\"听闻怀川讲你偏爱此家糕点,来时顺道买了些许。\" 语罢,古淮良身影瞬间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许君剑伸手上前轻触胸口处。 炽热难耐。 第156章 第七夜的救赎 月色如水,洒落在静谧的山林间,一片银白。 “师父。”洛衡恭敬地行礼,将月华石递向面前的人。 姑苏南风,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是洛衡的师父,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一生,都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度过。 姑苏南风接过月华石,他轻轻摩挲着这块石头,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 确认无误后,他将月华石放入盒中,抬头看向洛衡:“覃韫被姜黎阳带走了?” “他被古淮国小公主带回去了。”洛衡如实回答。 “这些古淮人……”姑苏南风轻叹一声,面露愠色,“还真是有些碍事!” 洛衡握紧手中的弃天锤,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咬牙切齿道:“阿汀这个叛徒,想当初她在不周山下被人追杀,还是师父及时出手救了她。如今她却恩将仇报,为了姜黎阳反咬师父一口。” “我派她去蛊惑姜黎阳,却不曾想,她自己却反被姜黎阳蛊惑。”姑苏南风叹了口气,转身注视着洛衡,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儿,你不要怪师父当初狠心。情关难过,人一旦动了情,便有了牵绊,便会处处受限于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洛衡明白。”洛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已将往事遗忘。他盯着姑苏南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师父,我现在就把阿汀抓回来,剁了她的尾巴。” “先不急。”姑苏南风摆了摆手,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阿汀偷走月华石,暂时用月华石换得了覃韫的狗命。为师生平最恨背叛自己的人,她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比阿汀更重要。” 洛衡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什么事情?” 姑苏南风沉声道:“近日,我三厘酒馆的探子,隐隐约约察觉到月华石的踪迹。” “三厘酒馆?可覃韫说这世上只有一块月华石……”洛衡有些不解,但片刻后他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在撒谎!” 姑苏南风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月华石就在未亡魂白夜手中。这个驱魔人,他十年前便独自斩杀了应极渊烛龙,可见实力不容小觑。如今竟然连月华石都落入了他的手中,这对我们天彧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洛衡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师父,让我去!我一定将月华石夺回来!” “你先不要出手。”姑苏南风思索片刻,转身命令道,“你速速去趟三厘酒馆,告诉释魂,让他找机会动手。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遵命!”洛衡恭敬地行礼,准备转身离去。然而他犹豫了片刻,又回头看向姑苏南风,“琅悦她……” 姑苏南风手里握着木盒,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怎么了?” 洛衡支支吾吾道:“这次确实是她大意,但主要是因为阿汀过于狡猾,师父可不可以看在……” “但她确实办事不利,放走了天彧山重要的犯人。”姑苏南风眉头一皱,沉声道,“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就让她在石室中好好面壁思过!” 洛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洛衡的身影在月色下渐行渐远。 ———————— 又是这个昏暗的房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 黄厌依旧被固定在木桩上,她的双眼紧闭,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然而,一阵细微的响动打破了这沉寂,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古淮辛。 他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那诱人的香气让黄厌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来。 “闻到菜香了?”古淮辛微笑着将碗筷递到黄厌面前,“吃,这是对你的赏赐。” 黄厌看着眼前的饭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记得自己中了古淮辛的七夜蛊,这种蛊毒会让人在七天内受尽折磨而死。 然而,如今已是第七天,自己却依然活着,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解。 “你是不是在思考,今天已经是第七天,自己怎么还没死呢?”古淮辛似乎看穿了黄厌的心思,他轻笑着解释道,“虽然黑吟不愿意用金蝉蛊换你性命,但我岂会轻易如了她的意?我古淮辛做事,向来都是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说着,古淮辛便将饭菜送入黄厌口中。 黄厌慢慢嚼着口中的饭菜,脑海中全是梦里与爹娘在一起的场景,而现实中,他们已经被残忍杀害…… 想到这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隔着面具,古淮辛并没有注意到黄厌的情绪。 “不过你命也够硬的。”他看着黄厌狼狈的样子,不禁赞叹道,“一般人中了我的七夜蛊,连第五天都坚持不到,你却整整坚持了七天,意志力够强!” “我要活下来,杀了你!”黄厌突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古淮辛。 古淮辛被黄厌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就是你活下去的动力,真是受宠若惊啊!” 笑过之后,古淮辛突然凑近了些,仔细地打量着黄厌。 她的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张小巧的嘴巴。 古淮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黄厌,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黄厌抬起头,与古淮辛四目相对,她淡淡地说道:“你若感到好奇,何不摘下面具自己看看?” 古淮辛听到黄厌的话后,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说道:“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原本伸向黄厌面具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时,却猛地停住了动作。 “怎么回事?难道你临阵退缩了不成?”黄厌见状,当即发出一声冷哼,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之意。 面对黄厌的质问,古淮辛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迅速将手缩了回来,并干笑两声解释道:“哈哈,非也非也,你若是奇丑无比,那恐怕会把我吓得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呵,堂堂四皇子,没想到竟如此胆小如鼠!”黄厌冷冷地回怼道。 “这可是你自找的,如果待会儿我笑你了,可别怪罪于我!”古淮辛似乎并未受到对方冷嘲热讽的影响,反而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但其话语之中还是能够听出些许怒意。 语罢,古淮辛抬起手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揭开黄厌脸上的面具,而是伸出手轻轻擦拭掉了她下巴处的一滴晶莹泪珠。 黄厌顿时一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古淮辛则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这玩意儿是咸咸的,如果掉进饭菜里面,肯定会影响口感。” 说完,他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拿起筷子,给黄厌喂起饭来。 第157章 月下之约 羽山之巅,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百里泽和黑吟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于山间小道之上,仿佛与这片宁静融为一体。 百里泽注意到黑吟一路上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萦绕心头,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黑吟,你在想些什么呢?\" 原来,今天清晨,舒令心急如焚地找到百里泽,告诉他自己急需一批帝女桑,并请求他前往羽山帮忙采摘一些回来。 这时,百里泽方才知晓,这么长时间以来,百里安安每隔两个月就会悄悄前往羽山,只为给舒令采集帝女桑。 这个秘密一直无人知晓,直到百里安安被带往天彧山后,府中的帝女桑逐渐减少,如今更是消耗殆尽。 无奈之下,舒令只好向百里泽求助。 对于此事,要说黑吟毫无疑虑那绝对是假话,就连百里泽本人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定论。 两人清晨出发,等摘到帝女桑往回走时,已是黄昏。 \"我在想\"黑吟轻皱眉头,目光紧紧锁定着百里泽,缓缓说道,\"百万究竟是雄性还是雌性呢?你怎么看?\" “公的。”百里泽低头看了眼肩上的百万,笃定的说。 “嗯?”黑吟不明所以。 “上次我在三厘酒馆给你擦药,”百里泽一脸认真地说道,“它当时就躲在门缝后面,想要偷看呢。” 听到这句话,百万简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 它气得在百里泽的肩膀上不停地上下跳动,同时拼命用小脑袋去撞击百里泽的侧脸,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和抗议。 黑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拎起百万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不过,我觉得百万肯定是母的。” “为什么这么说?”百里泽好奇地问道。 “因为百万既胆小又花痴。”黑吟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来,将百里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说道,“而且,看起来它还很喜欢你。” “谁说的?”百里泽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突然俯下身凑近百万,轻声问道,“难道,你真的喜欢我么?” 其实这话原本是百里泽对着百万说的,而黑吟却在百里泽靠近的那一刹那呆住了。她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直视着百里泽,整个人完全愣在了原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就在此时,百万忽地纵身跳入百里泽怀中,并迅速蜷缩成一团,像生怕受到任何伤害一般,整个身躯都变得一动不动。 黑吟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般轻笑出声来。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隔着百里泽的衣物轻轻戳了戳百万那柔软的身躯,然后转头对着百里泽调侃道:“装睡、装死和装可怜,这些可都是它的独门绝技呢!” 百里泽感受着胸口传来的轻微瘙痒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凝视着黑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话虽如此,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尽管知道百万仅仅是一只蛊虫而已,却不知为何,百里泽对它总是有着一种特殊的喜爱之情。 他满含宠爱地端详着百万那胖乎乎的身子,轻声说道:“嗯百万似乎又长胖了一些呢。” “倒也并不奇怪。”黑吟将目光投向远方,口中低声呢喃道,“面容俊美如冠玉之人,有谁能不为之倾心呢?” 听到这话,一直默默关注着百万的百里泽突然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向黑吟。 落日余晖荡漾在黑吟眼中,美丽动人。 那你呢黑吟,你可曾心动过? 百里泽在心里默问着。 \"百里泽,你看那边!\" 黑吟突然放低声音,紧张地喊道。 百里泽循着黑吟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在林间疾驰而过。 他定睛一看,惊讶地说道:\"异瞳天狐?居然是它\" 经过仔细观察和辨认,百里泽确定这正是之前伤害过黑吟的那只天狐。 \"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它。\" 他低声对黑吟说。 黑吟心中充满疑惑,喃喃自语道:\"它一个人跑到羽山来干什么呢?\" 这时,百里泽想起之前柳新提到过,在净安法师的房间里曾经出现过一只狐妖。他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前面就是招祥寺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我们跟上去看看。\" 黑吟提议道,表示明白了百里泽的想法。 于是,两人悄悄地尾随天狐,一直来到了招祥寺外。 天狐敏捷地跃入寺院,直奔净安法师的房间。 眨眼间,它便从窗户钻了进去。 百里泽和黑吟不敢怠慢,他们轻手轻脚地趴在窗户边,凝神倾听屋内的动静。 月光洒在招祥寺的青石小径上,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阿汀站在佛前,目光如炬,她转身对净安说道:“姑苏南风已经知道了,还有一块月华石,就在驱魔人白夜手中。” 净安盘腿坐在蒲草团上,手中转着一串念珠,对阿汀的话并不感到惊讶。 良久,他微微抬头,目光深邃:“释魂呢,他知道吗?” “估计也快了,”阿汀眉头紧锁,轻叹一声,“洛衡现在在前往三厘酒馆的路上。这次,姑苏南风是动真格了,不惜让潜伏在驱魔队多年的释魂出手。” “潜伏?”黑吟心中一惊,很快便明白了这句话。 原来真的是他! 阿汀点点头,随后转身跨出一步。 “等等,你要去哪儿?”净安见阿汀准备转身离开,他立刻沉声喝道,“你不是释魂的对手,不能去!” “你这是……在担心我?”阿汀转过身,双眸含笑,仿佛已经看穿了净安的担忧。她轻轻摇了摇头:“谁说我要和他硬拼了?” 净安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阿汀。 阿汀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我背叛了姑苏南风,天彧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想活命,我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筹码。姑苏南风需要月华石,那我就去拿月华石。” 语罢,阿汀化作九尾狐,轻盈地跳出窗外,消失在月色之中。 招祥寺的屋顶之上,百里泽紧紧地搂住了黑吟,带她轻轻飞离了这座古寺。 两人的脚尖刚刚触碰到地面,黑吟便迫不及待地迈开步伐。 “你去哪里?”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伸手拉住了黑吟的衣袖。 “三厘酒馆。”黑吟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百里泽的心头。 “那里危险重重,你……”百里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黑吟打断了。 “白夜有危险,我必须去。”黑吟的声音平静且坚定。 百里泽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好,我陪你一起去。” 然而,黑吟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在那一袋帝女桑上扫过,然后反手握住了百里泽的手:“你先把帝女桑拿回去,舒令夫人需要它,不能再拖延了。” 百里泽的眉头紧锁,他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黑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会小心的,你放心。” 说完,她轻轻挣脱了百里泽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百里泽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他仿佛害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永远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黑吟……”他刚想说话,却看到百万从自己的怀里跳了出来。 “百里泽,我会回来的,你且在府上等我。”黑吟接住百万,然后轻轻挣脱了百里泽的手,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百里泽站在原地,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 第158章 阿汀的赠礼 夜幕如浓墨般缓缓降临,风拂过三厘酒馆的招牌,发出“沙沙”的轻响。 黑吟站在距离酒馆不远的路上,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四周悄然凝聚。 她心中默念着时间,阿汀的速度远超于她,此刻应该已经抵达酒馆。 而洛衡,他的速度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白夜伤的伤势尚未痊愈,他此刻的战力,或许已不如往昔。 黑吟心中焦急,她明白,一旦阿汀与释魂联手,白夜伤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想到此处,她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踏在脚下。 她加快步伐,向酒馆的方向疾行。 半个时辰后,当她再次抬头望去,那熟悉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三厘酒馆。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酒馆门槛的那一刻,周围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黑吟的心猛地一紧,她放缓脚步,侧耳倾听,试图捕捉那细微的动静。 突然,一只狐狸从草丛中窜出,它的眼神凌厉,利爪闪烁着寒光,直朝黑吟扑来。 黑吟反应异常迅速,一个侧身便躲过了狐妖的攻击。 “阿汀!”黑吟认出了这只狐狸的真身,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如此快马加鞭赶过来,”阿汀站在不远处,九条洁白的尾巴随风轻摆,她的目光冷漠地扫向黑吟,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就这么舍不得白夜受伤么?”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你了。”黑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她知道阿汀的狡猾和诡计多端,思索片刻,黑吟恍然大悟道,“你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 “嗯哼。”阿汀的身影在夜色中闪烁,她灵动的眸子中透着一丝狡黠,“不这样的话,我怎么杀你呢?” 话音刚落,阿汀便再次发起了攻击。她瞄准黑吟,猛地向前跃出,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黑吟眼疾手快,连忙躲闪开,但阿汀的速度仍然快过她,几道血痕立即出现在黑吟的手臂上。 “呵呵,你只会躲么?”阿汀盯着那鲜红的血液,得意地笑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残忍和嘲讽,仿佛已经将黑吟视为囊中之物。 黑吟并没有被她的嘲讽所动摇。她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蛊虫,这是她最后的武器。 “当然不是。”黑吟深吸一口气,右腿蓄力猛地向前一冲,“我还会反击!” 下一瞬,数支袖箭朝阿汀飞去。 见此状,阿汀唇角微勾,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优雅转身。 她的尾巴十分灵性,猛地一甩,那股力量瞬间将飞来的袖箭击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正当她转身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两把薄刃如流星般向她飞来。 然而,阿汀的眼神中却未露出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迅速从抽出腰间那柄柔软的剑,剑身轻颤,似在欢舞。 刀光剑影间,阿汀的身影孤身飞跃,每一次移动都如闪电般迅捷,每一个动作都美轮美奂。 软剑在她手中犹如灵蛇般穿梭,准确无误地瞄准了黑吟的要害,迫使黑吟只能拼尽全力回避,根本没有机会释放那致命的蛊虫。 “你管这叫反击?如此躲闪,简直就是狼狈至极!”阿汀微微上扬的嘴角,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满满的嘲讽意味。 “小狐妖,休要猖狂!”黑吟冷哼一声,手腕猛地一抖,原本与软剑纠缠不休的薄刃瞬间改变方向,如灵蛇般紧紧缠绕上去。 “罢了,本姑娘今日可没闲工夫陪你玩耍。黑吟,受死!”阿汀的声音清脆动听,但其中蕴含的丝丝寒意却令人不禁浑身一颤。 话音未落,只见阿汀玉手轻挥,一股雄浑无匹的内力骤然爆发。 刹那间,黑吟手中那柄锋利无比的薄刃竟硬生生断成两截! 好深厚的内力!!! 来不及惊愕,黑吟急速召唤出一群蛊虫。 这些蛊虫刚一现身,便张牙舞爪地朝阿汀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阿汀的身后突然甩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条尾巴仿佛拥有灵性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向那群蛊虫。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蛊虫纷纷坠落地面,而黑吟亦遭受重创,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出去。 阿汀随意瞥了一眼满地挣扎扭动的毒虫,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想要对本姑娘用蛊,除非你的速度能快过我!” 黑吟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脸惊愕地质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蛊师?” 阿汀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有何难?莫忘了,本姑娘可是天狐一族!区区一个蛊师身份,还能逃出我的法眼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面前那根洁白如雪的尾巴。 黑吟心中一沉,自知形势不妙,但仍试图做最后的反抗:“你为何要屡次三番地与我过不去?” 阿汀冷笑一声:“哼,问这么多干嘛?如今你的蛊虫已亡,薄刃亦断,你已然沦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了!” 话未说完,只见阿汀手中的软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她手握剑柄,剑身闪烁着寒光,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气径直朝黑吟攻去,显然是想要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黑吟见状,急忙抬起手想要发射藏于袖中的弩箭,然而却惊觉护腕之中已是空空如也。 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光芒骤然从旁侧闪现而过。 阿汀的软剑瞬间被击飞数十米开外。 黑吟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白夜! “嘿,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阿汀的软剑轻轻触地,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竟然敢在三厘酒馆动手伤人,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他紧紧握住剑柄,眼神之中透露出无尽的冷漠。 话还未说完,只见剑光一闪而过,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瞬间划破长空,直直朝着阿汀的左肩疾驰而去! 这道剑光快如闪电,势若雷霆,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一般,狠狠刺穿了阿汀的肩膀。 就在白夜将残月回收的一刹那间,阿汀的肩膀顿时鲜血四溅,猩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美眸之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白夜手持长剑,剑尖稳稳地指向阿汀的咽喉,眼神依旧冷酷无情。 阿汀强忍着剧痛,用手紧紧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但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哎呀,驱魔人白夜,你怎如此凶狠呢?人家我可是特意前来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呢?” 第159章 迷香暗涌 “一颗千年异瞳天狐的内丹……”白夜冷冷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狡猾的狐妖,沉声道,“这样的礼物,我自然不会拒绝。” “哈哈哈,你说笑了。”阿汀的声音中透着一抹调侃意味,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黑吟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内丹,怎比得上黑吟姑娘金贵呢?” 就在此时,一旁的黑吟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差点摔倒在地。 “没事?”白夜急忙上前扶住黑吟,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黑吟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 “哦,是吗?”阿汀冷笑着打断了黑吟的话,她的眼神如刀般锋利,在黑吟的手臂上扫过,声音却异常轻柔,“不过,你别忘了,之前可是被我的利爪伤到了哦。按照常理来说,这会儿也该毒发了!白夜,你不是懂点医术吗?那就赶紧给她看看,可千万别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哟。” 听到这话,白夜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迅速将目光投向黑吟的手臂,果然看到上面有几道深深的爪痕。 “狐妖,你过分了!”白夜咬牙切齿地说道。 “温馨提示,迷药如果强行压制,可是会出人命的哦。”阿汀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这份大礼,你就慢慢享用!” 黑吟挥手刚收回袖箭,身体却再次向后倒去。 趁着白夜分心搀扶黑吟的时候,阿汀身形一闪,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九尾狐,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白夜收回残月,将黑吟拦腰抱起。 “白夜,我不要紧的。”黑吟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丝倔强。她试图挣脱白夜的怀抱,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动,“真的只是皮外伤……” “闭嘴!”白夜的声音冷冽,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黑吟被白夜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嘴,乖乖地待在他的怀中。 虽然白夜紧蹙的眉头告诉黑吟,自己的伤并不简单。但感受到白夜身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然而,没过多久,黑吟便感到伤口处传来奇痒难耐的感觉。 那痒意如同万蚁噬心,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忍住那股冲动,但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白夜感受到了黑吟的异常,他低头望去,见她的脸色潮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心中一紧,知道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你现在感觉还好么?”白夜低声询问。 “呵……”黑吟轻哼一声,也抬头望着白夜,声音有些发颤,“白夜,我怎么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燥热……” “你中了她的迷药,再坚……”白夜正说着话,却被黑吟突然伸出来的手捧住了脸,他立刻偏过头,目光有些闪烁,“再坚持一下,我会为你施针放血。” “好。”黑吟点头,顺势将手搭在白夜肩头。 此时此刻,毒性仿佛已经蔓延至黑吟腹部…… 黑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中缓缓弯曲,她的手掌原本紧紧握着白夜的肩头,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化作轻柔的抚摸。 白夜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凝视着前方,不断回忆着父亲昔日传授给自己的扎针之术。 护腕内,百万被黑吟身上散发出的高温所烫,全身通红,仿佛刚从火焰中逃出。 它挣扎着从护腕中露出脑袋,大口大口地吸着周围略显清凉的空气。 白夜身形如风,疾步来到二楼,猛地一脚踢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跨入房内。 他将黑吟轻轻放置在床铺之上,刚要转身去拿药箱,却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掠过。 黑吟的动作迅猛而突然,她双手紧紧环抱住白夜的腰身,将自己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仿佛那里是世间唯一的清凉之地。 “白夜……” 她的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上流露出痛苦与无助的神情。 白夜手中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能感受到黑吟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升高,那股灼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让他也不禁感到一阵燥热。 然而他深知此刻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尽快为黑吟施针。 “黑吟,你……” 白夜轻轻转过头,话还未说出口,却被黑吟的唇给死死堵住。 黑吟舌尖传来的温润犹如电流,迅速涌遍白夜全身。 紧接着,黑吟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而来,她身体滚烫,紧紧贴着白夜,似乎在做无声的邀请。 是如此的致命!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放弃反抗的冲动。 但很快,理智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瞪大双眼,立刻一掌推开黑吟。 黑吟后退半步,一手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 “我好热,好渴……” 她为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还不解渴,干脆拿起茶壶喝起来。 茶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了进去,白夜只瞟了一眼,赶紧侧过身去,继续取银针。 一壶水饮尽,黑吟还觉得浑身燥热,于是她脱掉自己外衣,可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她,而且这把火越烧越旺,她又继续解着里衣腰带。 腰带坠地,黑吟解开腰间衣物,露出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来,她喘着粗气,声音有些颤抖:“白夜,我真的好热,好渴。” “你冷静点!”白夜命令道。 但此时的黑吟已经意识模糊不清。 白夜心知这是迷药的作用,让黑吟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 他努力保持冷静,声音温柔且坚定:“黑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必须努力克制自己,给我一些时间施针,我一定会帮你解毒的。” 黑吟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对白夜的话置若罔闻,下一秒,她再次扑进白夜的怀中,双唇紧紧地贴了上来。 白夜心中一惊,但他这一次并没有推开黑吟,而是紧紧地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让她冷静下来。 可黑吟的吻越来越激烈,渐渐的,白夜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将黑吟推开。 “不要推开我……”黑吟摇摇头,早已双眼含泪。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白夜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但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沉沦下去! 白夜小心翼翼后退半步,与黑吟拉开距离。 “黑吟,你真的不能再往前了!”白夜竭力克制着自己,他声音低沉,“否则你会后悔的!” 面对白夜的呵斥,黑吟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呼出一口气,又扑向白夜。 白夜迅速闪躲开,来到房间的角落。 “白夜,我这里好痛,你抱抱我好不好?”黑吟追了上去。 “我现在不能抱你。”白夜小心翼翼后退两步,“你不能被冲动支配,尽量想点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余光瞥见药箱,于是准备伸手去拿,结果手刚碰到箱子,整个人又被黑吟圈住。 药箱被打翻,银针纷纷洒落在地。 “可我脑子很混乱,什么也想不了,我只想要你……”黑吟双手紧紧缠绕在白夜脖颈,她踮起脚,让自己与白夜鼻尖相触,汗水很快打湿她的里衣。 “黑吟,你住手!!!”白夜怒了,他一掌推开了跟前的人。 黑吟浑身已经湿透,柔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她望着白夜,眼中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黑吟的唇便再次贴了上来。 第160章 冒犯 “黑吟,你冷静下来!”白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偏过头,试图躲过那个即将落下的吻。 然而,黑吟的双眼早已失去了焦距,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断靠近那致命的诱惑。 白夜心中一片混乱,却又不得不保持冷静。 肩膀上,百万焦急地在两人之间穿梭,用脑袋拼命撞击着黑吟的脖颈,发出微弱的“咚咚”声,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然而,黑吟早已陷入了深渊,对外界的一切都已失去感知。 黑吟那双曾经闪烁着光芒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她的脸庞扭曲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每一个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 “杀了我。”黑吟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她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用它……”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轮残月,眼中闪烁着绝望与恳求。 “不可以。”闻言,白夜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可是……只有这个办法了……” 黑吟哽咽着,她将脑袋埋进白夜的胸前,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白夜的衣襟上。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几分,但那种强烈的欲望却依然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白夜拼命摇头,双手紧紧地抓住黑吟的手腕。 他强迫自己将头偏向一侧,不去看那双充满痛苦与挣扎的眼眸。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白夜在心中呐喊着。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黑吟,他不能让她就这样被黑暗吞噬。 但黑吟的挣扎却越来越激烈。 她的双眼含泪,脸颊紧贴在白夜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求求你……杀了我!”黑吟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凄厉而绝望。 白夜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 “啊!我真的好痛苦!!!”黑吟忽然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眼前的白夜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结实的臂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此时此刻,她的克制已经到达极限! 突然间,黑吟的手指猛地发力,竭尽全力挣脱了束缚。 \"啊!!!\"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黑夜被撕裂开来,直冲向云霄,使得周遭的一切似乎瞬间陷入死寂之中。 这声尖叫饱含着无穷无尽的痛楚,令人闻之心碎不已。 \"黑吟!!!\" 白夜的呼喊声响彻夜空。 月色迷蒙,宛如一层薄纱轻拂于辽阔无垠的古淮大地上。 屋内,黑吟的腹部血流如注,恰似泉涌一般源源不绝地流淌而出,迅速染红了她身上单薄的衣物。 白夜紧紧搂住她那虚弱不堪的身躯,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落。 一旁的百万同样悲痛欲绝,紧紧握住黑吟的食指不肯松手。 \"赤丹他是天彧山派来的卧底他要来抢夺月华石\" 黑吟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嗓音微弱且颤抖不止。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凝视着白夜那满是忧虑的双眼,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歉疚之意:\"刚刚冒犯了你实在对不起\" 白夜摇摇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紧紧握着黑吟的手,声音哽咽:“不……你没有冒犯我……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见白夜并未责怪,黑吟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微笑着,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下一秒,她缓缓闭上双眼,倒在了白夜的怀中。 ———————— 百里府。 “母亲,您在么?” 百里泽轻轻敲了敲舒令的房门。 “川儿,你们终于回来了。”舒令轻轻推开门扉,一抹柔和的月光恰好洒落在她那娇美的面庞之上,为其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更显温婉动人。她美眸轻抬,缓缓环视四周,轻声问道:“黑吟姑娘呢?” “她今日有些劳累,所以提前回房间歇息去了。”百里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心中却难以掩饰对黑吟的担忧之情。 “那就好……你们此行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舒令秀眉微蹙,满含关切地凝视着百里泽。 “放心母亲,我们一切安好,并无大碍。”百里泽连忙回答道,同时将装满帝女桑的沉甸甸布袋递到舒令手中。 “奔波一整天,想必你们也饿得够呛了。”舒令看着百里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心疼不已,便抬起手轻柔地为他擦拭掉汗水。 “娘刚刚做了一些点心,你快进屋尝尝。”舒令接过布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对百里泽无尽的慈爱,“川儿啊,黑吟姑娘性情冷漠,在府邸里总是独来独往,不太喜欢与他人打交道。不过幸好能与你和睦相处,平日里,你可要多多关照她才是。” “儿子谨记在心。”百里泽点了点头,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咀嚼着糕点,一边暗自思忖着黑吟此刻的状况,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这孩子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舒令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悯之色。她转头看向百里泽,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异常,于是关切地问道:“青宁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百里泽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雨花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雨花石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可以说明她现在是安全的。” 舒令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怀川,你们是否已经查探到驭龙族的秘密了?” 百里泽再次摇头:“没有。而且驭龙族本就与我们无怨无仇,即便我们真的知晓了他们的秘密,也绝不能将其告诉给姑苏南风!” 舒令微微颔首,她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并轻声说道:“理应如此。若是随意泄露他人机密,日后又如何在古淮国立足?” 接着,舒令一边为百里泽斟满茶水,一边继续追问:“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百里泽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远方高耸入云的天彧山,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们决定在下个月月圆之夜,齐心协力打破天彧山的结界,上山救出那些被掳走的古淮百姓!” 闻言,舒令神情肃穆:“此举不妥!” “为何不妥?” “天彧山乃修仙圣地,其中强者众多,如果我们强行闯入,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舒令慢慢站起来说道,“怀川,你对姑苏南风了解多吗?” 闻言,百里泽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母亲说得没错,这天彧山上住满了各路神仙高人,数十载间,就连那些凶猛异常的妖兽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更别提自己这个小小的凡人了。 他紧握着手中的灵石,皱起眉头回应道:“了解甚少。”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舒令走到他身边,眼神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百里泽连忙躬身施礼:“孩儿愿意听从母亲教诲。” 第161章 释魂 “那驭龙一族的首领覃韫,他能够逃脱姑苏南风长达数百年的追杀,必定是掌握了姑苏南风的某些软肋或者秘密。”舒令分析道,“若是能从覃韫那里探得一些消息,你们成功的把握将会大大增加。” “谢谢娘的提醒。”百里泽如醍醐灌顶般,“覃韫那边,我再找机会去试探一二。” “听闻那覃韫极其聪明,智计过人,”舒令放低声音,语气严肃地叮嘱道,“你与他相处定要多加小心。” 百里泽微微颔首,然后端起杯子,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等等,”刚刚走出一步,百里泽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停下脚步,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从胸口处掏出一片帝女桑,小心翼翼地将它递给舒令,“娘,这里还有一片。” 舒令低头凝视着那片帝女桑,沉默不语。 “怎么了?是不是这帝女桑有什么问题?”百里泽仔细观察着舒令的神情。 “看起来有些褶皱了,”她轻声说道,但语气却异常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风轻云淡之间,她伸出手轻轻接过那片帝女桑,仔细端详起来,“不过应该还能派上用场。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 见此情景,百里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像个孩子一样连连点头,随即便转身准备离开。 “怀川。” 正当百里泽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舒令忽然开口喊住了他。 百里泽心中猛地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恰好与舒令对视。 只见舒令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待到走近一些后,百里泽才发现那盒子里装的竟然全都是精致可口的糕点。 “给黑吟姑娘带些点心过去。”舒令轻声说道,语气十分温柔。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百里泽。 百里泽连忙伸手接过,感受着盒子传来的淡淡温度,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娘。”他低声说道,然后转身走出房间,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百里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 三厘酒馆。 白夜立于窗边,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夕阳。 他望着渐渐沉下的太阳,似回忆起什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思绪。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房间,仿佛是在柔化白夜心中的寒冰。 窗外传来飒飒风声,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白夜的淡淡呼吸声。 伫立良久,他轻轻转头望向黑吟。 黑吟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时间在无声流逝着,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她的脸上透着一丝宁静。 微风拂过,几丝黑发在黑吟耳边纷飞。她似乎能感受到凉意,微微地皱了皱眉。 白夜关上窗,朝床边走过来。 黑吟白皙的脸庞仍有些泛红,她眼角滑落着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楚。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梦境中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她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就仿佛即将苏醒,却又再次沉入了梦境的深渊。 白夜在床边无声坐下,抬手为她轻轻抹去泪珠。 这时,门被推开。 “你来了。”白夜缓缓起身。 “我四处找遍了,还是没有黄厌的踪迹。”赤丹关上门,瞥见床上的黑吟,诧异无比,他朝前走了两步,“黑吟?她这是怎么了?” “释魂剑……“白夜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赤丹的身影,“释魂……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吹来,窗户被猛地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夜微微皱眉,立刻挥手合上窗户,他无声看了眼黑吟方向,见床上之人依旧熟睡,他的面上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是何时得知我的身份的?”赤丹眼神凶狠,警惕地盯着白夜。 “当初你同蓝桉一起去调查啸天强,你为救蓝桉挡下了双头蛇的攻击,而后却安然无恙。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白夜抬眸,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他唇角一勾,“能承受住双头蛇毒液的,想必只有天彧山上的神仙了。” “你有伤在身,我不想和你动手。”赤丹后退半步,释魂剑剑光一闪,直指白夜,“把月华石交出来!” “我知道,姑苏南风待你恩重如山,”白夜并不畏惧,他的目光如同冰霜一般冷酷,身姿笔挺地站在赤丹面前,“但他同样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甚至……用百姓投喂攻离山恶灵。” “你在胡说什么?”赤丹手里的剑紧紧握住,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师父向来宅心仁厚,岂能容你随意诋毁!” “你只知五百年前的攻离山一战,天彧山损伤惨重,但他没告诉你,无数神仙化为恶灵,常年盘踞在攻离山。”白夜继续向赤丹逼近,“几百年来,那些恶灵的戾气越来越重,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拿活人投喂恶灵了。” “活人投喂亡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赤丹小步后退着,很快便退无可退。 “不然你以为,百里泽为何要如此急切上天彧山?”白夜冷漠的目光凝视着赤丹,他的声音寒冷而坚定,“赤丹,你当真要一意孤行,继续助纣为虐么?” “我……”手中的剑悬在半空,赤丹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他眉头微皱,无法掩饰内心的犹豫。 终于,剑柄逐渐从他的手指间滑落,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咚咚咚!” 这时,赤丹身后的门被叩响。 “白夜,你在吗?”蓝桉在门口高声嚷嚷道,“你看见赤丹没有?” 蓝桉侧耳倾听片刻,房内却没有声音。 “怎么没声儿了?”蓝桉嘀咕着,“刚才明明还听见有人说话的。” “白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蓝桉猛地一惊,他手放在门上,“我进来了哦!” 赤丹瞟了眼门口方向,眼神透露出了紧张和不安,他对白夜低声道:“关于我的身份,请暂时不要告诉蓝桉。” 见白夜微微颔首,赤丹才收起释魂剑,转身离开。 “哎呀……” 蓝桉正准备推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他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往前倒去,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赤丹,原来你在房间里啊。”蓝桉揉了揉额头,顺手握住赤丹双臂,呲牙咧嘴笑着,“在里面怎么不吭声,害得我一番好找!” 赤丹用余光瞟了眼白夜,没回答蓝桉。 蓝桉抬起下巴偏头望过去,见白夜面前正摆着两个茶杯,他对白夜笑了笑,随即一脸严肃地问赤丹:“我说赤丹,你匆匆忙忙跑回三厘酒馆,难道就是为了找白夜喝茶?” 赤丹依旧不吭声,长腿一迈走出了房间。 蓝桉关上门,迅速追了上去:“老实交代,白夜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赤小丹,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不是,你怎么不理人啊。” “喂,等等我啊……” 蓝桉的声音渐渐被门隔断。 屋内再次寂静无声。 第162章 昔日承诺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正当白夜陷入沉思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而略带颤抖的声音。 他微微侧目,目光柔和地落在百万身上——那只从枕头下探出脑袋的蛊虫,正不住地摇头摆尾,欣喜不已。 “你醒了。”白夜轻声说道,转身看向黑吟。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 百万爬到黑吟脖子处,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蹭,黑吟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百万,快停下来,痒……” “焉酸汁乃剧毒,你虽为蛊师,却还未到达永生阶段。”白夜走上前拎走百万,百万见到白夜便不敢再造次,只好任由白夜将自己放到他衣服里面。 见状,黑吟对百万安慰道:“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不一定,这得看它老不老实了。”说着,白夜轻轻抬起手,在黑吟的前额上轻轻一靠,感觉到她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不禁松了口气,眉宇间的紧张也随之消散。 “下次刺自己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白夜的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和担忧。 “这是哪里……”黑吟脸色苍白,她缓缓转动眼珠,目光迷离地在房间中游移,她眼中充满疑惑,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我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她得出结论:这……居然是白夜的房间!!! “你差点杀了自己。”一支袖箭在白夜指间晃动,他语气低沉,有掩饰不住的责备,“这个是凶器。” 黑吟对这支袖箭还有印象,她拍了拍脑袋,试图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然而,她的记忆如同被迷雾笼罩一般,模糊不清。 “没了么?” “没了。”白夜语气平静如水。 “我……是不是……还……”黑吟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白夜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黑吟却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拼命回忆着昏迷前的画面,但那些记忆却如同碎片一般,难以拼凑完整。 终于,她想起了最后的画面——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瞬间。 但这哪是能说出来的?!!! 黑吟偷偷瞄了一眼白夜,立刻心虚地抿了下嘴唇,唇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白夜见状,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迅速掀开被子,为黑吟检查伤口。 见伤口并未渗血,他才放下心来,又重新为黑吟盖上被子。 “对了,”黑吟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这个你拿着。” “磬寒石!”白夜低眸一看,下一秒,神情诧异无比,“这石头极其罕见,只在应极渊才有。你是从何得来?” “这是夏笛的,据说可修复一切反噬之伤,所以我便找机会从不周山拿了下来。”黑吟将东西放入白夜手中,“我跟许君剑确认过,这个东西可以治愈你的旧疾。” “被蛊雕追得满山跑那次?”白夜盯着黑吟。 黑吟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她的声音依旧微弱:“你连这个都知道?拿着,不然我就白跑了。” 说着,黑吟将磬寒石放在白夜掌中。 在黑吟准备收手的那一刹那,白夜毫无征兆地迅速反转手腕,紧紧抓住了那只手。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黑吟,轻声问道:“为何要待我如此之好?” 黑吟显然未曾料到会有这一幕,不禁一愣,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试图挣脱白夜的束缚并匆忙抽回手去,但显得有些慌乱无措。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你之前送给我护腕,按照礼节,我也应该有所回报” 然而,白夜并未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向前凑近一些,双眼深邃而幽暗,径直凝视着黑吟的眼眸,仿佛能够穿透她内心深处的一切秘密。 “其实,你刚刚想要询问的是,在你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前,我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白夜的声音低沉。 “嗯”黑吟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甚至不敢轻易发出任何声响。 “你亲吻了我。”白夜轻启双唇,吐出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黑吟耳边,令她惊愕不已,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刻,她终于敢确定,原来先前那些模糊不清画面并非虚幻! 就在黑吟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白夜俯身贴近黑吟,轻柔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动作宛如蜻蜓轻点水面般轻盈微妙。 须臾之间,白夜便挺直身躯,回到原本的位置。 “就是这般模样。”白夜淡然补充道。 黑吟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确定,轻声问道:“就没了?” 白夜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同我做些什么吗?” 黑吟急忙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说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低下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黑吟是中了阿汀的迷药,失去了控制,虽然这并非她的本意,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对白夜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黑吟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于是默默地垂下双眸,诚恳地道歉:“白夜……抱歉啊……你如果感到生气,打我骂我都行,我绝不反击。” “生气?”白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然后转身背对黑吟,淡淡地说,“我也吻了你,你我扯平。” 然而,他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洒脱。 黑吟静静地凝视着白夜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之情。 两人都不再吭声,房间一时间变得安静,加上两人之前发生的种种,让氛围略微变得有些尴尬。 “白夜……”黑吟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些许颤动。 白夜的身体动了一下,却并未回头,只是冷冷地回应道:“你可以叫我烬燃。” 他特意将语调放得很冷,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掩盖内心的波澜。 黑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喊出了那个新的名字:“烬……燃。” 奇怪了。 尽管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白夜,但却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这个名字仿佛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怎么,”白夜一眼就看穿了黑吟内心的疑惑,于是开口问道,“是不是又想问,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黑吟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必担忧,放手去做便是。” “哦?”白夜紧紧地盯着黑吟,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两团燃烧的烈焰。“如此说来,无论未来我做什么,你都会助我一臂之力?” “自然会。”黑吟挑起眉毛,回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协助你啊!” “即便受了伤,还是这般顽皮。”白夜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过……有一件事始终令我困惑不解,”黑吟试图挣扎着坐起来,但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如愿,只得重新躺回床上,“你明明来自北安国,又为何甘愿来到古淮国做驱魔人呢?” “因为……”白夜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之中。 这一切皆源于我对某个人许下的诺言。 第163章 秋夜逢生 秋雨如丝般细密地下着,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风吹拂着树林。 少年艰难地拖着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垮的身躯,在茂密的树林中孤独前行。 曾经那个阳光灿烂、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血污的落寞身影。 他那一袭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裳此刻已被鲜血染红,血迹斑斑。 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握着剑柄,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剑身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深深浅浅的爪痕,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 他的手臂和后背上满是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将衣服染得更红。 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地倒在泥泞的地上。 溅起的泥水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些极其恐怖的场景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红色的台阶、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药柜,以及父母那毫无生气、脸色惨白如纸的身躯…… 这一切都让他心如刀绞。 仅仅一夜之间,许家上下数十口人惨遭灭口,无论是年逾古稀的八旬老者,还是尚在襁褓中的稚嫩婴孩,全都未能逃过这场血腥屠杀。 整个家族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院中,血水汇集成一条小溪在门口流淌,鲜血染红了整个许家。 医师一脉,就此陨落。 他躺在泥潭中大口喘着气,仿佛是为着那些不能再喘气的人们。 适才追杀他的人早已成为刀下亡魂,但他的仇人远不止这些。 他不能死,他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雨停了,月光穿过云层为少年照亮前方的路,他倔强着爬了起来,刚走两步,前方黑暗中,突然冒出两点银色光芒。 静谧的黑暗中,一只犼缓缓走了出来。 它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饥渴,仿佛已经等待了一个漫长的时刻,它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如同流淌着鲜血的刀尖。 它已经到了饿得无法再忍受的边缘,迫切地需要一顿美味的盛宴。 少年心生寒意,他在黑暗中无声握紧了手中的剑,屏息凝神着,与那银色双瞳对峙。 月光如钩,针尖般的星光洒满了大地,微风拂过,叶尖雨滴落在水潭中。 嘀嗒…… 下一刻,那只犼仰天长啸,声音直插云霄。 犼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它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凶狠而狡诈的气息,毛发猛地竖起,脊梁一阵颤抖。 它能感觉到少年的羸弱不堪,于是迈开步子,威风凛凛地靠近,仿佛进入了猎食的舞台。 在它扑向少年的一刹那,如狂风骤,犼的利齿几乎触及少年的脖颈,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挥动。 刹那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少年指尖迸发而出,将犼击飞于半空。 犼抖落掉浑身的泥水,张牙舞爪地再度向少年猛扑过来。 “我虽身负重伤,但就凭你这点能耐,也妄图伤到我哪怕一分一毫?”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幽深的笑意。 只见他身手矫健地侧身一闪,轻而易举便躲开了犼的凶狠攻击。 如水的月色倾洒而下,将少年衬托得愈发挺拔。 他稳稳站定,双手高高举起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剑身如同流动的水波一般灵活自如。 此刻的他,身形恰似流云飞鹤,动作潇洒飘逸。 刹那间,他手中的长剑宛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直直朝着来势汹汹的犼劈去。 下一刻,只听得犼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显然,它完全没有预料到少年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于是慌忙调转身子,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少年低头看着地面上那半截鲜血淋漓的耳朵,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无法抵挡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少年就这样沉沉昏睡过去,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 在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内,年轻的白夜悠悠转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 四周环境阴暗潮湿,仅有一缕微弱的光芒透过洞顶的缝隙照射下来,勉强照亮了他身旁的一张简陋石床。 床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汤,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洞内弥漫着浓重的潮气,阴冷湿漉得令人窒息,似乎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阳光的温暖。 白夜忍着身上的伤痛,挣扎着艰难地站起来,双手沿着凹凸不平的洞壁缓慢摸索前行,心中暗暗祈祷能尽快找到出口。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清晰的脚步声从前方传入耳际。 白夜心头一紧,警惕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一个身着紫色衣袍、头戴蓑笠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只见那名黑衣人手中提着一只野兔,正大步朝洞内走来。 \"身受重伤,还四处乱跑,不要命了吗?\" 紫衣人走到近前,冷漠地开口说道。 白夜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救命恩人,迟疑片刻后问道:\"请问,是阁下救了我么?\" 紫衣人微微抬起头,蓑笠下露出一张英俊不凡的脸庞,眼神深邃如潭水。 他淡淡地回答道:\"这不周山中妖兽横行,若不是我恰巧路过,你恐怕早已成为它们的腹中之食。昨晚本想外出打些野味,结果兔子没捉到,却看到你倒在路边。\" 紫衣人随手将兔子扔到地上,继续说道:\"按常理来说,这种事情与我无关,但既然让我碰上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白夜听后,连忙躬身施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那烛龙可是应极渊的千年神兽啊,它的内丹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威能,这一点毋庸置疑。” 紫衣人寻得了一块平整的石块,悠然地坐了下去,并顺手拿起水囊灌了几口清水。 然后,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体虚弱至极、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的白夜,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就凭你这么一个肉体凡胎,居然也敢吞食这种神物的内丹?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白夜听到这话后,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但他浑然不觉疼痛。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亲人惨遭杀害时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他狠狠咬着牙关说道:“我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报血海深仇!” 第164章 烛火之下 “想要报仇雪恨,首先得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算你运气好碰到了我,要不然你早就因为无法承受内丹的药力而爆体身亡了!”说完,紫衣男子把一颗药丸抛给白夜,继续说道,“吃了它。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着,紫衣人弯下身去拾起地上那只还未彻底死去的野兔,发现兔子仍有气息尚存,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兔子的头颅。 他的眼神冷酷无情,对生命毫无怜悯之心一般,放下刀,他猛地转头看向白夜,语气严厉地问道:“听明白了吗?” 白夜点点头,随后服下药丸,他感到全身剧痛再次袭来,只好艰难地重新坐回到石床上运功调息。 这丹药威力十分霸道,很快便压制住了烛龙内丹的威力,疼痛也渐渐散去。 这时,白夜突然睁开双眼,问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紫衣人紧紧抓住兔子的皮毛,下一刻,皮毛便轻轻脱离兔肉,他冲白夜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帮你变强。” 他的手法娴熟,很快,兔子的毛皮便完美地展示在白夜面前,宛如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那你这样做,究竟有何意图?”白夜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意图?目前尚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紫衣人一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皮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并流露出些许不满之情。 “承蒙阁下出手相助,此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白夜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谢,“倘若日后有用得着在下之处,我许君岚必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切勿食言。”紫衣人轻轻拍了拍白夜的肩膀,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他怀中的手帕,“这里面包裹着何物?” “乃是烛龙的一枚眼球。”白夜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取出来。 “区区一枚破旧的眼珠子,留下又有何用?”紫衣人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 “尚未想好用途,或许可作药材之用”白夜凝视着手掌心中那颗充满灵性的眼珠,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曾经听说过某些妖类的眼珠具有药用价值,但对于烛龙的眼珠能派上何种用场,他的确一无所知。 若是父亲或是兄长尚在世,想必他们定能替自己解惑答疑。 “烛龙眼乃天下至毒,若用其制药下毒,不知何人会成为受害者?”紫衣人面带轻蔑之色。 “原来如此,公子赐教了。”白夜尴尬地低下了头。 转瞬之间,紫衣人灵机一动,目光狡黠地闪烁起来。 突然,他注意到了石床上摆放的那把残月剑,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你这把剑倒是颇为不凡。\" 紫衣人斜睨着剑身,轻声赞叹道,“若是再改造一下,想必天下无敌!” 听到这话,白夜猛地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人:“怎么改?” \"我曾听闻北安黎阳殿下武艺高强,威震四方,而他手中的麒麟戟更是所向披靡,其中似乎镶嵌着一颗神奇的眼睛,相传乃麒麟之眼。\" 紫衣人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艳羡,\"或许,这颗眼珠能够镶嵌于你的佩剑之上,让它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说罢,他嘴角轻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计划成功后的景象。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间一年已逝。 在这段时间里,白夜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得益于那位紫衣人的悉心指点和协助,他体内的烛龙内丹与自身完美相融,不仅令其功力突飞猛进,更使得他的体魄愈发强健坚韧。 而那颗珍贵无比的烛龙眼珠,则顺利镶嵌于残月剑身上。 至此,原本平凡无奇的残月剑脱胎换骨,化作一柄举世无双的灵剑! 此等变化对于白夜而言,无异于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那么,后来古淮国内群妖横行,那个紫衣人的嘱托,就是要你前往山下铲除妖魔,没错?”黑吟轻声问道。 白夜微微点头。 “可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黑吟的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好奇光芒,仿佛想要透过白夜的眼睛看到那个神秘人物的身影。 白夜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他的行踪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自从那次下山之后,我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话语间,白夜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失落,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渐渐黯淡下来,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缓缓道:“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如此说来,你已经在不周山上待了一年有余啊,”黑吟一边回忆着自己在不周山中度过的日子,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真是奇了怪了,那时我也居住在不周山,为何却从未遇见过你呢?” 听到这句话,白夜先是略微一怔,紧接着又低下头去,他笑了笑,但并未言语。 “你这床挺舒服的,不介意我再睡一会儿!” 黑吟似乎感到有些疲倦,她轻轻侧过头,慢慢合上双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白夜缓缓地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最后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一片漆黑,但夜空中却点缀着无数璀璨的繁星。 这些星星如同宝石一般闪耀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给整个夜晚增添了一份宁静和美丽。 白夜静静地站在酒馆外,感受着微风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远方。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模糊不清,仿佛隐藏在一层薄纱之后,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黑夜。 紧接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个男子。 只见那男子迅速勒住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后稳稳落地。 男子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随后径直朝白夜走来。 \"黑吟呢?她在哪儿?\"百里泽一脸焦急地问道。 \"她受了点小伤,需要静养。\"白夜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 \"在你的房间静养?\"百里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 第165章 狐妖的守护 \"没错。\"白夜毫不退缩地迎上对方的目光,甚至还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神情。 百里泽没有再跟白夜纠缠下去,他心里清楚,以黑吟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照顾,更别说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休息了。 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黑吟的伤势情况,于是他迈步走进酒馆,决定亲自去看看。 \"百里公子!\" 白夜突然出声喊住了正要离开的百里泽。 百里泽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看向白夜。 \"你和她本来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人,你们之间会有冲突也是迟早的事。\" 白夜的眼神冰冷而淡漠,仿佛早已看透一切,\"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听到这话,百里泽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依旧保持沉默。 \"不要忘记了,当初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用耳鼠兽内丹把她交换给我的。\" 白夜继续说道,语气越发冷淡。 \"她不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百里泽猛地转过身来,愤怒地瞪着白夜,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面对百里泽的怒视,白夜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这是我们当时的约定,你应该清楚得很。\" 百里泽咬了咬牙,心中虽然无比痛苦,但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默默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白夜再次开口喊住了他:\"等一下。\" 只见白夜缓缓抬起手,百万正被他用手指夹住。 百万似乎失去了活力,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身体也一动不动。 \"它太吵闹了,还是给你。\" 白夜边说边将手中百万递给了百里泽。 百里泽伸出手接过百万,当它落入百里泽掌心的瞬间,立刻恢复了生机,变得活泼好动起来。 百里泽低头看着手中百万,心情十分复杂。 “我不会就此放手的!” 他抬起头,最后一次遥望了一眼那间烛火闪烁的房间,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上马,驱策马匹向着黑暗深处疾驰而去。 随着马蹄声逐渐远去,一切都重新回归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白夜感到胸口处发出一道光亮,便抬手从怀中取出月华石。 他凝视着手中这块散发着迷人光泽的灵石,透过它,似乎看到了隐藏其中的奥秘。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月华石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石表面的古老符文开始若隐若现地显现出来,宛如沉睡千年后苏醒过来一般。 整块灵石都弥漫着一种神秘莫测且无比强大的气息。 白夜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指尖咬破,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于灵石的符文中。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符文骤然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道绚丽多彩的流光碎片,围绕着白夜飞速旋转起来。 这些流光溢彩的碎片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轻盈地舞动着,它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道道明亮夺目的痕迹。 渐渐地,这些亮光相互交织、融合,最终汇聚成一个身姿曼妙、楚楚动人的女子身影。 只见这位女子柳眉如画,丹唇轻启,美眸顾盼生辉,其容貌之绝美,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她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问道:“姑苏南风想要得到这月华石,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白夜皱起眉头,低头注视着手中依然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月华石,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并不知晓。” 女子微微颔首,继续追问道:“那么,这世上总共存在多少块这样的月华石呢?”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一曲悠扬的仙乐,在空气中回荡。 “月华石乃医师世代相传的灵石。据父亲所说,月华石本有三块,但却在几百年前倾数被盗走两块。”白夜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和哀伤,他稍稍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接着说道,“而最后剩下的那一块,也在许家惨遭灭口那日失去踪迹。” “五百年前,阿汀曾经从覃韫那里偷走过一块月华石。”女子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此看来,当年盗窃月华石之人必定就是覃韫无疑了!” “覃韫?”听到这个名字,白夜猛地转过头去,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位驭龙族的首领?” “正是此人。”女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难道你对此人一无所知?” 要知道,那段时期里,驭龙族与北安国之间的关系异常紧密,两族之间的往来频繁,关于他们的事情几乎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我自幼便热衷于闯荡江湖,对于北安国中的事情知之甚少。”白夜缓缓转过身去,凝视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往昔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他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言辞间满是嘲讽:“匡扶正义、降妖除魔,这曾经被视为无上荣耀的追求,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可笑至极!” “白夜,别这么说,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女子扬起头,目光幽深地凝视着白夜,眼眸中流露出一缕眷恋的微笑。 她试图向前迈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但就在即将碰触到白夜身躯的一刹那,她的身影竟如同幻影般穿透而过。 “多谢你对阿汀手下留情,她自小淘气顽皮,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女子悄悄收起内心的失落,将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房间,轻声问道:“黑吟姑娘……她现在如何?” “她已无大碍。”白夜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紧接着他转过头来,眼神变得格外柔和,轻声说道,“黑羽,带上月华石离开这里,寻找一处僻静之地,安心修炼。” “你早已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将我驱赶离去?”黑羽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伤与哀愁。 白夜的视线再次移向那片幽深的夜空:“此地并不安宁。” “正因如此危险,所以我更要执意留下。”黑羽抬起头,凝视着白夜,言辞间透露出异常的坚决,“你能暗中保护黑吟姑娘,而我自然也有权利伴你左右。” “这不一样。” “两者并无差异。”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闪烁着泪光,在明亮的月色映照下,愈发显得惹人怜爱、动人心弦,“真心爱慕一个人,未必非得与其长相厮守,只需看到他过得快乐美满,便已心满意足了。” “黑羽,你这是何苦呢?”白夜无奈地轻叹一声,但自始至终都未再多看黑羽一眼。 “你不也一样么?”黑羽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她的声音跟着虚弱起来,“白夜,不管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我都不会离开你!” 黑羽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身躯轻盈地转动起来,转眼间化身为一缕璀璨夺目的光芒,迅速回归到月华石之中。 白夜小心翼翼地收好月华石,他紧闭双目,沉默不语。 第166章 时机 百里府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古淮良一袭青衫坐于树下,百无聊赖间,他弯下腰去,随意摆弄起脚边那堆杂乱无章的石子来。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潼业骑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向这边奔来。 待到马匹临近,他猛地一勒缰绳,那匹雄健的战马顿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事情办好了么?\"古淮良并未抬头,只是将手中的石子轻轻放在一叠石头之上,似乎对这件事早已胸有成竹。 \"办好了。\"潼业稳稳地坐在马上,右手紧握血迹斑斑的剑柄。 \"没死?\"古淮良微微颔首,他捡起一颗更为小巧的石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往石堆上垒放。 \"没死。\"潼业跳下马来,走到古淮良身边蹲下身子,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一息尚存。\" \"做的很好!\"听到这个消息,古淮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拿着。\"古淮良站起身来,将手中那颗圆润光滑的石子扔给潼业,并叮嘱道,\"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要让这石堆倒下。\" 说完,他便转身迈步走进了百里府内。 潼业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地坐在树下,帮古淮良堆叠起那座石塔来。 他喝了口水,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忖道:“唉,三皇子去找许公子,恐怕又得经历一番漫长的等待啊。” 然而,让潼业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刚刚喝完一口水的时间里,古淮良竟然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且肩膀上还扛着许君剑! “古淮良,你这个混球,快把我放下来!”许君剑气鼓鼓地挥舞着双拳,不停地敲打古淮良的后背,嘴里还嚷嚷着,“我自己有脚,可以走路!” 面对许君剑的叫嚷,古淮良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他抱到马背上。 潼业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 这两个人整日里不是打闹就是争吵,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许公子胆敢如此对待古淮良了。 转瞬间,古淮良已驾驭着马匹,如一阵疾风般疾驰而去,只留下扬起的滚滚尘土和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马儿一路狂奔,扬起阵阵尘土。 最终,这匹骏马在一座古老而庄严的寺庙前停下脚步——这里便是招祥寺。 许君剑坐在马背上,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寺庙大门,心中暗自思忖:\"来到这招祥寺究竟所为何事?\" 这时,古淮良走到他身边,微笑着解释道:\"你身为一名医术高超之人,我带你至此自然是为了拯救苍生、悬壶济世啊!\" 说罢,古淮良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斜挎在肩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许君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许君剑原本想要下马,但双腿刚刚落地,便被古淮良硬生生地又抱回怀中。很明显,古淮良并不打算让他轻易离开自己的怀抱。 进入寺内后,许君剑扫视四周,发现众多和尚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令他感到十分尴尬。于是,他伸出手遮住脸庞,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还真没见过哪位医师是被抱着去给人治病的\"许君剑低声嘟囔着。 突然间,古淮良加快步伐登上台阶,由于惯性使然,许君剑身体猛地前倾。 惊慌失措之下,他急忙伸手抓住古淮良的肩膀以稳住身形。 “古淮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许君剑眼神犀利如刀,紧紧地盯着古淮良的侧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和愤怒,“行事如此霸道,是会被打的。” 说话间,许君剑还不忘抬起右手,对着古淮良的胸口狠狠地捶打了几下。 每一拳都蕴含着力量,似乎想要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咳咳”古淮良被打得连连咳嗽,但双手却依旧紧紧抓住怀中的人,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接着,他缓缓凑近许君剑的耳畔,轻声说道:“晨羿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嘴这么凶,可是会被吻的。” 话音刚落,许君剑的脸颊瞬间泛起一片红晕。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古淮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而就在这时,古淮良突然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 “我们到了。”古淮良的语气平静如水。 说着,他大步走到净安房间门口,抬手用力拍打起房门来,他高声嚷嚷道:“净安,别再躲在房里伤心了。本皇子特意为你请来了古淮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片刻之后,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房门缓缓打开。 “三皇子,您又来找忘尘么?”净安的脸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本王刚刚听说,你的那位小情人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啊!” 古淮良嘴角微微上扬,还没等净安开口邀请,他便大步流星地迈进房间。 果然,那只狐妖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口,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只有他能救活你的小狐狸,”古淮良用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许君剑,然后猛地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净安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老老实实地回答本皇子的三个问题。” 净安顺着古淮良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恰好看到许君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将目光移回到阿汀身上,思忖片刻,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古淮良搞的鬼!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古淮良,竟然使出如此卑劣手段! 净安气得咬牙切齿,一双拳头在背后紧紧握起,但却不敢轻易发作。 毕竟现在阿汀的伤势严重,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 而眼前的许君剑,确实是拯救阿汀唯一的希望。 当务之急,是救活阿汀!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好了。”净安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随后轻轻点了下头。 “第一个问题,”古淮良将药箱放在一旁,抬起脚勾起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古淮国的那场蛇疫病,是否出自于你之手?” “没错,是我。”净安点头承认。 第167章 宿敌 下一秒,许君剑听到一阵轻微的风声响起,他迅速抬起头来,恰巧看到古淮良挥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净安的脸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即使净安身材高大魁梧,也没能承受住,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净安啊净安,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古淮良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他厉声呵斥道,“你可知因为这场蛇疫病,有多少无辜百姓失去了性命!” 许君剑稍稍侧过头去,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倒满茶水后,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采取行动了。”净安用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呵呵,死去的人数比我预计少多了。” \"你\" 古淮良怒不可遏,他猛地伸手抓住净安的衣领,用力一扯,将其拉近自己。 紧接着,他的右拳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向净安的脸庞。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袭击,净安却毫无反抗之意,甚至连躲闪都没有尝试一下。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任凭古淮良的拳头一次次无情地落在自己身上。 堆积如山的尸体无人理睬,被随意弃置一旁,散发出阵阵恶臭;城北的天空终日被浓密的黑色烟雾所笼罩,仿佛末日降临;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哀嚎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让人痛心疾首 这些惨不忍睹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古淮良的神经,让他无法忘却那段痛苦的记忆。 虽然古淮良平日里喜欢招惹是非,但他从未主动去伤害他人性命。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和尚,他心中真的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恨不得立刻拔出刀来,一刀结果了这个虚伪至极的家伙。 经过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击之后,古淮良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喘着粗气,缓缓松开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灌了下去。 \"如此大规模的瘟疫降临你既不懂法术,也不擅长巫蛊之术,\" 古淮良放下茶杯,紧紧盯着净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他压低嗓音问道:\"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支持你?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是\"净安双手艰难地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撑起身子,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身体传来的剧痛,用颤抖不止的双臂支撑起自己上半身,他慢慢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古淮良,“天彧山,姑苏南风。”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许君剑心中不禁猛地一沉。 他默默垂下头,努力掩饰住脸上流露出的惊讶和疑惑,但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姑苏南风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他先是借助黎阳殿下之手制造并散播可怕的蛇疫,等疫情扩散开来后,又假惺惺地站出来,表示愿意治疗感染者。 然而实际上,他所谓的\"治疗\"不过是个幌子,其真正目的是要把那些无辜染病的人们带走,然后堂而皇之地拿去喂食攻击离山的凶恶恶灵 好一个恶毒至极的阴谋! \"哼,姑苏南风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古淮良冷笑一声,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净安身上,\"那个覃韫,他究竟跟你有着怎样的关系?\" 净安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远方,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阴沉灰暗的天空。 他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许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我与他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宿敌啊,看出来了。”古淮良点点头,他收起长腿,朝净安微微俯下身,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他话锋一转,“刚才忘记问了,姑苏南风为何会帮你施放蛇疫?” 闻言,许君剑抬眸瞟了眼古淮良,不动声色。 “三皇子,”净安起身坐在蒲草团上,他手中转着佛珠,恨意也渐渐随转动的佛珠消散,他静静地说,“这是第四个问题。”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继续回答,直到我满意为止。”古淮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净安,缓缓问道:“你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古淮良,你”净安脸色骤变,他顿时明白自己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他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古淮良,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愤恨。经过一番挣扎后,他咬咬牙,还是决定继续说道:“姑苏南风答应帮我降下瘟疫,作为交换条件,我承诺会把驭龙族的秘密告诉给他。” “哦?原来如此”古淮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然后迅速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许君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感慨道:“晨羿啊,你来评评理,究竟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去违背诺言呢?甚至为了这个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甘愿冒着惹怒天彧山的风险。啧啧啧真是令人费解啊!” 听到古淮良的话语,许君剑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远处的净安身上,并没有开口回应。 净安对于古淮良的质问仿若未闻一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不停地转动着一串佛珠,动作不疾不缓。 \"秃驴!\"古淮良猛地转过头来,他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在古淮国内引发蛇疫?\" 净安嘴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报仇。\" 听到这句话后,古淮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瞬间横在了净安的脖子之上,古淮良满脸戒备之色,死死地盯着净安说道:\"好啊,原来你真的是北安的余孽!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古淮良,你别太过分了。\"这时,许君剑迈步走上前来,他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阿汀,然后压低声音提醒古淮良道,\"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恐怕她就没救了。\" 古淮良微微皱起眉头,略微思考片刻之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慢慢放下手中紧握的长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但眼睛仍然紧盯着净安不放。 目的已基本达到,而且还有额外收获,只要小狐狸没醒,净安这秃驴便跑不了! “罢了,既然晨羿发话,那我就暂时放过你。”古淮良皮笑肉不笑,“剩下的事情,我们在牢里慢慢聊。” 许君剑挎着药箱疾步走到床前,低头仔细地检查着阿汀的伤势。 果然,只有一道伤口为残月所刺,其他的伤口都是普通刀剑所致。 “不可!”许君剑看了眼古淮良。 “为何不可?”古淮良走过来,靠在床边的墙壁上,盯着许君剑的一举一动。 “净安在老百姓心中德高望重,又是你大哥古淮慎的师父,”许君剑取出银针,熟练地为阿汀扎着针,“若贸然将他打入牢中,你将古淮慎置于何处,而百姓们又会怎么看待你大哥,看待你们古淮皇室?” “言之有理。”古淮良微微颔首,继而告诫道,“净安,你最好和你的小狐狸老老实实待在寺里。” 说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第168章 冤大头 时光荏苒,短短数日已逝,黑吟身上的伤势已大体康复。 当夜,百无聊赖之际,她决定离开三厘酒馆,孤身一人踏入酒馆后那片繁茂的树林之中。 行至中途,她来到一株古老巨木之前。此树巍峨参天,枝繁叶茂,仿佛直插云霄。 黑吟仰头凝视着这棵大树,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伤痕,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要当心那些嗅到血腥味找上门来的妖兽。\" 黑吟闻声转身,果然见到白夜站在那里。她调皮地冲对方扮了个鬼脸,笑着说道:\"有你在三厘酒馆,我才不怕呢!\" 白夜迈步上前,注视着黑吟问道:\"看你在这树下伫立良久,莫非是想要登上树梢?\" \"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啦\" 黑吟的话音未落,白夜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只见白夜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飞鸟般腾空而起,眨眼间便跃上高空,并稳稳地将黑吟放置于树干之上。 黑吟端坐于树干之上,放眼四顾,只见周围的云层尽皆位于脚下,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仿佛近在咫尺,似是触手可及一般。 “这棵古松历经沧桑岁月,已达千年之久,此地景色宜人,令人心旷神怡。”白夜静静地立于黑吟身侧,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随风翩然起舞。 “的确如此,视野开阔,美景尽收眼底。”黑吟仰头凝视着白夜,轻声问道,“你是否常来此散心呢?” 白夜微微摇头,淡然回应:“并非时常前来。” “烬燃,先前你命我将古淮良带到此处实则隔离屋内那些死去的驱魔人,并非他所为。”黑吟稍稍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此事,我曾询问过百里泽。” “我暂且不会对他动手。”白夜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对百里泽倒是十分信任。” 晚风轻拂而过,树叶沙沙作响。 “也不是十分。”黑吟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轻轻摇了摇头,“其中一半缘由是基于信任,但另一半则源自于我内心的直觉。我总感觉,似有他人在背后捣鬼作祟。” “直觉这个好东西,往往能够让人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有时候却又让人陷入无尽的纠结之中。至于百里泽”白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在黑吟的双肩。 他看着黑吟的眼睛,认真而严肃地说道:“黑吟,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绝对不能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也许此刻,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对待你,但只要立场稍有改变,你对他的那份信任,很有可能会成为把你推入无底深渊的致命推手。” 听到这里,黑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满地回应道:“你对他的敌意未免也太大了些,就像阿汀对我一样!阿汀她……是不是认识黑羽?” “她们是姐妹。”白夜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黑羽一直潜伏在驱魔队里,但那天在不周山脚下,她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一时不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你就杀了她?她好歹也是你的队友,你怎么下得去手?”黑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质问白夜,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愤怒。 白夜却只是平静地看着黑吟,缓缓说道:“她是妖,而我是驱魔人,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天敌,我这么做也是分内之事罢了。” “原来如此”黑吟喃喃自语道,心中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阿汀总是想要杀我,原来她是想替黑羽报仇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把仇恨算到我头上” 话语间,她的目光已经落在白夜身上。 “她不是我的对手。”白夜淡淡地说。 “合着我成了冤大头?”黑吟顿时觉得有些郁闷,她想到阿汀在三厘酒馆打伤自己,以及后来在白夜房间发生的种种,愤愤不平道,“那天的事情,你得负全责!” “那是我第一次,你没有吃亏。”白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可我还受伤了啊!很疼的!”黑吟指着自己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没好气儿地反驳道。 白夜挑了挑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责备之意:“既然怕疼,当时为何还要对自己动手?” “那不是情况紧急嘛!”黑吟翻了个白眼,也没准备再和白夜争执下去。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黄厌呢?最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白夜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道:“她去实现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了,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她自然就会回来的。” “复仇么?”黑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 “杀害她爹娘的凶手,到底是谁?”黑吟的语气越发急切起来。 “古淮国的四皇子,古淮辛。”白夜轻声提醒道,“此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就连小孩和妇女都不肯放过。所以,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时刻提防着他才行。” 黑吟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白夜,问道:“那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现在的古淮国已经不需要我了,等我收集齐月华石,报完血海深仇后,便会离开此地。”白夜眼神清澈而明亮,他说道,“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重新开设一家医馆。” “世人都说你冷漠无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啊!”黑吟凝视着白夜,说道,“仅仅因为半夏的父亲曾经在许家待过一段日子,你就派紫慕前去保护她。” 白夜移开视线,目光投向城北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毕竟北安的百姓,在这世上已经所剩无几了。” 黑吟沉默片刻后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白夜身旁与之并肩而立:“烬燃,我准备明日清晨就启程,前往百里府。” 对于黑吟的这个决定,白夜似乎早有预料,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黑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过了许久,白夜才问道:“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黑吟摇了摇头,“等救出夏笛,我就跟她回不周山,继续炼制各种蛊虫……” 讲到这里,黑吟瞄了眼白夜,却见对方并无接话的打算,她低下头,心中惦记起百万来,于是喃喃自语道:“百万几天没有吃饭,想必一定饿得头昏眼花了。” 古松矗立,它的枝干虬曲苍劲,犹如岁月留下的印记,每一道裂痕都诉说着过往的风霜。 白夜静立于枝干,他仰起头,开始赏起月来。 晚风拂过,松针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黑吟拉拢外衣,重新坐了下来,她靠在树上,静静听着风声。 在这静谧的夜晚,晚风成为了唯一的旋律。 它轻轻吹拂着古松,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夜的宁静。 两个人,各怀心事。 第169章 自私 百里府内。 “黑吟姑娘,你怎么回来了?”许君剑肩上挎着药箱,刚刚踏出房门准备前往给阿汀换药。他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百里府门前徘徊不定的黑吟。 “嗯?”黑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然后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百里泽呢,他不在这里吗?” 许君剑稍稍顿了一下,回答道:“怀川此时正在训练百里军。”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追问:“黑吟姑娘,那天莫非是阿汀将你打伤的?” “算是”黑吟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但脑海里却开始不断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向许君剑解释清楚。 毕竟,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是自己刺伤了自己。 “你和烬燃”许君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止住。 “我们?”黑吟满脸疑惑,完全不理解许君剑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听怀川提起过,他去找你的那个晚上”许君剑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兮兮,“你当时正在烬燃的房间里歇息。” 他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尽可能让自己的措辞显得婉转一些。 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这种行为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但许君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打小起,弟弟的床铺就是绝对的“禁地”,连碰一下都不被允许,更别提在上面睡觉了。 “那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啊!”黑吟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似的,一边使劲摆着手,一边急切地解释道,“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情况又非常紧急,所以才……” “黑吟姑娘。”许君剑冷不丁地打断了黑吟的话头,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依你之见,烬燃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呢?” “烬燃”黑吟努力回想着与烬燃有关的点点滴滴,过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开口道,“他表面上看起来对任何人都很冷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善良、赤诚。而且,他曾经好几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可以说是对我关怀备至,就如同我的” “你的什么?”许君剑不由得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似乎想要听清黑吟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就像我的兄长一样。”黑吟轻声回答道。 “兄长?”许君剑满脸狐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直直地盯着黑吟手腕处的一对护腕,“他送你这副护腕,难道你不清楚其中深意吗?” “这护腕”黑吟下意识地低下头,凝视着自己双手戴着的护腕,眼眸中满是迷茫之色,“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黑吟早就听说,这百兽护腕是北安国皇室的神物,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可以容纳百川之力。 然而,对于这护腕是否存在其他特殊寓意,她确实未曾耳闻过。 “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君剑轻轻摆了摆手,然后抬起头,仔细端详起黑吟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一声慨叹:“你们两个啊,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相似?”黑吟十分不解,连忙追问:“哪里相似呢?” “嗯都不怎么爱笑,闷葫芦一个。” 话音刚落,许君剑便放声大笑起来。 “我比他稍微好些。”闻言,黑吟也跟着笑了出来。 “所以说,”许君剑止住笑声,突然话锋一转,“黑吟姑娘,你应该是喜欢怀川的?” “百里泽?”黑吟闻言猛地睁大眼睛,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似要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中甩出去,“绝无此事” “你不喜欢他?”许君剑微微侧目,眼中满是疑惑之色,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诧异,“那么你为何还要选择回到这里?” “我我回来”黑吟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理由,试图解释自己归来的原因,“我是来接百万的。” “那晚,怀川从三厘酒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一个模样。”许君剑听到远方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响,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并没有停下说话,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怀川一向重视情义,但他却并不擅长表达情感。自我与他相识至今已有整整十年,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他会对某个人如此在意、如此上心。” “他”黑吟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此时,古淮良已经翻身下马,并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候着。 “既然你对他并无好感,大可以坦率地将实情告知于他,让他趁早断绝这份念头。”许君剑不再注视黑吟,而是迈步朝着古淮良走去,同时抛下一句话,“否则,像你现在这样拖泥带水,只会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而且对他也极不公平,实在太过自私了。” 还没等黑吟回答,他就已经翻身上马,和古淮良一同疾驰而去。 “晨羿,适才你跟黑吟姑娘在聊什么呢?”古淮良一边驱马前行,一边低头询问怀里的人。 许君剑目光凝视着前方道路,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就是闲聊几句罢了。” “真的只是随便聊聊吗?”古淮良将头凑近了一些,几乎贴到许君剑耳边轻声问道,“可我怎么瞧着她的脸色不大对劲呢?” 许君剑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蛊师的?” “我猜,怀川应该把百里军中的每个人都盘问过一遍了,但还是找不出那个走漏风声的人对?”古淮良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温柔地说,“想知道原因吗?只要你叫我一声‘谦奕’,我就告诉你。” “古淮良!”许君剑的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愤怒。 “哈哈哈,不逗你玩了。其实真正泄露这个秘密的,并不是百里军里的人,而是潼业。”古淮良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天夜里斩杀钩蛇的时候,他刚好也在现场。” “你竟然派他去跟踪怀川?”许君剑眼神犀利地侧过头,紧紧盯着古淮良。 古淮良见状,只是微微撅起嘴,流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这就要看你自己如何理解了,你既可以将其视作一种跟踪行为,当然也能看成是对怀川的一种保护。” 话音未落,古淮良突然手臂用力一挥,手中的马鞭如闪电般抽打在马背上。 骏马受到鞭策后,立刻像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马蹄声响彻云霄,同时溅起一阵滚滚烟尘。 第170章 虫质 夕阳西下,黑吟静坐于窗边。 傍晚微风拂过,轻轻吹拂着她微微凌乱的发丝。 她凝望着远方,思绪纷乱。 那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星光洒满夜空,仿佛是万点思绪在她心头闪烁。 黑夜如墨,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房间紧紧包裹。 黑吟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向远方,竟然完全忘记要点燃桌上的蜡烛。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 黑吟心头一震,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披着银色的月光缓缓走了进来。那人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仿佛披着月光,煞是好看。 待来人走近一些,黑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是百里泽! 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惊喜,但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百里泽?你……你回来了。” 百里泽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黑吟面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冷漠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黑吟不禁感到一阵紧张,她咬了咬嘴唇,试图寻找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百里泽便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转过去。” 黑吟一愣,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子,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 她能感觉到百里泽的靠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凉意。 百里泽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黑吟的肌肤,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的动作依旧熟练而轻柔。 然而,黑吟却明显感觉到,今天的百里泽与往日不同,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察觉到百里泽的心情不是很好,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这时,她想起了白天许君剑对自己说的话。 \"你的伤好点没?\" 黑吟刚想开口回答,百里泽却率先一步开了口。 \"伤在腹部,已基本痊愈。\" 黑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穿上衣服,缓缓站起身来。她转头问道:\"百万呢?\" 百里泽默默地看着她,然后将百万紧紧地握在手中,语气低沉地说:\"要百万可以,但你必须先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百万赶紧抱紧了百里泽的食指,小小的脑袋不停地在他手背上蹭来蹭去。 它并没有意识到,百里泽此时正处于愤怒之中,反而还沉浸在自己作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质\"或者说是\"虫质\"的喜悦当中。 “……那日我被阿汀抓伤,中了她的迷药。”黑吟低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面对百里泽的质问,她确实感到有些莫名心虚。 \"后来呢?\" 百里泽继续追问,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你真的想听吗?\" 黑吟偷偷地瞄了一眼百里泽,可由于屋里光线太暗,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罢了,”百里泽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百万放在黑吟的手掌心,然后转过身去,他轻声说道:“早些歇息。” “那个……夫人她……”黑吟看着百里泽即将离开的身影,突然间,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迅速抬起手,紧紧抓住了百里泽的衣角,仿佛想要留住什么。 百里泽的步伐因为黑吟的举动而稍稍停顿了一下。他静静地回过身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黑吟,语气沉稳地说道:“母亲并非驭龙族人,我已经用帝女桑做过测试。” 黑夜里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黑吟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百里泽看到黑吟没有再说话,便继续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他的动作,那片衣角也渐渐从黑吟的指尖滑落。 黑吟顿时感觉心里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空荡荡的。 她抬起头,凝视着百里泽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人携月光而来。 黑吟深知,按照许君剑所说,她本应毫不犹豫地将百里泽推出自己的世界。可当真正面对他时,那些原本想好的话语却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此刻,眼看百里泽就要携月光离去…… “百里泽!” 在门即将被推开的一刹那,黑吟终于忍不住再次呼唤出了他的名字。 百里泽停下脚步,站定后沉默不语。 \"谢谢你\"黑吟垂首看着百万,轻声说道,言辞间透露出一丝拘谨,仿佛这些话语需要耗费极大的勇气才能出口,\"这几日来,多谢你悉心照料百万。\" 就在这一刹那,黑吟恍然大悟。 原来,不舍百里泽离去之人,并非仅有百万。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百里泽的嗓音依旧冷若冰霜,宛如来自幽暗深谷中的寒冰,不带丝毫情感温度。 \"没没了\" 黑吟不禁被那阵刺骨的寒意吓到,同时也察觉到今夜自己的表现着实反常,于是连忙想要辩解,\"抱歉,我今日或许有些\" 然而,未等黑吟把话说完,百里泽竟突然迈步朝着她直直走来。 \"百里泽,你要做什么?\" 惊愕之余,黑吟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两步。 面对黑吟的质问,百里泽并未回应,只是步步紧逼。 黑吟只得不断后撤,直至后背紧贴着床沿,再无退路可言。 慌乱之中,她一个失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床铺之上。 而此时,一旁的虫质因来不及闪避,\"嗒\"一声掉落在地。 孰料,百里泽对此视若无睹,紧接着亦屈膝跪地,登上床铺,与黑吟近在咫尺。 \"百里泽\" 黑吟轻声呢喃着,试图用力挣脱百里泽的束缚,但却徒劳无功。 相反地,她的手腕被牢牢抓住,无法动弹。 突然间失去支撑点的黑吟身体一软,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床铺上。 百里泽逼近的脸让她心跳加速,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黑吟紧张得喉咙发干,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百里泽,你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吗?\" 第171章 共枕 百里泽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将全身重量压在黑吟身上,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两人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百里泽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此时微微泛红,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沉默片刻后,他终于打破僵局说道: \"黑吟,你给我听好了,我只问这一次,所以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你……是否喜欢我?\" 闻言,黑吟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 她疑惑地皱起眉头,凑近百里泽的胸口嗅了嗅,然后惊讶地问道:\"你今天……喝酒了么?\" 起初,黑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随着与百里泽的接触越发紧密,她渐渐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不仅如此,就连百里泽的呼吸、衣物以及发丝,似乎都被这股醉人的香气所浸染。 面对黑吟的质问,百里泽并没有否认。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眼神中的执着丝毫未减。 他紧握着黑吟的手腕,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百里泽低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 “你……压痛我了。”黑吟微微皱起眉头。 听闻此言,百里泽如梦初醒般意识到黑吟身负重伤,他连忙扶住黑吟的纤纤细腰,动作敏捷地侧身于床铺之上打了个滚儿,将黑吟放置于自己的胸膛之上,而那双大手依旧紧紧地将怀中之人环抱。 恰在此时,百万方才费力地爬上床榻,岂料百里泽紧接着便欺压而来,其宽厚的肩膀不偏不倚,正压在百万的尾巴之上。 任凭百万如何挣扎扭动,使出浑身解数亦难以脱身。 尾巴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令百万痛苦难耐,此时此刻,它不禁暗自哀叹,自己恐怕是这世间最为倒霉凄惨的虫质了! \"一定要现在回答吗?\"黑吟的鼻尖轻轻触碰着百里泽,她不敢大口喘气,只能谨小慎微地轻启朱唇。 直面百里泽炽热深邃的目光,黑吟生平头一回心生惧意。 然而,这种惧怕并非源于对百里泽本人的恐惧,而是担心自己会不慎伤害到眼前这个男子一丝一毫。 \"必须如此。\" 百里泽的眼神坚定不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能否\"黑吟言辞闪烁,似乎想要推脱,\"待数日之后再作答复呢?\" 百里泽的身躯滚烫似火,周身散发出的浓郁酒香愈发醇厚醉人,黑吟只觉自己也被这股醇香所陶醉,几近沉醉其中。 \"不行!\"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主宰者正在下达旨意,\"我要你立刻告诉我,就是此刻!\" 黑吟紧闭双眸,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百里泽独特的气息,令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这股熟悉而迷人的味道,让她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黑吟终于鼓足了勇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百里泽,轻声说道:\"对不起,百里泽,其实我\"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百里泽猛地打断。 “不要说!”他的双手将黑吟抱得更紧了,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百里泽的嗓音略带哽咽,\"你别说,求你不要再说了\"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宛如一个遭受无尽委屈的孩童般令人心疼。 \"好,那我不说。\" 黑吟咬了咬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百里泽像是放下了心头重担一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黑吟轻声咳嗽了一下,但这一次,她并没有挣扎。 就这样,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黑吟微微俯身,将耳朵轻轻贴近百里泽的胸口。 那里传来阵阵起伏声,起初有些急促,但随后逐渐平缓下来。 她深知自己此举有些不妥,可内心深处却对这片温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依偎在百里泽胸前,让她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感。 就在此时,百里泽打破了沉默。 \"吟儿\" 他的声音低沉,喉咙间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着。他低头凝视着黑吟,眼中满含深情:\"留在百里府,可好?\" 黑吟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道:\"好。\" 百里泽似乎并不满足于此,继续追问:\"那么……留在我身边,可好?\" 听到这话,怀中的黑吟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她的声音轻柔如丝,如一阵春风拂过心田。 百里泽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孩子气起来,带着一丝撒娇和赌气的味道:\"不许撒谎!\" 这般模样让黑吟不禁哑然失笑,但心中也涌起一股甜蜜之情。 \"放心,绝不撒谎。\" 黑吟轻声回答着,同时将头部更紧密地贴合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地聆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房间里再度恢复宁静,唯有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而百里泽肩膀下面,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虫子正费力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 此刻,百万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力挣扎后,百万终于成功摆脱了困境。它敏捷地跃上枕头,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熟睡中的两个人,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然而,令百万感到诧异的是,这两个家伙竟然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将自己这个可怜的“虫质”遗忘得一干二净! 盛怒之下,百万决定采取极端行动——离家出走! 它要让这两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尝尝苦头,感受一下失去自己的痛苦与悔恨。 于是,百万毅然决然地跳下床铺,蹦蹦跳跳朝门口靠近。 可是,当它终于挤出那狭窄的门缝时,一阵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门外的黑暗中,传来阵阵诡异的鸟兽鸣叫之声,紧接着,无数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骤然亮起,宛如点点繁星,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神秘的生物显然都是冲着百万而来,它们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只要百万胆敢踏出房门一步,恐怕就会成为它们的夜宵。 面对如此场景,百万惊恐万分,毫不犹豫地退缩回房间内。 尽管内心充满了不甘,但它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外面的世界对它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 然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轻易原谅那两个可恶的人类,又怎能轻易回头?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百万做出了一个折中的选择: 它蜷缩在门缝处,既没有回到屋内,也没有踏出屋外,就这样静静地睡去…… 第172章 迷雾重重 次日黎明,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尚未驱散夜的最后一丝阴霾,晨曦微露,给寂静的庭院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在这宁静的清晨,一声清脆而急切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咚咚咚! \"黑吟,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一阵焦灼的呼喊声。 黑吟昨晚趴在百里泽身上睡了一晚上,此刻脖子酸痛难耐,她一边轻轻揉捏着颈项,一边抬眼望向仍在酣眠中的百里泽。 不想惊扰到百里泽,黑吟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脱身而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房门缓缓打开,紫慕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 黑吟尚未开口询问,紫慕便焦急地说道:“黑吟,半夏她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黑吟惊愕不已,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何时发生的事情?” 紫慕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大约一个时辰前,我们原本计划一同上山采药。我回房取些物品,转身回来时,半夏已经无影无踪。” 黑吟闻言,心中一阵紧缩。她沉思片刻,说道:“会不会是她提前上山去了?或者是去其他地方了?” 紫慕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会,我四处都找过了,没有半夏的踪影。而且,她若是提前上山,也定会留下些许痕迹。可是,现场一片凌乱,明显有挣扎的痕迹。” “你是说……有人故意带走了半夏?”黑吟的眉头紧锁,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紫慕点了点头:“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姑苏南风所为。” “姑苏南风?”黑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众人皆知,姑苏南风以活人为祭品供奉恶灵,”紫慕说,“而今半夏离奇失踪,天彧山自然成为头号嫌疑人。” 黑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不管是不是姑苏南风,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半夏的踪迹,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一男子的声音:“比起姑苏南风,我心中还有一个更为可疑之人。” 紫慕闻声抬起双眸,惊讶地发现百里泽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黑吟身后。 “哦?那么以你所见,此人究竟会是谁呢?”黑吟心中一动,立刻转过头去,眼神犀利地直盯着百里泽。 “古淮辛。”百里泽轻声回应道,同时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已经毫无生气的百万。 经过一夜狂风肆虐,百万原本温热的身躯此刻变得冰冷刺骨。 百里泽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里,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黑吟,说道:“据我所知,这些年以来,古淮辛经常暗中抓捕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妙龄少女……”黑吟听后,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猛地抬起头来,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愕:“难道说……他在炼制蛊虫!” ———————— 皇宫内,一片庄严肃穆。 灿烂的金色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将整个宫殿都照得通明透亮。 御花园里,一群群鸟儿在枝头欢唱,它们或跳跃于蓝天之下,或嬉戏于花丛之间,场景十分欢乐。 \"灵瑶!\" 古淮辛兴致勃勃地来到古淮喜的房间门口,正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门紧闭。 他抬手轻叩几下门板,然后高声喊道:\"今儿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快跟四哥一起出去玩。\" 然而,过了许久,房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恭恭敬敬地回话:\"四皇子,公主今日心情欠佳,实在不愿出门玩耍,请您恕罪。\" 古淮辛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正要发作,却忽然想起昨夜的异常。他压下怒火,问道:“灵瑶她怎么了?是不是覃韫那家伙又惹她生气了?” 眼看着古淮辛就要冲动行事,婢女急忙上前拦住他,焦急地解释道:\"不不不,四皇子息怒,并不是覃公子的缘故。公主只是近来心境不佳,想要独自静一静,所以才不愿意见任何人。还望四皇子莫要怪罪。\" “难道我也是外人么?”古淮辛眼神冷冽地斜瞥了一眼婢女,然后迈步向前,准备伸手推开房门,并高声喊道,“灵瑶” “请恕奴婢斗胆直说!”婢女见状,慌忙侧身挡住门口,神色慌张且言辞闪烁地说道,“恐怕此刻公主最不愿意见到之人,便是四皇子殿下您了。” “昨日一切尚且安好。”古淮辛听闻此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一边压低嗓音质问婢女,“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覃韫昨夜曾来寻过灵瑶?” “是……是的。”面对古淮辛咄咄逼人的质问,婢女只得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此时,古淮辛心中已然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并未多言,转身便大步离去。 婢女望着古淮辛渐行渐远的背影,焦急地呼喊起来:“四皇子,您这是要往何处去呀” 然而,古淮辛却仿若未闻般,脚步坚定而决绝,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个覃韫,果然是个碍事儿的东西! 穿过长长的走廊,古淮辛直接来到了覃韫的住所。 他用力推开门,只见覃韫正坐在桌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书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覃韫!”古淮辛大声喝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覃韫抬头,见是古淮辛,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四皇子,您怎么来了?” “我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去找过灵瑶?”古淮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覃韫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的,我昨夜确实去找过灵瑶,与她聊了一会儿。” “聊了什么?”古淮辛紧逼不放。 覃韫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不便告诉四皇子。” “私事?!!”古淮辛怒不可遏,“就是因为你的私事,灵瑶现在心情不佳,闭门不出!你倒好,在这里悠闲自得地看书!” 覃韫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四皇子,我知道您关心公主,但请您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昨夜我与公主只是谈了一些心事,或许有些话题让她感到不适,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让她如此烦恼。” “你没有想到?”古淮辛冷笑一声,他上前一步,“你当然没有想到!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从未想过灵瑶的心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到底同灵瑶聊了些什么?”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只是如实回答而已。四皇子如此紧张兮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覃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天真无邪、让人怜爱的神情,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无辜之人一般,“如果您实在想要了解具体情况,大可亲自去询问灵瑶。” “你……”古淮辛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把抓住覃韫的衣领,将其狠狠地提了起来。 此时此刻,古淮辛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一抹凛冽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四皇子,您千万不要动怒。”覃韫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在这里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下应该如何采取措施进行补救,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古淮辛死死地盯着覃韫,双手攥紧成拳,由于过度愤怒,他的身体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手。 看到这一幕,覃韫心中暗自得意,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古淮辛说道:“哈哈,这就对了嘛,四皇子。现在的我,才是……” 可惜,覃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第173章 密室交锋 寂静的密室,弥漫着阴暗潮湿的气息。 突然,一缕微弱的光线闪过密室的角落,照亮了阴暗的一角。 覃韫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 见着一个虚影在光线的映衬下显露出来,那是一个人的轮廓,轮廓的主人便是古淮辛。 “修卓,你终于醒了。”古淮辛面带笑容,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边走边热情地打着招呼。 然而,在那看似亲切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戏谑之意。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在暗自盘算着什么。 覃韫警惕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古淮辛,强作笑颜回应道:“四皇子,带修卓来您这里做什么?您不辞劳苦去我那儿,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下次若是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一声就行,不必亲自来跑一趟。” 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他心中早已明白,今天,古淮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覃韫暗中握紧拳头,试图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但无论怎样用力,那绳索都纹丝不动。 古淮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覃韫,轻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此乃特制绳索,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解开。” “原来如此。”覃韫微微颔首,客客气气地说道,“其实昨夜之事,四皇子若想知道,修卓可以告知于你。” 古淮辛却摇了摇头:“不,我现在已经对你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了。” 听到这话,覃韫心中一沉,但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 “那您为何……”他思考片刻,随即冷笑一声,质问道,“四皇子对驭龙族的秘密,就如此感兴趣吗?竟然不惜用这种手段,将我擒拿至此。” 黑暗中,覃韫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之色。 “驭龙族的秘密?”古淮辛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若我真的知道了驭龙族的秘密,恐怕姑苏南风就该找上门了。” “那四皇子是……” 覃韫话未说完,古淮辛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腹部。 覃韫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腰去,咳嗽不止。 好一会儿,覃韫才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既然不是为了驭龙族的秘密,那么四皇子究竟为何要抓我?” “闲得无聊,想和你叙叙旧而已。”古淮辛坐在椅子上,双手抱怀,煞有其事的样子。 “哦,我当是为何,原来是寂寞了。”覃韫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您若想要,只需开口便是,修卓定会满足……” 这时,古淮辛又连续给了覃韫好几记拳头,末了,还不忘狠狠剜一眼趴在地上的覃韫,“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修卓可不敢对四皇子有何非分之想。”覃韫抹去嘴角鲜血,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四皇子不是说叙旧么,您说,我听。” 古淮辛勾了把椅子,在覃韫对面坐下。 “我记得,灵瑶小时候特别喜欢狗,”古淮辛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自语道,“那时无论见到谁家的狗,她都会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去,想要摸一摸它们柔软的毛发。” “狗这种动物虽然通人性,但也会认人,她这般随意亲近陌生的狗,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终有一日会惹出祸端。” 覃韫轻声叹息着,忽然感觉口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心中不禁暗骂:这该死的古淮辛! “后来有一次,她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玩耍,正玩得起兴时,一只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恶犬毫无征兆地朝她猛扑而来,”古淮辛紧紧握起拳头,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历历在目,“那畜生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如恶鬼般凶狠,无情地咬在了她的小腿上。” “后来怎么样了?”覃韫挑了挑眉,轻笑一声,调侃道,“难不成你一怒之下,将那狗主人全家老小都给杀了个精光?” “那狗,可是古淮洲的心头肉啊!”说到这里,古淮辛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脚步沉重而坚定地朝着覃韫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威压与愤怒,“我倒是想杀了他,可惜三哥拦着不让!!!” “原来,三皇子爱管闲事的臭习惯从小就有……”覃韫无力地摇了摇头,“确实挺让人头疼的。” “但是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袋子和一根狼牙棒,将那条可恶的狗塞进麻袋里。”古淮辛的声音充满了冷酷与决绝,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至于我打了多久,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侍卫解开麻袋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 覃韫顺着古淮辛的目光看向墙角的狼牙棒,心中一阵寒意袭来。 古淮辛话锋一转,他凑近身体,像俯视一只动物一般俯视着覃韫:“现在你伤害了灵瑶,应该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说着,古淮辛弯腰拾起地上的狼牙棒,紧紧握在手中,似乎随时准备给覃韫致命一击。 “想杀我?”覃韫瞪大双眼,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姑苏南风都拿我没办法,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杀我?” “哈哈哈哈哈……”古淮辛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令人胆寒。“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去,那样太便宜你了。让你生不如死,那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随着古淮辛一步步靠近,狼牙棒也离覃韫越来越近。 “听闻驭龙族人伤口愈合速度,比驱魔人还迅速。”古淮辛的眼神变得愈发阴险狡诈,仿佛在享受着折磨覃韫的快感,“你说,我这一棍下去,要是这些生锈的钉子在你脸上留几个洞,再把我的虫子放进去,那你的伤口还能愈合么?” 覃韫脸色苍白,他忍不住往边上挪动几分,双眼死死地盯着古淮辛手中的狼牙棒,没有吭声。 “怎么,怕了吗?”看着覃韫脸上流露出的恐惧之色,古淮辛的笑声越发疯狂起来。 古淮辛的恶毒残忍在整个古淮国都赫赫有名,他虽然并不直接取人性命,但却偏好使用各式各样阴险狡诈的手段去折磨别人,直把人逼到生不如死、忍无可忍的绝境,最终迫使其走上自我毁灭之路。 “古淮辛,董珵一心想要炼成金蝉蛊,你以为那黑吟会老老实实将方法说出来么?”定了定神,覃韫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没有我,你们一辈子都休想知晓金蝉蛊的炼制秘诀。” 第174章 情断义绝 “嗯,所言甚是。”古淮辛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经你这么一提,倒是点醒了我。” 只见古淮辛伸手探进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白色瓷瓶。 他小心翼翼地咬开自己的食指指尖,挤出数滴鲜血滴落于瓶中。 刹那间,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自瓶口源源不断地飘散而出。 没过多久,原本洁白如雪的瓶身竟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泽,紧接着又迅速转变为鲜艳欲滴的深红色。 覃韫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瓶口,就在此时,一条通体鲜红如血的小虫慢悠悠地从瓶口探出了头。 “这是情蛊?”覃韫双眼圆睁,瞳孔猛地收缩,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古淮辛,你……你要做什么?” “既然灵瑶这般迷恋你,我这做哥哥的,肯定也要有所表示才行啊。”古淮辛看着手中那只不断蠕动的鲜红色虫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慢慢地将手指伸到覃韫面前,把情蛊凑近对方的唇边,威胁道:“想要保住性命其实并不难,只要你吞下这只蛊虫,我自然会放你一马。” 覃韫忍住心中惶恐,微微侧过头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蛊师一辈子才能炼制出一只的珍贵蛊虫啊,四皇子真的舍得就这样送给我么?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古淮辛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充满自信,“老子向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最讨厌被感情所束缚。这种东西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还不如当做礼物送给你呢,也算是成全了你和灵瑶。” 听到这里,覃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他仍然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紧紧盯着古淮辛,故作镇定地回应道:“说得好啊!正所谓‘谋爱先谋生,爱人先爱己’。我覃韫同样与情字无缘。这一点,咱们俩还真是志趣相投呢!” 快点来! 快来制止这一切!!! 覃韫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呵呵,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对灵瑶是真心的么,怎么现在又这般抗拒了?”古淮辛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用力捏住覃韫的下巴,“少跟我啰嗦!快张开嘴!” “古淮辛,”覃韫扯着嗓子喊道,“地下室那个丫头,你当真不记得她是谁了吗?” 听到覃韫的质问,古淮辛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你消息还挺灵通啊。不过老子我仇敌遍地都是,哪有闲工夫去记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可不是简单的一个丫头片子。”覃韫语气有些神秘,“你的蛊虫早已无人能敌,但那女子不一样,她生来便是你的克星。她此次前来,就是来要你命的!” “她能杀我?”古淮辛冷哼一声,“天大的笑话!!!” “她能杀你,用情。”覃韫十分笃定地说,“四皇子,你已经对她动情了。” “我对她……”古淮辛骤然出拳,狠狠打在覃韫腹部,他大喝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那为何你还一直留她一命?”覃韫闷咳一声,他瞪大眼睛看着古淮辛,心中充满愤恨。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四哥!” 听到这个声音,覃韫顿时松了一口气。 救星终于到了! 古淮喜站在门口,眼神冷冷地盯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古淮辛见状,连忙将刚刚拿出来的情蛊放回瓶中,并小心翼翼地收好瓶子。然后才慢慢转身面对古淮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灵瑶,你来啦?四哥正在和覃韫叙旧呢。” “把人绑起来叙旧?”古淮喜眉头微皱,轻声冷哼一声。接着,她迈步向前,径直走到覃韫身边,准备替他解开身上捆绑的绳索。 “妹妹,你别再犯傻了!”古淮辛赶紧伸手拦住古淮喜,语重心长地劝道,“覃韫压根儿就不爱你,你又何必对他死心塌地呢?” \"四哥说的不错,灵瑶确实是个傻子。\"古淮喜面沉似水,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恨意。她冷冷地盯着古淮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道:\"一个愚蠢至极、将仇敌视为至亲之人的大白痴!\" \"灵瑶,你莫要胡言乱语\"古淮辛眉头微皱,伸手上前想要摸摸古淮喜的额头。 \"别碰我!\"古淮喜怒喝一声,猛地用力甩开古淮辛的手。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母亲当年并非因病离世,而是被人暗自毒害,而且下毒之人,正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董珵!四哥,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你\"古淮辛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面对古淮喜的质问,他竟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古淮喜心中原本尚存一丝希冀,盼望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然而,当看到古淮辛此刻的反应时,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古淮辛的沉默无异于默认,让她坚信自己的推断毫无差错。 “果然是这样,你们好狠的心!” 她不再与古淮辛多费口舌,径直绕过他,走到覃韫身旁。 只见她手持锋利的匕首,迅速割断束缚住覃韫手上的绳索,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对方,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灵瑶”古淮辛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他多么希望能够抓住古淮喜的手,但此刻,他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动弹。 他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古淮喜和覃韫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失去了她,而且可能永远也无法挽回。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古淮喜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慢慢地转过身,眼神冷漠而决绝,宛如看待一个素昧平生之人那般凝视着古淮辛。 “四哥,谢谢你这十几年来对我的关照和疼爱。然而,母亲的死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横亘在我们之间,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古淮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古淮喜与四哥将断绝一切恩情,从此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话,古淮喜毅然决然地扶着覃韫走出了房间,留下古淮辛独自一人在原地发呆。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第175章 情蛊 “哐当”一声巨响传来,房门被人猛地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古淮辛矗立在门口,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适才听到你在隔壁笑得那么开心。\"黄厌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其中的嘲讽意味却丝毫不减,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 \"如果不想提前死,就闭上你的嘴。\"古淮辛迈步走进房间,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手上的伤口差不多快要愈合了。\"黄厌原以为古淮辛此次前来是要取自己的鲜血,可眼见他空着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故意挑衅道,\"难不成你养的那些小虫子,最近都在节食吗?\" 过去,古淮辛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抽取黄厌身上的血液。 如果伤口不再流血,他甚至会毫不留情地在其他部位再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然而,仔细想想,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露面了。 \"我叫你闭嘴!\"古淮辛显然被激怒了,他一个箭步向前,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扼住黄厌的咽喉。 \"让我猜猜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命悬一线,黄厌却不肯轻易屈服,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定是古淮喜发现了你们母子俩当年做过的那些卑鄙勾当?\" 听到这句话,古淮辛的身体猛地一僵。 “怎么了,感到很难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为什么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呢?”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古淮辛啊古淮辛,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盛怒之下,古淮辛猛然抬起手臂,一把扯下了黄厌脸上戴着的面具。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具下面竟然隐藏着一张眉清目秀的女子面庞。 更让人奇怪的是,古淮辛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 “你……你到底是谁?”古淮辛的脚用力踩碎了面具,而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掐住黄厌的脖颈。 黄厌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无颜女,黄厌,便是我!” “驱魔人并不是你真正的身份,”古淮辛追问,“在成为驱魔人之前,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黄厌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古淮辛,“你只需要明白,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自动手将你碎尸万段!”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恨我,我刨你祖坟还是杀你全家了?”古淮辛面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我仔细寻思了一番,这些年我似乎也未曾欺骗过哪家女子啊,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他缓缓松开紧扣在黄厌脖颈上的手,并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这位女子来。 此女身上透着一股憨傻劲,傻得让他不禁心生笑意。 “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黄厌怒目圆睁,紧紧咬着牙关,愤恨地说道,“难道不应该招人痛恨吗?” “这个嘛,可不好说。”古淮辛挑了挑眉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像本公子这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之人,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 “爱上你?”黄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讥讽道,“古淮辛,你怕是尿喝多了?” “黄厌,这可是你说的。”古淮辛突然向前猛地凑近,他将嘴唇贴近黄厌的耳朵,轻声细语道,“你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黄厌正想反驳,岂料她刚张开嘴巴,便被古淮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下巴。 紧接着,她的嘴唇被两根手指强行撬开,下一刻,一条鲜红色的虫子从唇角爬进她的嘴里。 黄厌奋力挣扎,但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般,迅速变得虚弱无比。 脑海中思绪纷乱如麻,她想要不断呼喊救命,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喊。 剧烈的疼痛和绝望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混杂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窒息。 随着虫子在她体内的爬行,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她拼命地咬紧牙关,试图抵抗这可怕的异物,但很快,虫子便已经来到她的身体深处,开始肆无忌惮地肆虐。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古淮辛松开了黄厌,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渐渐消失不见。 “古淮辛,你给我吃了什么?”黄厌瞪大眼睛,怒视着古淮辛,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 “哦,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罢了。”古淮辛漫不经心地甩掉手中的瓶子,然后朝她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情蛊。” “古淮辛,你这个畜生!”黄厌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大声嘶吼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上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回荡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 “会不会爱上我,时间会告诉你答案。你看,它现在就在你这个地方。”古淮辛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黄厌的左胸口,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紧接着,他伸手解开了束缚在黄厌身上的手脚枷锁。 “让我来为你详细介绍一下,中了此蛊的人将会对指定之人死心塌地。若是一天无法见到对方,内心便会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难耐。而当蛊毒发作时,情蛊更是会毫不留情地侵蚀你的心脏。那种滋味儿啊” 古淮辛啧了啧嘴,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刻意吊人胃口。 此时的黄厌四肢无力,只能虚弱地跪倒在地上。 一股深深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已然失去了所有希望。 “不过呢,你今晚就先稍微忍耐一下。”古淮辛慢慢蹲下身子,用手勾起黄厌的下巴,故作出一副怜惜疼爱的模样说道,“本皇子明天还会再来宠幸你的,哈哈哈哈!” 说完,古淮辛大笑着起身,然后大步迈出了门槛,留下黄厌独自一人在房间里。 门猛然合上,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刺耳的声响,整个世界都随之颤动了一下。 原本寂静的房间里,此刻更显静谧,只有微风悄无声息地吹过,轻轻扬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灰尘。 黄厌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心跳声也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深深的不安。 不出所料,下一刻,那些可怕的虫子开始在她体内疯狂侵蚀,无法忍受的剧痛瞬间袭来,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本能地想要呼救,却发现声音被牢牢封锁在喉咙深处,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随着古淮辛渐行渐远,黄厌胸中的疼痛愈发剧烈,如烈火焚身一般。 很快,汗水便浸透了她的衣衫,额头、脸颊、脖颈……到处都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可在这痛苦的折磨中,黄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对古淮辛生出了一丝渴望。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绝望,她紧紧抱住自己,拼命告诉自己: “这一切都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疼痛总会过去的……” “我绝对不会爱上古淮辛,永远不会!”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试图用坚定的信念来对抗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 然而,那丝渴望却如同顽强的火苗,在她心底不断燃烧,越烧越旺,令她几乎要窒息。 “古淮辛,我恨你!” 黄厌盯着古淮辛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着: “古淮辛,我恨死你了!” “古淮辛……我……” 第176章 夜探密道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却有三个黑影悄悄地在屋顶匍匐前进。 他们动作轻盈敏捷,宛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 其中一人正是柳新,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瓦片,压低声音向不远处报告:“二公子,古淮辛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百里泽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后,他转头对柳新轻声吩咐道:“你留在门口替我们把风,如果古淮辛有任何异动,立刻点燃信号弹通知我们。” 交代完毕后,百里泽与黑吟身形一闪,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两人成功抵达古淮辛的书房,并迅速找到了隐藏的机关。 随着机关被触发,密室的门缓缓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密道。 百里泽手持火把,率先踏入密道。 黑暗中,火光摇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黑吟则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百里泽,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存在的?”黑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百里泽一边稳步前行,一边从容地回答:“近年来,城北百姓家中常常发生少女无故失踪的事件。经过一番暗中调查,我怀疑这一切都与古淮辛有关。而这条密道,或许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所在。” 黑吟听闻此言,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原来你一直在默默调查古淮辛?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百里泽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若无确凿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揭露古淮辛的真面目。” 说话间,两人已深入密道深处…… “这些年来啊……”百里泽一边感慨着,一边回头看着黑吟,“古淮辛仗着自己是皇后董珵之子,向来都是专横跋扈、不可一世!无论是谁,只要是得罪了他,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也都对他这种行为视而不见,或者说根本就是不敢管!” 密道的尽头,是一排紧锁的房间,从左往右依次排列着总共四间。 百里泽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他和黑吟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举起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挥,直接斩断了门锁。 房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几排柜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瓶子。 百里泽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却惊讶地发现这些瓶子里竟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虫! “这里,是他炼制蛊虫的地方”黑吟的目光在柜子最上方的两瓶鲜血上快速扫过,然后转头看向百里泽,继续问道,“那么,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古淮辛在杀人的呢?” “三年前,我与羲和自城北斩妖归来,途经一寻常百姓家门口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哀嚎之声。我们心生好奇,遂悄然凑近查看,却惊见屋内众人浑身浴血、面目扭曲狰狞,正痛苦万分地蜷缩于地。他们的目光,齐齐汇聚在门口处。” 百里泽脚步不停,跨过门槛进入第二间房后,他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黑吟继续讲述道: “而那站立于门口之人,便是古淮辛。彼时,他饶有兴味地俯瞰着那些受苦之人,脸上毫无怜悯之意,仿佛正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是三尸蛊。”黑吟步入房间,里面空无一物,但墙壁上的血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借着微弱的火光,她小心翼翼地朝房内走去,“……所以自那时起,你便开始默默调查古淮辛了。” “小心!”百里泽突然出声警告,并一把拉住黑吟的手,用力将她拽至身旁。 黑吟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待她低头看去,只见地上赫然横亘着一根狼牙棒。 若不是百里泽眼疾手快,恐怕此刻她的脚已遭重创。 “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中了古淮辛的毒药,但我翻遍书籍,却没有找到这样的毒药。”百里泽带黑吟走出第二间房,他转过头望向身边的黑吟,眼神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深情,“如果不是遇到你,恐怕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蛊师的秘密” “你听到了吗?”这时,黑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百里泽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不远处有女子的叫喊声。 “声音好像是从这第三个房间里传出来的。”黑吟盯着百里泽说道。 百里泽立刻斩断锁扣,推开门走了进去。 黑吟紧跟其后。 屋内果然躺着一名女子,她抱住双膝,表情十分痛苦,浑身狼狈不堪。 “黄厌?”黑吟大吃一惊,她连忙上前扶起地上的黄厌,“烬燃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听到“烬燃”二字,百里泽眉心微蹙,悄悄侧目看了眼黑吟。 \"黑吟,\"黄厌艰难地抬起头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黑吟,“你们快走!不要再管我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报仇之事以后再说。”黑吟握住黄厌的手,目光坚定!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黄厌冷冷的说,“在你给古淮辛回信的那一刻,我的死活还重要吗?” “回信……什么信?”黑吟顿时一头雾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百里泽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黄厌放在自己的后背上。 黑吟接过火把,俯身去捡面具,却只拾起来一片碎片:“黄厌,你的面具……” “被他踩碎了。” 黄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散落在地上那早已经四分五裂、残破不堪的面具,仿佛碎的是黄厌自己。 下一瞬间,她突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三人刚刚迈出密室门槛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她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此地的。” 古淮辛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大声呼喊着,他的话语之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丝轻蔑和嘲讽的笑意:“毕竟她心中有所牵挂,又怎么舍得抛弃一切呢?” 未等百里泽回话,只听见密室两侧的灯光突然同时亮起,瞬间将整个密室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此时此刻,古淮辛正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倾斜倚靠在柱子旁边,看起来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只见他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般,紧紧锁定前方,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她不会离开我的,至于你们两位,怎么来就怎么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黑吟向前迈进一步,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古淮辛,毫无畏惧之意:“古淮辛,我今天必须带走她!” “黑吟姑娘,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拿金蝉蛊同我作交换的。”古淮辛冷笑一声,“怎么,今日良心发现,又想出手救她了?” 第177章 密道箭矢 “四皇子,”百里泽打断道,“谦奕已经说过,在救下天彧山的百姓之前,暂停对驱魔人的打压,难道你要公然违背么?” “百里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古淮辛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狠狠地瞪着百里泽,“看在平日里你与三哥交好的份上,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太多,但今天你们竟敢主动找上门来,还想从我这里抢走人,难道真以为我古淮辛是好欺负的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窗外突然一星火光冲上夜空,紧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这柳新……怕不是中了石蛊了?”黑吟望向窗外,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随着这声爆裂声响彻夜空,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他么?他就是废物一个。”古淮辛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接着抬起手,轻轻按下隐藏在墙壁内的机关。 他的眼神充满阴险与狡黠:“今夜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算你们有本事。” 话毕,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慢悠悠地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密室中的灯光骤然熄灭,黑吟手中的火把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彻底熄灭。 三人瞬间又被黑暗笼罩,四周一片死寂。 百里泽毫不慌张,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雨花石。 雨花石缓缓升浮至半空,散发出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此时此刻,四面八方的墙壁内同时传出阵阵机关转动的声响。 他迅速将黑吟拉到身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间,一阵迅猛无比的风声呼啸而过。 数支暗箭如同幽灵一般从前方的墙缝中激射而出! “小心暗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把画影剑如同一道闪电般飞驰而去,百里泽迅速放下黄厌,并将黑吟和黄厌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就在那几只暗箭刚刚被画影剑斩断之际,无数支暗箭又如潮水般从其他各个方向汹涌而来! 刹那间,剑光闪烁,百里泽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凌厉地闪动着。他以惊人的速度和敏捷的身手,轻而易举地将那些飞速袭来的箭雨一一击落。 不过,这密室实在太过狭窄局促,而且暗箭射出的速度极快,且来自四面八方,留给百里泽应对的时间极其有限。 眼看着百里泽即将难以抵挡住这波攻势,千钧一发之际,一把薄刃如流星般飞来,精准无误地为百里泽挡住了那支致命的箭矢。 “多谢!”百里泽感激地看了一眼朝着自己飞来的黑吟。 黑吟微微颔首示意,然后静静地停在了百里泽身旁。 “这些箭怎么就像无穷无尽一样?”黑吟紧握着薄刃,与百里泽背对背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而且箭头有毒,”百里泽轻轻握住黑吟的手腕,将人拉得更近,他温柔说道,“你站在我身边,千万不要乱跑。” 话音未落,下一波箭雨再次朝二人飞来,两人立刻挥剑抵挡。 箭雨愈发密集,密室中充满了危机。 在这压抑的密室内,时间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凝固,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百里泽矫健的身影在黑暗中疾速旋转,他手中的画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体力逐渐不支。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再这样耗下去,他们都将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黑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样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这句话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百里泽的心头。 百里泽挥剑斩落一支支箭矢,他的目光在密室中四处搜寻,寻找着可能的突围机会。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密室前方的一角,那里有一块石板,与周围的石板相比,它显得异常突兀,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出口在那里!”百里泽大喊一声,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然而,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加之黄厌正处于昏迷状态,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百里泽指尖迅速划过剑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迸发而出,画影剑发出耀眼的白光,仿佛一道璀璨的流星划破黑暗。 下一刻,画影剑化身为无数利剑,它们在空中飞舞、旋转,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暗箭尽数击落。 百里泽迅速俯身,将昏迷的黄厌背起,然后冲向那块石板。 他用力推开石板,一个黑暗的洞口展现在眼前。 雨花石在洞口中投下微弱的亮光,为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一线生机。 百里泽定眼一看,果然是一个出口。 他转身对黑吟喊道:“赶紧进来!” 黑吟毫不犹豫地冲向洞口,紧随其后的是百里泽和黄厌。 他们刚刚进入洞口,身后的箭雨便再次袭来。 百里泽迅速用力合上石板。 随着石板再次合上,隔绝了外界的攻击,百里泽、黑吟和黄厌暂时安全了。 他们站在洞穴的入口,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雨花石投下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周围,虽然环境依旧昏暗,但他们的心情却逐渐放松下来。 “你受伤了!”百里泽的目光落在黑吟的手背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抚摸着那道擦伤,尽管伤口不大,但对他来说却是触目惊心。 “一点儿小擦伤而已。”黑吟试图缩回手,但百里泽却紧紧地握住,不让她动。 “不碍事,真的。”她补充说,试图让百里泽放心。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整个洞穴都开始颤抖起来。 百里泽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明白这不是简单的震动,很可能是古淮辛密室中的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怎么回事?”黑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得脸色苍白。 “古淮辛这密室不简单,”百里泽沉声说道,他迅速收起雨花石,然后拉起黑吟就向洞口另一边奔去,“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78章 紫萝莉 然而,他们惊恐地察觉到,随着他们的奔跑,地面的震动愈发猛烈起来。 眨眼之间,密室四面的墙壁开始崩裂,细密的沙尘如倾盆大雨般从上方洒落,仿佛无垠的沙漠正在将他们吞没。 伴随着地面的剧烈摇晃,他们的步伐变得越来越不稳当,无奈之下只能手扶着墙壁,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快点!\" 百里泽心急如焚地拉上黑吟,眼看着距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密室周围的墙壁却如同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源源不绝地朝内侧翻涌而来。 刹那间,几个人纷纷跌倒在地。 就在此时,密室的四周边缘突然闪烁点紫色光芒,宛如一群盘旋飞舞的紫蝶,悄无声息地向着黑吟的身躯靠拢过去。 待到那些紫蝶彻底停歇在黑吟身上时,它们瞬间幻化成条条紫色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了黑吟的四肢与腰部。 这些藤蔓看似纤细脆弱,但实际上却坚韧无比,任凭黑吟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 随着越来越多的藤蔓缠绕过来,紫色藤蔓以极快的速度收缩,黑吟瞬间就被拽进了密室深处。 “黑吟!” 百里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黑吟的手,但那股强大的拖拽力并没有停止,甚至因为他的加入而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眨眼间,他们三个便被一同拖入了黑暗之中。 三人被藤蔓一路拖行,直到密室的最深处才停下来。 这里矗立着一株无比巨大的植物,它的根系深深扎根于地下,而那些紫色的藤蔓则像触手一样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最后纷纷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宛如蛇形迷宫一般的奇特结构。 这迷宫般的结构,让人根本无法发现藤蔓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所有的藤蔓都闪烁着微弱的紫色光芒,同时散发出一股淡雅的幽香。 当黑吟出现在这里时,那些原本分散的藤蔓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迅速聚拢过来,并不断地左右晃动着,仿佛在欢呼雀跃。 它们似乎对黑吟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然而,黑吟却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凉意从这些藤蔓上传过来,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 “这些藤蔓……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她紧紧皱起眉头,眼神充满警惕,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企图挣脱掉这些如蛇般难缠的藤蔓。 然而,这些藤蔓的坚韧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它们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越是用力挣扎,就缠得越紧。 眼看着藤蔓即将爬上黑吟的手背,画影剑突然急速飞驰而来。 只见它在空中飞速旋转一周后,原本气势汹汹的藤蔓竟然都不敢再向前靠近半步。 百里泽趁机一跃而起,他手握宝剑,用力挥剑斩向黑吟身上的藤蔓。 刹那间,剑光闪烁,凌厉的剑芒所过之处,那些紫色的藤蔓纷纷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从藤蔓断裂的地方流出了一些淡紫色的汁液,看上去宛如血液一般。 随着缠绕在黑吟身上的藤蔓逐一断裂,失去支撑的她开始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 “百里泽……”黑吟望着那个正朝自己快速飞来的身影,心中原本弥漫的不安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百里泽张开双臂,准备迎接黑吟的到来。 就在他快要接触到黑吟指尖的时候,那些之前断裂的藤蔓却抢先一步,再次迅速将黑吟紧紧缠绕住并卷走了。 他抬头望去,发现适才断裂的藤蔓并未停止生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生长,迅速填补断裂处,似有某种神秘力量在驱使它们。 百里泽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他手中的画影剑虽然轻盈灵动,但毕竟只是一件平凡无奇的兵器而已,根本无法对眼前这条巨大的藤蔓造成任何伤害。 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冒出无数条绿色的藤蔓,如蛇般迅速地伸展开来,紧紧地缠住了百里泽的双腿。 他试图用力挣脱,却发现这些藤蔓具有强大的韧性,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短短几秒钟内,他整个人便被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牢牢裹住,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半空中的黑吟还在苦苦挣扎。 紫色的藤蔓却越缠越紧,深深地刺进了她的皮肤,鲜血沿着藤蔓流淌而下。 顷刻间,数不清的藤蔓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要将她彻底吞没。 渐渐地,黑吟感觉自己的体力逐渐透支,面色苍白如纸,双眼也开始模糊不清。 \"黑吟,撑住!\" 百里泽心急如焚,大声呼喊道。 百里泽试图再次召唤出画影,然而当他低头望去时,却发现画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紧紧缠住,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一道耀眼夺目的紫光突然在他眼前划过。 只见紫慕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绚丽多彩的弧线。 她手中紧握的夏启剑闪烁着凌厉寒光,剑刃所过之处,那些坚韧无比的藤蔓纷纷应声断裂。 其余的藤蔓见状,立刻蜂拥而上,但紫慕的剑势犹如疾风骤雨般凶猛,没过多久,所有靠近的藤蔓都被她斩落在地。 最终,紫慕的剑挑断藤蔓,精准无误地刺进了植株的核心部位。 藤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下一刻,熊熊大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这些藤蔓紧紧包围住。 它们不得不松开黑吟和黄厌,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这片火海,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眨眼之间,所有的藤蔓都在烈火中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慕收起夏启剑,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地上的黄厌。 “你们没事?”她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百里泽迅速为黑吟检查身上的伤势。 幸运的是,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这紫萝莉应该已经存在超过一百个年头了。”紫慕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古淮辛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来滋养它的。” 就在这时,百里泽突然高举着雨花石,只见雨花石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紫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来他们的脚下竟然布满了阴森恐怖的白骨! “紫萝莉本来天性温顺柔和,”百里泽抱着昏迷不醒的黑吟,眉头紧紧皱起,“可刚才那株紫萝莉却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它的藤蔓不仅动作迅速敏捷、力量强大无比,而且就算被斩断之后仍然能够继续生长。要不是你刚才反应够快,及时用夏启剑刺中了植株的中心部位,恐怕我们都无法全身而退。” “居然强行将植物培育成妖物”紫慕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愕,“这个古淮辛实在是太可怕了!” 百里泽转头看向紫慕,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我在皇宫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出来,后又见空中的信号弹,便猜测你们被古淮辛发现了。”紫慕走上前一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担忧。尽管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半夏……她是不是没在里面?” 百里泽默默地看着紫慕,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怀中的人身上,然后轻声说道:“先带她们回百里府,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紫慕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我刚才收到飞鸽传书,白夜说他已经发现了半夏的踪迹。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半夏的失踪很可能与香云山庄有关。” 百里泽听了紫慕的话,低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片刻之后,他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三厘酒馆!” 第179章 真情暴露 房间内。 古淮喜独自坐在床上,她的眼神黯淡无光,似乎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之中。 曾经,她和古淮辛一同度过了无数欢乐的时光。 那些温暖的笑声和真挚的情感,让古淮喜深深相信,她的四哥是真心疼爱她的。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无情地敲碎了她美好的幻想。 如今,所有的谎言都被揭穿,古淮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漆黑的长夜中徘徊,找不到依靠的港湾。 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最为信任的人,竟然是她的仇人! \"抱歉灵瑶,我不该告诉你的。\"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落在古淮喜的肩头。 古淮喜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来人,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董珵杀了我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覃韫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他轻声问道:\"可这与四皇子并无关联,你真的打算与他断绝恩情么?\" “四哥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古淮喜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哀伤。 她缓缓地垂下双眸,许久之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试图将思绪拉回到现实。 古淮喜轻轻地拉扯了一下覃韫的衣袖,转移话题道:“不说他了,我们来说说你。” 覃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图。他微皱眉头问道:“我?怎么了?” 古淮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方手帕。 “看!我给你带来了一件好东西。”古淮喜轻声说道,并将手帕慢慢展开。 覃韫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他紧紧地盯着那块布料,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渴望和期待。 他似乎对这块布非常熟悉,并且早已预料到它的出现。 当古淮喜轻轻揭开手帕时,里面所躺放的物品终于展现在两人眼前。 不出所料,正是覃韫梦寐以求的东西——月华石! 覃韫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他向前迈了一步,急切地问道:“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古淮喜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似的轻笑道:“我从三哥那里偷来的呢。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破解你的幻境啦!”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皮和得意,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颇为自豪。 “灵瑶,谢谢你,但这月华石我不能收。”覃韫握住古淮喜的双手,月华石也被他紧紧握住掌心,他皱起眉头,“三皇子古淮良行事莽撞冲动,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于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伤。” 古淮喜听到覃韫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欣喜不已,她不顾覃韫阻拦,将月华石硬塞进覃韫怀里。 “你别担心,我是他妹妹,即使被发现,他也不会拿我怎样的。”古淮喜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人,深情至极,“修卓,我爱你,我愿意去做任何可以保护你的事情。” “灵瑶。”覃韫目光闪烁,他缓缓地坐在古淮喜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拉进怀中,语气温柔无比, “你对我这般好,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呢?” 古淮喜面若粉霞,娇嗔地将脸迈进覃韫怀里,语气略带羞涩地回应道:“我不要你的报答,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于我而言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的灵瑶啊……”覃韫嘴角勉为其难地扯出一抹微笑,但其眼神里的嫌弃却毫不掩饰。 “对了,我听三哥说,净安法师已经亲口承认蛇疫是他降下的,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所为。”古淮喜仰头看着覃韫线条分明的下巴,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好看。 覃韫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古淮喜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若非三哥用那只狐妖要挟,净安还不愿意承认,他对天下百姓的生死如此心狠,没想到对一只妖这般上心。” 古淮喜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平,她转过头来,看着覃韫,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或者回应。 然而,覃韫却沉默不语,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覃韫并未说话,古淮喜不禁有些着急,她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害死了这么多人,三哥却只将他关起来,真的是太便宜他了!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怎么办?”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和愤怒。 “什么??”覃韫突然大惊失色,原本抓着古淮喜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古淮喜吃痛,微微侧目,这才发现原本紧紧搂着自己的那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覃韫,只见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说的可是真的?”覃韫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古淮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然是真的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乱说。三哥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覃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的双手却依旧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净安好歹是大皇子的师父,怎么可以将他关起来?!!”覃韫咬了咬牙,沉声道,“他被关在哪里?古淮良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古淮喜一愣,没有作答。 “你快告诉我!”覃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焦躁。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噩梦,那个让他心悸不已的噩梦…… 见覃韫如此着急,古淮喜心中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她并没有选择直接戳穿,而是平静地说道:“他只是被软禁在招祥寺中,暂时没有危险。” 听到这句话,覃韫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修卓,你要去哪里?”古淮喜见状,迅速追上去,伸手拦住覃韫的去路,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要走好不好。” “放手。”覃韫用力扯开古淮喜的手,语气冷淡而坚定。 “我不!”古淮喜紧紧抓住覃韫的衣袖,不肯松手,眼中闪烁着愤怒,“净安法师害死了无数古淮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他死有余辜!” “你不会懂的。”覃韫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耐性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放开我,灵瑶。”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覃韫的了解是如此之少,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是如此遥远。 “我不懂?”古淮喜轻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大吼起来:“修卓,我古淮喜虽然喜欢你,但还没有傻到任人欺骗的地步!” “净安就是你口中的蔺凇,对么?”她向前迈了一步,双眼死死地盯着覃韫,不给对方丝毫思考或辩解的余地。 第180章 不舍 这一刻,古淮喜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然而,覃韫并没有回应她的质问,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于他来说,解释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他再次推开古淮喜,然后大步跨过门槛,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古淮喜完全没有预料到覃韫会如此用力地推搡自己,她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向后退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导致桌上的茶具全部摔落在地,碎片四处飞溅。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古淮喜强忍着痛苦,艰难地坐起身子。 她抬头望向覃韫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绝望和困惑。 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与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的覃韫简直判若两人,似乎之前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来不及多想,眼看覃韫的身影就要消失,她连忙慌忙起身,却不小心一个踉跄再次摔倒。 她狼狈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心,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可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旦覃韫离开,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为此努力了这么久,这不是她应得的结果! “修卓,”碎片钻进古淮喜的膝盖,疼痛让她无法站立,只有向前爬着走,“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可她的覃韫却始终没有回头。 “修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古淮喜已然失望到了极点,她趴在地上大哭着,焦急的眼神扫过地上散落的碎片,眼中闪过一抹坚毅。 “覃修卓,”古淮喜捡起地上的碎片,她威胁道,“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闻言,覃韫停下了步子。 见状,古淮喜欣慰地笑了。 可见自己在他的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位置。 谁知,下一秒,覃韫却冷冷地说:“你自便。” 说罢,覃韫加快步伐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过古淮喜。 古淮喜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深渊。她手中的碎片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尖锐而破碎。 她没想到,自己对覃韫的深情,在他眼中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 招祥寺。 夜幕降临,天色阴沉,压抑的气氛在寺内弥漫。 寺内的香烛燃起,微弱的灯火点亮了黑暗的角落,若有若无的佛音在空气中流淌。 房内烛光摇曳,投下两道模糊的影子。 “古淮良一直将我们囚禁于此,实在是欺人太甚。”阿汀放下手中药瓶,缓缓走向净安,“黎阳,何不与我联手,我们一起去杀了他!”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她的伤势已无大碍。 “不急,现在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净安静坐于佛前,轻轻敲着木鱼。 “更重要的事?不会是去找那覃韫?”阿汀一脸戏谑,轻飘飘地感叹道,“你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可惜人家早就移情别恋了,还夜夜笙歌呢……” 此言一出,木鱼声忽地停了下来,但仅仅过了片刻,净安又继续敲打起来。 “他不会。”净安微微侧目,眼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你当真了解他么?”阿汀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提醒道,“你若对他足够了解,就该猜到他不会对你家人手下留情。当初他可以利用你一次,现在就会利用你第二次。” “……他不会。” “他当然会!覃韫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浪子!”阿汀眼中充满怒火,愤愤地说着,“你为他的族人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而他又为你做了什么?” “爱不是等价交换。”净安徐徐睁开眼。 佛像前,烟雾缭绕。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覃韫的身影。 “黎阳,你爱不爱我没关系,”覃韫的影子被阿汀打散,她跪下身来,张开手紧紧抱住净安,“但我请求你,不要再继续爱覃韫了,他根本不值得。” 嘀嗒…… 雨滴开始在屋檐下细细作响。 覃韫立于窗边,这一幕幕被他尽收眼底。 他在沉默中攥紧拳头,眼中充满恨意。 “推开她!”覃韫在心里呐喊着,“蔺凇,快推开这个狐狸精!” 蔺凇为什么没有推开她? 面对她的污蔑,蔺凇为什么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砸得覃韫心乱如麻。 “黎阳,我是你什么人?” “我的挚爱。” “那你愿意相信我么?” “修卓,无论旁人如何看待,我都会选择相信你,始终如一。” 这曾是姜黎阳对覃韫的承诺…… 可如今那房内的净安,却早已也不是当初的姜黎阳了。 “蔺凇,伤我的方式千千万,你偏要用最狠的那种……” 终于,覃韫不再坚持,他松开拳头,转身悄然离去,消失在雨中。 “在过去受伤的这几日,你对我如此体贴入微,”阿汀从的目光在窗口一扫而过,她的唇角一勾,声音更加温柔,“我真的好感动啊。” “小狐。” 良久,净安开口了。 “我在呢。” “你有伤在身,我不便推开你,”净安再次闭上双眼,“自己松手。” —————— 覃韫在雨中艰难地回到了皇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透了他的衣物,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前方的道路更是模糊不清。 然而,在一种莫名的驱使下,他依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古淮喜的房间门口。 当他走到门口时,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不已。 古淮喜倒在地上,身边是一片刺目的鲜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 “这个傻女人!”覃韫心中暗自叹息,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忍。 他瞟了一眼古淮喜,转身准备离开,但刚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就当是看在月华石的份上,我再救你一回。” 覃韫心中默默想着,拧了拧衣角的雨水,然后两步走上前,将古淮喜抱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古淮喜放在床上,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 他轻轻撕开古淮喜的衣物,露出伤口,然后小心地将金疮药涂抹在伤口上。 在药物的作用下,古淮喜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覃韫松了一口气,但并未就此离开。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守护着古淮喜,直到她醒来。 当古淮喜醒来时,她看到的是覃韫关切的眼神和湿透的衣物。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过泪光。 “谢谢你,修卓。”古淮喜轻声说道。 覃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不用谢我,我只是看在月华石的份上才救你的。” 古淮喜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修卓,”古淮喜小心翼翼拉住覃韫的手,“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随你的便。”覃韫呼出一口气,并没有抽开手。 “你这人总阴晴不定,关键是心里还住着别人。”古淮喜捧起覃韫的脸,泪水无声滑落下来,“但我……舍不得放下。” 这番话明显在覃韫的意料之外,他诧异地盯着古淮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古淮喜的气息已经扑到覃韫跟前,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主动:“我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么?” 覃韫微微颔首,吻了下去。 第181章 半妖 三厘酒馆。 桌上,百万正悠闲惬意地吃着葡萄,适才那些紫色藤蔓可把它给吓坏了。 而驱魔队,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心情异常紧张和沉重。 床上黄厌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剑穿透众人的心脏,让大家忍不住心里一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整一个时辰后,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才渐渐停歇下来,黄厌终于沉沉睡去。 白夜朝大家缓缓走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他身上,期待着他能给出答案。 \"黄厌究竟中了什么毒?\"蓝桉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夜的神情十分凝重,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不是毒。\"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接着,白夜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中了情蛊。\" \"情蛊\"蓝桉手中的扇子猛地一合,他的目光转向了百里泽身旁的黑吟,\"小蛊师,情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蛊?\" 黑吟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百万,此时它已经快要被葡萄皮盖住,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黄厌身上。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黄厌,然后轻声解释道:\"中蛊之人会无法克制地爱上指定的人。而且,如果一天不能见到心爱之人,情蛊就会开始啃噬中蛊人的五脏六腑,所带来的疼痛程度丝毫不亚于三尸蛊。\" “此蛊竟如此恶毒。”百里泽暗自感叹道。 “黑吟,你也算是半个驱魔人了,黄厌这丫头平时话少,但心不坏。”蓝桉朝黑吟拱手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恳切,“能不能帮帮忙,把情蛊取出来?” 黑吟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轻轻摇头:“若是其他蛊,我可以帮忙。但情蛊与其他蛊不一样,它乃是以情感为媒介种下,与宿主的身心紧密相连。要想取出情蛊,必须找到下蛊之人,而且只有下蛊之人才能安全地将其取出。” “古淮辛?”紫慕愕然不已。 “正是他。”黑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白夜,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可若真要让古淮辛为其取出情蛊,那无异于让他自讨苦吃。” “此话怎讲?”蓝桉问。 “因为取出情蛊的过程异常痛苦,而下蛊之人更是要承受双倍的疼痛。所以,要让古淮辛为黄厌取出情蛊,实在不太现实。” “古淮辛明明知道黄厌恨他,却偏要黄厌爱上自己。”蓝桉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个畜牲!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厌丫头?” 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他紧紧握着拳头,想要立刻找到古淮辛算账。 百万原本在角落里安静地玩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不轻。 它浑身一抖,赶紧一溜烟儿跳进百里泽怀里,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 百里泽轻轻抚摸着百万的毛发,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我给她服用了静心丸,可以暂时压制住蛊毒,但还需要后续商讨其他解决办法。我们先出去,让她能够安心地休息一会。”白夜望向百万,视线往上移动,对着百里泽说道,“百里公子,能否跟我到别处谈一谈呢?” 百里泽点了点头,紧接着跟随白夜一同走出了房间。 “白夜,你说抓走半夏的人是香云山庄的,可有什么证据吗?”百里泽开口询问。 “目前还没有。”白夜的眼神冰冷而清澈。 “没有?”百里泽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怒意,“可紫慕说你传信给她,说已经知晓是谁抓走了半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蓝桉呼喊声:“赤丹,你等一下我啊!” 听到这个声音,百里泽的目光迅速扫过门口,瞬间明白了白夜如此肯定的原因。 毕竟他清楚,蓝桉闲云鹤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我是否说谎,百里公子亲自去一趟香云山庄自然就会清楚了。”白夜推开窗户,凝视着窗外许久后才开口说道,“百里公子,楼下站着的那人,是你的侍从吗?” “没错。”百里泽也来到窗边,望着楼下的柳新,“他是柳新。” “他最近是否被双头蛇咬过呢?”白夜的声音很平静。 百里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白夜为什么会这么问。然后他摇了摇头说:“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 “他的双瞳有异样,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狂躁不安。”白夜的目光始终盯着柳新,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依我看,他目前已经处于半妖状态了。” “什么?”百里泽心中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双头蛇不是早就被全部杀掉了吗?柳新又是什么时候被咬的呢? 而且这几天和柳新相处下来,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白夜似乎看出了百里泽的疑惑,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银盾石说:“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个。” 只见那颗银盾石在白夜的手中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影响着它。 白夜将银盾石递给百里泽,说:“这就是证据。银盾石可以感应到妖气的存在,而现在它如此反应强烈,只能说明附近有强大的妖气。而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就只有柳新了。” 百里泽接过银盾石,果然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震动感从手中传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如白夜所说,柳新已经变成半妖了? 白夜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轻声说:“黑吟的血对于半妖来说,有着致命诱惑力的,你要小心防范。” —————— 夜里。 百里府。 夜幕中的寂静被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打破。 门口传来阵阵急促敲门声,黑吟缓缓坐起。 “谁?” 她披衣下床,小心翼翼地靠近。 是个人影。 “百里泽?” 黑吟试探性地问,却见百万在肩头瑟瑟发抖。 不是百里泽! 她猛地打开门,那黑影却在门前一闪而过,很快便再次消失在黑夜。 她感到不妙,迅速关上门。 “砰!” 窗口传来巨大的响声。 只见那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持利剑直奔黑吟而来。 黑吟连忙弯腰闪避,躲开了黑衣人的攻击,在她起身的瞬间,迅速举起右手准备反击。 借着微弱的月光,黑吟很快锁定那个蒙面黑衣人的位置。 下一瞬,弩箭飞出。 黑衣人迅速扭转身形,避开了暗箭的袭击,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黑吟想再次发起攻击,却发现黑衣人已经与黑夜融为一体,很难再被锁定。 胸口的银盾石剧烈晃动着,她心中一动,察觉出这不是寻常妖物,立即警惕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房内很快宁静,四周漆黑一片。 突然,黑衣人飞身而至,迅猛地扑向黑吟。 他身手矫健,仿佛一只黑鹰在黑暗中穿梭,利剑闪电般刺向黑吟,刺破了寂静的夜晚。 眼看剑尖就要刺到黑吟,千钧一发之际,百里泽及时赶来。 他一剑斩下,剑芒如电,破风呼啸,黑衣人无法抵挡,只得慌忙后退。 但黑衣人却不甘示弱,下一刻,又举起剑便朝百里泽扑去。 百里泽眼疾手快,画影旋转而来,化作一道刺骨的寒光。 他云袖翻飞,手持利刃,灵活躲避黑衣人的攻击。 只听“砰”的一声! 画影将黑衣人手中的剑挑飞。 黑衣人怒目圆睁,额头冒起青筋,紧握双拳,他纵身一跃,如猛虎下山般发起猛烈反击。 百里泽找准时机打出一拳,带着狂风呼啸而至,向着黑衣人的腹部狠狠击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腹部吃痛,被重重地击飞出去,落在远处的墙壁上,悄然失去了动静。 咚…… 一小块雨花石滚落在地,散发出微弱的光亮,鱼儿静静躺在石内,浑身光彩四溢。 “你究竟是谁?” 画影直指黑衣人咽喉,百里泽俯视着他。 黑衣人捂住腹部猛烈地咳嗽几声,他望着百里泽,眼神有些闪烁。 黑吟走上前,胸口的银盾石晃动地更加猛烈了。 良久,黑衣人缓缓摘去面上的黑布。 “二公子……” 柳新的声音有些嘶哑。 第182章 悔不当初 景和亭外。 一声鸟鸣从远处传来,轻柔的风掠过脸庞,带来丝丝清凉。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投射出斑斑点点的金色光影,仿佛给这片风景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百里泽与黑吟躺在草坪,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丝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周围确实是片花海。 舒令爱花,百里江洵便令人在后山种了一大片花,花的种类繁多,花期长。 所以在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海。 百万很喜欢这份宁静,便躺在百里泽胸口,呼呼大睡起来。 “感觉怎么样?”百里泽轻轻偏过头,注视着黑吟。 “这里的景色真是太美了,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仿佛忘却了尘世的喧嚣和烦恼。”黑吟缓缓睁开双眼,她唇角在笑,她望向那片花海,“心情也随着这片宜人风景一同舒展开来,变得宁静而愉悦。 “喜欢就好。”百里泽的手背贴着黑吟的手,他欢喜地看着她的侧脸,目光中满是宠溺,“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好。”黑吟点点头。 “小时候最喜欢一个人在这里躺着晒太阳,经常一睡就是一下午。”百里泽将百万放在肩头,他缓缓坐起身来,弯曲一条腿,双手抱着膝盖,显得格外悠闲自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人一般:“后来结识了晨羿,就总是和他一起。他吹笛,我练剑,如此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年之久。” 再后来,就是和你了…… 百里泽抬起下巴眺望远方,将这句话在心中默默念着。 “那你挺幸运。小时候,娘对我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至极,以至于我时常要与各种毒虫相伴为伍,每天都是在炼蛊中度日。”黑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情绪,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并自嘲式地轻笑一声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连梦境之中都会出现毒蛇的身影,不周山上实在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存在,不过那火烤耳鼠兽的味道倒是相当美味可口……” 百里泽听着黑吟讲述自己过往的经历,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正在思考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忽然,他站起了身。 “怎么了?”黑吟起身,与百里泽并肩而立。 “黑吟,你可知夏启剑?”百里泽问。 “紫慕的夏启剑?”黑吟偏头看一眼百里泽,见他眉头紧锁,便猜到事情不简单,“为何突然问这个?” “天彧山有两大神器,夏启剑和释魂剑。这两样神器在数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传闻是被人劫走了。”百里泽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缓缓说,“但释魂剑却还是在赤丹手中……” 赤丹是姑苏南风的弟子,这说明释魂剑一直都在天彧山,并没有被劫走。 “而紫慕刚好又有夏启剑,”黑吟走上前,来到百里泽对面,她环顾四周,随即压低声音,“你怀疑,紫慕和赤丹一样,也是姑苏南风派来的人?” 百里泽点头。 “不可能。”黑吟摇头,笃定地说,“紫慕素来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她是绝对不会替姑苏南风做事的。” “那就还有第二个可能。”百里泽目光凝重地说道。 “什么可能?”黑吟满心疑虑,眉头紧紧皱起。 “你是否听说过,姑苏南风在五百年前育有一女,尚在襁褓之中。”百里泽语气低沉,缓缓说道,“然而,她却在那场攻离山大战中夭折了。” “难道”黑吟低头沉思数秒,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姑苏南风的女儿并未夭折,紫慕就是他的女儿?” “的确如此,但这仅是我个人的揣测,目前尚未找到确凿的证据。”百里泽凝视着黑吟,继续说道,“若是果真如此,你认为紫慕是否知晓真相呢?” 半夏离奇失踪,紫慕并未立刻告知白夜,反而径直前来寻找黑吟,这一举动充分显示出紫慕对黑吟的高度信赖。 “依我对她的了解,紫慕并不知情。”黑吟果断地摇了摇头。 倘若姑苏南风真的是紫慕的生父,那么在洞悉其父的所作所为后,她怎会无动于衷、坐视不管呢! “怀川,柳新醒了。” 这时,许君剑从远处走来。 百里泽微微颔首,对黑吟说:“走,我们去看看他。” 景和亭后方的树林深处是一间竹屋。 这曾是百里泽和柳新为许君剑建筑而成,后来许君剑搬进百里府,就一直闲置着。 这里是百里府的地盘,没有外人可进入,又绿树环绕,环境优美,如今正好也是柳新落脚的良好之所。 许君剑走进屋子,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边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仍然插着几支毛笔。 “柳新,现在感觉如何?”百里泽来到床边,看着床上之人,眉头紧紧皱起。 柳新静静躺在床上,皮肤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上面还带着一些鳞片,原本明亮的双瞳此刻也变得涣散无光,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妖怪的模样。 “二公子、黑吟姑娘”听到百里泽的声音,柳新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给二人鞠躬行礼,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柳新对不起你们!” “不必起身。”百里泽连忙伸手,握住他的肩头,将他按回床上,并轻声嘱咐道,“你还是好生躺着。” 待柳新重新躺好后,百里泽这才开口问道:“你食用内丹有多久了?” “从沐沐死去的第二天,我便开始食用各种妖兽内丹了。”柳新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柳新!”百里泽忍不住厉声呵斥,“你明知这些妖兽内丹副作用极强,就连驱魔人都不敢胡乱食用,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 他一脸痛惜地看着柳新,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如果自己能够早些发现柳新的不对劲,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二公子……”柳新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瞟了一眼百里泽身后的黑吟,语气中带着质问,“若是有人伤害了黑吟姑娘,你会轻易放过他吗?” 听到这话后,黑吟心里微微一动。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百里泽。 第183章 英雄救美之计 “自然不能。”百里泽摇了摇头,眼神异常坚定。 自从沐沐离世之后没过多久,柳新似乎就已经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了,百里泽原本还以为柳新已经想开了这件事。 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柳新对沐沐的感情。 的确,好不容易才遇到自己真心相爱之人,最后却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释怀。 “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柳新紧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说道,“沐沐可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啊,但她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可恶的秃驴真是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许君剑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无光,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之人,怎么可能和他相抗衡呢?甚至连他身边那只小小的狐狸都打不过啊,我真是太无能了!”柳新举起紧握成拳的右手,狠狠地朝着床边砸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火花,脸庞也因内心的痛苦而略显扭曲变形,“因此,无论需要采取何种手段、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百里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时,一直沉默的黑吟开口了。 “沐沐并没有离开人世。”她迈步向前走去,将那颗雨花石递到了柳新身边,“她始终陪伴在你身旁。” 闻言,柳新一时间竟然语塞,只能默默凝视着藏于灵石内的小鱼儿,刚刚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它,但又好像顾虑什么似的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黑吟小心翼翼地把灵石放置在柳新的枕边。 “别再拿过来了,我根本不配得到它……”柳新惊慌失措地将头转向另一侧,完全不敢正视眼前的灵石。 “柳新,你认为她乐意看到你整日沉浸在仇恨之中吗?”黑吟的语气十分平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轻蔑,“也对,现在你这半人半鬼的模样,的确配不上她!” “我……” 柳新刚想狡辩,却转头看见自己布满鳞片的双手,他又摸了摸自己锋利尖锐的牙齿,不再多说什么。 “净安害死了无数百姓,他自会得到应有的惩治,但时机尚未成熟,不可鲁莽行事。”百里泽在床边坐下来,将一个白色药瓶递给柳新,“你暂且就在这里安心疗伤,那些内丹就不要再吃了,晨羿为你炼制了丹药,每日坚持服用一粒,方可抑制你体内的妖兽之气。” 柳新接过药瓶,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公子,我……真的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百里泽轻轻拍了拍柳新的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一定可以的。晨羿正在想办法,他的医术高超,就连那些被视为绝症的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虽然百里泽说得信心满满,但柳新心里却很清楚。 自古以来,人类变成妖魔鬼怪的事情屡见不鲜,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让妖兽变回人形。 “许公子,谢谢你。”柳新朝着不远处的许君剑抱拳行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百里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哽咽,“二公子,请代我向将军和夫人转达歉意。他们对我的恩情,柳新只有来世再报了。” 百里江洵对妖兽深恶痛绝,别说让柳新重新回到百里军,哪怕只是让柳新出现在他面前,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要想那么多,你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句话,百里泽慢慢站起身来,与黑吟、许君剑一起走出了房间。 柳新拿起枕边的雨花石,他仔细端详着。 恍惚间,他似乎见着小鱼儿在石头里欢快游荡着,还时不时对他摇头晃脑,十分调皮。 三人很快回到府中。 从竹屋到百里府门口,百里泽始终一声不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怀川,为何一直愁眉不展?”许君剑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百里泽大踏步走进府内,神色凝重:“柳新向来行事稳重,循规蹈矩,偷吃妖兽内丹这种事,绝非他所能想出。” 许君剑与百里泽并肩走在庭院里,听到这话,错愕地看向他:“这么说来,你怀疑有人暗中唆使柳新服下内丹?可刚刚他却有意包庇。” 百里泽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是,但不全是。” 黑吟补充道:“暗中唆使是真,但有意包庇却是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连柳新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百里泽站定在庭院中央,抬头凝望着后山的方向,若有所思。 “无论他是谁,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后面的日子里我会多盯着柳新的。”许君剑点头称是,随即便问:“那么你们准备何时前去香云山庄呢?” “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过了,香云山庄的庄主香夫人行事低调,平日里不喜欢和外界之人往来。”百里泽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冒然前去,恐怕会吃到闭门羹。”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许君剑一拍手掌,“明日城北将会举办一个百花展,届时全国各地的爱花之人都会齐聚于此。而香云山庄素以花卉着称,那位香夫人又对鲜花情有独钟,想必她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如”黑吟突然兴奋起来,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让我们精心策划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妙哉!”许君剑打开房门,大笑着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那么问题来了,我与黑吟武艺不精,根本不是做刺客的料。而怀川,你是百里府上二公子,香夫人肯定也认识你。”许君剑手托下巴,陷入了沉思,“该由谁来扮演这个‘黑脸’呢?” 话音未落,一袭紫影飞入房间。 “我来!” 紫慕双手抱剑,在房间中央稳稳落地。 第184章 殊途同归 百花展,乃古淮国的重大盛会。 就在这天,各种名贵稀有的鲜花铺满城北的大街小巷,浓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抬头望去,整个城北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绚丽多彩的花海,引来了无数的爱花者们。 花海灿烂,美不胜收。 不同种类的花朵在灿烂的阳光下绽放出绚烂的色彩,犹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作,令人陶醉其中。 各种稀有花朵散发出迷人绝妙的芬芳,人们驻足观赏,纷纷踏入绵延的花海,沉醉于那些绚烂花朵的盛世繁荣之中。 一刹那间,闻香弥漫于繁华街巷,人声欢笑在耳旁荡漾。 信鸽于花海上方环绕两圈,在百里泽肩上稍作停歇。 “紫慕,香夫人已经进城了。” 百里泽揉碎手中的纸条。 “好。” 紫慕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百里泽转过身,只见黑吟正怡然自得地欣赏着街边绚烂的花朵。 微风轻拂过她的长发,带动着芬芳四溢的花香弥散,百里泽内心涌起一股美妙而甜蜜的感觉,似乎置身于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幻世界。 他轻步靠近她的身旁,默默欣赏着这幅绝美的画面。 “黑吟,你喜欢花么?” 良久,百里泽开口问道。 “不喜欢。”黑吟收回目光,将适才眼中的怜爱一并收走,“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花么?” “娘特别爱花,父亲曾在后山为娘种了一大片花,你见过的,就在景和亭附近……大姐和青宁也很喜欢花。”讲到这里,百里泽不禁有些好奇,“你为何不喜欢?” “花这种东西,姹紫嫣红之时,美不胜状。”黑吟的指尖在娇艳的花瓣上轻轻划动,下一秒,花瓣就变得枯黄,随即整朵花便垂下脑袋,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淡淡地说,“然而,终究难逃红尘飘零之命运。” 百万却对花格外稀奇,它本在百里泽胸口睡觉,闻着阵阵花香便不自觉爬了出来。 百里泽将百万放入衣袖中,刚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 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 百里泽望过去,很快便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发现一顶金黄色的轿子,轿子装饰华丽,引起了路人们的瞩目,显然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几个丫鬟跟在轿子周围,面容羞涩。 轿子在人群中轻轻晃动着,引起了一阵惊呼与嘈杂声。 围观的人们纷纷猜测着轿子中的贵人身份,怀着好奇心与期待,几个小孩甚至冒着被责怪的风险,踮着脚尖想要窥探一二。 突然,黑衣人飞身而来,一脚将前面的轿夫踢翻在地。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黑衣人迅速翻身对准马肚,又是一脚踢出。 紫慕那一脚力道极大,只见马儿惨叫一声,便重重倒在地上。 丫鬟们纷纷尖叫,吓得四处逃窜。 周围的人们想上前帮忙,但又见这黑衣人来势汹汹,身手敏捷,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默默拉起家人后退数步。 轿子左右剧烈地晃动着,眼看就要倒地,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稳稳按住。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紫慕再次凌空而起,携剑刺向轿帘。 见时机成熟,百里泽手握剑柄,正准备挺身而出。 就在这时,紫慕手中的剑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止,使她无法再继续靠近轿子。 她警觉地扫了一眼四周。 果然,一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影缓缓出现在轿子旁边。 此人戴着黑色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让众人忍不住后退半步。 紧接着,只见此人伸出苍白而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触轿子。 顷刻间,轿子上闪烁出神奇的符文。 众人惊呼不已,纷纷退后一步,对于这位黑袍人心生敬畏。 紫慕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下一秒,神秘人腾空而起,纵身一跃,携剑朝紫慕飞来。 紫慕瞪大眼睛,立即闪避开神秘人的致命一击。 神秘人的身手敏捷异常,看来他的实力绝非一般,紫慕按捺住内心的慌乱,迅速变换攻击姿势。 她猛地提起剑,挥动出一道璀璨的剑芒,与神秘人的剑尖相撞。 剧烈的碰撞声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 紫慕的剑被震飞,她右手微微颤动,随即握紧拳头,左手背在身后,时刻准备唤出夏启剑。 不料,神秘人的身影却在这时消失在浓雾中。 紫慕立于原地,警觉地环顾四周。 “咳咳!” 人群中有人轻声咳嗽。 紫慕闻声望去,见百里泽对自己轻轻摇头,便悄然收起了剑。 下一刻,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紫色光芒,也消失在人群中。 众人见轿中人安然无恙,也纷纷散去。 “看来这个香夫人不止是有钱啊。”百里泽双手抱怀,偏头看着身边的黑吟。 紫慕法力高强,而那人却能轻松将她击退,能被此等高手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这香夫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嗯。”黑吟眉头紧蹙,“要继续打下去,除非紫慕拿出夏启剑,不然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加上夏启剑也未必能赢。” 百里泽瞟了眼那顶轿子,正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刚迈出第一步,背后便传来一男子声音。 “呀,这不是百里将军的二公子,百里泽公子么?”覃韫似是欣喜不已,朝百里泽高声喊道。 “覃公子,好久不见。”百里泽转过身,对他礼貌一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黑吟看着覃韫,眼神闪过一丝警惕。 “今日百花展,城中热闹非凡。”覃韫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又瞟了眼不远处的古淮喜,“百里公子有闲情雅致陪黑吟姑娘赏花,我自然也是陪灵瑶来赏花的。” “这么久了,”黑吟冷哼一声,“姑苏南风都没来找你的麻烦么?” “黑吟姑娘无需动怒。”覃韫轻轻摇头,一脸无辜地盯着黑吟,“是紫慕姑娘过于轻敌导致计划失败,这可半点儿也怨不得我。” “你……” 黑吟上前一步,百里泽及时拉住了她的手。 “灵瑶在叫我了。”覃韫朝百里泽行礼,十分礼貌,“百里公子,我们再会。” “紫慕乔装打扮过,且刻意没使用夏启剑。”百里泽望着覃韫的背影,他低声说道,“却还是被他一眼识破,这个覃韫当真是聪明。” “连姑苏南风都搞不定的人,不容小觑。”黑吟点头赞同道。 “走,我们先回去。” 百里泽抬手,将百万的脑袋再次按回胸口。 “百里公子,请留步。” 身后轿中传来一女子声音。 丫鬟掀开珠帘。 轿子上坐着的女子缓缓起身走出轿中。 她穿着一袭精致的锦缎长袍,头上戴着金壳珠宝发簪,双眸如同星辉闪耀的梦境,柔和的微笑泛起红晕。 “久闻百里将军重情重义,曾为舒令夫人种下一片花海。”香夫人目光在黑吟身上一闪而过,她轻声说道,“不料百里公子也是个爱花之人。” “夫人见笑了。”百里泽唇角上扬,点头的瞬间,目光尽数落在黑吟身上。 黑吟正低着头,脑袋里还在回忆着刚才那神秘人的一招一式。 此人的内力仿佛是一股滔滔江水,深不可测,让人无法揣摩,他的剑法凌厉无比,剑气冲天。每一剑落下,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空间。每一招都蓄势待发,充满了无穷的威压。 即使是白夜,十招之内也未必有胜算。 倘若半夏真是被香云山庄的人抓走,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黑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你我同是爱花人,”香夫人朱唇轻启,眼眉含笑,“不知百里公子今日可愿赏脸,去我那香云山庄坐一坐?” 闻言,黑吟猛地抬头朝香夫人望去,只见她步履轻盈,如踏着花瓣飘舞,宛若仙境中的仙子降临尘世。 一时之间,她感到有些诧异。 没有人说过,那香云山庄的香夫人,竟如此美艳动人。 “恭敬不如从命。” 那边话音刚落,黑吟抬头望去,却见百里泽唇角微动。 第185章 香云山庄往事 很快,百里泽与黑吟便跟随香夫人来到香云山庄。 香夫人步态优雅走上阶梯,向客人望去。 “我们到了,百里公子。”香夫人立于台阶之上,她轻一拍掌,下一秒,只见台阶尽头那沉重的大门便被徐徐推开。 “我们走。”百里泽朝身旁的黑吟伸出手。 黑吟神情冷漠,她刻意避开了那只手,与百里泽擦肩而过。 香云山庄依山而建,百里泽刚跨入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棵千年古木,两三座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香云山庄之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营造出一片缤纷的光影,给整个山庄增添了些许神秘。 百里泽四处望了一圈,每一处都极为精美,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淡淡的、高雅而又奢华的气息,加上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云雾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百里公子,”香夫人立于桥面,转身对百里泽说,“我这香云山庄景色如何?” “玉宇琼楼,美不胜收。”百里泽从远处收回目光,由衷称赞道,“香云山庄果真名不虚传。” 闻声,百万也偷偷从黑吟护腕探出脑袋,四处张望起来。 刚冒出脑袋,就被百里泽给按了回去。 香云山庄有规矩,从不接待外人,买花者一律只能在门口等候,但即使站在门口,只窥见一隅,也有无数人被山庄里的美景惊艳。 久而久之,香云山庄的美景便传遍整个古淮国,令无数人向往,但香夫人却通通将人拒之门外,据说连皇后董珵也没能一睹香云山庄真容。 “公子谬赞。”香夫人轻轻抬起扇,掩面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桥下潺潺流水,走近亭台,亭子四周的湖水清澈见底,轻风徐徐,几朵粉色荷花在湖面轻轻摇摆。 亭台前方数米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花海被香夫人整齐划分成数十片小花园,每片花园都散发着浓郁的芬芳,百家齐放,各种绽放着的花朵映衬出彩虹般的颜色。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衬下,宛如金碧辉煌的画卷,时光在这片宁静的山庄中流转,带来了无尽宁静。 三人于亭中落座。 “玲珑,上茶。”香夫人转头对身边丫鬟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群丫鬟们便纷纷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进来。 “二位请用茶。”香夫人端起茶杯,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刚才在城北碰到刺客,没有吓到黑吟姑娘?” “香夫人严重了。”黑吟表情冷淡地回答道。 “说到那个刺客……”百里泽轻轻抿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见她每一招都是冲着要你性命而来,夫人是不是跟她结过什么仇怨呢?” “与其说有仇怨,倒不如说是嫉妒。”香夫人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这话怎么说呢?”百里泽好奇地追问。 “所谓人红是非多啊!”香夫人放下茶杯,她舞动着长袖,语气坚定地说:“这香云山庄可是古淮少有的风水宝地,多少达官显贵都曾想买下我这座香云山庄,但都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香夫人轻蔑一笑,眼中闪过一股子狠意,“但他们太小看我香云山庄了。” “原来是这样。”百里泽微微颔首,“好在有惊无险。” 香夫人没有认出驱魔人紫慕,确实是有惊无险! “古淮国人人都知我这香云山庄土质肥沃,再难种植的花儿,只要在我这里,都照样开得鲜艳娇嫩,”香夫人微微侧目,“二位可知其中缘由?” 不等百里泽两人作答,香夫人继续说下去: “二位可曾听说过,古淮第一青楼,醉风楼。” “略有耳闻。”百里泽思索片刻说道。 “醉风楼以前是古淮最大的青楼。”香夫人语气平静,停顿须臾,她继续说,“每到傍晚,那楼里楼外人山人海,欢声笑语不断,其繁华程度不亚于今日城北街道。” 讲到这里,香夫人不自觉握紧了手。 百里泽微微侧目,在她双眸中捕捉到一丝恨意。 “七年前的一天深夜,醉风楼突然失火。”香夫人眼中明亮,似乎正泛着那夜的火光,“火来得迅猛,根本无法控制,那天夜里,无数寻欢作乐之人葬身火海。可惜了那些女子,上一秒还活色生香,下一秒却成了焦尸一具。” “我听父亲说起过,”百里泽叹惋道,“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伤亡惨重。” “很可惜么?”香夫人冷哼一声,“那些人不洁身自好,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如今的香云山庄,”这时,百里泽身旁沉默许久的黑吟开口了,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对面的香夫人,问道,“就是昔日的醉风楼,对么?” “没错。”香夫人微微蹙眉,仿佛陷入无尽回忆中,良久,她站起身,“后来,周围的人总在半夜听见女子惨叫哭泣的声音,说这里冤魂太多,都不敢在这里修建房屋。” “几年前,你买下这块土地。”百里泽说,“便有了现在的香云山庄。” “哪里有什么鬼魂,不过是他们心中有鬼罢了。罢了,不谈这些了,”香夫人微微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如同轻盈的蝴蝶朝前方飞舞,她回眸冲百里泽一笑,千娇百媚,“我那边种了些花儿,这几日阳光明媚,花儿开得正艳,舒令夫人喜爱鲜花,百里公子何不去摘几支赠予她。” “多谢香夫人。”百里泽起身抱拳致谢。 “玲珑,给百里公子引路。”香夫人唤来丫鬟,随后目光如春风一般移向黑吟,“我与黑吟姑娘一见如故,也正好借此机会与之畅谈一番。” 闻言,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站在黑吟身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舒令夫人常年在我这香云山庄买鲜花,百里府上的人,来者皆是客。”香夫人温柔地笑了笑,“百里公子请放心,黑吟姑娘在我这儿,没人可以伤她分毫。” “没事,你去。”黑吟对百里泽说。 百里泽扫视四周,周围并无异样,他微微颔首,这才放心下来。 第186章 封印 “百里公子对黑吟姑娘,那可真是一往情深啊。”香夫人看着百里泽的背影,感叹地说,“黑吟姑娘,你好福气。” “我看刚才那黑衣人,奋不顾身地保护香夫人,”黑吟捏碎花生壳,轻轻一笑,“想必他对香夫人,也是这样。” “他呀?”香夫人的目光落在黑吟指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黑羽吟想捏碎的是自己,她轻轻摇头,“黑吟姑娘别开玩笑了,那只是我一个老朋友罢了。” “少废话,”黑吟吹了吹花生粉末,“你请我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呢?”香夫人嫣然一笑,伸手去拿石桌上的糕点,“就是请你们来喝杯茶,交个朋友嘛。” “交朋友得拿出点诚意来。”黑吟陡然起身握住香夫人手腕,她眼神犀利,“一束花可不作数。” “那是自然。”指尖糕点滑落,香夫人握紧拳,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黑吟,她面上波澜不惊,缓缓开口道:“听闻,百里公子自幼便天赋异禀,别人花数十年才学会的剑术,他一夜之间就得以参悟,被世人称为‘古淮第一神童’,也正因为百里公子的存在,幽云国便不敢再觊觎古淮边境土地,古淮国这十几年来的平安,百里府可谓是功不可没。” “呵,看来香夫人知道的挺多的!”黑吟斜睨了香夫人一眼。 “黑吟姑娘谬赞。” “说。”黑吟冷峻地说,“你还知道哪些事情?” “可惜啊,十年前百里公子突然大病一场。”香夫人笑眼盈盈,“自此之后,无论他如何努力,剑术都不得突破,而如今更糟糕的是,幽云国在安分守己十年之后,也开始蠢蠢欲动,时常在边境惹是生非。” “别跟我卖关子,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黑吟的手攥得更紧了。 “我只是来献出我的诚意,黑吟姑娘何必如此冷漠?”香夫人强忍着疼痛,她倾身而来,在黑吟耳畔轻声细语,“跟你说个秘密,其实啊,百里公子可不是病傻了,只是被人施了法,有人将他体内的能量封印了起来!” 原本平静祥和的香云山庄内,猛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山庄似被吹得地动山摇。 树叶飒飒作响,太阳被云层遮蔽,天空顿时暗了几分。 黑吟心中一颤。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百里泽的剑术一直得不到突破,果真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眼前的香夫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她的话也不能全信。 思索片刻,黑吟缓缓松开香夫人的手。 “如何解开封印?”黑吟眼神幽暗,盯着对面的人。 “黑吟姑娘若想替他想解开封印,我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香夫人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黑吟打量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香夫人是生意人,怎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是自然。”香夫人轻轻一笑,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妩媚,最后,她的目光停在黑吟那对百兽护腕上,“姑娘将金蝉蛊借我用一天,我便把解开封印的方法告知于你。” “呵呵!”黑吟冷笑着,侧目时眼中升起一股杀意,“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拿自己的金蝉蛊跟你做交易?” 半夏仍不知所踪,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百里公子于黑吟姑娘,当真只是无关紧要之人么?”香夫人拿起糕点,朱唇轻启,她徐徐将糕点送入口中,眼中泛起志在必得的自信,“等你改变主意,记得带上金蝉蛊来香云山庄找我。” 黑吟在香夫人的笑容中慌了神,她强作镇静,抬眸循声望去。 夕阳下,少年的身上被镀了层金边,格外耀眼。 “百里公子,这么快就选好了么?”香夫人用手帕擦拭着手指,玩笑似地说着,“莫不是担心黑吟姑娘,随意选了几枝花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香夫人真幽默。”百里泽哈哈一笑,在黑吟身旁坐下,“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黑吟姑娘说我这香云山庄景色很美,也让她回忆起在不周山生活的那段时光,”香夫人抬手握住黑吟的手,眼神诚恳,“我正说着,希望黑吟姑娘啊,往后常来我香云山庄做客呢。” 百里泽悄无声息地看一眼黑吟:“哦,是么?” “嗯。”黑吟微微颔首一笑,随即不安地抽开了手。 “好,改日定当登门拜访。”百里泽站起身,“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百里公子,黑吟姑娘,”香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黑吟一眼,“我们后会有期啊。” 黑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率先转过身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香夫人唇角上扬。 下一刻,一名黑衣男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子豫,你觉不觉得……”香夫人眉头紧蹙,思忖片刻,她说,“这个女子有些奇怪。” “一位小蛊师,何怪之有?”子豫负手而立。 “当我靠近她时,居然察觉不到她身上的情愫。”香夫人说着,微微蹙起了眉。 “兴许是她刻意隐藏了起来。”子豫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 “不像是隐藏,倒像是……”香夫人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后玩笑道,“就像是被人抽走了某些情愫一般。” “就这样放他们离去,”子豫对这个话题显然没有兴趣,他转过身,问香夫人,“你觉得,她会把金蝉蛊给你么?” “放心。”香夫人揉着手腕,“一定会的。” “那就好。”子豫颔首,他注意到香夫人发红的手腕,便伸出手想去查看,“你的手还好?” “不要紧。”香夫人连忙后退半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十分礼貌,又有些刻意的疏离。 “嗯。看来他们已经注意到香云山庄,你以后行事要格外小心。”子豫默默收回手,然后转身消失在空中。 第187章 致命一窥 城中繁华依旧,赏花之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覃韫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街边的花丛,但实际上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观赏着鲜花,一边地等待着那个重要人物的到来。 终于,许久之后,远处的人群中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覃韫眼睛一亮,立刻迈开脚步,迅速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穿过几条大街小巷之后,覃韫来到了一个狭窄而僻静的巷子里。 这里与外面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静得让人心生警惕。 “人找到没有?”覃韫低声问道。 “在百里府的后山上。”黑衣人轻声回答,并点了点头。 覃韫听了心中暗喜,手中的折扇开始缓缓地拍打起来。 然而,黑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覃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差一点就成功了。”黑衣人叹息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他本来已经进入了半妖状态,谁知道竟然被百里泽发现了。百里泽用丹药及时将其控制住,我们功亏一篑。” 覃韫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百里泽他如今不过是凡人之躯,怎么可能察觉到异常?”覃韫自言自语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看来那许家兄弟,还真是个麻烦的绊脚石啊。” “难怪……”黑衣人恍然大悟,抬头问覃韫,“需要我去做什么吗?” 覃韫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月华石,眼神闪烁着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暂且按兵不动,目前许家兄弟还有利用价值,我们不能轻易将他们杀掉。姑苏南风一直渴望集齐三块月华石,只要这块宝石还在我手中,我就拥有与他谈判的筹码。然而,这个老家伙却始终对我紧追不舍” 黑衣人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覃韫的意图。他压低声音说:“若要铲除姑苏南风,确实少不了许家兄弟的协助。” 覃韫赞同地点头道:“没错。” 接着,他话锋一转,询问起另一件事:“黑吟那边有没有上钩?” 正当黑衣人准备回答时,突然间,一名女子出现在巷口。 黑衣人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化作一团黑雾,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谁?”覃韫警觉地回头,目光如冷箭般射向那名女子,眼中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他紧紧地盯着古淮喜,问道:“灵瑶,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呀!咦,人呢?”古淮喜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绕着覃韫转了一圈又一圈,但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她疑惑地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我刚刚明明看到你身边站着一个人的啊,怎么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难不成这大白天的还能撞鬼了不成?” “哪儿有人?”覃韫面色阴沉地开口说道,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我没看错……”古淮喜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周围的墙壁,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她皱起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惊叫出声,“那人看着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覃韫突然上前一步,紧紧逼近古淮喜,眼神中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杀意,“你竟然认得他?” “修卓,我……”古淮喜被覃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呆呆地望着眼前之人,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会让覃韫如此生气。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覃韫的衣袖,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啊。” 那次闹剧之后,古淮喜深刻反省了自己,她意识到尽管覃韫不该直接将她丢在房内,但他仅仅是出去一会儿而已,并没有真正想要离开自己。 不然的话,他后面怎么会既帮自己包扎伤口又亲自煎药呢? 古淮喜坚信,覃韫心里仍然有她,但同时他也很在意净安法师。 在这种情况下,古淮喜明白自己需要给予覃韫更多的耐心。 毕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经过深思熟虑后,古淮喜认为自己有时候太过强势,甚至不懂撒娇。 于是,她特意去向后宫的几位娘娘请教,学习如何迅速抓住男人的心。 学会适当示弱,就是第一步。 “我会乖乖的啦。”古淮喜含着泪水,轻轻勾住覃韫的手指,娇嗔地说道,“修卓,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 随着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巷口依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走。\"覃韫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然后转身朝巷口走去。 \"对了修卓,\"古淮喜在后面蹦蹦跳跳地喊道,\"你刚才套到百里泽的话了吗?\" \"没有。\"覃韫冷冷地回答,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悦。 自从覃韫去了趟招祥寺之后,净安就被古淮良秘密关押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百里泽向来谨言慎行,加上净安的事情还牵涉到大哥,他肯定不会轻易开口的。\"古淮喜大步追赶上去,走到巷口时已经气喘吁吁。 她停下脚步,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提议道:\"要不我去问问三哥?\" \"不行!\"覃韫果断地拒绝道,\"古淮良刚刚丢失了月华石,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他皱起眉头,对古淮喜的天真感到无奈。 说着,覃韫继续加快步伐,似乎想要快点摆脱古淮喜。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愚蠢呢? \"先回皇宫,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覃韫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渐行渐远。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急忙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古淮喜独自愣在那巷口处,犹如雕塑般动也不动。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覃韫不禁怒声质问。 古淮喜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并冲着覃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看呀,那些花儿真是太美啦!\"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摆放着各种色彩斑斓、包装精美的花束。 此时此刻,四周的恋人们成双成对,几乎每个人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支或是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覃韫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嗯\"。 \"修卓,我也好想买一朵呢。\"古淮喜的目光仍停留在那些花朵上,眼神中充满了艳羡之情。 \"今天时间太过紧张了,\"覃韫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了几下,\"还是改日再买。\" \"可是\"古淮喜刚想继续开口,却被覃韫毫不客气地打断。 \"住嘴!\"这时,覃韫迅速合拢扇子,同时警觉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第188章 深渊 “是谁?”古淮喜心中一惊,她再也顾不得那些花儿,三步并作两步,迅速靠近覃韫。 远处,一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屋顶上来回穿梭。 “天彧山的人。”覃韫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又是洛衡!” 下一秒,那人影如同泥鳅一般,混入了人群之中。 “姑苏南风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啊……”古淮喜害怕地紧紧抓住覃韫的手,她颤声问道:“修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怕,不要慌。”覃韫抬眸看了一眼,见那黑衣人并未走远,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来一些。他用力反握住古淮喜的手,轻声安慰道:“先混进人群里,我们走山间的小路。”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疾风般融入了人群之中。 洛衡见状,也立刻紧跟了上去。 然而,刚追到一个转角处,一名黑衣人却突然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抓他?”黑衣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指向洛衡的胸口:“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覃韫在这里拉着古淮喜一路飞奔,直到进入到一片树林之中,他才开始逐渐减缓自己前行的速度。 此刻,他微微侧身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各种声响:远方有流水正发出潺潺之声不断流淌而过;秋蝉则在树枝之上吱吱鸣叫……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洛衡只是独自一人采取行动而已。 “现在,驭龙族对我他们来说已不再构成任何威胁了。”古淮喜因为长时间奔跑而感到疲惫不堪,她用手撑住自己的膝盖并大口喘息着说道,“可姑苏南风为何依然不愿放过你呢?” “姑苏南风一向心胸狭窄且有仇必报,他当然不会轻易罢休。”覃韫心中仍有些许不安,于是便继续向前多走了几步,并认真细致地观察起周边环境来。 “修卓,”古淮喜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直接看向覃韫,“刚才在巷子里出现的那个黑衣人,难道是你的朋友不成?” “你刚刚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覃韫猛然转头望向古淮喜所在方向。 她果然看到了,这个女人实在太碍事了! “你之前是否曾经见过他呢?” 覃韫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着古淮喜靠近过来,其目光异常冷漠,同时藏于袖子中的匕首也若隐若现。 “我看他反应迅速,功夫应该不错。”古淮喜并未察觉到覃韫的杀意,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待会儿洛衡追了上来,我拖住他,你速速去找你的朋友,让他……” 话未说完,古淮喜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拉向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覃韫那张英俊而冷酷的脸。 “修卓……”古淮喜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她甜蜜地笑了起来,随即抬起双手,紧紧搂住覃韫的腰。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覃韫手中紧握着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覃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很快就被冷漠所掩盖。 他轻轻拍打着古淮喜的背部,仿佛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小心!”古淮喜的尖叫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覃韫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箭如闪电般朝自己飞驰而来。 他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古淮喜毫不犹豫地抱住覃韫,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人旋转了半圈。 箭刺穿了古淮喜的肩膀,她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覃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古淮喜。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会如此勇敢,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 鲜血从古淮喜的伤口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和温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覃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古淮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紧接着,第二支箭飞速袭来,直刺向古淮喜的大腿! “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狂笑,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只见一名皮肤黝黑、满脸大胡子的男子端坐于马背之上,他的脸上和手背布满了狰狞的刀痕。 他高举着弓箭,满脸得意地狂笑着:“老子在这里蹲守了一整天,终于让我抓到一个活口啦!” 覃韫闻声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乃是山中的贼寇! 这些贼寇皆是些不要命的恶徒,每当城中举办活动时,他们就会趁机下山大肆劫掠。 他们不仅抢夺钱财,更是残忍地吞食人肉、饮用鲜血,其暴行令人发指! 今日恰逢百花展举行,覃韫心中不禁一紧:自己向来行事谨慎,事事考虑周全,却唯独忽略了这群恶贼! 而此时,那名一直守护在覃韫身旁的黑衣人竟也不知所踪! “兄弟们,把那一男一女给老子拿下,”为首的大胡子男人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他转头朝身后大声呼喊道,“先把他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干净,然后再把人剁了吃肉!” “哈哈哈哈哈,吃肉咯!” 下一刻,只听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响起,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了十几个贼寇。 这些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一边欢呼一边张牙舞爪地朝着覃韫和古淮喜两人扑了过来。 覃韫见状,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了怀中的古淮喜。 “啊!”古淮喜猝不及防被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覃韫,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失望。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抱歉,灵瑶。”覃韫面无表情地看着古淮喜,然后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修卓,你为何说抱歉?”古淮喜扯出一抹笑意。 覃韫终于撕下伪装,他随手扔掉了手中紧握的匕首,眼神冷漠而决绝,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之意:“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 话还没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不再多看古淮喜一眼,然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危险之地。 “修卓”古淮喜呆呆地望着覃韫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望着覃韫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疼痛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坚持,总有一天能够打动他的心。 但现在,她明白了,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付。 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更无法接受覃韫如此冷酷无情的行为。 “修卓……” “覃修卓!” “覃韫,你回来啊!!!” 她无力地呼唤着覃韫的名字,但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山谷和呼啸的风声。 同上次一样,那个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贼寇们如饿狼般汹涌而来,却惊见一名女子蜷缩于地,埋头啜泣不止。 \"就这样逃之夭夭?\"大胡子男人不禁一愣,心下思忖着今晚的猎物怕是不够众人瓜分了,遂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真乃懦夫行径!\" \"杂种!\"其余匪众亦随声附和,谩骂不休。 古淮喜的悲啼令那男子心生烦躁。 \"嚎啕作甚?只怪你有眼无珠,识错良人罢了!\" 言罢,他纵身跃下马背,抬起脚正欲向古淮喜踹去,低头一瞥间,双眼瞬间迸射出炽热的光芒。 \"兄弟们!\"大胡子男人猛地伸手将古淮喜拽起,扛起她置于肩头,而后抬手轻拍其臀部,目光中满是贪婪之色,动作矫健地再度翻身上马,高声呼喊道,\"今夜,咱们先不吃人肉!\" 第189章 七色堇 夜晚来临,万籁俱寂。 百里泽悄然无声地来到黑吟的房间门前。他轻轻叩响房门,但里面却毫无回应。 于是,他轻声问道:“黑吟,你睡着了吗?” “嗯……”房间里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应答声,说话之人毫无困意。 然而,下一刻,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火光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想跟你谈谈香云山庄的事。”百里泽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困了,现在不想谈。”黑吟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透露出明显的拒绝之意。 “事情紧急,拖延不得。”百里泽并未退缩,他继续说道,“我进来了哦。” 话毕,他抬起手,正准备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打开了。 黑吟静静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与此同时,百万出现在黑吟身后,它用小小的身躯紧紧抱住一根点燃的火柴,摇摇晃晃地朝着桌子走去。 经过几番努力,火柴终于成功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生姿。 火光照亮房间的这一瞬,百万飞一般扑向百里泽。 “想说什么,说。”黑吟的语气有些怪异。 “怎么一脸不悦,”百里泽将百万放入掌中,在摇曳的烛光中紧紧盯着黑吟,仿佛要透过那张平静的面庞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不是香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张口闭口都是香夫人,”黑吟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语气中却流淌着一股子阴阳怪气,“怎么了,难道是觉得她妩媚动人,已经让你魂牵梦萦、难以忘却了?” “你在说什么?”百里泽闻言不禁一怔,显然没有料到黑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香夫人听闻百里公子喜爱鲜花,还特意亲自带你去香云山庄挑选。”黑吟轻轻一笑,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意味,她悠悠地说道,“这份情谊,可真是深厚啊。” “去香云山庄,”百里泽皱起眉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有什么不对的么?” “这不一样!”黑吟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几乎快要散架。 原本趴在桌上的百万则被吓得蜷缩成一团,接着便像一个球一样滚进了百里泽的胸口。 黑吟的眼神充满了质问,她紧紧盯着百里泽,大声说道:“你并未帮到香夫人,她好端端的,凭什么邀请你去香云山庄?!!” 百里泽也被黑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过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黑吟。”百里泽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与她的距离,他轻声问道,“吃醋了?” 黑吟听到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没有!”她用力瞪了百里泽一眼,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然而,她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百里泽倾身而来,嘴角噙着笑:“如果不是吃醋,你为什么突然会生气?” “闭嘴!”黑吟低声吼道,她试图抬起手将百里泽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 “百里泽,你松手!”黑吟怒道。 百里泽并没有松手,反而顺势将黑吟往自己胸前一拉,让她紧贴着自己。他紧紧搂住黑吟的腰,轻声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没等黑吟反应过来,百里泽便轻轻一跃,带着她飞身而起。 黑吟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眼前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 转眼间,他们又来到了后山的景和亭中。 这里宁静而美丽,周围环绕着绿树繁花,微风轻拂着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来这里做什么?”黑吟的语气依旧冰冷。 “你看前方。”百里泽举目望去。 黑吟顺着百里泽的目光望过去,十米之外,正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一群聚集的萤火虫。 不,那些不是萤火虫。 那些是花朵! 这些花朵并不大,只有豌豆大小,但它们的花瓣却散发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夜风拂过,花瓣更是晶莹剔透,像古老的水晶,神秘多彩。 “这些……是你今天下午选的花儿?” 黑吟忍不住上前几步,她轻轻蹲下身去,十分怜爱地抚摸着奇异的花儿。 “没错。” “叫什么名字?” “这种花儿,名叫七色堇。”百里泽走上前,他低头凝视着那美丽的侧颜,在花儿的映衬下,黑吟似乎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让百里泽再次失神,他说,“你说花儿容易凋谢,于是我便将它们种在土里,这样一来,即使花朵虽枯萎,植株依然有生命,等到明年,花儿便可再次绽放。” “真美。”黑吟感叹着说,浑然不知自己的美早已胜过七色堇,她问道,“它们为何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正在呼呼大睡的百万似是听懂了二人的谈话,缓缓睁开双眼,从百里泽胸衣处探出脑袋。 “七色堇本是透明的,但当它们盛开时,花蕊会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味,这种气味会吸引各种虫子,等到虫子停在花瓣上,七色堇便会迅速将花瓣闭合,虫子因此丧命于此。”百里泽缓缓蹲下身,顿了片刻,他继续说,“虫子死后,七色堇消化虫子的尸体,花瓣也呈现出虫子的颜色。” 百万已经跳到花朵中间,正准备张嘴咬下去,闻言立即跳了下来,一溜烟儿缩回黑吟护腕中。 “原来如此。”黑吟点点头。 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了夏笛让自己炼蛊的那些日子。 她将数百条毒虫放于器皿中,让他们相互吞食、自相残杀。 百日之后,活下来的那条虫子就有资格成为蛊师的蛊虫,它不仅凶狠,还吸收了那死去的无数毒虫的剧毒…… “黑吟,”百里泽的呼唤打破黑吟的思绪,“今天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生气了,很抱歉。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然我就……” “打住!”黑吟赶紧抬手制止。 “这里的花,只为你而开。”百里泽拉住那只手,将它置于自己胸口,他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人,“我这里,全部都是黑吟。”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黑吟觉得那胸膛隔着衣服都有些烫人,她慌忙抽出手转过身背对百里泽,“你下午去摘花的时候,有没有在香云山庄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百里泽说,“但直觉告诉我,香云山庄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关于醉风楼失火事件,”黑吟抬头看着百里泽,问道,“你知道多少?” “我只是听父亲提了几句,知道的并不大。”百里泽停顿须臾,说,“但是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黑吟问。 “二皇子古淮洲。”百里泽说。 “好。”黑吟欣喜一笑,“明日清晨,我们一起去找他。” 第190章 夜影翩翩 百里泽并未言语,只是低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画影,似乎有着某种顾虑。 “百里泽,你是否渴望变得更强大?”黑吟不假思索地问道。 百里泽沉默片刻后,缓缓抬头说道:“幽云国近来在边境屡屡挑起争端,他们必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于我而言,并非想要变得强大,而是必须如此。” 言罢,他眼中原本闪烁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双手紧握着剑鞘,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然而,我甚至连百里剑法都未能练好” 黑吟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她仰头凝望着璀璨的星空,声音却忽然提高了一些:“你可知道,在我眼中的百里泽,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的目光坚定而炽热,似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直达星辰深处。 “在我眼里,百里泽为人正直,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可谓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他被誉为‘古淮第一神童’,古淮国的人们既羡慕他的才华横溢,又嫉妒他的非凡成就,无不想成为他,甚至超越他。他的存在,使得百里府如虎添翼,同时也给予了幽云国以沉重打击,让古淮国得以享受十余载的太平岁月,远离战火硝烟的纷扰。” 百里泽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黑吟心中竟然是如此英勇的形象! 他不由自主地望着黑吟离去的背影,整个人被定住一般,久久无法动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百里泽\"黑吟的声音再次传来,但这次却带着一丝温柔和鼓励。 她缓缓转过身来,紧紧握住百里泽的手说道:\"不要放弃,你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谢谢你。”百里泽被黑吟这番话深深触动,他点了点头道,\"今夜月色迷人,不如就在这里陪我练练剑?\" 黑吟欣然应允,轻轻坐在一旁的草坪上。 只见百里泽向前迈了几步,与黑吟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便开始全神贯注地运气。 他双目凝视前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握着剑柄的手开始慢慢转动。 随着手腕的转动,手中的画影也如灵动的游龙般开始盘旋舞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而优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霎时,百里泽手中的长剑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之焰。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剑势凌厉却又不失柔美。 黑吟细心观察着百里泽的每一个动作,瞬间心中了然。 百里泽的身形敏捷,剑招娴熟,她深知这样的出手,若非被封印了本领,绝对不会如此平淡无奇且没有破坏力。 她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力量,似乎……他的能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 这种束缚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百里泽身体内部! 黑吟猛地一怔。 果然,他真正的实力,早已被压制得丝毫不能施展…… 黑吟心中掀起一阵波澜,百里泽的招式虽然精湛无比,但却被封印了?是谁做的? 是十年前那位道士? 这又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这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深不可测的秘密。 想到这里,黑吟深深皱起眉头。 这一切的来源,一定和那封印有关。 “接剑!” 百里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黑吟抬眸,看见一把剑正朝自己飞来,她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那把剑。 下一刻,画影划破夜空,空中陡然出现一道剑芒,百里泽挥舞着剑,宛如流云飘忽,瞬间朝黑吟逼近。 黑吟回旋身体轻巧躲过,站起身后,她并未直接进攻,而是剑尖指地,借剑腾空而起,朝那幽暗的树林中飞去。 她步履矫健,身姿优雅,犹如燕子穿梭于林间,百里泽持画影紧追其后,如影随形,两人剑芒纵横交错,亦追亦停。 飞至树林深处,黑吟陡然旋转身体,将剑尖轻轻点向百里泽的左肩,颇有挑衅意味,百里泽不急不缓地避开,双方你来我往,剑光闪烁,招招凌厉。 他们的剑招交错,犹如旋风般纠缠,剑光闪烁间,似有星河倾泻而下。 两人在树林间犹如翩翩起舞,剑招之间,他们的目光相互交融、心意互通,在剑招的交汇中,似乎有难言的情愫。 “百里泽,如果你以为我只会用蛊,那你就错了。” 黑吟的目光深邃,一丝微笑在她嘴角泛起,风在剑尖上掠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觉得我错了,就证明给我看。”说着,百里泽再次一剑刺向黑吟。 黑吟迎面而上,在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时,百里泽陡然剑锋一偏,身体微微往边上倾斜,脚尖在树干轻轻一点,在黑吟反应过来之前来到她的身后。 黑吟的剑刺了个空,等她想再次蓄力反击时为时已晚,但见下一秒,画影便出现在自己细长的脖颈前。 林间极为茂密,月光根本无法穿透树叶,黑暗中,只能听到几根树枝缓缓坠地的声音。 一个坚硬的胸膛贴上黑吟的背,耳边传来阵阵热浪。 “如何,”黑吟偏过头向后看去,她的眼角满是得意之色,意味深长地盯着百里泽,“到底是谁输了?” “是我。”百里泽低头瞄了一眼腰间的利剑,剑刃已然划破衣角,他的手指顺着那把剑刃往上滑动,在持剑人耳边轻声呢喃道,“……黑吟,我败给你了。” 黑吟的唇角微微上扬,她本想收起手中的剑,但已经太迟了。 此刻,百里泽正用一只手从背后环住黑吟的肩膀,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在黑暗中顺利摸索到了她的手。 两把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坠地。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两只手从一开始的你追我赶,变成了十指紧扣。 万籁俱静,在无尽的黑暗中,黑吟那加速的心跳很轻易便被百里泽察觉。 “百里泽”黑吟侧目盯着百里泽,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紧张感,她的声音略微颤抖,质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吻你。”百里泽毫不退缩地与她侧目对视,他的喉咙上下滚动着,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终于,他无法再克制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爱意,鼻尖轻轻触碰着黑吟的脸颊,他的眼神无比认真,轻声说道:“黑吟,我想要吻你,就在此刻。”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施了魔法一般,让黑吟瞬间乱了心神。 她不禁有些慌乱无措,倒抽了一口凉气后紧紧抿起双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她才从牙缝间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来:“不、可、以!” 嘎吱……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树枝折断声从后方传来。 “谁?!”百里泽的眼神猛地变得冷峻,下一刻,他手中的剑如闪电般飞出。 “是我啊!”来者显然被突如其来的飞剑吓得不轻。 百里泽见状,连忙松开黑吟,并迅速召回飞剑。 与此同时,一颗雨花石缓缓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 “额,”古淮良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谦奕,”随着画影入鞘声响起,百里泽清了清嗓子,然后上前一步,将黑吟护在身后,开口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怀川,我俩感情不错。”古淮良一把搂住百里泽的肩膀,呲牙一笑后,接着说道:“能否帮我个忙?” “不能。”百里泽回答得非常果断。 “我最近丢了件东西,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古淮良朝黑吟眨了眨眼,一脸真诚地继续说道,“所以想麻烦你们帮我找回来。” “何物?”黑吟发问。 “月华石。”古淮良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缓缓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它现在就在覃韫手里。” “不行。”百里泽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后,拒绝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黑吟姑娘被覃韫劫持走,多亏有月华石,我们才能够在第一时间破除他所施展的幻术。”古淮良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若是让覃韫得到月华石,那黑吟姑娘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闻言,百里泽立刻打断他的话,说:“好,我明日就去。” 第191章 野兽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古淮喜是被一道巨大的踹门声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双眼,偏过头去,只见一个黑影正朝自己扑来。 借着月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者竟是傍晚时分劫走自己的贼寇。 原来,大胡子男人刚刚和兄弟们坐下准备吃饭喝酒,屁股还没坐热,突然想到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顿时心痒难耐起来。 于是他匆匆撕下几块牛肉塞进嘴里,又胡乱扒拉了几口饭菜,放下筷子后便迫不及待地直奔房间而来。 自从上次那个女人被弄死之后,他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有尝过女人滋味了。 此时的大胡子男人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美人占为己有。 “美人,我来啦!” 男人心急如焚,甚至连房门都来不及关上,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床边走去。 说着,他那双不规矩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地解起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古淮喜见状,心中大惊,想要起身逃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四肢更是麻木得毫无力气。 糟糕,一定是之前那支箭上涂抹的麻药还没过!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床榻猛地一沉,男人已经双膝跪地,爬上了床。 \"不不要啊\" 古淮喜面色惨白如纸,拼命地摇着头,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嘴里更是不停地求饶着: \"求求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你,请你不要伤害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 此刻,她只能寄希望于修卓能够尽快赶来救她。 她坚信,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修卓一定会找到这里并解救她脱离险境。 \"放过你?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那个男人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突然猛地俯下身来,贴近古淮喜的脸,恶狠狠地说道: \"金银财宝有何用?能抵得上这春宵一夜吗?\" 面对男人的质问,古淮喜茫然无措,她只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毕竟,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少女来说,她根本无法理解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此时的古淮喜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自幼生长在皇宫之中,所接触到的男子皆是端庄文雅、衣着得体之人。 即便是最为豪放不羁的三哥古淮良,也绝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般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汗味。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男人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时带来的刺痛感,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这种陌生而又可怕的感觉让她心生畏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觉得,眼前的不是男人,2是一只野兽! “乖乖听我的。”男人的舌头有些粗糙,一道道湿润留在古淮喜的颈部,他的神情贪婪,像是盯着美味的食物,“今晚,老子让你爽翻天。” 古淮喜紧闭双眸,不敢睁开眼睛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衣服被粗鲁撕开的那一刹那,古淮喜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豆大的泪珠纷纷扬扬地落向枕边。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 古淮喜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物,失去了灵魂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低声抽泣个不停。 然而,此刻的遭遇并不是最令古淮喜痛苦的,真正让她心如刀绞的,是覃韫的冷酷无情。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覃韫离去时的背影,那个她如此深爱的男人,竟然轻易地抛弃了她,头也不回,走得那般决绝。 直到这一刻,古淮喜才如梦初醒。 她明白,覃韫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可笑的是自己,上一秒还在奋不顾身地为覃韫挡箭…… 一想到这里,她便握紧双了拳,指甲陷入掌中,一丝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麻药已经过了! 她迅速伸手在腰间抽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那个男人猛刺过去! 此刻,男人正低头尽情享受着美食的滋味,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道寒光闪过。他心中一惊,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连忙侧身躲闪。 虽然成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匕首还是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肩膀。 男人的左肩一阵剧痛袭来,他怒吼一声,顺势抓住匕首并用力扔出。 只见匕首犹如闪电般飞射而出,远远地插入门外的树干之中。 古淮喜趁此机会,迅速弯曲双膝,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用膝盖撞击男人的裆部。 \"啊!\" 随着男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他痛苦地蜷缩在床边。 古淮喜见状,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立即翻身下床,全然不顾身上还插着箭矢所带来的伤痛,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冲去。 此时,门外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那轮圆月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其中,洁白无瑕且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古淮喜艰难地跑到门口,抬头仰望着那轮圆月,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然而,正当她准备迈出房门时,男人却如饿虎扑食一般从身后扑了上来。 \"咚!\" 古淮喜被扑倒在地,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她拼命挣扎反抗,但换来的却是男人无情的两个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老子见你娇柔,想对你温柔些。”男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双眼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恶狠狠地说道,“但你喜欢来硬的,是?!!” 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在口齿之间,古淮喜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言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放了我,我是……我就放过你……四哥……” 她试图用威胁的话语让对方放过自己,但内心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知道,如果这个男人胆敢伤害她分毫,四哥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于是,她继续说道:“只要你现在放开我,到时候……我会让四哥饶你不死!” 第192章 野兽进食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让男人有所忌惮,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气,他又给了古淮喜两耳光:“你最好乖乖配合,不然老子让你死无全尸!” 三个月前,大胡子男人与兄弟们在山下见着一名妙龄少女。 那少女身姿婀娜、面容姣好,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男人心生邪念,趁其不备出手偷袭,成功将少女掳上山。 男人对少女可谓是一见钟情,但少女却并不领情。尽管男人对她百般讨好,可少女始终不为所动,并多次试图逃脱魔掌。 然而,这座山上地势险峻,道路崎岖,少女几次出逃都未能成功。 某天夜里,少女见男人已然熟睡,便蹑手蹑脚地准备再次出逃。可惜,她的行动还是惊醒了男人。 男人发现后勃然大怒,他已经给了少女太多机会,而她却不知好歹,一意孤行。 盛怒之下,男人把少女分享给他在山中的那帮兄弟们。 于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战斗”开始了。 整整两天两夜,可怜的少女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摧残。 最终,少女不堪凌辱,含恨离开了人世…… “你现在就杀了我!”古淮喜双眼含泪,死死咬着唇。 “死之前也得先让老子尽兴!”这时,男人嘴边泛出一抹笑意,“等过了今晚,说不定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舍不得死了呢,哈哈哈!!!” “胡说,我才不会喜欢上你!” “但我喜欢!”男人一语双关,然后再次扑了过来。 “你走开!” 古淮喜拼命地用双手死死抵住男人不断靠近的身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不再自信。 她的四哥,真的会来救她吗? 也许,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想到这里,古淮喜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绝望。 男人见她还在不停地挣扎,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他毫不留情地抓起她的一把头发,用力将她的脑袋朝着身旁的门槛上连续撞了好几次。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古淮喜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眼前一片模糊。 终于,在反复的猛烈撞击下,古淮喜渐渐失去意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被人高高举起,又被人轻轻抛下。 恍惚中,古淮喜又回到记忆中的那个阳春三月,城北外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下投下一片斑驳光影,微风拂过,耳边树叶飒飒作响。 她于树下醒来,徐徐睁开眼,她看见了湛蓝的天空,满天飞舞的风筝,还有那只在空中盘旋的巨大的钦原…… 下半身撕裂般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从虚幻的梦境中拖拽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 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却看到了一幅令她心碎的画面——自己正深陷在一片肮脏泥泞的泥潭之中,浑身湿漉漉的,显得狼狈至极。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她身旁,他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像极了一头失去控制的狂野巨兽。 在那关键一刻即将降临之时,他突然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像要吞噬一切似的,狠狠地朝着眼前那白皙娇嫩的肩膀咬了下去。 “啊!” 古淮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和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她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此刻,她毫无保留地将心中所有的苦闷和不快都倾诉了出来。每一滴泪水都是她内心深处的伤痛,每一声哭泣都是她对命运不公的呐喊。 只有在这一刻,古淮喜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看到古淮喜如此激烈的反应,男人的兴致再次被点燃。 他猛灌几口酒,大步向前,走到古淮喜身边,将她扔回床上,顺势毫不费力地将她翻过身来。 古淮喜跪在床沿,她想挣扎,却发现男人力气惊人,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上了老子的床,”男人半跪在古淮喜身后,用力靠了上来。 他把住她的腰,在古淮喜背上留下无数道牙印。 毫无疑问,男人对今夜的猎物十分满意。他坏笑着说,“你今夜一刻都别想睡!” 话音未落,疼痛再次传遍全身,古淮喜意识模糊,坠入深海。 那里波浪起伏跌宕,她听到了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湍急而又响亮…… 她无数次想逃,却无数次被拽着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最终,不谙水性的她被浪潮吞没。 秋天的夜风带着几丝凉意,乌云飘动,悄悄隐去了月光。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 那夜,古淮喜被要了很多次。 晨曦微露,朝阳缓缓升起,照亮大地。 山林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而宁静。 古淮喜已经完全记不得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房间的了,当她重新恢复清醒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 她缓缓地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暗红色的印记,这些印记布满了她的身体。 她不禁颤抖起来,用手紧紧抓住被子,试图掩盖住这一切,然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淮喜心中一惊,急忙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紧紧握在手中,并将尖锐的一端对准自己的脖颈。 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死死地盯着门口,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采取自卫行动。 但她很快发现,那阵脚步声显得轻盈而又缓慢,显然与那个大胡子男人的步伐截然不同。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阳光有些刺眼,古淮喜半眯着眼睛,透过睫毛间的缝隙,艰难地盯着那个方向。 门完全被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她终于睁开双眼时,那人已经跨过门槛,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面前。 来人是个素衣少年,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 少年身形单薄,面容白净,宛如一块温润的玉石。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坚定。 此刻,他右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左手则轻轻托住刀身,刀刃闪烁着寒光,刀柄上刻着精致的花纹。 “这个……是你的吗?”少年微微低头,声音低沉而温柔。 见古淮喜不吭声,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轻轻地将它递到古淮喜的面前。 第193章 窃取月华石 清晨,皇宫内。 覃韫刚离开房间,黑吟与百里泽便偷偷潜入房内。 黑吟仔细观察着房内的装饰,只见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她偏头望向房间另一个角落,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罄,旁边挂着小锤,整个房间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百里泽拿出雨花石,果不其然,雨花石开始闪烁着微弱的亮光,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黑吟说:“雨花石有反应,月华石就在房内!” “太好了,”黑吟点头,她警惕地盯着窗口,说道,“不过他应该没有走远,我们得快点。” 覃韫的房间很整洁,除了床,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就是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百里泽仔细翻阅着每一本书,黑吟则是在床头床尾搜索,但搜寻下来并无任何收获。 “不对劲啊,”黑吟一无所获,于是在房内环顾一周,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覃韫这房间也太简洁了,连一个多余的柜子都没有。” 百里泽被一言点醒,他开始仔细敲打着房内的每一处。 “你听!” 百里泽敲了敲书架旁边的墙壁,是空心的! “有暗格。”黑吟大喜。 百里泽继续在附近摸索,果然,很快便找到了暗格开关。 可正当他们准备扭动开关时,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 黑吟靠近将窗户,从缝中窥见了覃韫的身影。 “先躲起来。”百里泽面色镇定。 黑吟点头赞同,等她环顾一圈,又犯了困,这房间东西太少,少到根本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 只听“啪”的一声! 门被狠狠撞开。 黑吟侧目,却见着四只脚。 显然,覃韫不是独自返回,他还带回了一女子! “古淮喜?”黑吟用嘴型问身下的人。 百里泽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刚才情况紧急,百里泽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黑吟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两人迅速地躲到了覃韫的床底下。 “怎么了?”黑吟感觉到百里泽的眉头紧紧皱起,于是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太重了,压得你不舒服?”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地用手撑住地面,试图减轻自己对百里泽的压力。 百里泽连忙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 就在这时,一阵娇媚的喘息声从床上传来。 “覃公子,不要啊……” 女子的声音轻柔而又带着一丝柔弱,似乎在奋力反抗。 “不要什么?”听到这话,覃韫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一脸坏笑地说道,“难道是让我不要停下来吗?” “啊~”女子的声音变得更加柔软了,她在覃韫的怀中轻轻求饶道,“讨厌啦,不要碰那里嘛……” 咚! 黑吟突然感到背上一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去了床上! 黑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偷偷瞄了一眼身下的人。 由于床下光线昏暗,她无法看清百里泽的神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的侧颜,似乎并无异样。 黑吟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被那两人凌乱的喘息声扰乱了心神。她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越是努力,就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百里泽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黑吟双手用力地撑着地面,想要尽量拉开与百里泽之间的距离。 然而,当她刚刚离开百里泽的身体时,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了回去。 \"别靠近床。\"百里泽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否则会被他们发现。” \"嗯好。\"黑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将下巴轻轻放在百里泽的肩头,硬着头皮答应道。 此刻,她紧闭双眼,只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暧昧能够尽快结束。 “公子且慢!”女子突然拉住了覃韫下行的手。 “糟糕,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黑吟在百里泽耳畔小声询问。 百里泽侧耳倾听片刻,随即摇头道:“不像是。” “怎么了?”覃韫的声音有些明显的不悦。 “覃公子,”女子轻轻提醒着,“你这样做的话,五公主会不开心的。” 覃韫面色一冷,他本就心情不佳,又听到这个名字更是觉得厌烦无比,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古淮喜?我不过是与她玩玩罢了。” 说这话时,覃韫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女子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倔强地说道:“我才不信呢!你明明对五公主……” “够了!”覃韫猛地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要多管闲事,手让开!” “我偏不!”女子像是赌气一般,紧紧抓住覃韫的手不肯放开。 “不松开,那我就要霸王硬上弓咯!” “哎呀,覃公子不要嘛!”女子撒娇道。 “叫我修卓。” “修……卓,你可真会!” “喜欢么?” “嗯。” “喜欢还不快把衣服脱了?” 两人在床上激烈地来回翻滚着,身体相互碰撞,不时发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响声。 然而,就在这一刻,黑吟的脑海里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那个夜晚在三厘酒馆的情景。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烬燃的嘴唇微微张开,外层冰冷如霜,可当稍稍深入一些时,却是那般柔软且温暖…… 思绪至此,黑吟猛然睁开了双眼。 我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黑吟在心中无奈地苦笑着。 她扭过头,望向窗外,外面已是一片明亮,而自己却被困在这个让人无比尴尬的地方。 正当她开始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在屋顶放哨时,忽然瞥见床边的粉色纱衣悄然滑落至地上。 她不禁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再次瞟向了百里泽。 百里泽偏过头去,双眼微微闭起,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 竟然这样就能入睡? 黑吟暗自嘀咕道。 睡着了也好。 \"那么覃公子与我\"女子满脸羞涩,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覃韫,\"可是真心实意的吗?\" \"和你?\"覃韫握住女子的手,笑容愈发肆意张狂,他轻声说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哎呀,覃公子,你好坏!\"女子娇嗔地用小拳头轻敲着覃韫的胸膛,愤愤不平地嚷道,\"真是讨厌至死了\" 然而,女子的话语尚未说完,嘴巴便被紧紧堵住。 黑吟简直欲哭无泪。 你们可别做出这种事情啊,我的百万还是个未成年呢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不对! 黑吟猛地抬头,她仔细地检查着护腕,但里面空荡荡的。 她的手指颤抖着,急忙在百里泽的胸口摸索,希望能找到百万的踪迹,但结果仍然令人失望。 百万到底去哪里了? 第194章 面红耳赤 黑吟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不安,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百里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还没等黑吟回应,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女子尖叫声划破了寂静。 \"啊!有虫子!\" 声音中透露出极度的恐惧和惊愕。 百里泽的反应极其迅速,他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搂住黑吟,另一只手则紧握着画影剑,用力抵住墙壁。 借助画影剑的力量,他们迅速从床底下飞了出来。 \"百里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覃韫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嘲讽和好奇。 他将身上已经昏迷的女子冷漠地推开,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问道: \"难道两位是在和我玩捉迷藏么?\" 百里泽稳稳地站在黑吟身前,他微笑着回答道:\"覃公子真是慧眼如炬,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实在惭愧,打扰了覃公子的雅兴,还请多多包涵。\" “百里公子无需觉得愧疚,今天是我的不对。”覃韫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缓缓系好腰带,他那狭长的狐狸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斜睨了一眼面颊泛红的黑吟,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戏谑的笑容,对着百里泽说道,“都怪我啊,破坏了两位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呢。” 黑吟被覃韫这怪异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过一般。 她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向前迈了一小步,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轻轻地披在那名女子的身上。 做完这些后,她抬起头,直视着覃韫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她只是昏迷了几天,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覃韫不屑地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满是鄙夷之色,“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罢了,何必如此在意。”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百里泽,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没猜错的话,百里公子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寻找月华石?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哈哈,覃公子果然聪明过人。”百里泽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他的右手却始终紧握着剑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警惕和戒备,“不错,我们已经找到了月华石,正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动手夺取。” 眼见如此情形,覃韫不禁仰起头来, “我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而已,舞刀弄枪这种事,实在不是我所擅长的啊!”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一处隐蔽之处,打开暗格,并从中取出一只精美的木盒。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盖子,然后将里面之物用双手捧着,送到黑吟面前,其眼神之中满是诚挚之意:“覃某之前无意间冒犯了黑吟姑娘,心中一直深感愧疚难安。这颗月华石还望姑娘笑纳,权且当作是覃某向姑娘赔罪之礼。” “多谢。”黑吟轻声道谢后,伸手接过了那颗月华石。 就在此时,原本躲在枕头下面的百万终于畏首畏尾地探出头来。 待它确认周围环境安全无虞之后,这才轻轻一跃,跳入黑吟的手掌心之中。 “黑吟姑娘……”覃韫低头凝视着百万,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但却被百里泽用剑拦住。覃韫只得无奈地缩回手来,笑着调侃道,“对你这条小虫子心怀不轨之人,并非只有董珵一个!下次可千万记得不要再随意乱丢啦。” “多谢覃公子提醒。”黑吟将百万放入护腕。 这时窗口传来一声巨响。 她侧身一看,见着一只巨型钦原破窗而入,百里泽立刻拔出剑,将黑吟护在身后。 钦原仰天长啸,然后猛地冲向覃韫。 房间内,覃韫正背对着窗户,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措手不及,下一刻,巨型钦原伸出锋利的爪子,爪子落在覃韫的双肩,钦原振翅高飞,冲出房间。 它将人高高抓起,随后又狠狠摔在地上。 覃韫浑身尘土、十分狼狈地跌坐在地面上,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后,这才勉强从刚才的重击之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略带惊诧地看向正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过来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你……你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处?” 古淮辛此时可谓是怒发冲冠、满目赤红,他的嗓音因极度的愤怒与焦虑而变得沙哑低沉:“灵瑶呢?快说!你究竟把她藏匿到什么地方去了?” 覃韫闻言不禁眉头紧蹙,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神情,完全不明白古淮辛为何会如此质问自己:“灵瑶失踪了?可我今天确实没有见过她啊……” “少在那里给本皇子胡言乱语!”古淮辛忍无可忍,猛地挥起拳头狠狠砸在覃韫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庞之上,同时口中怒吼道,“家中婢女明明告诉我昨日你与灵瑶一同前往城北,可自那以后便再没了她的消息。” 闻言,黑吟与百里泽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覃韫,你应该很清楚灵瑶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更应该晓得若是胆敢伤她分毫,你需要承担怎样惨痛的后果。”说话间,古淮辛已然跨步向前,一把揪住覃韫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本皇子最后再问你一遍,灵瑶如今身在何处?!!” 覃韫在此刻感受到来自古淮辛那凛冽的杀意,他心中非常清楚,现在的古淮辛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下,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面对这样一个危险人物,覃韫不禁心生忌惮之情。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就在昨天傍晚,当我们返回的途中经过山区时,不幸遭遇了一群贼寇。他们……他们强行带走了灵瑶。” 听到这个消息,古淮辛如遭雷击般,身体瞬间瘫软在地。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她……”覃韫痛苦地自责着,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以此发泄内心的悲痛和悔恨。 “她已经被带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你竟然一直保持沉默?”古淮辛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子,眼中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钦原俯冲而下,迅速抓住覃韫。 古淮辛冷漠地看了一眼空中的覃韫,咬牙切齿地说道:“姓覃的,如果灵瑶发生任何意外,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为她陪葬!” 话音刚落,钦原便振翅高飞,带着覃韫朝着山中疾驰而去。 古淮辛转头,看了眼门口的百里泽、黑吟二人,冷冷地说:“紫萝莉的账,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们算!” 语罢,他便大步跨出院子。 “古淮如今是太平盛世,”黑吟有些不解,问百里泽,“怎么会有贼寇?” “严格意义上说,那些人并不是贼寇。”百里泽说,“而是北安国子民。” “北安人?”闻言,黑吟更加疑惑,她说,“听闻古淮崇尚占领北安后,善待北安国子民,并让他们在城北安家,那些人为何会沦为贼寇?” “大部分北安国子民确实在古淮国安居乐业,但有那么一波人,他们曾跟随过前北安国太子,对北安国感情颇深,后来北安国灭,皇上虽赦免他们,但这些人却不愿与古淮国和解。”百里泽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随北安国皇帝而去,剩下的一少部分人,住进山中,每逢城中有活动,便会下山行凶作恶,渐渐的便成了贼寇。” “如此凶狠的一窝贼寇,古淮崇尚却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吟感到诧异。 “并不是。”百里泽轻轻摇头,开始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其实早在前几年,二皇子曾多次带人上山围剿过,但那些人个个身手矫健,十分善于躲藏,据说他们手中还有北安镇国神器——魍魉刀,想将其一网打尽谈何容易。反倒是他们在山中设有陷阱,致使前去围剿的士兵损失惨重。” “所以,后来他便没有再管过这帮贼寇。”黑吟点了点头,又想起了覃韫的话,惋惜道,“被他们劫走,古淮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走,我们先回……我脸上有什么吗,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你的脸……”百里泽俯下身来,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得出结论,“好像有些泛红,还有耳根也是。” 黑吟下意识低头捂住双耳,她微微一皱眉,盯着脚下的水洼,在地面见着了紧张不安的自己。 “整天在瞎想什么呢?”百里泽抬手在黑吟脑袋上一拍,动作十分轻柔,他拉上黑吟,“任务完成,我们回府!” 第195章 夕阳下的救赎 傍晚时分,山中的薄雾如轻纱般缭绕,给这片隐秘之地增添了几分神秘。 贼寇的巢穴就隐藏在这片山林深处,他们平日里无恶不作,欺压百姓,无人敢惹。 “找到了吗?”大胡子男人一脸肃穆,神情紧绷,双眼微眯,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还……还没有。”站在他对面的人显得有些怯懦,头微微低垂着,目光闪烁不定,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这句话说出口后,周围的众人竟然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竟然有人敢动老子的东西!”男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物品都险些跳起来。 只见他怒目圆睁,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再去找,如果今晚还是一无所获,明儿我们就下山去,把那片土地翻个底朝天,老子就不信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拍翅声突然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钦原从空中呼啸而来。 它的翅膀如同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迅猛无比;它的利爪犹如尖锐的钩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钦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向门口的一名贼寇,速度快如闪电。 只听得那贼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被扑倒在地,生死不明。 这一变故让众贼寇惊恐万分,他们纷纷后退,惊慌失措。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进屋内,他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丝冷漠。 “古淮辛,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男人站起身,却见古淮辛身后并无士兵,他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你哥哥带着数百名士兵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今日你一个人前来……是送死的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手持大刀一扑而上。 古淮辛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伸手一挥,一股无形的蛊毒弥漫开来,下一刻,周围扑上来的贼寇全部惨叫起来,紧接着便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全身痉挛不止。 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钦原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了道道鲜红血印。 古淮辛一步步走向男人,他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冷冷地问道:“说,我妹妹在哪里?” 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无奈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喘着粗气,艰难地开口:“你……你妹妹?我没见过你妹妹!” 古淮辛一脚踩在男人胸膛,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怒声吼道:“昨天傍晚你们抓走的女子就是我妹妹,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你妹妹?”男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顿了顿,又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他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你妹妹陪了我一整夜,现在肯定是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早知道她就是你妹妹,我该让兄弟们都尝尝那古淮女人的味道,水润得很!哈哈哈……” 说罢,男人还津津有味地舔了舔嘴唇。 “你这个混蛋!” 古淮辛一脚猛踢在男人的腹部,男人被踢飞两米,后背撞上柱子,落地时口吐鲜血。 “我混蛋?”男人双手撑在地上,沉默须臾,他破口大骂道,“对,老子就是个混蛋!” “古淮士兵在北安国土上杀烧抢掠,你们恣意糟蹋妇女,杀害无辜的百姓,那一刻,你们可曾考虑过他们的父母亲人是否会心痛?!!”男人大笑几声,右手悄无声息放入袖中,他眼神阴鸷,恶狠狠地盯着古淮辛,“我胡汉霆骑了古淮国公主,也不枉此生了,哈哈哈!!!古淮辛,这些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去他娘的报应,老子杀了你!”古淮辛眼中杀意顿时,他一脚踹翻男人,紧接着,如雨一般拳头落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终于找到机会,他趁机掏出匕首,猛地刺向古淮辛。 古淮辛反应敏捷,身体微微后仰,轻松躲过匕首。 男人刚准备刺第二下,手中匕首就被古淮辛一脚踢飞。 男人心下一沉,他没料到古淮辛身手如此矫健,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只见古淮辛又是猛地一脚,男人胸口吃痛,再次摔倒在地。 “你就这点儿力气么?”男人近乎疯狂地笑着,他啐了一口血水,眼中充满邪恶,“连我昨晚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话音未落,钦原猛地冲了过来,这一次,利爪落在男人的脸上。 啊! 男人捂住血流不止的双眼,在地上打着滚。 此时,周围的人早已断气,只有男人的声音在整个房中回荡着。 “说!灵瑶到底在哪儿!”古淮辛大声咆哮着。 “区区三脚猫功夫,”见古淮辛如此气愤,男人更加有恃无恐,他的脸被血染红,看起来十分可怖,男人大笑起来,“古淮崇尚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 说罢,古淮辛便将指尖蛊虫放入男人口中。 须臾,如万蚁蚀骨般的剧痛让男人笑不出来了。 蛊虫在男人的五脏六腑中肆虐,他爬到古淮辛脚下,声嘶力竭地求饶着:“古淮辛,求求你饶了我!” “灵瑶,”古淮辛蹲下身,用最后一点耐心问道,“在哪里?” “她在……后院,第一个房间……”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如风中残烛。 古淮辛立刻向后院狂奔而去。 他猛地推开房间门,一股浓烈的腥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古淮辛环顾四周,只见房内凌乱不堪,一想到男人的那番话,他的心便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古淮辛紧咬嘴唇,强忍着泪水,大步越过地面的血渍,向床边走去,被褥上的血渍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灵瑶,”古淮辛强作笑颜,轻声呼唤着,“别怕,是四哥。” 床上的人宛若雕塑一般,动也不动。他上前一步,掀开被子,却发现里面竟是一个枕头。 “灵瑶……”古淮辛喃喃自语,房内死一般的沉寂,无人回应。他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妹妹!你在哪儿?!!” “四哥来了……你快出来啊!” 恍惚间,他的目光落在床脚处。 古淮辛踉踉跄跄地爬过去,捡起地上的簪子,见簪子上沾满了血迹,他如遭雷击,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纷纷滚落。 古淮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声音颤抖,他说:“对不起,四哥来晚了,让你受了伤。” 傻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第196章 不自量力 落日的余晖洒在群山之间,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 疼痛似乎渐渐消失,男人挣扎着坐起身,他倒了半碗酒,然后淋在自己右眼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再次大叫了起来。 缓了好一阵子,他撕下衣角为自己包扎好眼睛。 所幸钦原只抓瞎了他的右眼,男人擦了擦左眼的血渍,慢慢睁开眼睛,隐隐约约见着前方有个身影。 这次的古淮辛平静了许多,但眼中杀意却不减反增。 “古淮辛,你……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说会放过我吗?”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见那身影如鬼魅一般越来越近,干脆扑通一声跪下,“你妹妹已经还给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灵瑶不在房间里。”古淮辛双眼发红,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揪起男人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她到底在哪儿?告诉我!!!” “她真的在房间里,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男人焦急地解释着,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顿了顿,他拼命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她去了哪里。我们昨夜一直喝酒到今天清晨,醒来之后,便发现魍魉刀不见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劫走了她!” 古淮辛冷静下来,他缓缓松开手。 男人双腿一软,如一摊烂泥般瘫坐在地上,他转身望去,见那些贼寇都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祈求道:“你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不再作恶了!” 钦原在这时忽然展翅飞了出去。 男人见古淮辛往门口走了两步,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古淮辛却再次转过身来。 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男人便犹如被扼住咽喉一般呼吸困难,瞬间面色惨白,重重倒在地上。 很快,暗紫色的血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他的七窍流出,男人还想张口求饶,却只能发出“呜、啊”等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一次,三尸蛊最先啃掉的,便是男人的舌头! 古淮辛静静坐在椅子上,他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斟满茶,冷眼看着蛊虫如饿狼般啃食着男人的五脏六腑,直至男人只剩一具空壳。 半晌,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砰! 茶杯稳稳落在男人尸体上,只一瞬间,尸体便如瓷具一般碎裂开来,化为一堆轻薄的碎片。 ———————— 夜幕低垂,街头的灯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似乎为这座城的罪恶打掩护。 在这座城的阴影中,隐藏着一个名为“往生堂”的典当铺。 它外表古朴,看似寻常,却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往生堂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和字画,看似杂乱无章,却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在这间铺子的深处,关押着无数俊美男子,他们如同被囚禁的野兽,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愤怒。 这些男子都是往生堂精心挑选的猎物,他们被以各种手段迷惑,然后被拐卖到这里。 而往生堂的目的,正是利用他们的美貌和魅力,去引诱并拐卖更多的少女。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高大修长,略带纤瘦的身影从夜暮浮现而出,凄白的月光下完美的身材挺拔,亦好似玄铁一般的强劲坚硬。 少年神情中带着几分疲惫,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推开门,跨入大殿。 女人端坐在椅子上,正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的血渍,似早已在殿上等候多时。 “回来了?”女人抬眸,眼神锐利如刀,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漠,“今天收获如何?” 少年低下头,声音低沉:“本来有一个,差点上钩,但在关键时候给跑了。” “跑了?那就是一个都没有咯。”女人闻言,脸色一沉,鞭子在她手中挥舞,冷冷道,“你在这往生堂也不是一两天了,任务失败的后果,想必再也熟悉不过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朝少年走了过来。 就在女人高举起鞭子的那瞬间,突然,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然抽出怀中的魍魉刀,双臂一齐用力,狠狠朝女人劈去。 刀光闪烁,寒气逼人,女人却丝毫不乱,她身形一闪,轻易躲过了少年的攻击。 “魍魉刀?跑得可真够远的!” “过奖了!” 魍魉刀比少年想象中沉重许多,但这是他唯一可以摆脱往生堂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少年再次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魍魉刀举起。 在黯淡烛光下,他身手显得有些笨拙,但刀身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右脚蓄力,骤然凌空而起,猛地朝女人劈去,刀风呼啸,带起一片凌厉的气流。 女人却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攻击,她再次轻盈地躲过这一刀,身旁的桌子被劈开,木屑四溅。 “我看啊,你这双手不适合拿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更适合去把玩女人。” “你住口!” 少年一脚踩碎茶具,准备举刀再次发起进攻时,女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她手中长鞭如灵蛇般窜出,牢牢缠住了少年纤细的脖子:“今天的行为,勇气可嘉,但愚蠢至极!” 少年顿时感到呼吸困难,眼前的女人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女人手中一紧,用力拖拽着少年,将他摔倒在地。 她抬起玉足,毫不留情地踩在少年手背上,少年吃痛,被迫松开了魍魉刀,她的目光如冷电般在刀上一扫而过,随后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以为有了魍魉刀,就可以打败我么?” 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女人用鞭子紧紧束缚住,难以挣脱。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甘和愤怒,但他也清楚,仅凭现在的实力,他确实无法与女人抗衡。 “我不知,但可以试一试……”少年喘息着,努力想要说话,却被女人打断。 “简直是不自量力!”女人嗤笑一声,她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如捏着一只待宰的羔羊,“看在你这张脸蛋儿的份上,我暂且饶了你这一回,下次再动歪心思……你就是第二个李烁!” 说着,女人手中的鞭子微微一松。 鞭子一离开脖颈,少年便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他才注意到大殿的角落躺着一具尸体。 他定睛一看,那人早已面目全非,衣物也被污渍浸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他认得那人腰间的半块玉佩。 是李烁! “还愣着干什么?”女人斜睨了眼少年,“收起你的刀,拿出你的柔情,继续搜索目标。若明日还是一无所获,就等着回水牢!” 少年听到“水牢”二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仿佛那水牢是一个能吞噬人的无底洞。 他闷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爬起身,捡起魍魉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第197章 树与树叶 少年回到客栈,他抬头,看见那房间里烛光闪烁。 他顿了顿,然后推开门。 见着桌上仍未被动过的饭菜,少年在椅子上坐下,二话不说便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他确实是饿了,不一会儿功夫便将饭菜一扫而空。 “有人为了活着,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而你……”少年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拿出手帕擦拭嘴角,末了,他转头望向古淮喜,“而你却千方百计地寻死。” “处境不同,怎可一概而论?”古淮喜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无力,眼睛红肿,刚艰难闭上双眼,那些可怕的画面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少年反问道:“怎不可一概而论?” 古淮喜猛地睁开眼睛,侧目而视:“我的命只属于我,别人无权干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年凝视着自己手中的玉佩,沉默须臾,他问,“你这样做,可曾考虑过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 我母亲早就死了,父亲也常年对我不闻不问。”古淮喜无力地笑了笑,“这世界如此大,却没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倘若我真的死了,也没有人会为此感到伤心的。” “你就没有难以割舍之人么?” 闻言,古淮喜猛地一颤。 “有啊,他叫覃韫,才貌兼备,温文尔雅,是位难得的良人,也是我拼了命都想保护的人。”古淮喜咬牙切齿道,“可就是这个我最爱的人,亲手将我推入了深渊!” 少年静静倾听着,良久,他斩钉截铁地说:“他根本不爱你。”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依旧对这份感情抱有希望,幻想着有一天,他能被我所感动……”说到这里,古淮喜停了下来,她的眼中充满悲伤,抬手擦了擦泪水,她挤出了一丝苦笑,“记不清多久了,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你在不甘心?”少年抬眸,目若星辰般闪耀。 “没有不甘心,我愿赌服输。”古淮喜紧紧拽住手中的被褥,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只是这结果……真的配不上我当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 “树叶只有树,树有很多叶。人总是掂量不清,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事已至此,及时止损即可,”少年站起身,将玉佩握在手中,“无论你遭受怎样的痛苦,都不至于自杀。” “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不明白。”古淮喜叹了口气。 这时,玉佩在少年手中铮铮作响,他神色黯然,徐徐朝床边走来。 少年低眸注视着古淮喜,认真地说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比谁都清楚。” 古淮喜被少年眼中的哀伤刺痛,她怔了怔,目光落在那块洁白的玉佩上,她张了张口,说:“你……” “我叫玉米。”少年急忙将手中物放入怀中,转过了身。 古淮喜微微颔首,她张口道:“我是……” “你的名字对我来说不重要。”玉米打断古淮喜的话,他转身将匕首放在桌上,停顿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在匕首旁边,“你只需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活着,才会有无限可能!” “谢谢你……救了我。”古淮喜挣扎着坐起身。 玉米并未作答,他拉开门,迈步跨出房间。 月光如流水般洒进屋内,轻轻地在玉米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简单洗漱之后,轻轻躺回床上,却难以入眠。 偏过头去,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魍魉刀上。 那柄刀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汲取了月华的精华,散发着凛冽而幽深的寒意。 玉米伸出双手,十指洁白而细长,似被月光洗练过一般,而他却对此感到深深的厌恶。 他看着自己这双本应握住魍魉刀,施展出惊天动地的力量的手,却因为它们的主人武艺不精,而显得如此无力。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无法驾驭那柄强大的武器,无法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看来,时机尚未成熟。 玉米轻叹一声,他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李烁的尸体却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俊朗而充满活力的男子,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灿烂,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 然而现在,他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无法醒来。 玉米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不甘,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的手紧紧握住床单,仿佛要将自己的痛苦和愤怒都融入其中。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要为李烁报仇! 玉米是在那阴暗潮湿的水牢中结识了李烁。 三年前,他无意中拐进了往生堂,一个看似寻常却隐藏着无尽黑暗的地方。 原本他以为会面临死路一条的命运,却因他出众的相貌而意外地被留了下来。 然而,命运却并未因此对他温柔以待,当往生堂的人露出狰狞的面目,要求他去诱骗无辜的少女时,玉米坚决地拒绝了。 他的拒绝触怒了那些人,于是他被鞭打了一百下,直到身体血肉模糊,然后被扔进了那令人窒息的水牢。 水牢,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恐怖与绝望。 它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浑浊不堪,里面立着许多根冰冷的石柱。 玉米的双手双脚被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束缚在其中的一根柱子上。 水池的水位被特意调整过,刚好淹没到他的下巴,让他只能艰难地仰着头,用口鼻在水面上呼吸。 水中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与恐惧,玉米根本看不清那浑浊的水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每当有风吹过,水面就会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同他一样被关在这里的,还有二十多个不幸的人。 他们大多都沉默寡言,只有少数几个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而李烁,就是其中之一。 他被绑在玉米前面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两人的视线正好相对。 当李烁注意到这个新来的同伴时,他朝玉米打了个口哨,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哟,新来的!犯什么事儿了?” 玉米望着眼前的李烁,沉声回答道:“他们让我诱骗少女,我不干!” 李烁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看来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啊!不过在这水牢里,原则可没什么用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 玉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第198章 水牢挚友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李烁问。 “玉米。” 李烁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然后指着水牢的角落对玉米说:“玉米,往左边看,在角落里。” 玉米顺着李烁的指示望去,起初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看到几件破旧的衣物挂在柱子上,随着水波轻轻摇曳。 他不解地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李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是在嘲笑玉米的无知,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尸体。” 玉米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他再次仔细地望去,终于在那几件衣物下面,看到了一具森森白骨。 几条蛆虫正在白骨上啃食着残留的肉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玉米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涌上心头,他立刻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那股腥臭的味道似乎穿透了他的鼻孔,直达他的肺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千万别吐啊,这水已经够臭了。”李烁见状,微微蹙起眉头,这时他感到侧脸有些异样,便扭过头对玉米说,“喂,帮我看看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虫子,好痒啊。” “什么都没有。” “哦哦,那就好。”李烁这才放下心来。 玉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李烁回头望了眼玉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半年前跟我一起进来的,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论我怎么劝他,他始终不愿意答应往生堂的要求。最后,他就在这里活活饿死了。” 玉米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他望着那具白骨,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坚持下去,很可能会面临同样的下场。 李烁似乎看出了玉米的犹豫和挣扎,他叹了口气,好心劝道:“要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从了她们,保住性命再说。后面再找机会逃跑也不迟。” 沉默了片刻,玉米抬起头,望向李烁,“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这么做。” 李烁见状,努了努嘴,有些无奈地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犟?有时候,妥协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 玉米的睫毛轻轻颤动,湿润的眼眶中闪烁着坚定与悲伤。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因为……我姐姐就是被人骗走的。” 李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与同情。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问道:“你挨了多少鞭?” “一百。”玉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尽力保持镇定。 “她们可真疼你。”李烁苦笑一声,“我只是偷跑未遂,就结结实实挨了两百鞭子,还加了水牢四天。”他见玉米心不在焉,便朝后面的人打了个口哨,“玉米小兄弟,我可提醒你啊,这水里各种虫子都有,你这细皮嫩肉的,它们最喜欢了,啃了还会留疤。要是哪天你姐姐……哎,算了,你姐姐已经……” 玉米突然打断李烁的话,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我姐姐已经死了!” 这一瞬,李烁被玉米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李烁便不再说话。 一晃三天过去,玉米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饿得头昏眼花,身上被水牢里的虫子啃食得疼痛不已,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想好了么?”一个冷漠的女声在水牢外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玉米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好几个男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别看了,他们都已出去了。”女人的目光落在玉米身上,“你呢?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出去?” “别愣着。”李烁在一旁疯狂给玉米使眼色,“赶紧点头答应啊!” 玉米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很好,我看你还能撑几天!”女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玉米小兄弟,你这是一心求死啊!”李烁在旁边叹息道。 “无所谓了,我已没有亲人。”玉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你倒是挺惜命。” 李烁高挑眉毛,笑了笑说:“你这话说对了,我李烁确实惜命。我那青梅竹马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可不能就这样死掉。等成了亲,爹还要把城北新开的点心铺交给我打理。说到点心,我就得好好给你讲讲……” 李烁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点心铺和未来的打算,但玉米已经听得有些困了。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在昏暗中,玉米仿佛看到了姐姐的身影。 她微笑着向他招手,玉米轻轻朝姐姐走了过去…… “小兄弟?”这时,李烁察觉到身后玉米的异样,立刻转身望去,只见玉米的脸正埋在水里,一动不动。 他心中一惊,立刻大喊道:“玉米小兄弟,你快醒醒啊!!!” 然而,玉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玉米小兄弟,其实你姐姐根本就没有死!”李烁卯足了劲喊道,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唤醒玉米的方法,“想救你姐姐,你必须活着!!!” 此言一出,原本毫无动静的玉米猛地抬起了脑袋。 他吐出口中的脏水,双眼充血,紧紧地盯着李烁:“你说……我姐姐没有死?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烁见玉米终于有了反应,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神秘道:“其实,我在外面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人口调查员。” “人口调查员?”玉米一愣,“我怎么没有听过古淮国还有这等职位?” “那是你见得少了!”李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人口调查员,主要是负责调查失踪人口去向,从而打压贩卖人口这些不法分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凭信物调动百里军,那玉佩现在就在我身上,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偷偷给你瞄一眼。” “这么厉害!”玉米由衷赞叹道。 “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甘愿在这水牢待上三天三夜?”李烁越说越起劲,“我已经掌握了往生堂贩卖人口的证据,等明天出去,我就上报给朝廷,带着百里军将这里一网打尽!” “嘘!”玉米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别被发现了!” 李烁笑了笑:“所以,玉米小兄弟,你要跟我出去吗?” “要,一定要的!”玉米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就这样,玉米被李烁骗出来水牢…… 第199章 失踪之谜 夜色如墨,湖面泛着淡淡的银光。 在这幽静的湖畔,一叶扁舟轻轻摇曳,舟中的女子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她身着淡雅的衣裙,宛如一朵孤芳自赏的白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丽。 这时,她注意到不远处也有一叶扁舟,上面坐着一个同样满面愁容的少年。 那少年身穿青衫,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他独自站在湖边,似乎在凝望着什么。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像是两颗流星在夜空中划过,燃起了一星花火。 林婉晴微微一笑,主动划着船靠近那少年。 “公子,夜色如此美好,何不与我一同前往湖边的茶楼,共品一杯香茗?”她轻声邀请道。 少年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将船停在岸边,一同登上了茶楼。 林婉晴为少年斟上一杯热茶。 今夜月色迷人,公子看起来却心事重重,不知能否与婉晴分享一二?”林婉儿轻声问道。 少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在下名叫玉米,家父曾是当地颇负盛名的教书先生,也算是书香世家了。可就在前几日,父亲被奸人陷害,身陷囹圄。家道中落,我如今也是身无分文,更糟糕的是,后娘为了偿还债务,要将我卖给一个当地臭名昭着的财主老头……” 林婉晴听后不禁感同身受,她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玉公子,其实婉晴和你的境遇相差无几。就在今天早上,婉晴刚得知,自己即将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什么?”玉米感到无比震惊,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下一秒却又低下了头,他惋惜道,“没想到我与姑娘会以这样的方式结识,倒也算是一种缘分了。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我们心中有万般不情愿,也无能为力啊。”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林婉晴握住玉米的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勇气。 玉米微微颤抖地回应着:“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我现在一无所有,又如何能与那财主老头抗衡?” 林婉晴沉思片刻,然后轻轻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虽然目前处境艰难,但只要我敢于和命运抗争,总能找到出路。” 玉米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这样真的可行吗?我担心反而会给家人带来麻烦。” 林婉晴微笑着说:“不要怕,公子,我哥哥是百里军的人,必要时候他一定能保我们安全无恙。” 玉米看着林婉晴坚定的目光,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希望。沉默须臾后,他反握住林婉晴的手,他露齿一笑,说:“好,我们一起!” 婉晴和玉米相视一笑,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找到了彼此的共鸣和依靠。 夜色渐深,茶楼的灯火也渐渐黯淡。 ————————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边泛着鱼肚白。 百里泽和黑吟二人早已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地向古淮洲府邸进发。 进入府邸后,百里泽径直走向百里萱的房间。 推开房门,百里萱正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百里泽快步走到姐姐身边,将手中提着的糕点放在桌上。 这些糕点都是舒令亲手制作的,每一块都是百里萱最喜欢的口味。 “大姐,好久不见。”百里泽轻声说道。 百里萱转过头,看着来人,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百里泽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忍不住问道:“青宁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百里泽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答道:“青宁今天在家陪母亲一起制作香囊呢。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带她一起来看你。” 他的面上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有些不安。 百里萱扶着腰,感到有些累了,便在藤椅上坐下来,她语气中有一丝欣慰,对百里泽说:“我们青宁长大了,都会做女红啦。” 百里泽见她的动作有些吃力,不禁皱起眉头,关切地问:“大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百里萱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这时,百里萱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黑吟,笑着对百里泽说:“怀川也长大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咳咳……”百里泽咳嗽几声,他的目光在黑吟身上轻轻扫过,然后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大姐啊,你可别开玩笑了!像我这样出名的‘混子’,哪家姑娘会瞧得上我呢?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单身汉算了。” “这……”百里萱刚想回应,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百里公子,”林晖站在门口,轻声提醒道,“二皇子已经在房里等您了。” 听到这话,百里萱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充满温柔:“最近这孩子晚上总是动来动去的,害得我都睡不好觉。现在正好有点困了,我先小睡一会儿。” “好的,那你多休息会儿。”百里泽和黑吟对视一眼,轻声应道。 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 “百里公子,黑吟姑娘,”古淮洲端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二位找我,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最近,城中少女无故失踪的事情,想必二皇子也听说了。” “又是古淮乐允的杰作。” “与三皇子有无关联尚待确认,但我这里有个更大的嫌疑人——香云山庄的香夫人。” “她?”古淮洲话中有话,“如果我记得不错,舒令夫人经常在香云山庄订花,百里公子……” “二皇子多虑了,这完全是两码事。”百里泽在古淮洲对面坐下,他直视着古淮洲,语气严肃地问道,“我听说,香云山庄以前是醉风楼。二皇子可还记得七年前,醉风楼那场惊心动魄的失火事件?” 黑吟静静地坐在百里泽身旁,她美丽动人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沉思。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窗外,窗外的庭院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然而,她的心思却并不在此,而是停留在院子的另一边,那里正是百里萱的房间。 古淮洲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一丝沉重的神色,仿佛回忆起那段令人痛心的往事。他皱起眉头,声音低沉地说:“那次失火事件,堪称古淮国近十年来最为惨痛的灾难之一,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如此严重的事件,我又怎能轻易遗忘?” 百里泽接着问道:“听闻此事当时由二皇子亲自负责调查,可以告知一二吗?” 第200章 醉风楼往事 古淮洲沉默片刻,然后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仆人端来茶水。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让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放下茶杯,开口说道:“据我所知,那晚醉风楼新来了一位花魁,此女不仅才情出众,更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她的出现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众人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风采。” “难怪当晚醉风楼聚集了上百人。”百里泽说罢,叹了口气道,“那晚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等客人都到齐了,花魁却不愿意露面,众人皆逐渐失去耐心,叫嚷着要离去。”古淮洲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老鸨子见此情形,心急如焚,便派人来强硬拉扯。” “谁知,这女子性格刚烈至极,宁死不屈。她在奋力反抗之时,无意间打翻了烛台。彼时,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于女子身上,根本无人察觉这一变故。”古淮洲沉默须臾,面色凝重地继续说了下去,“待到后来大家惊觉起火时,已然太晚,火势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听闻那场火异常凶猛,醉风楼内之人几乎无一生还。”百里泽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正巧看见百里萱独自一人从房间走出来。 “的确如此,”古淮洲端起茶杯,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缓缓放下杯子道,“唯有站在门口的几个龟公侥幸存活了下来。” 黑吟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古淮洲,开口问道:“那名女子,二皇子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古淮洲沉思数秒后,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之色,轻声说道:“似乎叫做玉书。” 黑吟听闻,微微躬身行礼,表示感谢:“多谢二皇子告知。” 紧接着,她直起身子站立起来。 此时,百里泽突然开口说道:“对了,贵府是否有可安神助眠的熏香呢?大姐近来睡眠状况似乎不佳。” 古淮洲点了点头,回应道:“有的。稍后我会吩咐丫鬟为她增添一些。” 说着,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黑吟身上:“黑吟姑娘,请稍留步,能否借一步说话?” 话毕,古淮洲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黑吟与百里泽对视一眼后,也跟随着古淮洲走出了房间。 古淮洲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下脚步。 黑吟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不知二皇子找我有何事?” “听闻黑吟姑娘是驱魔人。”古淮洲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解释道,“近期,我总感觉府内阴风阵阵的,故想借黑吟姑娘的银盾石一用。” 黑吟却在这看似轻松的笑容背后看出了一丝不寻常之处,她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旁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子难道是怀疑……府上可能有妖邪作祟?” “锦夕即将临盆,我不能掉以轻心。”古淮洲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朝着黑吟拱了拱手,说道,“麻烦黑吟姑娘,将银盾石借给我使用几天。” “二皇子对大小姐可真是一往情深啊。”黑吟解下腰间的银盾石,将它递给古淮洲,但又想起刚才百里萱一听到古淮洲的名字就收起了笑容,不禁叹了口气,“只可惜大小姐却……” “这都是我亏欠她的。”古淮洲急忙打断了黑吟的话,他紧紧握起拳头,咬着牙说道,“黑吟姑娘,你并不了解,是我先伤害了她,我是个混蛋!” “关于二皇子和大小姐之间的事情,我也曾略有所闻,你也许觉得自己是情难自禁,无法自拔。”黑吟的目光犹如利剑般犀利,她语气坚定地说道,“然而,依黑吟之见,这件事恐怕并非如二皇子想象得那么单纯。” “这是何意?”古淮洲一脸惊愕地问道。 “二皇子一向品行端正,且自制力非凡,但那晚却突然失去控制”黑吟紧紧地盯着古淮洲,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此种情况,二皇子难道就不曾心生疑虑吗?” “黑吟姑娘的意思是”古淮洲瞬间领悟了黑吟的言外之意,他睁大了眼睛,“莫非我那晚是遭人暗算而下了毒?” “可能性极大。”黑吟点了点头,“二皇子不妨再好好回想一番,当天可曾与何人相见,又是否食用过何物?” 闻言,古淮洲低下头,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再次抬起头,令黑吟诧异的是,她却没有在那双眼中见着应有的愤怒。 “多谢黑吟姑娘提点,不过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古淮洲缓缓地低下头,他的眼神黯淡无光,慢慢地转过身去,似乎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至于原因……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满是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无奈。 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让他觉得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 黑吟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她轻声说道:“万物皆有两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算是给二皇子一次追求真爱的机会。大小姐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二皇子若是诚心待她,相信时间一久,她定会被二皇子的温柔体贴所感动。” 古淮洲听到这番话,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期待:“真的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黑吟微笑着鼓励道:“二皇子,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你坚持不懈,用真心去对待大小姐,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你的好。” 古淮洲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可是,我怕她还在生我的气……” “不要想太多,二皇子。”黑吟安慰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只需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让大小姐感受到你的诚意和爱意。” 古淮洲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银盾石,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抬起头,坚定地说:“过几日,等锦夕顺利生完孩子,我再派人将银盾石送回百里府。” 黑吟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二皇子一定能够做到。” 回去的路上,黑吟见百里泽眉头始终紧蹙,便关怀道:“百里泽,你怎么了?” “我觉得……”百里泽说,“大姐好像有些奇怪。” “何怪之有?”黑吟问。 “说不上来,可能是我多虑了。”百里泽刚张口想问古淮洲跟黑吟说了什么,目光先落在了她腰间,他问道,“你的银盾石呢?” “借给古淮洲了。”黑吟轻声说着,语气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百里泽心中一紧:“他怀疑,府上有妖魔作祟。” “妖魔?”百里泽不禁惊呼出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努力回忆片刻,自言自语道:“适才,我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的确,刚才在府内,他并未感受到丝毫异常气息或声响。 “我的银盾石也没什么动静,但怪就怪在……府上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刻意,像是有人特地用某种力量掩盖住了一切声响。”黑吟注意到百里泽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看到百里泽如此担忧,她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刚才离开的时候在你姐姐房间设下了符咒,如果有妖魔靠近,我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百里泽听后,心中稍感宽慰。他拍了拍手,调侃道:“不错啊,驱魔人黑吟……短短几个月,进步还挺大的嘛!” 黑吟本想回怼一句,但就在这时,林晖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压低声音对百里泽说道:“公子,三皇子来了,现在正在房内等您。” 第201章 重蹈覆辙 “黑吟姑娘!” 二人刚进门,古淮良便径直朝黑吟走来,他神情严肃,质问道:“你老实回答我,我四弟是不是蛊师?” “古淮辛?”黑吟假装惊讶,问道,“三皇子此言何意?” “少跟我卖关子。”古淮良上前一步,猛地抓起黑吟的手,“你直接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百里泽见状,立刻上前将黑吟拉开。 “谦奕,”百里泽站在两人中间,他轻轻一笑,“你既有所察觉,想必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果然如此!”古淮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几秒,他问,“这么说,董皇后也是?” “是的。”百里泽微微颔首。 “难怪……”古淮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愕和疑惑。 百里泽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古淮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听闻灵瑶被山贼掳走后,四弟心急如焚,独自一人贸然前往山中寻找。我担心他遭遇不测,便连夜率领士兵们上山,准备围剿这群恶贼。”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可是,当我们赶到时,却看到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那些山贼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却七窍流血,显然是受到了某种恐怖力量的摧残。其中有一个人更是惨不忍睹,他的血肉几乎被啃噬一空,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而且这具躯壳也已经破碎不堪,尸体就像碎纸般散落在地上。” 古淮良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恐惧,似乎仍然无法摆脱当时的阴影。 百里泽听了,也不禁皱起眉头,叹口气道:“嗯,确实挺惨的。” 古淮良接着说:“后来,我仔细检查了那些尸体,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虫子。经过与古籍上的记载对比,我确定那些虫子就是传说中的蛊虫!”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黑吟,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敌意:“而在此之前,黑吟姑娘正是用这种蛊虫杀害了啸天强,不是吗?” “三皇子真聪明啊。”黑吟冷冷一笑,心中却暗自嘀咕起来: 古淮良这家伙的眼线可真是无孔不入啊,驱魔队的一举一动居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了,大姐最近胎动很频繁。”百里泽连忙岔开话题,转头对古淮良说道,“等会儿你去找晨羿的时候,记得让他开几副安胎的补药。”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古淮良面露不悦,他眼睛微微一转,随即又重新站起身来,“月华石找到了吗?” 百里泽点了点头,回答道:“已经拿到手了。” “在哪里?赶快拿给我看看。” “不在百里泽那儿。”黑吟朝着古淮良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说道:“在我这里呢。” “多谢!”古淮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还是礼貌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接过月华石,同时还不忘说道,“多谢黑吟姑娘此次出手相助。” 然而,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黑吟并没有将月华石取出来交给古淮良,而是在古淮良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坐了下来。 “黑吟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古淮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说着话,脚步却是慢慢地朝着黑吟走了过去。 “谦奕。”百里泽伸出手臂,拦住了古淮良前进的脚步。 “怀川,你让开!”古淮良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让。”百里泽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月华石我可以给你,但绝对不能给她。”古淮良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黑吟,不是驱魔人!”百里泽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何必再自欺欺人呢?”古淮良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质问百里泽道,“那夜她强行从你手上夺走钩蛇内丹,你以为是做什么去了?老实告诉你,内丹一到手,她就马不停蹄赶去三厘酒馆了!” 百里泽将黑吟护在身后:“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古淮良大吼道,“她三番五次帮助驱魔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个驱魔人!” 在古淮良看来,那些与驱魔人勾结在一起的人,都应该被视为驱魔人的同类。 “怀川,你手中掌握的百里军已经足以取代驱魔人的地位,驱魔人早该离开古淮国了,可是他们却迟迟不肯离去,你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古淮良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黑吟,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不是你想的这样。”百里泽的目光温柔且坚定,“至少黑吟不是。” “因为他们贪婪!”古淮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鄙夷,“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权力和财富,所以才会赖在古淮国不走!啸天强就是前车之鉴!!!” “啸天强是啸天强。”百里泽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但黑吟是黑吟。”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驱魔人就是第二个驭龙族,他们一开始也许是真心帮助古淮国,而如今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帮助了,他们更期待掌控古淮国。”古淮良怒目而视,再转身时,他的目光依旧凶狠,却也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你知道的,驱魔人与古淮,迟早会有一战。” 这些话是对百里泽说的,却也是古淮良讲给自己听的。 广华殿。 “父皇,”古淮良跪在大殿之上,他问古淮崇尚,“驱魔人,就真的非除不可么?” “谦奕,驭龙族和北安国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古淮崇尚手扶龙椅,端坐在大殿正前方。 “略有耳闻。”古淮良微微颔首。 古淮崇尚站起身,他俯视着古淮良:“设想北安国王对驭龙族宽容仁慈,让驭龙族继续生活在北安国,结果会如何?” 此言一出,古淮良低头陷入了沉思。 “北安国和驭龙族,就真的能一直和谐相处下去吗?”古淮崇尚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如果你觉得会,那你就低估了一个人的欲望。” “欲望?” 古淮良一怔,口中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迷茫。 从小到大,古淮良都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对国家纷争、朝廷权谋从不过问,对金钱、功名爵位也没有追求。 如果说非要找一样他想要的,那就只有许君剑了。 “驱魔人从不受制于人,他们虽人数不多,但个个法力高强。如若不是因为朕最近几月派人暗中刺杀了一些驱魔人,他们可能更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古淮崇尚缓缓走下阶梯,他目光始终注视着古淮良,“一山不能容二虎,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广华殿灯火通明,一片沉寂,古淮崇尚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不止。 古淮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光是知道这个道理还不够,”古淮崇尚看出了古淮良眼中的犹豫,他上前扶起人,语重心长道,“你要时刻保持清醒,记住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切莫重蹈黎阳太子的覆辙啊。” “父皇放心,谦奕明白。”古淮良说。 “好皇儿。”古淮崇尚满意地点点头,手在古淮良肩上一拍,“从今天起,继续监视驱魔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驱魔队,一旦寻得机会,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二公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古淮良的回忆。 “何事?”百里泽问。 林晖推开门,他眉头紧蹙,拱手道:“我妹妹她……失踪了。” 第202章 人心难测 夜幕如墨,星辰黯淡。 覃韫猛地睁开眼睛,头脑中的昏沉感如潮水般褪去,他环顾四周,一片昏暗。 他感到身体传来阵阵疼痛,仿佛被无数利刃切割过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火辣辣的疼。 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绑住,绑在一张陈旧的木椅上。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你终于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 覃韫抬起头,勉强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了来人的脸。 古淮辛。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逼近覃韫。 匕首最终停在覃韫的脖颈处,古淮辛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覃韫,我妹妹呢?” 覃韫摇摇头,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解释在古淮辛听来只会是苍白的掩饰。 “你不知道?”古淮辛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那么爱你,为了你不惜去偷三哥的月华石,而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我真的……”覃韫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他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三番五次欺骗她,利用她。”古淮辛竭力克制自己的怒火,“最后,你甚至将她亲手推入深渊。” “哈哈哈!” 古淮辛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覃韫心中一沉,已经明白古淮喜早已凶多吉少。 而今夜的古淮辛,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那笑声戛然而止,暗淡的星光下,古淮辛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灵瑶啊灵瑶,你这个傻丫头……” 覃韫挣扎着想要解释,但古淮辛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陡然举起匕首,一刀刺向覃韫,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啊!” 覃韫痛得大叫起来,但古淮辛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又朝覃韫肩膀刺了下去。 “痛么?”古淮辛苦笑一声,他端详着手中血迹斑斑的匕首,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仇恨,“这点痛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 覃韫心中一沉,他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着,双眼充满恐惧:“古淮……辛,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哈哈哈!!!覃韫,我警告过你,如果你负她,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古淮辛将帝女桑叶汁缓缓抹在刀锋,然后一刀扎在覃韫大腿上,他咬牙切齿地对覃韫说,“我要你尝尽这世间所有的苦痛,每时每分,永不停歇!如果灵瑶真的遭遇不测,那你就给她陪葬!” 古淮辛拔刀的那一瞬,帝女桑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覃韫惨叫一声,还没缓过来,古淮辛又是一刀扎了下来。 “四哥。” 忽然,古淮辛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熟悉而亲切。 他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猛地转过头去。 当他看清来人时,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和激动——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古淮喜! “灵瑶……”古淮辛喃喃自语道,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疑惑。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这只是一场幻觉或者梦境。 然而,当他看到古淮喜那真实而温暖的笑容时,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慢慢地向前迈了一步,古淮辛的脚步有些颤抖,每走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力量。 他走到古淮喜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和柔软。 “真的是你吗?”古淮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只要稍微用力一点,眼前的美好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消失。 “是我。”古淮喜轻声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握住古淮辛的手,感受着他手掌的温暖和力量,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四哥,灵瑶回来了。” 古淮辛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一把将古淮喜紧紧搂进怀里。 他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然而,就在他准备加大力度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贼寇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身体不由得僵住了,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吓到古淮喜,让她再次离开自己。 于是,古淮辛缓缓放松手臂的力量,动作变得异常轻柔起来。 他轻轻拍打着古淮喜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古淮喜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直到永远。 “灵瑶,四哥遣人四处寻觅,却始终不见你的踪迹,”古淮辛声音哽咽,“我每晚都被噩梦纠缠,四哥真怕你遭遇不测……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灵瑶之过,让四哥忧心了。”古淮喜轻拍古淮辛的背,柔声宽慰道。但很快,她的视线便落在了覃韫身上:“四哥,容我与他单独谈谈。” “不行!”古淮辛目光冷冽如冰。 “就一小会儿。”古淮喜苦苦哀求。 “好。”古淮辛斜睨着覃韫,“不过灵瑶,此人最是巧言令色,切莫再被他蛊惑了。” 言罢,古淮辛步出房间,房门被轻轻合上。 “古淮喜,你来干什么?”覃韫抬起头,声音冷漠如冰。 “那日,你将我独自留在山中,就应该没想过给我留活路。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我还活着?”古淮喜上前一步,她双眼发红,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我活着……是为了找你报仇啊!” 闻言,覃韫轻蔑一笑,他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破空气:“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她的眼泪夹杂着微红的血色不住滚落,轻轻一笑,凄凉又绝望,如癫如痴。她的声线染上哽咽,仿佛风中颤抖的残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古淮喜的肩膀微微塌下去,眉目间流露出茫然,软弱得让人心疼。 “如果你来这里是想听我道歉。”覃韫抬眸,“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被对得起!古淮灵瑶一生所求何其简单,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我像疯了一样爱你,你却像瞎了一样看不见。覃韫,你真的好狠心!”古淮喜此时已十分虚弱,她质问道,“你的良知呢?” “我有良知,但不多。” “你的善良,可曾给过我半分?”眼看古淮喜就要跌倒,她及时扶着椅子,随后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夜枭的悲鸣,在空气中回荡,“我古淮喜,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覃韫对面坐下,与覃韫的种种过往也在脑海中飞速旋转着。 她近乎癫狂地笑着,笑声回荡在整个房内,有些刺耳。 覃韫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间,他似乎忘却了疼痛。 因为这种疯狂的笑,他曾见过。 是蔺凇。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是累了,也终于安静下来,双眼却还含着泪。 “古淮喜,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覃韫浑身鲜血淋漓,面上却无比高傲,“一直以来,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薄情的人风生水起,求爱的人挫骨扬灰!”古淮喜死死盯着昔日自己深爱的人,她嘴唇苍白干裂,拼了命挤出一丝笑。随着匕首刺入覃韫胸膛,她宣布道:“覃韫,你赢了!” 覃韫咬紧牙关,艰难地勾起了唇角。 “这把匕首还给你。”古淮喜抽出匕首,她再一次举起匕首,却没有刺向覃韫,而是挑断了他手脚处的绳索,“从现在开始,请滚出我的世界!” 说罢,古淮喜转身离开房间。 门外,古淮良与古淮辛早已等候多时。 “三哥,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古淮喜抬眸,已然泣不成声。 “灵瑶。”古淮良上前扶住古淮喜,他安慰道,“这种人渣不值得你流泪,我们回去。” 古淮辛沉默着背对着他们二人,双拳在袖中颤抖,他面前的墙上是几个被砸出的深坑。 “我曾说过,所爱隔山海,山海可平。”古淮喜回眸望了眼房中的覃韫,她握紧古淮良的衣袖,“但是三哥,灵瑶不知道的是,人心难测啊。” 语罢,她便失去力气,瘫倒在古淮良怀里,昏了过去。 第203章 相思湖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天地间一片金黄璀璨。 黑吟和百里泽并肩而行,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他们的步伐轻盈而稳健,在这喧嚣的尘世中开辟出一条宁静的小径。 \"林晖说最后一次见到他妹妹是在昨天夜里。\" 百里泽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黑吟微微皱眉,专注地倾听着。 \"当时,林婉晴声称心情不好,说要出去散散心。\" 百里泽继续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林晖当时也没多想,就由她去了。” \"她去了哪儿?\" 黑吟追问道。 \"相思湖。\" 百里泽的目光凝视着远方。 \"相思湖?\" 黑吟口中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十分陌生。她不禁疑惑地问道:\"古淮国有这个地方吗?\" 百里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黑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相思湖并不在古淮国境内,它位于幽云国与古淮国的交界处,是一处被人遗忘的湖泊。但那里却有着一个凄美的传说,据说每当月圆之夜,湖中便会出现一对恋人的倒影,他们深情相拥,似在诉说着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情。” 黑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百里泽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一趟。”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了相思湖畔。 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夕阳的余晖,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相思湖畔,一座古色古香的茶楼矗立其间,名曰相思茶楼。 此刻,茶楼内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这相思茶楼好热闹啊!\"黑吟不禁慨叹出声。 \"此间众人并非皆为品茶而来,他们大多乃是商贾,聚于此处商谈买卖。\"百里泽轻声说道,\"且随我入内小酌一杯,或可探得些许有价值之消息。\" 黑吟与百里泽觅得一处临窗之位坐定,点选了一壶上等香茗及数碟精致小品。 \"你为何认定此次失踪案件非古淮辛所为?\"黑吟轻抿香茗,缓声发问道。 百里泽搁下手中杯盏,面色凝重地回应道:\"古淮辛虽行事狠戾,然其所为皆有迹络可寻。此番失踪案却是扑朔迷离,毫无线索可察,断不是古淮辛所为。\" 黑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再加上最近在古淮喜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古淮辛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抓捕少女呢!”百里泽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筷子在桌子上随意地画了画,最后下了定论般说道,“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踪十九个人了。” “并且,”黑吟接着补充道,“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妙龄少女。” “嗯?”百里泽听后,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追问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听说过玉女蛊么?” 百里泽摇了摇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愿闻其详。” “夏笛曾经跟我提到过,玉女蛊不仅可以修复受损的容貌,更能让人保持容颜不老。”黑吟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而这种蛊虫,正是用少女的血肉炼制而成的。” “需要十九名少女?”百里泽问。 黑吟刚准备开口,这时,店小二端来了小菜,等小二将菜品摆放完毕转身离开后,黑吟才摇了摇头,朝百里泽伸出两指,说道:“共需要二十名。” “还差一个。”闻言,百里泽面色微沉,他重新把店小二叫了回来,“小二!” “公子,您还需要什么?”店小二热情地问道。 百里泽环顾一圈,赞叹道:“你们这相思茶楼生意,很不错啊。” “公子过奖,咱们茶楼主要是位于幽云与古淮两国之间,地理位置极佳,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这里歇歇脚、喝喝茶。”店小二笑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百里泽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朝店小二笑了笑,“那你一定见多识广咯。” 店小二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语气谦逊地说道:“还好啦,只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 “那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不知公子要打听的是什么人呢?”店小二好奇地问道。 “就是画中的这位女子。”百里泽将手中的画卷展开,递到店小二面前,“昨夜,在这相思湖附近,你有没有见到过她?” “这……”店小二看到画卷上的女子后,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但随即他就像是下定决心般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公子,小的从未见过这位姑娘。” “你再仔细想想呢。”见店小二如此回答,百里泽心中略感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追问,并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只要你能提供一些线索,这些银子便是你的了。” 然而,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店小二依旧不为所动,他坚定地摆了摆手:“公子,不是小的不想帮您,实在是小的真的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啊。” “你确定吗?”百里泽皱起眉头,再次从怀里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要不,再好好想想呢?”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店小二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您给小的再多的银子,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啊。小的还有其他客人需要招呼,就先失陪了,还望两位客官用餐愉快。” 说罢,他朝着百里泽和黑吟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准备下楼。 “等等!”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黑吟突然站了起来,只见她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店小二身边,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小二“哎哟”一声哀嚎,接着脑袋就被按在桌上。 “既然你不收银子,”黑吟将一支袖箭插在桌子上,眼神冷冽,声音低沉地问小二,“那么这个东西……总得收下?” 小二两只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支袖箭,仿佛看到了死亡的威胁,瞬间全身冒冷汗,他惊恐万分,颤抖着声音连忙求饶:“二位大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啊!小人只是个跑堂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见小二老实了不少,黑吟这才松开了他,但依旧紧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都会再次出手:“说,见过这位姑娘么?” “见过,我见过!”小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昨晚,她同一位小公子来我茶楼喝了茶,两人……两人就坐在你们这个位置上。” “哦?这可真是巧得很了。”百里泽瞄了一眼对面的黑吟,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此可见,这位小公子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咯。” “我刚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上菜的时候,我又无意中听闻,这位姑娘其实已经与别人有婚约了。”店小二回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黑吟和百里泽,然后轻声说道,“不过他俩交谈甚欢,没有丝毫顾忌,直至深夜才一同离开。” “瞒着爹娘与情郎私会,这可真是有点意思啊。”百里泽看似漫不经心地夹着花生米,实则目光已经开始在窗外扫视起来,“不知道那位小公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呢,有没有本公子这么俊朗啊?” “那自然是比不上公子您啦!”店小二谄媚地笑了笑,但很快就收敛起笑容,“不过呢那位小公子年纪应该不大,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十分单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哈哈哈哈!”百里泽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又用筷子指了指站在相思湖对岸的那个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看看,和那人长得像吗?” 店小二连忙顺着百里泽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打量一番后,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位公子!!!” 第204章 偷情 黑吟闻声转过头,下一秒,只闻耳边风声响起,转眼间百里泽已经来到那男子跟前。 “公子留步。”画影拦住了那人的去路,百里泽轻轻一笑,问道,“请问公子,是否见过画中人?” 玉米淡淡的瞥了一眼百里泽手中的画卷,便开口回答道:“不曾。” “那就奇怪了。这店中小二说,昨晚分明看见公子与画中女子一起畅谈来着,最后还一起离开了这里。”百里泽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公子再仔细回忆一下呢?” “我昨晚不曾来过这里,他认错人了。”玉米面色不变地回答道,说完,便迈出脚步准备离开。 “慢着!”百里泽大喝一声,同时食指微微一动,原本藏于剑鞘中的画影剑瞬间露出了半截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那昨晚你去了哪里?可有人证?”百里泽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 玉米刚想开口。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百里泽身后传来:“我就是人证!” 百里泽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来人居然是古淮喜! “五公主?”百里泽惊愕万分,他不禁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古淮喜向前迈了一步,挺身而出,说道:“他叫玉米,是我的好朋友。昨晚我和他一直在一起,百里公子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岂敢。”百里泽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画影剑收了回去,“既然有五公主为证,那么怀川自然不会再心生疑虑了。” “我们还有约好的棋局要下,就不再多叨扰了,后会有期。”古淮喜微微躬身作揖,然后带着玉米转身离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古淮喜? 她怎么来了?” 黑吟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眼睛牢牢地锁定着远处的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悄悄站了一个人。 直到她感觉到百万正在轻轻蹭着自己的手指,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愕的神情,不禁失声喊道:“烬燃?” 白夜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是我。” 黑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白夜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环顾四周,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此处人多嘴杂,说话多有不便,跟我出去。” 说完,白夜便转身朝外面走去。黑吟见状,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来到了相思茶楼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白夜停下脚步,看向黑吟,轻声说道:“抓稳了。” 话音未落,他便伸手握住黑吟的肩膀,脚尖轻轻一点,两人的身形如飞鸟般轻盈地跃上了树枝。 黑吟稳稳地坐在树干上,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着。她看着白夜,笑着说:“你似乎很喜欢爬树啊。” 白夜嘴角微扬,简单地回应道:“树上比较隐蔽,不容易被他人发现。” 黑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石头,递给白夜:“这是你要找的月华石。” 白夜小心翼翼地接过月华石,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他低头喃喃自语道:“只差最后一颗了,在姑苏南风的手中。” 黑吟听到这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好了,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把它弄到手的!” “那第三颗月华石,我自然会想办法拿到手的,你上山只管救人便好。”白夜目光如炬地看着黑吟,语气严肃地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去招惹姑苏南风。” “哼,那还得看他配不配合了!”黑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树叶揉成一团,然后狠狠地扔了出去。 白夜提醒道:“你现在还没到董珵那种境界,可千万别太自信过头了。” “放心,我才不怕呢,毕竟我还有百万在手!”黑吟咧起嘴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想要去拿百万,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护腕里面空荡荡的。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哎呀,不好,我居然把百万落在桌子上忘记带了。” 听到这话,白夜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开心?你似乎很不喜欢百万啊?”黑吟注意到了白夜的表情,开口问道。 “嗯,没错。”白夜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见黑吟面色一沉,他又岔开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这相思茶楼里的人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竟然能够一下子就将那店小二制住,还真是挺聪明的。”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啦。”黑吟开始解释起来,“这些店小二们一个个都能说会道的,贼有眼力。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肯定给了他们不少小费,所以他们自然不会缺钱花。而人一旦有了钱,往往就会变得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对于这样的人,我那支沾了焉酸汁的袖箭,威慑力可是相当大的哦!” “嗯,干得不错,有进步。”白夜笑着点了点头,言语中有一丝欣慰,“总算是知道,袖箭不仅仅只能用来刺伤自己了。” 黑吟嘿嘿一笑,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她询问白夜道:“黄厌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夜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已经好多了。” 听到这个消息,黑吟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随即又低下了头,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之前古淮辛曾经找过我,想让我用金蝉蛊去交换黄厌,但被我拒绝了。” 白夜淡淡地看了黑吟一眼,声音冰冷地说道:“对于这件事情,我并不会责怪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闻言,黑吟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白夜话锋一转,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让你替他背黑锅,那就另当别论了。” “又被你发现了!”黑吟俏皮地朝着白夜吐了吐舌头,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被白夜责骂。 “此地乃两国边界,危险重重。”白夜的眉头忽然微微皱起,他凝视着黑吟,质问道,“你的银盾石呢?怎么不见了?” 黑吟刚准备开口,听闻树下传来脚步声。 “黑吟?”百里泽双手做喇叭状,朝树上高声喊道,“是你吗?” 黑吟一惊,等她再次转过身时,白夜已经消失不见。她赶紧答道:“是我。” 百里泽飞身而来,在她身旁坐下:“你在这树上做什么?” “刚才有人说走就走,留我独自一人在茶楼。”黑吟挑了挑眉,轻轻靠在了树干上,“我闲得慌,就只有来看星星咯。” “光顾着看星星,百万都不要了?”百里泽拎起百万。 “谁让它非要留下来吃花生米。”黑吟瞪了眼百万,“怪我咯?” 百万眼睛眨巴眨巴,此刻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以后还是别吃这么多花生米了。”黑吟不怀好意地朝百万笑了笑,“吃多了容易放屁,可臭了!” 百万只觉得黑吟这是笑里藏刀,它乖乖点了点头,不敢多做一个动作。 黑吟见状,这才肯将它放回护腕里。 “这里树叶茂密,哪看得到星星?”百里泽透过树叶往四周望了一圈,建议道,“相思湖旁边有一处草地,我们去那里。” 说着,百里泽拉起黑吟,两人一同飞了出去。 不远处,两个黑影在屋顶上一闪而过。 “赤小丹。”蓝桉拍了拍前面的人,嘴里嘟哝着,“我看黑吟与白夜见个面,怎么这么别扭呢?” 赤丹语气的很淡,他说道:“现如今驱魔人与古淮皇室剑拔弩张,黑吟又身处百里府,自然需要避讳些。” 蓝桉嬉笑道:“嗯,搞得像偷情一样。” 第205章 螳螂捕蝉 茶楼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如星光点点,照亮了这条寂静的街道。 男子踉跄着步伐,脸色苍白如纸,他紧握着拳头,竭力抑制着体内的疼痛。 终于,他走到了茶楼的柜台前,手中甩出一颗夜明珠,光华璀璨,映照着他的侧脸:“掌柜的,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掌柜按住那颗夜明珠,心中却生出一丝警觉。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仔细打量起来: 那张脸虽年轻,却已是疲惫不堪,更有几道伤痕触目惊心。 “公子,我看你有伤在身,不宜喝酒。”掌柜的语气十分客气,“我让小二给您端上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再沏一壶好茶,您看如何?”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好。” 不远处的百里泽往这边瞥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覃韫?” 黑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古淮辛放了他?” 百里泽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笑容:“不,应该是古淮喜所为。” 黑吟皱起眉头:“即使他是董珵旧友,但得罪了古淮辛,这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百里泽轻轻抿了口茶,淡淡道:“古淮喜与古淮辛虽为兄弟妹,但性格迥异。古淮喜向来重情重义,心地善良,而古淮辛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覃韫伤害了古淮喜,但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覃韫死去。” “那你觉得,他这是要准备逃往幽云国么?”黑吟好奇地问道。 百里泽微微一笑,摇头道:“先静观其变。” 夜渐深,茶楼内的客人逐渐散去。 覃韫独自坐在桌旁,面前是一盘精致的菜肴和一壶热气腾腾的茶。 他盘膝而坐,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还未及送到唇边,他忽觉身后空气微微一动,紧接着,便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驭龙族首领覃韫吗?怎的这般狼狈?”声音婉转,似黄鹂出谷,正是狐妖阿汀。 她轻步上前,在覃韫对面优雅地坐下,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 覃韫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四周的环境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并未见着想见的人。 他转头看向阿汀,沉声问道:“小狐狸,你来做什么?” 阿汀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狡黠:“别找了,黎阳不在这里。古淮良声称将黎阳关了起来,其实他这是在逗你玩儿呢!” 听到这里,覃韫的心猛地一沉,他急忙追问:“你什么意思,黎阳究竟在哪里?” 阿汀见覃韫焦急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他并没有被古淮良带走,而是被我藏到了一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覃韫闻言,心中大急,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狠狠地瞪了阿汀一眼:“你在骗人!” 阿汀见覃韫如此反应,似乎心生怜悯。她轻叹一声,道:“算了,看在你如此关心黎阳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跟我来!” 说罢,她站起身子,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覃韫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站起身子,跟在了阿汀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地。 乌云密布,遮住了月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夜空中回荡。 “到了。”阿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覃韫。 覃韫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空无一物,除了树林还是树林。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他不在这里。” 阿汀闻言,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在夜空中回荡。笑罢,她反问道:“谁说我要带你去找他了?” 覃韫一愣,随即怒道:“你耍我!!!” 阿汀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这里阴凉而宁静,若是长眠于此,也算是本姑娘看得起你了!” “我记得,你我并无恩怨啊。”覃韫冷笑一声,“如果非要定个恩恩怨怨,应该是你欠我的!” “不错,五百年前我是偷走了你的月华石。”阿汀目光冷漠,“但我同样为了救你,也得罪了姑苏南风,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已扯平了!” “既然扯平了,那你为何还不愿放过我?”覃韫讪笑道,“看来你这只狐狸,对我家蔺凇是动了真情啊!” “不错。”阿汀毫不避讳,她俯视着覃韫,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所以你必须死,这样姑苏南风也愿意放过我,岂不一举两得!” 说罢,她身形一动。 晚风在这一刻吹散乌云,月光下,只见一只洁白的狐狸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覃韫袭来。 覃韫眼见形势危急,心中焦急如焚,转身便想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然而,夜色朦胧中,他的脚步被一根横卧的树枝绊倒,身体猛地向前扑去。 下一瞬,阿汀的利爪如闪电般挥舞过来,似乎要将他置于死地。 覃韫心中一紧,却已无处可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破空而出,画影剑携带着凌厉的剑气,划破黑夜的寂静,朝着阿汀疾驰而来。 阿汀见状,身形一颤,瞬间化为人形,快速旋转几圈,轻盈地避开了剑锋,脚尖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阿汀的咽喉。百里泽手持画影剑,神情严肃而冷峻,他盯着阿汀,冷声道:“狐妖,看你今日怎么逃?” “黑吟姑娘也来啦?”阿汀瞥了一眼百里泽身后之人,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她缓缓上前一步,故意用轻柔的语调回忆道,“三厘酒馆那晚,我听见白夜房中动静不小呢,本还在暗自窃喜自己做了件好事。唉,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变心了。” 此言一出,百里泽的瞳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握着剑柄的手也微微颤抖。 黑吟站在一旁,听到阿汀的挑拨之言,心中怒火中烧,她怒斥道:“阿汀,你住口!” 然而,阿汀却置若罔闻,她刻意提高了音量,讽刺道:“怎么回事?难道是白夜那晚的表现,让黑吟姑娘不是很满意么?” 阿汀的声音十分悦耳,但在百里泽看来,却刺耳到了极致。 话音未落,百里泽便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大喝一声,挥剑向阿汀冲去。 阿汀轻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百里泽的攻击。 黑吟顺势将袖箭射出,却被阿汀灵敏躲过。 “想杀本姑娘?”阿汀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白日做梦!” 第206章 惹人怜惜 她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幻影,在夜色中快速穿梭。 然而,百里泽和黑吟已经紧紧锁定了她,两人的攻击如同雨点般密集,不断朝她袭来。 阿汀虽然狡猾,但面对两人的围攻,加上自己伤未痊愈,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不断变换身形,试图找到逃脱的机会,但每次都被百里泽的剑锋和黑吟的袖箭逼退。 战斗持续了很久,夜色越来越深,树林中的风也变得更加凛冽。 阿汀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她的速度开始变慢,动作也变得迟缓。 就在这时,百里泽终于找到机会,挥剑向阿汀斩去。 这一剑威力巨大,带着凌厉的剑气,似要将阿汀劈成两半。 阿汀见状,心中一惊,她急忙化为人形,用尽全身力气向一旁闪去。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百里泽的剑锋已经划破了她的衣角,剑气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啊!” 阿汀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百里泽收回了剑,冷冷地看着阿汀:“你输了。” “今日你们是赢了,但别得意得太早。”阿汀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的神色。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百里泽和黑吟,道:“姑苏南风已经发现了覃韫的踪迹,若是带走他,姑苏南风定不会放过你们!” 百里泽闻言,冷笑一声,道:“我们从未怕过他。” 说完,他转身看向覃韫,道:“覃公子,你没事?” 覃韫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二位及时相救。” 话刚说完,下一秒,覃韫便昏死过去。 阿汀趁机化身为狐,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森林深处。 黑吟迈出步伐想去追,被百里泽拦住去路。她不解道:“就这样放过她么?” “想知道净安的藏身之所,阿汀必须留。”百里泽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覃韫,缓缓说,“走,先带他回去疗伤。” ———————— 月色朦胧,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巷中回荡,激起一阵阵涟漪。 玉米走在前面,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古淮喜紧随其后,她紧抿着嘴唇,始终一言不发。 客栈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似一颗孤独的星子。 古淮喜抬头望去,只见门匾上刻着“缘来客栈”四个字,字迹古朴,透出一股岁月的沧桑。 她刚刚抬起脚准备迈进门槛时,突然一只手横空出现拦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这里可不是你应该踏足之地!”玉米的话语如同千年寒冰般冰冷彻骨,毫无半点情感温度可言。 “你误会了……”古淮喜微微侧身,将耳朵露出来,解释道,“我只是过来取回我的耳环而已,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听到这话,玉米沉默不语,片刻后,他转身迈入客栈内,甚至都未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古淮喜。 古淮喜见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跟随其脚步上了楼。 到了楼上,玉米站定在一扇门前,伸手推开房门,然后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进去寻找你要的东西。” 虽然他说话的语调依然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但古淮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那丝难以觉察的关切之意。 古淮喜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开始全神贯注地在枕头下面仔细翻找起来。 她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遗漏掉任何一处可能藏有耳环的细小角落。 然而,她找遍了整个房间,却不见耳环的下落。 “我找不到。”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玉米。 玉米见此情形,迈步朝她走来,刚要张嘴说话,却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怎么了?”古淮喜心生疑惑,连忙开口询问。 “有人来了。”玉米压低声音回答道。 “谁?”古淮喜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紧张。 “没时间解释了。”话还未落音,只见玉米的神情变得有些急切,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古淮喜的手,将她带到房间里的柜子前,伸手打开柜门,并俯下身去,在古淮喜耳边轻声嘱咐道:“你赶紧躲进柜子里,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恰在此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一个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迈步走进屋内。 她一抬头,便看到了玉米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懂得敲门吗?”玉米的脸色微微一沉,流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 他动作敏捷地套上衣服,然后用力合上了柜门。 “身材魁梧,肌肉结实,非常好!”那女子轻笑一声,款款走到桌子前坐下。 玉米眼神冰冷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语气生硬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发出一声轻笑,轻盈地走到桌前坐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玉米:“刚才上楼的时候,听到掌柜说你这几天又另外开了一间房。除了李烁之外,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别的朋友呢?” 听到女人的话,玉米的脸色微微一僵,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用冷漠的声音回答道:“我没有朋友。”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哦?是这样吗?那么请问,你之前从山上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击玉米的内心。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但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冷静,冷冰冰地回应道:“那只不过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罢了。” “明白。”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毕竟万花丛中过,哪儿能片叶不沾身呢?” “你究竟为何而来?!” 女人轻轻一笑:“昨夜的那位少女,咱家主子可是非常满意呢。所以特意派我前来给你送上一些赏赐。”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裹,轻轻放在桌面上。 随着包裹的打开,金灿灿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那是一包沉甸甸的金条。 玉米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根金条,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不屑:“替我多谢你家主人的好意,但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你或许觉得自己不需要它,然而当你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时,这些金条可能会成为你不可或缺的助力呢。”说这话时,女子特意放低了嗓音,“现在就只差最后一个人了,主人给你的期限是三天,你得赶紧行动起来了。” 听到这里,玉米原本阴沉的脸色越发深沉,他沉默片刻后还是默默地将金条收了下来,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知道了,我会尽快办妥的。” 见此情景,女人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去,轻轻合上了房间的门。 待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玉米这才起身来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凝视着远方。 确定女人确实已经远离后,他慢慢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好了,可以出来了,她已经走了。”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柜子里却依旧毫无反应。 “你虽然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但不必担忧,我绝不会杀人灭口。”玉米语气轻柔地安慰道,“拿上你母亲的耳环速速离去,权当我们从未相遇过。” 然而,屋内之人仍旧毫无反应。 “古淮喜?”玉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身走向柜子,缓缓打开了柜门。 就在柜门开启的瞬间,古淮喜整个人竟直直地向前倾倒而来。 玉米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接住了昏迷不醒的古淮喜。 “见过胆小怕事的,可像你这般如此惧怕黑暗的,倒是头一回见!”话语间,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古淮喜那白皙如雪的脖颈,隐约可见几处泛红的印痕,于是他放柔声音说道,“你本已命运多舛、惹人怜惜,我又怎会忍心再伤害于你呢?” 第207章 客栈密谈 刚刚被百里泽带到缘来客栈的时候,覃韫便醒了过来。 “你昏得还真是恰到好处啊。”黑吟一脸戏谑地调侃道。 “咳咳……”覃韫微微坐起身子,定了定神后,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姑苏南风已经察觉到你的行踪了。”百里泽手指轻轻夹住一张符咒,眼神犀利地看着覃韫,“覃韫,我有办法帮你避开姑苏南风的追捕,但相应的,你必须将有关姑苏南风的所有事情都如实告知于我。” “好。”覃韫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伸手接过那张隐身符咒,“我答应你。” “姑苏南风追杀驭龙族已有数百年之久,然而据我所知,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姑苏南风竟然停止了对驭龙族的追杀。”百里泽目光紧盯着覃韫,追问道:“覃公子,请你坦白告诉我,姑苏南风究竟在畏惧什么呢?” 覃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出来,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许久,他才语气低沉地缓缓开口说道:“那个老家伙最为忌惮的其实是……攻离山上的恶灵!” “攻打离山的恶灵?”黑吟仔细回想起不周山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她连忙走上前去追问道:“这些恶灵难道真的是天彧山上的那些神仙变化而来的吗?” “一点不错!”覃韫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恨恨地说道:“那姑苏南风实在是欺人太甚,妄图将我们驭龙一族赶尽杀绝,于是我爹请来了董珵,让她施展蛊术想要将这些恶灵感化,但最终却事与愿违,董珵遭到了恶灵的反噬不说,就连他们自己也变成了恶灵。” “难道连姑苏南风这样厉害的人物,都无法消灭这些恶灵?”百里泽惊愕地开口问道。 “这些恶灵本就是由神仙幻化而成,其自身实力自然是非同小可。”覃韫嘴角泛起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冷笑着说道,“别说是杀死他们了,姑苏南风连他们的一根汗毛都伤害不了。” “因此,姑苏南风才会选择将攻离山封印起来。”黑吟在一旁补充道,“从那时起,攻离山便成为了三界之间的禁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消灭恶灵的方法应该就在你的手上。”百里泽紧紧地盯着覃韫,“而且,还需要三块月华石才可以做到对?” “什么?三块?”黑吟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 “哦?百里公子为什么会认为是三块月华石呢?难道不应该只是一块吗?”覃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因为许家一共有三块月华石,然而在五百年前的时候,你却只偷走了其中的两块,故意将它们分散开来。”百里泽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直直地看向覃韫,仿佛要看穿对方内心的想法,“之后你又告诉姑苏南风只需要一块月华石即可,而自己则悄悄留下了另外一块,想必这也是为了给驭龙族留下一条后路。” “哈哈哈哈!真是厉害啊,不愧是舒令夫人的儿子,百里公子可比姑苏南风要聪明得多啊。”覃韫先是大笑了起来,但随即他便收敛起笑容,语气突然一转,“不过呢,百里公子终究还是遗漏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百里泽皱起眉头问道。 这时,覃韫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黑吟的身上,然后开口说道:“那便是金蝉蛊!” “黑吟的金蝉蛊?!!”百里泽惊愕得合不拢嘴。 “就是这条虫子。”覃韫指着桌子上的小虫子说道,“金蝉蛊能够吞噬世间万物,被誉为世界神蛊,它是由蛊师夏笛精心炼制而成的。” 听到“夏笛”这个名字,黑吟的心脏猛然颤抖起来。 “没错,就是你的母亲。”覃韫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接着说,“据传说,姑苏南风和夏笛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五百年前,夏笛承诺要替姑苏南风炼制金蝉蛊,但当蛊虫终于炼成时,夏笛却改变主意了,她趁着夜色悄悄逃离了天彧山。” “她为什么会突然反悔?”黑吟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得而知,只是后来听说,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爱上了北安国的一个落榜秀才,并与他一起私奔了。”覃韫将目光投向黑吟,似乎在期待她能给出一些答案,“黑吟姑娘,你的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呢?” 黑吟陷入了沉思,她努力回忆着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紧接着脸色便沉了下来:“她跟我说过,后来那个秀才金榜题名,飞黄腾达,抛弃了我们母子。” “也许这其中另有隐情,我们不能仅凭传闻就断定一切。”百里泽拍了拍黑吟的肩,故意岔开话题道,“难怪洛衡一直追着你不放,想必这次姑苏南风抓她上山,也是想再炼制一只金蝉蛊。” “这些恶灵法力日益强大,姑苏南风已经快要封不住他们了。”覃韫笑了笑,“即使夏笛愿意,这次也不见得能及时炼出来。” “百里公子,你们不用强行攻上攻离山。姑苏南风一直在寻找机会抓走黑吟,就是为了得到金蝉蛊,他现在想金蝉蛊想得都快发疯了。只要黑吟愿意交出金蝉蛊,姑苏南风定会放了被抓上山的百姓。”覃韫嘴角噙着笑,“毕竟对姑苏南风来说,驭龙族的秘密和金蝉蛊,后者更具吸引力。” “谢谢覃公子的提议。”百里泽顿了顿,问道,“还有一个问题。” “公子请问。” “你听说,姑苏南风曾有一个女儿,这件事可是当真?” 覃韫瞳孔微微一缩,随即便恢复如初,他含笑点点头道:“此事不假。” “那么,那个孩子如今是否还活着呢?”百里泽继续追问。 “还活着。” “你可知她身在何处?” “往大了说,她在古淮国境内。”覃韫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往小了说,她就在你们身边。” “多谢覃公子。”百里泽拱手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说罢,百里泽与黑吟便离开了房间。 第208章 挑拨 夜色如墨,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过京城的大街小巷。 在月色朦胧的夜晚,黑吟与百里泽并肩走出了那灯火阑珊的缘来客栈,两人身影在微弱的灯火下拉长,他们沿着石板路,步履匆匆,不时有行人擦肩而过。 百里府邸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清晰,府门前那两尊石狮在月色下更显庄严。 走到百里府门口,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面容冷峻的男子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洛衡?”黑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他怎么来了?” 百里泽低语道:“应该是为了驭龙族的秘密而来。” 见到百里泽与黑吟归来,洛衡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审视。 “百里公子,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五天了,驭龙族的秘密找到了吗?”洛衡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不带一丝温度。 百里泽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没有,但我们愿意用另一样东西来作为交换。” 洛衡微微一怔,随即眉头一挑,似乎对百里泽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轻轻一笑,问道:“何物?” “金蝉蛊。”黑吟上前一步,与百里泽并肩而立,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攻离山恶灵濒临失控,比起驭龙族,想必这些恶灵更让姑苏南风头疼!” “二位消息倒是很灵通啊。”洛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笑道:“好,五日之后……” “十日!”黑吟打断道。 洛衡稍作思索,点头答应道:“好,就十天!十日之后,黑吟姑娘同我上山,等顺利除掉攻离山恶灵,我会亲自将古淮百姓护送下山。” “一言为定。”百里泽微微颔首。 洛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黑吟,随后点头道:“多谢黑吟姑娘!”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斗篷在夜风中飘扬,似一只黑色的幽灵。 百里泽与黑吟一同回到房间后,两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我们必须在去天彧山之前找到半夏等失踪少女。\"百里泽打破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缓缓推开房门,脚步沉重地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只有十天时间了,但香云山庄那边却依然毫无破绽……\" 黑吟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百里泽的话,她忽地抬起头,眼神犀利如鹰。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朝着窗外望去。须臾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转过头来对百里泽说:\"百里泽!古淮洲府邸,好像有妖气出现!!!\"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开门,准备冲出去一探究竟。 \"慢着!\"百里泽连忙出声制止,他一个闪身挡在门前,拦住了黑吟的去路。\"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前往,假使没有妖怪,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黑吟停下动作,她回头看着百里泽。 \"确实是。\"黑吟点了头,她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百里泽看到桌上放着的两包补药,他心中一动,顺手拿起它们。\"我去就行,你且在房中休息。\" 黑吟咬咬嘴唇,点头道:\"好,但你一定要小心。\" 说罢,百里泽不再耽搁,他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出房间。 转眼间,他已经跃上了屋顶,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百里泽踏着月色,悄然来到古淮洲府邸。 他环顾四周,府邸内灯火阑珊,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却并无任何异样的气息。 他轻步走到百里萱的门前,微微顿了顿,然后叩响了门扉。 “大姐,你睡了么?”百里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门扉轻轻开启,百里萱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衣,面容中带着几分惊讶:“川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百里泽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裹,咧嘴一笑,道:“晨羿听说你最近睡得不安稳,特意为你抓了几样补药。我想着早些送来,你也可以早些服用。” 百里萱接过药,眼中闪过一丝温暖,转身朝桌边走去:“川儿有心了。” 百里泽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发现屋内摆设虽不奢华,但略显凌乱,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姐,府上的丫鬟们是不是没有好好侍奉你?这屋内怎的如此杂乱?” 百里萱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想让她们收拾的。” 她的目光越过百里泽的身影,落在他身后的空地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轻声问道:“黑吟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泽缓缓走到桌子旁边,轻轻坐下,发出一声轻叹:“她……也许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刻意在隐瞒着什么。 百里萱敏锐地捕捉到了弟弟百里泽脸上的微妙变化,关切地问道:“川儿,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和黑吟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百里泽默默地摇了摇头,但紧接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吵架也需要一个名分,我们连吵架的资格都没有,又哪来的矛盾呢?” 百里萱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说:“自从黑吟姑娘踏入咱们百里府的那一天起,你们两个就像影子一样紧密相连。难道这样的关系,还不能算是一种名分吗?” 百里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迷茫和疑问:“大姐,你说黑吟她究竟爱不爱我呢?” 百里萱微微一愣,被弟弟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诧异。她思索片刻后,反问百里泽道:“那么你自己觉得呢?黑吟对你的感情是怎样的?” 百里泽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川儿不知。” 百里萱看着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继续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向她表达过你的心意?” 百里泽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说过。” 百里萱继续追问:“她是怎么回应的呢?” 百里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回答道:“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百里萱默默地注视着弟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川儿,有些话,姐姐就直接跟你说了,你听了可不要太过伤心。如果真心爱上一个人,那种情感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其实,大姐并不看好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毕竟,黑吟姑娘来自驱魔队,而你是咱们百里府的二公子,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更为关键的是,强扭的瓜,终究不会甜美。” 似乎是不愿意相信,百里泽问道:“既然她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留在百里府呢?” 百里萱看着弟弟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悯,她轻声说道:“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突然间遇到一个对你全心全意、关怀备至,而且身份显赫、地位尊崇的人,那么你是否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呢?” “我……”百里泽一时语塞。 百里萱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继续分析下去:“更何况咱们的川儿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知道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啊!所以说,对于黑吟姑娘而言,这百里府无疑是她眼下最为理想的归宿之地。” 百里泽默默地听着姐姐的话语,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他暗自嘀咕着:“是啊,就连百万都比她更爱我……” “黑吟姑娘是很聪明,又长得美艳动人,可惜……她不够爱你。”百里萱叹了口,“而且你不要忘了,她身上带着银盾石,始终是一位驱魔人,你们两个啊,迟早会拔刀相对。” “我不会这样对她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这般待你。” “黑吟,真的是这样么?” 百里泽静静望着窗外,他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又落寞,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不断回响。 第209章 分道而行 夜色如墨,百里泽轻啜了一口手中的香茗,茶香在唇齿间流转,却难掩他心中的波澜。 他起身,缓缓离开了姐姐的闺房,步履间带着几分沉重。 翻过那堵高墙,月光下,一团黑影突然从树梢间扑下,犹如夜鹰捕食,直取百里泽的胸前。 百里泽反应迅速,抬手便稳稳接住了那团黑影,是百万。 他抬头望去,只见黑吟从柳树后缓步走出,月光洒在她黑色的衣裙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十分美丽。 若是往常,百里泽定会心生欢喜,但今夜,他却并不想看见眼前之人。 “怎么样,发现妖魔的踪迹了吗?”黑吟快步走到百里泽身边,满脸急切地开口问道。 “没有。”百里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随即将百万递给黑吟,完全不顾百万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之情。 “没有?”黑吟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 百里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黑吟的话:“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在欺骗你不成?” “不,我当然相信你。”黑吟连忙拉了一下百里泽的衣袖解释道。 然而,百里泽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冷淡而又带着几分疏离感说道:“既然相信我,那你大晚上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听起来格外的清冷,仿佛周围的温度都因为他这句话而降低了好几度。 黑吟微微一笑,笑容如同夜风中盛开的蔷薇一般美丽动人:“我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特意跟过来看看的。” “担心我?”百里泽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如同一股冰冷的寒风从他眼中吹出,让人不禁打个寒颤。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对黑吟的关心不屑一顾。“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私吞了内丹?”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剑刃,直直地刺向黑吟。 黑吟被他的话刺得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我职责所在,自然是要斩妖除魔。但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防备?” 百里泽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黑吟看着百里泽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和疑惑。“是不是……你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百里泽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只是加快了步伐,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黑吟的追问,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夜色。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眼看就要消失在黑吟的视线之中。 “百里泽!”黑吟见百里泽越走越快,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她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百里泽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百里泽还是不理人。 “你究竟在气什么?”黑吟张开双手挡住百里泽的去路,眼神诚恳道,“若你心中有疑,为何不直接问我?” 百里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如炬,直逼黑吟的双眼:“好,那我便问你。之前在相思湖畔,你独自在树上,究竟在做什么?” 黑吟被他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我……我只是在看星星。” “看星星?”百里泽冷冷一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我虽没发现白夜的身影,却在屋顶看到了赤丹和蓝桉。驱魔队的人都跑到相思湖来了,你却告诉我在看星星?黑吟,你还想骗我到何时?” 黑吟被他的质问逼得无言以对,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出了实情:“没错,我当时确实与烬燃在一起,但我只是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罢了。” “烬燃?”百里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愤怒,“你叫他如此亲昵!!!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去不周山拿的东西,也是为了他?” “是的。”黑吟点了点头。 “那么,你待在百里府不走,也是为了他?”百里泽的声音微微发颤,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黑吟,你们到底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阴谋?”黑吟听到这个词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用力地推了一把百里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百里泽,你竟然会这样想我?你难道不清楚我留在百里府的缘由吗?” 黑吟并没有给百里泽回答的机会,她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我之所以选择留在百里府,完全是因为你当初要求我留下啊!!!” 这一刻,百里泽突然间无言以对,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黑吟,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黑吟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百里泽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追上去,但一想到姐姐的话,他又停下了脚步。 最终,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街尾寂静无声,一个人影在路上轻轻行走着。 黑吟心中燃烧着愤怒与失望,她狠狠地骂着:“百里泽这个混蛋,王八蛋,负心汉!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他!” 百万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从护腕中爬出,用胖乎乎的身子轻轻蹭着黑吟的手背,如此安慰着她。 黑吟瞪了一眼百万,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我说在家里待着,你非要跟过来。现在好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百万委屈地瘪了瘪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似乎在说:“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黑吟立即警觉起来,她放缓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黑吟猛地转过身,手中的袖箭如闪电般刺出。 “黑吟姑娘,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人被吓得连退几步。 黑吟看清了来人,是林晖。 她及时收回了袖箭,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林晖?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吟姑娘,”林晖焦急地喘着气,眼中满是担忧,“百里府出事了,快跟我回去!” 黑吟心中一紧,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百里泽出事了吗?” 林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没时间解释了,回去就知道了。” 黑吟点点头,刚转过身准备跟随林晖离开,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黑吟姑娘。” 林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轻轻抱起黑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210章 新生 月光如练,洒落在窗边,白夜静静地坐在那儿,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崭新的面具,仿佛感受它每一寸细腻的纹理。 就在这时,紫慕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她的步伐轻盈,如同夜风中的柳絮。白夜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此行可有发现?” 紫慕微微颔首,轻声道:“我追踪了玉米的踪迹,发现他和覃韫一样,都住在那缘来客栈之中。” 白夜的手微微一顿,面具上的光泽在月光下闪烁,他皱眉道:“又是覃韫,他们二人难道相识?” 紫慕摇了摇头,解释道:“覃韫与少女失踪案并无瓜葛,他们同住客栈,不过是巧合罢了。” “店小二提到,玉米曾与林婉儿会面。”白夜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此看来,半夏很可能也是被玉米所掳。” 紫慕闻言,面色一紧,急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香云山庄救她?” 白夜摇了摇头,沉稳地制止道:“不可轻举妄动,我们尚不知他们被关押在何处,冒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反而将她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紫慕:“玉米是否曾去过香云山庄?” 紫慕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他的上级是玲珑,他与香夫人并无来往。他只知道自己为往生堂办事,并不知道往生堂归香云山庄管辖。” 白夜点了点头,沉声道:“你继续监视玉米,一旦他抓到第二十名少女,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紫慕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白夜,黄厌她……” 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蓝桉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白夜白夜,不好了!” 赤丹紧随其后,补充道:“古淮洲府中有魔气出现,恐怕有妖魔作祟。” 白夜闻言,面色一凝,放下手中的面具:“是何妖魔?” 蓝桉摇了摇头:“尚不清楚。那魔物狡猾得很,似乎是知道有人监视,魔气只出现了几秒便消失不见。我们赶到时,已经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白夜站起身,追问道:“黑吟呢?她去了没有?” 蓝桉叹了口气:“去了,但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没发现。而且,她还因为这件事和百里泽大吵了一架,已经离开百里府了。” “吵架?”白夜侧目,“你可看见她去了哪里?” 蓝桉耸了耸肩,朝白夜翻了个白眼:“还能去哪儿?每次遇到事情,她不都是回三厘酒馆找你吗?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白夜微微颔首,目光悄无声息扫过窗外,他转身对蓝桉和赤丹说:“你们继续留意古淮洲那边的情况,一旦再次发现魔气,立刻贴上追踪符。” 说罢,他拿起面具,走出了房间。 穿过长廊,他径直来到黄厌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但房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白夜皱了皱眉,推门而入,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空荡荡的床铺上,显得格外冷清。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正是黄厌留下的。 白夜拿起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匆忙,但依旧工整有力:“白夜,我去与古淮辛做个了断,勿念。” ———————— 古淮喜在房间中缓缓醒来,眼神还有些迷茫。 她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房间内的光线。 玉米静静地站在床边,眼神温柔地凝视着她,轻声细语地问道:“你醒了?” 古淮喜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一抹歉疚之色,低声说道:“真是抱歉啊,我实在是太害怕黑暗了。” 玉米嘴角微扬,微微一笑道:“嗯,我能看得出来,不过你真的已经非常努力地去克服内心的恐惧了。” 古淮喜的思绪突然飘回到昏迷前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个女人,她有没有找你的麻烦呀?” 玉米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并没有。她只是给了我一些钱,想让我帮她完成一件事情。” 古淮喜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之间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么,这件事情会不会让你感到特别为难呢?” “其实也不算太难,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玉米慢慢地走近她,关切地询问道,“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饥饿呢?” 古淮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饥饿感。她诚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有点饿了,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这里是客栈,想吃什么都可以。”玉米温和地回应道,“走,我们下楼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古淮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 突然,她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玉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迈着稳健的步伐往楼上走来。 “怎么了?”玉米轻声问道。 古淮喜紧紧地攥住玉米的衣袖,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看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她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上,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痛苦、有爱意、有怨恨…… 而那个让古淮喜如此失态的男人,正是她内心深处既爱又恨的人——覃韫。 “我们回房间。”古淮喜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之意,紧紧地盯着玉米。 玉米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覃韫,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古淮喜,看到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时,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他温柔地拍了拍古淮喜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好的,我们回房间。” 两人转身朝着房间走去,一路上古淮喜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回到房间后,玉米为古淮喜叫来了客栈的伙计,并点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 他静静地坐在桌旁,望着古淮喜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之情。 “你还好吗?”玉米关切地轻声问道。 古淮喜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之中闪烁着一抹复杂难明的情感:“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他究竟是谁呢?” 玉米微微一笑,语气和缓而温暖地回答道:“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私密之事以及那些不愿被提起的过往岁月。倘若你有意愿倾诉,我定当洗耳恭听;然而若是你并不想谈及此事,那么我亦不会苦苦追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他就是覃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玉米安静地聆听着,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古淮喜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他伸出手去,轻柔地握住了古淮喜的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些许安慰和支持。 “那个人……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古淮喜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咬着下唇,竭尽全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玉米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叹息了一下:“既然你不想见到他,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避开他。但你一定要牢记,逃避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古淮喜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对面的人,眼中满是迷茫和无助,她喃喃问道:“那你觉得,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玉米轻声安慰着,语气温柔而坚定,似一阵春风拂过古淮喜的心田,“你现在有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千万不要被往昔的阴霾所遮蔽。” “你所言极是。”古淮喜颔首赞同,美眸之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过往如烟云散去,我绝不再沉溺于旧日的儿女情长!从今日起,我就是一个崭新的古淮喜了!”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古淮国那位聪慧伶俐、敢爱敢恨的小公主嘛!”玉米不禁拍起手掌,并毫不吝啬地向古淮喜竖起大拇指。 二人四目相对,而后不约而同地展颜轻笑,原本沉重压抑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玉米贴心地为古淮喜夹了一些菜肴放在碗中:“试试这块鸡肉,乃是这客栈的招牌菜。” “嗯,味道当真鲜美异常,丝毫不逊色于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珍馐佳肴呢。” “哈哈,那是自然。来,你再尝尝这凤尾……” ………… 第211章 坠落 皇宫深处,一片静谧之中,古淮辛独自坐在庭院中,周围散落着十几坛已开封的酒。 晚风拂过,在湖面荡起圈圈涟漪,古淮辛将手中石子扔出去,石子在湖面弹跳数次后,悄然沉入湖底。 月光洒落,他的身影显得落寞而颓废。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古淮辛眉头一皱,嘴里嘟囔着:“谁这么不长眼,没我的命令也敢靠近……” 他缓缓转过身,酒精带来的迷离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黄厌。 这几日,湖中荷花开得正盛。 黄厌的身影刚好映在荷花丛中,乍一看,像是朵朵荷花开在了黄厌身上,别样美景。 她的出现,让古淮辛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难得的温柔:“无颜女黄厌?你怎么来了,来得正好,陪我喝两杯。” 黄厌面无表情地走近,她的动作迅速而决绝,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古淮辛挥去。 古淮辛反应极快,一个转身就躲过了这一击,但脚边的酒坛却被打得粉碎,酒水四溅。 “不喝酒,那你来干什么?”古淮辛再次将手中的酒杯倒满,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莫不是想我了?” 黄厌没有回答,她再次挥鞭,鞭风凌厉。 古淮辛身形矫健,连续躲过几鞭,但脚下的酒坛却无一幸免,庭院中瞬间酒香四溢。 终于,在一次闪避中,古淮辛不慎被鞭子划破了肩膀,鲜血顺着衣角滴落。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啧啧感叹道:“你这一鞭子打得可真狠啊,黄厌。” 黄厌没有回答,相继又甩出几鞭子。 这几鞭子毫无例外,都落在古淮辛身上,虽然皮开肉绽,但他明显感觉到黄厌力度不如之前。 最终,古淮辛被脚下酒坛绊倒,狼狈躺在地上。 见着逐渐靠近的黄厌,古淮辛却陡然大笑起来。 黄厌看着古淮辛,眼中满是愤怒:“古淮辛,你笑什么?” 古淮辛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我笑你,一边伤害我,一边却又在心疼我。这鞭子打在我身上,却像是抽在你心上一般,让你痛苦不堪。” 黄厌被古淮辛的话激怒了,她咆哮道:“我没有心疼你!古淮辛,我恨不得你去死!” 她的话音刚落,心跳却突然加速,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她的心脏。她感到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古淮辛爬起身,踉跄着朝黄厌走了过来。 他俯下身,用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注视着黄厌:“你看看你,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承认,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黄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抬起头,怒视着古淮辛:“你胡说!” 古淮辛却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黄厌的脸颊:“爱上我,对你来说就真的如此不堪么?” 黄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想要避开古淮辛的手,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下一刻,古淮辛突然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如同冰与火的交融,让黄厌感到既痛苦又迷离。 她想要挣扎、想要反抗,但身体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古淮辛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 心跳声如雷鸣般在耳边炸响,痛苦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窒息。 古淮辛的吻霸道而深情,他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些什么,又或者是想将自己的情感全部灌输给黄厌。 但黄厌感受到的只有厌恶和恶心,她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终于,黄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古淮辛。 她喘着粗气,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痕,但她顾不上疼痛,只想离这个让她痛苦的男人越远越好。 “你跑什么?”古淮辛朝黄厌缓缓走了过来,“这不就是你所期盼的么?” 说着,古淮辛再次抓住了黄厌双肩。 “放开我!”黄厌用尽全力推开了古淮辛,她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 古淮辛看着黄厌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黄厌,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你身体里有我的虫子,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黄厌停下脚步,她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要蹦出胸膛。 那种万虫啃噬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站直身体,面对着古淮辛。 “古淮辛,你这个魔鬼!” 那种被侵犯的感觉让她心如刀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黄厌愤怒地喊道:“你以为你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古淮辛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走到黄厌面前,轻声说道:“你刚才吻了我,情蛊就安分许多了不是么?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黄厌听后脸色一僵,她抬起头,挺直身子,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古淮辛的眼睛,语气坚决地说道:“就算这样,我也绝不会向你屈服。我宁肯选择死亡,也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古淮辛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回应道:“连死都不畏惧,难不成还害怕会爱上我吗?” 黄厌冷哼一声,瞪大眼睛瞪着古淮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别痴心妄想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这种人!” 古淮辛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哦?是吗?那我们不妨尝试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再度迈步向前,逐步向黄厌逼近。 “你给我站住!不要再靠近了!!!” 黄厌惊恐万分,连连后退,然而慌乱之中,她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紧接着“扑通”一声掉入湖中。 黄厌对游泳并不擅长,当汹涌的湖水扑面而来时,她瞬间陷入恐慌,双手本能地胡乱挥舞,拼命挣扎着想要浮起来,以免被湖水淹没。 古淮辛静静地站在湖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黄厌在湖水中苦苦挣扎。 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丝丝光芒,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他没有去救她,也没有叫人来帮忙,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 黄厌在水中拼命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却越来越小,湖水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她彻底吞没。 \"你不是不怕死吗?还挣扎个什么劲!\" 古淮辛站在湖边,双手抱胸,大声朝着湖中的黄厌喊道。 是啊,自己曾经说过不怕死,可为什么此刻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呢? 黄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她知道,自己中了古淮辛的情蛊,想要杀死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对于黄厌来说,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至少可以让她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想到这里,黄厌手中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生机。 \"爹,娘,女儿不孝,没能替你们报仇雪恨\" 黄厌默默地念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缓缓闭上双眼,身体逐渐向湖底沉去。 第212章 魔影再现 夜色如墨,百里泽独自一人静坐在屋顶,月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他目光深邃,似乎能穿透这无边的黑暗,寻找到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时间悄然流逝,连星星都似乎感到疲惫,一颗颗地隐入厚重的乌云之中,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几点光亮。 百里泽的眼眸中,倒映着这渐变的星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孤独与惆怅。 “明知道黑吟不会再回来,为何这心中还是念念不忘?”他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真是一个傻子,还在这里痴痴地等待。” 百里泽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方,那里是天彧山的方向。 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与黑吟共同度过的时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手掌轻轻一挥,一道亮光随之闪烁,万刃弓缓缓在掌中浮现。 他调整好呼吸,随后双手紧握弓身,用力向后拉去。 然而,尽管他竭尽全力,那万刃弓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始终无法拉满。 “还是老样子……”百里泽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就在这时,一名百里士兵匆匆走来,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他恭敬地跪在百里泽面前,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激动:“禀报二公子,我们已经发现了净安法师的藏身之处!” “做得很好!”百里泽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收回万刃弓,顺势瞥了眼那名士兵,随口问道:“林晖呢?他怎么没有同你一起来?” 士兵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回二公子,林晖今夜忽然感到身体不适,便……”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古淮洲府的上空突然冒出一团黑雾。 那黑雾迅速扩散开来,将整个府邸笼罩其中,像一头巨大的魔兽张开了狰狞的口器,要将这方天地吞噬。 士兵望着那团浓雾,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那……那是什么?” 百里泽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有魔气!”他紧盯着那团黑雾,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沉声道:“遭了,大姐有危险!” 话音未落,他便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名士兵愣在原地,望着那团越来越浓的黑雾,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百里泽穿梭在府邸的廊道之间,速度极快。 如果魔物真的找上了百里萱,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那团黑雾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力量,它不断地在府邸中扩散开来,吞噬着一切光明。 百里泽的视线也被那黑雾所遮挡,他只能凭借着感知来寻找大姐的踪迹。 “啊!”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从前方传来。 百里泽心头一紧,立刻加快了速度。 他穿过一片被黑雾笼罩的花园,来到了庭院的某个角落。 只见一名丫鬟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惊恐地望着前方。 “我大姐在哪里?”百里泽急切地问道。 丫鬟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大……大小姐她……她在那边的厢房里……” 百里泽没有再说什么,他身形一动,便朝着丫鬟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百里泽行至房前,目光所及之处,房间已被浓厚的黑雾牢牢裹住,仿佛一座孤岛,在黑暗中孤独而神秘。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直觉告诉他,这必定是妖魔的隐匿之所。 刻不容缓,他紧握手中的画影剑,剑光闪烁,如流星划破夜空,瞬间劈开了那扇被黑雾笼罩的门扉。 “大姐!” 随着这一声呼喊,百里泽如同一道闪电,一个箭步跨入了屋内。 然而,眼前所呈现出的景象,却令他惊愕得无法言语。 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中央矗立着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与刚才屋外那诡异的黑雾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迅速环视四周,但竟然找不到丝毫黑雾的踪迹。 百里萱此时正静静地盘坐在蒲草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着佛像作揖。当她听到声音后,才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川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百里泽并没有立刻回应大姐的问题,他的目光依旧充满警惕,仔细审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非常确定,就在片刻之前,门外的确弥漫着那股令人心生恐惧的黑雾。 可现在,这黑雾却仿佛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里萱见百里泽没有回应,便站起身,轻盈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怎么看你紧张兮兮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百里泽立刻上前扶着百里萱,迎着百里萱关切的眼神,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姐,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一股黑雾。那黑雾邪得很,我以为……” “哦?”百里萱微微皱眉,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你是说府上有妖魔作祟?” “我以为是。”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手还是不自觉地握紧了画影剑,“但现在看来,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他笑了笑,然后慢慢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将画影剑收入剑鞘。 百里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轻声问道,“大姐,你最近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黑雾飘过?” 百里萱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我一直在这里祈福,未曾听到任何声音,也未见过你所说的黑雾。不过……” 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这几天府里确实有些不寻常的气氛,也许是因为我没休息好,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百里泽点了点头,将百里萱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么晚了,大姐怎么还未休息?是不是有心事?” 百里萱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她轻声说道:“宝宝最近夜里总是闹腾个不停,让我难以入眠。所以我特意来到这里拜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他平安健康成长。” 百里泽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古淮洲的房间方向,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百里萱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大姐请放心,佛祖一定会保佑你们母子二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嗯,谢谢你的关心。”百里萱微笑着站起身来,轻柔地推着百里泽往门口走去,“时间不早了,快快回去歇息,明儿个还得起早呢。” 然而,就在百里泽刚刚跨过门槛半步的时候,他目光在佛像面前一扫而过。 百里泽脚下骤然一滞。 佛像的双眼……似乎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他心头一紧,猛地回过头去。 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在眼前——那团原本已经消失无踪的黑雾……竟然再次浮现出来! 它正缓缓地从佛像的双眼中溢出,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第213章 心头血 “大姐,小心!”百里泽大喊道,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他身形一闪,便将百里萱护在身后。 此时,那团黑雾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妙,想要借机逃离。 可百里泽动作更快一步,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符咒。 双手一挥间,符咒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金光,宛如灵动的游龙般迅速交织成一座金色的囚笼,将黑雾牢牢困于其中。 被困住的黑雾拼命挣扎着,试图冲破牢笼,但每次撞击都会被金光无情地灼伤,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金光囚笼坚不可摧,黑雾很快便陷入绝望之中。 “妖孽,受死!”百里泽眼神坚定而决绝,手中紧握着画影剑,剑尖直直指向被困的黑雾。 他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于剑上,准备彻底消灭眼前的邪恶存在。 就在剑尖即将刺穿黑雾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百里萱突然飞身扑向前去,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住了黑雾。 “不要啊!” 百里萱呐喊道。 百里泽大惊失色,急忙调转剑的方向,锋利的剑尖从百里萱的耳畔掠过,带起一缕发丝随风飘落。 他惊愕地收回剑,瞪大眼睛看着百里萱,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姐,你这是为何?它可是妖魔啊!” 百里萱声音颤抖:“他不是……” “你快让开,那真的是妖魔!” 百里泽心急如焚地喊道,他试图用力拉开百里萱,但她却反手紧紧拉住自己。 不知何时,百里萱竟红了双眼:“川儿,不要伤害他。” “索妖符只能暂时困住他而已。”百里泽眉头紧皱,语气愈发急切,“这妖魔十分狡猾,善于隐匿踪迹,一旦让他逃脱,我们恐怕就再也难以将其擒获了,你赶快让开!” “难道你没有听出他的声音吗?”百里萱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近乎哀求地说道,“你再仔细听听看啊。” “他……”百里泽欲言又止。 百里萱眼中闪烁着泪光,神情异常坚定:“川儿,他真的不是妖魔。你再用心听听他的声音。” 百里泽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凝视着那团黑雾,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凄厉刺耳的哀嚎声逐渐变得熟悉起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他的声音……”百里泽的瞳孔突然猛地收缩,满脸惊愕,“他是……” 百里萱缓缓转过身,眼中满含柔情,她望着被囚禁的黑雾,轻声说道:“没错,他就是羲和。” 百里泽的心脏猛地一跳,似被重锤击中,他踉跄着后退数步,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他凝视着那团在黑暗中翻滚的黑雾,再望向百里萱那含泪的眼眸,声音颤抖地问道:“羲和大哥?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 百里萱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腹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希望与绝望交织的火花:“没错,是他。他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被蒙蔽了双眼,未能察觉。” “可是,他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百里泽的眉头紧锁。 百里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事实确实如此。羲和并未死去,他的灵魂被囚禁在黑暗之中,暂时失去了意识。” 百里泽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团黑雾,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化魔了。” 百里萱紧紧握住百里泽的手,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她轻声问道:“川儿,你愿意救羲和吗?” 百里泽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他问道:“如何救? 百里萱说道:“你别问那么多,只需告诉姐姐,你是否愿意救他?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你发自内心的答案。” “我当然愿意!”百里泽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郑重地回答道:“羲和大哥不仅是我尊敬的兄长,也是我的挚友,我恨不得他现在就活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佛像后传来:“二公子。” “是何人?” 百里泽立刻警惕地看向佛像身后的阴影处。 过了片刻,只见一男子缓缓从走出阴影。 居然是林晖! “林晖?”百里泽将林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晖听了,连忙跪了下来,说道:“请公子恕罪。” “是我的主意,不怪林晖。”百里萱扶起林晖,转身对百里泽说道,“林晖是羲和一手提携上来的,这次复活羲和,他帮了不小的忙。” “你们已经找到复活羲和的办法了?”百里泽大喜。 百里萱从容不迫地解释着:“不错,我和林晖已经找到了复活羲和的方法,但这个方法需要……” 砰! 佛像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打断了百里萱的话语声。 百里泽马上冲了过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黑吟倒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绳子紧紧捆绑着,嘴巴也被厚厚的胶布封住了。 “黑吟!”百里泽心急如焚,他蹲下身子,准备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 这时,百里萱出声喝止了他:“川儿,你现在还不能放开黑吟姑娘!” “大姐,你在说什么?”百里泽的眉头紧紧皱起,满脸疑惑地看着百里萱。 百里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灼睿曾经告诉过我们,黑吟姑娘是世间罕见的蛊师,她的心头血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可以极大地提升妖魔的修为。只要羲和喝下她的心头血,就一定能够重新幻化为人形。” 此言一出,百里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萱:“心头血……” “是的。”百里萱扶起百里泽,安慰道,“但是你放心,只要几滴心头血即可,这并不会要了黑吟姑娘的命。” “可是……” 第214章 命悬一线 见百里泽犹豫不决,百里萱猛地扑倒在地,她的膝盖撞击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朝黑吟的方向深深磕了个头,额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已经红了一大块。 百里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黑吟姑娘,我求求你,救救羲和。等你救了他,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来换,甚至是我的命!”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百里泽急忙上前,试图扶起百里萱,却被她推开了手。 “黑吟姑娘若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百里萱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林晖站在一旁,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附和道:“二公子,你就劝劝黑吟姑娘,羲和公子的命,可都在她手上了。” “黑吟……”百里泽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黑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羲和是我大哥。” 百万从黑吟的护腕中跳了出来,它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盯着百里泽。 但随后,它又感受到了黑吟的斥责,默默地缩回了护腕。 黑吟静静地注视着百里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几秒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林晖见状,立刻递过匕首和瓷碗,小声提醒道:“二公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百里泽紧紧握住匕首,他的手在颤抖,但他知道,这是救羲和的唯一希望。 他闭上眼睛,将匕首高举。 匕首刺入胸口的瞬间,黑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很快,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滴落,林晖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瓷碗接住。 百里泽抬手收回索妖符,正准备将血液引入黑雾之中。 下一瞬,那团黑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朝黑吟冲了过来。 它迅速将黑吟围住,血液开始飞快地飞向黑雾,渐渐与黑雾融为一体。 百万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灾难,被吓得缩在护腕内瑟瑟发抖, 渐渐地,黑雾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百里萱见状,惊喜地喊道:“羲和!” “锦夕,是我。”羲和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了温柔。 他朝百里萱伸出手,可就在两人的手快要触碰之时,羲和的身体再次化作了黑雾。 百里萱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怎么回事?”她满脸狐疑地盯着一旁的林晖。 林晖见状,急忙扶住百里萱,并向她解释道:“羲和公子想要彻底完成化形,必须要汲取更多的鲜血才行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古淮洲大声呼喊:“锦夕,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古淮洲手持银盾石匆匆赶来,当他看到满地流淌的鲜血、倒在血泊中的黑吟以及黑雾中羲和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时,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赶快住手!!!”古淮洲心急如焚,试图向前阻止,但却被百里萱用力推开。 “古淮洲,你给我滚开!”百里萱声嘶力竭地吼道。 “锦夕,羲和已经没救了,他如今已变成一个丧失理智的嗜血狂魔!你不能再一意孤行了,否则黑吟姑娘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古淮洲焦急万分地劝说着。 百里萱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宛如疯魔一般朝着古淮洲怒吼:“我叫你滚!!!” 此刻,她的双眸布满血丝,通身散发出淡淡的黑雾,整个人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随后,她扭头对百里泽下达命令:“川儿,快点动手!” “百里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见到百里泽想要上前,古淮洲连忙伸手拉住了他,急切地说道,“她可是黑吟姑娘啊!” 古淮洲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点醒了百里泽。 “黑吟……” 他低头看着倚靠在墙角的黑吟,她脸上那痛苦无比的表情,嘴角紧紧缠绕的胶布让她无法将疼痛喊出半分,是那样的无助。 百里泽怔住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百里萱却丝毫没有被古淮洲的话语影响到。她的眼神冰冷至极,似蕴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充满了威胁与警告之意:“古淮洲,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坏了我的好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百里萱如此决绝的态度,古淮洲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日的悉心陪伴,还是不如羲和在百里萱心中的位置。 即便他已经化魔…… 古淮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能发出声音来,只是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如同雕塑一般。 见古淮洲不再阻拦,百里萱当机立断:“林晖,你去动手!” 林晖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明白。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迅速拔出匕首,然后又狠狠地扎向黑吟。 随着匕首的刺入,黑吟闷哼一声,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次,匕首扎得更深了。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黑雾从黑吟身上涌现出来,迅速将她的身躯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更多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源源不断地融入到那团黑雾之中。 黑吟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索,指节泛白,她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微弱…… 百里泽见状,立刻察觉到不妙。 他起身想要阻止,但此刻的黑雾已经变得异常强大。 它轻而易举地将百里泽卷起,然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羲和,你快停下!!!” 百里泽咆哮着,但他的声音在黑雾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黑雾的狂暴已经失控,它像是贪婪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黑吟的鲜血,仿佛要将她吸干。 黑吟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逐渐失去力气,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百里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的双眼赤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黑吟会死的。 他拿起画影剑,猛地冲向黑雾,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止它,但黑雾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 “黑吟!!!” 百里泽大声喊道。 第215章 生与死 在深沉的黑雾之中,羲和的身影渐渐凝聚成形,从虚无中走来。 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稳步走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锦夕,我复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期待。 百里萱听到这声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羲和,真的是你吗……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眼中泪水闪烁,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 她快步向前,迫不及待想要将整个身体都投入到羲和的怀抱中。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相拥之时,夜空中突然青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 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将百里萱狠狠地击退数米之远。 古淮洲见状,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百里萱的身边,稳稳地接住了她。 百里萱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只见一把长剑贯穿了羲和的身体。那长剑上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似能冻结人的灵魂。 羲和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那笑意中却多了一丝痛苦和无奈。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令人心碎。 随着残月剑的收回,羲和的身体在一瞬间化作无数粒细小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不!!!” 百里萱大叫着爬起身,她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尘埃。那些尘埃却如同流沙般从她的指尖滑过,无法挽留。 她眼睁睁地看着羲和在她面前消失,心如刀绞。 “羲和,你回来!你不要离开我啊!!!”百里萱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回应她的只有那渐渐消散的尘埃和冰冷的夜风。 晚风拂过,吹散了羲和的尘埃,也吹散了百里萱心中的希望…… 泪水嘀嗒落下,在地上的那摊水里溅起细微水花。 古淮洲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人,他紧紧盯着百里萱身下的那摊水,颤声道:“锦夕,你……” 百里萱低下头,发现裙摆早已被浸湿,愣了片刻,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古淮洲对林晖说道:“快,去请产婆!” 不等林晖回过神来,古淮洲早已抱起百里萱,大步跨出了房间。 在静谧的空气中,黑吟的感官逐渐回归,她如从深梦中苏醒,眼帘微微颤抖后,缓缓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身影,他正轻盈地向自己飘来。 一如之前在不周山下的相遇,那人白衣胜雪,面容如同雕琢的寒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这一次,那冰冷的面容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眉宇间少了些疏离,多了些柔和与焦急。 白夜轻轻一挥衣袖,黑吟嘴上的胶布和手脚的绳索便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感觉好些了吗?” 黑吟抬头,对上白夜深邃的眼眸,那一刻,她所有的坚强都土崩瓦解。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好……烬燃……我这里好痛……”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疼痛,将今日所有的苦楚都尽数倒了出来。 白夜轻轻抚摸她凌乱的发丝,眼神中充满了疼惜。他微微一笑,语气如哄孩子般:“别怕,有我在。我会治好你的,很快就不会痛了。” 黑吟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找到了片刻的安宁,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黑吟靠在白夜胸膛,轻轻闭上了双眼。 \"放开她!!\" 眼看白夜就要将她抱走,百里泽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朝着白夜冲了过去。 就在距离白夜不到一米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白夜身上爆发出来。 砰! 只见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波轰然射出,以惊人的速度击中了百里泽,将他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百里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身体被余力冲击得几乎无法动弹。 他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白夜抱着黑吟渐行渐远,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白夜,你要带她去哪里?!\" 百里泽用尽全力,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嘶声呼喊。 白夜微微侧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酷的杀意:\"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懂得珍惜。这次算你走运,我暂且饶你一命。但如果还有下一次,羲和就是你的下场!\" 百里泽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剧痛。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咬牙切齿地吼道:\"我绝不会让你带走黑吟!\" 话音未落,他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手持长剑,义无反顾地朝着白夜狂奔而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啸声响彻天际,远处,释魂剑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与百里泽手中的画影剑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一时间难分胜负。 就在这时,蓝桉突然发动袭击。 他飞起一脚猛踹向百里泽的胸口,力道之大,令他猝不及防。 百里泽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翻滚,最终重重地摔倒在地。 “牺牲黑吟去救一缕妖魂?亏你想得出来啊!”蓝桉站在他面前,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同时还不忘假意掩面叹息道,“唉,黑吟这次可真是看走了眼啊,这一刀,算是刺到心坎儿里去咯!” 百里泽则是愣在原地不断地摇头,眼中充满了歉意和悔恨,嘴里喃喃说道:“我错了,之前确实是我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那以后就不要再过来打扰她了!”蓝桉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扇子,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嘲笑道,“居然还妄图跟我们白老大争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嘛。” 话音刚落,只见蓝桉将扇子一合,然后转身与赤丹一同没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开始飘起丝丝缕缕的雨滴,随后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百里泽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黑吟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转向屋内那片狼藉不堪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 “羲和……黑吟……”百里泽低声喃喃自语,这两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他心灵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百里泽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良久,他抬起头,朝着夜空中大声呼喊:“黑吟,我的初衷只是想让羲和重新回来,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啊……” 夜空依旧寂静无声,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只有那越来越大的雨声,无情地敲打着地面,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雨势越发凶猛,豆大的雨点纷纷扬扬地落下,在房檐下形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滚珠。 它们跳跃着、滚动着,似乎感受到了百里泽内心的哀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百里泽定睛一看,发现是古淮洲。 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湿透,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百里泽!”古淮洲气喘吁吁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惶恐,“不好了!锦夕……她难产了!!!” 第216章 后知后觉 房内,气氛紧张而沉重。 百里萱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漓,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试图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产婆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她的眉头紧锁,显然也束手无策。 “夫人,您再用力试试!”产婆焦急地鼓励着,但百里萱的呻吟声却越来越微弱。 百里泽站在门外,耳边传来阵阵声响,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内心充满焦虑与不安,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百里萱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将会面临巨大的生命威胁。 突然想到什么,他立刻转过身,对着身旁的仆人大声喊道:“快!立刻去百里府把许大夫请过来!” 没过多久,许君剑就被匆匆请来。 他脚步急促地进入房间,迅速检查了百里萱的身体状况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许大夫,我的夫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古淮洲站在门口,心急如焚地问道。 许君剑深深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回答:“夫人胎位不正,顺产比较困难,若是强行生产,可能会引起大出血,导致一尸两命。” “可有什么法子?”百里泽急切问道。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许君剑微微颔首,“除非” 古淮洲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许君剑所说的每一句话。 许君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除非进行剖腹产手术。” “剖腹产?”古淮洲和百里泽同时愣住了,这个词汇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陌生。 “没错,就是剖腹产。” “许大夫的意思是……把我夫人的腹部划开,取出孩子?” 百里泽上前一步,认真道:“晨羿,这剖腹产,你可曾做过?” “不曾。”许君剑摇了摇头,“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我父亲为黄牛实施过这种手术,但我本人并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 此言一出,百里泽陷入了沉默。 门在这时被突然打开。 “不好了!”产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夫人痛得晕过去了!” 古淮洲听闻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身体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立。 他跪下来,紧紧抓着许君剑的衣袖,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央求道:“许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夫人,她不能有事啊!哪怕只有一线生机,都请你千万不要放弃她!!” 许君剑看着古淮洲哀求的眼神,心中也不禁为之动容。他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道:“好,我会尽全力一试。但是你要知道,这次手术的风险非常大,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百里泽和古淮洲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 许君剑转身对丫鬟吩咐道:“快去打几盆温水来,越多越好,再拿些干净的毛巾和纱布过来。动作要快!!!” 丫鬟们匆匆忙忙地跑进跑出,不一会儿,便端来了好几盆温水,还有许多毛巾和纱布。 许君剑接过东西,脚步沉稳地走进了屋内。 百里泽与古淮洲则站在门外,焦虑不安地守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看着丫鬟们不断地从屋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还有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古淮洲的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老天保佑,若锦夕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我古淮洲愿付出一切代价…… 古淮洲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雨整整下了一夜,百里泽与古淮洲也在屋檐下站了一夜。 经过漫长而又紧张的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房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门被打开,丫鬟大步跨出房间,大喜道:“夫人生了!是个女儿,母子平安!!!” ———————— 次日黎明,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晨曦如同害羞的少女,还未完全揭开夜幕的轻纱。 昨夜狂风骤雨如同不羁的野兽肆虐,此刻留下的只有满地的落叶,它们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昨夜的故事。 寂静无声的院落中,古淮辛推开门,缓缓走出房间。 他脚步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落叶的清香,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古淮辛抬头望向远方,那初升的太阳渐渐撕破了天际的阴霾,洒下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他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雨后世界的宁静与美好。 “四皇子,属下已找到五公主的下落。”士兵快步上前,恭敬地禀报,“五公主现居于缘来客栈,是否需要将她带回?” 古淮辛微微抬手,示意士兵稍安勿躁,轻声说道:“暂且不必惊扰她。你只需继续隐匿于暗处,密切监视即可。” “领命!”士兵颔首应诺,悄然退下。 古淮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房间,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之中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眉头微皱,心生不悦,不耐烦地问道:“不是让你退下了么,怎又折返?” “取你性命!” 伴随着怒喝声,一只铁拳如疾风般直朝古淮辛袭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力道十足,古淮辛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古淮洲,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古淮辛手扶着石案,强忍着怒气,怒斥道,“不好好在家陪伴你的夫人,一大清早到我这儿撒什么泼!!” “乐允,我问你,羲和遇害那天,你是如何得知锦夕去了郊区外?”古淮洲声音低沉,眼神犀利地盯着眼前的人,“你又为何将此事告知于我??” “小时候上山打猎,你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宁愿自己艰难地爬着回去,也不肯让我背你一下。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与我保持距离,不愿与我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古淮洲握紧拳头,“偏偏那日你来找我,不仅告诉我锦夕去了郊外,还拍了三下我的肩膀,这是为什么?” 面对古淮洲的质问,古淮辛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他还是试图装傻充愣:“有么?可能是你记错了” “还想狡辩!”古淮洲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古淮辛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你别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快说,那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古淮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就是我干的!” “你这个混蛋!”古淮洲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挥起拳头朝着古淮辛打去。 然而,这一拳却被古淮辛轻易地接住了。 “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古淮洲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那是他曾经视为兄弟的人啊! “我这是在害你吗?”古淮辛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轻轻推开古淮洲。然后,他用手指用力戳了戳古淮洲的胸口,“古淮洲,你扪心自问,难道那晚不爽么?!!” 古淮洲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他一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然而,当听到古淮辛如此无耻的话语时,他再也无法忍受,扬起拳头挥向对方。 古淮辛轻松侧身躲开,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老子让你得到心爱之人,还顺利传宗接代。作为回报,难道你就不该给我磕三个响头么?哈哈哈!!!” “你害了锦夕!!!”古淮洲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哟哟哟,瞧这锅甩的……明明是你伤害了她,可不是我。”古淮辛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接着,他以一种规劝的口吻说道:“听弟弟一句劝,事已至此,你在这里发疯咬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对百里萱造成的伤害!!!”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古淮洲独自站在原地。 第217章 戏弄 黄厌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深蓝色的帐幔,晨风微凉。 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 她轻轻起身下床,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院中,古淮辛正独自坐在石凳上,背影显得孤傲而深邃。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金黄色的光影。 黄厌悄然靠近,站在了古淮辛的身旁。她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静:“昨晚,是你救了我?” 古淮辛依旧注视着荷塘中的莲花,仿佛没听见一般。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在黄厌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救一个仇家?” 黄厌的眉头微蹙,她注意到古淮辛嘴角的伤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那伤痕明显不是昨晚的鞭伤,而且位置也颇为奇怪。 她冷声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古淮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黄厌一愣,随即冷笑:“杀你?” “不,”古淮辛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厌,他纠正道,“是爱上我。” 黄厌被他这话逗得失笑,她不再作答,抬眸眺望着前方。 就在这时,一个精致的瓷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古淮辛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伤痕,淡淡道:“帮我擦药。” “大清早的就有仇人找上门,你可真是忙。”黄厌看着手中的药瓶,又看了看古淮辛,她冷冷道,“伤口在嘴角左下方,你自己擦得到。” 古淮辛闻言,似乎有些无奈。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蘸取了药膏,然后往自己的鼻子上一抹,故作无辜地看着黄厌:“看,我够不到。” “幼稚!”黄厌被他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古淮辛却高声喊道:“喂,怎么不问我,你这身衣服是谁给你换的?” 黄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古淮辛。 她这才想起,自己醒来时,好像是在古淮辛的床上,想到这里,黄厌顿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谁?”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古淮辛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古淮辛,是你!”黄厌怒目而视,走到古淮辛跟前质问道,“你昨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古淮辛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药瓶再次递到黄厌面前。 “你最好什么都没做!” 黄厌瞪了他一眼,一咬牙接过了药瓶。 她麻利地将药膏抹在古淮辛的嘴角上,正当她准备将药瓶还给古淮辛时,古淮辛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黄厌一惊,抬头看着古淮辛。 只见他的唇瓣缓缓贴了上来,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唇边。 黄厌一把将他推开,后退两步怒道:“古淮辛你干什么?” 古淮辛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怒意,他耸了耸肩,咧嘴一笑道:“没干什么,你擦太多了,我见你嘴唇有伤,便大方地给你分点。”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将黄厌唇瓣上的药膏抹匀,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这短短两秒钟的触碰,却让黄厌的心跳瞬间漏掉了一拍。 她的眼睛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不由自主地下移,最终停留在古淮辛那张薄薄的嘴唇上。 “呀,你怎么脸红了?”古淮辛惊讶地说道,同时还凑近了一些,似乎想要更仔细地看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戏谑,让黄厌的脸颊顿时变得更加滚烫。 “我……我没脸红,你看错了!”黄厌急忙收回目光,有些心虚地侧过了脸,不敢再与古淮辛对视。 “哦?是吗?”古淮辛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怎么都不好奇,昨晚我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呢?毕竟昨晚黑灯瞎火的,你又刚好浑身湿透、不省人事,我一时情难自控,就……” “古淮辛,你……”黄厌猛地瞪了一眼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羞涩交织的情绪。 “别激动嘛,其实你的衣服是丫鬟换的。”古淮辛翘起二郎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而且,本皇子可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却让黄厌感到一阵屈辱。 不由分说地,黄厌从腰间掏出扬雪鞭,对着眼前之人大声质问道:“古淮辛,戏弄我很有意思吗?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怎么?想动手啊!”古淮辛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厌,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你可别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如果今天再掉进湖里,我可绝对不会救你哦。” 听到这话,黄厌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晚和古淮辛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咬咬牙,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朝着古淮辛甩去。 然而,这一次,她的动作却变得异常缓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糟糕!又是石蛊!”黄厌心里暗叫不好。 此时此刻,古淮辛正悠闲地坐在那里,手里还不停地剥着花生,他冷眼看着黄厌如同乌龟般缓慢的挥鞭速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黄厌啊黄厌,我看你以后干脆改名叫乌龟厌得了,哈哈哈哈!” “古……淮……辛……”经过长时间的挣扎,黄厌的鞭子总算是落了下来。 可惜,古淮辛早就提前挪动了位置,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 黄厌只得无奈地收回鞭子,怒视着古淮辛,咬牙切齿道:“你……有……种……别……用……石……蛊!” “我……没……种,偏要……用石蛊!!!你说……气不气人?”古淮辛学着黄厌的样子说话,同时还不忘伸长脖子,气得黄厌鼻孔冒烟。 黄厌缓缓转过身,不再与古淮辛多说。 “这就走了啊?”古淮辛朝黄厌的背影喊道,“喂,这院子可大了,需要我找人送送不?” 黄厌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 “真走啦?”古淮辛眨巴眨巴眼睛,双手做成喇叭状,高声嚷嚷道,“等什么时候想我了,记得来找我!本皇子等着你哈!!!” 第218章 鸳鸯石 那晚,许君剑疲倦地回到房间,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时分。 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房间。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尚未完全睁开,耳边便传来了古淮良那熟悉而轻快的声音:“早啊,晨羿!睡得可好?” 许君剑揉了揉眼睛,昨日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他眉头微蹙,望向门口那熟悉的身影。 “饿了?”古淮良手持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尝尝这粥,我亲自熬的。” 许君剑缓缓坐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找我何事?” 古淮良轻轻吹了两口勺子里的粥,然后送到许君剑嘴边:“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你可是我古淮良未来的妃子!” 许君剑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轻轻推开勺子,自己接过碗来:“我不是。” 古淮良却不以为意,继续凑近,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还想抵赖不成?” 许君剑皱了皱眉,回想起之前的那支笛子,淡淡地说:“不是被你斩断了么?” 古淮良神秘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支崭新的笛子,轻轻塞到许君剑的手中:“喏,给你修好了。这笛子,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许君剑没有立刻查看笛子,而是认真地喝着碗里的粥。 古淮良静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许君剑喝粥,像是在欣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他看得如此入神,以至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晨羿,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听到这话,许君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盯了他一眼,但并未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食物。 古淮良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微笑,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忧虑。 古淮崇尚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在一个月内消灭所有驱魔人,包括白夜在内! 实际上,古淮良内心深处愿意相信驱魔人并没有夺权的企图,但他实在不敢用整个古淮国作为赌注,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晨羿,谢谢你昨晚救了二嫂和二哥,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过几天我们去二哥府里,让那小家伙认你做干娘。” 许君剑擦了擦嘴巴,抬起头来看着古淮良,问道:“柳新这两天怎么样了?” “说起柳新,我正想与你说此事。”古淮良收起嬉笑,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许君剑面前晃了晃,“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许君剑沉吟片刻,道:“先说好的。” 古淮良靠近许君剑,声音压得极低:“我已经找到了怂恿柳新吃下内丹的幕后黑手。” 许君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谁?” 古淮良轻声道:“还记得啸天强死的那晚,与咱们弟弟交手的黑衣人么?就是他给柳新出的主意。” 许君剑眉头紧锁,对于“咱们弟弟”这个称呼感到十分不适,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追问:“你查到他的身份了?” 古淮良摇了摇头:“此人行事谨慎,行踪飘忽不定。但前两天潼业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许君剑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坏消息呢?” 古淮良接过许君剑手中的碗,声音低沉:“柳新失踪了。” ————————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黑吟的脸上。 黑吟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拽回现实,她猛地坐起,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滑落,湿透了她的发丝。 那团纠缠在梦境中的黑雾,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令她心神俱裂。 她似乎又看见了百里泽,他手握匕首,刀刃上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不要啊!”黑吟哀求着。 可他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刺入了黑吟的胸口。 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又梦见他了?”白夜的声音如清泉般响起,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他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那块闪烁着微光的银盾石。 “身为驱魔人,银盾石是你的护身符,不可离身。”白夜将银盾石递给黑吟,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收好,下次别再轻易借人了。” 黑吟点点头,接过银盾石,感受着它带来的丝丝凉意。 她轻轻抚摸着银盾石的表面,喃喃自语道:“我居然还活着……” 白夜微微侧目,淡淡地说:“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黑吟被白夜的话逗笑了,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说,我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白夜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你本就不该轻易相信别人。” “也包括你么?”黑吟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不是别人,”白夜的眼神坚定而深邃,“我是你的队友,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我为什么又在你的房间?”黑吟转移了话题,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你的房间太久没人住,还没来得及打扫。”白夜解释道,“先暂时在我这里住下。” 黑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三厘酒馆了。” 白夜微微颔首:“那黑雾邪得很,待久了心智就会被其迷惑。昨夜之事,并非百里泽和百里萱的本意,他们也是受害者。” “并非本意?”黑吟冷笑一声,“他刺下那一刀的时候,可是比我清醒多了!羲和是他大哥,而我,什么都不是……” 白夜看着黑吟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难受的话,就哭出来。这样也许会好受一些。” 黑吟却摇摇头:“我不难受,只是有件事情想不通。” “你不确定他是否真心喜欢你?”白夜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黑吟再次摇头,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迷茫和不安:“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只知道,看到他受伤,我的心会很痛;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会感到很气愤。可这就是喜欢吗?”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确定自己的心意。” “什么办法?”黑吟急切地问道。 “这是鸳鸯石。”白夜摊开手掌,掌心中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鸳鸯石。他指了指石头左边的小孔:“你将血滴在这孔内,心爱之人的名字便会出现在石头右侧。” 黑吟没有犹豫,接过鸳鸯石,咬破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孔内。 紧接着,她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鸳鸯石的右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鸳鸯石上并未出现任何名字。 黑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自己真的对百里泽没有感情吗? 白夜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刚举起茶杯,便听到黑吟的惊呼声。 白夜望过去,只见鸳鸯石上突然泛起一阵淡淡的光芒。 紧接着,三个清晰的字迹出现在石头右侧——“许君岚”。 第219章 心动不自知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黑吟将鸳鸯石有字的一面转向白夜,脸上满是惊愕和不解。 白夜也愣住了,他拿起鸳鸯石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兴许是坏了。” 他随手将鸳鸯石扔在柜子上,转身向窗台走去。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黑吟却怒了,她狠狠瞪了白夜一眼,“一点都不好玩!!!”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他唇角微动,没有说话。 这时,一只信鸽落在窗前,带来了一封密信。 白夜取下纸条看了看,转身对黑吟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伤未好,待在酒馆不要乱跑。” 说完,他便转身跨出门槛,消失在夜色中。 黑吟缓缓起身,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向柜子。 她的目光落在那块鸳鸯石上,轻轻拿起,反复端详。 那“许君岚”三个字清晰而深刻,似乎镌刻在她的心头,无论如何都擦不掉。 她尝试用袖子轻轻擦拭,但那字迹却纹丝不动。 难道…… 不是恶作剧?!! 黑吟的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喃喃自语:“烬燃,怎么会是你……”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从未想过,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牵挂的,竟然会是这个人。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一支箭破空而来。 黑吟警觉地抬头望去,只见那支箭带着凌厉的势头直奔她而来。 她的反应却异常迅速,抬手便稳稳地抓住了那支箭。 箭头上绑着一张纸条,黑吟小心翼翼地取下纸条展开。 那是香云夫人的邀请函,字迹娟秀而优雅:“黑吟姑娘,明日可否赏脸一同赏花?” 黑吟的目光在邀请函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将其捏成一团。 “百里泽,看来我是真的不爱你。”她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轻声自语,“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那就让我再最后送你一样东西。” 语罢,她转身走向桌边,取出纸笔,开始书写一封回信: “香云夫人,明日赏花之约,黑吟定当赴会。” ———————— 月光如练,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树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在这片静谧中,两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在树林间穿梭。 准确地说,是三个。 赤丹背上的紫慕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蓝桉紧跟在赤丹身边,眼中闪烁着焦急与担忧。 紫慕突然消失不见,众人本以为她只是去调查香云山庄,然而一直杳无音讯,白夜起了疑心,令赤丹和蓝桉暗中调查。 直至今夜,蓝桉和赤丹在皇宫天牢中找到了紫慕,才得知她竟然被囚禁在此。 “赤丹。”蓝桉拨开眼前的树枝,回头对身后的人喊道,“你行不行,要不换我来背?” 赤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蓝桉瞥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一群追兵,沉声道:“糟糕,他们已经追上来了,我们得加快步伐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同鬼魅般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月光下,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正是董珵。 她取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精美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想从本宫手中拿人?就凭你们两个?” 蓝桉怒目而视,正欲反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变得异常缓慢。 他扭头看了眼赤丹,只见赤丹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是石蛊。”赤丹在蓝桉身边小声提醒着,“我们中了她的招。” 很快,身后的追兵便将三人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兵刃,目光凶狠,仿佛要将三人碎尸万段。 董珵站在众人之前,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驱魔人,你们不是自诩十分厉害么?如今,却还是成了本宫的阶下囚!” 蓝桉挣扎着想要摆脱石蛊的控制,但无济于事。他愤怒地睨着董珵,咬牙道:“有……本事……别用……石蛊……” 董珵冷笑一声,目光冷艳:“即使不用石蛊,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本宫的对手!!!”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加上我,如何?”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三人身边。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面容俊朗,正是白夜。 “哎呦,我的白老大!”蓝桉惊喜地喊道,“你可算是来了。” 白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董珵:“放了他们。” 董珵眉头一挑:“放了他们?凭什么?” 白夜微微一笑:“凭我手中的剑。” “残月剑?”董珵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能在本宫面前说这种大话?” 白夜不再多言,残月猛地飞出,在黑夜中快速旋转一圈,只见青光闪过,周围的士兵纷纷倒地不起。 下一瞬,他身形一闪便朝董珵攻去。他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董珵吃了一惊,连忙挥掌相迎。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掌风激荡,将周围的树木都吹得东倒西歪。 赤丹和蓝桉见状,连忙趁机摆脱石蛊的控制。 “白夜能拖住她一阵,”赤丹低声说道,“我们趁机离开。” 蓝桉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紫慕便朝树林深处逃去。 然而,董珵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她朝白夜扔出蛊虫,转身便朝赤丹和蓝桉追去。 她速度极快,转眼间便追上了三人。 “想跑?”董珵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 她挥掌朝赤丹和蓝桉攻去,掌风凌厉无比。 赤丹和蓝桉连忙挥剑相迎,但董珵的掌力太过强大,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董珵的后背。 董珵闷哼一声,身形一滞,紧接着便倒在地上。 白夜手持长剑指着董珵:“放了他们。” 董珵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不甘之色,冷哼一声后,她恶狠狠地说道:“白夜,此仇不报非君子,今日之事,本宫铭记于心!” 话毕,董珵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身影迅速消失于茂密的树林深处。 白夜急忙赶到赤丹与蓝桉身旁,关切地询问:“你们是否安好?” “我们并无大碍。”蓝桉摇了摇头,接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紫慕,眉头微皱着说,“但紫慕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妙。” 白夜微微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先回三厘酒馆。” 言罢,他毫不迟疑地背起紫慕,朝着树林更深处迈进。 夜幕逐渐深沉,树林里弥漫着静谧的氛围,唯有四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古老的松木下方,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悄然现身。 其中一名黑衣人面露不满之色,抱怨道:“连个人都送不到她面前还让其逃脱,这董珵实在无能至极!”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覃韫,请示道:“公子,要不要我趁此机会将她除掉?” “不必着急,她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覃韫悠然自得地抬起眼眸,伸手一指香云山庄方向,嘴角轻扬,“明早天亮之时,我们一同前往那处,好好游玩一番。” 第220章 落入陷阱 破晓前的夜尚未来得及揭开晨曦的面纱,黑吟已如影子般悄然离开了酒馆。 她踏着清晨的露水,步履轻盈而匆忙,生怕那明媚的阳光将她的行踪暴露。 来到香云山庄,只见玲珑身着鲜红色的长裙,早已在门口静候。 她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黑吟姑娘,您来得真早,里面请。” 黑吟跟随着玲珑,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上次的亭子。 亭中依旧静谧,只有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她环顾四周,只见花木扶疏,翠竹摇曳,却唯独不见那香夫人的身影。她眉头微蹙,心中生出一丝警觉:“玲珑姑娘,香夫人何在?” 玲珑轻轻一笑,如同春风拂面:“请姑娘稍候片刻,夫人正在花丛中修枝剪叶,片刻即到。” 说罢,玲珑轻盈地退了下去,留下了黑吟独自一人在亭中。 黑吟的肚子此时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轻叹一声,目光瞥向桌上精致的糕点,便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正当她细细品味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黑吟心中燃起不祥的预感,她转身望去,只见百里泽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身穿一袭青衣,神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黑吟\" 百里泽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压抑着内心无尽的痛苦和懊悔。 然而,黑吟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她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寒潭般冰冷,透露出一股决绝与疏离。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再与百里泽有任何瓜葛。 见此情形,百里泽心急如焚,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焦急地喊道:\"黑吟,你先别走,听我解释!\" 此时,一直躲在护腕里的百万也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着眼前这一幕。黑吟轻轻将百万弹了回去,然后抬起头,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百里泽:\"百里泽,你还想解释什么?\" 百里泽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去握住黑吟的手,但黑吟却轻巧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对不起……”他哽咽着。 “对不起的事都做了,对不起就不必说了。” 黑吟这番话让百里泽更加自责,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黑吟的胸前,那里原本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依旧让他感到心痛不已。 他默默低下头,满脸都是愧疚:\"黑吟,真的很抱歉那晚,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稀里糊涂就拿起了匕首\" 黑吟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用力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当做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吗?百里泽,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杀了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百里泽的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他知道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伤害了最爱的人。但他还是努力挽留道:\"黑吟,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相信我。跟我回百里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黑吟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冰冷无比,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用一种近乎于无情的语气说道:“知错有用么?百里泽,你当初刺向我的时候眨过眼吗?” 百里泽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地低下头去,声音变得异常急切:“黑吟,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可黑吟并没有丝毫动容,她的声音依旧冷酷如冰:“弥补?你打算如何弥补?你又有什么能力去弥补?!你难道能够消除我内心深处的创伤和痛苦吗?!!” 黑吟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贝。 “你说古淮良与隔离屋的驱魔人无关,我毫无条件地相信了你。可你呢,从我来到百里府的那一刻,你便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我。” “蛇疫期间,我们一同前往三厘酒馆,没有找到烬燃,你第一时间是怀疑我通风报信!你甚至还私自拦截了古淮辛的信鸽,差点害死黄厌!” “百里泽,你口口声声说信我,爱我。但你其实从未真正相信过我!!!” 说到最后,黑吟已然泪如雨下。 虽说自己不喜欢百里泽,但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依然感到心痛难耐。 百里泽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黑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罢了,百里泽,我们终究不是同路人。放手,既是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就当作我们从未相遇过,这样或许对彼此都好一些。” 话音未落,黑吟便毅然决然地抽回了手,转身离去。 这一次,百里泽没有再试图阻拦,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在黑吟逐渐远去的背影上,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也罢,你走了也好……至少这样,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你会突然离开……” 这时,天空响起一声长啸。 黑吟抬头,只见一只巨型钦原俯冲而下,最后落在路边的石柱上。 钦原张开双翅,拦住了黑吟的去路。 \"既然来都来了,就别着急走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古淮辛缓缓地从百里泽身后走来,他的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哨声,钦原再次起身飞走。 \"古淮辛,你怎么\"百里泽转身诧异地看着古淮辛,瞬间明白了一切,\"所以邀请我们来这里的不是香夫人,而是你!\" \"是她没错。\"古淮辛唇角微微上扬,钦原稳稳地立在他的肩头,\"但她听我的。\" \"古淮辛,那失踪的十九个少女,果然是你所为。\"黑吟怒目而视,\"她们现在在哪里?\" \"黑吟姑娘这么关心她们做什么?\"古淮辛走上前,但看到百里泽将黑吟护在身后时,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百里泽公子呀,人家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这么死皮赖脸?\" 第221章 三尸蛊之痛 百里泽抬头对上古淮辛的目光:“古淮辛,紫萝莉之事,我一力承担,与黑吟无关。” “你以为我是为了紫萝莉而来?紫萝莉不过是我无聊的时候养的一株玩物罢了!”古淮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的目光越过百里泽,转而锁定在黑吟身上,“金蝉蛊,那才是令我夜不能寐的珍宝。” “你休想打百万的主意!”百里泽闻言,心中怒火中烧,画影剑出鞘,剑光如龙,直指古淮辛。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动作竟开始变得迟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石蛊!” 这三个字在百里泽心中炸响,震惊之余,他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古淮辛的陷阱。 “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古淮辛悠然自得地推开百里泽的剑尖,步伐轻盈,仿佛漫步于云端,他缓缓逼近黑吟,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冷酷,“黑吟姑娘,瞧瞧你这细腻的肌肤,若是不愿受苦,还是乖乖交出金蝉蛊。” 黑吟面对着古淮辛的步步紧逼,面上虽保持着镇定,但手中紧握护腕的动作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过护腕,百万金蝉蛊在光芒的掩映下更显神秘莫测:“四皇子若肯释放那十九名无辜少女,这金蝉蛊,我自当双手奉上。” “条件?在我面前,你竟敢谈条件?!!” 古淮辛脸色一沉,周围的钦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盘旋得更加急促。 黑吟轻叹一声,将百万收回护腕,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如此,金蝉蛊与四皇子,便只能是无缘之人了。” “姑娘当真是……执迷不悟啊!!!”古淮辛的笑容依旧,但眼底已是一片冰冷。 他突然转身,对百里泽轻弹一指,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啊!”百里泽的惨叫划破了宁静的空气,他痛苦地蜷缩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 “百里泽!”黑吟惊呼,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古淮辛一把拦住。 “黑吟姑娘千万别靠近!”古淮辛瞥了眼地上颤抖不止的百里泽,伸手挡住黑吟的视线,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残忍,“那可是三尸蛊啊,其毒性异常猛烈。此蛊寄宿在宿主身体里,吸食宿主五脏六腑,吸食精血并注入毒液。不出一个时辰,百里泽就会全身痉挛、起毒疮,死相极惨的……” 黑吟的双目圆睁,满是震惊与恐惧。她颤声道:“古淮辛,你……你好歹毒的心!” “歹毒?”古淮辛冷笑,“在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今日你若杀了百里泽,”黑吟怒目圆睁,恨得咬牙切齿,“百里江洵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呵,谁说是我动的手?”古淮辛逼近黑吟,语气中满是挑衅,“别忘了,你才是那位操控人生死的蛊师。” 百里泽的呻吟声不断传来,每一声都像是利刃在割割黑吟的心。 她终于崩溃,颤抖着手将百万捧至掌心:“好,我给你金蝉蛊,只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古淮辛却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狠厉:“哈哈哈,黑吟,你不是也是蛊师么?难道你不知道,三尸蛊一旦种下,便无解药!” 此言一出,黑吟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她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不……百里泽,不要……” 她挣扎着想要靠近百里泽,却被古淮辛粗暴地推倒在地。 胸前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如同盛开的红莲,凄美而绝望。 “百里泽……不要啊……”黑吟跪在地上,声音有些虚弱。 “黑吟!” 百里泽痛苦地嘶吼,他试图挣扎起身,却被古淮辛一脚踹倒,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百里泽,你不是很嚣张吗?这就是与本皇子为敌的下场!!!” 晨光稀薄,凉亭之中,三人对峙,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古淮辛的笑声在寂静中回荡,带着几分疯狂与不羁,他的眼神如寒冰,直视着倒在地上的百里泽与挣扎着想要站起的黑吟。 “古淮辛,你如此心狠手辣,就不怕报应吗?”黑吟的声音虽弱,却有着满腔的愤怒。 “报应?哈哈哈,我古淮辛行事,从不问报应。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古淮辛笑得更加猖狂,他缓缓走向黑吟,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上,让人窒息,“黑吟,你若真有心,就乖乖交出金蝉蛊,兴许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百里泽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汗水与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的五官扭曲变形。他强撑着一口气,艰难地喊道:“黑吟,别……别给他……” “百里泽,你……”黑吟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看着百里泽那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林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钦原的飞行速度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它在空中来回盘旋,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敌人。 下一瞬,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古淮辛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钦原的残影正缓缓坠落,胸口插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鸣。 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彻底打破了他原本的胜券在握。 蒙面黑衣人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身形矫健,剑影如龙,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 古淮辛唇角闪过一丝笑意,他挥手抛出手中蛊虫,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三尸蛊,在黑衣人面前却如同脆弱的纸糊,轻易便被剑光斩断,散落一地。 “这……这不可能!”古淮辛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 黑衣人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动作迅捷而决绝,瞬间便逼近了古淮辛。 但他并未对古淮辛下手,而是俯身一探,轻而易举地将昏迷的百里泽和黑吟一并捞起,随后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钦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古淮辛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 他缓缓放下手臂,那原本准备再次释放蛊虫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 “从古至今,无人能逃过我的三尸蛊……你究竟是什么人?” 古淮辛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中已没有了先前的自信与狂妄。 第222章 互不相欠 那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虽然肩上扛着两个人,却轻若无物。 仅一盏茶的光景,便已将百里泽与黑吟二人悄然带至了缘来客栈。 房间内,一切显得既陌生又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黑衣人轻轻一掷,两人便被置于这陌生空间的一角。 黑吟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心中唯有对百里泽安危的担忧。 百里泽静静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渗出的细汗昭示着他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为了缓解百里泽的疼痛,黑吟只好从护腕中取出七夜蛊,让他暂时陷入梦境。 “百里泽,你一定要撑住……”黑吟低语着,将七夜蛊小心翼翼地倒入百里泽的口中。 不多时,百里泽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他很快沉入了梦乡,面容虽宁静,却难掩一丝苍白与疲惫。 正当黑吟准备松一口气时,那黑衣人却已悄然转身,欲离开这密室。 黑吟连忙上前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我们?” 黑衣人缓缓抬头,那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黑吟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透心扉,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那双隐藏在斗篷阴影下的眼睛,深邃而冷漠,如同寒夜中的孤星,既遥远又熟悉,触动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角落。 “是你!”黑吟惊呼出声,脑海中闪过那日在百里府被黑衣人掳走的画面,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覃韫人呢?这是他的意思?” 然而,黑衣人并未给予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转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打断了这凝固的气氛:“黑吟姑娘,听说你在找我?” 覃韫身着一袭淡雅白衫,面带微笑,步入房间,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 他朝黑吟微微拱手,那份从容不迫,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黑吟姑娘伤得很严重啊,快将止血药服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黑吟。 见黑吟未接,覃韫便轻轻放到桌上,还贴心地叮嘱道:“一日三次,饭后服用效果更佳。” “听闻驭龙族人智慧超群,无所不知。”黑吟抬头盯着覃韫,声音中多了几分哀求,她转身望向床榻上昏睡的百里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古淮辛对百里泽下了三尸蛊,我……求覃公子救救他。” 覃韫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抹温柔:“黑吟姑娘请放心,百里公子曾救过我性命,修卓自当全力以赴。” 言罢,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 “何事?” “那日,百里公子派人跟踪阿汀之事,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阿汀的藏身之处,姑娘可知晓?” “你是想找阿汀报仇?”黑吟问道。 覃韫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柔和而深邃:“非也,我只是想找回我的爱人罢了。” 黑吟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将阿汀与净安的藏身之处告诉覃韫:“阿汀与净安现藏身于城北的一座废宅之中。” 随后,她看向覃韫:“现在,你可以救百里泽了吗?” “能救百里公子的,非我之力所能及,而是依赖于你,黑吟姑娘。”覃韫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注视着百里泽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缓缓说道,“三尸蛊,这世间至毒之物,贪婪成性,以活人之血肉为食,然而,它们亦有天敌。” “影蚁蛊。”黑吟不假思索地说道。 “正是。你只需先服下影蚁蛊,再以你的鲜血为饵,将百里公子体内的三尸蛊逐一引出。待影蚁蛊发现并吞噬那些恶毒的虫子,方有一线生机。”覃韫的话语中既有指导,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但请切记,三尸蛊狡猾异常,影蚁蛊寻其不易,此过程或长或短,且痛楚难当,非意志坚定者不能承受。” 黑吟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知道了。” 说着,她立刻服下了影蚁蛊。 “还需提醒姑娘,若影蚁蛊在二十四时辰内未能尽数清除三尸蛊,你将面临生死之劫。”覃韫的声音十分低沉,他缓缓叹了口口气,再三确认道,“黑吟姑娘,你真的愿意为了百里公子而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我愿意。”黑吟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动摇。 覃韫点点头,似乎还松了口气。 黑吟并未察觉,只是从护腕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轻轻递到覃韫手中:“符纸上有他们的藏身之处,周围或有百里军布防,覃公子此行务必小心。” 覃韫接过符纸,目光中闪过一抹感激与敬佩:“黑吟姑娘的恩情,覃某铭记于心。也请姑娘保重,愿影蚁蛊能顺利护你周全。” 言罢,他转身与黑衣人一同消失不见。 房内一片寂静。 百万从护腕中爬出,见到黑吟手握匕首,迅速跃至她手背上企图阻止。 “百万,让开!”黑吟厉声喝道。 百万却固执地缠绕着黑吟的手指不放。 “你不想我救百里泽了吗?”黑吟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这话让百万愣了愣,它先是摇头,随即又狂点头。 黑吟被百万的模样逗笑,她轻轻提起百万,安置在百里泽的枕边:“我引出三尸蛊后就会离开,你要替我陪着他。” 百万眼泪汪汪地望着黑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却也明白自己无法阻止黑吟的决定。 黑吟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将鲜血一滴滴送入百里泽口中。 突然间,百里泽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疼痛并未让他完全昏睡过去,适才黑吟与覃韫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 “黑吟,不可以!”百里泽的声音虽微弱却充满了挣扎,他艰难地抬起手,试图抹去唇角不经意间溢出的血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对黑吟的疼惜与自责,“这样做太冒险了,我的命,不值得你如此牺牲……” 黑吟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她紧握着百里泽的手:“值不值得,不是由你来评判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我必须做的!!!” 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百里泽,张开嘴!” 百里泽的眼眶泛红,他深知自己无法阻止黑吟的决心,那份爱意与执着如同烈火般炽热,让他既感动又心痛。 他咬紧下唇,拼命摇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抗拒,但身体的虚弱与三尸蛊的肆虐让他无法坚持太久。 下一秒,疼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三尸蛊在百里泽体内肆虐,疯狂啃食着他的内脏,让他忍不住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紧皱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很快便再次昏死过去。 一滴血从百里泽的眼角缓缓流出…… 黑吟见状,心中一紧,她知道百里泽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必须立刻行动。 她不再犹豫,狠下心来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瞬间涌出。 她俯身而下,将自己的唇瓣紧紧贴上了百里泽的。 那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无声的传递。 唇齿交融间,黑吟的血液缓缓流入百里泽的体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两人的心跳与呼吸交织在一起…… 第223章 情欲奴隶 三尸蛊被引入百里泽体内的那一刻,黑吟强忍着自身的不适,轻轻松开了百里泽的手。 她望着百里泽逐渐平静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唇角微微扬起,她轻声呢喃:“百里泽,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这句话,既是解脱,也是承诺,她用自己的方式,偿还了那份深深的情感纠葛。 然而,三尸蛊的反噬远比想象中来得猛烈。 黑吟刚站起身,胸口便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却终究抵挡不住这股力量的侵袭,双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开。 似是命运的安排,白夜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他身形一闪,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即将倒地的黑吟。 “你……怎么找来了?”黑吟勉强抬起头,视线模糊中只能依稀辨认出白夜的轮廓。 她的唇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白夜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心疼。 他低头凝视着黑吟,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不好意思,我……咳咳咳……”猛烈的咳嗽打断了黑吟的话。 “你又做了什么傻事?”白夜将人横抱而起。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担忧。 黑吟轻轻摇头,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腹部的疼痛却突然加剧,如同刀绞一般。 “啊!” 她忍不住大叫一声,随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昏死在了白夜的怀中。 ————————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京城的一隅,月光勉强穿透云层,洒下斑驳光影。 黄厌心急如焚,脚步匆匆,穿过曲折的巷弄,直奔那灯火阑珊处的三厘酒馆。适才,她收到蓝桉的飞鸽传书,才得知紫慕在失踪的这几日,原来一直被董珵关在牢房,等被找到时早已身负重伤。 一想到这里,她脚下的步伐便更快了。 正当黄厌即将踏入小巷时,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蔓延。 她猛地停下脚步,警觉地环顾四周,但一切看似平静无波。 “哈哈哈!驱魔人黄厌,你以为能轻易逃脱吗?” 一声冷笑划破夜的寂静,古淮良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手持利刃,眼神冷冽,显然是早有准备。 黄厌的瞳孔微缩,心中暗自懊悔自己太过轻敌。 她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脱身之策,但为时已晚。 只见几道黑影迅速掠过,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如同恶魔的巨口,将她牢牢困住。 士兵立刻上前,将黄厌团团围住。 “驱魔人黄厌,这回看你往哪儿逃?”古淮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缓缓走向被吊起的黄厌,“扬雪鞭在江湖上声名显赫,但始终不及刀刃锋利。今日,它又能护你几分?” “古淮皇室果然都是阴险之徒!”黄厌挣扎无果,只能怒视着古淮良,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古淮良,你杀死了这么多无辜的驱魔人,你会遭报应的!” 古淮良冷笑一声,似乎并不将黄厌的威胁放在心上:“无辜?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真正无辜?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过是这场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一阵细微的破风声突然响起,一枚暗器划破夜空,直奔古淮良而来。 古淮良反应迅速,侧身躲过,但这一变故显然打乱了他的阵脚。 “谁?!”古淮良厉声喝道,同时示意士兵们加强戒备。 就在这时,一道轻盈的身影从暗处跃出,落在了黄厌身旁。 那人身披夜行衣,面容被斗篷遮掩,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黄厌,我来助你。” 黄厌尚未反应过来,古淮良却在一旁大笑起来,他朝那人走近两步:“乐允,你来凑什么热闹?” 闻言,黄厌猛地看向身边的男子。 “哎呀!” 一声轻叹,带着几分俏皮与无奈,自那夜色中悄然逸出。 古淮辛轻巧地摘下斗篷,露出他那张清秀中带着几分顽劣的脸庞,他对古淮良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调皮地笑道:“三哥,你可真是火眼金睛,我这点小心思,竟也逃不过你的法眼。快说说,是我哪处细节出了差错,让你一眼便识破了?” 周遭的空气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凝固,士兵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兵器不自觉地缓缓放下,悄然后退两步,生怕自己的举止会惊扰了眼前这位尊贵的四皇子,更怕一不小心便成了这场兄弟间微妙对话的旁观者。 \"乐允,你我自幼形影不离,你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只需微微一动念,我便知道你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招了。\"古淮良收敛笑容,伸手欲拉古淮辛,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宠溺,\"现下我正忙于要务,你小子,还不速速回宫,省得给我添乱。\" \"我不走。\"古淮辛轻轻一侧身,巧妙地躲开了古淮良的手,反而向黄厌靠近了几步,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异常认真,\"三哥,乐允同样也在办正事呢。\" 古淮良闻言,双手环胸,目光在黄厌与古淮辛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古淮辛那张认真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这么说来,你是要效仿古人,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古淮辛闻言,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自信:“正是如此,三哥。” “胡闹!”古淮良脸色一沉,怒斥道。 “三哥,驱魔人那么多,你去抓那些人。”古淮辛凑了过来,在古淮良耳边低声说,“而且,这女子被我中了的情蛊,我得对她负责。” “你可知,这黄厌乃是驱魔人,与我等立场相悖。你此举,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古淮良并不为所动,他的声音虽响,却难掩其下隐藏的关怀与忧虑,“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开个口,三哥明儿个就帮你找来。” 古淮辛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向前凑了凑,几乎与古淮良鼻尖相对,低声细语道:“三哥,你曾为了许公子,不惜违背父命,放过那白夜。如今,我亦有心上人,她虽为驱魔人,但我心已许,岂能袖手旁观?” 古淮良闻言,脸色微变,显然被古淮辛的话触动了心弦。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缓缓点头:\"罢了,今日就依你,放她一马。但乐允,你需谨记: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凡事皆有度。切莫重蹈百里怀川之覆辙,沦为情欲的奴隶。\" 古淮辛闻言大喜,连忙道谢:“多谢三哥成全。” 言罢,他转身向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见状,纷纷松开了早已准备好的网子,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乐允,\"古淮良的目光再次落在弟弟身上,语气中满是叮嘱与期许,\"你的路还长,莫让一时的冲动,成为你一生的遗憾。\" “三哥的嘱咐,乐允定当铭记于心。” 古淮辛点点头,扶着黄厌离开了巷子。 第224章 风夜废宅,情权交锋 夜幕如厚重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着城北,万籁俱寂之中,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肆意穿梭,预示着不凡的夜。 废宅前,那盏孤零零的灯笼在狂风中挣扎,光影摇曳,如同幽灵之眼,窥视着这片被遗忘之地。 这座废宅,曾是一位富商的府邸,辉煌一时,然世事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蛇疫,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了宅中所有人的生命,只留下一片死寂与荒凉。 蛇疫之后,亲友虽有心接手,却碍于种种忌讳,终是无人敢踏足,任由它在风雨中渐渐衰败,成为了一处人人避之不及的阴森之地。 房内,烛火昏黄,映照着净安法师清癯的面容。 他闭目凝神,端坐于简陋的床铺之上,周身散发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仿佛与世隔绝。 这时,窗外那突如其来的狂风,如无形之手,轻轻推开了半掩的窗棂,一股寒意夹杂着外界的喧嚣,悄然侵入这方静谧的空间。 净安法师半睁明眸,眸光清澈而深邃,恰好捕捉到一抹白衣掠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飘逸出尘。 他心中微动,却并未显露丝毫惊讶之色,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蔺凇,你可真会藏啊!”随着一声轻笑,覃韫的身形已至床前,他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重逢的喜悦,又似乎藏着更深的算计。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勾起净安的下巴,动作中带着几分轻佻,却又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两人之间本就该如此亲密无间。 “可惜,还是被你给找到了。”净安轻轻拨开覃韫的手,语气平静而淡然。 “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啊。”覃韫的笑声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温柔,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许久不见,想我没?”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隐藏着深深的渴望。 净安抬眸,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冷漠所取代。 “覃韫。”他语气生疏,似乎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你不该如此对古淮喜,她是无辜的。” 覃韫闻言,笑容微滞,随即化作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屋内回荡,带着几分自嘲与不羁。 “你是在为情敌打抱不平吗?蔺凇,你还是那么善良得让人心疼。”他笑得肆意张狂,似要将所有的烦恼与束缚都抛诸脑后。覃韫收敛笑容,对净安提醒道:“别忘了,这天下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利益与权力的游戏。” 净安冷眼相对,那双眸子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黑暗:“你还是那般狠心。” 他的话语虽轻,却如同重锤,敲击在覃韫的心上。 覃韫没再看净安,只是转身来到窗边,凝视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万物不为我所有,万物皆为我所用。这,就是我的生存法则。” 他猛然回头,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问净安:“蔺凇,这天下,你还想要么?” “我早已放下。”净安摇了摇头,淡淡回应道。 “但是我想要!”覃韫猛地逼近净安,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双眼似能吞噬一切,就这样紧紧盯着净安:“这浩瀚天下,你已无心争夺,我却偏要收入囊中。包括你,蔺凇!!!”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静谧的废宅中炸响。 净安的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他缓缓站起身,与覃韫对视:“覃韫,你我之间,早已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交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再成为你的棋子。” 覃韫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与疯狂。“净安,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这天下,这权势,还有你,最终都会属于我。” 净安微微颔首,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缓缓闭上双眼,想要将外界的纷扰隔绝于外:“若你此行仅为这些言辞,那便请回。” “生气了?”覃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但更多的是探究,“关于姜九笙的事,你考虑得怎样?救,还是不救?” “不救。”净安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也罢,不救便不救,省得她再天天缠着你不放。”覃韫突然上前一步,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了净安的颈项,语气中满是满满的占有欲,“你,只能是我的,任何觊觎之心都休想得逞。” 净安猛地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若我真是你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质问道,“那么,你又属于谁?你的族人,还是这无上的权力?” 覃韫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净安会如此直接地反问自己。 他一直以来都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却在这一刻被问得哑口无言。 净安见状,轻轻推开了覃韫。他问覃韫:“驭龙族人,自古以来便背负着不可与外族通婚的宿命。更何况,你是这驭龙族的首领,肩上承载着整个族群的未来与希望。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一切吗?” “蔺凇……”覃韫欲言又止,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在净安那平静却深邃的目光注视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覃韫,你是一个好首领,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但对我而言,你却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净安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但当真正要做抉择之时,我姜蔺凇,却永远是你最先抛弃的那一个。” 净安刚欲起身的动作被覃韫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他被猛地扑倒在床上。 “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便不再是那个被束缚的首领,只愿与你携手共度余生。”覃韫坐在他的腹部,双手与净安十指紧扣,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深情,“蔺凇,再信我这一回。” 净安的眼眸微微颤动,惊讶与动容交织在一起,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覃韫见状,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我当你答应了。”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触碰净安的耳垂,那轻柔而充满诱惑的一吻,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净安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反抗。 覃韫的吻逐渐深入,从耳垂蔓延至颈项,再滑落到净安的胸膛,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细碎的喘息和加深的情愫。 他的双腿也不自觉地在净安身上轻轻蹭动,似乎在做无声的邀请。 然而,就在气氛即将达到沸点之际,净安突然挣脱了覃韫的双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不要……有人在。” 覃韫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肆意:“是阿汀吗?放心,她早已经被我打晕了,此刻正躺在隔壁睡得香甜呢。” 闻言,净安松了一口气。 “蔺凇,”覃韫抬起头,已然双眼含欲,“我都如此主动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净安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翻身,将覃韫反压在身下。 在这一刻,无数个日夜的思念都化作炽热的吻,尽数给了对方。 废宅内的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显得既模糊又清晰。 夜,依旧深沉; 风,依旧肆虐。 第225章 缘启不周山 黑吟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一般,慢慢悠悠地向上飘去,一直到不周山的山顶才停下来。 时光飞速流逝,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开始眼前只是一片朦胧的云雾,后来云雾渐渐散去,展现在她面前的情景让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那间破旧的房子,依然像过去一样陈旧不堪,摇摇欲坠。 院子里,有个小女孩正蹲坐在石桌旁边,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 虽然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黑吟心里清楚,那里面肯定装了很多毒虫。 这种用成百上千种毒虫互相厮杀来挑选虫王的方法,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啊!\"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把黑吟的思绪给打断了。 \"娘亲,快看!真的是这只蜈蚣赢啦!\"说完,她高兴地抱着玻璃罐子,蹦蹦跳跳地往屋子里跑去。 黑吟的灵魂也随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咚!”一声闷响传来,一个小女孩突然被石头绊倒,手中的玻璃罐摔落在地,里面的蜈蚣趁机逃脱。 “吟儿!”一名年轻女子听到声音,急忙快步走出来,她迅速将女孩抱起来,仔细查看一番,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之处?” “吟儿不疼。”小女孩摇了摇头,但她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那只远去的蜈蚣,有些惋惜地说道,“娘亲,蜈蚣跑了……” 夏笛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挥动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住蜈蚣。 蜈蚣顿时僵滞不动,随后便爆裂开来,化为一堆碎片。 “娘亲,为什么要杀死它呀?”小女孩撅起嘴巴,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舍。 夏笛温柔地将小女孩抱在怀中,轻声解释道:“按照规矩,蛊王需要先放入药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再经过阳光暴晒才能成为真正的蛊王。而这只蜈蚣先晒后炼,可能会对主人产生反噬。所以,我们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 小女孩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炼蛊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夏笛严肃地叮嘱着小女孩。 “吟儿知道了。”小女孩乖巧地点头答应,接着又提出,“娘亲,我可以去山里再抓一些虫子回来吗?” 夏笛轻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发梢,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柔声叮嘱道:“一定要小心蛊雕,记得在天黑之前回家哦。” 她的声音如同微风一般温柔,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黑吟不禁感叹:“也许只有在梦境之中,我才能再次见到这样美好的画面。” 女孩乖巧地点头应诺,随后匆匆跑进屋里。 黑吟紧跟着她,轻盈地飘入屋内。 只见女孩迅速跑到窗边,伸手抓住一只铁桶,然后转过身来,飞快地跑出门外。 来到房间门口,女孩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张望一番,确定夏笛已经离开视线范围,才蹑手蹑脚地溜进夏笛的房间里。 “这是干什么呢?”黑吟心中暗自纳闷,眉头微微皱起,静静地跟随着女孩进入室内。 女孩在房间里四处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终于找到啦!”她轻声欢呼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她迅速将木盒放进铁桶中,轻轻地盖上盖子,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出房间。 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黑吟心中百感交集,低声呢喃:“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成了家里的‘小偷’?这个记忆实在太奇怪了……” 在好奇心的牵引下,黑吟悄然跟随着那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步伐轻盈,一路向不周山那幽邃莫测的深处探索。 山间的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探寻的意味,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几分凉意。 小径两旁尚是熟悉的景致,古木参天,野花烂漫,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山路曲折蜿蜒,起初还能辨认出是往日走过的路径,但随着时间推移,四周的景象渐渐变得陌生而诡异。 约莫半个时辰的深入,路径逐渐变得狭窄而崎岖,四周的景象也悄然蜕变。 树木愈发高大,枝叶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阳光仅能斑驳地洒下几缕银辉,为这幽静的林间小径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她究竟要前往何方?”黑吟心中暗忖。 小女孩似乎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每一步都踏得轻松自如。 于是,黑吟不自觉地加快了飞行的速度,身形化作一道暗影,在山林间穿梭,只为追寻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也被夜色吞噬,小女孩终于在一片荒芜之地的一间古朴小屋前停下。 小屋由原木搭建,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也透着几分温馨与安宁。 小女孩气喘吁吁,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踏入了屋内。 黑吟紧随其后,目光越过女孩瘦小的身影,落在了屋内那抹白衣之上。 那是一个少年,背影挺拔而孤傲,正背对着她们,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剑,剑尖轻点地面。 他静静地立于窗前,仿佛与世隔绝,又似与天地相融。 “喂,送你一样东西!”女孩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带着几分顽皮与期待。她灵巧地爬上少年的背,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笑容如春花般绚烂,“你猜猜看,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何物?” “喏,就是这个!”女孩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递到少年眼前,眼中闪烁着得意与期待,“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这一幕,看在黑吟愕然失色,心中翻涌着无数思绪。 “我小时候有这样一位亲密无间的朋友吗?为何我对此毫无记忆……这场景,这感觉,太过真实,却又如此陌生,莫非真是幻觉?” 她暗自嘀咕,试图说服自己,但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却久久难以平息。 正当黑吟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时,少年放下了手中那把细长而古朴的剑。 这次,黑吟看清楚了那把剑。 那剑身之上,镶嵌着一颗灰色的宝石,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又似深邃宇宙中的一只冷眼,静静凝视着世间万物。 黑吟的目光在触及那剑的瞬间,再也无法移开——因为那是残月剑!!! “白老大!!!” 这时,蓝桉的声音在黑吟耳边炸开,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夜空,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回现实。 第226章 梦中残月 黑吟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她发现自己果然在白夜的房间里,而刚才的梦境,就像一场虚幻的泡影,在她醒来的瞬间消散无踪。 蓝桉猛地推开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看到黑吟在白夜房间静养时,他咧嘴一笑:“抱歉,打扰了。” 说着,他又“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黑吟盯着那扇合上的门,有些不明所以。 刚刚的梦境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和不安之中,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醒过来。 她缓缓坐起身,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一想到梦中的那些画面,她便感到更加困惑,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燥热涌上心头。 “别想了,那些都是梦罢了!”她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奇怪的梦。 “热么?” 这时,白夜的声音却在房间响起,打破了她内心的混乱。 黑吟抬起头,目光落在白夜身上,只见他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影。 黑吟怔怔地望着白夜,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恍惚,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夜闻言,微微侧过身来,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我想说的是……”黑吟努力整理着思绪,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不,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夜见状,轻轻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黑吟的额头,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关切:“不烫啊,该不会是烧糊涂了?” “糟了!”黑吟猛然间想起了与洛衡的约定,心中一紧,整个人瞬间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猛地跳了起来,“我……我睡了几天了?” “别急,你只是睡了一个下午而已。”白夜淡淡地回答。 “一个下午?”黑吟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迅速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当指尖触碰到胸口与腹部时,她惊讶地发现,那原本肆虐的三尸蛊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她震惊的是,连胸前的伤痕也尽数愈合,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黑吟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她清楚地记得,三尸蛊的霸道与威力,绝非一两个时辰所能化解。 而此刻的自己,却如同脱胎换骨,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黑吟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望向白夜,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敬佩:“烬燃,你救了我,这份恩情,黑吟定当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那些三尸蛊被古淮辛动了手脚,霸道且邪恶至极,差点要了你的命。”白夜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痛楚,他凝视着黑吟,“从今往后,你需得珍重自身,万不可再如此轻率地将生死置之度外!” “三尸蛊……确实让我体会到了生死一线。”沉思片刻,黑吟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烬燃,你无需过分担忧,其实我自有分寸。” 白夜闻言,眉头微蹙,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分寸?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此刻怕是已命悬一线。黑吟,你我虽非亲非故,但既同行至此,我便不能眼睁睁看你涉险。” 黑吟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她的唇瓣紧抿,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锁在这方寸之间。 她没有言语,只是那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后怕,也是不甘。 此刻,窗外月色稀薄,一缕残光透过窗棂,恰好洒在桌上,残月的剑身泛起幽幽冷光,开始嗡嗡作响。 似乎在与这静谧的夜晚共鸣,又似在低语。 黑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与剑身上雕刻的那只幽邃眼眸悄然对视,刹那间,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梦境中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白夜见状,眼神一凛,仅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扫过,残月便似感受到主人的威严,嗡鸣声戛然而止,剑身归于平静。 他迅速回转身形,目光温柔地落在黑吟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不解:“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言语间,他已悄然移至黑吟身旁。 “烬燃……”黑吟摇了摇头,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残月之上,片刻后,才缓缓转向白夜,“这把残月剑,是否一直陪伴着你?” 白夜轻轻点头,手轻轻一挥,残月便如灵蛇般飞入他掌心,他指尖轻抚剑身:“自我十三岁那年起,它便如影随形,伴我度过无数风雨。” “看来,你们之间感情颇深嘛。”黑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难掩其下隐藏的认真。 “并无情感。”白夜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闻言,残月剑身的眼睛微微半眯,似在暗自伤感。 黑吟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残月,她安慰道:“他就是口是心非,你别当真。” 黑吟忽地话锋一转,问道:“那么,你那位心上人,她究竟是如何离世的?” “谁说她死了?”白夜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么?”黑吟轻轻一笑,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认真,她清了清嗓子,学着白夜的语气,字正腔圆地说,“这句话,有人也曾对我说过。不过没过多久,她便死了。” “你记性挺好。”白夜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与无奈。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轮残月,似是在回忆往昔:“其实,她并未离世,只是……” 言罢,他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落在黑吟身上。 “哦,我明白了!”黑吟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她忽地惊呼一声,“是她抛弃了你,对不对?” 白夜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并非全然如此……” “那又是怎样的一位女子,竟能让大名鼎鼎的第一驱魔人心生挂念,却又无法相守?”黑吟单手托腮,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她低头沉思,脑海中已勾勒出一幅幅画面,“莫非,是那幽云国的公主?听闻她不仅容颜倾城,更兼性情刚烈……”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见她越说越离谱,白夜打断了黑吟的遐想,“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回去。” “哦。”黑吟有点失落地点点头,站起身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块鸳鸯石上,她不禁好奇地问白夜,“这鸳鸯石的力量,是真的么?” 白夜突然倾身而来,眼神深邃而神秘,轻声说道:“信或不信,全在于你。”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黑吟脸色一红,急忙后退一步,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嘴里嘟哝着,“吓死人了。” 白夜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不是说从小是被吓大的么?怎么,这就被吓死了?” 言毕,他打开房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黑吟没有再回话,她低着头,脸颊微红,脚步加快,三步化作两步跑了出去。 白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第227章 湿身之辱 黄厌被古淮辛带走后,心中念念不忘三厘酒馆,她想回去,却屡遭古淮辛阻拦。 无奈之下,古淮辛对她施下了昏睡蛊,直至深夜,黄厌方从沉睡中苏醒。 醒来发现院内空无一人,她心生一计,欲悄然离去,不料体内情蛊突然发作,胸口剧痛难忍。 黄厌忍着剧痛一步步迈了出去,恍惚间,她竟不由自主地走向古淮辛的房间。 房间内灯火辉煌,古淮辛的身影在窗棂上摇曳生姿。 黄厌静静伫立于门外,透过半透明的窗纸窥视着屋内的一切,这份凝视仿佛成了她暂时的慰藉,胸中的疼痛竟奇迹般地有所减轻。 待清醒几分,她猛地抽出扬雪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杀意。 然而,这稍纵即逝的杀意如同催化剂,让本已平静的情蛊再次沸腾,在她体内肆虐得更加凶猛。 疼痛再次袭来,她无力地蜷缩在古淮辛的房门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此时此刻,她的理智正被情蛊所侵蚀,每一个呼吸都伴随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但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如同磁石一般,将她不由自主地拉近了几分。 欲望的驱使下,黄厌将目光汇成一道光线,穿过窗纸洞,却无意中见到一张洁白的背,周围热气腾腾。 定睛一看,那背上还有几滴水珠,自上而下轻轻滚动着。 黄厌猛地一怔,立刻挪开了视线。 冰冷的扬雪鞭紧握在手中,她想要逃离,逃离这份不该有的情感纠葛;但另一方面,那抹在窗棂上摇曳的身影,却像是一束光,穿透了她心中的黑暗,让她在绝望中寻得了一丝温暖与安慰。 情蛊的发作愈发猛烈,黄厌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烈火焚烧,又似寒冰刺骨,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崩溃。 她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愿让自己完全沉沦于这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古淮辛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惊讶,也有不解,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黄厌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古淮辛轻声开口:“黄厌,我知道你在外面。” 闻言,黄厌愣住了,手中的扬雪鞭也缓缓垂下。 “进来。”古淮辛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开这里。 就在黄厌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房门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站住!”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飞身向前,拦住了黄厌的去路。 黄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古淮辛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从水里出来,还来不及穿上衣服,全身上下只松松垮垮地搭了一件白色里衣,晶莹的水珠不断从他发梢滴落下来,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至衣领深处…… 古淮辛抬起一只手臂,眼神冷漠地斜视着眼前的,薄唇轻启道:“去哪儿?” 黄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回答道:“三厘酒馆。” “看样子,今天是非走不可了?”古淮辛低下头,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古淮辛身上那件湿透的白色里衣紧紧贴在胸膛之上,隐约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黄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她连忙闭上眼睛,颤声说道:“对,非走不可!” 说完这句话后,黄厌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古淮辛,院中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黄厌睁开眼,见古淮辛不再言语,便推开那只手准备离开。 岂料,就在她的手碰到古淮辛时,古淮辛突然将人扛在肩上,强行带进了屋里。 被突然扛起的黄厌惊呼一声,双手本能地抓住古淮辛的肩膀,试图挣扎,但她的力量在古淮辛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只能紧闭双眼,任由自己被他带入那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房间。 “放开我!古淮辛,你这是在做什么?!!!”黄厌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着。 古淮辛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应她的质问。 他用脚合上木门,步伐稳健,两步之间已越过屏风那细腻的竹影,径直走向浴池边。 黄厌的身影在月光下略显单薄,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入温热的池水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水波荡漾。 池水瞬间溢出了边缘,潺潺流淌,浸湿了光洁如玉的地面,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黄厌在水中猛然抬头,水珠沿着她精致的脸庞滑落,与眼中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她奋力抓住池边,却被古淮辛用双臂牢牢困住。 “古淮辛,你究竟要闹到何时?!”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却难掩其中的愤怒与绝望,“我若说不走,你便满意了吗?快些放手!” 她奋力挣扎,每一次动作都激起层层水花,如同她内心翻涌的情绪,无法平息。 古淮辛见状,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双臂收紧,将她更加牢固地锁在自己怀中,要将她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化为乌有。 “别乱动,你此刻身受情蛊反噬之苦,我不过是在助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黄厌闻言,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她疲惫地垂下眼帘,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冷冷道说:“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你放我走。” 古淮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然后缓缓说道:“黄厌,你以为情蛊是那么容易解除的么?它是我用心血炼制而成,一旦种下,便与你的魂魄相连。除非……”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深邃地望向她。 “除非什么?”黄厌急切地追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古淮辛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除非你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以真心相待。唯有如此,情蛊方能感应到你的转变,自行消散于无形。” 黄厌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最终缓缓垂下了眼帘。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古淮辛见状,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与虔诚:“若你暂时无法做到,我亦不会强求。但在此之前,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这情蛊,让它不再侵扰你的心神。” 黄厌缓缓抬起头,与古淮辛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期待,轻声问道:“如何控制?” 第228章 等待黎明 古淮辛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首先,你要全身放松,让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 他轻声指导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黄厌的脸庞。 见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古淮辛也适时地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古淮辛的声音低沉,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黄厌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指引去做。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感受着周围氤氲的水汽和身上逐渐散去的痛楚。 “现在,想象你的内心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湖面平静无波。”古淮辛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当情蛊试图翻腾时,你就用这股宁静去包裹它,让它的力量逐渐消散。” 他退了半步,靠在池边,然后继续说道:“双手举过头顶,闭目凝神,深呼吸……让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你的胸膛,再缓缓呼出……” 随着古淮辛的引导,黄厌逐渐放松了身心。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这女子究竟是谁?她到底为什么杀自己? 古淮辛在心中暗自思索。 这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黄厌的侧颜,水珠沿着她的下巴滑落至锁骨处,再缓缓滑入衣领之中,与胸口荡漾的水波融为一体。 见到这一幕,古淮辛心尖莫名一颤,不知为何,此时的黄厌虽然狼狈,却尤为动人。 古淮辛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渴。 而此刻的黄厌,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努力按照古淮辛的指引,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呼吸。 古淮辛轻轻侧过脸庞,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噗嗤”一声,清脆而悦耳,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这种话你也信?真是傻得可爱!” 黄厌闻言,双眸猛地圆睁,怒火中烧,如同被点燃的火焰。 “古淮辛,你……” 她愤怒地朝扬起手,却未料到他已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古淮辛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一个深吻猝不及防地落下。 黄厌惊愕之余,奋力想要反抗,但体内那股莫名的虚弱感提醒着她——又是石蛊! 此刻,她如同被束缚的鸟儿,根本无法挣脱古淮辛的桎梏。 古淮辛的吻热烈而深沉,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似要将她所有的愤怒与挣扎都吞噬殆尽。 黄厌感到一阵窒息,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 她几次试图推开他,却只是徒劳。 渐渐地,黄厌忘却了呼吸,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胸膛间激烈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古淮辛终于松开了黄厌的唇,但他的目光却更加炽热。 很明显,他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古淮辛搂住黄厌的腰肢,轻轻一带,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 两人的体温在水汽中交织上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与情欲。 似乎有所预感,黄厌泪水瞬间滚落下来,她咬着唇,朝古淮辛拼命摇头。 “我……我一定是疯了!” 古淮辛喉结上下滚动,他环住黄厌纤细的腰肢,轻柔地引导着吻痕向她的脖颈蔓延。 “古……淮……”黄厌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她浑身无力,只能无力地趴在古淮辛的肩上,愤恨之下,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疼痛并未让古淮辛退缩,反而激发了他更深层次的欲望。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与挑衅,低头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咬,你最好用力点,这样才算公平。” 言罢,他不再犹豫,手指轻轻一挥,黄厌那湿透的衣物便如落叶般纷纷飘落,两人的肌肤瞬间紧密相贴,在水的温柔包裹下,更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暧昧。 “我要……杀了你……” 黄厌咬牙切齿道。 古淮辛的吻自脖颈一路下滑,他双手将她抬高了些,黄厌被迫俯视着眼前的人,那人双眼发红,活像一头饥饿的狼。 下一秒,狼似乎是笑了,他声音嘶哑道:“等过了今夜,再动手也不迟。” 下一刻,两人的身体更近了,他们的动作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花四溅,仿佛连空气都为之沸腾。 “求……求你,不要……” 黄厌的声音被淹没在水花四溅的声响中,她被古淮辛抵在池边,动弹不得。 古淮辛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凝视着怀里的人:“黄厌,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说着,他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 黄厌不再试图反抗,只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古淮辛,你若敢这样对我,我黄厌对天发誓,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她在心里这般想着。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室内的旖旎氛围:“四皇子!四皇子!” 古淮辛猛然抬起头,眉头紧锁,一脸不悦地望向门口:“何事如此慌张?” “回禀四皇子,五公主……五公主她失踪了!”来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和不安。 “什么?!”古淮辛闻言,脸色骤变。 他立刻松开了怀中的黄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又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迅速披上衣物,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何时发生的事?”古淮辛关门走了出去。 “回四皇子,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门外,来人的声音在回答中逐渐远去。 ————————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轻微的风声和树叶沙沙作响。 白夜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被门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悄然惊醒。他警觉地睁开眼睛,迅速从床上坐起,侧耳倾听。 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白夜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轻轻地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当他推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黄厌蜷缩在门边,身体微微颤抖着,全身湿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神充满恐惧与无助。 \"厌儿!\"白夜心疼地喊出黄厌的名字,连忙蹲下身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轻轻地披在黄厌颤抖的肩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厌的目光游离不定,她的双眼空洞地望向远方无尽的黑暗,仿佛失去了焦距。 她的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过了许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白夜,我好害怕。\" 话音未落,泪水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她的泪水滴落在白夜的手上,冰凉而又沉重。 \"厌儿,别怕。\"白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将黄厌紧紧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丝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再坚持一下,黎明的曙光就在不远处了。\" \"我怕我撑不到那一刻。\"黄厌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更加汹涌。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白夜心疼地看着黄厌,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于是,他只是默默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夜的手臂渐渐酸麻,但他依旧没有松开。 终于,黄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的哭泣声也逐渐减弱。 白夜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抬起头,凝视着黄厌那双红肿的眼睛,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湿发:\"厌儿,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还有黑羽姐姐,我们所有人都会一起陪着你。\" 第229章 香云山庄风云起 往生堂,这座古老而阴森的殿堂,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几分寂寥与诡谲。 红衣女子身姿曼妙,宛如一朵在暗夜中绽放的罂粟,静静地伫立于大殿的正中央。 大殿内,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与周围的阴影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响,打破了这份沉寂。 一位面容清秀的青年,踏着月光步入殿内,他的步伐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 玉米来到玲珑身旁,目光落在她身上,问道:“玲珑,深夜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玲珑轻轻抬眸:“主子急需一名少女,你那边可有进展?” “抓到了。”玉米点头,语气中难掩一丝疲惫。 “很好。”玲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却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即刻将人带过来,主子还等着呢。” 不料,玉米并未如她所愿立即行动。 她敏锐地察觉到玉米的异常,便问道:“怎么了?” 玉米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人,我可以交给你,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玲珑的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她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玉米。 忽然,她猛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紧紧扼住了玉米的咽喉,声音冷冽如冰:“你,在跟我谈条件?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玉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但他并未露出丝毫的惧色,反而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当然,我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除非你有把握在一天之内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少女。”玉米眼神坚定,“否则,这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往生堂的大殿,被月光勾勒出阴森的轮廓。 玲珑的红衣在昏暗中更显妖异,她冷冷地注视着玉米,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紧紧盯着玉米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破绽。 然而,还是失败了。 最终,玲珑缓缓松开了手,冷声道:“说,你想要什么?是渴望已久的自由,还是无尽的财富?” 玉米轻轻摇头,目光变得异常狠戾,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这一刻:“都不是。我无意中得知,这名女子的父亲,正是当年害死我双亲之人。所以,这一次,我想亲自带她去见主子,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 玲珑闻言,开始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你,竟然也是个狠角色!明天清晨,带上人在这里等我!” 说完,玲珑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而玉米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 翌日清晨,三厘酒馆。 房间内,紫慕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那晚离开三厘酒馆之后,她在路上遭人暗算。 她敏锐地察觉到来人的目的和半夏被带走的目的一致,本想着将计就计潜入敌方,找到半夏将其救出。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半夏没见着,她自己反而中了董珵的蛊虫,可谓是命悬一线。 “半夏……”紫慕从怀中拿出那方手绢,嘴里轻轻呢喃着。 这时,白夜和黑吟并肩走入房间。 白夜关切地问道:“感觉如何?” 紫慕收起手绢,轻轻地点头,回答说:“好多了,已无大碍。” 白夜追问道:“蓝桉提及,董珵囚禁你的地方还囚禁着十几名少女,是这样么?” “没错。” 听到这里,黑吟忍不住插话道:“古淮辛曾言,玉书夫人唯他马首是瞻。如此看来,炼制玉蛊的并非玉书,而是董珵!” “董珵?”紫慕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那她炼制玉女蛊的动机何在?” 黑吟思索片刻后,分析道:“夏笛曾告诫过我,蛊师短时间内大量制造与使用蛊虫,极为凶险,轻则容貌尽毁,重则烟消云散。五百年前攻离山之战,董珵独力以蛊虫吞噬天彧山众多仙神,已经耗尽了她几乎全部法力。 讲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悄悄瞄了眼旁边的白夜,然后继续说下去:“而十年前,古淮灭北安国时,董珵再施巫蛊之术,大量炼制三尸蛊,却反遭其害,导致容颜尽毁。而且,这种伤势极难复原,即便是玉女蛊,也只能延缓一两年而已。” 闻言,紫慕倒吸一口凉气,她忍不住想到了黄厌,轻声说道:“古淮辛这么多年一直在抓少女,原来是为了帮董珵炼玉女蛊……” “更甚者,失控的蛊虫肆虐,生灵遭殃,变异成魔。”这时,白夜站了起来,他补充道,“这也是古淮国灭了北安后,国内突然妖魔横行的根源。” “但我有一事不明。”紫慕说。 “何事?”黑吟与白夜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一同看向紫慕。 “若香云山庄真助董珵掳人,为何我在牢中未见半夏?”紫慕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摇头道,“此事背后,定有蹊跷!” “香夫人曾在醉风楼失火那夜逃了出来。”白夜沉默了一会儿,推测道,“如果说董珵和香夫人都在抓少女,那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二人都在炼玉女蛊……” 紫慕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她猛地站起,衣袂翻飞,如同即将振翅的凤凰:“半夏有危险!!” 说着,她拿起剑便想往外走去。 这时,蓝桉和赤丹二人急匆匆走进屋子。 “白夜,不好了!古淮喜被玉米抓去香云山庄了!” “居然是,古淮喜……”黑吟想到之前在相思湖,百里泽偶遇古淮喜的情形,忍不住眉心微蹙。 “二十个少女,刚好凑齐。”白夜神情凝重,“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蓝桉四处望了望,问白夜:“不是说厌丫头回来了么,要叫上她不,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说着,他就转身朝黄厌房间走去。 “慢着!”白夜及时制止了蓝桉。 “怎么了?”蓝桉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白夜。 白夜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古淮喜被抓,到时候古淮辛定会出现在香云山庄。” “那又怎样?”蓝桉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不是怕他,而是……”白夜犹豫了一下。 “啊?”蓝桉一惊,“难道厌丫头受伤了?” “严重么?”黑吟问白夜。 一听到这话,紫慕也停下了脚步,她双眼盯着白夜,等待他的下文。 “她没有受伤。”白夜想起昨晚黄厌狼狈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摇了摇头,“她昨晚回来得太晚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蓝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厌丫头这些天肯定吃了不少苦,那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几人便迅速朝香云山庄走去。 第230章 密室反杀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羞涩地探进香云山庄的缝隙,古淮喜却仍在迷药的桎梏中沉睡未醒,被玉米半扶半拖着,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一步步接近山庄深处那隐藏的秘密。 玲珑手持一盏古朴的烛台,烛火在她轻盈的步伐中跳跃,仿佛是这阴暗密室里唯一的温暖与光明。 她走在最前,为两人开辟出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随着深入,密室的阴冷与压抑愈发明显,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霉变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玉米紧跟在玲珑身后,目光不时向两侧扫去,只见两旁是密集排列的牢房,每一扇铁门之后都囚禁着一个年轻的生命。 其中,林婉晴与半夏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她们睁大双眼,静静地躺在地上,长发散乱,面容苍白,仿佛两朵凋零在风雨中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主子要这么多少女,究竟有何图谋?”玉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心中的疑惑与不安。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出这句话,实则目光紧紧盯着玲珑的背影,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玲珑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眸子在烛光下更显深邃,她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米,好奇心会害死人。你我皆是棋子,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不必多问。” “随口一问罢了。”玉米与玲珑交错而过,先行一步。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密室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铁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玲珑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串复杂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门锁。 随着“吱呀”一声响,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更加阴暗、更加压抑的空间。 “就是这里了,把人带进去。”玲珑站在门口,对玉米说道。 玉米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掌,将古淮喜推送进了那幽暗的牢房。 古淮喜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地上的枯草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但她却如同失去了魂魄的木偶,对疼痛毫无反应,只是木然地躺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 “她虽是仇人之女,但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玲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在往生堂,怜香惜玉可不值钱。”玉米冷冷地瞥了眼地上的古淮喜,看向玲珑,“这不是你对我说的么?” 闻言,玲珑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将门锁重新锁上。在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中,她说道:“不错,开窍了,哈哈哈!” 骤然间,耳畔狂风骤起,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低语。 玲珑的眸光在门锁微光中捕捉到一抹寒芒掠影,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身姿轻盈一转,如同水中游鱼般滑脱了魍魉刀那致命的一击。 “我曾予你重生的机会,而你,却如同冥顽不灵的孤魂,屡教不改!”玲珑的话语冷冽如冰,话音未落,她指尖已轻触剑柄,一柄寒光熠熠的长剑瞬息间跃然掌中,剑尖微颤,似乎在渴望饮血。 “错的是你,玲珑!”玉米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他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魍魉刀,每一次挥砍都恨不得将心中的仇恨倾泻而出,“我要让李烁的血债,在你身上得到偿还!” “既如此,那便让命运来做个了断!”玲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身形一闪,已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贴近了玉米。 剑光如龙,划破空气,直指要害,而玉米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雷霆一击,却仍被玲珑巧妙的一脚踢得踉跄倒地,魍魉刀脱手而出,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区区微末之技,也敢妄谈复仇?”玲珑一手提起玉米的衣襟,将他狠狠抵在冰冷的牢门上,语气中满是轻蔑,“魍魉刀落在你手中,不过是暴殄天物!” 牢门因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尘埃四起,遮蔽了视线。 就在这混沌之中,玉米突然发力,反手扼住了玲珑的咽喉,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现在,局势可曾反转?”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挑衅。 玲珑的笑声穿透了窒息的紧张,她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更加张狂。 “陪你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竟让你生出如此错觉?真是可笑至极!”笑声骤停,她的神情瞬间转为冷峻,双手猛然加力,玉米只觉颈间压力骤增,仿佛死神之手已扼住了他的命脉。 “玉米,你的游戏,到此为止。”玲珑的双眸中,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是时候,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自她掌心涌出,玉米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与痛苦…… 就在玲珑准备给予玉米致命一击的刹那,命运的转轮悄然逆转。 她未及转身,背后已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柄长剑无情地贯穿了她的胸膛,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衣襟,也映红了她的眼眸,满是不解与惊愕。 “怎……怎么会这样?”玲珑艰难地抬头,目光穿越血雾,死死盯着玉米,那眼神中既有难以置信。 “我或许会对其他女子手下留情,但对你,绝无可能!”说着,玉米松开了玲珑,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玲珑的意识逐渐清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经意间落入了玉米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与愤恨,但生命的烛火已摇曳欲熄,再也无法支撑她做任何反抗。 随着玲珑的身躯缓缓倒下,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门后那抹熟悉的身影上——古淮喜,她手持长剑,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与玉米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需多言。 “你……还好吗?”玉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迅速捡起掉落的钥匙,急切地想要打开牢门,将古淮喜从那个黑暗的地方解救出来。 “我没事。”古淮喜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释然,目光温柔地掠过玉米的脸庞,“你刚才……其实并未真的用力。”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存很快就被打破,密室那头传来的脚步声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玲珑?”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231章 姐弟重聚 那声音似乎并未察觉到屋内发生的巨变,只是本能地呼唤着那个再也无法回应的名字。 玉米与古淮喜交换了一个紧张而默契的眼神,迅速将玲珑的尸体移到一旁,尽量不引起注意。 古淮喜则迅速捡起地上的魍魉刀,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呼吸声,一个身影出现在密室的入口。 那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是香云山庄的主人——香夫人。 香夫人的目光扫过密室,很快便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玲珑,以及站在一旁的古淮喜。 “五公主?”香夫人愕然不已,但她很快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当香夫人在因为误抓五公主而感到震惊时,另一个声音的响起,让她更加错愕。 “姐姐?” 玉米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香夫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仔细将眼前的少年打量一番,最终才敢开口;“玉米,是你么?” “姐姐,是我啊,我就是你的玉米。”玉米上前拉住香夫人的手,他激动不已,“李烁没骗我,原来你真的没死!” “七年前,我们被人贩子卖走之后,姐姐便失去了你的消息,”香夫人双眼含泪,她抚摸着弟弟的脸庞,心疼不已,“这几年你还好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被卖到一户人家中当下人,但那家人十分恶毒,总是虐待下人,我忍无可忍,就便偷偷逃了出去,却懵懵懂懂被骗到了往生堂,遇见了玲珑……”玉米侧目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他问香夫人,“你怎为什么在这里,也是被抓过来的吗?” “我……”香夫人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玉米,”古淮喜轻轻拉了拉玉米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其实就是香云山庄的香夫人,也是玲珑的主子。” “姐姐,你……”玉米满眼难以置信,他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古淮喜的话。 “当年我们被分开后,我几经辗转,来到了醉风楼。”香夫人眼神充满哀伤,她停顿片刻,继续回忆起来,“那夜醉风楼失火后,我再次沦落街边,身无分文,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际,是董皇后救了我,并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香夫人。她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能替她管理山庄,做她希望我做的事。” “可是,姐姐,你做的事情……那些失踪的人,那些无辜的生命……”玉米的声音颤抖着,他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姐姐与这样的罪恶有关联。 “我知道,我都知道。”香夫人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我没有选择,我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我也曾试图反抗,但每次都会有人因为我的反抗而受到伤害。我不能,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因为我而遭受不幸。” “那你就不顾自己的良心了吗?”古淮喜忍不住插话,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你伤害无辜的借口!” “姐姐,我们就是因为遇到了人贩子,才落得如此境地,而你却做起了这档子事情,真是糊涂啊!”玉米心中充满了恨意和心疼,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姐姐,他不禁感到痛心疾首。 “玉米,姐姐也是被逼无奈啊。”香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她缓缓说道:“其实姐姐这样做,既是在害人,也是在报恩!” “遭了,他们要来了。”突然,玉米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脸色一变,急忙拉起香夫人的手,一边往门外跑一边焦急地说:“姐姐,你赶紧走,离开香云山庄,走得越远越好!” “什么意思?”香夫人满脸困惑,不明白为什么玉米会突然这么紧张。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离开这里!”玉米急切地催促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香夫人,好久不见。”就在这时,密室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百里公子,别来无恙。”香夫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回应道。 “百里泽?”古淮喜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密室那头方向。 过了一会儿,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正是百里泽。他一袭黑袍,步伐稳健地走到三人面前,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 “玉米公子,多谢!”百里泽没有理会一旁的香夫人,反而朝着玉米深深一揖。 玉米一脸焦急地看向香夫人,又转头望向刚出现的百里泽,眼中满是恳切之意,急切道:“百里公子,我姐姐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一切都是玲珑的阴谋!你不能把她也牵扯进来!” 百里泽微微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声音低沉地说:“玉米公子,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密室中央,目光在玉米、香夫人和古淮喜三人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停留在了香夫人身上。 香夫人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百里泽冷冷地盯着她,语气冰冷地说道:“香夫人,你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但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百里公子,我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您能放过我的弟弟。”香夫人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而决然。 “姐姐,不要!”玉米心中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香夫人的面前,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说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姐姐!” 百里泽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宛如两道冷冽的剑光,让人不寒而栗。他慢慢地踱步至他们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冰冷的话语如寒风般刺骨,“玉米,你姐姐,她可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山庄主人。”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我姐姐,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玉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祈求道,“百里公子,看在我助你找到这些少女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姐姐。” 百里泽凝视着玉米,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对玉米的请求无能为力:“很抱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无比的威严和坚决:“百里泽!有我在,你休想动她!” 这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玉米的脸色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他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眼中满是惊喜和期待。 第232章 密室重逢,形同陌路 古淮辛踏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自暗影中缓缓走出。 他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傲而深邃,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空气的脉搏上,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四皇子!”香夫人见着了来人,面上露出笑意,她低声对玉米说,“别担心,四皇子会帮我们的。” “四哥!”古淮喜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如同久旱逢甘霖,她立刻疾步上前。 “灵瑶,你怎可让四哥如此担忧?”古淮辛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责备,眼神却温柔地落在古淮喜身上,随即他的目光扫过一旁静默的玉米,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你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快过来!” 说着,他迅速将古淮喜护在身后,如同老鹰护雏。 “他是我的朋友。”古淮喜解释道。 “他是人贩子!”古淮辛纠正道,毫不遮掩着面上的鄙夷之色。 “四皇子,玉米是助我破案的大功臣。”百里泽上前,微微拱手。 古淮辛冷冷地瞥向百里泽,声音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怒意:“百里泽,你竟敢将查案的利刃直指向皇族血脉,真是好大的胃口!” 百里泽面色冷峻,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四皇子,怀川之心,早已向死而生,何惧之有?”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一个大义凛然!”古淮辛拍了拍手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别忘了,这里是我的领地,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你,凭什么认为能从我这里轻易带走人?” 百里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礼貌的疏离,也藏着不容小觑的自信:“四皇子,百里军虽非无敌之师,却也足以让香云山庄无处遁形。你若不信我,总该相信古淮第一大将军麾下的百里军。” 言罢,他目光深邃地望向香夫人,字字铿锵:玉书之罪,罄竹难书,必当严惩不贷!” 古淮辛闻言,放声大笑,那笑声中既有狂妄也有不屑:“父皇赐予你家族的名号,就能让你自以为能撼动天下了?百里军?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比起那驱魔队,差之千里。百里泽,你莫以为有了个蛊师做后盾,就能与我抗衡。蛊师又如何,若真是黑吟救了你,恐怕她也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说什么?!!”百里泽一怔。 古淮辛冷笑数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出意外的话,黑吟姑娘此刻怕是已化为黄土一抔咯。” 百里泽瞳孔猛地一缩,犹如被雷击中般僵立当场:“……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古淮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继续说道:“看来你并不知情……黑吟区区一个初级蛊师,如何能解我的三尸蛊?除非……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以命换命!” 此言一出,百里泽脸色骤变,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晃,若非及时扶住墙壁,几乎要站立不稳。 “黑吟……”他低语呢喃,心如刀绞,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没想到百里泽,你所依仗的,已经烟消云散了。”古淮辛摇头轻叹,语气中竟有一丝惋惜,“只是金蝉蛊何等珍贵,却也因此陪葬,实乃可惜。” “古淮辛,我要你偿命!”百里泽一声怒吼,抽出腰间佩剑——画影剑,直直地指向古淮辛的额头。 古淮辛并不慌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爬出了数十条无影蛊。他伸手一弹,那几只无影蛊立刻朝着百里泽飞了过去。 眨眼之间,数十条无影蛊如同利箭一般,迅速飞向百里泽。 百里泽眼神凌厉,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了剑雨。 随着他的咒语念完,画影剑瞬间化作无数把剑,从天而降,如同一场密集的剑雨,将那些无影蛊纷纷斩成肉泥。 “百里公子,小心!”一旁的玉米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百里泽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转过头去,发现一只无影蛊竟然躲过了剑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眼看这只无影蛊就要咬下去,百里泽却无法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弩箭突然从密室那边飞速射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无影蛊,将它当场击穿。 “是谁?!!”古淮辛一惊,猛地转身,瞪大眼睛盯着密室的方向。 密室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渐渐地,几道人影悄然出现,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为这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诡谲。 数息之间,驱魔队的五位成员自暗影中缓缓步出,被周遭忽明忽暗的烛光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百里泽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狂喜交织的光芒,低呼一声:“黑吟……” 话音未落,百万这灵动的小家伙已从他的怀抱中弹射而出,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瞬间没入了黑吟手腕上的护腕之中,仿佛回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黑吟?你……你竟然还活着?”古淮辛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的三尸蛊……绝不可能失手!” 黑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她轻轻抬手,那原本疾射而出的弩箭竟如同归巢的燕子,稳稳落回她的掌心。 她的眼神冰冷如深潭,不带丝毫温度:“古淮辛,你的自负,今日便是你的终结。你和香夫人,谁也别想逃脱正义的制裁!” “呵,驱魔队全员到齐了吗?”古淮辛的脸色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转为阴沉,他紧盯着黑吟,眼中既有难以置信也有深深的忌惮。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白夜,扫视了一圈,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奇怪了,为何唯独不见……黄厌?” “古淮辛,你竟还敢提及黄厌之名!”蓝桉的声音如寒冰般骤降,手中的折扇猛地一合,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他怒目圆睁,声音中夹杂着刻骨的仇恨,“你忘了你对黄厌所做的一切了吗?今日,我蓝桉,誓要为厌丫头讨回公道!!!” 言罢,蓝桉身形一动,如同疾风骤雨般冲向古淮辛。 随着他扇子再次展开的瞬间,一股磅礴的灵力化作狂风,席卷四周,尘土飞扬,整个密室晃动起来。 第233章 面具之下,真相浮出 古淮辛狡猾多变,蓝桉数度险象环生,几乎丧命于那些无形的蛊虫之下。 见状,赤丹心急如焚,再不迟疑,毅然拔剑冲向古淮辛。 与此同时,紫慕的注意力被牢笼中的一幕幕深深吸引。 她迅速穿梭于阴暗的囚室之间,终于发现了半夏那虚弱无助的身影。 “半夏!”紫慕的心猛地一紧,她挥剑斩断了牢门的锁链,将半夏温柔地抱起。 她在半夏面前轻轻晃动手指,却只见那双紧闭的眼眸没有丝毫反应,紫慕不禁焦急万分,连忙向白夜求助:“白夜,半夏她……她这是怎么了?” 白夜与黑吟迅速靠近,百里泽的视线也紧随其后,三人一同聚在半夏身旁。 黑吟俯身细查,眉头紧锁:“半夏姑娘的气息平稳,体表也无蛊虫侵扰的迹象,但她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言罢,她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了白夜,似乎在等待他的解答。 “半夏姑娘是中了迷香。”百里泽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沉稳与肯定,“这种迷香极为罕见,我曾在古籍中略有耳闻。” 黑吟闻言,目光再次聚焦于白夜,等待他的确认。 “确实如此。”白夜微微点头,目光在半夏及周围其他同样昏迷的少女身上快速掠过,随后缓缓道出,“这种迷香名叫天山雪,我曾在幽云国见过。中此迷香者,灵魂将被囚禁于梦境之中,失去自我意识,若不及时解救,她们将永远成为受人摆布的傀儡,余生如同游魂野鬼,再无自主之日。” 白夜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半夏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上,心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天山雪……这种迷香竟然如此歹毒!”紫慕紧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我们得尽快找到解药,不能让半夏和其他无辜的少女就这样被毁掉!” 黑吟闻言,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是何种迷香,那我们就有了方向。香夫人既然能使用这种迷香,她手上很可能就有解药。” 随着话语的落下,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穿透牢笼的缝隙,向外搜寻,却只见空旷一片,香夫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显然,他们在混战中找到了逃脱的缝隙。 “绝不能让她们跑了!”百里泽心中一凛,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玉米三人刚冲出密室的束缚,迎面便是一道凌厉的剑光——画影剑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直指香夫人的咽喉。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姐姐小心!”玉米惊呼出声,几乎是在同时,他猛地抽出魍魉刀,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试图为香夫人挡下这致命一击。 然而,画影剑的威力超乎想象,即便是魍魉刀这样的神兵利器,在玉米尚显稚嫩的手中,也难以抵挡其锋芒,瞬间被震得连连后退,口吐鲜血。 “玉米!”古淮喜与香夫人同时惊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下一秒,画影剑停在了香夫人的喉前,剑尖微微颤抖,却未再进一步。 百里泽的声音冷冷响起:“玉书,你我已经到了这一步,继续挣扎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话音未落,四周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名百里军手持兵器,如同天降神兵,迅速将密室出口团团围住,气氛一时之间紧张到了极点。 玉米挣扎着站起身,目光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再次举起魍魉刀,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香夫人却突然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玉米,把刀放下。我们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流血了。” 玉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 香夫人转向百里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释然:“百里公子,玉米他虽年轻冲动,但他也是被往生堂所困之人。我请求公子,能对他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百里泽凝视着香夫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轻轻点头,算是默许了香夫人的请求。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只要你交出解药,并承诺不再助纣为虐,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香夫人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百里公子,这天山雪的解药,其实就藏在……”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紧绷,一道寒光划破夜色,直逼香夫人而来。 百里泽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闪避开来,剑尖与他擦肩而过,带起一缕发丝轻舞。 与此同时,子豫如同猎豹般自暗处冲出,目标直指香夫人,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子豫,你快走,别管我了!”香夫人目光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她看向从密室缓缓走出的白夜与黑吟,心中五味杂陈。 “玉书,子豫此生绝不负你!” 子豫的声音坚定如铁,手中的剑光闪烁,与白夜瞬间交锋,剑影交错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黑吟见状,找到机会指尖轻弹,数只蛊虫如黑色闪电般朝子豫袭去,却被他反手一剑,剑光如龙,将蛊虫悉数斩断。 战况愈发激烈,白夜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子豫虽武艺高强,但在对方猛烈的攻势下也渐渐显得吃力。 一次交锋中,白夜瞅准时机,残月剑化作一抹青色闪电,直刺子豫心口。 子豫身形急转,借势避开致命一击,但面具却在这一瞬被剑气斩断,露出了他那张被火烧伤的狰狞面容。 “不要啊!”香夫人见状,泪水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那一道道伤疤,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上,提醒着她,子豫过往所遭受的苦难与牺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玉女蛊不是为香夫人自己而炼,而是为了子豫!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香云山庄,将子豫的面容映照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迅速低下头,用袖子遮住了那不堪的容颜,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残月剑并未因此停歇,再次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左肩。 “子豫!”香夫人惊呼,心痛如绞。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是玉米,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白夜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拖住他,为香夫人和子豫争取逃脱的时间。 “姐姐,你们快走!”他朝香夫人大喊道。 子豫趁机一把拉起香夫人,两人借势凌空而起,身法轻盈如燕,瞬间便越过了重重守卫,向着山庄外疾驰而去。 百里军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只能望其项背,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香云山庄上空。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百里泽朝百里军命令道。 “是!” 百里军迅速集结,如潮水般向香夫人与子豫逃离的方向追去。 玉米在确认姐姐安全之后,才放心地松开了白夜的腿。 “别担心,你姐姐已经安全了。”古淮喜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 白夜的目光从玉米身上移开,最终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柄魍魉刀上。这柄刀,古朴而沉重,透着一股不凡的气息。他沉声问道:“这魍魉刀,你是如何得到的?” 玉米摸了摸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些许疼痛,他回答:“这刀……是去土匪窝里偷来的。” 白夜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沉吟片刻,说道:“这魍魉刀,虽重若千钧,却非仅凭蛮力所能驾驭。其精髓在于技巧,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方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谢……谢谢你。”玉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古淮辛自密室中悠然走出,他的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羁与随意,目光扫过地上的面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看来我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他的语气轻松,却暗藏锋芒。 “古淮辛,你……”黑吟话未说完,便已明了其中缘由,她急切地问道,“蓝桉他们呢?” 古淮辛轻轻一笑,指了指密室的方向:“他们在里面呢,不过嘛,状态可不太妙哦。想要救他们的话,可得快点儿,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白夜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直指古淮辛,声音冷冽如冰:“天山雪的解药,交出来!” 古淮辛轻笑一声,以指轻拨剑尖,挑衅意味十足:“解药?想要天山雪的解药,就让黄厌亲自来找我!哈哈哈!!!” 言罢,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香云山庄,留下一串狂妄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第234章 吃葡萄 夜里,三厘酒馆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场静谧的梦境之中。 酒馆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房间的一隅,白夜端坐于桌子的一侧,身姿挺拔,面容清冷,宛如月下独酌的孤影。 他的眼神深邃,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黑吟则懒散地趴在桌子的另一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轻逗弄着身旁的百万。 百万此刻正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对黑吟的恶作剧既怕又痒,满桌子打滚,发出阵阵欢快的呜咽声。 黑吟见状,更是忍俊不禁,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静谧的夜色里。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剑鸣响起,残月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自行从剑鞘中跃出,稳稳地落在百万身旁。 百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激灵,连忙缩回护腕之中,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睛偷偷向外窥视。 “干什么?”黑吟看了看残月,不明所以。 “帮我擦一下残月。”白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得嘞!”黑吟吐了吐舌头,收敛了笑容,接过残月剑,开始认真地擦拭起来。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似乎对待的不是一把冰冷的兵器,而是自己珍视的宝物。 白夜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百万,注意到它那双偷瞄的眼睛中满是戒备与好奇。他凑近了些,轻声询问:“小东西,你很怕我么?” 百万闻言,双眼猛地一瞪,浑身一僵,随即连滚带爬地缩回护腕深处,生怕被白夜的目光捕捉到。 黑吟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你不是说要油炸百万么?人家不怕你才怪!” 白夜闻言,目光微微一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波澜微起:“想是想,但我毕竟没做。” “香夫人之所以能在那场火下逃出来,想必也是得了子豫的帮助。”黑吟一边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一边若有所思地推断道。 “是啊,但他却因此容貌尽毁。”白夜附和着说道。 “如此说来,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必定很深了。”黑吟不禁感叹起来。 “只怕是郎有情,妾无意罢了。”白夜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哦?何以见得?”黑吟好奇地问道。 白夜微微一笑,答道:“如果香夫人真的对子豫有意,又怎会让他一个人独自躲在暗处呢?” 黑吟听后,微微皱眉,觉得白夜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也许香夫人……她有什么苦衷呢?” 白夜轻轻一笑:“或许。” “咦,这是什么?”黑吟突然将擦拭干净的残月剑凑到白夜眼前,剑尖上赫然挂着一滴蓝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怎么会有蓝色的液体?” 白夜仔细端详着那滴液体,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抹,随后放到鼻子下细细嗅了嗅,眉头微皱:“有腥味儿,是血。” “是……血?”黑吟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说道,“今早你与子豫过招时,刺中了他的肩膀,所以这残月上沾的是他的血!但他的血液为何是蓝色的?难道他是妖魔所化?” 白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银盾石无反应,他并非妖魔。但这蓝色的血液,确实蹊跷。” 黑吟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啸天强死的那晚,他身边曾有一个蒙面男子,你刺伤他后,剑上也曾沾有类似的蓝色液体。难道……那个男子就是子豫?” 白夜沉吟不语,残月剑已悄然入鞘,他缓缓说道:“他们身形并不一致,并非同一人。但这两人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拥有相同的身份。” “如此说来,要想解开这一切谜团,就必须找到香夫人。”黑吟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白夜微微颔首:“百里泽已遣精锐搜寻,他们的行踪,想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空气中似乎因“百里泽”三字而泛起微妙涟漪,黑吟的神色微妙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她以一抹淡笑掩饰,指尖轻巧地拈起盘中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细致入微地剥去外皮,动作间透露出一股不容侵扰的宁静。 房间内,一阵静默悄然蔓延,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黑吟。”白夜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打破了这份宁静,“那日百里泽身中三尸蛊,究竟是谁引领你们至那客栈避难的?” “是覃韫。”黑吟的回答简洁明了,同时将剥好的葡萄轻轻递给了身侧的百万,又悠然自得地取了一颗,“有何不妥吗?” 白夜缓缓起身,周身似乎环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气息。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精心雕琢:“之前,三厘酒馆惊现傀儡蛊之祸,我在其身上发现了特制的瓷瓶。黄厌提及,古淮辛身上也曾有相似之物,初时,我们都误以为这是古淮辛的阴谋。然而……”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地望向黑吟,从怀中缓缓掏出两个瓷瓶。 月光下,它们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但你中蛊那日,我在你所在房间,同样发现了这种瓷瓶。” 黑吟闻言,剥葡萄的手不禁一顿,随即抬头,目光与白夜交汇,等待着他的下文。 “显然,暗中操控这一切的,并非古淮辛。” “是覃韫!”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光芒。 白夜轻轻点头,残月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在剑鞘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在为这不为人知的阴谋而愤慨。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感慨:“这位驭龙族的首领,其城府之深,手段之高明,实乃非同小可。” “过几日,我将携百万前往天彧山。”黑吟站起身,将手中最后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向白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烬燃,你愿与我同行么?” 白夜的目光在葡萄与黑吟之间游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轻轻摇头,笑道:“葡萄虽好,却非我所爱。” 黑吟却是不依不饶,向前一步,几乎将葡萄贴上了白夜的唇边,玩笑中带着几分认真:“既如此,你房中为何要摆放葡萄?莫非是专为百万准备的不成?” 话音未落,葡萄的汁液已不经意间滑入白夜口中,他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泛起涟漪。 当他舌尖轻触那份甘甜,连心间也染上了甜蜜。 “看来,你是真的不爱啊……”黑吟故作遗憾地欲收回手,却在下一刻被白夜牢牢握住手腕。他的眼神深邃而炽热,似乎已经洞察到黑吟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白夜轻轻拉过黑吟的手腕,两人的距离因这突然的动作而拉近,彼此呼吸可闻。 黑吟的手腕被他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那份触感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涟漪,她的心跳,在这一刻莫名加速。 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避开那让人心乱的目光。 “谁说我不要了?” 白夜在她身旁低语,随即俯身,轻轻含住了那颗葡萄,也含住了黑吟眼中的星辰大海。 在他牙齿轻触她指尖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电流在两人间穿梭,黑吟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白夜的薄唇上。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在这同一屋檐下的燥热与悸动,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第235章 错位邂逅 “白夜,那些无辜的少女皆已安全安置于酒馆之中,我们是否该……”紫慕轻推房门,眼前的情景令她脸色微红,迅速转过身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是否该如何?”白夜适时地松开了黑吟的手,悠然步至紫慕身旁。 紫慕再次转身,目光落在黑吟身上,又迅速移开,问道:“是否该通知她们的家人知晓此事?” 黑吟故作镇定,重新坐回椅子,她拾起桌上的葡萄,指尖灵活地剥去外皮,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 “她们虽已脱离险境,但神志尚未恢复,此刻通知家人,恐增其忧。”白夜回答得既理智又体贴。 “嗯,待她们康复再议不迟。”紫慕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蓝桉与赤丹的伤势如何了?” “古淮辛并未下杀手,他们只需静养数日便能恢复。”白夜言简意赅。 “即便是二人联手,也非古淮辛对手,中级蛊师,果然名不虚传……”紫慕提及半夏,心中忧虑更甚,不禁蹙眉,“那天山雪之毒,可还有旁法可解?” 白夜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天山雪,世间罕见之毒,目前所知,唯古淮辛手中有解药。” “但他却要求黄厌亲自去取……”黑吟接过话茬,眉宇间也笼上了一层阴霾。 “黄厌的情蛊近日倒是安稳,但她绝不能再次落入古淮辛之手。”紫慕紧握双拳,眼中怒火难掩,“此事,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紫慕,你先回去照顾半夏,天山雪之事,我会继续寻找解决之道。”白夜安抚道。 “好。”紫慕应允,转身欲离,却在门槛处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二人一眼,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房间。 待紫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黑吟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低声向白夜问道:“你说,古淮辛是不是对黄厌动了情?” 白夜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确有此可能。” “那黄厌呢?她……她对古淮辛……”黑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白夜凝视着窗外的明月,脑海中闪过黄厌那双满含哀愁的双眸,沉声道:“此事复杂,非一言可尽。” 黑吟见状,轻叹一声,转而问道:“对了,古淮辛的三尸蛊如此厉害,你究竟是如何救回我的?” 白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彼时你已命悬一线,但求生意志极强。我不过是随手施了几针,你便奇迹般地苏醒了。” 黑吟闻言,立刻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佯怒道:“你又在胡扯!”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白夜轻笑,不欲再逗她。 “你若不说,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黑吟赌气般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随即干脆躺了下去,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白夜挑眉,嘴角噙笑:“当真不走?” “当真!!!”黑吟倔强地回应。 然而,白夜却站起身,悠然地走向房门,轻轻打开门,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去你房间歇息便是。” 言罢,他跨出门槛,轻轻合上房门,留下黑吟一人在屋内,愕然又无奈。 窗外,一抹黄色的身影悄然闪过,随即离开了三厘酒馆。 夜色如墨,银辉轻洒,将古朴的庭院笼罩在一片幽静之中。 百里泽身着夜行衣,身姿轻盈,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廊檐之下,最终停在了黑吟居所的门外。 他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轻轻推开门扉,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寂静。 百里泽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那个他日夜思念却又不敢轻易面对的身影。 当他缓缓步入内室,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床铺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床上,并非他所期待的黑吟,而是另一位容颜清冷、眼神锐利的男子——白夜。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紧蹙的眉宇间,更添了几分不羁与神秘。 白夜似乎早已察觉到来人的气息,缓缓睁开眼,与百里泽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百里泽,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白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百里泽一时语塞,他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的愣怔后,他迅速恢复冷静,冷声道:“这分明是黑吟的房间,你为何在此?” “哦?黑吟?”白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我该问问,你深夜潜入女子闺房,意欲何为?” 百里泽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镇定下来,他知道此刻的辩解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我自有我的理由,无需向你解释。”他边说边缓缓靠近,质问道,“白夜,你把黑吟藏到哪儿了?” “我警告过你,休要再纠缠。” “这是我与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百里泽语气冰冷,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说罢,白夜身形一动,已从床上跃起,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拳风呼啸,剑影交错,屋内烛火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实力的差距终究无法弥补。 经过一番苦战,百里泽终于还是被白夜一掌击中要害,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了墙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白夜,黑吟到底在哪儿?”百里泽挣扎着站起身,他喘息着,目光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我不想在她的房间杀人。”白夜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冷漠,“你走,今日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 百里泽睨了白夜一眼,下一瞬,已至门口。 他回头望了白夜一眼,眼中既有不甘也有疑惑:“今日之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夜站在原地,望着百里泽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转身整理好衣物,重新躺回床上。 夜,依旧深沉。 而这场错位的邂逅,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236章 舍身夜 夜色如墨,月隐星稀,皇宫深处的一隅,古淮辛的居所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轻轻笼罩,显得格外神秘而幽静。 黄厌,身着紧身夜行衣,身姿挺拔,犹如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扇古朴的木门前。 她的手指轻轻叩响门扉,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在寂静的夜里激起层层涟漪。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古淮辛的身影缓缓显现于门后,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轻扬,墨发如瀑,眸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见到黄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作一抹玩味的笑意,做了个优雅的“请”姿,邀请她入内。 黄厌踏入门槛,脚步虽稳,心中却波澜起伏。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紧绷的面庞,冷若寒霜。 她并未直接回应古淮辛的邀请,而是径直走向那个摆满奇珍异草的柜子旁,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药瓶中穿梭。 “你来做什么?”古淮辛关上门。 “你觉得呢?”她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仿佛能冻结空气。 古淮辛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缓缓踱步至黄厌身旁,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猜你是想我了。” 黄厌闻言,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她侧目,冰冷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古淮辛:“无耻之徒!” 古淮辛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状:“哎呀,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料竟触动了你的逆鳞。” “古淮辛,我来此并非为了与你纠缠于无谓的言辞之争。”黄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眼中闪烁着坚决,“我是为了天山雪的解药而来。” 古淮辛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缓缓踱步至窗边,背对着黄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你果然还是来了。为了那些人的性命,你愿意再次踏入这个,对你来说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 “是的,我愿意。”黄厌毫不退缩地回答,她上前几步,与古淮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拿到解药。” “我放过蓝桉,赤丹二人,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谢……谢。” 古淮辛满意地笑了笑,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黄厌,想要看透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黄厌,你可知这解药并非轻易可得?它不仅仅是一味药,更是我多年心血的结晶。” “我自然知道它的珍贵。”黄厌紧抿着唇,“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古淮辛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某种深意。“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回答我两个。这两个问题对你来说或许并不困难,但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 黄厌眉头微蹙,她预感到古淮辛的条件可能并不简单:“什么问题?” 古淮辛沉默了许久,久到黄厌甚至觉得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终于开了口。 他问:“我刚才打开门,你见到我之后,心里感觉如何?” 黄厌毫不犹豫地说:“没感觉。” “你在骗人。”古淮辛突然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得像是风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响声。他将手中的白色茶杯在指尖轻轻转动着,抬眸看向黄厌,眼中似有笑意流转,但又带着些冷冽,“老老实实回答,我才会告诉你天山雪解药的下落。” 黄厌听后,愣了一下,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古淮辛,语气有些刻意的疏离,“我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秒,我感觉很愉悦。但是你知道,那只不过是情蛊的作用罢了。” 古淮辛的笑声戛然而止。 “咚!” 黄厌的身后,传来杯子落在桌面上的撞击声。 还没等她转身查看,古淮辛突然起身,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纤细的腰部。 “那现在呢?”古淮辛轻轻地低下头,嘴唇贴近她敏感的耳朵,用一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般,这样是否让你感到更加愉悦?” 黄厌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试图推开古淮辛,但他的力量太大,根本无法撼动。 “你松开手!”她用尽全力喊道。 古淮辛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反而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继续搂着她的腰。 “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回答我!”古淮辛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渴望与我触碰,是不是?” 黄厌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古淮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黄厌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哼声。 下一刻,古淮辛用力将黄厌转过身来,双手紧抓住她的肩膀,猛地吻了下去。 古淮辛的怀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黄厌紧紧束缚在这方寸之间。 他的呼吸温热而急促,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 黄厌的眼眸紧闭,睫毛轻颤,试图在这突如其来的吻中寻找一丝理智的缝隙,但古淮辛的吻却如同暴风雨般猛烈,不容她有任何逃脱的念头。 “为什么?”黄厌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个吻,这个拥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报复?是戏弄?还是…… 古淮辛没有回答,只是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通过这个吻传达给黄厌。 他的双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肢,似在确认她的存在,又似在安抚她那颗不安的心。 终于,当黄厌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古淮辛放开了她。 他霸道地捏住黄厌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和诱惑,对她邀请道:“我还可以让你更舒服,要不要试试? ” “古淮辛,你够了!” 黄厌用力挣脱开古淮辛的手,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利用情蛊的力量,强迫我说出那些话,这算什么?” “是情蛊么?”古淮辛也怒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么,刚才我们的亲吻呢?也是情蛊的作用么?” 说完,他再次俯身贴上黄厌的唇,深深地吻住她,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尽情地品尝着她的甜美。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古淮辛才松开黄厌的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黄厌红肿的嘴唇,轻声问道:“黄厌,你好好想一想,这是情蛊的作用么?” 黄厌的脸涨得通红,她用力推开古淮辛,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但心中燃起的火却无法平息。 “告诉我,解药在哪里?”黄厌侧目的同时,冷冷地质问道。 “解药么?”古淮辛轻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股调侃的意味,“解药可不在我这里哦。” “古淮辛,你竟敢耍我!”黄厌顿时怒不可遏,眼睛死死地瞪着古淮辛。 “我可没有耍你,解药确实不在我的屋内。”古淮辛低着头,语气轻柔得像一阵风,“其实从你走进我屋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派人,将解药送往三厘酒馆了。” “你……”听到这话,黄厌不禁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 “黄厌,我向你保证,她们明天早上都会苏醒过来,而且安然无恙。”古淮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坚定。紧接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但是今夜,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古淮辛,”黄厌被困在他怀里,良久,才缓缓抬起头。她双眼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古淮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温柔:“不,我不会后悔的。” 随着一声清脆的腰带落地声响起,屋内的烛火瞬间熄灭。 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黄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弥漫着古淮辛的气息。 黄厌已经忘记古淮辛到底吻了自己多久,只记得自己终于是困倦了,便枕着古淮辛结实的臂膀,在寂静的夜里沉沉入睡…… 第237章 奇异梦 次日,天际尚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墨蓝之中,星辰犹自闪烁,不肯轻易让位于黎明。 黄厌的眼眸,却已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悄然睁开,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生怕惊扰了周遭的宁静,动作之间,尽显一份不属于这宁静夜晚的急促。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略显单薄的身影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却也照出了她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决绝。 黄厌迅速穿戴完毕,轻轻地推开房门,如同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夜鸟,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融入了这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几步,一种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脊背升起,有什么不祥之物正悄然逼近。 黄厌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耳畔似乎能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波动。 她猛然回头,那双明亮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试图穿透黑暗,捕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动。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屋顶掠下,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几乎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 黄厌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竟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被这股力量抽空。 下一秒,一切归于平静。 黄厌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静静地躺在了这冰冷的走廊之上。 而那道黑影,则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串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脚印,在月光下缓缓延伸,直至被黑暗彻底吞噬…… ———————— 昨夜,黑吟又做梦了。 梦中,黑吟只觉自己置身于无垠的冰原之上,四周是刺骨的寒风与皑皑白雪,唯有她一人,身着单薄,躺在一片由寒冰雕琢的床铺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寒冷侵蚀,双手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凝固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抹不属于这极寒之地的温暖光芒悄然降临。 一位身着白衣,宛若星辰降世般的少年,踏着轻盈的步伐,穿越了无尽的冰雪,缓缓步入这冰封的世界。 他缓缓向黑吟走来,没有言语,那双充满爱怜与决心的眼眸中,也映出了黑吟那颤抖而无助的身影。 随着少年的靠近,一股股热浪自他体内散发而出,与周围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轻轻褪去外衣,露出了那滚烫如火的身躯,宛如烈日下的沙漠,散发着炽热而诱人的气息。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吟,将那双已经冻成冰块的手轻轻捧起,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们。 黑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指尖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温暖与安宁之中。 当少年将黑吟整个拥入怀中时,两人的身体仿佛融为一体,冰与火的交融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少年的体温如同烈火般炽热,而黑吟的身体则如同寒冰般清冷,两者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了平衡与和谐。 少年忍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在黑吟耳边轻声呼唤道:“吟儿……” 这句话,既是对黑吟的呼唤,也是对他内心深处那份久违情感的释放。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吟的双手渐渐恢复了血色,身体也重新找回了温暖的感觉,从死亡的边缘被拉回了生机盎然的世界。 她在少年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可当她抬头望去时,映入眼帘的,竟是白夜那张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庞,以及他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深情…… 烬燃?!! 黑吟从梦中惊醒,汗水湿透了衣襟,那份寒冷与温暖交织的奇异感受依旧残留在心间,让人分不清是梦是真。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布局让她安心不少,确认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然而,那个白夜少年的形象却异常清晰,他的温柔与坚定,以及那声轻柔的“吟儿”,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她的心底,久久无法散去。 “烬燃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黑吟在喃喃自语着,“而且,还是这样奇怪的梦……” “何样的梦境,竟能让你如此失色?” 白夜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悠然响起,如同晨风中一缕不易察觉的轻叹。 “啊——!”黑吟猛然间从梦中惊醒,惊叫声划破了空气的宁静,她慌忙间将自己紧紧裹进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眸,颤抖着声音质问,“你……你怎会在此?意欲何为?” “你又忘了么,这是我的房间。”白夜的话语轻柔,缓缓踱步至床边,轻轻坐下,目光中满是对黑吟异样的关切,“晨曦初照,你的脸颊却红得如同晚霞,莫非梦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梦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寒冬,身体渐渐被冰霜所侵,直至化为一块冰冷的雕塑。”黑吟缓缓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离,“但就在那绝望之际,一个少年,如同破晓之光,穿透了寒冷的枷锁,用他的体温,一点一滴地驱散了我体内的刺骨寒意,更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 白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声如泉水般潺潺涌出,却又在瞬间凝固。他望着黑吟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神色变得微妙而复杂,“呵,这般梦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略显离奇。” “遗憾的是,我未能看清那少年的容颜,一切便戛然而止。”黑吟轻轻叹息,那叹息中似乎藏着对未完梦境的无限遐想。 白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若那少年面目可憎,岂不是成了你心中的噩梦一场?” 说着,他站起身,欲转身离开。 “烬燃!”黑吟突然唤住了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坚定,“十年前,在不周山,你真的……未曾与我见过面么?”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白夜的背影,仿佛要穿透时间的长河,寻找那遗失的记忆碎片。\" 白夜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黑吟,似乎在回忆着久远的往事。 他轻启薄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与思索:“不周山……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确实在山中游历,但人海茫茫,若说是否见过你,我……确实没有太深的印象。” 黑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她紧紧抓着白夜的衣袖,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继续说道:“可梦里,我受伤极重,几乎丧命于风雪之中,是有人以自身的温暖驱散了我体内的寒气。那人的气息,与你如此相似,我甚至觉得……” 说到这里,黑吟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白夜见状,眼神柔和了许多,他轻轻拍了拍黑吟的手背,以示安慰:“黑吟,或许那只是你梦中的错觉。” “抱歉……”黑吟点点头,松开了白夜的衣袖。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紫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白夜,用人送来了天山雪的解药,但是……黄厌失踪了。” 第238章 情蛊反噬 黄厌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四肢乏力。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照出这个狭小而阴森的密室。 她环顾四周,惊愕地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而是与另外十九名年龄相仿、同样一脸茫然与惊恐的少女被囚禁在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与绝望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通过微弱的视线,黄厌看到这些少女们或坐或卧,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助。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偶尔传来的啜泣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黄厌心中明白,她们与自己都面临着同样的命运——成为皇后董珵炼制玉女蛊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随后,密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一缕强光透了进来,照亮了来者的身影——皇后董珵,她身着华贵的宫装,面容冷峻,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董珵的目光在众少女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黄厌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今日,便是你们成为玉女蛊关键之日。”董珵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但在此之前,我需确认每位少女的纯净与贞洁。” 话音刚落,一名侍女便上前,准备对黄厌进行所谓的“检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室的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闯入——四皇子古淮辛,他气喘吁吁,眼神中满是焦急。 “住手!”古淮辛大声喝道,他的到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乐允,何事如此慌张?”董珵问。 古淮辛快步走到黄厌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直视着皇后董珵:“母后,儿臣有要事禀报。黄厌姑娘,她……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不能用于炼制玉女蛊!” 此言一出,密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董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怒视着古淮辛,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古淮辛的眼中只有坚决,没有丝毫退缩。 “你……你胡说什么!”董珵怒喝道,但她的声音中已带上了几分慌乱。 “孩儿没有胡说。”古淮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昨夜,我……我与黄厌姑娘已有肌肤之亲,她已失去了炼制玉女蛊所必需的贞洁。请母后三思,放过她。” 董珵闻言,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她狠狠地瞪了黄厌一眼,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与不甘都发泄在她身上。 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冷冷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 “乐允,可知她是何人?”董珵声音低沉。 “驱魔人。”古淮辛低下头。 “狐狸精!”董珵终于不再克制怒气,她睥睨着黄厌,扬起手准备将手中无影蛊放入黄厌体内,“竟敢勾引古淮皇室,本宫今日留你不得!!!” “母后,孩儿没有被蛊惑,我对黄厌姑娘是真心的!”古淮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面容苍白,似在隐忍巨大的疼痛,“孩儿求求您,不要伤害她。” 听到古淮辛颤抖的声音,黄厌忍不住抬起了头。 密室昏暗,但古淮辛的双眸,却在这一刻显得明亮无比。 “罢了,既然你已非完璧之身,便留你一条生路。”见古淮辛如此坚定,董珵缓缓收起蛊虫,吩咐道,“来人,将她带出去,至于其他人……继续准备。” 黄厌刚从昏暗的密室中被解救出来,耳畔还回响着铁门关闭的沉重声响。 紧接着,不远处古淮辛的一声惨叫如同利刃划破夜空,伴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他竟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识。 黄厌猛地回头,古淮辛的身影却被铁门挡住…… 当古淮辛的意识再次回归时,四周不再是冰冷的石壁,而是柔和的烛光与熟悉的气息。 他睁开眼,董珵那温婉的面容映入眼帘,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忧虑与关怀。她叹了口气:“为了她,你不惜撒出这般荒唐的谎……” “对不起,乐允不该骗您,您别生气。” “母后不生气,只是觉得你做这样不值得。”董珵轻轻抚摸着古淮辛的脑袋。 “母后……”这份意外的宽容,让古淮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不解与忐忑。 “情蛊,”董珵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每一个字都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她轻轻对古淮辛说着,“它既是爱情的催化剂,也是情感的枷锁。我曾用它来试图攫取你父皇的心,却发现真正的爱,不应建立在控制与束缚之上。” “于是,我收回了情蛊,让一切回归本真。”董珵缓缓起身,眉宇之间似有疼痛闪过,她对古淮辛说着,“但情蛊的反噬,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我深刻体会到,用情至深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亦是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董珵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她轻轻抚摸着黄厌的手背,继续说道:“乐允,我不愿你让重蹈覆辙。你或许真的很爱那个驱魔人,但爱,不应是让你遍体鳞伤的理由。” 古淮辛猛地一怔,但董珵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 “情蛊之下,你或许能暂时得到你想要的温存,但那背后的代价,是你我无法承受的沉重。” ———————— 黄厌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床边,黑吟正静静地坐着,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温柔。 “你终于醒了。”黑吟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黄厌微微侧头,目光与黑吟交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什么事?”她轻声问道。 黑吟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她缓缓开口:“其实,在你回三厘酒馆那晚,身上的情蛊就消失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黄厌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猛地坐起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黑吟:“你说什么?情蛊……不见了?” 黑吟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肯定:“是的,你体内的情蛊,已经被古淮辛取走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黄厌低下双眸,不禁回忆起那晚浴池的点点滴滴。 哗哗的水声…… 两颗被浸湿的心…… 还有那个让人窒息的吻……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黄厌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想,他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让你摆脱那份不必要的情感困扰。” 黄厌愣愣地坐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与古淮辛之间的点点滴滴。 情蛊的存在,确实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情感旋涡,无法自拔。 而如今,情蛊的离去,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迷茫。 “为什么会这样……”黄厌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失落与不解。 黑吟轻轻握住他的手,给予她温暖与安慰。她柔声说:“黄厌,情蛊虽然强大,但它终究不是真正的爱情。现在,你可以重新开始,用自己的心去感受真正的情感。” “谢谢你,黑吟。”黄厌抬头看向黑吟,眼中闪烁着感激,下一秒却又变得狠戾,“但是,古淮辛害死了我爹娘。血债,必须血偿!” 第239章 心结 在古淮洲的府邸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了百里萱的床边。 她缓缓睁开眼,朦胧中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宁静。 坐起身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桌上那封未拆的信笺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与疑惑。 轻轻拿起信纸,百里萱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预感到信中内容。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笺,一行行工整而深情的字迹映入眼帘: “锦夕亲启, 见字如面,愿君安康。 我知你心中并无我之位置,强留你在此,不过是徒增彼此烦恼。故而,我决定遵从你的心意,先一步搬离此府,去往新购的宅邸居住。 此举并非逃避,而是希望你能在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安心养伤,直至痊愈。 新宅虽不及此府奢华,却也清幽雅致,足以让你远离尘嚣,静享时光。 待你伤愈之日,便是你我正式和离之时。 我虽心有不舍,但更愿你幸福安康,得偿所愿。 勿念,珍重。 古淮言衡 敬上” 读完信,百里萱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古淮洲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深情与成全,让百里萱既感动又心痛。 她小心翼翼将信纸轻轻折叠,放回原处。 此时,灼睿推门而入,带着一脸关切与温柔。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怎么见你愁眉不展的?”灼睿缓缓走近,试图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安慰。 灼睿,百里萱看了眼桌上的信纸,听不出任何语气,“古淮洲要与我和离。” “太好了,他终于愿意放过你了。”灼睿大喜,他在百里萱跟前坐下,“锦夕,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 “重新开始我的人生?”百里萱一愣,她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儿,却轻轻摇了摇头,“婧儿还小,不能没有爹。” 灼睿的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情愫,他的目光落在百里萱身上,看她缓缓起身,来到窗边。 “离开这里,我又该前往何处?”百里萱眼眸闪过一丝哀伤,“这天下虽大,却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这天下之大,定有属于你的港湾。”灼睿的声音微微颤抖,“锦夕,其实我一直……”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百里萱打断了。 “灼睿。”百里萱抬头望向灼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关心与陪伴,也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并非你所期望的那样。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正面临着与古淮洲的婚姻问题,如若你也陷入这个漩涡之中,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闻言,灼睿急切道:“怎么会越来越复杂,古淮洲都已经要和你和离了……” “灼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同意和离的。”百里萱的话语坚定而决绝,“希望你能够理解并尊重我的选择。” 灼睿却未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他一时之间情难自控,被自己的情感冲昏了头脑。他忘记了所有的理智与分寸,突然间抱住了百里萱:“锦夕,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照顾和爱护你,给我一次机会!” “灼睿,不可以。”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百里萱大惊失色,她愤怒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灼睿的怀抱。 然而,灼睿却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 “我真的很爱你。”灼睿握住百里萱双肩,将唇瓣贴了上去,似乎想要通过亲吻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灼睿!你放开我!你这是在做什么!”百里萱用力推开灼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一直以来尊重她、理解她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灼睿被百里萱的怒意所震慑,终于松开了手。 他站在原地,神情有些狼狈,不知所措地看着百里萱。 “抱歉,锦夕……”他望着百里萱愤怒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我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控,但那也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太过深沉……”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明白你只是一时冲动。”百里萱失望地看了灼睿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灼睿,你走,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说完,她走出房间,留下灼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灼睿悄然离开,步履沉重地踏进了缘来客栈。 屋内,覃韫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正静静地守候着,如同夜色中一抹温柔的慰藉。 “你回来了,灼睿。”覃韫轻声说道。 灼睿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走到桌旁坐下,双手支撑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覃韫见状,也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等待着他开口。 终于,灼睿打破了沉默:“公子,我心里难受。” “别自责,你只是跟丢了柳新而已。”覃韫安慰道,“这颗棋子已经不重要了,就让他自生自灭。” “不是因为柳新。”灼睿摇摇头。 “哦?那是为何难过?” “因为百里萱,我……”说到这里,灼睿的话语哽咽了,显然难以启齿。 覃韫为灼睿倒了杯茶,等他平复心情,继续说下去。 “我……我是驭龙族人。”灼睿无心喝茶,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这份宿命如同枷锁,将我与她……永远地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覃韫轻轻上前,目光中满是对灼睿的理解与同情。他温声细语地开解道:“在驭龙族的历史长河中,并非没有先例。曾有一位女子,她勇敢地跨越了族规的界限,因爱之名,自愿卸下那沉重的身份,只为追寻心中所爱,最终与爱人修成正果。你,又为何不可?” 灼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锦夕,她不愿意与古淮洲和离,即使我愿意做出牺牲,她也未必……” “她不愿意和离,是因为有心结。” “心结?”灼睿不解道,“什么心结?” 覃韫轻轻拍了拍灼睿的肩膀,解释道:“百里萱的心结,不仅仅在于你与她的身份之别,更在于那个与古淮洲共同孕育的生命。。” “锦夕曾说过,不想让婧儿没有爹,原来如此。”灼睿恍然大悟,但很快再次陷入新的困境,他眉心紧蹙,感叹道,“但这个心结,是个死结啊!” “并非无破解之法。”覃韫唇角微动。 灼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那是希望之火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复燃。他抬头望向覃韫,眼中既有感激也有深思:“你是说,若能找到解决之道,让那孩子不再是阻碍,我与锦夕……或许真的能有未来?” 覃韫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与信任。“世间万物,皆有转机。只要心中有爱,有坚持,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灼睿,你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一个合适的契机。” “请公子赐教。”灼睿猛地站起身,朝覃韫拱手道。 覃韫的目光落在茶壶上,似在思考。 灼睿立刻上前,为覃韫斟满茶,恭恭敬敬递给他。 \"孩子,是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也是她与过往唯一的纽带。”覃韫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的那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将那杯早已冷却的茶递给灼睿,“但试想,若这纽带不再成为束缚,你们之间,是否就能少一份障碍,多一份可能?” 灼睿顿了顿,缓缓接过茶杯,将其一饮而尽。 “多谢公子指点!” “事成之后,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 “请吩咐。” 覃韫从袖中抽出一根鞭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杀人!” 第240章 婧儿之死 月光如练,倾洒在景和亭的琉璃瓦上,百里泽独自坐于亭中,身旁散落着几个空酒壶,他的眼神迷离,显然已醉意阑珊。 许君剑缓缓步入亭中,月光映照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忧虑。 他轻声唤道:“怀川,夜色已深,酒多伤身,还是早些歇息。” 百里泽抬头,目光中满是复杂情绪,他苦笑一声,道:“晨羿,你可知我为何而醉?” “因为……黑吟姑娘。” “是的,我心中有愧于她。”话未说完,泪便从百里泽眼眶掉落下来。 他一把擦掉泪水,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许君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道:“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离开了。” 百里泽抬头望着星空,似乎穿梭到与黑吟一同练剑那夜,他笑了笑说:“以前她在百里府的时候,我希望她留下来,但又总怀疑她是你弟弟派来的尖细,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所以我处处防着她,派人时刻盯着她。” “烬燃他……”许君剑想为白夜辩解什么,但刚张口,却发现这些辩解可能只是雪上加霜罢了,于是再次沉默。 “我笑白夜三番五次出卖利用黑吟,可到头来,我自己呢?”百里泽缓缓抬起双手,黑吟那痛苦的面容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咬牙切齿道,“我却因一时糊涂,将尖刀亲手刺进了她的胸膛!” 许君剑闻言,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怀川,人生在世,谁没有几段难以割舍的情愫?但你要明白,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它能让一切变得不再那么沉重。或许现在你觉得无法放下,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百里泽闻言,目光闪烁,似有所悟,却又似更加迷茫:“那你呢?你当真能放下谦奕吗?” 许君剑苦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我和谦奕……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晨羿,你知道的。”百里泽神色严肃,“谦奕对你,并不止是玩玩而已。” “他是古淮皇室,我是北安人。他父亲灭了我们国家,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许君剑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放下,而是现实让我们不得不放下。” 百里泽将酒递给许君剑,许君剑却摆了摆手:“如今,我只愿他能安好,而我也会继续前行。怀川,你与黑吟姑娘,也应如此。” 百里泽将酒壶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用力抛入夜空,他站起身,呆呆地看着越飞越远的酒壶。 两人一时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林晖气喘吁吁地跑来,神色焦急:“不好了,婧儿不见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百里泽和许君剑都大吃一惊。百里泽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婧儿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林晖焦急地解释道:“我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大小姐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便发现奶娘和丫鬟们都昏倒在地,而床上的婧儿也消失不见。府里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古淮洲可知此事?” “二皇子也是才得知,现在估计在往府邸赶回来了。”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林晖,你立刻去通知所有人,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婧儿。同时,加强府内的警戒,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林晖领命而去,百里泽和许君剑也迅速行动起来,调动一切可用的资源,全力搜寻失踪的婧儿。 古淮洲府邸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百里萱的身影在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快速穿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焦虑,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婧儿,婧儿!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却依然没有停下寻找的脚步。 古淮洲匆匆踏入府邸,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抓住百里萱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锦夕,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一定能找到婧儿的。” 百里萱抬头望向古淮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抓住古淮洲的手,声音颤抖:“我就出去了几分钟,婧儿怎么会不见?一定是有人偷走了她,是谁?到底是谁?!!婧儿,我的婧儿……” “我会找到婧儿的,也会查出究竟是谁所为!”古淮洲拍拍百里萱的背,轻声安慰着她。 “古淮洲,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她!”百里萱紧紧咬着唇,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还那么小,那么无辜,怎么能就这样不见了?” 古淮洲看着百里萱那近乎崩溃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他用力点头,眼神坚定:“锦夕,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婧儿找回来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们母女平安。” 说完,古淮洲立刻转身,吩咐身边的侍卫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务必尽快找到婧儿的下落。 整个府邸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氛围之中。 他们的身影在客栈内外穿梭,焦急地寻找着婧儿。 夜色深沉,月光洒在院中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却映照不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周围的环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偶尔传来的虫鸣更添了几分不安。 终于,在无数次呼喊与搜寻之后,古淮洲的目光凝固在了那片平静的湖面上。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向湖边,百里泽紧随其后,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湖面上,一抹小小的身影静静地漂浮着,衣物在水中轻轻摇曳,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 “这是……婧儿?” 古淮洲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踉跄着冲到湖边,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触到了一手的冰冷。 “不!婧儿!!!”百里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她跌跌撞撞地跑来,当她看到湖面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时,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百里萱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碰那个已经永远沉睡的孩子,却又害怕那冰冷的触感会再次刺痛她的心。 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在那一刻,百里萱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追随婧儿而去,让这个痛苦的世界从此与她无关。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是古淮洲。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锦夕,你不能这样。婧儿已经走了,但你还有我们,还有未来。我们要为她活下去,找到真相,为她报仇!” 百里萱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看向古淮洲,泪水依旧不停地滑落,但她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决绝:“你说得对,我要为婧儿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夜,依旧深沉;心,却已渐渐坚强。 百里萱与古淮洲,两个失去至亲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的力量。 第241章 密室谋杀 夜幕如墨,府邸之内灯火阑珊,却掩不住一股暗流涌动的气息。 灼睿怀揣着愉悦的心情,踏入了这座他曾无数次遥望的府邸,寻找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百里萱。 然而,他未曾料到,这一步,竟是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古淮洲与百里泽隐藏在暗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灼睿。 当灼睿踏入他们预设的范围内时,四周的机关瞬间启动,牢笼从地下升起,将他团团围住。 百里泽趁机现身,冷峻的目光直射灼睿“原来是你,那个黑衣人。” 灼睿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他轻轻一笑,说道:“百里公子,我们都见好几次面了,怎么现在才认出我?” 百里泽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我从不周山下寻耳鼠兽内丹回来那晚,遇见了一群袭击者,难道也是你?!!” “是我,没错。”灼睿站起身,朝百里泽一步一步走来,言语中充满挑衅,“过了许久,你的功夫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说着,他双手抓住牢笼,轻轻一用力,便将牢笼震碎。 这时,古淮洲扶着百里萱走了出来。 “锦夕?”灼睿诧异不已,“你要与他们一同害我?” 百里萱冲上前,紧紧抓住灼睿的衣襟,声嘶力竭地质问:“灼睿,是不是你杀了婧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灼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轻轻推开百里萱,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没错,是我做的。我知道你本来就不喜欢古淮洲,现在这个孩子死了,你不就正好可以摆脱他了吗?” 百里萱听后,心如刀绞,愤怒与悲痛交织在一起,她颤抖着从旁边抓起一把刀,双眼通红地指向灼睿:“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为婧儿报仇!” 就在她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灼睿却突然化作一道黑烟,瞬间消失在原地。 “锦夕,你说你恨古淮洲,想重新开始,我便为你扫清障碍。可到头来,你却又责怪于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灼睿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 百里泽一个箭步,也跟着追了出去。 灼睿的逃跑如同晴天霹雳,让百里萱的报仇计划彻底落空。 她站在那里,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眼神空洞地望着灼睿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锦夕!”见百里萱即将摔倒,古淮洲上前扶住了人。 百里萱手中的刀无力地垂落,她喃喃自语道:“我真没用,竟然连为女儿报仇的机会都没抓住。” 那一刻,百里萱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女儿婧儿生前的一幕幕,那些欢笑、那些拥抱,都如同锋利的刀片,一遍遍切割着她的心脏。 “不怪你。”古淮洲轻声安慰道,“要怪就怪灼睿太狡猾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婧儿……都怪我!” 百里萱瘫坐在地上,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无法原谅自己——在她看来,正是自己的无能才导致了女儿的死亡。 自责与悔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百里萱的理智与希望。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遗弃在了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手中的匕首,原本是她用来对抗灼睿的武器,此刻却成了她自我毁灭的工具。 在绝望的驱使下,百里她颤抖着举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那一刻,她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绝望与痛苦。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现实的残酷,摆脱内心的煎熬。 “噗嗤”一声轻响,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不!”古淮洲大喊着。 百里萱躺在古淮洲怀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但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是自己应有的惩罚,是对女儿之死的赎罪。 “锦夕,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坚持住!”古淮洲紧紧握住百里萱的手,泪如雨下。 百里萱却没有看古淮洲,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女儿的声音和笑容,口中断断续续说着:“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我一定保护好婧儿……” 随着鲜血的流失和生命的消逝,百里萱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 ———————— 皇宫深处,月光稀薄,只能勉强照亮皇后董珵那阴晴不定的面容。 宫女手持一盏微弱的灯笼,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为董珵照明前路。 穿过一道道繁复的宫门,两人最终停在了那扇通往密室的大门前。 “皇后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丫鬟在后面轻声询问着。 “去密室炼蛊。”董珵声音冷漠。 丫鬟是董珵的贴身婢女,知道董珵炼蛊从不喜欢外人跟着,而这一次,她却破天荒地带上了自己。 “……哦。” 她轻轻低头,心中虽有疑问,却不敢再多言。 “覃韫最近可有消息?”董珵迈入密室。 “回皇后,覃公子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丫鬟轻轻跟了进来。 “近人,我发现柜子里的药瓶少了许多。”董珵目光阴冷,“看来他住在皇宫那段时日,你没少与他私下来往。” 丫鬟立刻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烛火在密室摇曳不停,片刻之后,董珵扶起丫鬟,轻声说:“好在你仍是玉女之身,尚有一丝价值。” 丫鬟听侍卫说过,密室里本来有二十个少女,但四皇子看上了其中一个。 她恍然大悟,本想再跪下求饶,可下一刻,她只觉得脑袋一昏。 等她再次抬头时,双眼已变得空洞无神,只呆呆地跟着董珵继续往前走去。 董珵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不知名的药香。 密室内,本应排列整齐的牢笼此刻却显得杂乱无章,那些被选为炼蛊祭品的少女们,本应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命运,此刻却全部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仿佛被死神的阴影瞬间笼罩。 董珵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灯笼险些掉落。 她快步上前,逐一检查这些少女的身体,但结果无一例外——她们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面容扭曲,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位平时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皇后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 “是谁?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董珵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内回荡,带着几分怒不可遏的颤抖。 董珵迅速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查看密室中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的线索。 很快,她注意到,密室中的某些机关似乎被人动过手脚,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奇异的香气,那香气她从未闻过,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她猛地抬起头,朝外面大喊道:“来人!立刻封锁整个皇宫,搜查可疑之人!!!” 第242章 月下双影 在这漫漫长夜,古淮辛再次遭受了情蛊的残酷反噬。 他躺在床上,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焚烧,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经历着难以言喻的折磨。 痛苦让他无法自抑,他翻滚着、挣扎着,努力逃离这份无尽的煎熬。 古淮辛紧咬牙关,试图抵抗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但终究还是无力地从床上翻滚而下,在地面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进行着殊死搏斗。 然而,在这绝望之际,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触碰了他的脸庞。 古淮辛费力地抬起头,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黄厌那张熟悉的脸庞。 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决绝与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怜悯。 “黄厌?”古淮辛的声音因痛苦而显得断断续续,“你……你怎么在这里?” 黄厌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用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古淮辛的脸庞,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别……别管我……”古淮辛强忍着痛苦,“你走……我不想……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在我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走的。”黄厌语气坚决。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么?”古淮辛的声音十分虚弱,他扯出一丝笑意,“现在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 黄厌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是来寻找一个答案的。” 说着,黄厌解开了身上的腰带。 “黄厌你……干什么?”古淮辛猛地一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起来。 “你既然要给我下情蛊,又为何要收回去?”黄厌扔掉外衣,一步步朝古淮辛走去。 “当初,我给你下情蛊,并不是因为爱上了你,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古淮辛靠在床沿上,黄厌的到来让疼痛减轻不少,他的脸在月光下有些白,白地让人心疼,他无力地笑了笑,“说来也奇怪,明明中蛊之人是你,而我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你。所以那夜,我便趁着吻你收回了情蛊。” “我该说你是自作自受呢,还是说这就叫做因果报应啊?”黄厌蹲下身子,看着古淮辛,眼神里带着嘲讽,但是仔细看还能发现有那么一丝心疼藏在深处。 “随便你怎么说。”古淮辛淡淡地看了一眼黄厌那白皙的脖颈,然后把头扭到一边,“现在没有情蛊,你终于不用再受到我的控制了。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我才不是要帮你。”黄厌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了一些,“古淮辛,你可是我的仇人,这点我可一直没忘记!” “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仇的?”古淮辛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 “三年前。”黄厌也靠在床上坐了下来,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被你抓走,准备用来炼制玉女蛊。我趁半路上的机会把那些看守我的士兵都给打晕了,好不容易逃回家里。结果等我到家的时候,却发现你早就已经在我家附近等着我了。而且我爹娘也被你下了三尸蛊,他们就在我的面前,痛苦地死去” “原来如此……听你这样一说,我有点印象了。”古淮辛微微颔首,他凝视着黄厌,神色严肃,缓缓说道:“那我确实该死。” 黄厌的头垂得更低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对不起,厌儿。”古淮辛伸出手,紧紧握住黄厌的双肩,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和歉意,“如果你觉得只有杀了我才能解恨,那么就请动手!”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黄厌的决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鞭子抽打声,而是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厌儿……”古淮辛猛地睁开眼睛,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黄厌,一时间不知所措。 “古淮辛!”黄厌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她双手紧紧搂住古淮辛的脖子,身体前倾,“你就说,今晚到底要不要?” 古淮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黄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好啊,既然你不愿意要,那就算了。”黄厌赌气般地松开手,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古淮辛突然一把抓住了黄厌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回怀中。然后,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黄厌的双唇。 这一次,黄厌没有再挣扎反抗,而是热烈地回应着他。 两人的舌头交织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很久之后,古淮辛再次松开了黄厌,他喘着气,小心翼翼地问怀里的人:“厌儿,你真的……想好了?” “古淮辛你什么意思?”黄厌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之前是你三番五次撩拨我,现在我主动送上门,你却又开始犹豫不决。你在干什么,玩弄我么?算我看错你了!” 她恼羞成怒,一掌推开古淮辛,起身便往外走去。 古淮辛连忙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他紧紧抱住黄厌,似乎想把人揉进自己身体。 “厌儿,我没有玩弄你,也不是在犹豫。”他吻着她的发,“你知道么,这一幕在我的梦里已经出现了无数次,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成真。欢喜之际,我也感到害怕。怕这只是我的另一个梦,一不小心,你的身影又不见了。” “傻子。”黄厌在古淮辛怀中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悦耳。 古淮辛听到她的笑声,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他低下头,轻声问道:“厌儿,你爱我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似乎生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黄厌仰起下巴,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唇,以一个热烈的吻回应着古淮辛。 这个吻充满了热情与爱意,让古淮辛心中一震,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轻轻地将黄厌抱起,走向床边。 房中被月光照得微亮,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紧紧重叠在一起。 他们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心跳也如同交响乐一般和谐共鸣。 这一次,黄厌没有任何保留地,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古淮辛。 她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虑。 古淮辛则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给予她无尽的温柔与关怀。 两人沉溺于情欲的浪潮之中,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星光逐渐黯淡下去 这一夜,古淮辛终于如愿以偿地爱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黄厌,则从他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第243章 风暴前夕 清晨的天彧山脚下,雾气缭绕,为这片古老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洛衡身着一袭黑衣,手持符咒,眉宇间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他正全神贯注地施展着追踪之术,试图锁定阿汀与覃韫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拂过,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正在逼近。 洛衡迅速转身,只见一个面目狰狞、身形庞大的妖怪从树影中缓缓走出。 那妖怪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贪婪,仿佛已经看穿了洛衡的心思。 “洛衡,你是在寻找阿汀么?”妖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我不会轻易告诉你。” 洛衡闻言,心中虽有怒意,但表面却保持冷静:“妖怪,你若真有他们的消息,不妨直说。我洛衡自会报答你的恩情。” 妖怪冷笑道:“报答?我不需要金银财宝,也不需要法力修为。” “那你需要什么?” 妖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指向洛衡的胸口:“我只需要一样东西——你的血液。用你的血,我可以恢复人形,重获自由。” “好,我答应你。”洛衡沉声道,“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他们的确切位置,并且保证在我给予你血液后,你会遵守诺言。” 妖怪似乎对洛衡的爽快感到意外,但它还是点了点头:“成交。” “他们藏在城北的废宅之中,这上面有具体位置。”妖怪将手中的地图递给洛衡,“现在,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洛衡没有犹豫,他咬破指尖,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妖怪伸出的手掌上。 那滴血液瞬间化作一道光芒,融入了妖怪的身体之中。 妖怪的身体开始颤抖,随后发出阵阵哀嚎,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蜕变。 终于,当光芒散去,妖怪的身影变得模糊,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 柳新跪倒在地,感激地望着洛衡:“多谢你的帮助,我现在终于可以重新做人了。” 洛衡没有理会柳新的感激,他转身便朝天彧山方向疾驰而去。 ———————— 百里萱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 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当她看见古淮洲的身影时,却又多了一份心安。 “许大夫说你的剑伤不深,但腹部的伤口裂开了。”古淮洲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婧儿的后事我会妥善料理,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在家好好养伤。” “那你呢,你会陪着我吗?”百里萱的声音虚弱。 “灼睿还没有抓住,他很可能会再次伤害你。所以在你养伤期间,我都会陪着你。”古淮洲坐在床边,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与释然,“等你的伤好了,我便派人将你送往新府。” “你……还是要与我和离?”百里萱双唇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古淮洲。 “锦夕,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着羲和的影子,即使他不在身边,你的心里也似乎没有我的位置。”古淮洲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以前,我自私地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总有一天能取代他。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爱情不能靠束缚和强求。我愿意放手,让你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幸福。” 百里萱听着古淮洲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沉默竟然给古淮洲带来了如此深的伤害。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百里萱猛地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古淮洲的衣袖。 “锦夕,我没事的。”古淮洲轻轻抽走衣袖,他扯出一抹笑意,“只要你幸福,我便放心了。” “言衡!”百里萱猛地坐起身,不顾身体的虚弱,紧紧拉住了古淮洲的手,“言衡,不要走!” 古淮洲一怔,目光落在百里萱的手上,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百里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我……我承认,我曾经确实无法完全放下羲和,但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你早已悄悄走进了我的心里。直到看见桌上的和离信,我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锦夕……你说什么?”古淮洲低头盯着百里萱,诧异不已。 “言衡,其实……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了你。”百里萱柔声说,“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早已超越了简单的陪伴。” 古淮洲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头望向百里萱,只见她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渴望。 这一刻,所有的误会、隔阂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他缓缓反握住百里萱的手,眼眶微微泛红:“锦夕,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百里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那是幸福的泪光:“是的,我愿意,我愿意做古淮言衡的夫人,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锦夕……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古淮洲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地抱住百里萱,仿佛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你知道的,我从第一次见你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锦夕,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奢望……” ———————— 天彧山,云雾缭绕,山峰耸立,宛如仙境。 洛衡匆匆步入姑苏南风的居所,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急切。 “师父,”洛衡躬身行礼,声音坚定而清晰,“我已找到阿汀和净安的下落,并且确认覃韫也在他们身边。” 姑苏南风闻言,眼神微眯,他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地看向洛衡,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很好,洛衡。你立刻去通知释魂,让他跟你一起出发。这次的任务非常明确,就是杀掉阿汀,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记住,这是命令,不得有任何闪失!” “那净安和覃韫呢?”洛衡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有些顾虑。 “至于净安和覃韫……把他们两个带上天彧山就好,但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姑苏南风微微侧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不过,如果他们选择反抗或者试图逃跑,你们可以直接处理掉他们。不必手软,明白吗?” “遵命!”洛衡恭敬地回答道,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此次行动,琅悦需要同行吗?” “她?”姑苏南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让她先留在天彧山上,我自有安排。” 洛衡点点头,悄然退出了房间。 第244章 紧急救援 夜幕低垂,三厘酒馆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纱温柔地覆盖,宛如古老传说中的幽静秘境。 酒馆外,一棵古松挺拔而立,枝干苍劲,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斑驳的痕迹。 在这幽静之夜,黑吟一袭黑衣,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独自立于古松最为繁茂的枝头之上,凝视着远方深邃的夜空,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风,轻轻掠过树梢,带来一丝丝凉意,也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白夜踏着月光而来,他的步伐稳健而又不失风度。 “黑吟,夜深了,你怎的还独自在此?”白夜的声音温和而关切,他缓缓走近,目光中满是对黑吟的在意。 黑吟轻轻转身,目光与白夜交汇,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只是心中烦闷,出来透透气。” 她淡淡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黄厌昨天怎么怪怪的?”白夜不经意间问道。 “黄厌……她或许正面临着什么难以抉择的困境。”黑吟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 “烬燃,我把古淮辛取走情蛊的事情告诉她了。” 白夜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与不安:“她怎么说的?” “血债血偿!” 白夜闻言,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深知黄厌的性格,那份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倔强与执着,一旦走入极端,后果不堪设想。 “血债……血偿……”白夜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要去杀古淮辛么?”黑吟不解地问道。 白夜没有再多说,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他立刻转身,对着酒馆内喊道:“蓝桉、赤丹,你们两个快出来!” 很快,蓝桉和赤丹应声而出,两人皆是神色匆匆。 “怎么了,白夜?这么急找我们?”蓝桉问道。 “黄厌可能出事了,你们立刻去查查她的下落,务必确保她的安全。”白夜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蓝桉和赤丹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们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白夜和黑吟两人,依旧站在古松树枝头。 黑吟微微侧头,片刻的沉默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忧伤:“我是不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白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怪你,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却也似乎吹散了黑吟心中的一丝阴霾。 黑吟抬眸望着白夜,眼眸深邃,如深潭一般,让人难以琢磨其中的情绪。她缓缓开口说道:“明日就是我与洛衡约定的日期,你要同我一起去么?” 白夜微微颔首,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当然。月华石还在姑苏南风手中,我要去拿回来。” 黑吟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但她很快便将这丝情绪压下。然而,当她看着白夜那张坚毅的脸庞时,还是忍不住问道:“拿回月华石之后呢?”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黑吟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突兀。 她连忙低下头,试图掩饰脸上的尴尬。 但就在这时,她发现白夜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感到不悦。 相反,白夜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准备去会一会那驭龙族首领,覃韫。” 听到这个名字,黑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他?你为什么想要见他?难道……你怀疑,驭龙族与医师族被灭门有关?” 白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解释道:“不错。皇后董珵与覃韫关系密切,不惜为驭龙族得罪天彧山,由此推来,为驭龙族灭掉许家,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所以,我想去探个究竟。” “可驭龙族与许家并无恩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黑吟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驭龙族或许确实和许家没有什么仇恨纠葛,但你别忘了,我娘可是北安国王的亲妹妹。”白夜语气平静地说道,“而驭龙族与北安国之间,可是有着不小的恩怨情仇呢。” 此时,周围的环境越发静谧,夜色愈发深沉,那轮高悬天际的明月,仿佛也变得更加清冷,洒下的银辉更显寂寥。 “等到所有事情都平息下来,我打算离开古淮国。”白夜深深地看着黑吟,声音轻柔地问道,“黑吟,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当然没问题!”黑吟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突然凝固,眼神黯淡下来,有些沮丧地说:“可是……夏笛不喜欢我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她肯定不会同意我跟你走的。对了,等明天我们上天彧山见到夏笛时,你一定要记住离我远一点,最好装作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白夜有些诧异,问道:“从小到大,她都是这般要求你的么?” 黑吟轻叹一声,那声叹息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悠长,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她总说男人皆不可靠,不值得托付信任,更不愿我去相信。”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白夜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关切,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人心。 黑吟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媚,她轻轻摇头:“我自然不这么认为。世间万物,纷繁复杂,男女老少,善恶并存,岂能一概而论?就比如我们驱魔队的队友们,你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啊,世间并无绝对的好坏,唯有立场与选择的不同。”白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低声自语,似乎在自我反省,又似在感叹人性的复杂。 就在这温馨而深邃的对话间,一道突如其来的破空之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一支箭矢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带着凛冽的寒气,直逼黑吟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夜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闪现在黑吟身前,大手一伸,稳稳地抓住了那支即将穿透黑吟身体的箭矢。 下一瞬,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残月剑嗡鸣出鞘,寒光闪烁。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袭!”白夜怒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与愤怒。 黑吟这时比他更加冷静,她迅速拉住了白夜欲要追击的手臂,目光紧紧锁定在箭尖之上。 “烬燃,等一下。”黑吟轻声说道,“箭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白夜闻言,立即收起了攻势,小心翼翼地取下箭上的纸条,缓缓展开。 纸条上,一行字迹清晰可辨: “姑苏南风密令洛衡斩杀黎阳,城北废宅,速来相助!” 第245章 棋局背后 夜色如墨,城北那座荒废已久的宅邸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轻覆盖,显得格外幽静而神秘。 宅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张专注的脸庞——净安与覃韫。 他们正端坐在一张古朴的棋盘前,黑白棋子在指尖跳跃,仿佛这方寸之间便是整个天下。 “修卓,你分心了。”净安轻启朱唇,一枚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之上,局势瞬间逆转,将覃韫的白子逼入绝境。 覃韫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无丝毫败意,反而透出一股温润如玉的从容:“好棋,不过,还未到终局。” 正当两人沉浸在棋局之中,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尘土飞扬,一股不祥的气息悄然逼近。 一道黑影划破夜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弃天锤携着毁天灭地之势,直逼屋内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阿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她那柔软而坚韧的尾巴紧紧缠住了弃天锤的锤柄,硬生生地将这庞然大物定格在了半空。 “洛衡,你终于来了。”阿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她的目光穿过窗棂,与对面那冷峻如霜的男子相对。 洛衡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至窗前,弃天锤随之收回,化作一道黑影隐入他的掌中。 “阿汀,你利用师父姑苏南风对你的信任,偷走月华石,这笔账,今夜我们必须清算!” 洛衡的声音在废宅内回荡,低沉而充满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 阿汀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姑苏南风的信任?哈哈哈!!!洛衡,你真是天真得可笑。你以为他真的信任我吗?告诉你,信任不过是用来背叛的筹码罢了。” 洛衡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紧握着双拳,怒视着阿汀:“师父的名誉,岂容你在此随意诋毁?你不仅背叛了他,还背叛了整个天彧山!今日,我洛衡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洛衡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欺近阿汀,手中的弃天锤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她轰去。 阿汀反应敏捷,凭借着狐妖特有的灵活身法,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净安与覃韫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下棋的姿势,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你是如何说服阿汀帮我们的?”净安抬眸,“她不是恨你恨得要死么?” 覃韫唇角微动,调皮地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这是个秘密。” 屋外的战斗仍在继续。 阿汀虽然身手敏捷,但面对天彧山大弟子洛衡那压倒性的速度与力量,终究还是显得力不从心。 几个回合的激烈交锋后,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动作也愈发迟缓,显然已经处于劣势。 终于,在洛衡一次猛烈的攻势下,阿汀不慎露出了破绽。 洛衡抓住这个机会,一记重锤如泰山压顶般狠狠砸中了她的背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阿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重重地摔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已是有心无力。 洛衡手持弃天锤,一步步逼近阿汀,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吞噬。 他深知,今日若不彻底解决这个背叛者,将来必成大患。 然而,就在洛衡准备结束这一切时,阿汀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的下落?!!”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洛衡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复杂的情绪。 那个“她”,洛衡心中自然清楚是谁——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她?”洛衡紧握着弃天锤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试图从阿汀那满是鲜血的脸上读出什么。 “对。” “你胡说!她分明早就死了!!!” 洛衡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但很快被愤怒所取代,他上前一步,强大的灵力涌动,瞬间将阿汀制住。 “哈哈,洛衡,你错了。姑苏南风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轻易让你知晓真相?她,还活着,而且她的存在,与你所想的截然不同。”阿汀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试探,却也透露出一种解脱的意味。 洛衡的手微微颤抖,他松开掐住阿汀的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她……她当真还活着?” 阿汀喘息未定,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洛衡,你一直追寻的那个答案,就藏在我这里。” “说!她在哪里?”洛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阿汀望着洛衡那双充满愤怒与渴望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窃喜终于握住了洛衡的软肋,有了这个软肋,她就可以摆脱姑苏南风的追杀! 远处,一声剑啸划破夜空。 “其实,她……” 阿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刻,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打断。 释魂剑的突然袭来,让她所有的盘算都化为了泡影。 那冰冷的剑尖穿透她的胸膛,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是心灵上的绝望。 “啊!!!”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眼中满是不甘与悔恨。 洛衡猛然回头,目光如炬,直射向那飞来释魂剑的方向。 来人正是自己的师弟,释魂! “释魂!”洛衡沉声呼唤,声音中既有震惊也有愤怒。 赤丹飞身而来,稳稳地落在洛衡面前,他收回释魂剑,剑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洛衡,你忘记师父的命令了么?”他冷冷地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此人诡计多端,不可信。我们的任务是杀掉她,并将黎阳与覃韫带回天彧山。” 洛衡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望向倒在地上的阿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赤丹说得对,但他也明白,阿汀的话里或许真的隐藏着关于那个“她”的重要线索。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他必须遵从师父的命令。 “多谢。”洛衡最终点了点头,向赤丹表示感谢。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废宅的房间内,那里,净安与覃韫正端坐在棋盘前,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黎阳与覃韫就在房内。”洛衡沉声道,“我们得尽快行动,将他们带回天彧山。” 赤丹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身形一动,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向房间,准备将黎阳与覃韫制服。 可就在两人触碰到房间门时,却被一道巨大的能量狠狠弹开。 洛衡迅速稳住身形,他抬眸一看,只见房间周围正笼罩着一道金色光芒的屏障。 “怎么回事?”洛衡望向赤丹。 “是白夜……”赤丹眉心微蹙,手里依旧紧握着释魂剑,“他们来了!!!” 第246章 滴血凝魂 话音刚落,一抹皎洁的白影如同流星划破夜空,骤然降临于废宅之内,带来一阵不容忽视的凛冽之气。 洛衡眼神一凛,迅速做出判断,他深知此人的到来绝非偶然,定是与接下来的行动息息相关。 “释魂,你拖住他!”洛衡的声音坚定而果决,他深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唯有分秒必争方能掌握先机。 话音未落,他已身形一闪,手持弃天锤,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那间隐藏着法阵的房间。 白夜见状,身形微动,显然意图阻止,但尚未迈出步伐,便觉一股强大的剑气迎面而来,将他生生阻在了原地。 只见赤丹手持释魂剑,剑尖直指白夜,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却如寒冰般冷冽。 “抱歉白夜,今天我不能放你走!”赤丹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敲击在白夜的心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赤丹,你这是何意?”白夜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白夜,你心知肚明。”赤丹的回答简洁而有力,他目光扫过那房内的两道影子,“你背后之人,是无恶不作之人,我不能让你破坏洛衡的计划!” 言罢,两人已无需多言,剑光与剑气交织在一起,瞬间将整个废宅的夜空照亮。 白夜身形灵动,剑法精妙,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而赤丹则以守为攻,释魂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应对着白夜的攻势,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两人的战斗激烈而焦灼,每一次剑尖的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灵力波动。 另一边,洛衡则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在房间周围寻找法阵的踪迹。他凭借着对法阵术法的深厚理解,很快就发现了房间一个角落隐藏的微妙能量波动。 他心中一喜,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法阵所在。 没有丝毫犹豫,洛衡举起弃天锤,对准那处能量波动最强烈的地方猛地砸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爆发开来。 法阵被破!!! 就在洛衡准备踏入房内之时,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画影剑如闪电般飞来,精准地落在了洛衡面前,阻断了他前进的步伐。 洛衡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飞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百里公子?”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但却没有发现黑吟的身影。 洛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明日就是我与公子所约定之期,公子此举,莫非是想反悔不成?” “非也。与洛衡上仙的约定,我等岂会忘记?”百里泽轻轻作揖,解释道,“只是这屋内之人曾在古淮国施放瘟疫,造成无数百姓惨死,乃是我国之罪人。追寻许久,终于查到他的藏身之所,所以今夜特地前来捕捉。” “抓人……”洛衡睨了百里泽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就凭你一人?” “当然不是!”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古淮良从远处大步走来,身后还紧跟着一队手持武器的士兵。他走到百里泽身旁,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破宅子已经被我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今夜,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古淮良虽然口中说的是净安,但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洛衡身上。 \"听闻古淮国三皇子英勇善战,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洛衡表面上显得恭恭敬敬,内心深处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只见他轻轻托起手掌,弃天锤在掌心中缓缓旋转起来,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蕴含其中。 \"但是,师父已经下达命令,要求我今晚务必将房间中的两人带上天彧山。任何阻挡我的人,都将被斩杀!!!\" 洛衡的声音冷酷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突然间,洛衡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充满了腾腾杀气。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弃天锤瞬间膨胀了数十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周围的士兵们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势,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脸上流露出畏惧之色。 说罢,洛衡身形一展,如同大鹏展翅般向前冲去。 他手中的弃天锤在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轨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逼那些试图阻挡他的士兵。 古淮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深知洛衡的实力,更清楚自己这些士兵在洛衡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高声喝道:“所有人听令,结阵防御!誓死也要拦住他!” 士兵们闻言,纷纷咬紧牙关,按照古淮良的指挥迅速结成了防御阵型。 他们虽然心中恐惧,但面对洛衡这样的强者,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有一线生机。 洛衡并未给他们任何机会。 他手中的弃天锤如同雷神之怒,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耀眼的光芒。 士兵们的防御阵型在洛衡的猛攻下摇摇欲坠,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百里泽见状,立刻身形一闪,画影剑化作一道白光向洛衡袭去。 他试图与洛衡缠斗,为古淮良争取时间重新布置防御。 岂料,洛衡却仿佛早已料到百里泽的动向。他冷笑一声,身形一侧便轻松躲过了画影剑的攻击,并顺势一锤砸向了百里泽的胸口。 百里泽急忙挥剑抵挡,但即便如此,他也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百里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今日之事,谁也拦不住我!”洛衡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来自地狱深渊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说着,他举起弃天锤,准备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弃天锤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就在这时,四周笛声响起,清脆悦耳,如潺潺流水般婉转悠扬。 随着笛声的响起,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也随之而来。 下一瞬,无数根竹子从竹林中飞起,宛如利箭般朝洛衡刺了过去。 这些竹子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冷笑一声,旋转弃天锤,将竹子一一弹了出去。 竹子与弃天锤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纷纷折断落地。 古淮良转头望去,只见许君剑从黑暗中款款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支长笛,吹奏出美妙的旋律。 “洛衡,力量虽强,但并非无敌。在这片竹林之中,我就是主宰。” 许君剑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竹林中再次涌动起一股奇异的力量。 第247章 致命寒冰箭 只见那些被洛衡弹开的竹子,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再次以更快的速度、更密集的姿态向洛衡袭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而是被赋予了生命,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灵力波动。 洛衡见状,脸色微变,他迅速调整姿态,全身灵力涌动,准备迎接这更为猛烈的攻势。 他挥舞着弃天锤,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飞来的竹子一一击碎。 可竹子的数量实在太多,简直是无穷无尽,让洛衡也不得不分心应对。 “好一个医师,竟能将自然之力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洛衡一边战斗,一边赞叹道。 他深知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被动下去,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他猛地一蹬地面,身形暴退数丈,与那些竹子拉开距离。 同时,他闭目凝神,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试图找到许君剑力量的源头。 “原来如此……”洛衡心中一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爆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整个身体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 “破!” 随着一声震天响的怒吼,洛衡挥动弃天锤,这一次他没有再与竹子纠缠,而是直接朝着许君剑所在的方向冲去。 他的速度之快,如同闪电划破夜空,瞬间便来到了许君剑面前。 “哼,一个医师也敢阻拦?蚍蜉撼树!!!”洛衡轻蔑地笑道。 说着,他挥舞弃天锤,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砸向许君剑。 “晨羿,小心!”古淮良见状,脸色一变,立刻拔刀上前相助。 面对洛衡的轻蔑与挑衅,许君剑并未动怒,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笛声未停,反而更加悠扬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犹如能够引导天地间的自然之力。 笛身上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如同神秘的火焰般跳跃着。 随着笛声的响起,周围的石块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紧接着,那些石块被蓝光所笼罩,缓缓地悬浮在了空中。 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围绕着许君剑旋转着,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象。 在许君剑抬起眼眸的那一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与此同时,无数巨石如流星般猛地朝洛衡飞去,带着凌厉的气势和强大的力量。 古淮良见时机已经成熟,立刻抽身离开。 刹那间,所有的石块迅速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坚固的石笼,将洛衡紧紧地困在其中。 这个石笼坚不可摧,无论是弃天锤的猛烈撞击还是其他攻击,都无法对它造成丝毫损伤。 “晨羿,做得不错!”古淮良走上前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轻轻地将手搭在许君剑的肩头,赞赏地说道:“滴血凝魂术果然不一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洛衡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了冷静。 他深知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而这个陷阱的设计者,竟是那位看似文弱的医师——许君剑。 “好一个借势而为,许君剑,你果然不简单。”洛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但更多的是对局势的严峻判断。 他再次尝试用弃天锤轰击石笼,每一次撞击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然而那石笼却如同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许君剑站在不远处,笛声悠扬,他淡然一笑,说道:“洛衡,力量并非一切,智慧与策略同样重要。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医术之外的另一种力量。” 古淮良站在许君剑身旁,眼神中既有对洛衡实力的认可,也有对许君剑智谋的钦佩:“晨羿,你的能力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洛衡身为姑苏南风的大弟子,并非等闲之辈。” 另一边,被困于石笼之中的洛衡,并未放弃挣扎。 他闭目凝神,体内灵力涌动,似乎在寻找着破局之法。 突然,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就试试这个!!!” 只见洛衡双手紧握弃天锤,全身灵力汇聚于一点,随后猛然一掷,弃天锤竟化作一道流光,穿透了石笼的缝隙,直冲天际。 而洛衡本人,则借助这一掷的反作用力,身形暴退,瞬间脱离了石笼的束缚。 “好一招声东击西!” 古淮良与许君剑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赞赏。 他们没想到,洛衡竟能在如此绝境中,找到脱身之法。 洛衡稳稳落地,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许君剑,古淮良,你们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但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洛衡,已经结束了!”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洛衡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后,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转头望去,只见百里泽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那把万仞弓。 更让他震惊的是,百里泽竟然将万仞弓拉满了! 只见寒冰箭在万刃弓上缓缓浮现,下一秒,百里泽猛地松开手,寒冰箭如闪电般迅速穿破空气,径直朝洛衡射去。 洛衡瞪大双眼,想要躲避,但寒冰箭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眨眼间,寒冰箭便射中了他的胸口。 “怎么……会?”洛衡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泽。 寒冰箭在射中洛衡后,瞬间融化,化为无数细小的冰刺,钻进了洛衡的体内。 这些冰刺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无情地撕裂着他的肌肉和内脏。 “噗呲!” 洛衡顿时口吐鲜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身体也渐渐失去了控制。 最终,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洛衡!”赤丹看到洛衡受伤倒地,心中大惊失色。他连忙飞过去,一把扶住洛衡,并关切地询问:“你怎么样?” 但洛衡没有回应,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赤丹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决绝。 他扶起洛衡,转身消失在了夜空之中,留下了一脸惊愕的众人。 第248章 迷雾初现,龙吟再起 夜风拂过,带走了些许血腥与沉重。 “真是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百里怀川,竟然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实力。”古淮良望着这一幕,心中既震惊又敬佩,他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怀川,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百里泽缓缓收回万刃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黑吟,又立刻收了回来,若无其事道:“走,我们去看看覃韫和净安。” 三人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院中,白夜悄然收起那轮残破的月色,步伐沉稳而庄重,缓缓踱至阿汀身旁。 “阿汀……她,已经离去了。”黑吟的声音低沉而哀伤,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叹息,从白夜背后悄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夜轻轻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璀璨的月光石,那石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皎洁的月色,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白夜轻柔的触碰,月光石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宛如晨曦初现,照亮了阿汀即将远行的路。 阿汀的魂魄,在这柔和而坚定的光芒牵引下,缓缓自她体内逸出,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在月光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纯洁而神圣。 她转头望向白夜,眼中闪烁着不解与感激交织的光芒。 “白夜,你这是要带我去往何方?”阿汀的声音细若游丝。 “月华石内,黑羽也在那里等你。”白夜的话语简短而坚定,仿佛是给予阿汀最温暖的承诺。 阿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容里既有释然也有感激:“谢谢你,白夜。你是个好人,姐姐她果然没有看错你。” 黑吟在一旁,望着这一幕,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惋惜与无奈:“阿汀,你真是太傻了。你怎么能就这样被覃韫所利用呢?” 阿汀的泪水悄然滑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望向不远处,那里净安正缓缓走来,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而坚定。 “从我偷走月华石,用它与姑苏南风换下覃韫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能活着。”阿汀的眼中充满了幸福的光芒,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宁静与满足,“能多活这些时日,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这一切,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言罢,阿汀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缕袅袅青烟,温柔地融入了月光石之中。 “净安法师,久违了!”古淮良大步流星地迈向净安,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怎么躲在这清净之地,我大哥找不到师父,正在招祥寺急得团团转呢。” “三皇子安好。”净安淡然跨出门槛,双手合十,轻轻作揖,以示敬意。 “闲话少说,跟我走!”古淮良笑容瞬间收敛,转而向身后一挥手,“潼业,把人带走!” “且慢!”白夜身形一闪,挡在净安面前,目光如霜,“有我在此,谁敢妄动分毫?!” 古淮良眼神一凛,却也不失风度地回应:“许君岚,念及晨羿的情分,我自然不会伤你,但请你带着你的人速速退去。” 这时,许君剑挺身而出,立于白夜身侧,语气冰冷:“古淮良,你若真敢动手,未必能讨得便宜!” “晨羿……”古淮良闻言,神色复杂,一时语塞。 百里泽适时插话,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偏袒之意:“谦奕,别忘了我们明日的约定才是重中之重。净安法师之事,暂且搁置一旁。” “搁置?洛衡现在都半条命快没了,明日怎么下山?”古淮良不满地嚷道,显然对百里泽的提议不以为然。 “你太低估了天彧山的实力。”百里泽轻轻摇头,耐心解释道,“寒冰箭虽为应极渊神器,其寒力固然惊人,却非上古神器所能比拟。它只能暂时冰封洛衡,并未伤及根本。” 古淮良闻言,脸色稍缓,但随即又转向许君剑,眼中满是受伤:“晨羿,在我和许君岚之间,你又一次选择了他,而非我。” 许君剑冷冷一笑,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古淮良,你我都清楚,我从未给过你选择的错觉。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执念罢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古淮良心底。 他紧握双拳,目光在白夜与许君剑之间徘徊片刻,最终转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烬燃与晨羿并肩立于一侧,月光皎洁,柔和地洒在他们坚毅的脸庞上,为这静谧的场景添了几分温暖。 净安法师双手合十,躬身作揖,其动作之深,承载着对白夜无尽的感激:“烬燃、晨羿,二位侠士,今日之恩,贫僧铭记于心。” 白夜淡然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与温柔,他轻轻点头以示回应,随后,衣袖轻扬,一把古朴而锈迹斑斑的剑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望向净安法师,轻声问道:“净安法师,这把剑,您可曾有过印象?” 净安法师的目光瞬间被那剑吸引,瞳孔深处仿佛有波澜涌动,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悄然掠过他的脸庞。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剑身,那动作之轻柔,如同触碰着最珍贵的记忆。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尘埃,看到了往昔的峥嵘岁月:“这……确是我一位至交好友之物,他曾与我并肩作战,共历风雨。你从何得知此剑下落?” 一旁的黑吟,眼神复杂地扫过那把剑,心中暗自惊叹:“这不是魏府魏公子捡的那把剑吗?” 她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这份惊讶深藏心底。 白夜见状,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释然也有坚定:“剑之来处,已随风而逝,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如今能物归原主,重归故人之手。” 言罢,他双手捧着剑,恭敬地递向净安法师,眼中闪烁着真诚与尊重。 净安法师双手颤抖着接过剑,那一刻,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多谢”。 他紧紧握住剑柄,仿佛在与老友重逢,那份激动与感慨,难以言表。 正当气氛略显沉重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怎么突然变得冷清了?人呢?” 白夜闻声抬眸,与覃韫四目相对,那一刻,时间凝固。 他的眼中先是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最终化作深深的警惕。 “是你?为何是你?!!!” 白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一步步走向覃韫,每一步都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原来,你竟是驭龙族的首领。”白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怒与失望。 第249章 真正的金蝉蛊 \"正是我,无可否认!\"面对白夜锐利如鹰隼的质问,覃韫的面庞依旧波澜不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烬燃啊,世事如棋局局新,身份不过是这浩瀚棋盘上,一枚随风摇曳的棋子罢了。\" \"隔离屋内,那些无辜殒命的驱魔人,也是你的杰作?\"白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空气之中。 \"呵,连这都逃不过你的嗅觉,烬燃,你果然非同凡响。\"覃韫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布置的一场游戏,\"那么,不妨再说说看,这些年里,你还挖掘出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十年前,董珵宣称于梦中受仙人指引,古淮崇尚这才踏足不周山,而你,刚好也是我下山之路的引路人。\"白夜的眼神如炬,穿透了覃韫的伪装,直视其灵魂深处,\"可见那位梦中的仙人,非你莫属了。\" \"一切皆为古淮苍生计。\"覃韫轻轻耸肩,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我心本善,救你于不周山巅,便是最好的证明。\" \"救?\"许君剑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冷冽如冰,他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覃韫,\"你若真存善念,怎会与董珵狼狈为奸,覆灭我许家满门?!\" 此言一出,室内温度骤降,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覃韫身上,等待着他将如何自圆其说。 \"古淮与北安,势同水火,北安既灭,许家作为遗民,自然难逃厄运。\"覃韫的话语平静无波,却字字诛心,他笑着盯了眼许君剑,\"那晚,我追随烬燃的脚步,意图在不周山上寻找机会杀了他。但转念一想,他体内蕴含着千年烛龙内丹的磅礴力量,何不借此为古淮清除妖邪?只是未曾料到,烬燃的成长速度远超我的预期,让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枚旗子了。\" \"让董珵对北安士兵施蛊,也是出自你手?\"百里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断了覃韫的回忆。 \"非我之意,仅为建议。\"覃韫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但效果,显然令人满意。\" \"覃韫,你的心思之深,手段之狠,令人不寒而栗。\"白夜闭目摇头,声音中满是疲惫与震撼。 \"这仅仅是个开始。\"覃韫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一旁的净安,见其神色依旧淡然,心中暗自思量,随即继续道,\"啸天强狂妄自大,以双头蛇为引,制造妖魔;柳新急于复仇,被我诱以妖兽内丹,步入歧途;灼睿,更是受我指使,杀害了百里萱的骨肉……这一切的一切,皆为我布局中的一环。\" \"柳新……\"百里泽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怒火中烧。 \"至于姜九笙……\"白夜的声音平静却沉重,但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量,\"十年前,她因企图毒杀古淮大皇子而获罪,实则也是你精心策划的牺牲品,对吗?\" 净安闻言,猛然睁眼,目光如炬,直射覃韫。 下一秒,覃韫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一切。 \"覃韫,今日我必取你性命!\"白夜怒喝一声,残月剑瞬间出鞘,寒光凛冽,直指覃韫心脉。 就在那生死一线的紧张时刻,房间内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犹如天际的烈火降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兽吼,麒麟戟竟奇迹般地幻化为一只雄壮的火麒麟,张开血盆大口紧紧咬住了疾驰而来的残月剑。 “麒麟戟?怎么会?”百里泽目瞪口呆,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喊道,“净安就是北安国的黎阳殿下?!!” “难怪烬燃与他哥哥这般维护净安……”黑吟在心中暗自说道。 见此情形,白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恢复平静。 他轻轻一挥衣袖,残月剑便如灵蛇般归鞘,消失在众人眼前。 “黎阳,你究竟在犹豫什么?!”白夜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黎阳的心脏,“覃韫是北安国的敌人,是我们所有人的仇敌,他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黎阳的身影在火麒麟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我不能,也不会看着覃韫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时,火麒麟的威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为这即将爆发的冲突腾出空间。 白夜也不甘示弱,很快,金色的光芒自他体内汹涌而出,似乎他本身就是一轮初升的太阳,温暖而耀眼,却又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缓缓升空,与黎阳形成对峙之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刀下见真章吗?”白夜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决绝,“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愿意为了这个人,与我们所有人为敌。” 许君剑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一旦白夜与黎阳动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毅然决然地站到了两人中间,目光坚定地望着黎阳,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黎阳,我们曾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而放弃这份情谊吗?” 黎阳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许君剑的话句句在理,但他心中的那份坚持却让他无法轻易放弃。 他紧握麒麟戟的手再次用力,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决心:“为他,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烬燃,听我一句劝。”覃韫走上前,目光真诚地看着烬燃,“当务之急并不是报仇,而是对付姑苏南风。” 白夜冷笑一声:“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他对覃韫的警惕并未减少半分。 覃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适才,我听说黑吟姑娘要上天彧山,去寻找传说中的金蝉蛊,但这一趟,可谓是凶险至极,九死一生啊!” “此言何意?”百里泽皱起眉头,问道。 “而天彧山上的恶灵,并非普通的邪祟之物,它们的力量超乎想象,连姑苏南风这样的强者都感到棘手。”覃韫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以为,连姑苏南风都解决不了的恶灵,她袖中区区一只虫子就真的能吞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许君剑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说道:“金蝉蛊乃世界不可多得之物,其威力巨大,可吞山纳海!那攻离山的恶灵自然也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百万激动得爬出护腕,在黑吟肩膀上又蹦又跳,可得意了。 “你看它那个样子,像金蝉蛊么?”覃韫冷眼一瞥,嫌弃道,“说是金蝉猪都抬举它了。” “覃韫,你到底什么意思?”百里泽有些急了。 “金蝉蛊的炼制十分漫长,需要吸收五百年的天地灵气。”覃韫缓缓说着,“十几年前,夏笛在天彧山待得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带黑吟隐匿于不周山?而姑苏南风,又为什么想要抓走黑吟?”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大概猜到真相,但皆屏住呼吸,不敢贸然言语。 “因为黑吟,才是那只金蝉蛊!”覃韫目光锐利,“而要彻底消灭天彧山那些恶灵,黑吟就必须得死!”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黑吟。 “我……就是金蝉蛊?”黑吟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只金蝉蛊。 “怎么可能……”百里泽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覃韫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当年夏笛将黑吟带到不周山,本意是想保护它。然而,却被姑苏南风发现了端倪。”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吗?”覃韫看向众人,语气沉重。 “什么……”百里泽一惊,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几秒,立刻抓起黑吟的手,“明天无论如何,黑吟都不能上山!!!” 第250章 真相之下 正在众人惊讶之余,白夜轻轻开口了:“覃韫,你口口声声说黑吟便是金蝉蛊,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确实没什么证据,但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让她上山试试。”覃韫嘴角上扬,坏笑道,“但你舍得让她去冒险么?” “不舍。” 白夜侧目,目光落在黑吟身上,坚定而炽热。 黑吟被白夜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到,立刻低下脑袋,很快又想到什么一般,她抬起头,微微皱眉:“这么一说,姑苏南风也会派人来抢烬燃的月华石?” “不是已经派人来抢过了么?”覃韫双手抱怀,在椅子上轻轻坐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白夜身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月华石与黑吟的性命息息相关,你可得保护好了。” “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许君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我?”覃韫笑了笑,“不让姑苏南风顺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如果黑吟真是金蝉蛊,那百万又是什么?”百里泽问道。 “它?”覃韫斜眼盯着百万,随即罢了罢手道,“那不过是夏笛用来封印黑吟情丝的一个小蛊虫而已,没什么实际用途。” “天彧山还扣押着上百名古淮百姓。”黎阳缓缓开口,“一旦恶灵失控,受难的可就不止是天彧山的人了,而是整个古淮国!” “话可不能这么说。”覃韫反驳道,“姑苏南风犯下恶果,为何要让黑吟姑娘独自承担?她何其无辜!” “那些恶灵,可有其他办法解决掉?”百里泽问道。 “金蝉蛊就是唯一的办法!”覃韫摇了摇头,“姑苏南风为了这只蛊虫,已经准备了五百多年。” “多谢告知。”白夜望向黑吟,“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酒馆再做商议。” “黑吟……”百里泽上前一步,他拉住黑吟的手,却欲言又止。 “百里公子,请松开。”白夜拉起黑吟另一只手,语气十分不友好,“三厘酒馆很安全。” “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阻止这一切的。”百里泽凝视着黑吟,目光坚定。 见到黑吟微微颔首,百里泽这才不舍地松开了手,转身与许君剑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空气凝固,只剩下覃韫与黎阳两人对峙的身影。 “这些人都不知道关门,真是没礼貌。”覃韫起身关上门窗,转身笑脸相迎,“蔺凇,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啊哟,今天可真是把我给累惨了。” 说着,他试图拉起黎阳的手,却遭遇了冰冷的拒绝。 黎阳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比窗外的夜风更为刺骨,他紧握着麒麟戟,目光如炬,沉默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你……怎么了?”覃韫终于收起笑容,声音中多了几分认真与不安。 话音未落,麒麟戟直指覃韫脖颈。 未等覃韫话音落下,麒麟戟已如闪电般抵至其脖颈,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黎阳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九笙之死,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覃韫的笑容依旧温和,却藏着无尽的冷漠与狠厉,“你失去的,又何止一个姜九笙?你的爹娘,你的挚友,都是因我而亡。” “风致和雷霆……也是你下的手?”黎阳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那些曾经鲜活的身影,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不错,他们本就该死。”覃韫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与疯狂,“他们跟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监视你,向你父皇报告你的行踪。这样的背叛者,留之何用?” “你……你怎能如此残忍!”黎阳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麒麟戟的尖端几乎要刺破覃韫的皮肤,“他们从未背叛过我,他们是我的兄弟!” “兄弟?”覃韫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毫无惧色地面对那致命的威胁,“那你可知道,你父皇是如何对我驭龙族起疑的?” “是姑苏南风告诉父皇,说驭龙族有狼子野心……”黎阳喃喃自语,回忆起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简直是胡说八道!”覃韫怒了,他握紧双拳,已经红了双眼,咬牙切齿道,“那晚,我们在山顶并肩一起看星辰,岂料被这两只狗看见,他们告诉你父皇,说我企图迷惑你,所以他才想赶走驭龙族。” “你在骗人!”黎阳摇摇头,不敢再听下去。 “我的族人不愿意离开,你父皇便趁着你我外出打猎之时,杀了我的族人!”覃韫突然疯了一般嘶吼道,“蔺凇,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那你告诉我,我驭龙族十万人的账,该算在谁的头上?!!!” 覃韫的怒吼在房间内回荡,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一切过往的恩怨都化作灰烬。 \"父皇他……怎么会?\"黎阳的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滞。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任由思绪在无尽的深渊中徘徊。 \"北安国灭之后,我精心布局,将那两只狗诱至幽深的后山,亲手将雷霆送入了永恒的黑暗,而风致,却逃脱了我的掌心。\"覃韫也冷静下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声音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命运的织网,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逃犯。十年之后,他的归宿,早已注定。\" 黎阳的手指轻轻滑过那把斑驳的锈剑,剑身的每一寸都似乎承载着过往的记忆,雷霆那爽朗不羁的笑容,在他心中悄然绽放,又迅速凋零。 良久,他缓缓将剑归入鞘中,目光转向覃韫,声音低沉而复杂:\"十年光阴荏苒,你终究还是让风致再度踏入了你的棋局?\" \"不是我找上了他,而是他找到了你。\"覃韫的眼眸深邃,捕捉到黎阳脸上转瞬即逝的疑惑,继续说道,\"那个固执的傻瓜,听闻你欲以瘟疫为刃,不惜以身犯险,企图在羽山之上以自身血肉封印那禁咒,岂料天不佑他,反被阿汀识破,最终落得个被符咒反噬,魂飞魄散的凄凉下场。\" \"风致……你何其愚钝,又何其悲壮。\"黎阳轻叹,声音中夹杂着苦涩与无奈,手中的麒麟戟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缓缓垂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渴望亲手终结我的生命吗?\"覃韫突然将麒麟戟的锋刃贴近自己的颈项,语气中不带丝毫畏惧,\"那么,蔺凇,此刻便是你最好的机会。从这里,手起刀落,一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将烟消云散,无痛无苦。\" 第251章 重圆 “我若真想取你性命,十年前便是最佳时机。”黎阳缓缓收起麒麟戟,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未解的疑惑,“琅悦乃姑苏南风的弟子,她为何会暗中助你?” 覃韫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轻轻一跃,坐在了黎阳身旁,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贴近耳边低语:“这其中的奥秘,简单而又复杂。琅悦,她不仅是姑苏南风的三弟子,更是我们驭龙族隐藏于世的血脉。” “她竟是驭龙族人?”黎阳闻言,眉头微蹙,思绪迅速翻涌,“可据我所知,琅悦早在数百年前便投身姑苏南风麾下,这……” “是的,事实的确如此。”覃韫打断了黎阳的思绪,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虽是姑苏南风的弟子,但她内心的忠诚,从未改变。这几百年来,她利用自己在姑苏南风身边的地位,一直默默传递着对驭龙族至关重要的信息。” 黎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猛然间贴近覃韫,双手环上对方的腰肢,将覃韫轻轻拉向自己,赞许道:“修卓,你的智慧与胆识,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竟能在姑苏南风的眼皮子底下玩弄乾坤。” 感受到黎阳话语中的温情与赞赏,覃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抬头望向黎阳,眼中闪烁着柔情与调皮,突然伸手捧起黎阳的脸庞,用力地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随后略带撒娇地说:“既然我这么厉害,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大大的奖励呢?” 黎阳被覃韫的举动逗笑,眼中闪过一抹宠溺,他二话不说,便将覃韫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间,轻微用力,便将覃韫整个抱起。 “哎,等等,棋子……”覃韫刚开口提醒,却只见黎阳轻笑一声,随后手臂一挥,桌上的棋盘瞬间被掀翻,黑白两色的棋子如同散落的星辰,散落一地,杂乱无章。 而桌上的覃韫,则在黎阳的怀抱中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幸福时刻。 “你想要什么奖励?”黎阳柔声问道。 “还没想好呢。”覃韫的手轻轻落在黎阳身体某处,坏笑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黎阳俯身而下,双唇紧贴覃韫的唇瓣,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在废宅里的这段时间,虽然他们有过无数次的身体接触,但每一次都似乎隔着什么,无法完全投入。 而现在,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已经烟消云散,他们终于能够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将自己的心与身体都彻底交给对方。 很快,在黎阳的引领下,覃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蔺……唔!”覃韫试图开口,却被黎阳的动作打断。 最后,他只能紧紧抓住黎阳的衣襟,让自己沉沦在这份爱中,任由爱意与激情在两人之间翻涌、升腾。 在这一刻,所有的恩怨、仇恨都暂时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两颗心紧紧相依的温暖与甜蜜。 风雨之后,是难得的一片祥和宁静。 “蔺凇,我好爱你。” 覃韫躺在黎阳身上,小鸡啄米一般轻轻吻着他的胸膛。 黎阳被这些触碰弄得再次沸腾,他的手放在覃韫背上,渐渐开始往下移动。 “别……”覃韫拦住了那双手,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他咬着黎阳的肩膀,撒娇道,“好歹也让我缓一缓啊。” “好,今夜暂且放你一马。”黎阳微微颔首,双手重新回到覃韫腰间。他低头看着覃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良久,轻轻开口:“覃韫,你与姑苏南风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覃韫轻叹一声,目光飘向远方,那是一片虚无,却又似乎承载了太多的过往。 “昔日,驭龙族与仙界,本是两界相隔,互不侵扰,如同天际流云与地上江河,各自安好。但姑苏南风自诩为仙界之尊的强者,心生贪念,欲将驭龙族纳入其麾下,成为他手中一枚棋子。” 说到这里,覃韫的声音微微颤抖,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我父亲又怎会轻易屈服?他毅然拒绝了姑苏南风的招揽,誓要守护我族自由与尊严。不料,这却成了灾难的开端。姑苏南风恼羞成怒,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了对驭龙族的征伐。” 周围的风,似乎也随着覃韫的话语而变得沉重,吹拂过林间,带起一阵阵萧瑟之声。 黎阳能感受到覃韫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压抑与悲愤,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那场浩劫中,我父亲与董珵被迫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董珵为了助我族脱困,不惜施展蛊术,令姑苏南风麾下数百仙人命丧黄泉。而我父亲,也在那场激战中,倒在了姑苏南风的剑下。” 覃韫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无奈。 “自那之后,姑苏南风并未收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追杀我驭龙族。无奈之下,我只有带着驭龙族人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般。” “琅悦当时已经拜入姑苏南风门下,她无意中得知姑苏南风正寻找金蝉蛊与月华石,意图以此净化世间恶灵,重振仙界威严。于是,她秘密找到了我,告知了这一切。” “为了族人的安危,我决定放手一搏。我谎称世间仅存的月华石在我手中,愿以此作为和解的诚意,献给姑苏南风,换取我驭龙族的一线生机。不曾想那姑苏南风,却是狼子野心,根本不顾及承诺,只给了我族一年的短暂安宁。” “姑苏南风一路追杀我们,驭龙族也从最开始的五十万人,被他杀得仅有十万余人。即使我们后面来到了北安国,姑苏南风仍不肯罢休,意图利用北安国将我驭龙族人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覃韫停下了话语,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激荡。 周围的景色也随着他的沉默而静止,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就是我与姑苏南风之间的恩怨,一段无法磨灭的仇恨。” “黎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黑吟上天彧山。”覃韫睁开眼,目光坚定而深邃,“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天彧山!” 第252章 情深缘浅 深夜的百里府,月光稀薄,被层层叠叠的屋檐切割成细碎的光影,洒在青石小径上,增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许君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扉,心中尚带着外界凉风的寒意,却未料到,这熟悉的房间内,竟已有人等候多时。 古淮良,一袭暗夜黑衣,仿佛夜色的一部分,静静地坐在桌旁,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笛子,眼神深邃,似能洞察人心。 他的出现,让这原本寂静的房间瞬间弥漫起一股无形的张力。 “晨羿,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啊?”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难掩其中的几分玩味。 许君剑眉头微皱,步伐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步入房间,关上门扉,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窥探。 “古淮良,你来干什么?不是已经说好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吗?” 古淮良轻笑一声,将指间笛子轻轻放下,目光直视许君剑,那眼神中既有探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晨羿,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其实我来,自然是为了解开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许君剑不解,心中却隐隐有了些猜测。 “净安秃驴……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黎阳,我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和尚,而你,为何要如此费尽心力地维护他呢?”古淮良笑了笑,“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许君剑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你不是离开了吗,他的身份,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离开了,但我的眼线并没离开。”古淮良站起身,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净安的真实身份,还知道黑吟便是金蝉蛊,还……知道一些你们离开之后,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古淮良语气怪异,还带着一分若有若无的暧昧。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许君剑站起身,与古淮良并肩而立。 “我来要你一句话。”古淮良注视着许君剑,目光深情。 “别卖关子了。”许君剑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率先别开了脸,“古淮良,你到底想干什么?” “覃韫与黎阳,两人之间明明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们却还是能放下仇恨,毫无保留地去爱彼此。”古淮良望着夜空,思忖片刻,他继续说道,“而古淮良与许君剑,虽说立场不同,但我们并无实质性的仇恨。” 许君剑闭上双眼,等着古淮良的下一句话。 “晨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古淮良想去拉许君剑,但他忍住了,“真是因为你不爱我么?” 许君剑的手中袖中紧握,他没有回答。 “如果你点头,”古淮良哽咽着,\"我古淮良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许君剑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最终,他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古淮良,你我之间,并非简单的爱与不爱所能概括。” “你……”古淮良一愣,一时竟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这份爱,许君剑最终还是承认了,但他却又将古淮良拒之千里。 “我欣赏你的才华,也感激你在某些时刻的相助。但我们的立场、我们的信仰,乃至我们所追求的目标,都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许君剑轻轻摇头,“这些,远比个人的情感更加沉重,更加无法忽视。” 古淮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仍倔强地不肯放弃:“难道这些就足够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吗?如果我们真的相爱,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许君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决绝:“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你是古淮国未来的皇帝,我是北安余孽。未来,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在某些事情上相互支持,但绝不可能成为恋人。” “谁说不可以?!!”古淮良握住许君剑的手,承诺一般说着,“等我当上皇帝,立刻废了那些狗屁律令,立你为后。谁要敢多言,我诛他九族!” “我不愿见到这样的你。”许君剑抽开手,与之保持距离,“这不仅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坚守。” “晨羿,我不要你的尊重,我要你的爱!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古淮良的眼眶微红,他想大哭,却不愿让许君剑见到这般狼狈的自己,只好靠在墙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许君剑转过身,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你走,古淮良。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爱。” 古淮良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明白,许君剑的话已经说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好,我古淮良说到做到。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说完,古淮良转身欲走,却在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还有,关于黎阳和覃韫,他们的勇敢让我羡慕。”古淮良望着许君剑的背影,拼命挤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可惜啊……我心爱之人却不及他们半分勇敢,可能是缘分不够。晨羿,如果可以重来,我不想再爱上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只留下许君剑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默默承受着这份难以言喻的痛楚。 在这寂静的房间,许君剑的啜泣声显得格外清脆。 他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余光瞥见桌上那支笛子,忍不住拿了起来。 那也是一支雄性玉屏笛,与自己的笛子材质纹路一模一样,但这支笛子笛管稍粗,上面刻有腾龙。 许君剑缓缓解下腰间笛子,上面刻着彩凤。 他小心翼翼将两支笛子摆放在一起,似乎是看见了古淮良与许君剑在一起的模样…… 许君剑凝视着桌上那两支并排放置的笛子,心中五味杂陈。 雄性的腾龙笛与雌性的彩凤笛,如同他与古淮良的命运一般,本应相辅相成,却又因种种原因难以靠近。 “真好。” 他轻声呢喃,这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有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有对现状无奈的叹息。 泪水再次滑落,滴落在笛子上,溅起一圈圈涟漪,也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许君剑闭上眼睛,让思绪在黑暗中飘远。 他想象着,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是否会有不同的选择?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它不会给任何人重来的机会。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许君剑的沉思。 “谁?”许君剑心中一喜,随即问道。 “晨羿,是我。”百里泽推门而入,面色焦急。 “怎么了,怀川?为何如此慌张?”许君剑故作镇定地问道。 “琅悦被姑苏南风打成重伤,还被扔下了山崖。而且,他还说……”百里泽语气沉重。 “他还说了什么?”许君剑追问。 “姑苏南风威胁说,要我们在三日之内交出黑吟。否则,他就将带上山的百姓作为人质,扔进攻离山。”百里泽的神情愈发凝重,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更可怕的是,他扬言十日之后,每天都会向古淮国投掷一个恶灵,直至黑吟愿意主动上山为止!” 第253章 孤身赴险 夜幕低垂,三厘酒馆外,月光如洗,银辉轻洒。 古松苍翠,枝叶间透出斑驳光影,宛如时间的碎片,在这静谧的夜晚轻轻摇曳。 黑吟与白夜并肩坐在那棵古松之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松香与夜风带来的凉意,两人的身影在星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而深远。 百万早已在黑吟的肩头找到了它的安眠之地,小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发出均匀的鼾声,似乎连它也沉浸在了这难得的宁静之中。 “瞧这满天的繁星,璀璨夺目,明日定是个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黑吟的声音轻柔,打破了周遭的沉默,她的目光穿越过层层叠叠的枝丫,直抵那浩瀚无垠的星空,眼中闪烁着与星辰相呼应的光芒。 白夜闻言,微微侧头,目光从远方收回,转而凝视着身旁的黑吟。 月光下,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眉宇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愁。 “黑吟。”白夜轻轻开口,“覃韫的话,你信几分?” 黑吟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信与不信,又有何妨?这世间之事,本就真假难辨。”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与白夜交汇,那眼神中既有探寻也有期待。 “那你呢?”黑吟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白夜,“烬燃,在不周山上,你我当真不曾见过面么?” 白夜闻言,眼神微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却又迅速将那份情绪深埋心底:“为何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你只管回答我。”黑吟语气坚定。 “不周山……”白夜轻轻挪开目光,望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是星辰与夜色的交汇处,神秘而诱人。良久,他摇了摇头:“过去之事,如过眼云烟,何必执着?” “这几日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黑吟轻轻叹了口气,“或许真是我多虑了,但那些梦境太过真实,每一次醒来,都仿佛能从心底感受到那份熟悉与温暖。烬燃,你我之间,是否真的有着某种未了的缘分?” 白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开口:“缘分二字,太过玄妙。或许在不周山上,我们真的擦肩而过,但那又如何?如今你我并肩,共赏这星辰大海,已是最好的安排。” “也对。”黑吟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忍不住想起了那块鸳鸯石,似笑非笑道,“难怪鸳鸯石上有你的名字,而我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原来是因为情丝都在百万身上。” “百万喜欢的是百里泽。” 白夜低头看着百万,刚伸出手,指间还未触碰到百万,它似乎有所感知,吓得身体猛地一哆嗦。 黑吟用食指轻轻抚摸着百万的身体,渐渐地,百万再次陷入熟睡。 “而且,它还很害怕我……” 白夜收回手,他嘴里说的是百万,眼里却全是黑吟。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风,似乎也更加温柔地拂过,带着几分安慰与释然。 随着远处一抹亮光划破夜空,并逐渐汇聚成点点繁星般的光点,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些亮光迅速接近,最终显现出是一队身着铠甲、手持火把的士兵,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那是什么?”黑吟的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警觉,她转头望向白夜,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白夜凝视着黑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他轻声解释道:“那是古淮良带领的士兵队伍。看来,他也已经得知了姑苏南风的动向。不过你无需担忧,他们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黑吟并未因白夜的话而放松,这一刻,她的眼神中既有释然也有挣扎,似乎在这一刻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片刻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覃韫……他说的,其实是真的。我,就是金蝉蛊。” “你怎么确定自己就是金蝉蛊?”白夜愕然道。 “小时候炼蛊,需要抓取大量的毒虫。通常情况下,毒虫见了蛊师都是撒腿就跑,但奇怪的是,每次我去抓毒虫,只需挥一挥手,方圆十米的毒虫都会主动爬过来,似乎跟我有一种特殊的羁绊。”黑吟将熟睡的百万轻轻放入护腕,眼中充满哀伤,她继续说下去,“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原来我真的不是夏笛亲生的,而只是一只虫子……” 白夜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紧紧握住黑吟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你记住,无论你是不是金蝉蛊,你都是黑吟,是驱魔队的一员。” “我虽不是什么伟大之人,但当看见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时,也于心不忍。”黑吟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恶灵的威胁,虽紧迫却非不可延缓。”闻言,白夜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试图让黑吟冷静下来,“黑吟,切莫被急切所驱使,行事需三思。” “但时间真的不多了,烬燃。”黑吟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每一天的拖延,都意味着天彧山下将有更多的生命受到威胁。十日之期,若姑苏南风真的如他所言释放恶灵,那将是无可挽回的灾难!” 白夜闻言,正欲开口劝阻,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身体瞬间变得沉重而僵硬。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已中了石蛊之毒,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黑……吟……” 黑吟见状,心中一紧,但她迅速调整情绪,伸手轻抚白夜的胸口,以她特有的敏锐触感找到了那两块月华石。 她温柔地将月华石取出,轻轻放入自己的护腕之中,眼神中满是感激与不舍:“这百兽护腕,是你给予我的宝贵之物,它的意义或许我尚未完全理解,但它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谢谢你,烬燃。” “不……要……离开……”白夜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挽留,但身体的无力感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吟转身。 黑吟回以白夜一个灿烂而复杂的笑容,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未言之情。 随后,她身形一展,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轻盈地跃下古松,瞬间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和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夜空中回荡。 第254章 密室复仇 清晨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彻底打破,黄厌从梦境的温柔中被无情地拽回了冰冷的现实。 她猛地坐起,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与不安。 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沉默而威严地站立着,犹如一座座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黄厌迅速披上外衣,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同时大声质问道:“乐允,你想干什么?” 古淮辛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决绝。 他仿佛没有听到黄厌的质问,动作迅速而有力地将她从床上拎起,如同提起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玩偶。 “你干什么,放开我!”黄厌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古淮辛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的呼喊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却未能唤起古淮辛丝毫的怜悯与犹豫。 “把她带下去!”古淮辛冷冷地命令道,语气中不容置疑。 士兵们闻声而动,迅速上前将黄厌团团围住,他们的动作虽然谨慎却充满力量,让黄厌无法逃脱。 在黄厌惊恐的目光中,她被士兵们强行带离了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了那个她曾无数次在噩梦中重温的密室。 “啪!” 门被狠狠地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也关闭了黄厌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密室内依旧保持着往日的阴森与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黄厌被扔在地上,她挣扎着爬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缓缓开启。 黄厌抬头望去,发现古淮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古淮辛的声音在空旷中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黄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一时语塞,她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解与迷茫:“……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古淮辛见状,怒火中烧,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还在骗人!自从那天之后,我抓来的少女们无一幸免,全部惨死。后来我再次抓了二十名少女,结果第二天又离奇死亡。这个密室,除了我和母后,就只有你黄厌知道其存在。更重要的是,那些少女的脖子上都留有鞭痕。” “黄厌,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古淮辛目光凶狠地盯着黄厌,似乎要将人生吞一般。 面对古淮辛的指控,黄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决绝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是我,没错。” 古淮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抓住黄厌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果然是你!原来你的心中一直没有放下仇恨……但是你知不知道,适才我去看望母后的时候,她的脸上……” 古淮辛颤抖着声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可他刚闭上眼睛,董珵那张可怕的面容便浮现在脑海中。 “她脸怎么了?”黄厌冷笑了一声,“错过了玉女蛊,她原形毕露了?” 古淮辛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咬牙切齿道:“黄厌,杀你爹娘的人是我,你要报仇大可找我,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母后下手?!!” 黄厌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但她毫不退缩,反而仰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你们都该死!无论是你还是你的母后,都该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你说什么?”古淮辛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黄厌冷笑更甚,她站起身,直视着古淮辛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我说,你们都该死!你的母后,她虽未亲手杀我爹娘,但她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她策划了那场阴谋,害得我家破人亡。她,同样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古淮辛猛地掐住了黄厌的脖子。 “你可知,你这样做,只会让仇恨无限循环,永远无法解脱?”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痛楚,显然也在挣扎于情感与理智之间。 黄厌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 她直视着古淮辛,那双曾经温柔如今却充满愤怒与不解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内心的痛苦与仇恨全部映射出来。 “解脱?”她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苦涩,“你让我如何解脱?每当夜深人静,我闭上眼,都是家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声音,都化作了无尽的痛苦,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呼吸。这份仇恨,早已融入我的骨血,成为我生存的唯一动力,我怎能轻易放下?” 古淮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绝望。他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整个人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只能无力地重复着:“你真是疯了……你真的疯了……” 黄厌却毫不退缩,她反问道:“我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疯了又如何?至少,这样我能感受到一丝他们还在的错觉。古淮辛,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挂念的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古淮辛的眼眶微红,他缓缓跪在黄厌面前,这个动作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厌儿……”他声音嘶哑地呼唤着,仿佛这两个字承载了他所有的情感与挣扎,“难道……我们非要这样不可么?” 黄厌低下头,沉默良久。 她缓缓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思绪万千。 她知道,古淮辛的话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角落,但她也清楚,这份仇恨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告诉我,”古淮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哀求,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怎么样才能让你解恨?是拿这把刀捅我,还是杀了我?只要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我愿意承受一切。” 黄厌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绝。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狠狠地说,“古淮辛,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爱之人一个个离你而去,我要你比我更痛苦一百倍!!!” 说完这些话,黄厌的眼中终于滑落了一滴泪水。 在昏黄而沉重的光影交错间,古淮辛的眼中闪烁着决绝与痛苦交织的光芒,他缓缓举起黄厌颤抖的手,那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寒光在两人间轻轻摇曳,割裂了世间一切情感与理智。 “你杀了我!让这一切的恩怨,随着我的血,归于尘土。杀了我,放过母后,也让你自己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四周的风似乎也停下了脚步,静静聆听这最后的诀别。 可就在下一秒,一切被逆转的时光所戏弄,匕首并未如预期般刺入古淮辛的胸膛,而是猛然间调转方向,深深地扎进了黄厌自己的心口。 鲜血,如同绚烂却短暂的烟花,瞬间绽放,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映红了古淮辛惊愕的脸庞。 “厌儿?!” 古淮辛的惊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痛彻心扉,他猛地低下头,目光紧紧锁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瞳孔急剧收缩。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拼尽全力想要按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的色彩一点点从黄厌的脸上褪去。 “为什么……”古淮辛的声音哽咽,泪水混杂着血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他紧紧抱住黄厌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想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其中,却只是徒劳。 黄厌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而复杂的光芒,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抚过古淮辛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情愫——有恨,有爱,有不舍,也有释然。 “因为……”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古淮辛的耳中,“我放不下这份恨,却也放不下对你刻骨铭心的爱……” 古淮辛的泪水如泉涌般滑落,他紧紧握住黄厌的手,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厌儿,别说了,我立刻带你去找太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黄厌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放下我,忘了我。” 随着话语的结束,黄厌的眼眸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地垂落。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不!我放不下,我也不能放下!”古淮辛崩溃地喊道,“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厌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啊!!!” 古淮辛撕心裂肺地大哭着。 他的怀抱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与冰冷,以及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与痛苦…… 第255章 宫门营救 夜幕低垂,皇宫的轮廓在昏黄的灯火中更显庄严。 古淮良率领着精锐士兵,押解着被束缚的黑吟缓缓步入这片权力与荣耀交织的领地。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宫门之际,一道不期而遇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百里泽?”古淮良的目光在夜色中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轮廓,语气中既有意外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黑吟也在微弱的光线中,一眼认出了这位曾给予她庇护的男子,她紧紧抿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怀川,这么晚了还带着百里军的兄弟们巡逻,真是辛苦了。” 古淮良试图以轻松的口吻缓解紧张的气氛,边说边向百里泽所在的队伍中心走去。 百里泽的脸色却如同夜色一般凝重,他紧握剑柄,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古淮良:“谦奕,放了黑吟!她不应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古淮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瞥了黑吟一眼,似乎在嘲笑她的无力,随后转向百里泽,语重心长地说:“怀川,你对她情深意重,可这份感情在她那里或许只是过眼云烟。听老哥一句,放下剑,回去好好睡一觉。待我解决了天彧山的恶灵,我自会向父皇请旨,为你求娶幽云国那位温婉可人的小公主,那才是你应有的归宿。” 百里泽闻言,愤怒与不甘在他胸中翻涌。他深知古淮良的意图,却也明白此刻的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为了黑吟,他愿意付出一切:“谦奕,你若执意如此,百里军上下将誓死扞卫正义,绝不会让你带着黑吟踏入皇宫半步!” 随着他坚定的声音落下,身后的百里军士兵们纷纷响应,剑光闪烁,一片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百里军是用来斩妖除魔,杀敌人的,不是你救女人的工具!” 古淮良的脚步在皇宫门口戛然而止,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坚毅而冷峻。 “百里军是我父亲建造的军队!”百里泽态度强硬,大喊道,“该用来做什么,我心里自有分寸!” 下一秒,百里士兵又往前走了两步。 面对百里泽的威胁,古淮良并未有丝毫退缩,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老朋友的无奈,也有对大局的坚定。 “怀川,你这又是何苦呢?”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夜色,回荡在空旷的宫门前,“攻离山的恶灵一天不灭,古淮国一天没有安稳日子,而且你别忘了,百里安安还在攻离山上。即使你今夜带走黑吟又如何?你觉得姑苏南风会放过她么?你我都清楚,黑吟,必死无疑!!! “谦奕,你我兄弟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百里泽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但这一次,我求你,放了黑吟。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她的自由,甚至是我的这条命!” 古淮良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出了声:“笑话,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谦奕,你曾说过会答应过我一件事情。”百里泽几乎是央求一般说道,“就当是兑现承诺,放了黑吟。至于天彧山的恶灵,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怀川,我深知你的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回头,但同样,我也清楚我自己肩上的责任与使命。”古淮良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你我之间的情谊我自然珍惜,但今日之事,关乎国家社稷,关乎百姓安危,我不能因私情而置大局于不顾!” 说着,古淮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继续前行。 但百里泽并未就此罢休,他猛地一挥剑,剑光如龙,直逼古淮良而来。 同时,他身后的百里军也纷纷响应,剑指古淮良一行,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怀川,你当真要如此吗?”古淮良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失望与痛心,“你我兄弟相争,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古淮国因一个黑吟而陷入内乱吗?” 百里泽闻言,剑尖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 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在这场情与理的较量中,他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情感,哪怕这将让他失去一切。 “谦奕,对不起了。”百里泽低声说道,随即带领百里军向古淮良一行发起了冲锋。 而古淮良,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命令身后士兵们迎战。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黑吟冲了出来。 她的突然行动让战场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黑色身影如同幻影般掠过百里军前,石蛊让百里泽及士兵们的动作变得迟缓,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黑……吟……”百里泽的呼唤中充满了不解与心痛,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黑吟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百里泽,你的出现给了我希望,但我也清楚自己的使命……我生来孤独,生死对我来说,早已看淡。如果我的牺牲,真的能为古淮国带来一丝安宁,那么我愿意。” 黑吟的话语如同寒冰般刺入百里泽的心中,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出决定,却无力阻止。 那份决绝与牺牲,让他既心痛又无奈。 他深知,黑吟的选择是出于对整个古淮国的考虑,但她同时也将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古淮良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所有人听令!百里泽勾结蛊师,意图不轨,现将其打入天牢候审!同时,从今日起,百里府将被查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命令下达后,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百里泽团团围住,准备押送他离开。 百里泽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望了黑吟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决绝。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黑吟!!!”百里泽几乎是嘶吼出这个名字,眼眶泛红,但此刻的呼唤已无法挽回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淮良带着黑吟走进皇宫,而自己则被士兵们押解着,一步步远离那个他深爱的人。 随着宫门的缓缓关闭,黑吟与百里泽之间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那扇厚重的门扉之后…… 第256章 从不信命 深夜,古淮良刚沐浴完毕,身心的疲惫得以稍许缓解。 当他步入房间,耳畔随即传来潼业在门外的求见之声。 潼业禀报道:“已成功与姑苏南风取得联系,对方已应允以黑吟为筹码,换取古淮国之前那些被带上山的百姓,并约定了交换的时间为明日夜晚。” 古淮良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他随即吩咐潼业,“务必加强黑吟的守卫力量,以防任何意外发生,确保交易顺利进行。” 待潼业领命退下后,古淮良缓缓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出之前与许君剑的对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声。古淮良猛地睁开眼睛,警觉地坐起身来,低声问道:“何事?” 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前,恭敬地禀报:“回三皇子,我们刚才抓到一个刺客。” “刺客?”古淮良眉头一皱,披上衣服,快步走出房门。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最后落在士兵中间的一个黑衣蒙面人身上。 只见那人双手被紧紧绑住,周围的士兵手持利刃,将他团团围住。 “放开他!”古淮良高声喝令。 士兵们闻言,纷纷收起手中的刀,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古淮良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轻声问道:“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黑衣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来杀你!” 古淮良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就凭你一人之力,也想取我性命?” 黑衣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不是有人相助,我今日定能取你首级。” “胆子倒是不小。老实交代,究竟谁派你来的?!!”古淮良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却如冰刀般锋利。他语气冰冷地命令道,“不说也无碍。来人,把他带进去,本皇子要亲自审问。” “是!” 说着,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将黑衣人架起,准备往外带去。 “走错了。”古淮良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方向,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这边!” 见古淮良要把人带进自己的房间,两名士兵皆是一愣,其中一人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三皇子,这可是刺客……按理说应该带去专门审讯犯人的地方……” “让你带就带,哪儿那么多废话!”古淮良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吼道。 那名士兵见状,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默默将黑衣人带进了古淮良房间,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房门。 古淮良在房间内的椅子上缓缓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喝了口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说,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杀你!”黑衣人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房内丹一根柱子上,无法动弹,但他的声音依旧冷硬无比。 “说说看,为何想杀我?”古淮良搁下茶杯,声音异常平静,但语气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忘恩负义之人,不配做古淮国的太子。”黑衣人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古淮良,声音带着冷漠和决绝。 古淮良抬起眼眸,紧紧盯着黑衣人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我几时忘恩?又何时负义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他的双眸隐藏在黑暗中,难以琢磨其中的情绪。然而,那道冷冽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古淮良。 “说话啊!”古淮良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仿佛要穿透黑衣人的心灵。 黑衣人依旧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古淮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黑吟并未做错什么,她不应该被当作交易的筹码。” 古淮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黑衣人,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愤怒,“你再说一次!” “难道不是吗?”黑衣人毫不退缩,直面古淮良的怒火。 古淮良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寒光,“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行为?” 黑衣人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了解你,也根本不想去了解你。” 古淮良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嘴唇紧抿,似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黑吟曾救过你的命,怀川视你为亲兄弟,而你呢?”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又是怎样对他们的?”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却从未深入探究过事情的真相。”古淮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你不知道我背负着怎样的责任,也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古淮百姓的利益。” 黑衣人摇了摇头:“可你伤害了黑吟。” 古淮良终于被这句话激怒,他猛地起身,两步跨到黑衣人面前,一把扯下其面上黑布,露出一张英俊而坚定的面容。 “许晨羿,你可以为了许君岚勇敢,可以为了黑吟和怀川勇敢,却不愿意为了我勇敢,哪怕只是一点点!”古淮良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痛心。 “为他们勇敢是理所应当,倘若为你勇敢,那就是飞蛾扑火。”许君剑的语气带着一缕哀伤。 烛火映在他的双眸,今夜的许君剑格外好看。 “你不想跨出那一步是?”古淮良倾身而来,他捏住许君剑的下巴,“那就让我来!” 许君剑猛地一怔,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钟他的双唇就被古淮良紧紧捂住,彻底封死了他的话语。 古淮良的这个吻极其蛮横,没有给许君剑留下一丝一毫喘气的空间。 许君剑在震惊之余,心中也涌起一股怒火,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于是狠狠地咬了下去,牙齿深深地陷入古淮良的舌尖,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古淮良却并未因疼痛而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吻着许君剑,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两人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许君剑的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古淮良感受到了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低声说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许君剑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但却被古淮良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古淮良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上衣。 随着衣物的剥落,古淮良那健硕的身躯展现在了许君剑的面前。 他的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 许君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古淮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踩着地上的衣服走过来,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要干什么?”许君剑警惕地瞪着古淮良,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你觉得呢?我把你带到我的房间来,你认为我想做什么呢?”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无法抗拒。 “不……不可能……”许君剑喃喃自语道。 “哦?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还期待着别的事情发生吗?”古淮良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古淮良,你不能这样趁人之危!”许君剑愤怒地喊道,同时手脚不停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有本事你先解开我的绳子!” “你觉得松开了绳子,就能逃得掉么?”古淮良说着,解开了许君剑手脚上的绳索。 许君剑刚离开柱子,却跌进古淮良的怀抱。 古淮良紧紧抱住许君剑,两人的心跳在静谧的夜色中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暧昧。 “晨羿,我从不趁人之危,但我更不愿错过与你共度的每一刻。”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深情,“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像我心里有你一样。我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喜欢或不喜欢。” 许君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纠葛。他试图推开古淮良,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古淮良,你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许君剑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与无奈,“你是古淮国未来的国君,而我……” “我从不信命。”古淮良打断了许君剑的话,他轻吻着许君剑的额头,“我相信,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身份、地位,这些不过是世俗的枷锁,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只愿与你共度此生。” 说着,古淮良再次吻上了许君剑的唇,这一次更加温柔而深情。 许君剑在古淮良的怀抱中渐渐失去了抵抗,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深情之中。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抗拒古淮良的吸引力,无法忽视心中那份日益增长的情感。 夜色渐深,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第257章 麒麟现,凛焰出! 第二天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西沉,橙色的余晖洒在皇宫门口的空地上。 古淮良早已带着黑吟在此等候,他神情紧张而严肃,目光紧盯着前方。 周围布满了士兵,他们整齐地站立着,手中握着锋利的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动静。 天彧山姑苏南风上仙与其大弟子洛衡亲自带领着一群人飞下天彧山。 这些人正是之前被挟持的百姓,他们神色疲惫,但脸上却透露出一丝解脱。 古淮良朝潼业使了个眼色,潼业立刻带着士兵将这些百姓护送离开此地。 黄昏的风轻轻拂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姑苏南风立于古木参天之下,衣袂随风轻扬,他微微颔首,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 姑苏南风朝古淮良与黑吟缓缓走来。等到走近时,他的目光落在古淮良身上,对其礼貌一笑:“太子殿下,多谢!” 自从古淮良被立为太子,他便下令,让别人依旧唤他三皇子。 他虽对姑苏南风的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但还是拱手笑道:“姑苏上仙,一路顺风。” 随即,他手腕轻翻,指尖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细腻的力量,轻轻一挥,洛衡便如得令的影卫,身形一闪,手中捆仙绳化作流光,精准无误地将挣扎的黑吟束缚于无形。 正当洛衡欲携黑吟离去之际,天际忽现异象,三道璀璨光芒划破长空,犹如星辰陨落。 黑吟抬眸望去,只见白夜、紫慕与赤丹,自云端翩然而降,他们的到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原本平静的林间小径,瞬间被一股紧张而又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释魂,”姑苏南风目光如炬,穿透重重光影,落在了赤丹身上,那语气中不仅有着上位者的威严,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目光如寒冰般扫过赤丹,“我本以为你会更加聪明,没想到竟也如此愚蠢。我命你解决这些碍事的驱魔人,你却让他们找上门来?” “师父,我……” 赤丹闻言,身躯微微一颤,那张原本坚毅的脸庞上,此刻却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低下头去,目光不敢与姑苏南风对视,仿佛是在逃避那足以穿透心灵的质问,更似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姑苏南风,”此时,白夜挺身而出,他手持残月剑,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寒光,剑锋直指姑苏南风,“黑吟无罪,你怎能随意将其抓走?” “随意?”姑苏南风大笑起来,他瞟了眼黑吟,“古淮国禁蛊,而眼前的这名女子却是蛊师。未亡魂,你说说看,我这是随意抓走么?你错了,我这是为在民除害!!!” 面对姑苏南风的冷笑与不屑,白夜并未退缩,他的剑意更加坚定:“姑苏南风,你滥用仙力,掳掠无辜百姓,以他们为筹码,这种行为与魔道何异?今日,我定要阻止你!” 姑苏南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世间万物的不屑,“区区驱魔小子,也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知,在这浩瀚天地间,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你,不过是我眼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言罢,姑苏南风周身气势猛然暴涨,仿佛有万千风雷汇聚于身,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向着四周席卷而去,使得在场之人无不色变,就连空气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姑苏上仙,黑吟虽为蛊师,但并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你若执意如此,休怪我们不客气!”紫慕站出一步,声音温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身旁环绕着淡淡的紫光,那是她灵力凝聚的标志。 “不客气?哼,区区蝼蚁,也配与我谈条件?”姑苏南风冷笑更甚,周身银光缭绕,随时都会吞噬一切。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黑吟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异常坚定:“姑苏南风,我自愿随你上山,请你不要连累无辜。” 姑苏南风闻言,神色微动,似有所触动,但转瞬即逝。 他冷冷地看了黑吟一眼,正欲开口,却见白夜已抢先一步,残月剑光一闪,竟是直取姑苏南风而来。 “找死!” 姑苏南风怒喝一声,身形暴退,同时挥手间,银光凝聚成无数利刃,向白夜等人袭去。 一时间,皇宫门口刀光剑影,灵力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紫慕与赤丹见状,立刻联手应战,紫慕的灵力化作柔和的紫色屏障,护住三人免受姑苏南风灵气侵袭。 白夜与姑苏南风之间的战斗异常激烈,两人的身法都极为飘逸,招式更是变幻莫测。 白夜法力高强,但姑苏南风作为天彧山的上仙,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一时间难分高下。 而另一边,赤丹和紫慕则与洛衡陷入了缠斗。 洛衡作为姑苏南风的大弟子,同样有着不俗的实力。 赤丹和紫慕虽然联手,但面对洛衡的凌厉攻势,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三人之间的战斗同样激烈异常,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 古淮良的心猛地一紧,正欲挺身向前解救危局,天际却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炽烈的火光,如同末日之兆。 紧接着,一头庞大的火麒麟自那火海中咆哮而出,其身形遮天蔽日,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毁灭性的火焰,瞬间将周遭的士兵吞噬于熊熊火海之中,哀嚎与绝望交织成一片。 “不好,是姜黎阳!” 古淮良心中暗呼,手中紧握的兵刃虽已寒光凛冽,但在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他奋力挥刀,试图阻挡那肆虐的火海,然而火焰之威超乎想象,仅一瞬,他的兵刃便在这狂暴的热浪中扭曲、融化,化为乌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淮良的背后突现一股凛冽至极的寒气,仿佛冬日寒潭之水,瞬间将周围的热浪冻结。 只见一柄通体透着幽蓝寒光的凛焰刀划破空气,带着刺骨的冷意,精准无误地将逼近的火球一一斩裂,化为点点火星消散于风中。 古淮良惊愕之余,迅速转身,目光与刀的主人交汇——那是他威严而熟悉的身影,父皇古淮崇尚。 他如同天神降临,一身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接刀!” 古淮崇尚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古淮良双手稳稳接住凛焰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掌心涌入全身,他感到自己的血脉在沸腾,勇气与决心在胸中激荡。 他深吸一口气,凛焰刀一挥,那肆虐的火球竟在瞬间熄灭,连空气都被冻结。 随后,古淮良身形一展,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火麒麟,与火麒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刀光剑影中,他身姿矫健,凛焰刀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寒风的呼啸。 而在此刻,姜黎阳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他的每一步,都带来无尽的寒意与恐惧。 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古淮崇尚,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古淮崇尚,今日,便是你我恩怨了结之时。我姜黎阳,誓要取你首级,以慰我国人在天之灵!” 古淮崇尚面不改色,目光如炬,他深知这一战避无可避,唯有以死相搏,方能守护身后的家国与亲人。 第258章 烈羽惊魂 “姜黎阳,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无辜?”古淮崇尚语气坚定,面对昔日的仇敌,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无辜?在我眼中,你古淮人皆是罪人!”黎阳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古淮崇尚,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古淮良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以解父皇之困。 于是,他集中精神,凛焰刀在他手中舞得更加迅猛,每一次攻击都力求致命,试图尽快击败火麒麟,然后去援助父皇。 火麒麟虽然强大,但在古淮良的猛烈攻势下也渐渐显露出疲态。 终于,在一次精准的斩击后,火麒麟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火焰逐渐熄灭。 古淮良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冲向父皇所在的方向。 此时,黎阳与古淮崇尚已经交手数招,双方势均力敌,但古淮崇尚显然因为年岁已高,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父皇,我来助你!” 古淮良大喝一声,凛焰刀带着凛冽的寒气,直逼姜黎阳而来。 黎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已料到古淮良会来救援,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古淮良近身。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时,古淮崇尚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黎阳逼退数步。 “姜黎阳,你的野心和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今日,我就让你明白,正义与光明终将战胜邪恶与黑暗!” 古淮崇尚的声音响彻夜空,他与古淮良并肩作战,父子二人合力对抗黎阳。 古淮崇尚与古淮良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但黎阳岂是等闲之辈?!! 他利用古淮良的短暂失神,迅速调整身形,一脚精准地踹中其胸口,将他踹飞数米。 紧接着,他高举麒麟戟,那戟身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猛地刺向古淮良。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古淮崇尚宛如一颗流星,飞速地冲向古淮良身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不!\" 古淮良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试图冲上前去阻止,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麒麟戟无情地穿透了古淮崇尚的胸膛,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溅洒在周围,染湿了他的衣襟,也刺痛了古淮良的双眼。 \"父皇,不!!!\" 古淮良嘶喊着,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古淮良紧紧抱住古淮崇尚,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眼中满是悲伤。 \"皇儿,凛焰刀交给你,一定要守护好这片土地!\" 古淮崇尚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慈爱,说完这些话后,他的双眼便缓缓合上,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皇!不要啊!!!\" 古淮良的咆哮声响彻云霄,他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去,内心的悲痛和愤怒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燃烧着他的灵魂。 黎阳站在不远处,麒麟戟上还残留着古淮崇尚的鲜血,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更加深沉的冷漠和疯狂:“古淮崇尚,你终究还是败了。但这只是开始,你的儿子,还有整个皇室,都将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古淮良的双目赤红,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必须为父亲报仇,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 凛焰刀在他手中颤抖,每一丝寒气都凝聚了无尽的恨意,直指黎阳:“姜黎阳,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今日,我古淮良誓要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他猛地向前一冲,凛焰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取黎阳的咽喉。 黎阳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手中的麒麟戟轻轻一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技巧。 当麒麟戟与凛焰刀碰撞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火花四溅,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让人感到窒息。 尽管凛焰刀凶猛无比,但它终究无法与麒麟戟相抗衡。 黎阳抓住机会,巧妙地避开了古淮良的攻击,并迅速反击,重重地击中了古淮良的胸口,使其遭受重创。 就在黎阳准备结束古淮良的性命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黎阳殿下,请手下留情!\" 古淮慎如鬼魅般出现在古淮良面前,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黎阳的目光紧盯着古淮慎,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收起麒麟戟,语气冰冷地说道:\"带他走!\" 古淮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他背起古淮良,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战场。 \"谢了。\" 在离开前,古淮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在激战的另一端,白夜与姑苏南风的交锋达到了白热化。 姑苏南风的剑气凌厉无比,每一击都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白夜虽然身手不凡,但在连续的攻势下也不免被击退数步,气息略显紊乱。 就在这关键时刻,黎阳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战场,稳稳地接住了踉跄的白夜,两人背靠背站立,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默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了一起。 “黎阳,我们联手!” 白夜低喝一声,体内的灵力涌动,准备迎接姑苏南风的下一轮攻击。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琅悦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她的到来本应是支援,但白夜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的异样。 “琅悦,快带黑吟回城北废宅。” 黎阳试图稳住局势,但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急切。 但琅悦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她并未按照黎阳的吩咐行事,反而趁机向黑吟发起了攻击。 烈羽镖如同黑色的闪电,划破空气,直奔黑吟而去。 白夜的反应极为迅速,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琅悦的企图。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黑吟面前。 下一瞬,烈羽镖深深地嵌入了白夜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琅悦,你在干什么?!!”黎阳怒不可遏。 第259章 释魂之变 “抱歉,黎阳殿下,我只是奉命行事。”琅悦冷冷地说。 白夜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反手一掌击中了琅悦的胸口,将她击飞出去。 琅悦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 四周,风带着几分萧瑟,卷起落叶与尘土,仿佛连天地都为之色变。 “快走,黑吟!”白夜强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对黑吟喊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说着,他挥舞残月,将黑吟身上的绳索斩断。 黑吟拼命摇头,她颤抖着声音,哽咽道:“烬燃,你快停手!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牺牲!” 白夜轻轻摇头,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若你不在这个世上,我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值得……”黑吟泣不成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承载着对白夜的愧疚与不舍。 但白夜只是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你值得,比任何人都值得。” 在失去白夜的支援后,黎阳面对姑苏南风的攻势显得愈发无力,最终难以抵挡,被重击倒地,伤势严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夜强忍着伤痛,如同闪电般飞回战场。 此时的姑苏南风已经启动了无敌金身状态,他的周身环绕着坚不可摧的金色光芒,无论是黎阳的麒麟戟,还是白夜原本的残月剑,都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面对这几乎绝望的境地,白夜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迅速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落在残月剑上,同时,他指尖飞速舞动,在剑身上刻下一道道复杂而神秘的符咒。 “滴血凝魂术!”姑苏南风见状,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这一招的可怕之处。 此术乃是利用施术者的精血与灵魂之力,暂时赋予武器强大的生命力与破坏力,是极为凶险且强大的禁术。 随着最后一道符咒的完成,残月剑顿时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剑身仿佛被火焰包裹,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威势。 白夜紧握剑柄,身形如电,猛然间冲向姑苏南风,一剑挥出,直取其要害。 这一剑,凝聚了白夜所有的力量与信念,它穿透了姑苏南风的金身术,刺入了他的体内。 姑苏南风发出痛苦的咆哮,金身瞬间瓦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眼中满是不甘与震惊:“你究竟……是谁?” “北安国医师,许君岚。”白夜抽出残月,静静地说着。 下一秒,姑苏南风重重倒地。 黎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他以为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画上句号,不禁流露出难得的笑容。 正当他准备向前查看情况时,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烬燃,小心!” 黑吟的声音充满焦虑和急切,划破了空气,如一记沉重的警钟,重重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黎阳听到这声惊呼,猛地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无法动弹——释魂剑如同一把无情的死神镰刀,带着冰冷的寒光,毫无保留地穿透了白夜的身体。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白夜缓缓转过头,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着赤丹。 赤丹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紧咬嘴唇,眼中闪烁着痛苦和无奈。 面对白夜的质问,他只能轻声说道:“对不起……师父抓走了蓝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扔进攻离山。” 释魂剑从白夜的体内抽出来,伴随着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白夜的身躯无力地倒了下去,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令人心碎不已。 “烬燃!” 黑吟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冲上去紧紧抱住白夜,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释魂剑的寒光映照在她惊恐万分的脸庞上,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白夜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别哭……我没事。”他艰难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目光深深地看着黑吟,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镌刻在心间。 “你胡说!你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没事!” 黑吟哽咽着,她试图用手捂住白夜胸口的伤口,却只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黑吟,听我说……”白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他仍然坚持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最后一刻,“我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黑吟泪流满面,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她紧紧地握住白夜的手,感受着他逐渐冰冷的体温,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不,不要说了……”黑吟泣不成声,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停止。 她紧紧抱住白夜,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别哭,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白夜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带着一丝坚定。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地抚摸着黑吟的脸颊,眼中满是深情。 “好,我答应你。”黑吟哑声道,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不舍,“烬燃,只要你不死,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就在这时,赤丹突然出现。 他的脸色阴沉可怕,狠狠地抓住了黑吟的胳膊,然后用力将她从白夜身边拽开,语气冰冷而坚定地说:“走黑吟,跟我上山。” 黑吟被赤丹的举动吓得不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白夜身上,眼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她试图挣扎,想要回到白夜身边,但赤丹的力量太大,她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不,我不能离开他……”黑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赤丹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赤丹,泪水模糊了视线,哽咽着说道,“赤丹,我会跟你们上山,但求求你救救烬燃……” 赤丹看着黑吟痛苦的样子,心中也十分不忍,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狠戾所取代。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夜,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他咎由自取,不能怪我!” “白夜!” 紫慕的眉头紧锁,对眼前的突变感到震惊与愤怒。 岂料,洛衡在这时再次攻击紫慕。 他出手快如闪电,紫慕一时不察,被其打伤。 而洛衡并未就此罢休,他迅速挥动手中的法器,那被斩断的绳子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重新合起,又一次将黑吟紧紧束缚。 黎阳与琅悦见状,立刻想要上前救援,但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那是洛衡的巨型弃天锤,从天而降,如同山岳般压顶而来,将他们的去路完全封死。 两人拼尽全力抵挡,但那弃天锤的力量太过庞大,他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一时间,四周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等尘埃终于散去,黎阳和琅悦狼狈地站起身,却发现洛衡已经带着黑吟和姑苏南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白夜,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周遭红了一片…… 第260章 院中交易 城北的废宅,夜幕低垂,月光稀薄,只勉强勾勒出院内斑驳的轮廓。 风,带着几分凉意,穿梭在破败的屋檐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连风也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黎阳踏入这荒废之地,脚步沉重,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 他径直走向院中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下,那里,覃韫正悠然自得地品着一壶清茶,外界的风云变幻都与他无关。 “修卓!”黎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意,打破了夜的宁静,“我们不是说好,只抓走黑吟,让她炼制千禧蛊救回九笙吗?为何琅悦会出现在皇宫门口,还险些杀了黑吟!” 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琅悦从暗处走出。 她低着头,脸色苍白,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险些?”覃韫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清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满,他睨了眼对面的琅悦,失望地说道,“我原以为你能处理好一切,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琅悦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是琅悦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果然是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黎阳怒道。 覃韫轻抿薄唇,抬头望着黎阳,说道:“黎阳,你何时见过我覃韫会为旁人的生死所动?姜九笙的生死,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一片。我所在意的,唯有姑苏南风是否消灭了攻离山的恶魔,所以黑吟若真成了绊脚石,杀之又有何妨? 黎阳闻言,脸色更加阴沉,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又骗我!!!” “善意的谎言罢了。”覃韫缓缓站起身,他见黎阳脸色有伤,不由得心疼起来,便伸出手勾起黎阳的手指,说道,“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快坐下,我给你清理……” “不必了。” 没等覃韫说完,黎阳便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公子,”琅悦眉头微微一皱,小心翼翼询问道,“黎阳殿下他……是不是生你的气了?” “嗯……”覃韫面色平静地点头。 “为何?”琅悦不解道,“就因为公子欺骗了他么?” “也许……”覃韫叹了口气,随后吩咐道,“你先下去。好好养伤,过几天随我去个地方……” 覃韫话未说完,两道身影在屋顶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察觉。 “谁?”琅悦瞬间警觉起来,握紧手中的烈羽镖,目光犀利地盯着屋顶的方向。 覃韫却显得很淡定,只是给琅悦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他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新茶杯,轻轻地斟满了茶水。 “百里公子,来都来了,喝杯茶。”覃韫微笑着说道。 数秒后,门外响细微的脚步声。 门扉轻启,一股淡雅的茶香伴随着夜风拂面而来,覃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刻意的意外,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轻声问道:“百里公子深夜造访,可是有急事?” 百里泽躬身一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覃公子,我确有要事相求。黑吟如今被困天彧山,情况危急。我知覃公子足智多谋,特来请求公子出手相助。” 覃韫闻言,眉心微蹙,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百里公子,天彧山凶险异常,非比寻常之地。不过,既然你开口相求,我覃韫自当尽力而为。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事成之后,我希望百里公子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覃公子请讲。”百里泽接过茶杯。 “这个条件,我暂且不提,只望百里公子日后能信守承诺。” 百里泽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救人心切,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覃公子放心,只要你能救出黑吟,无论什么条件,我百里泽定当全力以赴,绝不食言!” 覃韫轻轻颔首,目光在百里泽身后的柳新身上稍作停留,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既然我们已是同舟共济的盟友,百里公子应当不会再对黎阳有所纠葛了?” “那是自然之理。”百里泽心领神会,目光温柔地掠过柳新,随后坚定地说,“沐沐之殇,实乃姑苏南风一手造成,此仇必报!” “百里公子果然睿智过人!”覃韫的笑容中既有对百里泽的赞许,也透露出一种释然,“好,那就这么定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即刻启程。” “且慢。”百里泽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覃公子,怀川还有一事相求。” “是关于百里安安吗?”覃韫嘴角微扬,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正是。在姑苏南风释放的人质中并未见到我妹妹的身影,但我确信她是随琅悦姑娘上了天彧山的。”说到这里,百里泽的目光转向琅悦,“琅悦姑娘对天彧山地形了如指掌,我恳请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找回青宁。” “琅悦,你可以找回百里安安么?”覃韫瞟了眼琅悦,表面上是在询问,实际上是在命令。 琅悦闻言,立刻正色道:“公子放心,琅悦定当全力以赴,只是……我并未亲眼见过青宁小姐的真容……” “不是由你带走的三小姐吗?怎会不相识?”柳新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琅悦轻轻摇头,回忆道:“那晚情况特殊,百里安安小姐是化身为小鹿与我同行的,我并未见到她的真容。” “怕是并非青宁自愿化鹿,而是你强行为之!”百里泽的拳头不禁紧握,声音中透出一丝怒意。 “百里公子,请息怒,这其中定有误会!”覃韫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同时转头对琅悦说,“琅悦,此事关系重大,稍后我会把百里安安的画像拿给你,这次你务必找回!” 柳新闻言,主动站了出来:“琅悦,我与你同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第261章 久别重逢 天彧山,云雾缭绕,一股神秘的气息笼罩着这座神秘的山峰。 在山间的一处隐秘之地,一座由粗糙黑石砌成的牢笼孤零零地矗立着,四周被茂密的林木环绕,更显其孤寂与凄凉。 黑吟此刻却被这冰冷的铁栏紧紧束缚,她的目光穿透了昏暗的光线,扫视着四周这片死寂的世界。 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野兽低吼与风穿过树梢的呜咽,再无其他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渐渐地,她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饥饿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之地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 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黑吟紧绷的神经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从地上爬了起来。 终于,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缓缓步入这阴暗的空间。 是姑苏南风! 他身着淡雅长袍,面容温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黑吟的感激,又似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算计。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黑吟,眼中满是感激和敬意。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发出的:“黑吟姑娘,你的善良与勇气,是无人能及的。谢谢你,为了大局所做的一切。” 黑吟微微皱眉,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欣慰,反而涌起一股怒气。她瞪大双眼,怒视着姑苏南风,冷冷地说道:“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词!”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和愤怒,对姑苏南风的道谢并不领情。 姑苏南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他并没有生气或反驳。相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你知道,攻离山的恶灵过于凶猛,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悲哀,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黑吟并没有被姑苏南风的解释所打动。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充满了怒火。她大声质问道:“所以,赤丹刺伤烬燃也是无奈之举?!!” 在这一刻,黑吟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怒吼声响彻整个空间,紧紧握住拳头,身体也颤抖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释放出来:“姑苏南风你听好了,如果烬燃有什么不测,我宁愿咬舌自尽,也绝不会帮你!!!” 面对黑吟的指责,姑苏南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黑吟姑娘,我知道你对白夜的关心和担忧。但请相信我,我们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黑吟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她的眼神依旧冰冷,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的承诺吗?你们曾对驭龙族许过承诺,可结果呢?你到现在还企图将驭龙族人赶尽杀绝!!!”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姑苏南风再次开口,试图缓和局势。他上前半步,语气温柔地安慰道:“黑吟姑娘无需动怒,知道你放心不下白夜,所以释魂走的时候给他服用了一颗金丹,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此话当真?” “当真。”姑苏南风点了点头。 此言一出,黑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的目光在姑苏南风脸上停留片刻,随即问道:“夏笛呢?她在哪里?我……我想见她。” 姑苏南风闻言,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夏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相信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牢笼间。 姑苏南风一走,黑吟便全身瘫软,重新回到地上。 等待,对于此刻的黑吟而言,成了一种煎熬。 她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终于,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这次,那脚步声里似乎带着一丝熟悉与温暖。 随着门扉的再次开启,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她衣着朴素,却难掩其出众的气质,面容清丽脱俗,正是黑吟朝思暮想的母亲——夏笛。 “夏笛!”黑吟往前走了一步,急切喊道。 可是,夏笛并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小木桶。 等夏笛终于抬起头,黑吟却发现她的神情异常冷漠,如同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 “吃。”夏笛将手中提着的小木桶轻轻放在地上,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是简单的饭菜。 但她的语气,淡漠得像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黑吟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双手颤抖着抓住栏杆,声音哽咽:“夏笛……” 但夏笛没有理会黑吟,只是轻轻转身,准备离开。 那一刻,黑吟的心被狠狠撕裂开来,疼痛难忍。 “娘!” 她朝夏笛的背影大喊道。 闻言,夏笛脚下一顿,转身朝黑吟甩出一鞭子。 她的动作之快,让黑吟措手不及。 夏笛的动作如同闪电,那一鞭挥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最终落在黑吟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黑吟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 那一鞭子的力道,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心灵上的伤痛。 “我不是你娘。” 夏笛的话语如同寒冰,彻底击碎了黑吟心中的温暖幻想。 “对不起……”黑吟的声音颤抖着,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在怀中紧握成拳,试图抑制住内心的痛楚。 “他终究还是找上你了。”夏笛的目光在黑吟的护腕上停留片刻,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古淮第一人驱魔人白夜?哼!如今你身陷囹圄,怎么不见他出手相助?!!” “他受伤了,很严重。”黑吟抬头,目光坚定地与夏笛对视,“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要消灭攻离山的恶灵,这样姑苏南风才会放你离开。唉,不周山的小屋又开始漏雨了,等你回去之后记得修缮一下……” 夏笛的冷漠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一丝裂痕,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最终,还是黑吟打破了这份沉默:“我知道,但我不能逃避。我不能让恶灵出来危害人间,更不能让你为了我,而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长久的沉默之后,夏笛继续说道:“姑苏南风准备在明天晚上动手,到时候你会被扔进攻离山。我明天下午会再来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黑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挑,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夏笛微微点头,提起木桶转身离去。 夏笛走了很久之后,黑吟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拿起碗筷,强忍泪水,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第262章 无敌金丹 不周山。 在那巍峨险峻的山脉中,隐藏着一个深邃莫测的洞穴。 洞穴之外,是葱郁茂密的森林,不时传来猛兽低沉而威胁的吼声,为这幽暗之地平添了几分恐怖与神秘。 而洞穴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洞内,光线被厚重的石壁隔绝,只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斑驳地照在地上,形成光怪陆离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阴冷,仿佛连呼吸都能感受到那份寒意。 但在这冰冷的洞穴之中,却上演着一幕温暖人心的场景。 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正常的热气,仿佛体内燃烧着熊熊烈火。 而少女,则如同被冬日寒风侵袭的雪花,身体冰冷至极,毫无生气地躺在少年的怀中。 两人的状态截然不同,却又因命运的安排而紧紧相依…… 少年的脸庞因焦急与努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汗水沿着他坚毅的下巴滑落,滴落在少女苍白如雪的肌肤上,瞬间化作一缕轻烟,仿佛连他体内的炽热都在试图温暖这寒冰般的存在。 他紧紧抱着少女,双臂如同铁箍,不愿有丝毫放松,生怕一松手,少女便会消散于无形。 在这不可思议的拥抱中,奇迹发生了。 少年的热量与少女的寒气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又似乎是在相互吸引、相互融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火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两者逐渐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少年的热气缓缓渗透进少女的身体,驱散了她的寒冷;而少女的寒气也微妙地调节着少年体内的火焰,使之变得温和而稳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洞外的喧嚣与危险都被隔绝在外。 过了许久,当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洞顶的厚重岩层,洒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时,两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初春的嫩叶在微风中摇曳,终于,她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双眼睛,初时还带着几分迷茫与不解,但随即被少年那充满关切与温柔的眼神所填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少年胸膛的温暖,那是一种可以驱散所有寒冷的热源,仿佛直接抵达了心灵最深处。 “你……醒了?”少年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他轻轻地,几乎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为少女披上了一件柔软的外衣,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粗心会给她带来丝毫的不适。 当少女终于被稳稳地扶起,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洞穴中回响。 少女微微一笑,那笑容纯净而美好,就像是冬日里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瞬间驱散了洞穴内的所有阴霾。 她轻声细语地回应道:“嗯,我醒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对于少年来说,却如同天籁之音,让他心中的所有担忧和不安都烟消云散。 “金毛犼的内丹果然有效。”少年看到少女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烬燃,谢谢你救了我。”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和认真。 她轻轻靠近少年的身体,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少女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背上的伤疤,那是我过去的痕迹,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等到我长大后,我愿意将这份生命,连同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我会嫁给你,作为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也是因为我……喜欢你。” 少女的话让少年的心跳猛地加速,他耳根迅速泛起的红晕。 沉默了几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他的承诺和决心:“吟儿,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永远。” 就在这时,剧烈的疼痛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少年的心胸,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惊醒的光芒。 夜色如墨,星辰隐退,房间内仅余一抹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照着白夜苍白却坚定的脸庞。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许君剑的声音温柔而焦急,他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眼中满是关切。 白夜费力地转动眼珠,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那股不真实感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他试图坐起,却因身上的剑伤而力不从心,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喘息着问道:“哥,黑吟她……在哪里?” 许君剑轻轻放下药碗,叹了口气,道:“她被释魂带上了天彧了。” 听到这里,白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剑,他猛地想要起身,却因用力过猛,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渗透了衣衫,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倔强地重复着:“我要去找她,我要救她回来!” 许君剑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冲动,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心疼:“释魂剑的威力非同小可,你的伤势绝非一日之功所能恢复。烬燃,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否则别说救人了,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 “不,不能再等了!!!”白夜紧紧抓住许君剑的手,那双平日里冷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哥,你知道黑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许君剑望着白夜那充满痛苦与执着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于是,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烬燃,我明白你对黑吟姑娘的心意。但你要知道,她金蝉蛊的身份,意味着她的一生都将被卷入无尽的纷争与危险之中。你也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不能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情感中无法自拔。” “有些情感,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便如同荒野中的烈火,势不可挡,无法用理智去扑灭。”白夜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深深地凝视着许君剑,“我曾试图将这份情感锁在心底,但当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刻,那份感情再也无法压抑。哥,我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更不能接受她受到任何伤害。” 许君剑望着弟弟那坚定不移的脸庞,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他明白,这是白夜必须走的路,也是他无法替代的抉择。于是,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丹药。 “这是父亲留下的珍贵遗物,无敌金丹。它能暂时赋予你超越极限的力量,让你的身体在一段时间内进入无敌状态,忘却伤痛。”许君剑将金丹递到白夜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但你必须知道,这种力量并非没有代价。金丹的副作用极其可怕,一旦药效过去,你身体所累积的所有痛苦,都将以十倍、百倍的烈度反噬于你,那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没有丝毫犹豫,白夜一把接过金丹,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涌遍他的全身,仿佛连心头的伤痛都被这股力量暂时抚平。 “哥,我明白。”白夜的声音因金丹的力量而显得更加坚定,“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黑吟的安全更重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足以让我为她争取到一线生机。至于之后的痛苦……烬燃,不会畏惧!” 许君剑看着弟弟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担忧。 白夜拿起残月,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他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袂,也吹动了他那颗因爱而炽热的心…… 第263章 觊觎之心 天彧山脚下,云雾缭绕,仿佛是天地间最神秘的门户,静静地矗立在众人眼前。 百里泽、覃韫、柳新与琅悦四人,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巨大的屏障。 “看来,姑苏南风那老狐狸早有准备。”覃韫轻抚着手中的玉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却是不容小觑的锐利。 他转身望向百里泽,发现那位面容俊朗的青年,此刻正眉头紧锁。 百里泽望着眼前那道泛着淡淡蓝光、坚不可摧的结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百里公子,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覃韫目光落在百里泽身上,“万刃弓威力无穷,姑苏南风又有伤在身,区区结界不在话下。” “我,可能拉不开……”百里泽盯着手中的弓,说道,“其实之前拉开万刃弓,纯属巧合。” “不是巧合。只要你拉开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覃韫的声音充满力量,他轻轻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万刃弓在你手中,它不仅是武器,更是你信念的延伸。相信我,你能够做到的。” 百里泽闻言,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那是被认可与信任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握上那柄万刃弓。 弓身之上,符文流转,蕴含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百里泽闭目凝神,将全部的心神凝聚于指尖,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沿着血脉,涌入万刃弓中。 “开!” 随着一声低喝,百里泽猛地拉开了万刃弓,弓弦紧绷,发出阵阵嗡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 他瞄准结界,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一支晶莹剔透、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寒冰箭缓缓凝聚而出,箭尖直指结界核心。 然而,就在寒冰箭即将触碰到结界的一刹那,那看似无坚不摧的结界突然光芒大盛,一股反弹之力猛然爆发,寒冰箭竟被生生弹飞,如同失控的流星,直奔百里泽而来! “小心!” 覃韫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已挡在百里泽面前,玉扇轻挥,一道柔和的风墙凭空而现,将寒冰箭温柔地挡下,化为一缕寒气消散于空中。 “这结界……竟如此坚固。”百里泽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望向覃韫和琅悦,两人也是一脸凝重。 “姑苏南风果然早有准备。”覃韫沉声道,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琅悦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此行本就艰难,现在看来,想要突破这道结界更是难上加难。” 百里泽紧握着手中的万刃弓,虽然刚才的尝试失败了,但他并未气馁。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百里泽坚定地说,“既然正面突破不行,那我们就想想别的办法。” 覃韫闻言,眼神一亮,仿佛被百里泽的话激发了某种灵感。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快速翻阅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古籍中记载,有些结界并非无懈可击,关键在于找到其弱点……” 柳新和琅悦也围了过来,四人一同研究起古籍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在寂静的山脚下回荡。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从古籍中找到了一丝线索。 “原来,这个结界是由姑苏南风结合天彧山的自然之力所设,其力量源泉来自山脚下的一处灵泉。”覃韫面露喜色,“若能找到灵泉所在,并设法削弱其力量,结界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好,我们分头行动。”百里泽果断地说,“琅悦,你继续尝试用烈羽镖远程攻击,吸引结界的注意;柳新,你负责寻找上山的小径,看是否有其他入口;覃公子,你和我一起,去探查山脚的灵泉位置。” 众人点头同意,迅速分工合作。 琅悦朝屏障甩出烈羽镖,有了百里泽的前车之鉴,她再不盲目射击,而是有意识地调整角度和力度,试图找到结界的薄弱点。 柳新则利用自己的轻功和敏锐的观察力,在山林间穿梭,寻找可能的入口。 百里泽与覃韫也迅速出发,朝天彧山其他方向走去,试图寻找山脚灵泉。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发现灵泉。 见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覃韫忍不住开口道:“真不知道这山脚下有没有灵泉……” “若有,那便是我们运气好。若无,便去别处寻。”百里泽面色平静地道。 “唉,黑吟姑娘好歹救过古淮良的命,这古淮国三皇子真是薄情。”覃韫撇撇嘴,感慨道。 百里泽淡淡地说:“谦奕身为古淮国太子,自然应当将古淮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不能怪他。” “不怪他?”覃韫不以为意,挑眉问百里泽,“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把黑吟姑娘交给姑苏南风吗?” “我不会!”百里泽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什么?”覃韫追问。 百里泽沉默片刻,才道:“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覃韫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换成是我,可能也会和古淮良一样选择。毕竟,一个人的生命和整个国家的安宁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百里泽没有再说话,但心中却暗自想道:若是能两全其美,岂不更好?只是,这世间之事,又哪有这般容易? 这时,覃韫再次开口了。 “百里公子,其实攻离山的恶灵并不是无法消除,但通过牺牲黑吟姑娘来消灭恶灵,对姑苏南风是最简单方便的途径。”覃韫踩断脚下的树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而且这一点,古淮良是知道的。他明知道黑吟姑娘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却还是不惜牺牲黑吟姑娘,这一步,可谓是自私至极!” 百里泽脚下一顿,他面色低沉,没有说话。 “百里公子,你的父亲是古淮第一将军,古淮国的江山,可以说有一大半都是你百里家族打下来的,放在其他国家,早就赐地封侯了,可你百里家却得了个什么?如今百里将军还在边境平乱,古淮良随便一句话,就封了百里府。”覃韫悄悄注意着百里泽的神情,继续悠悠地说道,“照这样一说,来日灭九族,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百里泽看了眼覃韫,面色依旧平静,“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 覃韫摇着手中扇子,轻蔑一笑:“倘若这江山不姓,他古淮良可就没这能力了!” “覃公子,驭龙族在北安国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但请记住,古淮国可没有第二个黎阳殿下。”百里泽面露愠色,他一把握住覃韫的手,扇子也在那一瞬落地,百里泽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觊觎之心!” 第264章 水麒麟之阻 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紧握着覃韫的手,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覃韫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轻轻挣脱了百里泽的手,弯腰拾起地上的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百里公子多虑了,我覃韫虽非圣贤,但也知道何为忠君爱国。驭龙族在北安国之事,乃是我族内部之事,与古淮国无关。” “哦?是么?”百里泽半信半疑道。 “我提及此事,不过是为黑吟姑娘抱不平,也为百里家感到不值。”覃韫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眼中的光芒依旧锐利,似乎在试探百里泽的底线,“你我既是朋友,我自然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之事。” 百里泽闻言,神色稍缓,但依旧保持着警惕:“覃公子能这样想最好。古淮国历经数代,根基稳固,非一朝一夕所能动摇。我虽对古淮良的某些决策不满,但也不会因此就心生叛意。我百里家世代忠良,我自当继承父志,守护这片土地。” “古淮良有百里公子这样的臣子,是他的福气啊!”覃韫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看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古淮国的繁荣与稳定,是每一个臣民的心愿。但我也相信,真正的领导者,应当是能够体恤民情、心怀天下的人。” 百里泽微微颔首:“覃公子言之有理,但古淮国自有其法度与规矩。我们作为臣子,应当恪尽职守,不越雷池一步。”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但很快,他们都意识到这种情绪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覃韫主动打破了沉默,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继续找灵泉,说不定就在前面不远处呢。” 两人继续前行,山林间鸟鸣虫唱,为这寂静的旅途增添了几分生气。 覃韫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隐秘之地,“你看那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百里泽顺着覃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区域草木茂盛,但其中似乎隐藏着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 他心中一动,快步上前,拨开草丛,果然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泉眼,清澈的泉水从石缝中潺潺流出,周围生长着许多珍稀的药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泉水清澈见底,周围环绕着淡淡的灵力光芒。 “这就是灵泉!”百里泽惊喜交加,他回头看向覃韫,眼中满是感激,“多亏了你,覃公子。若非你敏锐的观察力,我们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覃韫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客气了,百里公子。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应该相互扶持。” 于是,百里泽再次拉起了万刃弓,而覃韫则运用自己的灵力,引导灵泉中的灵力注入箭矢之中。 随着一声清脆的弓弦声,寒冰箭携带着磅礴的灵力,直冲向结界。 这一次,结界终于出现了裂痕,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也随之而来,但两人早有准备,联手抵挡住了这股力量。 终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结界被成功破开了一道缺口。 “成功了!”百里泽大喜。 正当百里泽准备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踏入天彧山的神秘领域时,天地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一切都变得不再寻常。 地面突然间如同活物般剧烈颤动,每一块石头、每一粒尘土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安。 山涧之中,原本平静的溪流瞬间沸腾起来,无数鱼儿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纷纷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自水中汹涌而出。 只见一头巨大的水麒麟,身披蓝色鳞甲,眼眸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猛然间从水潭中腾空而起,带着震天的咆哮声直冲向百里泽与覃韫。 这只水麒麟周身环绕着浓郁的水元素力量,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仿佛能将整个世界撕裂。 百里泽和覃韫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被打得措手不及。 “喂!大水牛,有本事就来打我啊!”看到水麒麟即将攻击百里泽,覃韫心急如焚,连忙大声呼喊,试图引起水麒麟的注意。 果然,他的呼喊成功地吸引了水麒麟的目光,让它放弃了对百里泽的攻击,转而向覃韫扑来。 而此时的百里泽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画影剑,朝着水麒麟猛刺过去。 可就在他的剑快要触及水麒麟身体的时候,水麒麟突然化作一滩水,迅速在他身后重新凝聚成水麒麟的形态。 百里泽根本来不及转身,就被水麒麟一脚狠狠地踢中后背,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面对水麒麟那无可匹敌的力量,他们的攻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犹如蚍蜉撼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他们已经明显受了重伤。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琅悦与柳新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噪音,他们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匆匆赶来。 见到百里泽与覃韫的惨状,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加入到战斗中,试图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水麒麟的力量远非他们所能想象。 即便是四人联手,也仅仅只能勉强抵挡其攻势,而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随着战斗的持续,四人的体力与灵力逐渐耗尽,形势变得愈发危急。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依然咬牙坚持着。 “快走!”覃韫一把拉住百里泽,试图将他带离战场。 “结界已经打破,我们不能半途而废!”百里泽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无比。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画影剑,再次冲向水麒麟。 可水麒麟身形敏捷,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攻击,并以强大的力量将他击倒在地。 “可恶……”百里泽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这水麒麟太灵活了,我们根本伤不了它。”柳新急忙扶起百里泽,眉头紧皱。 他看着眼前凶猛的水麒麟,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绝望。 “看来,姑苏南风是铁了心不让我们上山。”琅悦站在一旁,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场战斗,已经陷入了绝境! “那我就和他硬拼到底!”百里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顾身体的疲惫,再次举起手中的画影剑,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覃韫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百里泽的手腕。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劝解道:“百里公子,寒冰箭对它是没有伤害的,你别再浪费灵力了。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还有几个时辰了,已经没时间了!”百里泽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水麒麟突然猛扑过来,琅悦惊恐地大喊:“公子小心!” 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烈羽镖划破了水麒麟巨大的身躯,水麒麟瞬间化为一滩水。 但很快,它又从琅悦身后迅速爬了起来。 柳新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刀冲向水麒麟。 “还有!”覃韫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全身已经湿透,“百里公子,我还有一个办法。” 百里泽一愣,他转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覃韫:“覃公子,我能信你么?” “当然能!”覃韫抹去脸上的水渍,缓缓伸出四根手指,语气坚定地说,“我以我驭龙族的名誉向你发誓,黑吟姑娘,修卓一定给你救回来!” 百里泽凝视着覃韫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好,覃公子,我相信你。”百里泽沉声道,“但你若食言,驭龙族往后的敌人,就多了一个百里泽!” 最终,四人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开了天彧山,留下一片狼藉和伤痕累累的大地…… 第265章 怒斩水麒麟 夜幕如厚重的绸缎,缓缓铺展在天际,星辰点点,银辉轻洒,为这幽深的山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白夜踏上了通往神秘天彧山的征途。 山峦巍峨,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如同仙境与凡尘的交界,隐藏着无数古老而神秘的秘密。 随着脚步的逐渐深入,一股古老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整座山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变迁。 在那朦胧的雾霭深处,自远古而来的呼唤,缓缓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只见一头水麒麟,身披粼粼波光,宛如晨曦初照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每一片鳞甲都蕴含着大海的深邃与浩渺,眼含沧海之深,似能洞察世间万物之秘,自那轻纱般的雾气中,以一种超脱尘世的姿态,缓步而出,悠然间便挡住了白夜前行的道路。 这头灵兽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水汽,如同云雾缭绕的仙境,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天地间轻描淡写地勾勒出一幅幅流动的画卷,水汽中夹杂着清新的海咸味,与空气中弥漫的古老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却又不敢稍有懈怠。 其威势之盛,非言语所能尽述,即便是最勇敢的旅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脚步为之停滞。 面对如此强大的灵兽,白夜的心志却异常坚定,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反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穿透了四周的阴霾。 “水麒麟,我此行非为个人私欲,而是为了拯救我心爱之人的性命,恳请你网开一面,让出一条生路。”白夜的声音穿透了夜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朝那庞然大物喊道。 “我,水麒麟,受姑苏南风之恩,誓守天彧山门户,凡未经允许者,皆不得入内。”水麒麟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威严而庄重,它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忠诚与决绝。 “你身为上古神兽,洞察世间万物,难道不知姑苏南风背后隐藏的阴暗?他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掩盖其私欲的幌子!”白夜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他紧握残月剑,剑尖微颤,随时准备迎接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 “我知他非完人,但亦知他所行之事,旨在清除攻离山的邪恶,还世间一片清明。我,水麒麟,只认恩义,不问是非。”水麒麟缓缓摇头,巨大的身躯散发出阵阵寒意,它的眼神中既有怜悯也有坚决,“驱魔人,你战功赫赫,我不愿与你为敌。但职责所在,我不能放你过去。” 白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体内烛龙内丹的力量蠢蠢欲动,他向前踏出一步,气势骤然攀升:“你言我十年斩妖除魔,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体内这烛龙之力,能不能抵挡住你的攻势!” 面对白夜的坚决,水麒麟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它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庄重:“你虽英勇,但此事非同小可。姑苏南风背后势力庞大,你所面对的不只是我一人,更有无数未知的险阻与危险。” “那又如何?”白夜冷笑一声,残月剑已握于手中,剑尖微颤,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决心,“我白夜自踏入古淮国以来,便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情。今日,我必须通过这天彧山,救我心爱之人。” “你我何必闹得两败俱伤……”水麒麟眼中充满怜悯,语气却十分冷漠,“那女子身份特殊,即使这次救下了,后面必定也会再生事端,我劝你放弃她。” “她并未做错什么,不应该为此牺牲。”白夜轻轻摇头,眼中杀意顿生,“再给你一次机会,放我过去!” 水麒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我本不愿如此,但既然你执意前行,那便让我领教一下,这烛龙内丹赋予你的力量。” 言罢,它猛然张开巨口,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水势汇聚成柱,如同怒龙出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白夜席卷而来。 白夜身形一展,如同轻燕穿云,避开水柱的同时,残月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划破夜空,直逼水麒麟而去。 只见那道水柱冲击到地面后,溅起了无数水花,仿佛一场倾盆大雨。 白夜在空中稳住身形,双眼紧紧盯着水麒麟。 此刻,他体内的金丹已经化作滚滚真气,如同江河奔腾,汹涌澎湃,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力量。 他紧紧握住残月剑柄,沉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白夜便以剑会友!” 随着话音落下,手中的残月剑应声而出。 剑身闪烁着淡淡的寒光,在朦胧的雾气中更显得神秘莫测。剑尖微微颤抖,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声,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水麒麟融入水中,眨眼间,它庞大的身躯就消失在了水面之下。 然而,仅仅过了一秒钟,一道直径足有数十米的巨大水柱突然从湖面冲天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直奔白夜而去。 这道水柱犹如一根巨大的水箭,带着无尽的威势和力量,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白夜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身体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移动,犹如鬼魅般穿梭于水麒麟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势之间,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一次闪烁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水麒麟的攻击,同时也让自己与水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每一次剑芒挥出,都伴随着凛冽的剑气,那剑气锐利无比,仿佛能撕裂虚空,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撕扯得扭曲变形,发出阵阵尖锐的啸声。 四周的环境也因这场战斗而变得更加生动起来,雾气被剑气搅动,形成了千变万化的景象,时而如龙腾云起,时而似凤舞九天,为这场战斗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壮丽。 而白夜与水麒麟的身影,在这变幻莫测的环境中,更是显得英勇无畏,令人心生敬仰。 白夜不仅剑术超凡,更将金丹赋予的深厚内力运用得淋漓尽致。 每一次剑芒挥出,都伴随着凛冽的剑气,撕裂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而水麒麟虽然威猛异常,但在白夜灵活多变的攻势下,也显得笨拙不堪,逐渐陷入了被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麒麟的咆哮声逐渐减弱,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疲惫与不甘。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白夜瞅准时机,残月剑化作一道银色匹练,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水麒麟的要害。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水麒麟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化为一滩清澈的湖水,重新融入了溪水中。 一颗湛蓝色的内丹自溪水升起,缓缓落入白夜掌心,他收剑入鞘,然后迅速飞往天彧山深处。 第266章 祭祀之始 天彧山之巅,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唯有祭坛上的火光跳跃,映照出姑苏南风那张阴鸷的脸庞。 他身着繁复的黑袍,手持一支雕刻着奇异符文的法杖,正站在祭坛中央,指挥着这场神秘的祭祀仪式。 释魂则在一旁,紧张而专注地布置着复杂的法阵,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随着姑苏南风的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将虚弱不堪的黑吟带上了祭坛。 黑吟全身被铁链缠绕,根本无法动弹。 她缓缓抬头,终于在远处寻觅到夏笛的身影,这一刻,她不再畏惧,而是多了一份安稳与释然。 “黑吟,你的命运已经注定。”姑苏南风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低沉而冷酷。 他举起一个小瓶,里面盛装着一种诡异的绿色药水。 “师父,这是……”释魂盯着这药水,不解地问道。 姑苏南风走到黑吟面前,眼中闪烁着狠戾:“这是枯萎药水,一旦入口,你的生命之花便会开始凋零。无论你身在何处,每一分每一秒,你的生命力都将被无情地剥夺。”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说着,便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将药水强行灌入黑吟的口中。 黑吟痛苦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药水很快被她的身体吸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生命的气息似乎正在快速流失。 “姑苏南风……”黑吟声音十分微弱,她轻轻笑了笑,说道,“我既已决定助你消灭恶灵,定不会临阵退缩,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保险起见。”姑苏南风的话语如同判决书般,宣告了黑吟的死刑,他狡黠一笑道,“这样一来,即使有人强行带走你,你也活不了多久。” “恶灵没有消除,我是不会离开的。”黑吟瞪了眼姑苏南风,“姑苏南风,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与夏笛本是几百年的挚友,只是在金蝉蛊这件事上有些不同的意见罢了。”姑苏南风望了眼夏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等恶灵消灭之后,我自会放她下山,还她自由。” 随后,他挥动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黑吟托起,缓缓送到法阵中央。 法阵上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一股股暗黑色的能量围绕着黑吟旋转,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吞噬。 “啊!” 巨大的痛苦让黑吟忍不住大叫出来。 穿过重重黑影,她扭头,见到了夏笛的背影,却还是那般冷漠决绝。 黑吟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没来得及伤心,下一秒,伤痛再次朝她袭来。 “释魂。”姑苏南风腾空而起,停在法阵最上方,狂风吹得他衣袖咧咧作响,姑苏南风的目光落在释魂身上,“助我打开攻离山封印,将恶灵引到这个法阵中来!” “遵命。” 释魂点头答应道,随即化作一道黑色光芒,朝姑苏南风飞去。 两人站在法阵上空,双手合十,开始发力。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道耀眼的强光从他们手中射出,直射攻离山方向。 强光如同一把利剑,瞬间穿透了攻离山的屏障。 攻离山的屏障在强光的攻击下缓缓划出一道口子,口子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股强大的邪恶气息从缺口中涌出,如同潮水一般向四周蔓延。 释魂和姑苏南风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哈哈哈!” 裂缝里传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黑吟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手从屏障裂缝处探了出来。 下一秒,恶灵的上半身也跟着从那道裂缝中挤出来。 “姑苏南风,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啊!”恶灵呲牙咧嘴,朝姑苏南风笑着,“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百年难得一遇的蛊师。”姑苏南风目光在黑吟身上一扫而过,对恶灵说道,“吃了她,你们就能复活了。” 恶灵的上半身刚从裂缝中挤出,其周身便环绕着浓郁的黑暗与邪恶之气,仿佛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其吞噬。它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黑吟,仿佛已经将她视为囊中之物。 “蛊师好啊,我最喜欢吃蛊师了。”恶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笑得更加猖獗了,他贪婪得盯着法阵中央的黑吟,不自觉舔了舔嘴唇,“蛊师,你的灵魂将是我复活的最佳补品!” 说着,它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准备将全身从裂缝中完全拉出,以展现其真正的恐怖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划破天际,落在了祭坛之上。 是白夜! 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看着被黑暗笼罩的黑吟,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白夜,你不是中剑了么?怎么会……”释魂愕然不已,眼睛大大地瞪着白夜。 “驱魔人,释魂留你一命,你却不知感恩,非要找死!!”姑苏南风怒斥道。 “姑苏南风,你竟忍心如此对待黑吟!”白夜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起,“你忘记她是谁了么?” 说着,他身形一动,掌中灵力翻涌,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向姑苏南风和赤丹席卷而去。 姑苏南风虽然早有防备,但在白夜那势如破竹的攻击下,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与赤丹一同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趁着这个空档,白夜迅速来到黑吟身边,手中的灵力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芒,轻轻拂过铁链,只听“咔嚓”几声,铁链应声而断。 黑吟浑身无力,软软地倒在白夜怀里,见到白夜完好无损,惊喜道:“烬燃,你真的没事了?!!” “傻子,我可是医师,这点伤不算什么。”白夜温柔地拍了拍黑吟的背,目光却如炬般扫向姑苏南风,“今日,我必带你离开这里,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姑苏南风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白夜,你以为你真的能带她走吗?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天彧山的规矩由我说了算!” 他话音刚落,祭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自祭坛中心散发开来,整个祭坛仿佛活了过来,一圈圈灵力光波向四周扩散。 白夜眉头紧锁,他知道姑苏南风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也绝不会让黑吟再次落入险境。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灵力催动到极致,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挑战。 “来,姑苏南风,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天彧山上仙,究竟能否困住我!”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 第267章 封印破! 白夜的动作迅速而坚决,随着他施展出滴血凝魂术,一股强大的灵力自他指尖涌出,化作一道细长的血线,精准地击中了姑苏南风所维持的法阵。 法阵在血线的冲击下开始颤抖,光芒逐渐暗淡,最终轰然破碎。 在这一瞬间,姑苏南风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白夜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破解他的法阵。 但他没有时间去懊悔或愤怒,立刻双手结印,准备再次布法阵。 然而,白夜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迅速横抱起黑吟,身影一闪,已然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下一瞬,残月直指姑苏南风眉心。 “姑苏南风,你的野心和残忍已经让你走得太远了。”白夜冷冷地看着姑苏南风,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天,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任何人。” “哦,你确定?”姑苏南风脸上扬起笑容,他提醒道,“你看看背后呢。” 白夜与黑吟一同转过身,发现夏笛正被几名天彧山弟子挟持着。 “夏笛!”黑吟大喊道。 “姑苏南风,你太卑鄙了。”白夜脸色一沉。 “哈哈哈,白夜,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姑苏南风得意地大笑起来,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夏笛跟前,“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下黑吟,让我用她来喂恶灵;要么,你就看着她母亲……死在你面前。” “不要!”黑吟在白夜的怀中激烈地挣扎着,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带着哭腔喊道,“烬燃,不要管我了,让我去完成祭祀!” “黑吟,我不能让你死!”白夜紧紧握住双拳,眼神坚定而决绝。 他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眼前这个女人。 “我同样也不能让夏笛死啊!”黑吟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她的心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对白夜的深情,一边是对夏笛的责任。 她感到自己陷入了无法抉择的困境,只能祈求白夜能理解她的苦衷:“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放我走!!!” 就在这时,夏笛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许君岚!” 白夜微微一震,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记得当年许下的承诺吗?”夏笛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信任和期待。 白夜微微颔首,语气坚定地回答:“我记得。” “很好。”夏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带吟儿走,走得越远越好。现在!立刻!马上!!!” “不,我不走。”黑吟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衣服,“我走了夏笛怎么办?攻离山的恶灵怎么办?” 见此情形,姑苏南风急了,他猛地扇了夏笛一巴掌,恶狠狠道:“贱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夏笛跌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姑苏南风,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只负责护你周全,其余的一律不管。”白夜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夏笛,目光很快又重新回到黑吟身上。 他的眼神冷漠而坚定,仿佛早已决定好了一切。 “忘了提醒你,”姑苏南风嘴角泛起一丝阴险的笑容,朝着白夜喊道,“她已经被我喂下了枯萎药水,就算你们能及时离开天彧山,她也活不了多久!” “枯萎药水,也并不是无药可治。”白夜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姑苏南风,你未免对自己的毒太过自信了!” “你……”此言一出,姑苏南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解开自己的毒药。 “许烬燃。”黑吟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肩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她死死咬住嘴唇,用颤抖的声音威胁道,“如果你今天带我离开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白夜低下头,与黑吟对视了几秒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冷冷地说道:“那就恨我一辈子,至少你是活着的。” 说完,白夜毫不犹豫地朝前迈出了一步。 可就在他迈步的那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袭来,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轰然消失。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紧紧包裹。 他忍住剧痛,将黑吟轻轻放在地上。 \"烬燃,你怎么了?\"黑吟见白夜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雪,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禁焦急地问道。 \"我没\"白夜强忍着剧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他的声音却异常虚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姑苏南风见状,心中顿时明了一切,他立刻飞身而来,手中的剑闪烁着寒光。 白夜试图举起手中的剑进行反击,但由于伤势过重,动作显得十分迟缓。 姑苏南风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并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白夜的胸口上,将他击飞数米之远。 \"烬燃!\"黑吟大喊道,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 她迅速爬起身来,准备冲向白夜,但姑苏南风速度更快,他一把抓住黑吟的衣领,用力一甩,将她扔到了法阵中央。 这边,裂缝在恶灵的撕咬下越来越大,姑苏南风立刻朝释魂下令:“就是现在,把月华石拿出来!!” 释魂得令,马上取出盒中的月华石。 三块月华石缓缓悬浮在空中,将月光吸引而来,两者渐渐凝聚在一起。 随着释魂将三块月华石汇聚成强光巨锤,整个攻离山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巨锤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力,狠狠地砸向了守护攻离山的古老屏障。 砰!!!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攻离山的屏障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撼动,裂缝在强光巨锤的轰击下急剧扩大。 恶灵在屏障破碎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伴随着滚滚黑雾,如同一只从深渊中挣脱的巨兽,猛然间冲出了裂缝。 此时,三块月华石所凝聚的强光巨锤并未停歇,它再次凝聚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屏障砸去。 裂缝在恶灵的疯狂撕咬下本已摇摇欲坠,此刻更是被巨锤一击,彻底崩裂开来。 轰—— 整个攻离山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下一刻,屏障轰然坍塌,碎片四散飞溅,化作点点光芒,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黑吟,快走啊!”白夜对着黑吟大喊道。 “烬燃,对不起……” 黑吟看着白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愿抛下白夜,但更明白自己必须走进攻离山,为了母亲,也为了天下百姓。 于是,黑吟咬紧牙关,转身朝着攻离山的方向跑去…… 第267章 封印破! 白夜的动作迅速而坚决,随着他施展出滴血凝魂术,一股强大的灵力自他指尖涌出,化作一道细长的血线,精准地击中了姑苏南风所维持的法阵。 法阵在血线的冲击下开始颤抖,光芒逐渐暗淡,最终轰然破碎。 在这一瞬间,姑苏南风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白夜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破解他的法阵。 但他没有时间去懊悔或愤怒,立刻双手结印,准备再次布法阵。 然而,白夜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迅速横抱起黑吟,身影一闪,已然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下一瞬,残月直指姑苏南风眉心。 “姑苏南风,你的野心和残忍已经让你走得太远了。”白夜冷冷地看着姑苏南风,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天,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任何人。” “哦,你确定?”姑苏南风脸上扬起笑容,他提醒道,“你看看背后呢。” 白夜与黑吟一同转过身,发现夏笛正被几名天彧山弟子挟持着。 “夏笛!”黑吟大喊道。 “姑苏南风,你太卑鄙了。”白夜脸色一沉。 “哈哈哈,白夜,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姑苏南风得意地大笑起来,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夏笛跟前,“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下黑吟,让我用她来喂恶灵;要么,你就看着她母亲……死在你面前。” “不要!”黑吟在白夜的怀中激烈地挣扎着,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带着哭腔喊道,“烬燃,不要管我了,让我去完成祭祀!” “黑吟,我不能让你死!”白夜紧紧握住双拳,眼神坚定而决绝。 他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眼前这个女人。 “我同样也不能让夏笛死啊!”黑吟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她的心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对白夜的深情,一边是对夏笛的责任。 她感到自己陷入了无法抉择的困境,只能祈求白夜能理解她的苦衷:“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放我走!!!” 就在这时,夏笛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许君岚!” 白夜微微一震,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记得当年许下的承诺吗?”夏笛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信任和期待。 白夜微微颔首,语气坚定地回答:“我记得。” “很好。”夏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带吟儿走,走得越远越好。现在!立刻!马上!!!” “不,我不走。”黑吟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衣服,“我走了夏笛怎么办?攻离山的恶灵怎么办?” 见此情形,姑苏南风急了,他猛地扇了夏笛一巴掌,恶狠狠道:“贱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夏笛跌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姑苏南风,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只负责护你周全,其余的一律不管。”白夜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夏笛,目光很快又重新回到黑吟身上。 他的眼神冷漠而坚定,仿佛早已决定好了一切。 “忘了提醒你,”姑苏南风嘴角泛起一丝阴险的笑容,朝着白夜喊道,“她已经被我喂下了枯萎药水,就算你们能及时离开天彧山,她也活不了多久!” “枯萎药水,也并不是无药可治。”白夜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姑苏南风,你未免对自己的毒太过自信了!” “你……”此言一出,姑苏南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解开自己的毒药。 “许烬燃。”黑吟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肩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她死死咬住嘴唇,用颤抖的声音威胁道,“如果你今天带我离开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白夜低下头,与黑吟对视了几秒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冷冷地说道:“那就恨我一辈子,至少你是活着的。” 说完,白夜毫不犹豫地朝前迈出了一步。 可就在他迈步的那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袭来,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轰然消失。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紧紧包裹。 他忍住剧痛,将黑吟轻轻放在地上。 \"烬燃,你怎么了?\"黑吟见白夜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雪,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禁焦急地问道。 \"我没\"白夜强忍着剧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他的声音却异常虚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姑苏南风见状,心中顿时明了一切,他立刻飞身而来,手中的剑闪烁着寒光。 白夜试图举起手中的剑进行反击,但由于伤势过重,动作显得十分迟缓。 姑苏南风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并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白夜的胸口上,将他击飞数米之远。 \"烬燃!\"黑吟大喊道,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 她迅速爬起身来,准备冲向白夜,但姑苏南风速度更快,他一把抓住黑吟的衣领,用力一甩,将她扔到了法阵中央。 这边,裂缝在恶灵的撕咬下越来越大,姑苏南风立刻朝释魂下令:“就是现在,把月华石拿出来!!” 释魂得令,马上取出盒中的月华石。 三块月华石缓缓悬浮在空中,将月光吸引而来,两者渐渐凝聚在一起。 随着释魂将三块月华石汇聚成强光巨锤,整个攻离山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巨锤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力,狠狠地砸向了守护攻离山的古老屏障。 砰!!!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攻离山的屏障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撼动,裂缝在强光巨锤的轰击下急剧扩大。 恶灵在屏障破碎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伴随着滚滚黑雾,如同一只从深渊中挣脱的巨兽,猛然间冲出了裂缝。 此时,三块月华石所凝聚的强光巨锤并未停歇,它再次凝聚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屏障砸去。 裂缝在恶灵的疯狂撕咬下本已摇摇欲坠,此刻更是被巨锤一击,彻底崩裂开来。 轰—— 整个攻离山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下一刻,屏障轰然坍塌,碎片四散飞溅,化作点点光芒,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黑吟,快走啊!”白夜对着黑吟大喊道。 “烬燃,对不起……” 黑吟看着白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愿抛下白夜,但更明白自己必须走进攻离山,为了母亲,也为了天下百姓。 于是,黑吟咬紧牙关,转身朝着攻离山的方向跑去…… 第268章 魂转轮回术 三厘酒馆,夜色如墨,轻轻铺洒在古朴的屋檐之上,与酒馆内柔和的烛光交织成一幅静谧而略带神秘的画卷。 房间内,每一寸空气都似乎被时间轻轻凝固,唯有那盏摇曳不定的烛火,成了这静夜中最温柔的守望者,光影交错间,映照着许君剑那张略显疲惫却仍不失坚毅的脸庞。 他的眼神,时而深邃如夜空,探寻着未知的远方;时而凝聚如剑锋,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决然。 案头的沙漏,细沙缓缓流淌,无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算一算,无敌金丹时限早已悄然越过,而白夜的身影,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迟迟未能归航。 许君剑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是担忧,是焦虑,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烬燃,你为何还没回来?”他轻轻叹息,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终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许君剑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立刻起身来到门前,手已不自觉地搭上了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命运的安排似乎悄然降临。 门外,百里泽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之中,月光下的他,神色焦急三厘酒馆。 “晨羿,我必须和你谈谈。”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 许君剑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询问:“怀川,这么晚了,有何急事?” “我无意中在这本书里,看到了一种秘术。”百里泽缓缓走进屋子,他将门好,才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本古老的书籍,“覃韫说,在很多年前,医师一族曾有人施展过这些秘术,所以我便想,或许你也可以试一试。” “秘术?”许君剑轻轻拂去《上古禁术录》封面上的尘埃,他翻开有书签的地方,仔细阅读片刻,抬头问百里泽,“魂转轮回术?你要做什么?” 百里泽的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恳求,他紧紧盯着许君剑,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冒昧,但我想请求你使用上古禁术,帮助我与黑吟交换灵魂。” “你要替黑吟接受恶灵攻击?”许君剑闻言,脸色微变。 “没错!” “这上古禁术‘魂转轮回’不仅操作复杂,更需付出极大的代价。稍有不慎,你的灵魂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回归。而黑吟,即便她的灵魂得以保全,也可能因此而失去记忆,或是承受其他不可预知的后果。”许君剑语气沉重,他拍了拍百里泽肩膀,“怀川,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这禁术非同一般,你要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百里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手中的雨花石微微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回应他内心深处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黑吟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她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魂转轮回术,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拯救她的方法。” 许君剑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门秘术极其复杂和危险。我之前从未真正施展过它,对于其中的具体操作也并不熟悉,我们不能贸然尝试!” 百里泽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时间紧迫,如果我们不尽快行动,黑吟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许君剑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 百里泽紧握着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许君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了……” “晨羿,我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百里泽不知何时红了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水麒麟在天彧山脚下守着,我们根本上不了山,适才攻离山已经产生异动,说明姑苏南风已经在行动了!” 许君剑看着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百里怀川,这不是儿戏。肉体的损伤可以修复,但是灵魂一旦被恶灵吞噬,那你将永世不得超生。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死路一条……”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你。无论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提供,只请你一定要帮我救黑吟。”他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刻。 “那你考虑过百里将军和舒令夫人过没有?”许君剑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泽,语气带着质问,“如果你死了,你让他们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对黑吟姑娘的感情颇深,但有时候爱也需要有分寸。” “我已经留了一封信给爹娘。信里告诉他们不要难过,如果可以,我下辈子再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百里泽垂下头,微微叹息道,“也只有这个方法,既能拯救黑吟,也能消灭攻离山的恶灵。” 许君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尽我所能。”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和勇气。 “多谢!”百里泽激动不已,他立刻吹了个口哨,声音清脆响亮。 不多时,柳新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稳健,眼神专注而锐利。 “许公子。”柳新朝许君剑拱手行礼。 许君剑将眼前的柳新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暗自感叹起来: 神仙的血,果然不同凡响! 百里泽看向许君剑,询问道:“晨羿,需要什么,我马上让柳新去准备。” 许君剑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回答:“柳新,你负责搜集这些药材。” 他迅速取出笔墨和纸张,笔锋如飞,将所需的材料一一罗列出来,并交给了柳新。 接着,许君剑再次翻开那本神秘的书籍,指着上面的符咒图案,语气坚定地对百里泽说道:“你去多取一些符纸,按照书上的图案绘制符咒,我留在这里布置法阵。记住,动作要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几人便立刻投入到紧张的行动之中。 柳新接过清单后,立刻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百里泽不敢怠慢,急忙寻找符纸并开始绘制符咒,他全神贯注,一笔一划都显得格外认真。 许君剑则留在原地,仔细研究着法阵的布局,思考着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其威力…… 第268章 魂转轮回术 三厘酒馆,夜色如墨,轻轻铺洒在古朴的屋檐之上,与酒馆内柔和的烛光交织成一幅静谧而略带神秘的画卷。 房间内,每一寸空气都似乎被时间轻轻凝固,唯有那盏摇曳不定的烛火,成了这静夜中最温柔的守望者,光影交错间,映照着许君剑那张略显疲惫却仍不失坚毅的脸庞。 他的眼神,时而深邃如夜空,探寻着未知的远方;时而凝聚如剑锋,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决然。 案头的沙漏,细沙缓缓流淌,无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算一算,无敌金丹时限早已悄然越过,而白夜的身影,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迟迟未能归航。 许君剑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是担忧,是焦虑,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烬燃,你为何还没回来?”他轻轻叹息,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终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许君剑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立刻起身来到门前,手已不自觉地搭上了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命运的安排似乎悄然降临。 门外,百里泽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之中,月光下的他,神色焦急三厘酒馆。 “晨羿,我必须和你谈谈。”百里泽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 许君剑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询问:“怀川,这么晚了,有何急事?” “我无意中在这本书里,看到了一种秘术。”百里泽缓缓走进屋子,他将门好,才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本古老的书籍,“覃韫说,在很多年前,医师一族曾有人施展过这些秘术,所以我便想,或许你也可以试一试。” “秘术?”许君剑轻轻拂去《上古禁术录》封面上的尘埃,他翻开有书签的地方,仔细阅读片刻,抬头问百里泽,“魂转轮回术?你要做什么?” 百里泽的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恳求,他紧紧盯着许君剑,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冒昧,但我想请求你使用上古禁术,帮助我与黑吟交换灵魂。” “你要替黑吟接受恶灵攻击?”许君剑闻言,脸色微变。 “没错!” “这上古禁术‘魂转轮回’不仅操作复杂,更需付出极大的代价。稍有不慎,你的灵魂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回归。而黑吟,即便她的灵魂得以保全,也可能因此而失去记忆,或是承受其他不可预知的后果。”许君剑语气沉重,他拍了拍百里泽肩膀,“怀川,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这禁术非同一般,你要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百里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手中的雨花石微微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回应他内心深处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黑吟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她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魂转轮回术,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拯救她的方法。” 许君剑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门秘术极其复杂和危险。我之前从未真正施展过它,对于其中的具体操作也并不熟悉,我们不能贸然尝试!” 百里泽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时间紧迫,如果我们不尽快行动,黑吟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许君剑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 百里泽紧握着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许君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了……” “晨羿,我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百里泽不知何时红了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水麒麟在天彧山脚下守着,我们根本上不了山,适才攻离山已经产生异动,说明姑苏南风已经在行动了!” 许君剑看着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百里怀川,这不是儿戏。肉体的损伤可以修复,但是灵魂一旦被恶灵吞噬,那你将永世不得超生。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死路一条……”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你。无论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提供,只请你一定要帮我救黑吟。”他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刻。 “那你考虑过百里将军和舒令夫人过没有?”许君剑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泽,语气带着质问,“如果你死了,你让他们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对黑吟姑娘的感情颇深,但有时候爱也需要有分寸。” “我已经留了一封信给爹娘。信里告诉他们不要难过,如果可以,我下辈子再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百里泽垂下头,微微叹息道,“也只有这个方法,既能拯救黑吟,也能消灭攻离山的恶灵。” 许君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尽我所能。”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和勇气。 “多谢!”百里泽激动不已,他立刻吹了个口哨,声音清脆响亮。 不多时,柳新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稳健,眼神专注而锐利。 “许公子。”柳新朝许君剑拱手行礼。 许君剑将眼前的柳新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暗自感叹起来: 神仙的血,果然不同凡响! 百里泽看向许君剑,询问道:“晨羿,需要什么,我马上让柳新去准备。” 许君剑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回答:“柳新,你负责搜集这些药材。” 他迅速取出笔墨和纸张,笔锋如飞,将所需的材料一一罗列出来,并交给了柳新。 接着,许君剑再次翻开那本神秘的书籍,指着上面的符咒图案,语气坚定地对百里泽说道:“你去多取一些符纸,按照书上的图案绘制符咒,我留在这里布置法阵。记住,动作要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几人便立刻投入到紧张的行动之中。 柳新接过清单后,立刻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百里泽不敢怠慢,急忙寻找符纸并开始绘制符咒,他全神贯注,一笔一划都显得格外认真。 许君剑则留在原地,仔细研究着法阵的布局,思考着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其威力…… 第269章 身世之谜 夜幕低垂,黑吟孤身踏入了荒凉萧瑟的攻离山。 这山峦之间,荒凉与死寂交织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四周,枯木丛生,风过处,只余下呜咽之声,连大自然都在诉说着此地的不祥。 黑吟周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连空气都凝固了呼吸。 这座被遗忘的山脉,回荡着古老而诡异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 正当黑吟的心神被这无尽的荒凉所吞噬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逼近。 几只身形扭曲、双眼赤红的恶灵,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它们嘶吼着,结伴而来,直扑黑吟。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黑吟的心头,她的心脏猛地一紧,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这恐怖的场景,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灵越来越近,狰狞的面孔在昏暗中愈发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坚定的身影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猛然间出现在黑吟的身前——是夏笛。 恶灵们咆哮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冲向夏笛,猛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攻离山的山谷间,风声呜咽,自然之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哀鸣。 夏笛的身影,在月光的稀薄照耀下,显得格外单薄而坚韧。 她的衣衫,在那一刻,被突如其来的鲜血浸透,如同绽放的彼岸花,绚烂而绝望。 “夏笛?” 黑吟的声音颤抖着,从喉咙深处挤出,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下一秒,那些鲜血仿佛有生命般,在黑吟周身编织成一张保护网,将她与恶灵隔绝。 恶灵咆哮着,却无法穿透那层由夏笛鲜血凝结而成的屏障,只能在外围疯狂地肆虐。 夏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决绝,她缓缓转身,望向黑吟,那双曾经充满恨意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慈爱与不舍。 “孩子,快跑……”她的声音虽弱,却坚定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黑吟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她踉跄着向前几步,想要靠近夏笛,却又害怕打破那份脆弱的平衡。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你不是恨死我了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与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切割着彼此的心。 “傻孩子,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是恨自己,也恨姑苏南风。”夏笛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与牺牲,“其实……姑苏南风就是你爹。” “什么?”黑吟猛地一怔,脸色苍白,连连摇头道,“不,他是天彧山的神仙,怎么可能会是我爹……” “当年,我意外与他相遇,情愫暗生。”一只恶灵朝夏笛扑去,当恶灵贯穿夏笛的身体时,她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缓了缓继续说下去,“当时,他正在想办法压制攻离山的恶灵,为了帮他,我主动提出来用金蝉蛊吞噬恶灵。” 就在这时,恶灵突然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屏障开始出现裂痕,夏笛的身体也因过度消耗而摇摇欲坠。 但她依旧用尽全力,维持着那道屏障,不让恶灵伤害到黑吟分毫。 “我明知这是禁忌,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与他结合,生下了你。为了让你平安降世,我带着你躲进了应极渊,那里灵气充裕,足以助你化为人形。”接二连三的恶灵朝她扑去,夏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脸上却在这时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当我第一次触碰到你稚嫩的小手时,我动摇了,因为你是我的亲生骨肉,而非单纯的金蝉蛊。” 黑吟闻言,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所有的恨意与不解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所以,你才带着我逃跑,在不周山躲藏起来……”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要怪你爹,他背负着整个天彧山的使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而我,作为你的母亲,又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争,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太自私了……” 夏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她依然坚持说完每一个字,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歉意都倾注其中。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黑吟拼命地敲打着跟前的屏障,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夏笛,快让我出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夏笛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决绝,“就当是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弥补……” 说完,夏笛朝黑吟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黑吟推出数十米外。 黑吟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但她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泪水和愤怒。 “夏笛,你不能这样做!”黑吟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救我!我们可以一起找到出路!” 然而,夏笛并没有回应黑吟的话。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对着黑吟大喊道:“吟儿,娘永远爱你。” 话音未落,夏笛脸上的皮肤突然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如同瓷器破裂一般。 这些裂纹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开来。 “啊!!!” 下一刻,夏笛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金光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空间。 随着金光的爆发,夏笛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耀眼的光芒,宛如一轮烈日悬挂在空中。 这团光芒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吸引了周围无数的恶灵。 它们感受到了威胁,纷纷向夏笛扑去,试图吞噬那股强大的力量。 当恶灵们靠近夏笛时,她的身体猛地爆炸开来,释放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瞬间将所有的恶灵烧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娘……” 黑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无法相信母亲就这样离开了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她冲上前去,想要抱住夏笛,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 “娘!!!” “快走,孩子。记住,无论未来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夏笛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越来越微弱…… “娘——别丢下我!!!” 黑吟不停用拳头砸着屏障,随着一声巨响,屏障终于破碎,她立刻朝夏笛飞奔而去。 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夏笛的身影在恶灵的咆哮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攻离山的夜色之中…… “娘!” 黑吟双眼无神,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充满绝望与痛苦,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心中的情感宣泄出来:“娘,你不要走啊……” 然而,母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黑吟感觉自己被孤独和无助所包围,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她缓缓低下头,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面前的空气,感受着夏笛留下的温度。 “其实,吟儿从未恨过你……”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奈。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母亲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既有爱又有怨,但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那份亲情。 就在这时,周围再次传来一阵躁动…… 第269章 身世之谜 夜幕低垂,黑吟孤身踏入了荒凉萧瑟的攻离山。 这山峦之间,荒凉与死寂交织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四周,枯木丛生,风过处,只余下呜咽之声,连大自然都在诉说着此地的不祥。 黑吟周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连空气都凝固了呼吸。 这座被遗忘的山脉,回荡着古老而诡异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 正当黑吟的心神被这无尽的荒凉所吞噬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逼近。 几只身形扭曲、双眼赤红的恶灵,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它们嘶吼着,结伴而来,直扑黑吟。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黑吟的心头,她的心脏猛地一紧,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这恐怖的场景,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灵越来越近,狰狞的面孔在昏暗中愈发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坚定的身影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猛然间出现在黑吟的身前——是夏笛。 恶灵们咆哮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冲向夏笛,猛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攻离山的山谷间,风声呜咽,自然之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哀鸣。 夏笛的身影,在月光的稀薄照耀下,显得格外单薄而坚韧。 她的衣衫,在那一刻,被突如其来的鲜血浸透,如同绽放的彼岸花,绚烂而绝望。 “夏笛?” 黑吟的声音颤抖着,从喉咙深处挤出,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下一秒,那些鲜血仿佛有生命般,在黑吟周身编织成一张保护网,将她与恶灵隔绝。 恶灵咆哮着,却无法穿透那层由夏笛鲜血凝结而成的屏障,只能在外围疯狂地肆虐。 夏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决绝,她缓缓转身,望向黑吟,那双曾经充满恨意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慈爱与不舍。 “孩子,快跑……”她的声音虽弱,却坚定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黑吟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她踉跄着向前几步,想要靠近夏笛,却又害怕打破那份脆弱的平衡。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你不是恨死我了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与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切割着彼此的心。 “傻孩子,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是恨自己,也恨姑苏南风。”夏笛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与牺牲,“其实……姑苏南风就是你爹。” “什么?”黑吟猛地一怔,脸色苍白,连连摇头道,“不,他是天彧山的神仙,怎么可能会是我爹……” “当年,我意外与他相遇,情愫暗生。”一只恶灵朝夏笛扑去,当恶灵贯穿夏笛的身体时,她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缓了缓继续说下去,“当时,他正在想办法压制攻离山的恶灵,为了帮他,我主动提出来用金蝉蛊吞噬恶灵。” 就在这时,恶灵突然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屏障开始出现裂痕,夏笛的身体也因过度消耗而摇摇欲坠。 但她依旧用尽全力,维持着那道屏障,不让恶灵伤害到黑吟分毫。 “我明知这是禁忌,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与他结合,生下了你。为了让你平安降世,我带着你躲进了应极渊,那里灵气充裕,足以助你化为人形。”接二连三的恶灵朝她扑去,夏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脸上却在这时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当我第一次触碰到你稚嫩的小手时,我动摇了,因为你是我的亲生骨肉,而非单纯的金蝉蛊。” 黑吟闻言,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所有的恨意与不解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所以,你才带着我逃跑,在不周山躲藏起来……”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要怪你爹,他背负着整个天彧山的使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而我,作为你的母亲,又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争,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太自私了……” 夏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她依然坚持说完每一个字,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歉意都倾注其中。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黑吟拼命地敲打着跟前的屏障,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夏笛,快让我出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夏笛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决绝,“就当是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弥补……” 说完,夏笛朝黑吟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黑吟推出数十米外。 黑吟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但她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泪水和愤怒。 “夏笛,你不能这样做!”黑吟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救我!我们可以一起找到出路!” 然而,夏笛并没有回应黑吟的话。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对着黑吟大喊道:“吟儿,娘永远爱你。” 话音未落,夏笛脸上的皮肤突然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如同瓷器破裂一般。 这些裂纹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开来。 “啊!!!” 下一刻,夏笛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金光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空间。 随着金光的爆发,夏笛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耀眼的光芒,宛如一轮烈日悬挂在空中。 这团光芒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吸引了周围无数的恶灵。 它们感受到了威胁,纷纷向夏笛扑去,试图吞噬那股强大的力量。 当恶灵们靠近夏笛时,她的身体猛地爆炸开来,释放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瞬间将所有的恶灵烧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娘……” 黑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无法相信母亲就这样离开了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她冲上前去,想要抱住夏笛,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 “娘!!!” “快走,孩子。记住,无论未来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夏笛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越来越微弱…… “娘——别丢下我!!!” 黑吟不停用拳头砸着屏障,随着一声巨响,屏障终于破碎,她立刻朝夏笛飞奔而去。 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夏笛的身影在恶灵的咆哮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攻离山的夜色之中…… “娘!” 黑吟双眼无神,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充满绝望与痛苦,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心中的情感宣泄出来:“娘,你不要走啊……” 然而,母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黑吟感觉自己被孤独和无助所包围,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她缓缓低下头,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面前的空气,感受着夏笛留下的温度。 “其实,吟儿从未恨过你……”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奈。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母亲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既有爱又有怨,但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那份亲情。 就在这时,周围再次传来一阵躁动…… 第270章 恶灵消除 黑吟艰难地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望向远方。 只见无数黑色的恶灵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一片乌云般笼罩着整个空间。 “封印终于破了,姑苏南风这个老东西再也别想困住我们了!哈哈哈!!!” “已经几个月没有吃到活物了,好饿啊……” “随我来,去外面找些吃的……”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蛊师的气味儿,好香啊——” “蛊师? 在哪儿呢?” “看见啦,就在那边!!!” 它们张牙舞爪,发出刺耳的尖叫,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黑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恶灵越来越近,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她试图站起来反抗,但身体却再次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靠近。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黑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 三厘酒馆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将每一寸角落都温柔地包裹在一层朦胧的暖意之中,却又在这暖意之下,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古朴的木质地板上,法阵的光芒悄然绽放,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落在了这方寸之间,光芒流转间,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许君剑立于法阵边缘,一袭青衫随风轻扬,他面容沉静,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即将发生之事的决绝,也有对未知结果的淡淡忧虑。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法阵边缘,一股股细微却强大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汇入那繁复的符文之中,使得法阵的光芒更加耀眼夺目。 “百里兄,一切就绪,请入阵中。” 许君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回荡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百里泽身形微动,身着一袭白袍,衣袂飘飘,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百里兄,此换魂之术,凶险异常,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你可曾后悔?”许君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四周的宁静。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望向许君剑,坚定地说:“为了那未竟之愿,为了守护这片大陆,我百里泽,无怨无悔!” 他深知,这一步,是他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不得不走的路。 “好!”百里泽轻轻吐出一个字,步伐坚定地走入法阵之中。 随着他的踏入,法阵的光芒猛然间大盛,繁复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转,散发出幽幽蓝光。 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宛如一尊即将接受洗礼的神只。 许君剑微微点头,他闭上眼,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吟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撬动天地间的法则。 随着咒语的加速,法阵内的蓝光愈发耀眼,将百里泽的身影完全包裹其中。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法阵之外,许君剑依旧紧抿着唇,双手快速结印,每一个手印的完成都伴随着法阵光芒的一次波动,仿佛是在与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进行着沟通。 “换魂之术,逆天而行,但愿我们能成功。”许君剑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此时,酒馆外,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唯有酒馆内那抹不灭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风,似乎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聆听着这古老法阵下即将发生的传奇。 而百里泽,则在法阵之中,闭目凝神,任由那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与这法阵产生着某种奇异的共鸣,似乎有另一个世界的呼唤,正在穿越时空的壁垒,向他靠近。 百里泽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当他再次费力地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既惊又喜。 他确实身处攻离山,四周被厚重的夜色包裹,只有零星的星光穿透云层,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低头审视,他愕然发现自己正寄居于黑吟的躯壳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太好了,换魂之术,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心中暗自欢呼。 然而,这份喜悦如同昙花一现,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而扭曲,仿佛连星光都在颤抖。 紧接着,一群面目狰狞、咆哮着的恶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它们如同饥饿已久的野兽,瞬间将黑吟(如今承载着百里泽灵魂的身体)团团围住。 这些恶灵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们轻易地穿透了黑吟的防御,甚至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 百里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体内肆虐,割裂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他奋力反抗,试图用灵力将这些恶灵驱逐,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力量也太过强大,他的努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随着恶灵的疯狂啃食,黑吟的身体迅速消瘦,血肉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骨架。 在恶灵们贪婪地吸食着黑吟的血肉,以为能够借此获得重生的力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它们的身体突然开始出现了诡异的裂缝,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被触发,又或是它们所依赖的力量源泉突然枯竭。 “啊,怎么回事?!!” 恶灵们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它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逐渐失去形态,身体如同脆弱的瓷器般裂开,碎片四散。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恶灵都陷入了绝望与混乱之中。 “姑苏南风,你这个老东西居然骗我!!!” 一个恶灵在崩溃前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显然,这些恶灵是被姑苏南风所欺骗,以为通过吸食黑吟的血肉就能实现它们的复活计划。 然而,事实却残酷地证明了它们的错误。 随着恶灵们一个接一个地爆炸成碎片,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从它们的残骸中迸发而出,这些光芒不仅照亮了攻离山的黑暗,更蕴含着净化与驱逐邪恶的力量。 在白光的照耀下,攻离山的恶灵终于被彻底消灭了。 它们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碎片和消散的气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随着恶灵的彻底消失,攻离山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然依旧荒凉,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百里泽的意识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模糊,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在这绝望之际,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自己换魂的初衷,想起了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还好,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她……” 百里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温柔与坚定。 最终,当最后一丝光芒从眼中消散,百里泽在巨大的痛苦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第270章 恶灵消除 黑吟艰难地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望向远方。 只见无数黑色的恶灵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一片乌云般笼罩着整个空间。 “封印终于破了,姑苏南风这个老东西再也别想困住我们了!哈哈哈!!!” “已经几个月没有吃到活物了,好饿啊……” “随我来,去外面找些吃的……”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蛊师的气味儿,好香啊——” “蛊师? 在哪儿呢?” “看见啦,就在那边!!!” 它们张牙舞爪,发出刺耳的尖叫,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黑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恶灵越来越近,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她试图站起来反抗,但身体却再次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靠近。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黑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 三厘酒馆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将每一寸角落都温柔地包裹在一层朦胧的暖意之中,却又在这暖意之下,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古朴的木质地板上,法阵的光芒悄然绽放,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落在了这方寸之间,光芒流转间,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许君剑立于法阵边缘,一袭青衫随风轻扬,他面容沉静,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即将发生之事的决绝,也有对未知结果的淡淡忧虑。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法阵边缘,一股股细微却强大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汇入那繁复的符文之中,使得法阵的光芒更加耀眼夺目。 “百里兄,一切就绪,请入阵中。” 许君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回荡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百里泽身形微动,身着一袭白袍,衣袂飘飘,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百里兄,此换魂之术,凶险异常,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你可曾后悔?”许君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四周的宁静。 百里泽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望向许君剑,坚定地说:“为了那未竟之愿,为了守护这片大陆,我百里泽,无怨无悔!” 他深知,这一步,是他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不得不走的路。 “好!”百里泽轻轻吐出一个字,步伐坚定地走入法阵之中。 随着他的踏入,法阵的光芒猛然间大盛,繁复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转,散发出幽幽蓝光。 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宛如一尊即将接受洗礼的神只。 许君剑微微点头,他闭上眼,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吟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撬动天地间的法则。 随着咒语的加速,法阵内的蓝光愈发耀眼,将百里泽的身影完全包裹其中。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法阵之外,许君剑依旧紧抿着唇,双手快速结印,每一个手印的完成都伴随着法阵光芒的一次波动,仿佛是在与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进行着沟通。 “换魂之术,逆天而行,但愿我们能成功。”许君剑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此时,酒馆外,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唯有酒馆内那抹不灭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风,似乎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聆听着这古老法阵下即将发生的传奇。 而百里泽,则在法阵之中,闭目凝神,任由那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与这法阵产生着某种奇异的共鸣,似乎有另一个世界的呼唤,正在穿越时空的壁垒,向他靠近。 百里泽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当他再次费力地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既惊又喜。 他确实身处攻离山,四周被厚重的夜色包裹,只有零星的星光穿透云层,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低头审视,他愕然发现自己正寄居于黑吟的躯壳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太好了,换魂之术,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心中暗自欢呼。 然而,这份喜悦如同昙花一现,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而扭曲,仿佛连星光都在颤抖。 紧接着,一群面目狰狞、咆哮着的恶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它们如同饥饿已久的野兽,瞬间将黑吟(如今承载着百里泽灵魂的身体)团团围住。 这些恶灵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们轻易地穿透了黑吟的防御,甚至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 百里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体内肆虐,割裂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他奋力反抗,试图用灵力将这些恶灵驱逐,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力量也太过强大,他的努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随着恶灵的疯狂啃食,黑吟的身体迅速消瘦,血肉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骨架。 在恶灵们贪婪地吸食着黑吟的血肉,以为能够借此获得重生的力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它们的身体突然开始出现了诡异的裂缝,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被触发,又或是它们所依赖的力量源泉突然枯竭。 “啊,怎么回事?!!” 恶灵们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它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逐渐失去形态,身体如同脆弱的瓷器般裂开,碎片四散。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恶灵都陷入了绝望与混乱之中。 “姑苏南风,你这个老东西居然骗我!!!” 一个恶灵在崩溃前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显然,这些恶灵是被姑苏南风所欺骗,以为通过吸食黑吟的血肉就能实现它们的复活计划。 然而,事实却残酷地证明了它们的错误。 随着恶灵们一个接一个地爆炸成碎片,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从它们的残骸中迸发而出,这些光芒不仅照亮了攻离山的黑暗,更蕴含着净化与驱逐邪恶的力量。 在白光的照耀下,攻离山的恶灵终于被彻底消灭了。 它们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碎片和消散的气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随着恶灵的彻底消失,攻离山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然依旧荒凉,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百里泽的意识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模糊,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在这绝望之际,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自己换魂的初衷,想起了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还好,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她……” 百里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温柔与坚定。 最终,当最后一丝光芒从眼中消散,百里泽在巨大的痛苦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第271章 重拾记忆 天彧山,云雾缭绕,万籁俱寂,仿佛一切纷争与喧嚣都随着那最后一缕战火的消散而归于无尽的宁静之中。 山林间,鸟鸣虫唱重新编织着自然的乐章,预示着这片土地正缓缓愈合它的伤痕。 姑苏南风立于山巅,目光深邃,望着远方渐渐沉寂的天际,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叹一声,随即对身旁的释魂下达了命令:“释魂,将白夜好生安置于牢笼之中,他虽为敌,却也需得应有的对待。” “师父,这月华石……”赤丹向姑苏南风投去询问的目光。 “月华石本就是医师一族的,还给他。” 姑苏南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是解脱。 释魂闻言,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收起了月华石,带着白夜离开了这里。 在前往囚室的路上,释魂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终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守卫,悄然无声地打开了通往另一处秘密囚室的暗门,那是蓝桉被囚禁之地。 此时此刻,蓝桉正被冰冷的铁栏所困,并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释魂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并将牢门缓缓开启时,蓝桉的震惊与疑惑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赤丹?不对,你不是赤丹,你到底是谁?!!”他怒吼着,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原来,你真是姑苏南风的走狗!!!” 释魂低着头,任由蓝桉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这一刻的解释都是徒劳。终于,他鼓起勇气,抬头望向蓝桉,眼中满是歉意与决绝:“蓝桉,其实我……一直是姑苏南风的人。但我所做的一切,皆非我愿,我……” 话未说完,蓝桉已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愤怒与失望交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白夜待你如亲兄弟,你怎么可以出卖他?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赤丹……不,释魂,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蓝桉咬牙切齿,将手中的天绫扇狠狠掷向释魂。 那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见证,如今却成了决裂的信物。 释魂没有躲闪,任由天绫扇落在自己脚边,他弯腰拾起,轻轻抚摸着扇面。 “蓝桉,我欠你们的,恐怕此生难还。但白夜,他……需要你。”释魂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将奄奄一息的白夜缓缓推向蓝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下山的路我已经为你们打开了,带他回三厘酒馆,现在只有许公子可以医治他,要快!” 随后,他转过身,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囚室,留给蓝桉一个绝绝而孤独的背影。 蓝桉扶起白夜,望着释魂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白夜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带上白夜,离开了天彧山。 ———————— 黑吟的灵魂在三界间漫无目的地飘荡,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留下一片混沌与虚无。 然而,在这无尽的漂泊中,一股莫名的牵引力悄然出现,引领着她回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地方——不周山。 那座简陋却温馨的小屋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岁月似乎并未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黑吟的灵魂缓缓靠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正提着一个笨重的铁桶,蹦蹦跳跳地往山中走去。 那女孩的笑容如此灿烂,眼神中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与热爱,正是黑吟自己童年的模样。 黑吟的灵魂不禁愣住了,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出于好奇与怀念,黑吟的灵魂决定跟上这个小女孩。 她无声无息地跟在女孩身后,看着她一步一跳地穿过树林,跨过小溪,那份纯真与快乐感染了黑吟的灵魂,让她暂时忘却了自身的困境与痛苦。 随着小女孩越走越远,黑吟的灵魂也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旅行。 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那些欢笑与泪水交织的日子,还有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与错过。 傍晚时分,她跟着女孩的身影往回走着,女孩手中的铁桶装满了各种毒虫,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原来人死之后,灵魂会回到最初生长的地方……” 黑吟望着女孩小小的背影,不由得感叹起来。 “啊!” 女孩的尖叫声如同尖锐的利箭,瞬间穿透了黑吟的思绪。 黑吟惊愕地抬头,视线穿越了时间的迷雾,落在了那个熟悉的场景上。 不远处,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夕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而泉水中央,一个白皙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却因女孩的惊呼声而骤然紧张起来。 “流氓啊!” 女孩的尖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她转身欲逃,却不幸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身体摇摇欲坠。 黑吟心急如焚,本能地伸手想去扶住她,但她的灵魂之手却穿透了女孩的身体,无力地垂落。 这一刻,黑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从泉水中飞身而出,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女孩儿。 可女孩手中的铁桶却在空中失控,桶盖被甩开,数百条毒虫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少年并未因此慌乱,他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问道:“你没事?” “我没事,谢谢你呀。”女孩摇了摇头,朝少年露齿一笑。 少年点点头,正准备松开女孩,就在这时,他低头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不速之客——一条蜈蚣正紧紧吸附其上。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少年试图用意志力抵抗,但毒素的侵袭远比想象中猛烈。 他咬紧牙关,却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力量,双眼一闭,身体失去了平衡。 女孩见状,惊呼一声,想要抓住少年却已来不及。 两人因为失去支撑,一同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周围的树木和石头成为了他们滚动的阻碍。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伸出援手。 她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平安无事。 滚动的过程中,少年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尽力护住了女孩的头部和关键部位,自己则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和疼痛。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他们停止了滚动,躺在了一片相对平缓的草地上。 女孩惊魂未定,但立刻意识到少年的情况更为危急。 “喂,你醒醒啊!” 她挣扎着爬起来,跑到少年身边,焦急地呼唤着少年。 但少年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回应。 第271章 重拾记忆 天彧山,云雾缭绕,万籁俱寂,仿佛一切纷争与喧嚣都随着那最后一缕战火的消散而归于无尽的宁静之中。 山林间,鸟鸣虫唱重新编织着自然的乐章,预示着这片土地正缓缓愈合它的伤痕。 姑苏南风立于山巅,目光深邃,望着远方渐渐沉寂的天际,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叹一声,随即对身旁的释魂下达了命令:“释魂,将白夜好生安置于牢笼之中,他虽为敌,却也需得应有的对待。” “师父,这月华石……”赤丹向姑苏南风投去询问的目光。 “月华石本就是医师一族的,还给他。” 姑苏南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是解脱。 释魂闻言,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收起了月华石,带着白夜离开了这里。 在前往囚室的路上,释魂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终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守卫,悄然无声地打开了通往另一处秘密囚室的暗门,那是蓝桉被囚禁之地。 此时此刻,蓝桉正被冰冷的铁栏所困,并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释魂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并将牢门缓缓开启时,蓝桉的震惊与疑惑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赤丹?不对,你不是赤丹,你到底是谁?!!”他怒吼着,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原来,你真是姑苏南风的走狗!!!” 释魂低着头,任由蓝桉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这一刻的解释都是徒劳。终于,他鼓起勇气,抬头望向蓝桉,眼中满是歉意与决绝:“蓝桉,其实我……一直是姑苏南风的人。但我所做的一切,皆非我愿,我……” 话未说完,蓝桉已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愤怒与失望交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白夜待你如亲兄弟,你怎么可以出卖他?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赤丹……不,释魂,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蓝桉咬牙切齿,将手中的天绫扇狠狠掷向释魂。 那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见证,如今却成了决裂的信物。 释魂没有躲闪,任由天绫扇落在自己脚边,他弯腰拾起,轻轻抚摸着扇面。 “蓝桉,我欠你们的,恐怕此生难还。但白夜,他……需要你。”释魂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将奄奄一息的白夜缓缓推向蓝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下山的路我已经为你们打开了,带他回三厘酒馆,现在只有许公子可以医治他,要快!” 随后,他转过身,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囚室,留给蓝桉一个绝绝而孤独的背影。 蓝桉扶起白夜,望着释魂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白夜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带上白夜,离开了天彧山。 ———————— 黑吟的灵魂在三界间漫无目的地飘荡,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留下一片混沌与虚无。 然而,在这无尽的漂泊中,一股莫名的牵引力悄然出现,引领着她回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地方——不周山。 那座简陋却温馨的小屋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岁月似乎并未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黑吟的灵魂缓缓靠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正提着一个笨重的铁桶,蹦蹦跳跳地往山中走去。 那女孩的笑容如此灿烂,眼神中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与热爱,正是黑吟自己童年的模样。 黑吟的灵魂不禁愣住了,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出于好奇与怀念,黑吟的灵魂决定跟上这个小女孩。 她无声无息地跟在女孩身后,看着她一步一跳地穿过树林,跨过小溪,那份纯真与快乐感染了黑吟的灵魂,让她暂时忘却了自身的困境与痛苦。 随着小女孩越走越远,黑吟的灵魂也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旅行。 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那些欢笑与泪水交织的日子,还有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与错过。 傍晚时分,她跟着女孩的身影往回走着,女孩手中的铁桶装满了各种毒虫,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原来人死之后,灵魂会回到最初生长的地方……” 黑吟望着女孩小小的背影,不由得感叹起来。 “啊!” 女孩的尖叫声如同尖锐的利箭,瞬间穿透了黑吟的思绪。 黑吟惊愕地抬头,视线穿越了时间的迷雾,落在了那个熟悉的场景上。 不远处,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夕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而泉水中央,一个白皙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却因女孩的惊呼声而骤然紧张起来。 “流氓啊!” 女孩的尖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她转身欲逃,却不幸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身体摇摇欲坠。 黑吟心急如焚,本能地伸手想去扶住她,但她的灵魂之手却穿透了女孩的身体,无力地垂落。 这一刻,黑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从泉水中飞身而出,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女孩儿。 可女孩手中的铁桶却在空中失控,桶盖被甩开,数百条毒虫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少年并未因此慌乱,他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问道:“你没事?” “我没事,谢谢你呀。”女孩摇了摇头,朝少年露齿一笑。 少年点点头,正准备松开女孩,就在这时,他低头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不速之客——一条蜈蚣正紧紧吸附其上。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少年试图用意志力抵抗,但毒素的侵袭远比想象中猛烈。 他咬紧牙关,却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力量,双眼一闭,身体失去了平衡。 女孩见状,惊呼一声,想要抓住少年却已来不及。 两人因为失去支撑,一同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周围的树木和石头成为了他们滚动的阻碍。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伸出援手。 她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平安无事。 滚动的过程中,少年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尽力护住了女孩的头部和关键部位,自己则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和疼痛。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他们停止了滚动,躺在了一片相对平缓的草地上。 女孩惊魂未定,但立刻意识到少年的情况更为危急。 “喂,你醒醒啊!” 她挣扎着爬起来,跑到少年身边,焦急地呼唤着少年。 但少年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回应。 第272章 山中奇缘 毫不犹豫,女孩紧紧握住少年红肿的手臂,用她那柔嫩的嘴唇为他吸吮着毒液。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的颜色逐渐由暗沉的黑色转变为鲜活的红色,这预示着毒液正在被一点点清除。 “咳咳……” 少年缓缓苏醒过来。 “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痛吗?” 女孩松开少年的手臂,她抬头望向少年,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 然而,她的笑容却在少年突然的动作中凝固。 少年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手冰冷且坚硬,似乎要将她的脖颈捏碎。 “你干什么?”女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情,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周山?”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孩,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女孩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但她仍然努力挣扎着回答道:“我……我叫吟儿,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不周山。” 然而,少年的警惕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回答而有丝毫减退。他继续紧盯着女孩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使得女孩的呼吸更加困难。 “你……是蛊师?”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 他知道,蛊师们通常擅长使用各种诡异的蛊虫,他们的存在对周围的人构成威胁。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蛊师,那么他必须采取行动! “不不不,你搞错了,我不是蛊师!”女孩神色慌张,眼神闪烁不定,声音颤抖,显然是在说谎。 “不是蛊师,抓那么多毒虫来做什么?”少年的目光越发冰冷,语气严肃,似乎已经看穿了女孩的谎言。 “我……抓来吃的!”女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借口,但心里却没底。 不远处的黑吟听到女孩的回答,不禁轻笑出声。 她轻盈地坐在树枝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心中暗自思忖:“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我儿时丢失的记忆呢?” “吃?”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对女孩的解释并不相信。 他的目光稍稍移动,瞬间,腰间的残月剑如闪电般飞出。 眨眼间,残月剑又飞回少年手中,剑尖上挑着一只毒蜘蛛。 “好,那你吃给我看看。”少年将毒蜘蛛取下,送到女孩嘴边。 “我……”女孩低眸,静静看着那只还在痛苦挣扎的蜘蛛,它的腿正张牙舞爪晃动着,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缓缓流出,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是不合胃口么?”少年扔掉蜘蛛,又将目光对准身旁树干上的一条毒蝎子,残月剑已蓄势待发,他继续说,“那我给你换一种。” “别啊!”女孩支支吾吾道,“好,其实……我确实是一名蛊师。但我的蛊术只用于保护自己,从未用蛊术伤害过任何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真诚与无辜。 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掐住女孩脖子的手,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走。” “哇哇哇——” 女孩却在这一刻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少年眉头微皱,对女孩的突然哭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没欺负我?”女孩抽泣着,声音哽咽,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哀怨,“我跟你一起从山上摔下来,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立刻给你驱毒,可你倒好,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想杀我!” 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吓坏了女孩。 “你才是坏人,大坏人!!!” “我……” 少年语塞,无法反驳女孩的指责。 “我刚才都差点出不上气了,你还敢说不是想杀我?”女孩瘪着小嘴,满脸泪痕,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年,“人家辛辛苦苦抓的毒虫也跑完了,如果天黑之前我没有抓满一桶,夏笛一定会打死我!” 少女一边哭诉,一边委屈地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少年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少年蹲下身,语气轻柔地说道,“那个,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水,但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让我回不了家,还说我是坏人!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女孩突然扑进少年怀中,哭声愈发响亮。 少年默默地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女孩,任由她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黑吟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喃喃自语道:“我小时候,真的这么喜欢哭吗?”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降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哭够了吗?”少年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然而,女孩的脸庞依然深埋在少年胸前,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喂?”少年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试图唤醒她。但女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孩的脸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睡着了……” 他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扫过,只见她双颊通红,额前的发被泪水和汗水打湿,凌乱不堪,却透出一种别样的可爱。 少年伸出手,轻轻地整理女孩凌乱的黑发,然后将其拉到耳后。他凝视着女孩,柔声说道:“我没想杀你,只是一个人在这山里待久了,便不会对外人轻易信任。” 说完,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附近的洞穴走去。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272章 山中奇缘 毫不犹豫,女孩紧紧握住少年红肿的手臂,用她那柔嫩的嘴唇为他吸吮着毒液。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的颜色逐渐由暗沉的黑色转变为鲜活的红色,这预示着毒液正在被一点点清除。 “咳咳……” 少年缓缓苏醒过来。 “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痛吗?” 女孩松开少年的手臂,她抬头望向少年,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 然而,她的笑容却在少年突然的动作中凝固。 少年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手冰冷且坚硬,似乎要将她的脖颈捏碎。 “你干什么?”女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情,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周山?”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孩,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女孩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但她仍然努力挣扎着回答道:“我……我叫吟儿,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不周山。” 然而,少年的警惕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回答而有丝毫减退。他继续紧盯着女孩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使得女孩的呼吸更加困难。 “你……是蛊师?”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 他知道,蛊师们通常擅长使用各种诡异的蛊虫,他们的存在对周围的人构成威胁。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蛊师,那么他必须采取行动! “不不不,你搞错了,我不是蛊师!”女孩神色慌张,眼神闪烁不定,声音颤抖,显然是在说谎。 “不是蛊师,抓那么多毒虫来做什么?”少年的目光越发冰冷,语气严肃,似乎已经看穿了女孩的谎言。 “我……抓来吃的!”女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借口,但心里却没底。 不远处的黑吟听到女孩的回答,不禁轻笑出声。 她轻盈地坐在树枝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心中暗自思忖:“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我儿时丢失的记忆呢?” “吃?”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对女孩的解释并不相信。 他的目光稍稍移动,瞬间,腰间的残月剑如闪电般飞出。 眨眼间,残月剑又飞回少年手中,剑尖上挑着一只毒蜘蛛。 “好,那你吃给我看看。”少年将毒蜘蛛取下,送到女孩嘴边。 “我……”女孩低眸,静静看着那只还在痛苦挣扎的蜘蛛,它的腿正张牙舞爪晃动着,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缓缓流出,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是不合胃口么?”少年扔掉蜘蛛,又将目光对准身旁树干上的一条毒蝎子,残月剑已蓄势待发,他继续说,“那我给你换一种。” “别啊!”女孩支支吾吾道,“好,其实……我确实是一名蛊师。但我的蛊术只用于保护自己,从未用蛊术伤害过任何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真诚与无辜。 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掐住女孩脖子的手,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走。” “哇哇哇——” 女孩却在这一刻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少年眉头微皱,对女孩的突然哭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没欺负我?”女孩抽泣着,声音哽咽,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哀怨,“我跟你一起从山上摔下来,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立刻给你驱毒,可你倒好,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想杀我!” 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吓坏了女孩。 “你才是坏人,大坏人!!!” “我……” 少年语塞,无法反驳女孩的指责。 “我刚才都差点出不上气了,你还敢说不是想杀我?”女孩瘪着小嘴,满脸泪痕,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年,“人家辛辛苦苦抓的毒虫也跑完了,如果天黑之前我没有抓满一桶,夏笛一定会打死我!” 少女一边哭诉,一边委屈地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少年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少年蹲下身,语气轻柔地说道,“那个,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水,但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让我回不了家,还说我是坏人!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女孩突然扑进少年怀中,哭声愈发响亮。 少年默默地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女孩,任由她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黑吟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喃喃自语道:“我小时候,真的这么喜欢哭吗?”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降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哭够了吗?”少年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然而,女孩的脸庞依然深埋在少年胸前,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喂?”少年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试图唤醒她。但女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孩的脸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睡着了……” 他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扫过,只见她双颊通红,额前的发被泪水和汗水打湿,凌乱不堪,却透出一种别样的可爱。 少年伸出手,轻轻地整理女孩凌乱的黑发,然后将其拉到耳后。他凝视着女孩,柔声说道:“我没想杀你,只是一个人在这山里待久了,便不会对外人轻易信任。” 说完,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附近的洞穴走去。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273章 烬燃哥哥 少年将女孩安置在了一块平坦而温暖的石头上,确保她不会受到夜晚的寒冷侵袭。 随后,他在石头旁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照亮整个洞穴,周遭渐渐变得不再寒冷。 少年轻轻一挥手,残月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动飞出洞穴,不一会儿便带回了一只肥硕的野兔。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自然,显露出他非凡的身手与对残月剑的深厚驾驭能力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残月还有捕猎功能。” 黑吟在一旁轻声惊叹,她的声音虽轻,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少年抬眸,黑吟不禁屏住呼吸,小声询问道:“难道,你听得见我的声音?” 谁知,少年只是微微侧目,目光在石头上熟睡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专注于手中的兔子,开始熟练地剥皮处理。 黑吟见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坐在少年旁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小时候的烬燃,真可爱!” 黑吟忍不住低语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与温柔。 她伸出食指,想要轻轻触碰少年的侧脸,就像触碰一个珍贵的记忆。 然而,手指却扑了个空,只触碰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黑吟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灵魂的存在,无法真正触碰到实体。 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指,但眼中的温柔与怀念却久久未散。 “烬燃,你变了好多,但那份坚韧与执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黑吟在他身旁默默念叨,声音虽然轻如细丝。 少年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野兔,手法娴熟而利落,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烬燃,你究竟经历了多少,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黑吟忍不住轻声问道,虽然她知道少年听不见,但这份心声却如同潺潺流水般在她心中流淌。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黑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夜色深沉,星辰点点,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故事。 “或许每个人生来,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黑吟心中暗想,她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少年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堆中的木柴渐渐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堆灰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少年终于处理好了野兔,将其架在火上慢慢烤制。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肉香让黑吟不禁咽了咽口水,她揉了揉肚子,皱眉道:“既然灵魂无法品尝到任何味道,那为何还会感觉到饥饿呢?” 女孩在石头上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鼾声。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继续低头烤着手中的野兔。 “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再次以真实的形态站在你面前,和你一起分享这美好的时刻。”黑吟在心中默默许愿,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身影,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的神色哀伤了几分,“但是,这大概只是我的一片痴心妄想。” 女孩在温暖的火光映照下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 她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那是少年手中正烤着的兔子肉所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 这熟悉而诱人的香气,瞬间唤醒了她沉睡的食欲。 “饿了。” 少年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关怀。 女孩闻言,立刻用力点了点头,仿佛生怕少年会误会她的意思。 她迫不及待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小跑着来到火堆旁坐下,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味。 少年见状,微笑着将手中的烤肉递给了女孩。 那烤肉表面金黄酥脆,内部肉质鲜嫩多汁,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女孩双眼放光,紧紧盯着烤肉,却又不敢贸然去拿,生怕自己的冒失会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氛围。 直到看见少年再次点头确认,女孩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烤肉。 女孩举起烤肉,那诱人的香味瞬间充满了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真好吃……” 她全然不顾形象,只沉浸在那份美味之中。 每一口都是那么满足,那么幸福,仿佛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慢点吃,小心烫。” 少年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递给她一块手帕,示意她擦擦嘴角的油渍。 女孩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认真地擦拭起来。 “吃肉都能吃得这般开心,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哈哈哈!!!” 少年的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和寒冷。 “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烤这么好吃的兔子。” 女孩闻言,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但很快又被美味的兔肉吸引住,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少年摆摆手,调侃道:“怎么,现在我不是坏人了?” “不再是了。”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脸颊微红,宛如熟透的苹果,她轻声说道:“你是超级大好人!” “我的名字是许君岚,字烬燃。”年少的白夜侧颜好看得让人惊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不失性感。他转头看向女孩,微笑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吟儿就可以了。”女孩用手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油渍,抬头盯着白夜,眼睛清澈如水,透露出一种纯真和好奇,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烬燃哥哥,你的家也在不周山么?” “暂时是。”白夜苦笑着点了点头,反过来问女孩,“吟儿,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吟儿放下手中的烤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认真地回答道:“爹爹抛下我们之后,我和母亲就一直住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里虽然简陋,但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听到这句话,白夜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同时也对白夜的父亲产生了好奇。他忍不住问道:“你爹他……为什么离开你们?” 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委屈,语气带着些许愤怒:“不知道……” 说着,她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说道:“但是,夏笛告诉我,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听到这话,白夜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说,真的礼貌么?” 吟儿看了他一眼,然后调皮地笑了笑,说:“你又不是男人。” 白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气地反问道:“那我是什么?” 吟儿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顶多算个……男孩!” 说完,她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白夜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还只是个孩子。他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我会长大,长大以后就是男人了。” 吟儿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不会变坏。”她抬起头,看着白夜,轻声说道,“等你长大了,还是烬燃哥哥。” 第273章 烬燃哥哥 少年将女孩安置在了一块平坦而温暖的石头上,确保她不会受到夜晚的寒冷侵袭。 随后,他在石头旁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照亮整个洞穴,周遭渐渐变得不再寒冷。 少年轻轻一挥手,残月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动飞出洞穴,不一会儿便带回了一只肥硕的野兔。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自然,显露出他非凡的身手与对残月剑的深厚驾驭能力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残月还有捕猎功能。” 黑吟在一旁轻声惊叹,她的声音虽轻,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少年抬眸,黑吟不禁屏住呼吸,小声询问道:“难道,你听得见我的声音?” 谁知,少年只是微微侧目,目光在石头上熟睡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专注于手中的兔子,开始熟练地剥皮处理。 黑吟见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坐在少年旁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小时候的烬燃,真可爱!” 黑吟忍不住低语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与温柔。 她伸出食指,想要轻轻触碰少年的侧脸,就像触碰一个珍贵的记忆。 然而,手指却扑了个空,只触碰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黑吟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灵魂的存在,无法真正触碰到实体。 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指,但眼中的温柔与怀念却久久未散。 “烬燃,你变了好多,但那份坚韧与执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黑吟在他身旁默默念叨,声音虽然轻如细丝。 少年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野兔,手法娴熟而利落,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烬燃,你究竟经历了多少,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黑吟忍不住轻声问道,虽然她知道少年听不见,但这份心声却如同潺潺流水般在她心中流淌。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黑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夜色深沉,星辰点点,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故事。 “或许每个人生来,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黑吟心中暗想,她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少年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堆中的木柴渐渐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堆灰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少年终于处理好了野兔,将其架在火上慢慢烤制。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肉香让黑吟不禁咽了咽口水,她揉了揉肚子,皱眉道:“既然灵魂无法品尝到任何味道,那为何还会感觉到饥饿呢?” 女孩在石头上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鼾声。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继续低头烤着手中的野兔。 “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再次以真实的形态站在你面前,和你一起分享这美好的时刻。”黑吟在心中默默许愿,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身影,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的神色哀伤了几分,“但是,这大概只是我的一片痴心妄想。” 女孩在温暖的火光映照下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 她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那是少年手中正烤着的兔子肉所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 这熟悉而诱人的香气,瞬间唤醒了她沉睡的食欲。 “饿了。” 少年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关怀。 女孩闻言,立刻用力点了点头,仿佛生怕少年会误会她的意思。 她迫不及待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小跑着来到火堆旁坐下,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味。 少年见状,微笑着将手中的烤肉递给了女孩。 那烤肉表面金黄酥脆,内部肉质鲜嫩多汁,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女孩双眼放光,紧紧盯着烤肉,却又不敢贸然去拿,生怕自己的冒失会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氛围。 直到看见少年再次点头确认,女孩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烤肉。 女孩举起烤肉,那诱人的香味瞬间充满了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真好吃……” 她全然不顾形象,只沉浸在那份美味之中。 每一口都是那么满足,那么幸福,仿佛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慢点吃,小心烫。” 少年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递给她一块手帕,示意她擦擦嘴角的油渍。 女孩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认真地擦拭起来。 “吃肉都能吃得这般开心,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哈哈哈!!!” 少年的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和寒冷。 “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烤这么好吃的兔子。” 女孩闻言,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但很快又被美味的兔肉吸引住,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少年摆摆手,调侃道:“怎么,现在我不是坏人了?” “不再是了。”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脸颊微红,宛如熟透的苹果,她轻声说道:“你是超级大好人!” “我的名字是许君岚,字烬燃。”年少的白夜侧颜好看得让人惊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不失性感。他转头看向女孩,微笑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吟儿就可以了。”女孩用手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油渍,抬头盯着白夜,眼睛清澈如水,透露出一种纯真和好奇,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烬燃哥哥,你的家也在不周山么?” “暂时是。”白夜苦笑着点了点头,反过来问女孩,“吟儿,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吟儿放下手中的烤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认真地回答道:“爹爹抛下我们之后,我和母亲就一直住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里虽然简陋,但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听到这句话,白夜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同时也对白夜的父亲产生了好奇。他忍不住问道:“你爹他……为什么离开你们?” 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委屈,语气带着些许愤怒:“不知道……” 说着,她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说道:“但是,夏笛告诉我,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听到这话,白夜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说,真的礼貌么?” 吟儿看了他一眼,然后调皮地笑了笑,说:“你又不是男人。” 白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气地反问道:“那我是什么?” 吟儿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顶多算个……男孩!” 说完,她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白夜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还只是个孩子。他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我会长大,长大以后就是男人了。” 吟儿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不会变坏。”她抬起头,看着白夜,轻声说道,“等你长大了,还是烬燃哥哥。” 第274章 冰龙草 年少的白夜与黑吟两人在洞里有说有笑,十分和睦。 “原来年少的烬燃和吟儿,居然可以这般愉快地相处。” 黑吟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感叹道。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 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迅速抓起残月剑,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洞外。 “怎么了?” 吟儿被白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拉住白夜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夜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回答道:“有妖兽来了。”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洞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妖兽的出现。 “妖兽?”女孩一惊。 白夜敏锐地察觉到了吟儿内心深处的恐惧,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只妖兽的修为应该不会太高,我有信心能够战胜它,不用担心。” 吟儿感激地看了白夜一眼,微微点头,尽管她仍然有些害怕,但白夜的坚定语气让她感到安心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外的吼叫声越来越近,气氛越发紧张。 白夜紧紧握住残月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而吟儿则躲在白夜身后,双手紧握,默默地为他加油打气。 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猛地冲了进来。 是一头百年赤眼猪妖! 猪妖的突然闯入让洞内瞬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但白夜的反应却异常迅速。 他几乎是在猪妖进入洞内的同时,就挥动残月剑在吟儿周围布下了一道坚固的剑气屏障。 这道屏障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将吟儿紧紧护在其中,形成了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城墙。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白夜留下这句话后,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屏障,直奔猪妖而去。 他的动作敏捷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出了重重的脚步声,在洞内回荡。 猪妖显然也被白夜的气势所震慑,但它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向白夜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然而,白夜却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猪妖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残月剑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凌厉的剑风,与妖兽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夜晚最惊心动魄的乐章。 终于,在一次巧妙的闪避之后,白夜找到了猪妖的破绽。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残月剑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带着凛冽的剑气向猪妖的头部劈去。 猪妖虽然奋力抵挡,但在白夜那不可一世的剑技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 随着一声惨叫,猪妖被白夜一剑劈飞,重重地撞在了洞壁上。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已经失去了平衡,最终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白夜没有给猪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迅速上前,结束了猪妖的生命。 确认它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后,白夜才转身回到了吟儿身边。 “没事了。” 白夜微笑着对吟儿说道,同时撤去了周围的剑气屏障。 但吟儿的双眼却不知不觉泛了红。 “别害怕,猪妖死了。”白夜安慰道,却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吟儿,你怎么了?” 吟儿轻轻哽咽着:“都怪我,是我的血液引出了猪妖。” 说着,她掀起裙摆,白夜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吟儿的膝盖早在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就被划破了。 白夜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来,轻柔地握住女孩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掀起裙摆。 “别动,我来看看。”白夜轻声说,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替女孩包扎伤口。 同时,他释放出微弱但稳定的灵力,环绕在吟儿周围,为她增添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黑吟看着白夜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好了,这样就不会流血了。”白夜包扎完毕后,抬头看向吟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的血虽然特殊,但也不是所有妖兽都能感知到的。这次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我们不小心触动了它的领地。” “都怪我。”吟儿依旧十分自责,“是我害得我们两个摔下山坡,所以才……” 白夜见状,眉头微皱,但语气依然坚定:“吟儿,这不是你的错。妖兽本就横行,我们在这里,它们迟早会发现。你照顾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我。” “嗯。” 吟儿轻轻咬了咬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时,外面的虫鸣忽然停了下来,周围静地可怕。 白夜轻轻拍了拍吟儿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迅速站起身,将残月剑紧握在手中。 外面还有妖物…… 而且这只妖物,比猪妖棘手得多!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也紧张了起来,但她知道,白夜虽然才十五岁,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勇气和实力,是能够保护他们两人的。 “烬燃哥哥,你要小心啊!” 吟儿担忧地喊道,但她没有退缩,而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想至少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一阵晚风吹过,吹得人浑身发凉。 黑吟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洞穴外竟然开始结冰了。 冰块的面积迅速扩张,眨眼间便蔓延到了白夜面前。 “奇了怪了,现在明明不是冬天,为什么会突然结冰呢?”吟儿困惑地问道。 白夜沉思片刻后,突然抬头说道:“糟糕!是冰龙草!” “冰龙草……它不应该只生长在应极渊吗?怎么会出现在不周山?”黑吟靠在石壁上,心中暗自疑惑起来。 “我不过就是杀了你一条烛龙,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吗?”白夜朝着外面大声喊道,“追我都追上山了!” 话音刚落,无数冰冷的藤蔓如箭般袭来。 白夜飞身跃起,手中挥舞着剑,将藤蔓一一斩断。 下一瞬间,更多的藤蔓再次袭来。 而且这一次,它们改变了战术,将攻击目标对准了角落里的女孩。 第274章 冰龙草 年少的白夜与黑吟两人在洞里有说有笑,十分和睦。 “原来年少的烬燃和吟儿,居然可以这般愉快地相处。” 黑吟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感叹道。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 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迅速抓起残月剑,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洞外。 “怎么了?” 吟儿被白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拉住白夜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夜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回答道:“有妖兽来了。”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洞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妖兽的出现。 “妖兽?”女孩一惊。 白夜敏锐地察觉到了吟儿内心深处的恐惧,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只妖兽的修为应该不会太高,我有信心能够战胜它,不用担心。” 吟儿感激地看了白夜一眼,微微点头,尽管她仍然有些害怕,但白夜的坚定语气让她感到安心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外的吼叫声越来越近,气氛越发紧张。 白夜紧紧握住残月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而吟儿则躲在白夜身后,双手紧握,默默地为他加油打气。 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猛地冲了进来。 是一头百年赤眼猪妖! 猪妖的突然闯入让洞内瞬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但白夜的反应却异常迅速。 他几乎是在猪妖进入洞内的同时,就挥动残月剑在吟儿周围布下了一道坚固的剑气屏障。 这道屏障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将吟儿紧紧护在其中,形成了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城墙。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白夜留下这句话后,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屏障,直奔猪妖而去。 他的动作敏捷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出了重重的脚步声,在洞内回荡。 猪妖显然也被白夜的气势所震慑,但它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向白夜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然而,白夜却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猪妖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残月剑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凌厉的剑风,与妖兽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夜晚最惊心动魄的乐章。 终于,在一次巧妙的闪避之后,白夜找到了猪妖的破绽。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残月剑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带着凛冽的剑气向猪妖的头部劈去。 猪妖虽然奋力抵挡,但在白夜那不可一世的剑技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 随着一声惨叫,猪妖被白夜一剑劈飞,重重地撞在了洞壁上。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已经失去了平衡,最终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白夜没有给猪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迅速上前,结束了猪妖的生命。 确认它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后,白夜才转身回到了吟儿身边。 “没事了。” 白夜微笑着对吟儿说道,同时撤去了周围的剑气屏障。 但吟儿的双眼却不知不觉泛了红。 “别害怕,猪妖死了。”白夜安慰道,却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吟儿,你怎么了?” 吟儿轻轻哽咽着:“都怪我,是我的血液引出了猪妖。” 说着,她掀起裙摆,白夜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吟儿的膝盖早在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就被划破了。 白夜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来,轻柔地握住女孩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掀起裙摆。 “别动,我来看看。”白夜轻声说,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替女孩包扎伤口。 同时,他释放出微弱但稳定的灵力,环绕在吟儿周围,为她增添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黑吟看着白夜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好了,这样就不会流血了。”白夜包扎完毕后,抬头看向吟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的血虽然特殊,但也不是所有妖兽都能感知到的。这次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我们不小心触动了它的领地。” “都怪我。”吟儿依旧十分自责,“是我害得我们两个摔下山坡,所以才……” 白夜见状,眉头微皱,但语气依然坚定:“吟儿,这不是你的错。妖兽本就横行,我们在这里,它们迟早会发现。你照顾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我。” “嗯。” 吟儿轻轻咬了咬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时,外面的虫鸣忽然停了下来,周围静地可怕。 白夜轻轻拍了拍吟儿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迅速站起身,将残月剑紧握在手中。 外面还有妖物…… 而且这只妖物,比猪妖棘手得多!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也紧张了起来,但她知道,白夜虽然才十五岁,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勇气和实力,是能够保护他们两人的。 “烬燃哥哥,你要小心啊!” 吟儿担忧地喊道,但她没有退缩,而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想至少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一阵晚风吹过,吹得人浑身发凉。 黑吟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洞穴外竟然开始结冰了。 冰块的面积迅速扩张,眨眼间便蔓延到了白夜面前。 “奇了怪了,现在明明不是冬天,为什么会突然结冰呢?”吟儿困惑地问道。 白夜沉思片刻后,突然抬头说道:“糟糕!是冰龙草!” “冰龙草……它不应该只生长在应极渊吗?怎么会出现在不周山?”黑吟靠在石壁上,心中暗自疑惑起来。 “我不过就是杀了你一条烛龙,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吗?”白夜朝着外面大声喊道,“追我都追上山了!” 话音刚落,无数冰冷的藤蔓如箭般袭来。 白夜飞身跃起,手中挥舞着剑,将藤蔓一一斩断。 下一瞬间,更多的藤蔓再次袭来。 而且这一次,它们改变了战术,将攻击目标对准了角落里的女孩。 第275章 冰火交融 “小心!” 白夜大喊一声,同时身形一闪,迅速挡在了吟儿的身前,手中的残月剑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与那些寒冰藤蔓激烈交锋。 每一次剑芒挥出,都能听到清脆的冰裂声,但藤蔓的数量却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从洞穴外蔓延进来。 吟儿见状,心中既惊又急,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此刻的局势异常危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帮助白夜的东西。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洞穴角落的一堆干柴上,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烬燃哥哥,快过来!”吟儿大声喊道,同时迅速跑到干柴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干柴堆推向洞口。 白夜听到吟儿的呼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身形一展,瞬间回到吟儿身边,与她一同将干柴堆推向了那些寒冰藤蔓。 “火!”女孩大声喊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石,迅速点燃了干柴堆。 熊熊的火焰瞬间在洞口燃烧起来,将那些寒冰藤蔓逼得节节败退。 “好样的!”白夜赞许地看了吟儿一眼,“但一般的火可伤不到它。” 说着,白夜在刀刃划破手指,迅速在空中画下血符,将符咒推入火中,他以残月引出火焰,朝洞口飞了出去。 在熊熊烈火的助威下,他的攻击愈发凶猛,冰龙草渐渐难以抵挡,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逃跑了。 随着最后一根藤蔓的折断,洞穴外的寒冰也开始慢慢消融。 就在这时,黑吟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洞口一闪即逝。 覃韫!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正准备追上去查个究竟,白夜却在此时收起了长剑。 他走到吟儿身旁,关切地询问道:“你没受伤?” “我没事。” 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然而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白夜急忙抓住吟儿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清晰地看到吟儿细嫩的手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渗出丝丝寒气,连空气中的温度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不好!”白夜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眼中满是担忧,“你被冰龙草毒素感染了!” “冰龙草毒?” 吟儿与黑吟异口同声地惊呼,前者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后者则迅速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凝重。 “烬燃哥哥,这毒……很厉害吗?” 吟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感到一股寒意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 “我只是在古籍中略有耳闻,”白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中了此毒之人,身体会像被寒冰封印一般,逐渐失去温度,直至……” 他说不下去了,但那份沉重却压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直至变成冰棍。”黑吟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跟着焦急起来。 “别害怕,”白夜温柔地安慰着吟儿,“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我们先让火更旺一些,至少可以减缓毒素的蔓延。” 说着,他站起身,拼命往火堆中添加干柴。 火焰在他的操作下猛然蹿高,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吟儿那张苍白的脸庞。 白夜一边忙着添柴火,让火焰更加旺盛,试图用温暖来对抗吟儿体内的寒意,一边迅速思考着对策。 他知道,单纯依靠火焰来取暖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尽快找到解除冰龙草毒素的方法。 “吟儿,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去找解药。”白夜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烬燃哥哥,你……” 吟儿想要叫住他,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周围的空气也都变得冰冷刺骨。 “放心,我会回来的。” 白夜给了吟儿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毅然决然地冲出了洞穴。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焦急地徘徊,她无法直接帮助吟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吟儿蜷缩在火堆旁,身体越来越寒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焰在洞穴中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吟儿紧紧抱着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烬燃…哥哥……” 终于,就在吟儿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白夜带着一身寒气冲了回来。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草药。 “吟儿,我找到暖阳草了!”白夜兴奋地喊道。 他迅速将草药捣碎,然后敷在了吟儿的伤口上。 随着草药的汁液渗入伤口,吟儿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伤口处涌遍全身,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回暖。 “吟儿,你感觉怎么样?”白夜关切地问道。 “太好了……我感觉好多了。”吟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声音却充满了喜悦和感激。 白夜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注意到吟儿的身体又开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好……冷……” 吟儿抱紧自己的双腿,浑身发抖,她的睫毛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白夜心中一紧,他迅速转头看向地上未用完的暖阳草,疑惑不解:“暖阳草分明可以治愈一切寒毒,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株暖阳草有问题?” “看来,那株冰龙草并不是一般的冰龙草。”黑吟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推断道,“一定是覃韫动了什么手脚!” 看着吟儿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白夜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将吟儿拥入怀中。 他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减轻她的痛苦。 但吟儿身体的寒气太霸道,不出十秒,白夜就被冰得受不了,他的嘴唇开始泛白,浑身也变得冰冷,牙齿都不受控制地打颤起来。 他知道如果再不松手,自己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于是,白夜拼尽全力,将手从吟儿的身上移开。 然而,当他看到吟儿已经被冻结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时,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这可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白夜喃喃自语,目光在吟儿苍白的脸上停留,眼中闪烁着决绝与坚定。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璀璨夺目的金毛犼内丹,这颗内丹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虽然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效,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值得一试。” 没有过多的犹豫,白夜毅然决然地将内丹送入了自己口中。 内丹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热流,瞬间在他体内肆虐开来。 白夜只觉全身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这股痛苦,同时迅速脱下了身上仅有的衣物,露出了结实而强健的身躯。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阳刚之气。 黑吟在一旁偷偷瞟了一眼,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如此阳刚、如此坚毅的白夜,那浑身散发的力量与魅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脸颊微红。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后慌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吟儿,抱歉了……”白夜低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歉意。 然后,他一步步朝吟儿走了过去…… 第275章 冰火交融 “小心!” 白夜大喊一声,同时身形一闪,迅速挡在了吟儿的身前,手中的残月剑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与那些寒冰藤蔓激烈交锋。 每一次剑芒挥出,都能听到清脆的冰裂声,但藤蔓的数量却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从洞穴外蔓延进来。 吟儿见状,心中既惊又急,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此刻的局势异常危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帮助白夜的东西。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洞穴角落的一堆干柴上,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烬燃哥哥,快过来!”吟儿大声喊道,同时迅速跑到干柴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干柴堆推向洞口。 白夜听到吟儿的呼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身形一展,瞬间回到吟儿身边,与她一同将干柴堆推向了那些寒冰藤蔓。 “火!”女孩大声喊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石,迅速点燃了干柴堆。 熊熊的火焰瞬间在洞口燃烧起来,将那些寒冰藤蔓逼得节节败退。 “好样的!”白夜赞许地看了吟儿一眼,“但一般的火可伤不到它。” 说着,白夜在刀刃划破手指,迅速在空中画下血符,将符咒推入火中,他以残月引出火焰,朝洞口飞了出去。 在熊熊烈火的助威下,他的攻击愈发凶猛,冰龙草渐渐难以抵挡,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逃跑了。 随着最后一根藤蔓的折断,洞穴外的寒冰也开始慢慢消融。 就在这时,黑吟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洞口一闪即逝。 覃韫!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正准备追上去查个究竟,白夜却在此时收起了长剑。 他走到吟儿身旁,关切地询问道:“你没受伤?” “我没事。” 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然而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白夜急忙抓住吟儿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清晰地看到吟儿细嫩的手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渗出丝丝寒气,连空气中的温度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不好!”白夜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眼中满是担忧,“你被冰龙草毒素感染了!” “冰龙草毒?” 吟儿与黑吟异口同声地惊呼,前者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后者则迅速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凝重。 “烬燃哥哥,这毒……很厉害吗?” 吟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感到一股寒意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 “我只是在古籍中略有耳闻,”白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中了此毒之人,身体会像被寒冰封印一般,逐渐失去温度,直至……” 他说不下去了,但那份沉重却压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直至变成冰棍。”黑吟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跟着焦急起来。 “别害怕,”白夜温柔地安慰着吟儿,“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我们先让火更旺一些,至少可以减缓毒素的蔓延。” 说着,他站起身,拼命往火堆中添加干柴。 火焰在他的操作下猛然蹿高,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吟儿那张苍白的脸庞。 白夜一边忙着添柴火,让火焰更加旺盛,试图用温暖来对抗吟儿体内的寒意,一边迅速思考着对策。 他知道,单纯依靠火焰来取暖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尽快找到解除冰龙草毒素的方法。 “吟儿,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去找解药。”白夜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烬燃哥哥,你……” 吟儿想要叫住他,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周围的空气也都变得冰冷刺骨。 “放心,我会回来的。” 白夜给了吟儿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毅然决然地冲出了洞穴。 黑吟的灵魂在一旁焦急地徘徊,她无法直接帮助吟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吟儿蜷缩在火堆旁,身体越来越寒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焰在洞穴中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吟儿紧紧抱着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烬燃…哥哥……” 终于,就在吟儿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白夜带着一身寒气冲了回来。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草药。 “吟儿,我找到暖阳草了!”白夜兴奋地喊道。 他迅速将草药捣碎,然后敷在了吟儿的伤口上。 随着草药的汁液渗入伤口,吟儿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伤口处涌遍全身,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回暖。 “吟儿,你感觉怎么样?”白夜关切地问道。 “太好了……我感觉好多了。”吟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声音却充满了喜悦和感激。 白夜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注意到吟儿的身体又开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好……冷……” 吟儿抱紧自己的双腿,浑身发抖,她的睫毛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白夜心中一紧,他迅速转头看向地上未用完的暖阳草,疑惑不解:“暖阳草分明可以治愈一切寒毒,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株暖阳草有问题?” “看来,那株冰龙草并不是一般的冰龙草。”黑吟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推断道,“一定是覃韫动了什么手脚!” 看着吟儿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白夜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将吟儿拥入怀中。 他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减轻她的痛苦。 但吟儿身体的寒气太霸道,不出十秒,白夜就被冰得受不了,他的嘴唇开始泛白,浑身也变得冰冷,牙齿都不受控制地打颤起来。 他知道如果再不松手,自己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于是,白夜拼尽全力,将手从吟儿的身上移开。 然而,当他看到吟儿已经被冻结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时,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这可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白夜喃喃自语,目光在吟儿苍白的脸上停留,眼中闪烁着决绝与坚定。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璀璨夺目的金毛犼内丹,这颗内丹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虽然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效,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值得一试。” 没有过多的犹豫,白夜毅然决然地将内丹送入了自己口中。 内丹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热流,瞬间在他体内肆虐开来。 白夜只觉全身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这股痛苦,同时迅速脱下了身上仅有的衣物,露出了结实而强健的身躯。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阳刚之气。 黑吟在一旁偷偷瞟了一眼,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如此阳刚、如此坚毅的白夜,那浑身散发的力量与魅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脸颊微红。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后慌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吟儿,抱歉了……”白夜低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歉意。 然后,他一步步朝吟儿走了过去…… 第276章 心结解开 在那幽深而神秘的洞穴入口,夜色如墨,星辰隐退,唯有月光稀疏地洒落,为孤寂的大地披上一层薄纱。 黑吟在幽深的洞穴入口,伴着星辰与月光的轻抚,度过了一个静谧的夜晚。 当晨曦初破,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天神的画笔,轻轻勾勒出世界的轮廓,也温柔地拂过黑吟沉睡的脸庞。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被这温暖所唤醒,缓缓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并肩而立的两人——白夜与吟儿,正从洞穴深处走出。 他们的身影被晨光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显得格外温暖而耀眼。 “原来,烬燃早已洞悉了我所有的秘密与伤痛……” 黑吟低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既有释然也有感激,在这一刻,所有的隐瞒与隔阂都烟消云散。 “来,我们一起去寻回你的铁桶。”白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呀,烬燃哥哥!”吟儿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轻轻扬起下巴,对着白夜展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白夜宠溺地一笑,随即轻轻搂住吟儿的腰肢,双脚轻点地面,身形瞬间拔高,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吟儿飞向了山巅。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默契,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在葱郁的草丛间,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探寻,都充满了对细节的关注与尊重。 终于,在一片被阳光照耀得金灿灿的草地中央,那个熟悉的铁桶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也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现在,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收集’技巧了。”白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铁桶,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皮。 “哈哈,看我的!”吟儿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随即闭上了那双仿佛能洞察万物的眼睛。 不过片刻,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一条条毒蛇与毒虫竟不约而同地从草丛深处缓缓爬出,它们没有丝毫挣扎与恐惧,顺从地爬进了铁桶之中,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所有的蛊师都能如此轻易地驾驭这些生灵吗?”白夜迅速盖上铁桶盖,眼中满是震撼与钦佩。 “嗯……据我所知,并非每个蛊师都能如此随心所欲。”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至少,我娘夏笛就做不到,她总是用别的方式。而我,似乎天生就对这些小家伙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上山抓毒虫。” 说到这里,她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 “夏笛就是你的母亲,对么?”白夜放缓了脚步,似乎是在给吟儿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话题。 “是的。”吟儿的声音变得低沉,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裙摆,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但是,她并不喜欢我,甚至不让我叫她娘……”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白夜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温柔,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望着吟儿,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吟儿,烬燃哥哥在不周山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那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只妖兽都逃不过我的感知。而我却始终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吟儿再次抬头,眼中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不解,那份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就连一旁的黑吟也悄然靠近,目光紧锁在白夜身上,期待着他的答案。 白夜轻轻走到吟儿面前,目光温柔而深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是不需要言语来表达的。它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藏在每一次无声的守护中。你母亲在你们的住所附近设置了重重法界,正是为了保护你,让你远离外界的纷扰与危险。” 吟儿听着白夜的话,眉头渐渐舒展,但眼中仍有一丝疑惑:“可是,她亲口对我说过,她后悔生下我……” 白夜轻轻拍了拍吟儿的手背,安慰道:“人在情绪激动时,往往会说出一些并非本意的话。你母亲对你的爱,是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改变的。她或许有着自己的苦衷和无奈,但请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真的……喜欢我么?”吟儿问。 白夜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吟儿听了白夜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但那是感动的泪光。她紧紧拽住白夜的袖子,声音微微颤抖:“那……那烬燃哥哥,你也喜欢我吗?”里最温暖的阳光:“当然,吟儿这么可爱,你娘怎么会不喜欢呢?” 吟儿听了白夜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但那是感动的泪光。 她紧紧拽住白夜的袖子,声音微微颤抖:“那……那烬燃哥哥,你也喜欢我吗?” 黑吟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嘀咕着:“这么直接么?真是不知道害臊……” 虽嘴上这样说,但黑吟的眼神却出卖了她,那里面分明藏着对这份纯真情感的羡慕与向往。 她暗暗思忖,或许自己也在期待着某个人的回应,只是那份勇气,她还未曾拥有。 “我……” 白夜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树叶的摇曳都变得格外清晰。 黑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白夜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吟儿,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 一声怒斥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吟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了夏笛。 她如同疾风骤雨般自远处逼近,每一步都踏在了每个人的心弦上。 吟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慌忙松开了紧握着白夜衣袖的小手,转身之际,眼中满是无措与惊慌。 “娘……您怎么……怎么会上山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夏笛身着素衣,面容冷峻,几步并作一步,迅速来到吟儿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欲将她带离此地。 “等一下,娘!”吟儿急切地打断了夏笛的动作,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夏笛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坚定,“我还没跟您介绍呢,这位是烬燃哥哥,是他救了我,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的!” 夏笛闻言,脚步一顿,目光这才落在了一旁的白夜身上。 她上下仔细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白夜风度翩翩,面对夏笛的审视,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姿态,微微拱手行礼,声音温和而有力:“夫人您好,我是许君岚。” 然而,夏笛的回应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许君岚?哼,医师一族被灭,你不去报仇,反而躲在这不周山之中,苟且偷生?哼,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直刺白夜的心扉。 紧接着,她从白夜手中猛然夺过铁桶,警告道:“如果不想尝尝三尸蛊的厉害,就离她远点儿!” 说完,她拉着吟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草地,只留下一串脚步声和逐渐远去的背影。 夏笛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在白夜的心上。 他低下头,紧闭双唇,不让自己的脆弱泄露分毫。 但那份痛苦与无奈,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黑吟见状,轻轻靠近白夜。 她站在他的身旁,静静感受着白夜的伤痛…… 第276章 心结解开 在那幽深而神秘的洞穴入口,夜色如墨,星辰隐退,唯有月光稀疏地洒落,为孤寂的大地披上一层薄纱。 黑吟在幽深的洞穴入口,伴着星辰与月光的轻抚,度过了一个静谧的夜晚。 当晨曦初破,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天神的画笔,轻轻勾勒出世界的轮廓,也温柔地拂过黑吟沉睡的脸庞。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被这温暖所唤醒,缓缓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并肩而立的两人——白夜与吟儿,正从洞穴深处走出。 他们的身影被晨光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显得格外温暖而耀眼。 “原来,烬燃早已洞悉了我所有的秘密与伤痛……” 黑吟低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既有释然也有感激,在这一刻,所有的隐瞒与隔阂都烟消云散。 “来,我们一起去寻回你的铁桶。”白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呀,烬燃哥哥!”吟儿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轻轻扬起下巴,对着白夜展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白夜宠溺地一笑,随即轻轻搂住吟儿的腰肢,双脚轻点地面,身形瞬间拔高,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吟儿飞向了山巅。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默契,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在葱郁的草丛间,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探寻,都充满了对细节的关注与尊重。 终于,在一片被阳光照耀得金灿灿的草地中央,那个熟悉的铁桶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也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现在,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收集’技巧了。”白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铁桶,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皮。 “哈哈,看我的!”吟儿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随即闭上了那双仿佛能洞察万物的眼睛。 不过片刻,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一条条毒蛇与毒虫竟不约而同地从草丛深处缓缓爬出,它们没有丝毫挣扎与恐惧,顺从地爬进了铁桶之中,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所有的蛊师都能如此轻易地驾驭这些生灵吗?”白夜迅速盖上铁桶盖,眼中满是震撼与钦佩。 “嗯……据我所知,并非每个蛊师都能如此随心所欲。”吟儿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至少,我娘夏笛就做不到,她总是用别的方式。而我,似乎天生就对这些小家伙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上山抓毒虫。” 说到这里,她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 “夏笛就是你的母亲,对么?”白夜放缓了脚步,似乎是在给吟儿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话题。 “是的。”吟儿的声音变得低沉,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裙摆,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但是,她并不喜欢我,甚至不让我叫她娘……”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白夜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温柔,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望着吟儿,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吟儿,烬燃哥哥在不周山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那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只妖兽都逃不过我的感知。而我却始终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吟儿再次抬头,眼中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不解,那份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就连一旁的黑吟也悄然靠近,目光紧锁在白夜身上,期待着他的答案。 白夜轻轻走到吟儿面前,目光温柔而深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是不需要言语来表达的。它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藏在每一次无声的守护中。你母亲在你们的住所附近设置了重重法界,正是为了保护你,让你远离外界的纷扰与危险。” 吟儿听着白夜的话,眉头渐渐舒展,但眼中仍有一丝疑惑:“可是,她亲口对我说过,她后悔生下我……” 白夜轻轻拍了拍吟儿的手背,安慰道:“人在情绪激动时,往往会说出一些并非本意的话。你母亲对你的爱,是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改变的。她或许有着自己的苦衷和无奈,但请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真的……喜欢我么?”吟儿问。 白夜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吟儿听了白夜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但那是感动的泪光。她紧紧拽住白夜的袖子,声音微微颤抖:“那……那烬燃哥哥,你也喜欢我吗?”里最温暖的阳光:“当然,吟儿这么可爱,你娘怎么会不喜欢呢?” 吟儿听了白夜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但那是感动的泪光。 她紧紧拽住白夜的袖子,声音微微颤抖:“那……那烬燃哥哥,你也喜欢我吗?” 黑吟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嘀咕着:“这么直接么?真是不知道害臊……” 虽嘴上这样说,但黑吟的眼神却出卖了她,那里面分明藏着对这份纯真情感的羡慕与向往。 她暗暗思忖,或许自己也在期待着某个人的回应,只是那份勇气,她还未曾拥有。 “我……” 白夜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树叶的摇曳都变得格外清晰。 黑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白夜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吟儿,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 一声怒斥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吟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了夏笛。 她如同疾风骤雨般自远处逼近,每一步都踏在了每个人的心弦上。 吟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慌忙松开了紧握着白夜衣袖的小手,转身之际,眼中满是无措与惊慌。 “娘……您怎么……怎么会上山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夏笛身着素衣,面容冷峻,几步并作一步,迅速来到吟儿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欲将她带离此地。 “等一下,娘!”吟儿急切地打断了夏笛的动作,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夏笛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坚定,“我还没跟您介绍呢,这位是烬燃哥哥,是他救了我,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的!” 夏笛闻言,脚步一顿,目光这才落在了一旁的白夜身上。 她上下仔细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白夜风度翩翩,面对夏笛的审视,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姿态,微微拱手行礼,声音温和而有力:“夫人您好,我是许君岚。” 然而,夏笛的回应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许君岚?哼,医师一族被灭,你不去报仇,反而躲在这不周山之中,苟且偷生?哼,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直刺白夜的心扉。 紧接着,她从白夜手中猛然夺过铁桶,警告道:“如果不想尝尝三尸蛊的厉害,就离她远点儿!” 说完,她拉着吟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草地,只留下一串脚步声和逐渐远去的背影。 夏笛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在白夜的心上。 他低下头,紧闭双唇,不让自己的脆弱泄露分毫。 但那份痛苦与无奈,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黑吟见状,轻轻靠近白夜。 她站在他的身旁,静静感受着白夜的伤痛…… 第277章 绝念蛊 缓了一会儿,白夜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黑吟想追上去,却觉得头痛欲裂,四肢乏力,倒在了地上。 白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里,黑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她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意识重新汇聚于脑海,黑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她想看看周围景象,却觉得眼皮沉重,根本无法睁开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让人心神稍安…… 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吱嘎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公子,不好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与焦急,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室内的宁静,却也打破了这份宁静。 黑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的信息。 “何事?”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在黑吟耳畔响起。 闻言,黑吟心中一震。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遥远,似乎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与她有过交集。 “董珵,死了!”女子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听说是因为得知古淮崇尚的死讯,悲痛欲绝,选择了殉情。” “殉情?”男子沉吟片刻,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死了也好,要是再不死,我就得自己动手了!对了,古淮辛呢?” “古淮辛……失踪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而且,他是带着黄厌的尸体一起消失的。” 黄厌? 这个名字让黑吟的思绪更加混乱。 黄厌是谁? 她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但头痛再次袭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 “他或许,正投身于炼制那传说中的千禧蛊。”男子的话语轻若鸿毛,却字字落在黑吟心上,激起层层涟漪。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女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仿佛正试图穿透黑暗,寻找一丝光明的指引。 “不必了,他终究难成大器。”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藏着深意,早已洞悉一切。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宛如星辰般闪耀,随即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最近,可有百里安安的消息?” 覃韫! 他是覃韫! 这么说来,这个女子便是琅悦了。 黑吟心中一震,暗自思忖道。 “回禀公子,我们……暂时还未发现她的踪迹。”琅悦的声音中夹杂着慌乱与自责,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覃韫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她的行踪,如同迷雾中的幻影,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 覃韫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琅悦的心上。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继续追查,一旦有任何线索,立刻向我汇报。” “公子给的时间是?”琅悦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微微颤抖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一周。一周之内,务必找回百里安安!”覃韫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但黑吟却从那平静的表象下,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紧迫,“现在攻离山的恶灵已平息,接下来,姑苏南风的目标就是我们了,驭龙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公子。”女子目光越过覃韫,落在了床上,“她……她的情况如何?能醒来么?” “她的灵魂被过往的枷锁紧紧束缚,是选择沉沦于往昔的泥潭,还是奋力挣脱,全看她个人的意志与决心了。”覃韫的目光落在床上那毫无生气的身影上,随即轻轻摆手,示意琅悦退下,“你且退下,让她好生休息。” “是。” 琅悦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门扉缓缓合上,将一切喧嚣隔绝于外。 黑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不周山木屋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而又虚幻,似乎她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咻—— 一道凌厉的风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啊!” 紧接着,屋内传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听到这声惨叫,黑吟心头一紧,连忙冲进屋内查看情况。 只见吟儿被夏笛五花大绑地绑在了一根粗壮的柱子上,身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触目惊心。 “说,你是不是又偷偷去见那个臭小子了?” 夏笛满脸怒容地质问吟儿,手中紧紧握着那条刚刚抽打过吟儿的鞭子。 “我我没有。” 吟儿咬紧牙关,不敢哭泣出声,只是拼命地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还敢撒谎!” 夏笛的怒火更盛了,她猛地举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面的雨花石少了一块,你敢说不是你拿给那个臭小子的?” 夏笛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吟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我” 吟儿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又犹豫不决。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夏笛怒吼道,手中的鞭子再次扬起,准备再一次抽打在吟儿身上。 “是我拿的。”吟儿终于鼓起勇气,她直视着夏笛的双眼,“烬燃哥哥之前为了救我,服下了金毛犼内丹,元气大伤。我听说雨花石能够补充元气,所以就拿了一颗给他” “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夏笛闻言,更加愤怒了,她挥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求求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真的再也不去找他了” 吟儿低下头,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些天,你发的誓还少么?”夏笛举起鞭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总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难道非要他把你害死,你才肯相信吗?!!” “烬燃哥哥不会害死我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吟儿突然朝夏笛大吼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黑吟猛地吸了口气,以为夏笛会再给吟儿一鞭子。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夏笛并没有继续抽打吟儿,而是缓缓放下手中的鞭子,转身走向柜子。 “夏笛,您……您要干什么?” 吟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夏笛没有回答,她默默地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瓶子。 瓶子里装着一条黑色的蛊虫,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绝念蛊?” 黑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看着那条蛊虫,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第277章 绝念蛊 缓了一会儿,白夜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黑吟想追上去,却觉得头痛欲裂,四肢乏力,倒在了地上。 白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里,黑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她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意识重新汇聚于脑海,黑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她想看看周围景象,却觉得眼皮沉重,根本无法睁开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让人心神稍安…… 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吱嘎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公子,不好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与焦急,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室内的宁静,却也打破了这份宁静。 黑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的信息。 “何事?”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在黑吟耳畔响起。 闻言,黑吟心中一震。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遥远,似乎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与她有过交集。 “董珵,死了!”女子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听说是因为得知古淮崇尚的死讯,悲痛欲绝,选择了殉情。” “殉情?”男子沉吟片刻,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死了也好,要是再不死,我就得自己动手了!对了,古淮辛呢?” “古淮辛……失踪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而且,他是带着黄厌的尸体一起消失的。” 黄厌? 这个名字让黑吟的思绪更加混乱。 黄厌是谁? 她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但头痛再次袭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 “他或许,正投身于炼制那传说中的千禧蛊。”男子的话语轻若鸿毛,却字字落在黑吟心上,激起层层涟漪。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女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仿佛正试图穿透黑暗,寻找一丝光明的指引。 “不必了,他终究难成大器。”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藏着深意,早已洞悉一切。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宛如星辰般闪耀,随即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最近,可有百里安安的消息?” 覃韫! 他是覃韫! 这么说来,这个女子便是琅悦了。 黑吟心中一震,暗自思忖道。 “回禀公子,我们……暂时还未发现她的踪迹。”琅悦的声音中夹杂着慌乱与自责,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覃韫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她的行踪,如同迷雾中的幻影,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 覃韫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琅悦的心上。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继续追查,一旦有任何线索,立刻向我汇报。” “公子给的时间是?”琅悦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微微颤抖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一周。一周之内,务必找回百里安安!”覃韫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但黑吟却从那平静的表象下,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紧迫,“现在攻离山的恶灵已平息,接下来,姑苏南风的目标就是我们了,驭龙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公子。”女子目光越过覃韫,落在了床上,“她……她的情况如何?能醒来么?” “她的灵魂被过往的枷锁紧紧束缚,是选择沉沦于往昔的泥潭,还是奋力挣脱,全看她个人的意志与决心了。”覃韫的目光落在床上那毫无生气的身影上,随即轻轻摆手,示意琅悦退下,“你且退下,让她好生休息。” “是。” 琅悦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门扉缓缓合上,将一切喧嚣隔绝于外。 黑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不周山木屋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而又虚幻,似乎她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咻—— 一道凌厉的风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啊!” 紧接着,屋内传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听到这声惨叫,黑吟心头一紧,连忙冲进屋内查看情况。 只见吟儿被夏笛五花大绑地绑在了一根粗壮的柱子上,身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触目惊心。 “说,你是不是又偷偷去见那个臭小子了?” 夏笛满脸怒容地质问吟儿,手中紧紧握着那条刚刚抽打过吟儿的鞭子。 “我我没有。” 吟儿咬紧牙关,不敢哭泣出声,只是拼命地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还敢撒谎!” 夏笛的怒火更盛了,她猛地举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面的雨花石少了一块,你敢说不是你拿给那个臭小子的?” 夏笛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吟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我” 吟儿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又犹豫不决。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夏笛怒吼道,手中的鞭子再次扬起,准备再一次抽打在吟儿身上。 “是我拿的。”吟儿终于鼓起勇气,她直视着夏笛的双眼,“烬燃哥哥之前为了救我,服下了金毛犼内丹,元气大伤。我听说雨花石能够补充元气,所以就拿了一颗给他” “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夏笛闻言,更加愤怒了,她挥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求求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真的再也不去找他了” 吟儿低下头,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些天,你发的誓还少么?”夏笛举起鞭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总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难道非要他把你害死,你才肯相信吗?!!” “烬燃哥哥不会害死我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吟儿突然朝夏笛大吼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黑吟猛地吸了口气,以为夏笛会再给吟儿一鞭子。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夏笛并没有继续抽打吟儿,而是缓缓放下手中的鞭子,转身走向柜子。 “夏笛,您……您要干什么?” 吟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夏笛没有回答,她默默地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瓶子。 瓶子里装着一条黑色的蛊虫,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绝念蛊?” 黑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看着那条蛊虫,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第278章 放生 夏笛转过身来,她的眼神冷漠而坚定。她拿着瓶子走到吟儿面前,冷冷地说道:“张嘴,把它吃下去!” “我不吃!” 吟儿紧紧咬着嘴唇,坚决不肯张开嘴。 她知道这条绝念蛊意味着什么,如果吃下去,她对烬燃哥哥的感情将彻底消失。 “蛊师本就不该动情,许君岚就是个害人精,如果不彻底断了你对他的念想,你迟早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夏笛用力捏住吟儿的下巴,强行把绝念蛊喂进了吟儿的嘴里。 吞下绝念蛊的那一刹那,吟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剧痛。 她痛苦地仰起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此时的夏笛却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吟儿承受着痛苦的折磨。 黑吟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默默地转过身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吟儿的惨叫声逐渐减弱,最终消失不见。 黑吟转身望去,只见夏笛抱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吟儿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鞭子沾了些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她再次望向房间内的两人,心中充满了痛苦与哀伤,低声自语道:“原来,夏笛早在十年前,就抽走了我对白夜所有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黑吟感到无比的无助和绝望,她靠着墙壁缓缓滑落,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夏笛离开房间后,黑吟来到吟儿床边。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疼不已。 她闭上双眼,试图回忆起对白夜的感觉,但那里却仍是一片空白…… 天空渐渐阴沉下,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来,打在窗外的铁桶盖上,很有节奏。 风把雨水带进屋内,惹起一片潮湿。 黑吟起身欲关上窗户,手再次穿过窗户。 “我又忘记了……” 她苦笑一声,却在转身的那瞬间,在瓢泼的雨中,隐隐约约见着了一抹白影。 “凭一己之力便可斩杀烛龙的人,不去找古淮国的人报仇,来我这小破屋做什么?”夏笛站在屋檐下,对其侧目而视。 白夜站在雨中,静静地看着夏笛,身上的白袍已经被淋湿,贴在身上,却依然掩盖不住他那挺拔的身材和深邃的眼神。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夏夫人,吟儿呢?” 雨水狠狠地冲刷着白夜,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夏笛,仿佛要透过她看到屋内的吟儿。 夏笛冷漠地看着白夜,语气冰冷地说道:“她不想见你,请你走。”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屋。 就在这时,白夜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和药膏味儿。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吟儿受伤了?” 听到这话,夏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白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是因你而受伤的!” 她猛地一挥衣袖,一道透明的结界瞬间出现在白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夏夫人。”白夜本可以轻松打破这道结界,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我此番前来并未打算纠缠,只是想送她一瓶药膏,她背上的……” “许公子,请你自重!”夏笛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比这倾盆而下的雨水还要冰冷,能冻结人的灵魂。 “夏夫人,您与姑苏南风的往事,我曾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所以您对我有敌意,我很理解。”白夜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就因为姑苏南风不义,您就决定将吟儿与世间所有男子隔绝开么?每个人都有情,也都会动情,你强行让吟儿去远离那份感情,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她不会再动情了!”夏笛睨了眼白夜,语气冰冷。 白夜并不明白夏笛的话,他眼神诚恳,继续解释道:“我并不是奢望得到您的成全,只是觉得,吟儿是个好姑娘,她有去爱的权利。” 夏笛却被这句话惹怒了,她骤然飞入雨中,用手掐住白夜的脖子,怒吼道:“当年我不惜违背师令,为自己争取到了去爱的权利,可结果又是什么呢?” “不要啊!” 见到这一幕,黑吟心中一紧,急忙冲到两人面前,试图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劝解他们。 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呼吸急促,但他依然坚持说道:“那是因为姑苏南风负心薄幸……” “闭嘴!”夏笛打断了白夜的话,“我的事不用你来评判!” “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夏笛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一般,“可不曾想,我爱上的,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白夜虽然看不见她脸上滑落的泪水,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那份心碎和绝望。他的眼睛充满了不甘和委屈,他艰难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夏笛怒视着白夜,“吟儿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说完,夏笛松开了手,白夜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 “而你许君岚,是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所羁绊。吟儿跟着你,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夏笛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白夜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无力地垂下头,眼神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他知道,夏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两天前,古淮崇尚终于找到了白夜,并诚恳地请求他下山为古淮国斩妖除魔。 他明白,一旦踏上这条路,便意味着要面对无尽的杀戮和血腥,而这与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平静生活背道而驰。 如今,他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无法再回头。 而夏笛的话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或许真的错了。 他深爱着吟儿,却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吟儿很可能也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毕竟他所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带上你的药膏走,忘了她。”夏笛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白夜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那吟儿……” “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夏笛的目光冷冽,语气坚定,“你只需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招惹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夏笛转身走进小屋,砰然关上了房门。 白夜站在雨中,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他知道,当他选择了去复仇,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可能的幸福。 将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中,对谁都好。 于是,他收起瓷瓶,默默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随着白夜的离开,屋内的夏笛也陷入了沉思。 对于白夜和吟儿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命运和责任,无法轻易放下过去和未来。 这一天,白夜失去了心爱的人,吟儿则失去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雨越下越大,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悲伤的故事。 而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只有那间小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夏笛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雨,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守护好吟儿,让她远离伤害。 第278章 放生 夏笛转过身来,她的眼神冷漠而坚定。她拿着瓶子走到吟儿面前,冷冷地说道:“张嘴,把它吃下去!” “我不吃!” 吟儿紧紧咬着嘴唇,坚决不肯张开嘴。 她知道这条绝念蛊意味着什么,如果吃下去,她对烬燃哥哥的感情将彻底消失。 “蛊师本就不该动情,许君岚就是个害人精,如果不彻底断了你对他的念想,你迟早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夏笛用力捏住吟儿的下巴,强行把绝念蛊喂进了吟儿的嘴里。 吞下绝念蛊的那一刹那,吟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剧痛。 她痛苦地仰起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此时的夏笛却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吟儿承受着痛苦的折磨。 黑吟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默默地转过身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吟儿的惨叫声逐渐减弱,最终消失不见。 黑吟转身望去,只见夏笛抱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吟儿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鞭子沾了些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她再次望向房间内的两人,心中充满了痛苦与哀伤,低声自语道:“原来,夏笛早在十年前,就抽走了我对白夜所有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黑吟感到无比的无助和绝望,她靠着墙壁缓缓滑落,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夏笛离开房间后,黑吟来到吟儿床边。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疼不已。 她闭上双眼,试图回忆起对白夜的感觉,但那里却仍是一片空白…… 天空渐渐阴沉下,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来,打在窗外的铁桶盖上,很有节奏。 风把雨水带进屋内,惹起一片潮湿。 黑吟起身欲关上窗户,手再次穿过窗户。 “我又忘记了……” 她苦笑一声,却在转身的那瞬间,在瓢泼的雨中,隐隐约约见着了一抹白影。 “凭一己之力便可斩杀烛龙的人,不去找古淮国的人报仇,来我这小破屋做什么?”夏笛站在屋檐下,对其侧目而视。 白夜站在雨中,静静地看着夏笛,身上的白袍已经被淋湿,贴在身上,却依然掩盖不住他那挺拔的身材和深邃的眼神。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夏夫人,吟儿呢?” 雨水狠狠地冲刷着白夜,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夏笛,仿佛要透过她看到屋内的吟儿。 夏笛冷漠地看着白夜,语气冰冷地说道:“她不想见你,请你走。”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屋。 就在这时,白夜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和药膏味儿。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吟儿受伤了?” 听到这话,夏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白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是因你而受伤的!” 她猛地一挥衣袖,一道透明的结界瞬间出现在白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夏夫人。”白夜本可以轻松打破这道结界,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我此番前来并未打算纠缠,只是想送她一瓶药膏,她背上的……” “许公子,请你自重!”夏笛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比这倾盆而下的雨水还要冰冷,能冻结人的灵魂。 “夏夫人,您与姑苏南风的往事,我曾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所以您对我有敌意,我很理解。”白夜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就因为姑苏南风不义,您就决定将吟儿与世间所有男子隔绝开么?每个人都有情,也都会动情,你强行让吟儿去远离那份感情,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她不会再动情了!”夏笛睨了眼白夜,语气冰冷。 白夜并不明白夏笛的话,他眼神诚恳,继续解释道:“我并不是奢望得到您的成全,只是觉得,吟儿是个好姑娘,她有去爱的权利。” 夏笛却被这句话惹怒了,她骤然飞入雨中,用手掐住白夜的脖子,怒吼道:“当年我不惜违背师令,为自己争取到了去爱的权利,可结果又是什么呢?” “不要啊!” 见到这一幕,黑吟心中一紧,急忙冲到两人面前,试图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劝解他们。 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呼吸急促,但他依然坚持说道:“那是因为姑苏南风负心薄幸……” “闭嘴!”夏笛打断了白夜的话,“我的事不用你来评判!” “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夏笛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一般,“可不曾想,我爱上的,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白夜虽然看不见她脸上滑落的泪水,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那份心碎和绝望。他的眼睛充满了不甘和委屈,他艰难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夏笛怒视着白夜,“吟儿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说完,夏笛松开了手,白夜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 “而你许君岚,是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所羁绊。吟儿跟着你,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夏笛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白夜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无力地垂下头,眼神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他知道,夏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两天前,古淮崇尚终于找到了白夜,并诚恳地请求他下山为古淮国斩妖除魔。 他明白,一旦踏上这条路,便意味着要面对无尽的杀戮和血腥,而这与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平静生活背道而驰。 如今,他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无法再回头。 而夏笛的话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或许真的错了。 他深爱着吟儿,却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吟儿很可能也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毕竟他所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带上你的药膏走,忘了她。”夏笛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白夜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那吟儿……” “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夏笛的目光冷冽,语气坚定,“你只需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招惹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夏笛转身走进小屋,砰然关上了房门。 白夜站在雨中,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他知道,当他选择了去复仇,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可能的幸福。 将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中,对谁都好。 于是,他收起瓷瓶,默默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随着白夜的离开,屋内的夏笛也陷入了沉思。 对于白夜和吟儿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命运和责任,无法轻易放下过去和未来。 这一天,白夜失去了心爱的人,吟儿则失去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雨越下越大,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悲伤的故事。 而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只有那间小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夏笛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雨,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守护好吟儿,让她远离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