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匙I》 第1章 南海篇1 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 一架新式歼击机划破淡蓝的天际，稳稳地降落在南海之上的航空母舰上。待机舱缓缓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位年轻女子，年龄不过二十有几。她摘下头盔，眉目间尽是锐利——一名军人的锐利。 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倒是都认得这姑娘，不仅仅是她的身份，毕竟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的人，全国上下也没几个。 将头盔递给前来的工作人员后，她径直走向主指挥室——那是南海众将士开会的地方，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进入，哪怕是靠近都是绝不允许的。 “北方那一群东西，到现在还是对弹药的事闭口不提！向他们示意多少次了，全被当成耳旁风……” “而且妴胡近来主动攻击人类的频率大幅增高，普通弹药已经伤害不了它们了，南海真的急需新式爆破弹……” “嗯。南海海底，可燃冰的开发情况如何？” “报将军，应北方执政团的要求，现可燃冰开采已保持最大速率，并且在进一步开发完善海底开采工程及部署，预计数月便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的开采率。但是……” “但是什么？” “白露从博士曾多次致电南海，他几乎是以怒骂的语气，强烈要求南海减缓对海底的开发，并且指责北方执政团的无耻。” “白博士和我商量……茗萌，你回来了。”会议室中央的，年过四十的男人停了下来，看向会议室门口。 走进会议室的正是镇守南海的将军杜庸的女儿，杜茗萌。 众将士也一并停下，杜将军偏爱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家都了解。而且杜茗萌也绝不会做出对南海不利的事来，他们可是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的。 人都说“军令如山”，可杜茗萌是他的天，一座小山若要和天比个高低，怕还差得远呢。 “是啊，爸，转了半天了，腰要断掉了。”杜茗萌关上会议室的门，伸伸腰，揉揉脖子，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小毛孩子——虽然在众人面前，她的年龄就是个孩子。 “你先去甲板上，我马上就去找你。” “啊……我还没歇歇脚呢，爸你可真狠心啊。”本想着能坐下来休息休息，顺便像往常一样听一听这些叔叔辈的都在谈些什么，既然父亲这么说了，便只能允下来了。 而大家对这些场景早也是见怪不怪，会议室里压抑的氛围瞬间缓解了不少。众人感慨将军和女儿的关系，嬉笑一番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会议内容。 “我会向执政团反应南海海底可燃冰开采情况的。” “海床……也有些不稳了……而且，越是接近海底，越是能发现一些绿色的光，那并不像是反射太阳的光，太阳光并不能到达那里。” 杜庸长舒一口气：“这个我会询问白博士的，至于执政团……”众人都知道杜将军下面省去的部分，是“靠不住，不说也罢”这半句话，大家心知肚明。 杜茗萌在刚刚进入会议室不久后，又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漫步在甲板上。海风轻吹在她的脸上，吹动她那刚摘下头盔的披肩的长发，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到大陆上了，好久没有感受过厚重的大地带来的安全感了。 泛动的阳光在海面上舞蹈，片片鳞光勾起了杜茗萌对陆地的回忆。 坚实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丫头生气了？” “是生气了，您老人家好好想想怎么哄哄我！”杜茗萌远望着大海，她知道父亲在同她开玩笑，于是也玩笑般回答。 二人现在不是“属下”和“上司”，而是父女。 “那……取消你明天的巡航任务，怎么样？” 杜茗萌急急回头，满眼闪光，惊喜道：“真的？！哎呀，你可不知道围着c区整圈整圈的飞有多无聊吗，搞得我好像只认得蓝色了啊……”她早就厌烦了无聊的飞来飞去，每日盯着茫茫蓝色的大海，没人能说话，没人作伴。 “假的。”杜庸下巴上半黑半白的胡茬颤了颤，微微笑道。 “切，爸你真无聊啊……” “好了好了，说点正事。南海海面近来还平静吗？” “嗯，不过我有个疑问。南海南部地区不是可燃冰开采重点区吗？为什么要加大对南部海面的监视力度而不是海底？” “我曾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是博士的意见。我虽然不太懂，但我还是相信知识分子说的话。” 父亲对那个白露从的信任程度，甚至都快超过她这个亲生女儿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超过。 “那些东西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对海底的开发……”杜庸将军紧皱眉头，出神地扫视着海面，“‘渔灾’行动已有近十年，可人类对妴胡的了解不过是至于皮毛。也许将来免不了一场恶战，但为了人类和发展，我们必须要赢。” “战争？核后战争之后，各国不是签订了停战协议吗？怎么还有战争？” “不是和人，是……” 没等杜庸话音落地，海面突然被撕破，猛地越出一只黑色的奇怪生物。那怪物尖牙利爪，四肢着地，飞速地爬着直奔向杜茗萌。 怪物与一本古书里有记载的怪物很像，叫做“妴胡”。不过父女二人面前的它，漆黑外表似是有油膜包裹，黏糊糊的，令人作呕。那双眼又像是鱼眼，鼓鼓地往外翻睁。 妴胡嘴里是一口獠牙，但是这只妴胡奔向杜茗萌时却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它并没有捕食的起势。 杜将军猛地将女儿扯到身后，像看见世仇一样愤怒。他早已经浑身发颤，脸上是愤怒和惊狠混合的复杂表情，双眼迸发出来的怒气锁住了狂奔而来的妴胡。 杜将军右手伸向腰间——他的腰间配着一把匕首，配了十年有余，那是他对自己的无能的唯一的救赎。他能做的，只有将那把匕首磨得锃亮。 “你们可是又敢来了！” 杜庸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小跑向那怪物。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将军左手如利刃出鞘，剑光毕露，直伸向妴胡后脖颈，将它微微悬起。 妴胡不过是像鹿一般大小，虽然不是很庞大，但其体重也是万不可小觑。 杜将军把那早已紧握在右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妴胡的脖子，黑色的血液迸溅了杜将军一身。但是，他毫不在意，脸上竟然还有了似是病态的笑容。趁着妴胡发痛，将军又将其高高扬起，加速砸向甲板。 刺入妴胡脖子的匕首滚动着，将那怪物的头颅切了下来。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杀死它们的办法了。 若是有爆破弹，完全可以选择将妴胡的脑子炸碎，理论上也可以杀死它们，但也只是理论上——因为南海至今还没有拿到过爆破弹，哪怕是一颗，都没有过。 “你们终于是来了啊，他妈的，你们这些畜生来晚了啊！”杜将军狂喘着大气，直盯着那鱼眼，愤怒地低吼着。随即将那颗死掉的脑袋扔回大海，而妴胡的身体，随着和大脑的联系中断，迅速开始枯萎。 这不是比喻，那身体是真的枯萎，慢慢地变得像是秋日里落下的枯叶，一碰即碎，最后变成一团黑渣。 为什么这艘船舰上没有重军守着呢？因为他们都在更南方的地方守护着可燃冰开采装置，和防卫着海底的异动。就连海岸防卫军，那人数可以说也比这里多。 甲板上的工作人员才忙赶过来，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自从妴胡跳上船舰到被杜庸身首分离，整个过程仅仅有十秒左右。 杜将军已经在脑海里排演了无数遍了，如何才能以最快速度杀死一只奔向自己的妴胡，可是再排演也没有用了。 匕首上滴着妴胡的血，滴入将军心里。 杜庸平复一下心情，对赶过来的甲板工作人员命令道：“把这儿清理了，我没事。还有！今天的这艘舰上的防卫人员，全部滚海里一万米自由泳！游不完就死海里！！一群废物！！！” 杜庸回头望向女儿，她，流泪了。 “爸，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些东西……”杜茗萌声带哭腔，淡粉色的嘴唇难以自控地颤抖。 “我，我没能……对不起，我会杀完这些脏东西，直到一个不留，可再也不能……” “爸，我没有怪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是又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我……哎……” 杜茗萌朝父亲走去，停在他身前，虽眼带泪花，却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自责中的父亲。 杜庸扯起军装，将那把匕首又擦得突射寒光，稳稳地放回刀鞘中去。他满身血迹，不好意思地朝女儿笑道：“我去换身衣服，别哭了，哭了就没人要了哈。” “我就哭。”杜茗萌用力挤了挤眼睛，将眼里残留的泪水挤出来，“我就算一直哭，也有人要。” “哈哈，好好好。哎，其实我也对不起你，你没能上艺术学校，都是我的原因啊。” “小时候不懂事，不懂您为什么非要我上军校。现在倒是懂了一点了，您也不容易，我记得小时候还因为这个，当着你的面说过您的坏话呢嘛……” “嗯……不说这些了，人得向未来看呐。总是活在回忆当中，换来的只有重复的折磨。”倒是很有哲理，杜将军嘴里一般很难蹦出这种文字来。 杜茗萌轻轻撩了一下头发，视线在海面和父亲的眼睛之间不停徘徊，最后意味深长地开口：“爸，你这是和谁学的？” “啊……这个，这是……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与你一同执行巡航任务的另一位飞行员，在他的航线上发现了一个与你相差不大的女孩，暂时还昏迷着，我就把她先安置在你的房间里了。” “海面上发现的？能漂在海面上的是死人？！她还活着？” “起初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她确实在呼吸，有生命体征，不像是死了的样子，而且她的身子异常的轻，怎么说呢……像棉花一样轻。” “咦？那她是人类吗？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白露从博士研究的外星人？”杜茗萌话语间带有些嘲讽的语气，她绝不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白博士并不是主要研究外星人的，这只是他的兴趣罢了，就像你平时也爱画画一样……”杜庸看向西北——那有白博士独立于执政团直辖范围的研究所，眼里满是佩服。 他尊重知识分子，这在当时的军队里很罕见。 因为令世界遭到重创的核后战争，起因就是科技发展不均。技术发达国家不愿与技术欠发达国家合作，没人愿意无偿分享。 要合作？可以，但是要付钱。 以美国为首的技术发达国家，开出了天价合作费用，但是后者也拿不出他们开出的高额合作费，累存之下，小国选择合作发动战争。 “别别别，爸，您又开始了，我先走了，我自己去看，我自己去看！”不曾见过白露从，他在杜茗萌脑海里，已经刻板成了一个头发不多、皮肤粗糙、十分显老的大叔了。 杜庸也不止一遍解释白博士的真实样子，二十多岁，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满满正能量。但每次换来的却是杜茗萌的白眼，那白眼每次都是告诉杜庸“您觉得我会信吗？您就别白费口舌啦——”。 望着女儿跑开，杜庸心里暗暗自语：“哎，这丫头啊。科技曾救过我无数次，核后战争的一次战役中，我就是靠着那先进的科技救赎设备，才续了命，要不然，我俩你哪一个都见不上了。” 核后战争的主要作战区域是整个西部，核心战区则是西北边界，杜庸二十多年前曾作为小队队长，奉命与战友一同支援西北战事。至于西北，战争时期那里还有很多传说。 对国家而言，万分幸运的一点是，战争并没有延伸到国家腹部和北方政治中心，本国的科研能一直进步，也与没有被战争影响到脱不了干系。战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仅仅三年多一点便结束掉了，之后便是停战协议。 第2章 南海篇2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杜茗萌都不是很在乎，除了那个差点使她父亲丧命的核后战争。 她有她的小世界，很简单，在这里，她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孩子。或许和她同龄的人才刚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 虽身在军营，但单纯的姑娘目前似乎并不关心军事。 和父亲别后，杜茗萌正好奇父亲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神奇的女孩究竟是不是人？ 能成为朋友当然是最好，毕竟在这海上待了近三年的时间，根本没有同龄的好友说说话，更说不上同龄的女孩子了。所以，在回房的路上，杜茗萌内心是有些希冀的。 随着“吱呀”一声推门，杜茗萌床上确确实实静坐着另一位女孩，看上去年龄和她相近。 那女孩偏淡黄色的头发些许凌乱，发丝遮掩下的脸蛋非常精致，身着像是盔甲的衣物，就像杜茗萌常看的古装战争片里的将士那样，但是衣服是干的。 谁给她换洗了吗？不过这南海之上多是男性，少有的女性也是很大年龄——能当杜茗萌母亲的年龄。 再回想一下父亲的话，好像是把她带回来之后，就直接丢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这里空气潮湿，外加上这姑娘不过是上午被打捞回来，难不成衣服自己干了？ 又想到这姑娘被发现的时候是漂在海面上的，杜茗萌不敢继续多想…… “嗨，你好。” 女孩循声望来，樱桃小嘴张了张，过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我是依珂。” 杜茗萌看她说话僵硬，好奇道：“呃，你是外国人吗？”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二人发色并不一样。 那女孩白嫩的脖颈也动了动，再次开口就很流利了：“我是依珂。来自神明星。是神明无限的护卫。因为一场意外被炸到这里，这里是太阳系？” “额……是的是的。”完了，真不是人类，估计是老天不允许可怜的杜茗萌有闺中好友了，“啊，你说你来自地球之外？” “据记载，这里应该是地球了。我需要立刻回去。” “那，那你，除了你的那个什么，你还有亲友吗？” “无限是我的主人，‘亲友’是什么，我无法理解，是和自己亲近的人么？” 一个外星孤儿……太可怜了，不过这家伙真是外星人呐？该不会是哪个国家的精神病偷溜了出来，不小心掉海里，漂过来的。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世界之大，这完全值得怀疑一下的。 “那我冒昧问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呢？” 依珂不说话，脸蛋瞬间沉下去，使得杜茗萌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个那个！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自从能够记录数据时起，一直是跟着无限的。” 刚刚的沉思似乎是回想，可能并不是杜茗萌想的那样。 “那你能不能证明一下子……” 依珂抬头，面带疑惑道：“证明什么？” “就你是外星人啊……要不然，我得把你请出去喽。”谁能保证你不是外国的间谍？ “你不怕我？”依珂突然站了起来，她那娇小的身躯周围猛地散发出压抑的气场。好在杜茗萌多少接受过军人残酷的训练，并没有被依珂吓到。 “我不能确定你的真实意图，为了我的国家的安全，我必须确认！”杜茗萌态度也强硬了起来，现在，与她们刚刚的聊天氛围相比，完全是敌友之别。 可就应该这样，保持警惕，才能好好存活下去，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 依珂又是想了一阵，随后把自己上甲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单薄的纱衣——那纱衣竟然还有白色的光粒在慢慢渗出。 正当杜茗萌疑惑之时，那盔甲只“嘭”地一声消失了！同时还有一阵耀眼的白光。 “这，是魔术吗？” “人类，果然是多疑的生物。” “你说什……”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彻底封上了杜茗萌的嘴。依珂背后，是一双洁白无瑕的翅膀！那双羽翼只是微微张开，就占满了整个房间！ 依珂浑身颤抖，迅速收回了翅膀，又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床上。 杜茗萌一直以来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她常常绘画，但此情此景，她也开始怀疑所见是否为真。 “你没事？！”看依珂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杜茗萌急急跑向她。 和父亲说的一样，依珂身子确实非常轻盈，杜茗萌几乎不怎么用力，便将她稳稳扶住。 依珂没有任何反抗，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我需要回去。” “行行行，回去，一定回去。但现在，你还是好好歇着。”杜茗萌正想着怎么安慰靠在自己肩上的她，但依珂却又瞬间表现得没事一样，“要不然我带你换身衣服？你在这儿穿这个……太显眼了一些。” “嗯？” 杜茗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可能你在你的……呃，家乡穿这个没什么，但是我们这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你能理解吗？” 懒得再与她解释，杜茗萌将依珂拉到自己的衣柜前，精心帮她挑了一身衣服。 眼下的两位雌性又像是朋友了，杜茗萌东扯扯，西拽拽，眼里满是得意之色。依珂却呆呆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小脸有些灰暗，细声道：“圣上说，每一面镜子都是开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里会有什么……” “好啦，太合身了！那……咦，你原来那些……那身盔甲呢？” “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噢，你用魔术把它们变没了……” 可依珂的心思却从未离开过头顶上的蓝天，她不知道自己的无限姐到底现在如何了，是不是脱离了危险了，那个邪神有没有杀了无限姐…… 两位姑娘刚刚言毕，杜庸就在门外轻轻敲门，声音略带激动：“茗萌啊，北方白博士传来最新消息，他们已经完善好了人工超智能机器人，邀请我们去看看呢！” 杜茗萌甚至可以猜到父亲脸上的笑容——白露从能够首先告诉他，正好证明了父亲在那个博士心中的地位。 “我还是不……”本是要像往常一样拒绝的，可是这次怎的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觉？ 怎么会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行，去看看。” 依珂盯着房门，心怀警惕，不自主地防备着。 房外的脚步声远去，杜茗萌自己也不清楚，心里那份奇怪的指引从何而来，可自己从来不对那些机器什么的感兴趣啊。 “别紧张，他是我的父亲。”话音刚落，杜茗萌猛地想到依珂好像是没有父母，又慌忙改话题，“呃，啊，我是说，你要不要一起去呢，应该没关系的，一起去，哈哈。” 杜茗萌尴尬地笑着，可是依珂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只是浅浅地回答：“没有。嗯，可以。” “不过，你真的不是间谍么。” 依珂似是轻哼一声，无奈道：“神明无谎言，神明以及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她真的不是人？ 看着依珂的愁容，杜茗萌没有再问，把她一直带在身边，时刻看着。“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赤色的阳光无私地给海面镶嵌上一圈圈金边，就像依珂淡黄色的发色。海风裹挟着湿气，吹起两位姑娘的长发。 头顶的太阳慢慢向南挪了几步，杜庸快步走来，急切道：“急行艇已经到了，现在就走！” 近五十的男人现在笑得像和孩子。杜茗萌笑道：“爸，您至于吗……不过是那个白博士第一个通知了您么？” “瞧你说的，博士可是连执政团都没有告诉，可足以见……”杜庸猛地停住，因为这里有第三个人。 杜茗萌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隐晦道：“流浪的狗儿不会咬人，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那就带上她。”杜庸迅速打量了一遍依珂，“这里暂时由陈忠看着。” 三人乘急行艇上岸，再转坐飞机，朝着西北大漠飞去。 从飞机上很难看出什么，能够作为判断的，只有与阵阵黄沙截然不同的银白——实验室入口。 下了机，三人由实验室接待人员带领，而那直升机即刻返航，他们本就没有打算再乘飞机回去。 虽然白露从没有刻意强调杜将军不能带人，但杜庸还是明白，这些东西，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里面有这么大？！”见惯了有限的甲板和无边的大海，杜茗萌看着蓝色的墙壁，和许多的线路惊叹道。 杜庸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此不是很激动。看着忙忙碌碌的白色大褂，杜庸小声道：“嘘，别打扰到别人的工作，咱们是外来的客人，要有礼貌。” 杜茗萌白了父亲一眼，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声音虽小，但还是逃不过杜庸的耳朵。“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都是个小孩子。” 穿过大厅，三人走到另一房间里，这儿，才是他们真正要看的东西。 正眼瞧去的是一块大屏幕，屏幕下面的控制台旁，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大衣的男人。他看起来二十出头，年轻白净的脸上又显得十分稳重，一表人才，自带气场。 国家首席科研师、人工智能开发项目领头人——白露从。 做科研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博士？ 白露从将眼睛从大屏幕上移开，满是疲倦的脸上淡淡一笑，清清嗓子道：“将军。还有……王牌飞行员杜茗萌，早有耳闻。那这位是？” 杜庸上前一步道：“调查中，放在身边最为安全。” “将军，请您来，还有个忙需要你帮。这个需要待会儿再解释清楚。” “无妨，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机器人研究的怎么样了？” “正有此意，跟我来。”白露从快步走向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多亏了那一块神奇的芯片，我们的研究才得以推进得这么快。也正是因为这块芯片，机器人的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的，鉴于机器人的学习能力，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也不为过。不过由于时间问题，他的能力还有待开发，但是我相信，他的实力是无限的。” 博士和父亲走在前面，依珂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离那个房间越近，杜茗萌越感到不安，那里面，充其不过是一个机器人，可自己狂跳的心脏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喘不上气了……” 杜茗萌抬起右手，按住胸口，艰难地呼吸着。 依珂面无表情，嘴里轻声道：“那是，圣上的钥匙，我找到它了。” 待四人完全进入存放机器人的房间里，白露从才启动了机器人。他真的像人类一样睁开眼左右环视房间。单从外表看，那机器人与人并无两样。 “他有名字……或是编号吗？” “他叫威湖。” 杜庸皱眉盯着眼前的机器人：“只有这一个吗？” “不，我们在威湖体内芯片的发现地还找到了另一块碎片，整体上性能虽不及上一块，但我们也将其植入到另一个机器人的核心系统里面。” “哦？麻烦再带我去看看。” 就在二人去房间里的另一区域时，杜茗萌她没有离开，死死盯住威湖。眼泪，夺眶而出。 一眼望不穿。 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叫威湖？！我是不是见过你？！ 杜茗萌做过无数次的梦里，自己好像还是小孩子，蓝天白云下，有一个比自己高很多的大哥哥，温柔地吻了自己的手背和额头，然后消失不见。 他很帅，在梦里向自己求婚，自己好像同意了。 但不仅仅是这些。 那张脸，和自己梦里的一样。威湖向杜茗萌看去，二人瞳孔相对的那一刻，滔滔不绝的失落和无力感，瞬间冲击向杜茗萌。 杜茗萌鬼使神差地靠近他，呼吸频率加快，步伐已经有些错乱，泪珠滚过脸颊，颤抖着问：“我是不是，认得你？不是，你是不是认得我……” 威湖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机械地回答：“你哭了，系统检测没有外力作用于你，为什么会流泪？” “那……你认得我吗？” “杜茗萌，女，十一月二十四日生，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五十二千克。毕业于国际联合军校，系一级飞行员，曾获‘王牌飞行员’称号。现于我国南海服役。” 威湖似乎对眼前的杜茗萌不感兴趣，倒是一直疑惑地看着她身后的依珂：“你……” 依珂婉婉一笑，细声道：“终于，没有弄丢你。” 第3章 南海篇3 依珂向前一步走去，抬头看向被禁锢在控制器上的威湖，问道：“你，的存储系统呢？” 威湖不语，蓝色的机械瞳孔阔了一阔，好像记不记得她，机械地回道：“暂无访问权限。” 身为军人，杜茗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可偏偏一看到这个叫威湖的机器人，自己就好像是暴风雨之中的一片落叶，动荡不安。 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杜茗萌开始重新了解这个叫“依珂”的奇怪的女人。 “依珂，你认得他？”杜茗萌轻轻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沉声发问。 依珂慢慢回来，又回头看了看那威湖，回答：“他是圣上的第二把钥匙的一部分，因为保护我而被强力击碎，同我一起被炸向宇宙之中，幸而和我落在了同一个星球上。” 杜茗萌倒八字眉，心中的疑团更加稠密，继续问她：“这么说，你真的是外星人？” “我是神明无限的护卫，也是神明。”依珂又故意补了一句，“个体的不完善，和个体之间的难以完全信任，是地球文明难以快速发展的主要原因。” “好好，我信你了。那，你来到这，和你那个无限有什么关系吗？” 依珂沉思一会，不打算解释：“人类语言太过繁杂，短时间内难以解释清楚。” 太过繁杂？杜茗萌心道，那是我们人类千年下来的智慧结晶啊，你们外星人，科技真有这么发达？ 另一边，白露从博士走向另一个机器人，介绍道：“这便是另一块碎片。” 将军点点头，问道：“这么说，这一台完全比不上上一台？” “不完全是，本机数据分析和数据处理能力的高度，是威湖根本不可能达到的。”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二者相比之下，威湖的记忆存储空间没有这个的大，数据处理能力也不如这个的强。” “嗯……”其实杜将军完全听不懂，“那他呢，有名字吗？” “还没有，我就是特意等您来给他起个名字的。” “哦哈哈，这，我一个粗人，连我女儿的名字都是那算命先生起的，说什么我女儿五行缺木……” “将军不必客气，您对我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所以，这名字，您但起无妨。” 杜庸爽朗地大笑起来，可毕竟是让一个粗人干这文绉绉的事儿，尴尬或许是必然的。 “好！那就让我想一个！”他是军人，想了一会，难免还是和国家扯上关系，“这研究机器人，本就是为了增强我国的科技实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保护国家安全。” 杜庸沉下脸色，直视眼前那机器人幽邃的眼睛。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响当当的名字——不如叫他‘华安’，‘华’是华夏的华，‘安’是安全的安。博士看如何？” 年轻的白博士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轻轻一拍手道：“好！好名字！这下，有了他们两个，再也不能有人敢看不起我们了！” 在场的人大都明白博士的话——和平的背后，是强大的一方绝对不会明说的动乱。 自那核后战争之后，虽是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争，可是冷战总是不断。 国际上的某些大国，仗着本国的科技发达，对别的小国实行技术封锁。 但终究没有锁住我们，就像数个世纪前一样。 单单凭借这两块天外来物，谁封锁谁还不一定呢！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民族是绝不会主动打压任何一个国家，自我反击除外。 杜茗萌看着威湖，长叹一口气：是我记错了。 威湖俯视着二位姑娘，见她们不再说话，便闭上了眼睛。 突然依珂浑身猛地一打颤，自己竟然看到了杜茗萌眼中的事物！ 为什么！ 无限姐告诉过自己，说她们两个的身体状况与普通的神明不一样。但依珂从没有过异样的感受。 她时不时能够稍微看见一点未来的情景，仅此而已。 但是，为什么？自己的视野突然换成了杜茗萌的！ 难道说，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 圣上说过，依珂不会活很久。依珂十分相信圣上的话。 她立刻抑制住自己的疑惑，但她不知，同行的杜茗萌和她一样疑惑着。 神明依珂又看一眼威湖，朝着杜茗萌喊话：“我们应该跟上你父亲的脚步了。” “嗯，就来。” 霜打的茄子一言不发，低着头跟在依珂身后。 而将军和博士这时候还在说着有关威湖和那华安的情况。 依珂礼貌问道：“抱歉，我可以打断一下吗。” 白博士立刻警惕起来，缓慢移动身子，站在了她和白华安之间，只怕她心有二意。 即使她是杜将军亲自带进来的。 “这位姑娘，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不是你，是他。” 依珂纤细如白葱般的手指指向华安。 博士疑惑：“和他？” “喂！你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华安竟然脱离控制，自主睁开眼睛，看着依珂回答：“具体时间没有记录数据，估计比你早上些许时间。” 依珂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切，再联想起刚刚看到了杜茗萌眼中的东西，苦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儿吗？” “被虚无击飞，在宇宙中漂流至此。” “不，你还没有明白。应该说——你没有完全明白。”依珂不再看华安，“圣上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把它们都带回去。” “还有，圣上钥匙的信息存储空间，是在你身上。” 华安很自然地回答：“是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威湖不认得你的原因。” 果然如此啊，否则威湖怎么会不认得她。 但其余人都傻眼了，完全不懂这一人一机器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博士为了保护研究成果，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让依珂停止继续交流，却被她用冷冰冰的眼神回敬了回去。 “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们。” 白露从知道，“他们”应该是指威湖他俩，而且她更加了解他们两个，于是不得不问问这奇怪的女人：“你，怎么会认得威湖和华安？” 自碎片在东北一带被发现时起，便被秘密运到了这儿，对外宣称是正常的天文现象。 近一年的时间里，除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押运碎片的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金色的头发，说的却不是外国语言。 “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抱歉。” 白露从恨得咬牙，但又无可奈何，本想着软硬兼施，将她留下问个清楚。 可就在这时，威湖竟也自行启动，飞奔向杜茗萌，拉起她和依珂的手，怒声大喊：“出去！！！” 华安同威湖一起，强硬地拉住杜庸和白露从，紧跟在威湖身后。 同时，华安应威湖要求，启动了实验室里的最高防卫警笛。 这声音意味着：所有人，不顾一切向外跑。 众工作人员不问原因，但凡是命令，执行即可。 在威湖终端程序设定的时候，白露从考虑得很长远。 他强烈要求保留威湖的自我意识，也就是威湖可以主动学习身边事，可以更快的发展。 但他除去了华安的自我意识，因为华安本就是用来存储和处理信息的，有了意识反而会影响计算效率。 威湖的系统显示有一股强大的能量飞来，目标方向直指实验室。 出口有很多，威湖选择了最近的正门，也就是来时的门。 实验室在地下，向上走去，入口竟意外没有打开，华安试了多次都连接不上。 来不及了。 威湖松开双手，将手指硬生生刺入那钢制材料，奋力扯去，那大门便被强力撕开！ 那大门是能够硬挡住新式爆破弹的啊。 恐怖如斯。 众人完全没有机会向那机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人群远离了实验室，站在黄沙与枯草混杂的土地上，才有人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这个警笛，自实验室建成以来，从没有使用过。数年来，这是第一次。 “是啊，博士，很多在行数据还没有保存和备份呢。丢了太可惜了。” 白露从也很疑惑，但他相信自己的科研成果——相信威湖的抉择。 博士轻声道：“再等等，请人类相信科技。” 忽然地上多了一团黑影，与那黑影相伴而来的，是一颗燃烧着的火球！ 实验室地上部分很小，那火球不偏不倚地，将那地上部分燃了个粉碎。 经此一出，白露从身后的同事们血压瞬间飙升，有人愤愤道：“完了！博士！让我回去救救数据啊！” “博士，也让我去！” “还有我！” 那些数据，在他们看来，是比他们的生命都重要的东西。 现在的一把火，无异于点在他们身上。 加上白露从，这儿不过是二十多位研究人员，都是与他共事很久的同事。 虽是下属，但白露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威湖，你认为呢？”博士看了看他们几乎要迸出火焰的眼睛，淡定地问道。 威湖在地面和天空之间扫了一眼，分析道：“天上的能量体正向我们的位置飞来，实验室处，没有客观威胁。” 白露从即刻安心答道：“大家，注意明火。” 众人飞奔向火海，自建立这里时积累下来的研究数据，绝不能毁于一旦！ 可惜的是，本实验室，是独立于首都执政团之外的机构。 这样的好处是，执政团无权干涉这里的研究进度。 但代价也很不小，且不提经费被大大扣除的问题——白露从的研究数据，必须自行保存，而且必须对外保密。 无所谓，只要不看执政团的脸色，怎样都行。 冲向火海的那一群白点，也是这样想的。 依珂缓缓抬头，她早知道也许会如此。如果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黑点越来越大，直到落在了枯沙之上。 “小家伙还没死呢？”一阵成熟性感的、女人的声音。 依珂走上前去，将众人挡在身后。 没人知道，依珂手里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把银白的的长剑。 也没人知道，她身上衣物不知何时换为了盔甲。 没有说一个字，依珂提剑便朝着刚刚落地的黑影砍去。 华安看向白露从，示意他有话要说。 博士微微点头，允许了他。 “她叫虚无，曾是神明星上的一员。由于某些原因背弃了神明之道，放弃了神明的身份，自称邪神虚无。” “某些原因？” “原因不明。” 华安刚刚解释完，地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踪影。 “啊！在上面！！” 天空中一黑一白，令人眼花缭乱。 杜茗萌见过依珂张开翅膀的样子，那时候她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 如杜茗萌猜想的一般，依珂还没接下几招便落入下风。尽管如此，白点和黑点仍然在空中不断地碰撞。 短短数下，众人眼中的画面变成了黑点在上。 那个叫做虚无的神似乎有些无聊，面带倦意对依珂道：“好了，过家家的游戏我想你也玩够了，该送你走了。毕竟你身体里，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 然后是虚无对依珂的单方面压制，她直接将微型虫洞的起始和终点同时建立在依珂身上，以达到控制的效果。 微虫洞建立后，任凭依珂怎么飞，最后都会在原地。 虚无看着拼命挣扎的依珂，苦笑道：“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们神明还是不愿意学习虫洞吗？看看你与虫洞技术对抗的结果！” 嘲讽结束，虚无关闭了虫洞，同时夺过依珂手里的剑，调转剑的方向贯穿了依珂的身体。紧接着伸出左手，将要取出依珂身体里的东西。 依珂艰难抬头，耗尽生命地在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愤怒地看着她：“终究是你违背了神明秩序！”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虚无挤压已久的怒火，可她不怒反笑，抬手锁住依珂的细颈，指甲深深刺入皮肤，喊道：“秩序？何谈秩序！明明我才是对的，可她们否认我，夺走我的研究成果时，谁讲秩序了？！她们关我千年的禁闭时，谁又讲秩序了？！” 虚无喘了口气，平复一下情绪，又万分温柔地对面前的依珂讲：“算了，你还小，错把光明当作秩序。” 可就在这时，依珂浑身发力，双手紧握刀刃，身体猛地向后倾倒，硬生生把剑从身体里扯了出去。 忍着撕裂的痛苦，依珂又耗尽全力打飞了虚无的手——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同时收回了翅膀，以加速下落的速度。 第4章 南海篇4 虚无还沉浸在回忆中，根本没能想到依珂还有残余的力量。 依珂浑身爆发白光，如同太阳般耀眼。而她肚子上的刀口，更是有源源不断的白色粒子迸出。下落时，依珂嘴巴颤动了三下，虚无看到了，那是依珂在说：“你——别——想。” “真是一群疯子！云瑰那贱女人教你们这样为她卖命是？！疯子！”虚无知道，依珂选择了几乎和自尽一样的方式，拒绝虚无从她身体里取走任何东西。她只能怒骂，但她更无法理解依珂会为了自认为的真理献身。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虚伪的神！”虚无煽动着黑暗巨大的翅膀，对于落在地上的依珂，和忙着抢救实验室资料的科研人员，她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蝼蚁。”随后消失在了空中。 依珂在在爆发能量过后，像云朵一样落在了地面上，表情非常安详。 她知道，她还不能死。 杜茗萌第一个跑过来，直接蹲了下去。好不容易遇到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女孩，看来刚遇见就要说再见啊。 感知到身边有生命特征，依珂摸索到了杜茗萌的手，颤声问：“你，你愿意，帮我活下去，么？” 由于声音太小，杜茗萌几乎没有听到。但依珂没有再说第二遍，身体化为数以万计的光粒，环绕着杜茗萌，渐渐与她融为一体。 作为神明护卫，能力只能由雌性继承，与其让它消逝，不如保存在这个人类女孩身上。 “最后再帮你们一次。”依珂以肉身载体的彻底消散为代价，撕开时间和空间的一个小口子，将杜茗萌一行人送回了出发的地方——南海主舰。 伴随光粒的，还有依珂的记忆，一并传进了杜茗萌的脑瓜里。 ——神明主星 神明无限和护卫依珂正在神明殿堂的主厅领命，这是依珂第一次外出执勤，所以显得非常激动。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是神明圣上——神明们的领袖，圣上只是代号，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圣上向下面的无限简单介绍了任务：接替现守卫守护南边界。 “听从派遣。” 简单接下任务后，两人便踏上行程。 走出殿堂，依珂便不断发问：“无限姐，你和我说说圣上她给你啥好东西了呗？”无限轻轻点了一下依珂的脑袋，说：“你呀，不好好练习，净知道打听这些事。” 说是这么说，无限还是抽出她的武器，指了指剑柄处的芯片：“看，就是这个。它是圣上武器库的第二把钥匙。” “哇，我听老师们说过，圣上大人的第一把钥匙，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制作出来的！那这一把，是不是也非常厉害？” “可能是由于边界地带比较危险。” 到了地方，依珂彻底成了放出笼子的兔子：“那里规矩一大堆，到了这儿就没啥规矩啦！” “不行，你还要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这里怎么比我住的房子还要好啊！” “喂，有没有听我说话。”无限从后面一把提起依珂，“哎，边界本来就很重要，守护边界更是不容易，当然条件要好些了。我们更要尊重守卫边界的人，体谅他们的艰辛，他们是最伟大最无私的人群，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啦……” 简单安置一番，光线马上就要照不到这里。虽然时间对神明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是睡觉，是维持身体正常运作的最优解。 这里有很多房间，但依珂非要吵着和自己的姐姐一起睡，无限无奈，只能允许依珂和她睡一起。昼去夜来，依珂乖乖蜷在无限怀里，时不时哼唧两声，很享受无限的怀抱。 “真拿你没办法，快睡……” …… 很多天后的一个普通早晨，无限一早起来准备巡察，看着还在熟睡的依珂，没有忍心叫醒她。 脱下珍贵的蚕丝制睡衣，换上盔甲，张开翅膀，飞向空中。无限又想起圣上另交代的话，是让她去照顾一下一个落后的蓝色星球。那里环境破坏严重，没有先进的帮助和支持，再过几万年生命便要回归到原始时代。 从圣上的话里，无限能够隐约感觉到，那颗蓝星上，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叫……地球么，银河系啊，那么偏远……” 突然不远处的上方闪过一道黑影，无限敏锐地感知到那股异常的能量，心道：坏了! 小屋里的依珂已经醒来，正抱怨着无限没有叫醒她时，出门一眼看到一个身着漆黑盔甲的神。 在这之前，依珂是没有见过虚无的，只从长辈们那里听过“虚无”这个名字，她们称呼她为“邪神”。一双黑色的翅膀不得不让依珂想起那个邪神。 “你是……” 回应她的，是一把刺向她的剑。 无限这边火速返回，御剑挡下这一击。依珂惊魂未定，问道：“姐，她，她是谁啊？” “她？哼，那个叛徒。快，准备战斗！” 虚无后撤几步，盯着无限：“想必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说，是你把钥匙给我，还是我杀了你，然后自己拿呢？” 无限立刻回敬：“你来试试！”虽是这样说，但她知道自己和虚无之间的实力相差不止一星半点，加上强化过的武器，或许能有一打的余地。 面前的虚无突然消失，在虫洞技术的帮助下，她几乎是短距离闪烁向无限。“你们根本不知道虫洞的威力！” 由于根本无法感知周围空间的扭曲，进而无法预判虚无下一次的落点，无限值得抬剑，做好防御的架势。突然一团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霎时间两把剑狠狠相撞在一起，气流掀起地面的尘土。 无限挡下这一剑，手臂已经被震得麻木；虚无则直接松开手里的剑，空中的剑在她的控制下仍可以自由移动——这也是虫洞技术最基础的应用。 那剑刚刚稳住，又立刻冲向无限。可无限早已不能抬起手，手里的剑也失去了光泽。千钧一发之际，依珂冲了过来，拿起无限手里的剑，无畏地挡在自己姐姐面前。 在剑的冲刺途中，虚无又在依珂身前和无限身后创建了一对微型虫洞。 前面的依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听见剑贯穿身体的声音。 “消，消失了……” 无限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凉，但这点伤害还不能置她于死地。“禁，禁术，用得还顺手？” 虚无煽动翅膀，升高到一个身位的空中，冷冷回应：“你以为你们神明从不接触虫洞技术么？别自欺欺人了！拒绝使用虫洞，拒绝前进，你能怎么改变现实？！” 贯穿无限身体里的剑慢慢抽动，依珂在神明星上哪见过这阵仗，茫然不知所措。 “姐……” “我没，事，你，你先走……拿着圣上的钥匙，走！” 直到剑完全从无限身体里抽出来，无限又重新嘲讽道：“你很幸运，有永恒神守护着你。但，你的小跟班呢？你说，她能不能挡下我一剑呢？ 无限稳住晃动的身子，艰难地吐出两字：“你！敢！” 虚无这次持剑冲锋，利刃微微发红。依珂听了姐姐的话，抱着姐的剑撤了出去，可无限知道，刚才的攻击，只是虚无的游戏，这一剑，她是真的起了杀心。 她眼里只有钥匙，依珂那小丫头片子的死活，与她无关。 “只有这样了么？” 无限叹息，圣上告诉过她，紧急情况下，可以不计任何后果，随意使用这把钥匙，包括损毁。在心里默念几句，将钥匙能量启动到最大，瞬间以依珂为球心，爆发出不断向外扩展的光辉。 那光，或许能阻拦到虚无，希望如此。无限向它下达的指令是：保护好持剑者。 而虚无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加快了俯冲的速度，准备一击杀死依珂。刺眼的光芒中虚无无法准确确认依珂的位置，就当她手里的剑马上触及到依珂的后背时，依珂手里的剑突然脱离了控制，挡在了依珂背后。 刀尖划开剑柄，装在剑柄处的钥匙被劈开，在猛烈爆炸的冲击下，依珂紧紧握住了那两块碎片，飘向幽深的宇宙。 最后在昏迷之时，她还看到虚无冲向无限…… 第5章 南海篇5 自依珂被震飞，虚无满肚子的怒火正准备发泄在无限身上时，一束白光冲来，直直撞向虚无，将她打飞数百米远；同时在界线上生成一道明显的结界，将虚无隔在了结界之外。 虚无在空中稳住了阵脚，看了一眼结界，又对着那股能量怒吼：“草！这些东西都是我发明的！我知道你现在能看到我！你只不过是给它们上了锁！它们根本不是你的！”任凭虚无吼叫，始终没有声音回应。无限在那股能量光束收回的同时，也被带了回去，顺便治愈了她的伤口。 一瞬，就到了神明大厅之中。神明圣上正安稳地坐在王位上。“报告，任务失败。” “我知道她会来，不过确实有点太早了。” “报告，依珂她和钥匙一同丢失了。”无限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与无奈，“我可否去寻找她？” 圣上低头看了无限一眼：“我知道这一切的发生。行，你去。” 无限得令后，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无限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圣上，带着些许疑惑。“事到如今，我有必要给你讲下虚无的事了。”关于虚无的事情，是神明历史上的一个污点，知道的神明们皆是闭口只字不提，封存着那段历史。圣上一脸凝重，缓慢地讲了下去： “我和另几位主神经过征战，建立起神明秩序，她曾经是我手下的一员大将，专掌武器开发。刚才你看到的那道结界，没错，也是她发明给我防身用的，至今还没有什么能够打破那结界，包括她自己也不能。可是再后来，她开发出了那套系列武器——虫洞。虫洞运用起来确实很方便，她也亲自向我展示了虫洞的灵活性，稍加练习后以一敌百也不是不可。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虫洞能够产生很强的依赖性，而虫洞的使用和维持需要燃烧自身的能量，会极大加速身体衰老和死亡，使用时间愈长，副作用愈明显。” 圣上抬头看向天花板，停了停，又接着说： “我不能看着手下的神明们因虫洞而死去。于是经会议后，禁止再制作使用虫洞。可是虚无她不甘自己百年心血研制出的高阶武器被废除，亲自来找我谈话，表明了她的心愿。我不同意，并将她关了起来。从那起，她便视我为死敌。她不理解我。千年来，她曾经那双洁白的翅膀，在虫洞侵蚀下早己变为一双黑暗的羽翼，仍想着推翻我。我曾将她视为姐妹……也许神明也无法掌控未来的命运。” 圣上长舒一口气，似乎解脱了一些：“行了，你走。她好像就落在地球上了。” 地球？糟了，虚无可能也赶过去了。无限退出了大厅，张开翅膀，飞向了地球。 ——南海主舰 “这件事情对外保密，作为机密事项。” 杜庸被转移回南海后，简单冷静一下，便开始处理手头事务——他太忙了。 先把工作完成后，他想到了在房间里休息的女儿。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惊吓。杜庸敲了敲女儿房门，等了一会，无人回应。门稍张开一条缝，杜庸便推门走了进去：“茗萌啊，我……” 进去之后，看到杜茗萌已经躺着睡着了。“这丫头，唉。”轻轻走到床边，拉开了被子给她盖了上去，离开了房间。 白露从刚刚从不久前的转移中恢复过来，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回味着刚才神奇的过程——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他正在尽可能地利用现有知识向自己解释：他们是如何瞬移过来的。 威湖和华安一动不动地站在他旁边，似乎在等待着指示命令。正好杜庸从船舱内走了出来，靠到白露从一旁，开口道： “真抱歉啊，博士。你的实验室也被什么给炸了。” 白露从无奈地笑了笑：“我猜呀，她本就是冲那两块芯片去的，炸了也无妨。不过，将军您，能不能……” “有需要尽管提，能办到的话我绝对帮你。” “好。船上有没有可供实验的地方？我这闲着也没事可做。” “这……你不回去了？” “嗯，北方待着不舒服，我想换个地方休息休息。” “该不会是因为那丫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我像你这么大，都快有茗萌了。” “哈哈，将军您可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这儿女情长相比国家发展，算不上什么的……” 玩笑话结束，杜庸仔细想想，好像没有特意在船舰上留有实验室。“博士啊，船中心的指挥室你看行吗？你也比较擅长那些机器，如果可以的话，让指挥室里主管机器的人员做你的下手就行。” “行，将军。不过，还有一个小忙……” “但讲无妨。” “刚到这里我就发现，威湖和华安体内数据有很大的波动，这和在西北地区的频率完全不同，我觉得很值得研究一下。所以我希望能在这多待几天，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这当然行了，我试着和军方建议一下。” “好，我也给我的同事们说一句，实验室重建的工作，让他们在北方进行。”白露从迎着海风，看向北方，“噢还有，将威湖留在甲板上，他学习能力很强，可以多见见周围的东西。至于华安，我还需要他辅助我研究。” 威湖待在原地，白露从带着华安走向了指挥室。现在政府里不明不白，奸臣当道，远离北方的政府也是件好事。 房间里杜茗萌已经醒来，还回想着依珂的记忆。 “嗨——” 杜茗萌惊坐起来，环顾一下房间，除了自己没有别人。问了一声：“谁？”无人回应，又问一遍：“谁啊？” “是我。我是依珂，在你身体里面。” 杜茗萌惊异道：“你没死啊？我还以为……” “呃，这……肉体消散了，精神没被虚无打散。但是这颗星球上能量太稀少，肉体一时无法重组。所以，我暂时借住在你身体里。作为回报，我已经将护卫之力交与你了。” “嘿，那我是不是也能飞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能量太虚弱了，勉强能够张开翅膀。” “唉，出去透透气。” 甲板上的天空时晴时阴，像是预兆着什么。海里似乎也不太平静，海面上不平地起着涟漪，借此发泄着海底的怒火。 在杜茗萌脑袋上空近两万千米的高度附近，是无限正在看着这颗蓝星。 当她还是个孩子时，曾经来到过这个星球，那时还是寸草不生、荒芜的燥热星球，如今发展竟如此之迅速。不过她似乎没有明显察觉到虚无那家伙的能量，她已经离开了吗？ 相反，越靠近地球，无限便越能感受到几股强劲的远古时期的力量，其中有一股特别不稳定，几近爆发。同时无限感受到依珂的能量活动骤减，几乎接近于零。 “别有事啊。” 无限俯冲向海面上的船舰，人们只看到一束白光。甲板上的人们都注视着那一道白光，愈来愈近，稳稳落在甲板上。等光芒散去，人们只看到一位一身盔甲的年轻女子——那正是无限，她己收起了翅膀。 甲板上的人议论纷纷，无限环顾四周，看向了甲板上的杜茗萌，她敏锐地觉察到这个人类女孩体内有依珂的能量，难道是依珂她…… 她走向杜茗萌，警卫人员警告她后退一次、两次，但无限全当成耳旁风，仍优雅而又缓慢地走着。一位警卫上前，举起手枪指着无限，质问道：“你是什么……”还没说完，便被无限隔空一掌掀飞，飞出几米后重重砸在甲板上，咳出鲜血，无法起身。 众警卫纷纷举起了手枪，上了膛，指向无限。但是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无限笑了笑，指了指杜茗萌，解释道：“我是来找她的，不是来杀戮的。不想死的都让开。” 杜茗萌怕出人命，急忙向无限走去，并让一众警卫放下手枪，伸出手笑着向无限说：“你好，我是杜茗萌。你是，找我的？”无限看着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依珂微弱的能量，于是也伸出右手，抓住了杜茗萌的手。瞬间杜茗萌感觉一阵阵暖流流遍全身。 那是无限的一小部分精神体进入了杜茗萌体内—— “姐！”依珂看到无限的精神体后，激动地大叫了一声，虽然依珂此时也是精神体，“现在我走不了，这个星球上能源太稀少了，肉体的恢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而且，这个女孩的身体开始和我的能量产生了兼容性，突然把能量抽走的话，她可能会死掉。对了我记得圣上她对人类基因感兴趣，我也想研究一下人类的基因，所以……我先待在这儿。” 依珂无奈地摇了摇头，无限轻轻地笑着说：“没关系。等一段时间后，我会接你回去。现在我要回主星上汇报一下情况，也许我还要回来，这儿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简单交代之后，无限的精神体离开了杜茗萌的身体。 虽然无限和依珂说了这么多话，可现实中只有两三秒钟的时间。对杜茗萌而言，只感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便恢复了意识。 无限盯着杜茗萌，收回了手，又带着微笑卖关子道：“这也许会有一场灾难，或大或小，你们好自为之。”杜茗萌刚想问清什么灾难，却见无限一跃而起，张开翅膀消失在了空中。 无限知道依珂做了什么，她明白依珂将力量继承给了那个人类女孩。因为曾经也有一位叫作“永恒”的强大神明将能力继承给了她。 听到外面有动静，杜庸立刻冲了出来，但他出来后只能看到无限离开。 他第一个跑向杜茗萌，看到女儿僵住的脸蛋，满脸惊恐地问：“怎么样？没事？那是什么？她有没有动你？你受没受伤？” 而杜茗萌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在品味着刚刚那温暖的感觉，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吭。 这可吓坏了杜庸，脸上的担忧愈发明显：“茗萌，茗萌？有事吗？军医！军医！！你可别吓我啊！！！” 杜茗萌终于是缓了过来，不过看到面前的父亲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爸，不用军医的，我没事，她没有怎么我，不用担心的。” 杜庸内心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不过表情又变得沉郁起来，以一种低沉极厚重的声音哼：“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妈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第6章 南海篇6 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母亲应茗萌的强烈要求下，驾车到南海找杜庸。小女孩嘛，五六岁时总是和爸爸亲近一点。 路上小茗萌还边笑一边嚷“噢，找爸爸玩喽。”母亲则是慈祥地笑，紧紧跟着女儿。到了海岸后，在海军的人带领下，在一艘不小的战舰上找到了杜庸。 一见到杜庸，小茗萌就一蹦一跳地过去，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杜庸在这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上级大部分都挺看好他。 甲板上，杜庸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由一脸严肃变得一脸慈祥。他暂时放下监视工作，轻轻抱起女儿，将她举过头顶，女儿很喜欢被他举高高的感觉，不停地咯咯咯地笑。 小茗萌的头发刚到肩膀，在上一次杜庸回家的时候，头发才刚刚盖住耳朵。小家伙曾拍着胸脯对父母讲：“再过几天，我要扎个辫子，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可爱的女孩子！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等着哦。” “杜庸。”——能在这种地方直呼其名的只有茗萌的母亲、杜庸的妻子——程兰了。杜庸听到她的呼叫后，轻轻地放下小茗萌，转身望向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兰，真对不起你们母女俩。部队最近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身陪你们。”准将军尴尬地挠挠头。 程兰慢慢走过去，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用太内疚了。不过是小家伙一直要我带她来找你。”程兰指了指杜庸腿旁的小茗萌。看到妈妈指她，小茗萌立刻躲在了杜庸的双腿后面。 杜庸一听，便蹲下去笑着向扯着自己裤腿的小茗萌：“噢？是不是你让妈妈带你来找我的？”说完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茗萌“哎呀”一声，松开了双手，抬高小小的手掌按揉自己的前额，生气地说：“不是的！是我要找爸爸的，妈妈不放心，才和我一起来的！哼！” 然后气呼呼地、有模有样地将两只小胳膊抱在胸前，抬着头，闭着眼。小孩子肺活量小，喘了口气，又接着说：“爸爸也真是，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吗？害得妈妈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爸爸真坏！” 甲板上的几位工作人员无意听见了小茗萌的评论，都捂嘴偷笑了起来。程兰的双颊也泛起了几缕红晕。 突然平静的海面中窜出十几只尖牙利爪的怪物，跳到了甲板上，冲向人群开始无差别杀戮。 其中一只直冲向程兰，杜庸警觉地感受到海面的不平静，立刻将女儿放在一旁，发现程兰有危险便只身阻拦那只怪物，可毕竟手无寸铁，力不从心，被那怪物直撞飞数米开外。 要是我现在有把武器，哪怕是一把匕首，哪怕是…… 短暂的昏迷后杜庸立刻起身，他听到程兰的惨叫，听到程兰在喊他的名字。可他眼前的世界旋转着，夹杂着该死的腥红。 回过神来程兰已没了气息，她生命中最后几声喊的仍是“杜庸”——那个本该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怪物正俯身啃咬着程兰的身体，警报才响起来，持枪武装人员才赶到，才开始歼灭怪物。 他第一次觉得这该死的警报怎么响得这么慢！ 另一旁的杜茗萌被吓哭了，吓得坐在了甲板上，亲眼看到母亲被拖走，被撕咬，被开膛破肚，鲜血横飞。极大的恐惧驱使杜茗萌昏了过去，脸上残留着几滴泪水。 杜庸大脑一阵空白，愤怒接管了他的身体，使他站得绷直，眼球血丝崩裂。 人在极度愤怒或痛苦的情况下，大脑皮层会抑制痛觉的形成，并大幅提高人体的机动性。杜庸直奔向那只撕咬着程兰的怪物，武装人员看到他进入射击区后，立刻停止了对那怪物的射击，转去攻击其它怪物。 那只怪物已身中两枪，痛苦地尖叫着。杜庸睁大双眼，左手抓住它的后颈皮肤，猛地将它扯到自己身前，右手伸到它的脖子下面，用力向上抬起，那怪物四脚离地，挣扎着。 杜庸把它提高，砸向甲板，怪物又一声惨叫，却无法站起来了——它的脖子好像断掉了。怪物还在抽动，但杜庸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左膝压住它的躯体，右拳狠狠直冲它的头部。“砰……砰……砰……”即使那怪物的头已被打得稀烂，即使那怪物脑浆流了一片，他仍没有停止拳击。 其余怪物早被枪杀殆尽，船上的工作人员都经受过严酷训练，严重的只是轻伤。 可是程兰呢？一位贤妻良母怎么可能会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 杜庸恢复了理智，一脚踹开了怪物的死尸，右手滴着鲜血——是他自己的血，摇晃着走到程兰尸体旁，透过血水模糊的视线看着她，脱下外衣给她压上。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那样的惨状。 “为什么？”他绝不会轻易落泪，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 甲板上清理怪物尸体的工作人员，将昏倒的杜茗萌安置在杜庸的房间里。 他一夜未眠，盯着海面看了整整一夜。 他将她的骨灰存放到了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内。他想过她能陪他剩下的半辈子，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次日召开紧急会议，上报此事，对外封锁昨日的突发事件，称“军事演习”，联系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同时向海底展开秘密调查工作，项目代号：“渔灾”。 杜茗萌此后便在父亲的看护下成长，最终上了一所军事院校，即使他知道女儿喜欢画画，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自程兰去世之后，杜庸的腰间便多出一把随身携带着的匕首，刀刃时刻发出寒光。 “杜庸啊杜庸，真让名字给照应了，你个废物。” …… 在白博士到来后不久，将军就将“渔灾”行动简单向他透露一下。博士立刻联想到自己曾看过的一本名着，而早在北方的时候，博士就对南海出现的这种怪物略知一二。军方对外保密，但是博士能够稍微猜到一点内幕。 书里记载，“妴胡”外貌如麋鹿，有鱼的眼睛，但是书上不曾写它有尖牙利爪，也没有提到这家伙会吃人。吃人？进食？ 没办法，自己刚到不久，很多东西不是很了解也正常。一边重审舰队是否有安防漏洞，一边想着那些怪物究竟是上古时期所遗留的，还是新的突变物种。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加强防御，它们在暗，他们在明。 相比于在船舰里面发愁的白露从，空中正在巡航的杜茗萌更是心中酸涩。几天前的意外，老爹对自己说的话，她又想起了母亲。 看着操作板旁边一张小小的、有些发黄的照片，看到母亲动人的笑颜，默默流下了眼泪。可现在她是军人，不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女孩。 没有其他选择，她只能继续巡航任务。 今天南海南部的海面与往常不太相同，杜茗萌在军队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海面很不平静，但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太清楚。 再向南飞行一段距离后，耳中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滋滋……滋……”声，飞机上的仪器尽数失灵，控制杆失去了控制。 与总部断开了联系。飞机失去了控制，疾速下降一段距离后，竟悬浮了起来！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住了整个机身。 华安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杜茗萌所乘飞机失去了联系，立刻将信号发送至白露从手端，并通知杜庸。 “急救艇搜索！快！！” 舰群中间立刻冲出几艘快艇，向着杜茗萌失去信号的大致方向前进。 另一边的杜茗萌刚摘下头盔，准备观察外部情况，机舱内却早已站着一位长发男子，一身古装，儒雅异常。杜茗萌看到他后被吓了一下，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那男子笑了笑，抖了抖衣袖：“小生字濮青，无名无姓。” “哈？怎么会无名无姓？你……难道是穿越来的？” “姓氏和名早忘记了，那不过是编号罢了。” “那……你是角色扮演玩多了……还是说……你又怎么会现代语言？” “不错。在下已经活了一千多年。至于人类的语言，那太容易学习了。” “啊，千年！你有长生不老的药吗？” “哈哈，长生不老药？皇帝们就是因为寻找长生不老药才亡朝的。我不过是衰老得慢些罢了，没有长生这一说。” “啊，哦，那你找我干嘛，咱俩应该不认识……” 杜茗萌下意识地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普通的人类又怎么可能瞬间来到机内？ 一旁的男人仍旧站着，温润如玉，但他在杜茗萌的注视下，抬手伸出食指，将“濮青”二字用手指写了下来。 那两个字在空中飘着，闪动着，散发着暗绿的光芒。 “姑娘还是信不过我么？”濮青叹口气，“不信也罢，我还有要事与姑娘相谈。” “什么事……” 一句话没有问出一半，她便觉得脑袋一沉，双目眩晕着昏了过去。濮青隔空托住了她，带她直接瞬移出了飞机，将她乘驾的飞机缩小至手掌大小，放在衣袖之内。 第7章 南海篇7 搜救队已经出发一会儿，还有不近的距离，但濮青感受到有活体生命在向他靠近。 “我的小家伙们怎么没有把他们吓退呢？”抬手朝搜救船的方向一挥手，便带着杜茗萌潜入海中。 而正疾驰着的搜救船，径直被眼前瞬间升起数米高的巨浪掀翻，船艇被扣翻在海面，不得不向总部求救，申请返回。那晴天巨浪，正是濮青随便一挥手掀起来的。 ——南海南部海底 杜茗萌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青石板上，四周是深绿的墙壁。房间不大，正好可容一人居住。这里的装饰在现实生活中不常见，像是女孩子的闺房。 屋里很是冷清，靠着梳妆台前面的铜镜，杜茗萌隐约能够看到光点环绕着自己，或绿或白，忽明忽暗。外面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镜子前的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哪儿啊，硌死我了……” 濮青还是那一身衣服，轻敲门框，“你醒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这里是哪儿啊？” “海底。” “海底！那我怎么还能呼吸？” “避水符。可以开始谈……” “那，这儿是你家吗？好暗呐，不接电吗？阴森森的。” “这里是海底，我的居所。我说重要的事……” “骗鬼呢你！还海底，你怎么不说这儿是天上呢！” “或许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认识我的。” 濮青在空中划了几下，向杜茗萌弹去。然后杜茗萌便张不了口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濮青感叹：“你话真多……看来你只是长得很像她罢了……我带你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二人彻底出去后，杜茗萌回头看去——那竟是一座宫殿！ 自己刚刚待的地方，不过是其中一个小房间罢了。整个宫殿就像皇宫一样，起码外观一样。濮青让她抬头看天，还依稀有几丝暗暗的阳光照下来，周围有点暗，很神奇。 看那女人有些相信，濮青把又她带回海底宫殿内，她才细看一下里面的环境，几步便有一台小海晶灯，光不很亮，但足以照路。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像古代乐器一样。等到了大厅中，濮青解开了她的嘴。 刚被解开，便忙问：“濮青？我好冷啊，你不冷么？” “唉，我该想到你是人类……”濮青用手背抵抵额头，脱下外长袍，递给了杜茗萌。 “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你不会要灭……囗？” 濮青坐在了她的对面，说：“哈哈，不会的，我从不杀生的！或者说……你可以认为你已经死了，可以一直在这儿陪着我。” “死了？！不会！”杜茗萌地下头去，将长袍裹得更紧些。 “呵呵，你们这一点倒是挺像。算了——你没死，我起码不会看着你死。夫子曾告诉我们，对待愚蠢的问题，要用愚蠢的答案回答。” “那你说要找我谈什么事来着？” “你可算是想起来了，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送你回去。” ——南海海面主舰 杜庸强忍着怒火：“你们怎么这么没用！” “报告将军，我们在路上遭遇了海啸。” “胡扯！”杜庸砸桌而起，眼神快将搜救队员剥开了一样，整个会议室静得像墓地，每个人不得不控制住呼吸，只怕将军将怒火倾倒在自己身上。 “你们看看外面！一点风都没有！你们说有海啸！” （那海啸只出现了几秒钟，就像大变活人那样，而且离这里又有十几公里，军队无儿戏，我们该怎么说您才能信啊~） 谁失踪了不行，偏偏是队伍里这个小姑娘。会议室里的人多么希望杜茗萌在这儿啊！只要她在，将军说话都要慢三分。她在与不在，眼前这人简直是两个人！不巧的是杜茗萌就是失踪的主角。 “都出去！废物！” 留下杜庸，和白露从——他正全力定位杜茗萌的信号，虽然在会议室的一角，但是没怎么听刚才会议的内容。 “将军！华安已成功定位到杜茗萌信号消失的准确位置，并推算出运动行径，威湖或许可以去找一下。”白露从盯着显示屏感叹。 杜庸收起了锐利，看着威湖：“你能，带她回来？” “不确定因素过多，成功概率无法计算。可以尝试。” 军方很重视威湖体内的芯片，目前还不能让威湖执行任务，万一出了差错，博士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军方和政府是因为认可白露从的才能，才选择由他看守威湖，否则，早将威湖、华安收公了。 白露从看出杜庸的心事，决心帮他一把。毕竟当年，自己初出茅庐，是杜庸力挺自己，才有了现在的首席科研师。 威湖走到甲板上，腾空而起，跃入海中。脚底的动力驱动装置运转着，高速前往华安提供的地址处。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飞机也没见到。 威湖：“坐标是否有误。” 华安：“正在演算最新坐标位置……z轴坐标更新中，坐标已发送。” 威湖：“在海底。” 华安：“是。” 那个坐标处，还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源，威湖能感知到，其危险指数高的可怕，不是一般的能量源，更像是，远古时期的残留？ 随着地球人类文明的发展，地球的资源环境遭到极大的破坏。矿产资源几乎不能再利用，人类被迫将发展目标对准海洋，可燃冰提供整个国家的需求，意味着对海洋的开发程度大大加深。 几近海底，威湖甚至发现了人造垃圾——机械零件作废后就会被人类丢掉，回收成本太高，权衡后不如仍掉。 感受到杜茗萌的生命迹象，向着大致方向前近。靠得越近，威湖感受到的压制力越大，这种压制不仅仅是来自海水。 在自行确认材料能够抵抗深海压强后，威湖关闭了中央感受系统，以防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关闭后，威湖的各项机能大打折扣，充其量算是个强大点的机器人。 海底很暗，但前方有一束异样的绿光，绿光的平面坐标与杜茗萌的坐标重叠。 为安全起见，他也更换了前进方式——由原来的滑行改为慢慢行走，速度自然慢了些。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几声嘶鸣，冲出几只妴胡，朝着威湖奔来。 妴胡好像在水里行动更加迅速敏捷，但威湖不一样，每一个动作受到极大的阻碍。妴胡咆哮着，靠前的一只蓄力跳起，直冲威湖的头部，另几只则加速冲来。威湖后撤一步，轻轻跃起，伸手擒住那只跳起的妴胡，并顺势砸向另一只。两只妴胡的头颅因撞击而裂开，污血滚成一团，极其缓慢地扩散着。又一只扑来，威湖感知着水流，侧身躲过撞击，一拳砸穿了那只妴胡的脖子，引来它的一声惨叫，随后将它的头硬生生扯了下来。 威湖从污血团中走出，其它妴胡停止了前进。他手里还提着那只妴胡的头，扔在了其它妴胡面前。没有一只再前进，而是低声厉叫着，慢慢向后退去，退回了黑暗之中。 而这台机器不觉得什么：客观上讲，杀戮，只是达到目的最优选择。 “我希望你们人类可以停止对南海的开发。” “啊？啥？” “这里算得上是我的家，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不要再破坏海洋了，我不希望因再此发生大规模冲突。”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谈这种事儿呢？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罢了。” 濮青听后，靠得更近了些，接着说：“哈哈，我知道你。你的父亲在南海一带有很高的话语权，望你将我的意思带给他。” “你直接去找他啊，干吗要找我。” “你不一样，你很特殊，我希望你帮我转达。” “我不一样？我哪不一……算了，那……如果人类继续开发南海会怎样？“ 濮青放声大笑起身，瞬间换成邪魅的笑脸，俯视着她说：“继续开发？如果人类愿意……哈哈哈！我记得，你的母亲……” 杜茗萌惊坐起，问：“什么？你说什么？！” “你的母亲叫程兰？很不幸啊，我的朋友们觅食时不小心咬死了她。” “朋友？那些恶心的东西是你的朋友？！” “是啊。不过，说起来还是你们人类的杰作呢！如果，没有几个世纪前的大规模核战争，又怎么会有它们？人类不要忘了，你们对自然做的一切，自然会慢慢还给你们。” 后面的话杜茗萌根本没听进去一个字，而是，小时候母亲被妴胡咬死的记忆碎片，重现在脑海里，那几十秒钟的事情历历在目。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杜茗萌松开外套，向濮青冲去。 濮青一弹手指，爆发一团小小的绿色荧光，将杜茗萌震回到座位上。外套将杜茗萌固定住，缠上她的嘴，任凭她挣扎。 “又不是我杀的你的母亲，你冲我来干什么？要怪就怪你们自食恶果。” “呜呜，呜——（混蛋！你该死啊——）” 殿内传来脚步声，但濮青没有感受到活体生命的气息，因此很疑惑：“什么东西来了，是你的救兵吗？” 第8章 南海篇8 威湖走进来和濮青一打照面，二人便同时警惕起来。 “我来带她走。” 在原地留下残影，濮青瞬移到威湖面前：“带她走？先问过我！” 此时威湖已经明白，眼前就是那股强大能量体，如果不依靠体内芯片的力量，自己被撕碎的概率，远大于救杜茗萌出去的概率。 如果打开系统，则又会很容易被绝对差距压制，威湖在计算着。可濮青不等他，一拳直冲威湖面部。威湖被迫中断了演算过程，立刻下蹲，同时右腿向濮青扫去。濮青的拳很快，但落了空，震起一阵水涡。注意到威湖的横扫后，轻跳躲过。 威湖并没有进攻的打算，只是趁濮青闪避时寻得主动权，立刻起身冲向杜茗萌。 在马上就要触到杜茗萌时，双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重重地摔在了石地板上，双腿不再受到控制，反应过来却发现。 那竟是两只石头触手！左右缠在威湖大腿上，如果这个姿势强行站起，完全有折断双腿的可能。 “你好像忘了，这是我的家。” 濮青向威湖走去，左手抓住他的同时，那两只触手收了回去。他一手将威湖提起来：“你没有生命，所以，杀了你不能算是杀生呢。”然后伸直右手手掌，像一柄短刀，泛着暗绿的光芒，对着威湖刺去，贯穿腹部。一阵虫子刺咬的感觉传过濮青手臂。 反抗都没有，威湖没了动静，被扔在一旁。 威湖他……死了吗…… 杜茗萌目睹了全程，闭了眼，泪水浮出，融进大海里。 自己怎么会哭？不忍再看威湖，又是那种酸酸的奇怪的感觉。 她是如此弱小，就像十几年前那样弱小。 她现在好恨，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为什么要看着身边的人，不论是母亲，还是这台机器离去。 突然，她本黑暗着的视野突然明亮，脑海中浮现出一把四色的钥匙，自己站在那把钥匙面前，它向着她飘来，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需要力量吗？” “你……救救他，救救他！” …… “嘭！——” 那是濮青被弹飞，半镶入石墙内的声音。宫殿大厅亮如白昼。 爆发出一阵能量后，杜茗萌浑身被白光包裹，身后生出两对翅膀，上下各一双，呈现出半透明的细膜状，扇动着，使杜茗萌升了起来，白光闪电般溅射。 整个海底宫殿像是感知到了召唤，同时爆闪出亮绿色的光，被杜茗萌的翅膀尽数吸收着。 那绝不是杜茗萌！ 勉强站起的濮青颤抖着，看到那样的杜茗萌出了神，他回想那段尘封着的的恐惧。不，这恐惧，来自于濮青体内的能量而不是他。 杜茗萌向濮青漂去，以一种尖厉的声音： “跪下！！！” 濮青本就双腿发软，这一声传来，他体内能量竟锐消大半！ “咚！——”地跪了下去，没有半点犹豫。 “对……不起，对……不起……别……”濮青像是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病人，以另一个人的语气疯狂道歉。 而被扔在一旁的威湖自动重启，核心芯片支撑着他，芯片不碎，他便不死。 芯片短时间内重构了他的躯干结构。由于先前他关闭了感知系统，因此并没有被杜茗萌影响到。 可威湖睁开眼看到事物令他大惊。濮青的能量威湖深知，可濮青竟跪在她面前！更恐怖的是：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 她是什么样的存在，面对着未知，威湖的芯片像人类的思维一样，产生了一丝恐惧。 杜茗萌的眼睛已经上翻成了白瞳，不带有一点黑色。除了翅膀和眼睛，从外表来看，她明明还是那个人类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威湖的存在，她又转身向威湖飞去，隔空提起了他。 与面对濮青不同，眼前这个女人带来的，那种威压，和绝对力量的差距压得威湖动弹不得。 明明提前关掉了感知，威湖无法感受外界的能量，但外界也该很难发现他才是，可，还是她被压制了！ 待她靠近后，威湖胸部的芯片竟被强制启动，同时功率被迫开到最大，他全身散发出亮蓝色的光，被翅膀吸收。 功率最大化下的威湖，是能够轻松将碳粉压成钻石的存在。 “怎……么会，你，你……是谁？！” 可没多久，翅膀突然消失掉，威湖和海底宫殿终于褪去光芒，威湖被释放开，落在了地上。 杜茗萌失去了支撑，好在威湖下落得快些，接住了脸色苍白的她。威湖暂时无法理解，只是将此事记录了下来。 威湖看一眼仍在跪着的濮青，就抱着昏迷的杜茗萌离开了。 出宫殿时观察到到几只妴胡。它们与之前大不一样，现在的它们就像地上的小鹿——收起了尖牙利爪，表面污黑的皮换成了棕色的绒毛，眼睛中没有了凶恶与憎恨，干干净净。 它们看向杜茗萌时，就像很久未见主人的猫猫狗狗与主人重逢，甚至还有几只想要慢慢靠近。 威湖一眼认出这种生物，就是刚才杀掉的那些，警惕地从它们一旁过去。可惜这神奇的一幕，与杜茗萌无缘了。 没有接触到杜茗萌，那群小鹿有些失落，耳朵纷纷贴住脑袋。看到威湖走远后，那群妴胡有序地涌进宫殿，跑到濮青的身旁，围起了他。但是，它们在吸食濮青身旁残留的绿光！ 濮青从失神里回来，眼睛恢复了焦距，改成了坐姿，抚摸着身旁一只妴胡，轻喃道：“我没事，没事了，没事了……”他知道妴胡在吸收他身体里的能量，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人类做的事情了。 另一边的威湖实在难以前进，便把关闭的系统全部打开。 一瞬间，杜茗萌体内残留的能量感受到了载体的存在，从她身体里溢出来，蓝绿相间的一股撞向他。而溢出能量的杜茗萌，脱离出威湖的怀抱，浮在海中。 像毫无意识地被卡车撞击，威湖只能双脚撑地，用力抵住这股外来的异体能量，滑行了几十米，直至撞上一块巨石才停下。此时自己的核心芯片严重过载，估计再撑一会，芯片就要像烟花一样绽放。 仪式进行了约几分钟，威湖感觉脱胎换骨一般。 这是什么力量？ 威湖站稳了脚，感受着某种指示，好像在告诉他这股能量怎样使用。 于是抬起脚猛踏，威湖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能量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展开，将周围的物体包含在内。场内的物体的信息都呈现了出来，但仅威湖可见。 威湖尝试着向手臂发送信号，内容是抬起一块较大的岩石。可手臂还没有做出反应，那块岩石就自行漂了起来！ 这一现象超出了威湖的理解范围，威湖的cpu强行理解，并由此联想到方才濮青控制石制触手的情景。在仔细比对之下，抬起岩石使用的能量，与濮青控制触手使用的能量相似度极大。 又是一段指令，那块岩石被碾成了渣滓。 地上的一层土渣子又重新组合，还原成了原先的石头模样。 是他的影响吗？威湖暂时不能处理这段信息，只能将此记录下来。 取消指令发送后，威湖瞬间就发现了这有严重的缺陷：太消耗能量。 但是如果不进行”发送控制指令”的操作，也可以看到事物的信息，所以用来分析还好。暂时向自己解释明白刚刚学会的东西，为了提升效率，威湖需要马不停蹄地继续任务。 盯着悬浮着的杜茗萌，威湖cpu高速运转，险些宕机。你究竟是什么? 威湖重新抱起杜茗萌，加速离开了海底。 ——南海主舰 “有他们的信号了，正在返回。”华安接收到了一段信息。 杜庸直接瘫倒在座椅上，长吁一口气。 威湖稳稳落在甲板上，等待多时的杜庸接过昏迷的女儿，就像，她小时候他抱她那样。归来已近黄昏，斜阳铺在来时的水路上，威湖望着海面，面对自己难以理解的情况，出了神。 华安在控制室内，用电磁信号同威湖交流： “刚才有巨大能量波动。” 威湖：“杜茗萌体内，远不止神明护卫的力量。” 华安：“收到，暂时无法解析杜茗萌。” 威湖：“我还需要你识别一样东西。” 随后打开了云算场，将整个船舰包括在内。 华安静静感受一下，虽然看不到云算场，但其自身超强的运算能力，让他感受到了异常。 华安：“某种能量场。” 威湖向他解释了“云算”和“云算场”，和这种能力的由来。 华安很震惊，仅凭虚拟计算来影响现实，是人类目前科技无法触及的高度，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进行的操作。 华安：“是否可以修改你自身？” 威湖：“理论可以，但耗时耗能太长太久。” 华安：“嗯。我可以提供计算支持。” 威湖：“风险未知，安全起见，这种能力不会被我轻易使用。” 数日后在博士的同意下，威湖创建一颗小球，与很久之前的一种儿时玩具——玻璃球相似，终端与自己保持连接——威湖这台机器有太多的问题难以合理解释，他需要问个明白。 在看完威湖记录的海底一系列实景，白露从博士敏锐地感觉，南海出现的这些怪物，绝对和这个叫“濮青”的“古人”脱不了干系。 二来也是为了将军的女儿，虽然返回之后做了不少次的体检，但将军整日仍忧心忡忡。 那种状态下的杜茗萌一定与濮青，或是与他体内的能量有联系。 这次行动博士没有告诉任何人，知晓这次行动的，只有他们“父子三人”。白露从博士坐在控制室看着实时影像：探测器顺着旧路返回到了宫殿中，濮青像死尸一样坐在大厅中。 “你……又来了，说，你来干什么？” “我来问你一些问题。” 濮青端坐了一下，就像夫子对学童那样。“是你来问我的，还是岸上大屏幕前的那个人问我的？罢了罢了，我与人类本就无仇，问。” “隔空控制的能力，是你的？” “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应该也拥有它了。” “为什么要劫走杜茗萌？” “她……这里有外人，朋友，我不能告诉你真实原因。你就当：让她帮我传达我对人类的建议。” “既然你能够隔空控制，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她，而是当面和她说？” “和你解释不清，你没有感情的……空有思考能力和自我意识不算是人。” “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濮青起身靠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青石砖。一千年了，在这里待了一千年了！终于，能有个东西——哪怕不是人，记下自己的故事了。 “虽然你不会懂，但我猜大屏幕前的那一位能懂，请你代记下我的故事！” “什么？” 第9章 南海篇9 ——濮青口述： 陆烟，字濮青，明初杭州人。少时聪慧过人，不喜科举。父陆松时任杭州抚台，善百姓，悉以为父母官。儿时父友人唐石进京应举，留其女娜于陆府。娜丽质天生，笑靥可人。外不知也，皆以为陆家之子。烟娜青梅竹马，二小无猜，同上学堂，吟书赏花，常相伴左右，暗生相说。及娜笄年，婚聘者不绝门槛。其养母，陆松之妻，荐聘者于娜，皆拒。问其故，只低首不语。松告烟曰“子有婚约于身，待加冠，将与朝廷命官之女联姻；吾虽视娜如亲，娜实为平民之辈耳，不可与汝相配。”烟大怒，因责数日禁足，思其过而改其言。及加冠，烟借科举之名辞婚约，将入朝廷。松亦喜，备车马铜臭，望其高中。烟遂别娜，约后相见。后任宫廷仪仗队队员，辅人，理朝中礼仗数节。 唐石数试，终得高举，任吏部侍郎数年有余。吏部尚书赏其才，翻其簿知其有一女，欲纳为息妇。石曾视娜为余赘，弃之乃不曾寻，今欲奉其大人，急反于陆府寻娜，以得高位。朝中腐陋，松知石之将置，无一言而明其意，暗告此于娜。娜由喜转悲，久别不见，父竟视已为加爵之梯，遂不从，愿以死相迫。石无奈，于青楼中赎一女子，反京去，献之。盖因小子陆烟贼也，娜不愿与其反京，石刻怨于心。 烟娜曾遇一茶水老者，伊斯兰教徒也。告二人圣城麦加，此念乃留二人心中，欲见此圣城。时逢郑氏下西洋寻遗帝，圣城之见，欲得其愈甚。烟经考核后准去。是日，清风南向，船舰如潜游之长龙，乘空无际，斩波行前。行中烟偶闻有人欲害其身，惶惶然无以终日，已到中程，不许反。经数日，秘谋者夜袭之，杀而置其于海，没入海底。 “所以，你是陆烟？” “这是我的故事。你的系统没有记载功能么…… “然后呢？” “后来啊，我沉到了海底，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可我碰到了海底的一块岩石。那块特别的石头，好像感知到了我的怨恨，从中散发出灼热的绿光，撕裂我的皮肉，只留下一具骨架。那些光填充了我的身体，成了现在的我。 “本来我己意识模糊，可那石头的光竟让我重新恢复意识，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说的唐娜，和杜茗萌很相像？” 濮青一惊，他不能确定这个问句是谁问出来的。自他第一眼见到孩童时期的杜茗萌，便将她错认为是唐娜。 濮青明知她不是自己心中的她，却依然不敢见她。 “于是我成了这副不死之身，像鬼一样流浪。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这儿，这个另一个我诞生的地方。” “你还有怨恨。” “我若仍心存恨意，你现在就是一堆零件了。” “你杀不死我。” “你不会懂的。我还有一份执念，我不会死的，我欠我的妻，直至完成我的遗愿……” “遗愿？” “你该走了。很感谢你能跟我说两句话，即使你不是人。” 是啊，孤独太久，同别人交流都是奢侈享受吗。 “这种控制能力是如何来的？“ 可能是习惯了一个人，濮青显得有点不而烦。 “在我的身体刚被那股能量取代后，别人是看不到我的，后来重修了肉体，才是你看到的我。那种能力……唐娜死后，我曾试过寻找她……虽然她已经死了……无意中撕开了空间，我并不清楚有什么用，我要找我的妻，或许能够连接不同时空……“ 撕裂时间？ 怎么和记载中的，虚无的虫洞相似？ 虚无开发几百年的技术被他无意发现？ 且而，竟只是用来寻找一个人？！ 威湖正打算问妴胡的事，却被濮青强势赶了出去。 “我想一个人，所以我现在想一个人。你走。” 探测器返回到主舰上，回收地点挨着白露从的工作室，所幸没被注意。因为整个南海军队都在海上有序布置战线。 杜庸和另几位军官在会议室商讨。 最近妴胡活动频率高于往常数倍，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的大面积进攻。 看样子“渔灾”马上就要结束了。杜庸经历数次核后战争，预期到它们马上就要大面积进攻，“一定要把它们拦在海上，绝不能放过一只！” 为什么一定要拦截在海上？ 因为陆海交界线之后，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和少得可怜的防卫军。 “各将士守好阵地！抗令者军法处治！！！“ 杜茗萌似乎根本不记得在海底时那样的自己，只从别人口中得知是威湖把她带回。 她早己换上战斗服，重新拿起那把重装狙击枪，她也要上战场，不过是在远程提供支援。 “将军！” 详细规划作战任务的杜庸听到后，看向白露从。 “妴胡！快上岸了！”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的东西被白露从调换成海岸实时监视影频，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涌上陆地。 南海海岸防卫军根本撑不了！！ “妈的！海底防卫网出问题了吗？监测系统是坏了吗！” 无一人敢接下去。 因为这些东西都没问题。 “非重点战区人员全部撤下，支援海岸！” “是……” 现在的妴胡不同几年前，子弹根本造不成致命伤害，目前能解决掉它们的方法就是让它们头颅和躯干分离。 岸防军的对地雷达显示一切正常，可远处格外刺眼的黑色分明告诉他们：很不正常。 如果海上失守，应该有通电才对。 如果海上没有失守，那些东西又是什么？ “是妴胡！全体射击！！” 终于看清楚了那些黑色的真面目——妴胡群！ 曾经数年间一次两次的单体或小组进攻，只是妴胡的试探。难道这次，它们终于动真格了？ 妴胡上了陆地，冲向士兵们的速度，竞和在水里相差不大！将士兵们大功夫建成的防线，短时间内就冲得破碎不堪。 对战妴胡并不算可怕，可悲的是，北方执政团的可笑承诺：说过要更新军备，运输弹药，现在连个影都不见。 它们的数量远超预想，像群狼捕食，将人类士兵啃食得只剩白骨，和枪支。 而这时，岸边空无一人的指挥室里终于收到了命令：坚守阵地。 节节败退之时，却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平民区。可想拦住它们就是做梦。 一个军人，战死沙场并不可悲，没有力量守护本该被守护的人，才最痛心。 面对潮水一般的大批量妴胡进入城市，岸防军彻底无能为力。 “砰！” 杜茗萌百米开外精准地打穿了数只妴胡的眼球——既然这东西不掉，那就抹除视觉！ 支援来了！ 大部队立刻七人一小组，进入城市歼灭妴胡。 但是事实上，不少民众被分食，道路上溅满血痕，白骨遍地。 房屋内、街道上的残躯点燃了士兵们的怒火。 凭什么要屠杀百姓？！为什么要屠杀百姓？！！ 由于他们知道他们手里的子弹对妴胡伤害不大，索性由枪支换成大刀——砍下头颅可以永久阻止妴胡身体的行动，虽然头颅还活着，但身体却失去了支配。 近身肉搏，我们永远不会占下风。既然以命相拼，那便只有进攻！原始的野性，基因永远为我们保留着。 可突然妴胡竟然选择不打了！那群挨千刀的狗东西，像听到召唤一样，集体涌回了大海。 这算是，胜利了？这种诡异情况出现，反而让参加过核后战争的老兵后背发凉。 来迟的医护人员救治未死亡的平民和士兵。虽然没死，但腿手多少被咬了去。 很疑惑，它们像是，集体进食？ 海岸战役结束后，白露从特意带回几只妴胡的尸体。返回船上，解部开了它的身体和脑袋，发现了它们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核石。而在此之前，南海方从来没有对妴胡的脑子解剖过。 石头里有多种重核金属，离奇的是，它们没有放射性。石头外围还环绕着一层薄薄的绿光，不像荧光需要先吸收外来光线，核石它自己就会发光。 而且，人类的皮肤并不能直接接触这块石头——这是白露从在烫掉一块手掌皮肤之后得到的结论。所以即使是他，也是凭借金属手臂才能够观察核石。 如果拿人类的身体构造作蓝本解释，这种奇怪石头就相当于妴胡的大脑。不只是位置的特殊性，核石延伸出了很多的细小丝线，暂时猜测这或许就是妴胡的神经网络。 这样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只有毁掉大脑，才能杀了妴胡…… 白露从不知道核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多年研究的胆识，能让他猜个大概。 但又有不少的困惑，博士难以做出假设，甚至说，无从下手。 为什么近十年间，妴胡都保持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而在现在爆发了？仅仅是因为人类过度开发——虽然自己早就劝南海方减缓开发速度，可人类早在几十年前就在开采海底可燃冰了，为什么不是当时爆发妴胡群而是现在？ 威湖口中的绿光和难以置信的海底宫殿，与核石有联系吗？ 古人濮青的执念，很大概率与他的老婆有关，可他不说，谁又能猜到究竟是什么？ 濮青和妴胡是什么关系？它们听命于他？ 那时候的杜茗萌又为什么如此反常？ 种种问题围绕着白露从。终于，他在下一次的会议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妴胡，很可能以濮青为食！” 第10章 南海篇10 “什么？！” “怎么可能！” 自打白露从来到这儿，南海众将领就不太服从这个年轻小子，现在又说什么胡话！ 但杜庸很清楚科技意味着什么，作为核后战争的前锋部队指挥官，他比谁都明白科技的力量。所以他无比尊重知识分子，尤其是尖端人才——白露从就算一个。 “大家请安静，听我分析再下结论。” 白露从站了起来，“我们不知道海底那个神秘人濮青出于什么目的，饲养了妴胡——假设是饲养，然后命它们进攻人类。妴胡脑里的核石，含有的能量与那个濮青体内的能量性质上是一致的，所以我猜测濮青是以身体为养料饲养它们。” “那你说，那个什么青已经用自己的肉喂那些怪物了，为什么那怪物还要吃人！” “这……这是目前我最大的疑问，还有待继续研究。” “呵！你们这些只会动动电脑、耍耍嘴皮的人！你见过那些被杀的百姓吗？！你根本不知道！！！” “我……”为什么妴胡吃人真的是个疑问。 “陈忠！怎么说话呢！！”杜庸及时叫住了正在怒气中的男人。 百姓遭罪，这些军官都恨不得生吃了妴胡。 “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狗屁科学家，顶着大帽子显摆，有几个称号，封个科学家，还有其它什么什么家的，看着一堆破数据胡扯，有屁用！你们能拿起枪上战场吗？！” “陈忠！百姓被无辜屠杀，我也很痛心，我们都很痛心！！不光是你一个陈忠痛心！！！”但那不是白博士的错，他难道就愿意看着百姓受难？！你冷静冷静！！“ 陈忠是杜庸最得力的手下，为人憨厚，老实本分，爱护士兵，但唯一的不足是，他看不起知识分子。他愤愤的重新坐了回去，脸上还满是不屑。 “关于妴胡吃人的问题我会再研究的，只是时间问题，请各位再给我一些时间。”白露从第一次显得那么不适应。 会议在不太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军官们各忙各的去了，只有白露从默默回到了实验室里，看着核石发呆。 白露从操作着金属手臂，把石头放在实验室里的实验台上，走到一旁翻阅古书籍，希望能够得到什么线索。杜茗萌走了进来，她是被父亲要求来向白博士替陈将军道歉的。 “嗨，博士。” 刚刚坐下的白露从扫了她一眼：“是茗萌啊，你不应该在部署战线吗，来这儿有何贵干？” “我是来替内家伙道歉的，他在会议上那么说你，我都看不过去了，要不是我爸他，我非要……” “非要怎样……哈哈哈，我根本不生气，只是有太多疑问困扰着我，让我想不明白罢了。你有事便走，要是无事，便可以在实验室留会儿，这个实验室里就华安一个人……人，陪着我，啊，华安不算人。”白露从做实验时需要一个人，所以别人一般不许进。实话讲也没人想进来。 “哦……那好，我待一会就走。” 眼前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线路，这对于不怎么学习理工的杜茗萌，就像是古猿人看到电脑一样懵。不过桌子上那块绿色的石头吸引了她，这就是他们说的无法接触的核石吗？我倒要试一试。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躲开白露从的视线，悄摸摸来到那石头前，一把抓起一块——被她拿起的石头竟然猛地闪光，褪去黑色表皮，暗绿翡翠一般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实验室。 “啊！危险！！不能碰核石！” “啊？”杜茗萌呆呆看着向自己跑来的白露从，发出疑问。 “这……”白露从僵住了一样，“你可以接触核石？” 只可惜杜茗萌不知道，其实自己还可以像在海底那样，吸收这种能量。 “你感觉如何，杜茗萌？” “啊……有，有点热热的，其它……没了。” “你用力捏它试试看！” “哦……好。”随着杜茗萌的慢慢加力，绿色光芒越来越耀眼，直到“嘭！”的一声…… 核石碎了！ 里面是核石精粹，杜茗萌捏爆的那一块核石只有小小几粒精粹。白露从小心地操作金属臂将它存放起来，科研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东西绝对有大用。 不久后杜庸又召开紧急会议，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南海，而是北方那一群混蛋。 直到南海闹出了这么多人命，北方的执政团大人们才决定管一管。不是因为他们多善良，而是都忙着专政。 虽然现在政府里一片和气，表面上大家有事商量，共同制定政策、计划等等，可人人都心存二念。譬如执政团代表里最有威慑力的两个党派——宣平党和大民党，早早地就在暗地里挣权操政，不过相比于宣平党，大民党还是差了一些。 人类初次和妴胡大面积交手，就以人类的失败告终，虽然南海方没有对外公布事实，但每一个士兵都知道第一次战役的结果。战败归战败，战略部署还是要进行。 可是这时候政府要展开会议——所谓的，共同商讨解决南海问题的方案，杜庸根本抽不出身，他数次战争的经历告诉他第二场战役马上就来。如果自己在北方参加会议时妴胡入侵，后果谁都不敢想象。 “周执长下令，要每部分边防军分别派出一个代表，商讨我们南海之事，我实在不能离开南海，所以我决定让杜茗萌替我去一趟北方。”杜庸在南海众将领面前讲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 “茗萌姑娘才二十出头，能行吗……” “我们南海代表不仅仅参加会议，更重要的是军需啊，弹药早不足了，茗萌她能带回来么……” “是啊，再没有补给，真没法跟妴胡打了……” 确实，南海不曾被当成边防重地，所以实际可用军备弹药根本没有多少。 看来大家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丫头，杜庸又加了几句：“大家的疑惑我都有考虑，所以，威湖会和她一起去，作为记录全程的工具，大家不必担忧。” 杜茗萌算得上是临危受命，不过她确实一次参政经历都没有。她虽是军人，但却从未去过北方首都，从未见过执政团那一群人，让她代表南海去参加执政团会议，确实有点不妥。 “幸亏有威湖啊！不然我打死也不去北方。” 杜茗萌躺在白露从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叹息道。 自从白露从发现杜茗萌能够接触核石后，她就成了白露从实验室的常客，博士对她的态度甚至都有些供奉的意思。 “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帮威湖完善一下系统。” “威湖的系统？” 白露从将威湖牵引到中央计算机前，将人类情感识别、读取、处理、表达，语言的合理、适时，以及各地方言，句段的有机连贯、恰时的输出等等等等一系列与人类情感有关的知识，全部装在了威湖系统里。 如此一来，威湖才能稍微算上一个有一点点感情的机器人。 再稍加伪装修饰，执政团那一群混蛋绝对认不出来威湖，况且由于博士与执政团签订的特殊条约，他们没见过威湖哪怕一眼。 白露从也不希望北方有人认出威湖，恐怕到现在他们还认为威湖和华安是两块只会听指令的铁块？ “博士，你这是给威湖弄了什么啊？” “让他更像一个真的人喽，方便你的北上之旅。我会把政府里所有人的信息，和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录入威湖体内，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行。” “哇……” “等等，还没说完呢。这次北上，最好坐陆地汽车，很多地方的空行汽车虽然经过了全部测试，但那大部分还是智商税。再过些日子，空行汽车才能普及到城市周围。安全起见……嗯。” “博士太贴心了！！” “小意思小意思，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提纯核石精粹呢哈哈。” 白露从小心地拿着提纯的核石结晶，再一次找到了杜庸。不过他并没有将茗萌能够接触核石的秘密告诉杜庸。 “将军，核石精粹确实能对妴胡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不过提纯量太稀少，批量制造子弹似乎不太可能。所以我做了几把短刀，将精粹镶在了上面，算是用作防身。后续还会开展新式武器，有一点，武器研发方向会向近身距离研究。” “嗯，这很好。希望茗萌能带回穿甲弹。” “不过将军，茗萌她一个人能行么，虽然我更新了威湖的感情系统，但毕竟北方政府只承认茗萌在会议上的讲话。 “相信她，这孩子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杜庸接过核石短刀，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刀身动人的暗绿色夺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就是没有辐射的重金属精制的核石刀。又情不自禁地随手舞了两下，也是呼啸生风，招招干净利落。 “不过迫于北方执政团的干涉，核石精粹我们并不能留下多少，提纯后我们大约能存放四分之一。这也是提纯量少的主要原因。” 杜庸收回刀，皱皱眉头：“我看不用多久，周安员就要开始他的下一步行动了。” “周浑蛋的计划？”白露从只是这样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舌头多转了几圈，开口道：“周执政长的什么计划？“ 杜庸闭目，长叹一口气，缓慢地说：“通俗讲，他要称帝！” 第11章 南海篇11 ——北方政府会议室 “一定记得任务，不要出什么差错！”威湖在杜茗萌即将走进会议室之前，耐心叮嘱她。因为正式会议一旦开始，在场的只能有各方代表，不许有任何无关人员，甚至是记者。所以执政团的许多会议都是隐藏的，不对民众公开。至于内容，更是对外界保密。 步入会议室，杜茗萌找到了“南海代表”的位置，坐了下去。随后很短时间内各战区代表陆续入座。 首先是政体整改问题，老油条们主要讨论的是，国家上下体系要进行小小的变动，不出差错的话，国家上层层面会进行选举，推选出一人领导国家要事。多年来共同执政的弊端已经被无限放大，这些问题导致国家举步艰难，很多大事都处于一种可进行可不进行的尴尬地位，严重拖缓国家经济的发展。 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承认国家体系的落后。 还好杜茗萌能听懂一些，不然指定昏昏欲睡。但中途还是有几次险些睡着，多亏了她身旁的“西北代表”小心提醒了她几次。 东西南北扯了一通后，终于到了南海的问题处理方案上。坐在主要位置的周安员看看有些发呆的杜茗萌，说：“下面请南海代表发言。” 杜若萌猛得一精神，站直身子，顿了一下，开口：“嗯。数日前我南海防卫军抵御了‘外侵物种’，但同时损失惨重，急需医疗弹药物资补充。经有关研究发现，妴胡的身体构造特殊，普通子弹并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需要威力能够炸开骨头的爆破弹。所以我谨代表南海方面，希望北方政府能够调拨可用新式弹药。新资源核石提纯物已大部分交至北方总研究院，少量将会被留在南海由白露从博士作进一步分析。妴胡……咕——” 那是她的肚子发出的声音——该进食了。 由于威湖和杜茗萌需要避免人群，所以乘车时间较长，凌晨出发直到过了中午才到，路上又没有吃饭，所以才有了方才的尴尬。 杜茗萌脸红着捂了捂肚子，刚才的那股庄严、严肃瞬间消散，像一个失手打破花瓶的小女孩，正在接受各方代表惊奇的眼光。各方代表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或是镇守一方的大人物，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刚才的发言确实有让他们另眼相看，可她的肚子又将她打回原型。 周安员笑了两声，答应了南海代表的要求，让她坐了下去。 会议结束后，各代表像往常一样，按照“人员与今天讨论问题的重要程度”依次离场。这次会议最重要的问题是南海问题，最后一个自然是杜茗萌。 正当杜茗萌要走出会议室门时，周安员叫住了她。杜茗萌身前的东海代表身躯震了一震，但还是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茗萌姑娘可要遭了，周安员手掌要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各自保全！现在谁还顾得上谁！不知道杜庸那家伙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再退一万步让他手下的陈忠来也行啊，唉，杜庸越来越糊涂了。” 威湖听着各方代表的小声谈论，闲言碎语同他们一起走出大门。各方代表们带着手下们离开，但威湖迟迟等不来杜茗萌的出现。 会议室外面的两名安保人员进来，关上了会议室的门。还有周安员贱兮兮地盯着杜茗萌：“杜茗萌？现在虽然制出了穿甲弹等，但数量也非常稀少，可拿出的数目……不确定。 会议室里有些空旷，只有他们二人。杜茗萌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为什么数目不确定？” “这要看，看南海代表，也就是你的表现了。”说着缓慢起身，魔术般扔给杜茗萌两件非常暴露的衣服。 杜茗萌看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衣物，又看了看周安员那张臭脸，厌恶地歪了歪嘴：“什么表现？” 周安员没有回答，近一步向她走去，直到圆桌旁边的休息区的沙发旁，坐了下去，玩味一般：“这你不懂吗？我只说一遍，换上。” “不，不要。”被她猜中了，这个混蛋！远离那两件衣服后，乞求道。 会议室里没有监控设备，没有任何能留下证据的东西，不知道周安员在会议室里干过什么事！！！ 时间慢慢流逝了一会儿，周安员冷哼一声，两个人高马大的安保走向杜茗萌。 外袍被扒下，衬衣也将被撕开，露出的肩带激起周安员更强烈的欲望。 “现在好好听我的，南海到时候不要什么有什么？”周安员起身，鄙视着被安保抵在膝下的杜茗萌，“整个执政团都要听我的！你还反抗个什么劲儿！！” “我父亲他……”杜茗萌欲哭无泪，现在谁能救他？威胡他估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呵，你说杜庸吗？不久前他还通电说你要来，让我多照顾一下你呢。作为多年的战友，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兄弟的女儿了！“周安员一把整个扯下身下杜茗萌的白衬衣，雪白的皮肤让他双眼放光，紧接着就要脱去胸罩。 “救救我……救救我……”杜茗萌嘴唇快咬出血来，脸偏向一侧。怎奈何周安员也是武将出身，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砰！——” 会议室入口被破开。 周安员警惕地回头，眼前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带有几分杀意，直直地站着。来人正是威湖，不过经过了白露从的打扮后，没人能认出他就是那个尖端智能机器人。周安员直当是什么刺客，怒斥：“妈的，坏我好事！护卫兵呢！！” “他们早躺下了。”威湖开口，他的声音经修饰后与人类声音无异。随后向杜茗萌比个了“嘘”的手势，二人都明白不能暴露威湖的身份。杜茗萌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叫他的名字。 “那么你是南海方面的保镖？我警告你：动了我，南海没有好果子吃！” “是吗？！茗萌，闭上眼睛！”下面的画面威湖将很残忍。 “呵，搞什么名堂！”周安员起身，准备迎敌。 在旁观视角下，瓷质地面凭空窜出四只触手，成双地将两个安保敲晕，倒悬在空中。而还在震惊之中的周安员，右手却感觉到被车碾压的疼痛。 疼痛扭曲了他的五官，再看去时右手已然是一团血水，准确来说是一个球状物，混合着骨骼和肌肉组织等。他却触碰不了自己的右手——巨大的压强也在排斥着外来物体，所以他只能像滩烂泥一样在地上挣扎。 威湖朝他走去：“她你动不得！！！你哪只手碰得她？！” 地上的周安员的左手也有了同样待遇。他脸色发绿，巨大的疼痛让他不能再发出声音，只是半跪着，挣扎着。 “我的命令中没有‘杀死你’这一项，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南海防卫军需要物资，本想以和平的方式拿回军需，非要用拳头说话！！！哪怕是为了南海人民，物资都不应该送这么晚！” 威湖将周安员拎起，一脚踩断他的左腿小腿，周安员又暴发出一阵尖叫。等他又跪下来时，威湖一记横扫直奔他的侧脸，导致下巴严重错位，耳朵被踢断成半，头骨骨折。 可更惨的是，周安员过硬的身体素质没有让他昏过去，意味着他要清醒地感受着每一份痛苦！ 他的双手像是被空气球包裹着，嘴里不断涌出血水，呜呜嚷嚷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威湖没有可怜他分毫，因为白露从提纯核石需要枯茗萌，所以谁都不能动她！“你的每一件恶事我都有记录！你罪该万死！！”但是眼前的周安员已是将死之人，威湖自有办法。 框选住他后，威湖飞速地运算着…… 周安员的每片碎骨头，每根断掉的神经，每块错位的肌肉又被重新拉了回去。这过程，可不比原先好受多少！ 这下眼前又是一个完整的周安员了，这台机器非常满意。 威湖垫步侧踹，将他踹飞数米远，砸向了中央的圆桌。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清脆响声，像风铃一般，细数着他的罪恶。没等站起，又被威湖提起，怒喝：“我问你哪只手碰的她！！” 周安员不语，因为有根折掉的肋骨扎入了肺中，使他无法正常喘息。威便将他的每根手指、每个指关节统统折断，折断后再拔下来，直到他的双手只剩下空落落的手掌，手指一根不剩。 没过瘾，威湖又利用云算来来回回重复了无数次，每次都是等周安员将死之时将他复原。 终于，威湖将他复原后停了下来，看着面色呆滞的周安员：“我会像梦魇一样，你若敢损南海一分一毫，便会像今日这样永远重复下去！！欺软怕硬的废物！ 其实，威湖如此是有理由的，白露从的指令中虽然没有“杀死周安员”这一项，但却有“必要时可以采取防卫措施”这一项，暗暗地给了威胡自由发挥的空间。 杜茗萌穿上后背破裂的衬衣，披上外套，颤巍巍地起身，面色苍白，弱不禁风。威湖下完死命令后，立刻扶住了杜茗萌：“对不起，来晚了，我们离开这儿。” 蜷在威湖怀里，有难以言表的舒适，就像流浪许久的人躺在故乡的土地上。 就这样呆呆地闭上了眼，被抱着走出了会议室。临走时，威湖不忘利用云算将所有打碎的物品复原，然后关掉了云算。 看杜茗萌有些不太正常，威湖就暂时找个宾馆让她缓一下——期间还被前台怀疑是不是人贩子，准备向南海发送信息。 第12章 南海篇12 用她的身份证件开了一间房，刚把她领到床边，威湖准备出门报告情况时，被杜茗萌一把拉了回来，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泪水打湿了威湖后背的衣服：“别走！威湖，别走啊……求求你……别走！别让我一个人！……威湖……别走，别走，别走……” 好像古代闺中新妇得知丈夫马上就要出征那样。威湖暂时将这种情绪归结到“恐惧”一类之中。 威湖听她一直重复着“别走”二字，只能判断她受到的打击很大，于是同她坐在床沿，柔声回应：“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 只怪杜庸太相信曾经的好战友——那可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啊。才让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子。本意是想让女儿见见外面的世界，结果对她来说只是一记重创，她这是第一次被这样粗暴对待。 可多年从军的军人，他的真实意图，恐怕再也没人能够理解出来。 威湖无奈，向远在南海的白露从简单回消息： 次日将返回南海，其余一切状况良好，任务圆满完成。 这短短几句无疑给南海众将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但眼下威湖的麻烦大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杜茗萌意思是威湖要寸步不离她，甚至到了睡觉时，杜茗萌直接说明了了：一起睡。她知道威湖是机器人，再怎么像人终究是机器，所以没在意什么。况且刚才受了那么大惊吓，除了父亲，脑袋里能想的也就是威湖了。 可自从装上了新的情感系统后，威湖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当听到杜茗萌让他和她同床时，他会像正常男性，竟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被她强行拉上了床，被紧抱着入眠了。 那一晚上，是威湖系统运转最快的一晚，和妴胡拼杀时的运转速度比不上此时的万分之一。体内的系统告诉他他应该害羞，所以机体还有些过载和发热，险些宕机。 第二天早上，威湖用力扒开杜茗萌抱着他的手臂，下楼结账并给她带些早点。醒来后的杜茗萌脑中仍是昨天可怕的回忆，为什么周执政长会那样，仅仅是为了给南海一个警告？ 思来想去决定就此算了，父亲毕竟不能与周安员直接对抗，再说威湖也帮自己报仇了，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只听声音也可以猜出周安员不好受。 其实还是没有权力，倘若有实权，她何尝不想将那人渣五马分尸了！！ 威湖带回两杯豆浆和小半袋油条，看到坐起的杜茗萌，说：“你醒了，我买的早饭，来吃。” 杜茗萌下了床，看到这么多吃的，感叹道：“这……你买了两份？你也要吃吗？“ 威湖将吸管插到豆浆杯中，递给她，说：“不是。你差不多一天没吃饭了，我怕你路上又饿。” “哦……那我昨晚有没有干什么事儿？我记不太清了。” “你抱着我哭，还一直重复让我别走别走，一直哭一直嚷。” “噗！——”杜茗萌一口豆浆喷到威湖胸口上，“这个这个，这个以后不许说出来！这件事咽到肚子里去，听到了吗，威湖？！” “好，不说就是。快些吃，今天看看能不能回去。我去打车，你先吃，然后下来就行。” 威湖换了件衬衣下楼。等威湖离开后，杜茗萌又发现床头柜上多了身女士衣服，这个铁疙瘩，威湖还真是贴心呢！ 出租车上威湖解释说自己已经制裁过他了，实际上是希望杜茗萌能够知晓大局，在整个南海的安危前，先放下自己的私仇。杜茗萌也明白，所以在返回南海后表现得一切正常，成功骗过了杜庸。杜庸看到女儿的新衣服，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马上就消散了。 “威湖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 二人返回后不久，军需也来到了南海。所有将士们都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称赞不已，不过他们对白露从还是没有任何好意，可谁又知道，博士才是杜茗萌北上最大的支持者呢？ 军队士气高涨，不再畏惧妴胡的进攻了——有了穿甲弹和微型爆破子弹，按照之前的假设，接下来的枪械也能够对妴胡造成一些实质伤害。 除了杜茗萌，没人知道这一切可是威湖的功劳。与此同时，白露从仍困顿和迷团之中：如果自己的假设成立，也就是说如果妴胡以濮青为食，那么为什么妴胡还要吃人？ 核石是从妴胡头颅中发现的，和身体构成完全不同，但妴胡躯干中也有核石纹路的分布……这是为什么呢……这就和自然界中的“寄生”异曲同工。 白露从紧接着做出了进一步的假设，可真假只能等下一次妴胡的进攻了。 海面上船舰将岸与远海分隔开，海下和海底也做足了准备，就像一张巨网——从海面直拉到海底，严严实实地护着海岸。 指挥室里不起眼的地方坐着白露从，这么多天来，他开始希望了解陆烟，即陆濮青到底是什么家伙。威湖记载的有关他自述的小短文，白露从研读了不知多少遍，他隐约觉得，不用枪火，也许可以用其它手段解决这场纷争。 那就是濮青故事中的——唐娜。 长什么样白露从当然不得而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和杜茗萌很像。事实上白露从也很少猜错。唐娜也许可以成为这一切的突破口，可濮青嘴里说的“最后的执念”又是指什么呢？ 妻？亡妻？ 思绪又有些混乱了，这时海底监测器突然告急，是妴胡群！！白露从立刻按下警报，示意妴胡的到来。 “好啊！你们终于是他妈的来了！全员迎敌！！”杜庸站起身来，下达了最简单的命令。 博士不敢相信，但他终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为什么又是大面积的妴胡群？为什么十余年间妴胡都极少露面，而现在短短几天却倾巢而出两次？！ 精心布置的船炮不能理解博士的犹豫，它们只等着这一刻。战士们枪械上膛，准备血洗上一次的耻辱。 白露从拿起总指挥仪，将信号实时发送到每支小队队长手上：“来了。” 防线边，妴胡像尸群一样扒上铁板，所幸火力充足，能够将妴胡拦在防线之外。虽然子弹像雨水般倾泻，但海面上不见几具尸体。可能是白天能见度太高，它们不愿大规模送死。 不过军队选择了赶尽杀绝，绝不放走任何能见到的妴胡。 正当海上屠杀得痛快时，可怕的信号从海底传来：海底防线遭到破坏！ 杜庸疑神：“难道它们在海上的部分只是为了诱敌，实际欲从海底突破？”不过现在证据不足，不能妄下定论，所以这一切只是猜测。保险起见，只派了特潜部队协同海底军队修复防线。 令人吃惊的是，妴胡选择用躯体作为武器，在海中加速后撞向扯起的防卫网，即使它们明知自己会被切成块。 它们不畏死亡，只要能动弹，就会不停地向防网进攻，被切割成碎片的大有妴胡在。特潜部队队员见到妴胡如此的大无畏精神，震撼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谁命令它们这样做的？是那个古人吗？ 直到海面停止了进攻，海底仍有妴胡断断续续撞击防卫网。只是海底设置的基地太小，容不下太多人，况且潜水装置不充裕，不允许大批量人同时下海。 杜庸也很无奈和迷茫。从前的战争毕竟是和人交战，而现在和一群非人类的东西交战，不知从前的作战方式是否可用。为了补充海底战力不足，杜庸将多艘两用船改编为潜水艇，潜入水下对付妴胡。 第一波攻势打退后，负责海底防守的陈忠在会议上作了报告：海底防线并未被实际破坏，少些损坏洞可以被及时修补，妴胡倘若有越过防网的，便会被绞盘绞成碎片，顺便收集妴胡脑袋里的核石。绞盘上装有少量核石精粹，切割起来妴胡毫不废气力。 将士们沉浸在胜利之中，这次交战中人类士兵无一伤亡，但妴胡却被消灭了近一百只之多，将战士们高昂的情绪带到了更高的高度。 由于首次战役胜利，会议上有些激进的将员希望主动出击，直至全歼怨明。陈忠也有此意，正准备起身附和时，杜庸一口否认：“不行。现在不清楚妴胡的动向，绝对不可主动进攻。” 白露从也客观分析了战况，虽然观测到的妴胡极多，但是实际攻击防线的数量却甚少。就像两军对峙，虽人山人海，但一方只放了几声空枪。 晚饭过后，白露从将杜茗萌叫至实验室里，杜茗萌还没来得及换下战斗服。他有疑问要向当事人确认，当然博士也知道，复杂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在你被陆濮青抓走后，你是否还记得什么细节？” 杜茗萌摇摇头：“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威湖最后救的我，别的不太清楚。 “濮青的身世，你读过了吗？” “嗯，译文读过很多遍了。濮青太可怜了，最终没能和他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啊！唉，也不知道唐娜那姑娘最后怎么样了，要是二人没有成家，她是不是又找了个好人家……要是殉情自杀，那也太惨些了！！” 杜茗萌两眼放光，嚷嚷着。虽然已经二十有几，但她在感情方面还是个小孩儿。 白露从心头一惊：“还殉情自杀……你关注的重点偏十万八千里开外了啊！！！”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那你觉得这些东西和妴胡会有关……” 可就在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博士一阵触电的感觉，“等等！茗萌……我应该明白了……如果是真的……如果，谢谢你，茗萌！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白哥？” 第13章 南海篇13 二人的闲言被警报打破——仅仅一顿饭的时间，警报再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在防线之内也出现了妴胡！ 怎么可能！本舰是防线之内的指挥舰，倘若妴胡想要靠近这里，就必须攻破海面防线，可是前线并没有向他汇报情况，就是说前线没有问题。那么，是海底吗？白露从大惊失色向海底询问情况。 陈忠似乎不知道海面的事变，回应白露从的询问：“海底防线状况良好。防网未有强损。” 白露从彻底傻了，现在也许只有老天知道妴胡是怎么靠近的了。他强作镇定：“威湖，迎敌。”因为这一群妴胡，就是冲着主舰来的。 主舰上只有杜庸、杜茗萌、白露从、华威两机器人和少量的防卫军——谁都没料到主舰会被攻击，因为主舰没有在战略部署范围之内。 不过几分钟，妴胡们扒铁皮的刺耳声传来，这么快就赶到了吗。前线部队根本不可能回防，因为他们也正在激烈交战！正面战场面临的妴胡数量是第一波进攻数量的百倍之多！！ 单个的许多的妴胡连成了片，宛如海啸般扑向每只船舰，不得不迫使海军改变作战方式，由原先的小组作战改变为群体作战以减少伤亡。 杜庸向前线下达最终命令后，便开始了自卫反击：他这里面临的妴胡的数量也不少！！！ “妴胡怎么会突破防线？”杜茗萌疑问。实际海面海底防线均完好无损，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越来越多的妴胡涌上甲板，威湖所在的船明显抵御不了，尽管士兵们弹如雨下，但仍阻挡不了它们的进攻。 威湖和杜茗萌奉命坚守船尾处，一同的还有几名士兵。因为子弹很难对妴胡造成致命伤，威湖索性拿起冷兵器——两把匕首和它们短兵相接。较为靠后的杜茗萌手持狙击枪，配备的穿甲弹，远程支援着他。 其实威湖很想开启云算处理掉这些东西，但人类士兵与它们有时靠的太近，计算精度要求很高。况且威湖刚发现这项能力不久，上手时间过短，熟练度太低，大面积使用确实风险太大。 那怪物像是打不完一样，从海底无穷无尽般冒出来。威湖体内的情感系统告诉他：一直重复一件事情的话，他应该感到无聊。但人类士兵们不一样，即使体力透支了，心中还有家国情怀支持他们战斗，威湖不一样。 看到又一波妴胡，威湖试探般地打开了一片很小的区域。可就在刚打开云算场的瞬间，威湖被传到了一片白色的空地上。 这种地方威湖好像有类似的记忆碎片。 脚下是白色，头顶和四周皆为一眼不见边际的白。 威湖警惕地环顾一下，什么都没有，他又猛踏两下大地，苍白的大地荡荡回响。他尽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怎么被传送到这的…… “他们是叫你‘威湖’？是吗？” 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威湖瞬间锁定声源，却发现还是一片白：“你是谁？” “我是……你的上一任主人？能这么说……” 威湖翻阅着自己的信息库，由于那一次的破裂，威湖对来到地球以前的事情已记不太清了。更远的记忆，像在神明主星上的记忆，早就被自我更新时清除了。 突然威湖感知到身后有能量波动，回身看到眼前的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神明。 她上下打量着他：“人类竟然把圣上的钥匙碎片用在这种东西身上，真浪费啊！” 威湖保持站立状态，但双手伸开，准备随时打开云算场。 “话说回来钥匙碎掉倒也是件好事，至少虚无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虚无……“虚无？是那个神明么？” 她左右踱步起来，身姿曼妙，双手抱胸：“你说你记她记这么牢，怎么记不住我呢？”说着向威湖走去。 威湖猛地后退，打开云算场，将目标锁定到眼的女人身上，想先下手。 可是！只她一挥手，威湖视线模糊，刚建起的云算场消散了！ “不要拿这种东西污辱我，行吗？” 威湖没来得及惊讶，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了。 “哪有打主人的，你可真不乖，小家伙。” 她伸出一根手指，将威湖吊在了空中，然后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坏笑着问他：“说！你和谁学的虫洞！” “什么虫洞！”威湖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就是你刚才用在我身上的那个。” “不知道！” 那女人妩媚的脸上嘴角扬起：“我可要自己找喽。”然后手伸进威湖的胸膛里，感知着近来发生了什么：“嗯……威湖，濮青……哦，你和他学的啊。不学好。” 然后她又一挥手，威湖便掀飞开，重重砸到地上。不过，她把手伸进来时，威湖感到一丝温暖。但是更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她能用手贯穿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没有损伤？ “你不是实体，是……无限……” “哈哈！聪明聪明！”她象征地拍拍手，有些敷衍，以表对威湖记起自己。 重新站起来后，威湖也放下防备：“你为什么把我拉到这地方？” “地球这种低级文明星球，竟然还有第二个人会使用虫洞，我可不要来看吗……” 无限向威湖走去，此时的她只是一缕意念，但也足以弄死现在的威湖几百次了。她走到跟前，停了下来，对他说：“既然你经了解且接触虫洞了，我也不妨将整套理论体系告诉你，你就慢慢自己研究！” 无限曾向往过虫洞技术，也学习过虚无那一套理论，但也及时止住了自己，没有向更深研究。随后将有关虫洞的理论全都传输给了威湖。 原来他自己的一套云算只是虫洞的前身，就像小学前的学前班一样。幸运的是威湖并非凡体，也非神明，就连生物都算不上，这也为他研究虫洞提供了先天条件——不会被反噬，最多不过是多耗费些能量罢了。 “好了好了！我得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你喽！”话刚说完，四周的墙壁开始崩塌，白色慢慢消散，枪响声重新被他听到。威湖仍在船上。 “砰！” 杜茗萌一枪击穿了一只马上就要靠近威湖的妴胡的脑袋，冲他喊：“威湖！你发什么呆呢！！很危险！！！” 原来自己从未离开，只是意识离开一会儿。 威湖关闭了云算。 主舰上的妴胡攻势不太凶了，退去的妴胡潮中，白露从看到了一个人影。错不了！一定是陆濮青！不过他又怎么会主动上来？ 妴胡停止了前进，慢慢退到他身旁，从发狂中平复下来。濮青身上渗出了淡淡绿光，慢慢飘到了妴胡身体之中。看到这一幕，终于能够验证猜想了，也许我是对的！！白露从脱下白大褂，冲出了室外。 “陆濮青！！”白露从朝他吼道。 濮青抬手示意妴胡退下，看出了面前一行人的疑惑：“很奇怪为什么妴胡明明在防线之外，瞬间到达了这儿吗？” 威湖早已推测出濮青是靠着类虫洞技术将妴胡传至防线之内，不过他没有收到“解释妴胡位移原因”的命令，所以他并没有将此结论告诉任何人。 幸好濮青没有发疯般地将太多妴胡传到主舰附近。但是大部分的妴胡仍在正面战场突破关键的海上防线。 “你到底什么目的？！”杜庸警惕地问。 “茗萌她没有告诉你们吗？”濮青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人类的地盘，人类应该自觉退出才是啊……我承认有时候妴胡们杀得有些过分了……” “妴胡果然听你的命令！”白露从站得比较靠前，几乎是处于两拨人中间的位置，同濮青直接对话。为了科学真理无所畏惧。 “不能如此说，我与妴胡并非主仆。”濮青纠正他。 “妴胡是以你为食？！” 这本是个问句，由于比较激动，濮青听成了感叹句。“博士，聪明。不过我体内的能量只是供他们构成重要结构，并非供能物质。” “果然！功能进食是？” “不错。” “所以妴胡不能离你太远？” “不错。” “吃人是为了维持机能？” “嗯……不错。不过，博士，你应该知道：精神上一但空虚，生物就要追求物质上的愉悦。” 对人类而言，心和胃靠得很近，所以部分人便有了这种神奇的现象。一但遇到什么极度失落伤心的事时，会通过大吃大喝填满胃。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白露从就可以解释困扰他的第一个问题了：进食分两种：功能进食 和供能进食。简单说，就像人类的读书和吃饭一样，二者的目的不同，一个是为了完善构成，一个是为了简单活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人活着要读书的原由。 倘若濮青死掉，那么妴胡自然而然会失去攻击性和战斗力，自然便会胜利。不过他还是赞同和平解决方式，这便不由自主地扯到他的第二个困惑： “杜茗萌对你来说很眼熟？” “博士真的太聪明了，你我二人想的一样。” “你应该还有个兄长，继承了陆家家业，然后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考官、出海，对吗？” 濮青不语，默认。他没想到白露从能推断到这一步。“那好，我知道你最后的执念了，陆烟。” 其他人听得发愣，根本不明白他俩在谈什么内容。杜庸收到了前线的战况：伤亡惨重，但妴胡奇迹般地停止了进攻，纷纷退回了海中。他向濮青怒问：“你到底怎样才能停手？！！” 濮青笑了笑：“或许我应该说声抱歉，妴胡的进攻是我无法控制的。这次只是警告，你们人类不要太过分了。”言闭向后纵身一跃，同众多妴胡又没入了海中。 前线面临的攻势同时停止了……前线将士们不明所以，宏观来看是人类又打退了妴胡，可只是表面上。 主舰上只留下博士站在历史之中，用“思想”这把武器，对抗着历史…… 第14章 南海篇14 随着夜幕降临，妴胡彻底停止攻击，海平恢复了难得的平静。甲板上有许多妴胡的尸体，海的咸味里夹杂着血腥味，实在不是太好闻。白露从则忙着回收核石。 威湖一个人待在护栏旁，欣吹海风的同时也理解一下无限对他说的话。 医护人员救治着伤员，被妴胡咬破的地方很难处理，以至于杜庸不得不请求援助些药品。 无限发来的理论很丰富；但离实现很远，需要时间测试虫洞的可行性。原来他的云算确实是来自濮青无疑，但是，无限又说云算是虫洞技术的前身，难道说濮青已经掌握了虫洞技术吗？那为什么第一次交手时他不使用呢？ 诸多的疑问困扰着威湖。 云算只是虫洞的一个基本原理的基础应用，无限的理论中明确写着，虫洞最终会跳出时间轴，成为一扇自由跨维度的大门。但要实现这项功能也许要再等上些时日，几千年，几万年均可能，没有神能保证。 威湖以自身为中心，自甲板以上开启了几立方米的云算场，自己摸索着，默默做着研究。 由于太过专注前方，杜茗萌站在他身旁他都没有发现。她猛地一拍威湖肩膀，说：“嘿！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威湖关掉云算场，转身看向杜茗萌：“杜茗萌。”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在研究那些怪物。” “那你也不必在这儿研究啊，多冷……呃，你好像不会觉得冷……” “妴胡。曾经它们有另一个名字。” “嗯……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们会成这样？” ‘这……环境污染么……“ “不全是。人类对自然的危害太大了，这是自然对人类的回应！” “什么呀！威湖你也相信因果报应这一套吗？” “人类也许应该停止再开发海底了。” 杜茗萌脸生愠气，皱起眉头：“海里的那家伙也这么说，你是和濮青……一伙的？“ “不。我的任务是保护好这颗行星。 …… 杜茗萌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哈哈，那你是地球的守护神喽！我看好你！” “我并不是地球的守护神，这只是我的使命。” 见她不明白自己，威湖也不多解释什么，转过身去继续望向大海。他想起了海底时的那个她，那个令他感到无比恐惧的杜茗萌。 “行，那我先走了。我可不像你一样，本小姐需要休息。明早见！” 甲板上轮班的士兵们履行着监视任务，保证一旦有情况发生，能迅速通知全体人员，这是杜庸将军特意强调过的。 目前濮青是敌是友还说不清楚，杜茗萌体内到底藏着什么力量……自己明明要守护这颗星球，却为何在残杀着这颗星球上的生物…… 何为正义？何为对错？ 威湖无力地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库。 时间给出的答案，即使对神明而言也有很大说服力。 第二天白露从将杜茗萌约了出来，一眼看出来她没有听明白自己与濮青的对话：“茗萌，下来的内容难以接受，但你要试着接受它。” “嗯？“杜茗萌撩了一下长发，皱眉问。 “你，和濮青的故事中的唐娜长得极为相似！“ 杜茗萌皱着眉睁大了双眼，满脸堆起了惊奇、震惊和疑惑。 “也许你可以帮陆濮青一把。“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如实告诉了她。杜茗萌当即红着脸拒绝，表示不满，说：“我不去！要去你去！” “为了和平！“白露从开导她。 “白哥，你比我大，我叫您哥不过分？” “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饶了我！您换个人不行吗？” “没得商量，只能看将军听谁的了……” “切，我爸肯定听我的啊。” 紧接着在下一次的会议上，白露从毫不遮掩地说明他的想法：“杜茗萌可以与濮青举行一场婚礼。”会议室一下炸开了： “什么？！这又是什么破想法？”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真荒唐！我看还不如和妴胡继续打下去！！” “谁知道那小子脑子里是什么……” 而这次计划的主人公——杜茗萌，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将脸深深低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或者桌缝钻进去躲一会儿。会议上的人都认得杜茗萌，年年都能见到，所以大家除了不服白露从，还有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杜庸等所有人发泄完不满，站起身，说：“我觉得可行。我支持博士的想法。“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了，包括白露从。 杜茗萌一副要哭的表情，心里恨恨道：“坑女儿啊！！！有这样的爹吗？我是你生的吗……” 杜庸也很无奈，因为不久前的报告称，妴胡现在已经进化得穿甲弹也可以免疫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况且通过昨天的对话，他推断出濮青好像认得自己女儿，到时候多安置几个狙击位点，自己亲自到场，保证万无一失即可。 就像当时给“白华安”起名字，将军现在也是盲人下棋——走一步是一步。 他素来相信知识分子，虽然他多少也有点不理解为啥要办婚礼，关键就新娘还是他亲女儿。但是他选择相信，下令让所有人配合博士的一切需要。 实在要讲个原因，只能是：未来是科技的未来。白露从和杜庸选择相信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白露从受宠若惊，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杜茗萌会议后找到白露从，扭捏地像青春期萌动的小女生：“博士，我，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直接让我那个，我不会呀！” 白露从则是像看笑话一样，淡然道：“怕什么，只是一场婚礼，让你演戏呢，又不是真的结婚。” 杜茗萌拼命为自己找台阶：“可，可万一濮青没啥反应，我一命呜呼了呢？我还年轻着呢……” “若濮青放下了对唐娜的情分，他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应该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态度，否则他也不会活成那副鬼样子。” “还有妴胡，我要是也被咬死……” “放心，没有陆濮青的命令，妴胡是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 可还有一个致命问题，白露从不敢说出来。几年来妴胡的行动，就像日本消失的十年那样。为什么它们现在像是发疯了一样，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它们（你猜它们指的是谁）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么？ “到时候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呀，就傻站着吗？”杜茗萌语气里仍然充斥着不满。 “我会好好查阅查阅古籍，给你写好剧本，你按着它演就行。” “哎，这算是，用爱感化濮青吗？” “差不多，毕竟一个男子最柔弱的部分就是初恋啊！” “博士也谈过恋爱吗？” “哈哈，还是单身。大学时暗恋过同系的一个同学。她学的是生物科学，我是社会科学，比她的前端一些……” “那……现在呢？有没有……” “哈哈，钱袋子虽然没有被锁上，但是脖子里的缰绳可是被束缚得很紧喽！” “啥？”完全听不懂的说。 “不说这个了。你的嫁衣，你准备咋弄？” 杜茗萌在这方面自然是小白，弱弱地问：“那，要不我自己准备？” “可以，必要的话可以让威湖同你一起去做婚衣，免得出什么突发情况。”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她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离这个尴尬之地。 等等，翅膀？依珂？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于是带着威湖告别了杜斯特，上大陆去做嫁衣了。 下了船，前脚刚和威湖踏上陆地,手机接踵而至：“杜茗萌,记得最后让我看一眼最后成果！你父亲说不必在意经费问题。” “我知道了,知道了。”杜茗萌草草回应。将手机放回包中,用手肘怼了一下威湖：“找服装店，看看今天能不能弄完。” 一站在威湖身边，杜茗萌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总感觉他们早就认识。 威湖是被迫一同来的，相比于船上安稳的日子，他对此多少透露着不满：“找到了，估计二十分钟车程。” 威湖找到的店实话有些高档，只门牌就看得杜茗萌发晕，二人现在的衣着，与这家店里的衣服相比，就显得土了一些。 “进去。”威湖提醒提醒发呆的杜茗萌。 一进门，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服务员亲切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杜茗萌看着服务员精美的衣服，心头闪过一丝自卑：“做婚，啊，做嫁衣。 服务员甜甜微笑，神奇地变出两杯热水：“二位随我来！” 威湖接过水杯，递给了杜茗萌一杯，跟着服务员走向婚纱区。杜茗萌盯着水杯，小声问：“你喝水会咋样？” 威湖淡淡回应：“不咋样。”说着把冒着热气的一杯水全干了，惊呆了正在介绍嫁衣的服务员：“先生好有忍耐力啊。接下来这一身……” 等她介绍完后，杜茗萌挑了一身自己喜爱的，拍照发给了白露从，没想到等来的是博士看待文盲的嘲讽：“你穿一身白婚纱，想吓死陆新郎吗？ 第15章 南海篇15 “啊？” “他是古人，婚嫁时要穿红衣，你见古代哪个人结婚的时候要穿白色衣服？！” “我一个也没见过……”明朝时的濮青，嫁衣是红色啊！ 杜茗萌问：“这里能不能定做明朝时期的衣服呢？我和我先生喜欢偏古风一点……” 服务员面露难色：“明朝的婚礼服饰……可以的，不过需要多些时间。”说着上下打量着威湖，赞叹：“您先生的身材很不错，任何装扮都很合适？” 杜茗萌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他是……我弟弟，陪我来的，我先生的衣服……他准备好了，只做我的就可以。” “嗯，好的，随我来。您弟弟可以在外面等候。” 威湖在等候区入座，不明不白自己矮了半辈。静等到杜茗萌从裁衣间出来。“不量不知道，我有点胖耶……” “嗯。什么时候可以制成？” “她说四五天来取，照片在我手机上，这次应该符合要求了。” “有消息我来拿。” “啊？那我呢？” “你去背剧本，博士刚才发消息了。” “不就是穿上婚装走两步吗？还有什么？” “回到南海再说。”二人问答着，乘车返回了南海舰上。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濮青对唐娜的深情；若白露从做出的判断有偏差，后果难以预料。但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只能是最后答案。 第二波攻势之中妴胡的进化体现无遗，所以即使装备更新了，同时妴胡也变强了，人类并不能占出什么优势来。 这无疑是个两难问题。 歇了几日后，白露从开始了对杜茗萌的专训。 “你要像个大家闺秀才行，首先就是你的站姿和走姿，还有，戴上这个。”白露从带她到一艘人不太多的后备船上，并给了她一顶不太轻的头盔。 “头盔？为什么要戴这——哇！这么沉？” “到时候你要戴头饰的，那东西不会太轻多少。” “哦。”杜茗萌接过，放脑袋上，小心谨慎地站着。 “我现在要几乎百分百还原一个唐娜给他，成败在此一举，你做好绝悟杜茗萌！”白露从一脸不正常的笑。他手头上的小本本上写满了注意事项，那是他翻阅古籍的劳动成果，看下来不比《国民老婆养成手册》差多少！ 从早上折腾到下午，白露从倒是挺投入，乐此不疲。直到威湖拿回定制的衣服，杜茗萌才能歇歇，天长叹：“天呐！还不如让我去海里千米自游泳啊！！！” 杜茗萌接过这一袭红装，在白露从的帮助下，终于笨拙地穿了上去。由于嫁衣只做了中衣和外衣，杜茗萌只需脱下外套即可。 捯饬好一会儿，终于穿得七七八八，有了一点韵味。 杜茗萌稍微转了一转，头上的流苏珠宝叮当作响，向二人问：怎么样，好看吗？“ 白露从问威湖：“你觉得呢？”威湖面无表情，迅速回答：“好看。”直气得杜茗萌直跺脚。 不过这艘小船上的工作人员、执勤人员们可就一饱眼福了，多数偷偷靠近了些，想细细地多看上几眼。 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只可惜多年军旅生活，隐去了杜茗萌变美的希望。 白露从微微点头：“差不多了，到时你需要做的不算多。但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的是你的眼睛，要有情！懂？” 其实除去上午，有时候一下午训练的都是眼神。杜茗萌非常自信，端庄地一步一步走到威湖面前，看着他。眼中的思念、嗔怪、责备、无奈伤悲、原谅一并流露出来，一齐冲向威湖。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怕都要触心动情，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顿，让心爱的姑娘如此伤心！只可惜是威湖，威湖仍面无表情，回一声：“很好。” 可是威湖心脏处，也就是碎片所在处，确实生出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很舒服？ 杜茗萌又一跺脚，很不优雅地打了威湖一拳，引来了白露从的大笑：“哈哈哈，杜茗萌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吗？！哈哈……” 晚上杜茗萌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一身嫁衣，想象着唐娜姑娘究竟有多好，让濮青念思念了千年之久呢……白露从没有入睡，望着海面，心想：“陆烟，来，让我帮你一把！” 高级将领包括杜庸都还没见过盛装的杜茗萌，有些期待归期待，但是更多的关注的是白露从想的这个破点子到底会不会起效。 海底，在陆濮青全力的压制下，海面又是一段时间的平静。 那身衣服杜茗萌每日都要擦拭一遍，日久天长竟对这身衣服有了几分感情，也有些期待与濮青的相遇。 一天的傍晚时分，白露从急忙让她换上衣服，因为他要来了！ 白露从通知完准备离开时，不经意间看到杜茗萌的笑脸，立刻严肃地发出警告：“杜茗萌！这只是计划！你干什么？！” 他真怕杜茗萌会动情，杜茗萌却回答：“哎呀，我连别人的婚礼都没有参加过几次，现在突然要扮演‘新娘’，能不激动嘛……” “哎，你万不该这样啊。” 博士曾经也在演戏中动过情，哪怕他知道那是剧本，是假的。 “好了好了，我马上换上就出去。对了，我父亲他不是要来吗？” “是的，将军会领你出来。我去拖住濮青，让他大吃一惊！” “等等，让谁大吃一惊……” 白露从不听她说完，便冲了出去，朝着涌来了妴胡群喊：“停下，陆烟！！！”妴胡群减速了一段距离，果然停了下来，一个个静止在海水中。 海底的陈忠也疑惑，妴胡群为什么停止前进，但还是向总部汇报了情况。 “陆濮青！唐娜她来了！！！” 现在白露从一行人已经转移到前线的战舰上，正是为了方便同濮青交流。 濮青从海面中跳出，重重砸到他们所在的舰船甲板上：“闭嘴！！！” 妴胡群又后退了许多米，人类士兵也没有开枪，只有几处隐蔽的狙击枪点指着濮青。 天色更晚，舰上的探照灯打到甲板上，白露从向他解释：“你的挂念，就是唐娜！！” 濮青脸色有些难看：“娜儿？她早不在了……她早就被我害死了！”但他又像是在沉思，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动。本来今天是要让妴胡和这里的人类做个了断的。 突然盏探照灯亮起，打向另一旁：杜庸手牵着一位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一身华丽，珠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此刻只有那新娘盖头的珠子碰撞声。杜庸将新娘子领至甲板正中央位置，便悄然离开了。后排的白露从指了指她：“你去看看。” 濮青难以置信，他明知道她不是她，他愿相信她就是她。 “烟……哥……”杜茗萌柔声道。 单凭这两个字，就击碎了这个千年古人…… “娜儿……”濮青的防线被彻底摧毁，他知道自露从——和自己很有默契的人，知道了自己最温柔的秘密，但他绝没想到白露从可以做这么绝！他几分颤抖地靠向一身红装的杜茗萌。 “烟哥，你来了吗？“杜茗萌又追问一句，拼命地回想着剧本。 “娜儿！我在！！！”濮青走到这个叫“杜茗萌”的人类女孩前，轻轻掀起了红盖头，眼前的人儿，与千年前的娜儿没两般！！！ 杜茗萌使出全部所学内容，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半头多的陆濮青：“烟哥，你回来了。”两人眼神始终交汇在一起，但是杜茗萌也被濮青的深情凝视勾了魂。 那种眼神太真实了，杜茗萌记忆中，只有父亲看向母亲时会那样。 “我回来了，我看到了圣城麦加，我回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再也不走了。” “娜儿等了好久啊，娜儿等得好苦啊……” “对不起……对不……”濮青已是泪水满面，泣不成声，“娜儿，你记得，你说过，你想住那种皇帝的宫殿吗吗？我修了一座！为我们修的！就在这里！里面的装扮都是按你喜欢的样子……” 杜茗萌摇了摇头，拉住了濮青的手：“娜儿不要宫殿了，只要烟哥陪着我，只要是烟哥在我身边……” “好，不要也罢，不要也罢……听你的……娜儿说不要，就不要了……”濮青换作抽泣。 杜茗萌突然拉了拉濮青的前襟，脸红着低声说：“娜儿好想烟哥，娜儿要……抱抱！” 濮青看着眼前的人儿轻咬嘴唇，娇气地求抱，有些生疏地抱住了她。二人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暖的身子，享受着短暂的美好。 白露从有些吃惊，因为剧本里没有写“拥抱”这一项啊！不会杜茗萌真的动情了，事情可不能向更麻烦发展啊！ 狙击枪手们也先后发出信号：枪的扳机像是焊死了！！博士早该料到陆濮青有这个能力，现在只能看杜花萌自己的了。 二人抱了许久，不舍地分开。不对！杀母之仇！可……虽然濮青说了妴胡与他关系不大，事实就是妴胡杀了母亲，自己不该……对仇人动情！ 沉默着，濮青好像已经从回忆里出来，先开了口：“谢谢你们。谢谢你。”说完向后退了一步，杜茗萌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前跟了半步。 妴胡群早已不见踪影，海底映出异常亮的绿光。濮青脸上的泪水未干，二人的眼神仍没有分开，他用意识与威湖对话，让他过来。 威湖没有感知到恶意，便走上前去。 “谢谢白露从，我马上就要离开，我身上的能量，就当是谢礼！” 第16章 南海篇16 说话期间濮青的身体已经开始亮出绿光，依稀有些透明，慢慢向后退着。杜茗萌慢慢跟着，有些失了神：“濮青，别走，我们才刚重逢啊……” 但此时濮青的衣物、身体全部成了一团绿色能量，瞬间伸展开来，包住了整个船舰，连同从海底宫殿涌来的能量，环绕着。 旁人看不到，但是威湖能通过云算看到，这些能量都慢慢注入了杜茗萌身体之中，有少部分能量通过自己时留了下来。突然威湖系统瞬间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瞬间来到了一座古代府邸前。 “你好，威湖，又见面了。”濮青和威湖双双飘在空中。 “这是哪？”威湖感觉濮青发生了巨变，但他还是没有恶意的。 “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呐。” “你的过去？” “算是。白露从博士真的太绝了，我真没有想到他能这样。”濮青像是回味一般，闭眼笑着回味刚才的感觉。 威湖指了指两人身下的房子：“这是陆府？” “嗯。我进不了轮回……不能投胎转世啊。自娜儿去世之后，她的每一世……我都会找她，找到她，然后守她一世，等这一世死后找下一世，再守她一世。就这样无数个轮回啊，我守着她。可是你知道吗？她看不到我……她不知道我……前世的记忆留不到下一世……” “组成唐娜的物质还在世上。” 看着自己的爱人而对方不知道，威湖没有体验过。 “你闭嘴！我要的是活的人！不是分散的粒子！！我知道构成她的原子还在这颗星球上，可那不是我要的！” 威湖不语，默默记下陆烟的话，他对别人的经历不会产生感情。 “可惜这世上只有你威湖能记住我陆烟、陆濮青了。她不是娜儿，对？” 她……杜茗萌吗。 “她不是，你知道的。” “如今，我感知不到她的魂魄了……轮回一次，魂魄就要消散一些……我彻底失去我的妻了……在那个姑娘身上，这应该是我的妻的最后一次轮回了……” “博士说的‘执念’就是这个。” “现在我死而无憾，我已无心再想。生当永相守，死亦长相思。这世上，将再无陆濮青！！” 言毕濮青的身体慢慢变淡，意识空间也慢慢坍塌，最后一缕绿光轻轻环绕着威湖，威湖的意识又回到了南海上。 你守我一世，我护你千年。娜儿啊，这独活的痛苦，我已经受了千年了，没能还你第二世夫妻之缘，是夫君之错……对不起…… …… 这次和上次被无限拉去的感觉一样，威湖冷淡地记下。 南海上，威湖活动一下，看着现实里濮青的消散。他的离场，或许和他心里的她的离场方式一样，无声无息。 绿光渐渐淡去，烟花会落地，濮青也彻底消失。白露从一拍脑门，猛地一惊：“海底还有核石！”于是整夜灯火通明，潜水部队连轴转，打捞海底的妴胡尸体。 这一切都与白露从所猜想的不二：濮青一死，妴胡便失去了结构支撑，也就是说妴胡整个就散架了，自然留下了核石。 杜茗萌死盯着濮青最后消失的位置，伤神地缓缓摘下沉重的头饰，小声说：“再见。”她不知道的是，濮青已经将能量大部分交付给了她。 次日的晚上，杜茗萌又来到濮青消失的地方，躲开人，出神地看着海面。 威湖远远看着她，慢慢地，有一团粉色的模糊人影浮现在杜茗萌身后，像冬日早晨的雾一样。在加大计算力度后，人影越来越清晰。 那团人影转身，看到了正在看着她的威湖：“你能看到我?” 威湖顿了一下，刚刚有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传入他的感觉系统。 粉色影子忽明忽暗，似分似合，又问一遍：“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嗯，你是谁？” “啊……呵呵呵，你都能看到我，为什么那个笨蛋看不到呢？” “你是谁？” 雾团凝聚，她发髻高高盘起，是妇人模样。“小女姓唐名娜，字纳。” “唐娜。” “呵呵，正是小女。”脸庞也慢慢清晰，有泪珠滑下，“陆濮青！我的傻夫君……” “……”威湖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沉默着。 人影像是在擦泪：“呵呵，我的傻夫君，我的每一转世，我知道他守护我的转世……呵呵呵，可他不知道，我每一世都在他身边看着他，看他叹息……呵呵……” 威湖继续沉默，对于唐娜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理解。 “呵呵……我是一缕残念，呵呵呵……孟婆婆看我可怜，允许我这一缕残念离开魂魄的轮回，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去找她老人家……呵呵呵……” “你在用笑声掩盖哭泣。” “呵呵呵……我的傻夫君真的走啦，我不用担心啦，他终于不用再受罪了……我也该走啦……”人影化作小小的颗粒，四散开来。 夜幕之下，海面上两只蝴蝶依偎起舞，沉入大海，将故事一并埋在大海。 威湖心里有些触动，他好像能够理解并定义“爱情”是什么。 千年后我化成尘土，和你在风中相遇，我也会轻呢，亲爱的，我与你刚刚好…… 至此，南海会战正式结束，以人类方的胜利告终，像个笑话。 在海底还发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类似碎片的东西，现代仪器根本解析不了，更谈不上结构和成分了。唯一可知的是质量不很大，密度应该还不如铁元素。 濮青的整个宫殿同他一道消失了，剩下的就是这块碎片，就是那个带给濮青特殊力量的碎片。 白露从再三思考后，还是将这块碎片送至北方总研究院，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大本营，南海待得再久迟早还是会离总开。 研究院中自己的同事及下属们，也许能够对这块碎片做做简单研究，或许能省掉自己的麻烦。同时北上的还有大量核石精粹，将用于科技和国防等等。但是白露从博士是真的恶心周安员呐，一眼都不想见。早时候在西北做实验时都是躲着那货走，现在当然不回去。 战争结束后，媒体们很多都有报导那一晚的惊异绿光，没等南海方面解释，北方执政团便率先做了解释：那是我军成功打退外来入侵物种。与此同时，人们也通过北方的解释了解到那是杜庸的功劳。 “肯定是周安员干的，什么外来物种……”杜庸感叹。 “有什么不好吗？” “第一次大选将临，我可要成那家伙的帮凶喽。”杜庸丝毫没有打胜仗的喜悦，反而是愁得不行。 “爸你是，什么意思……” 数日后，北方来消息，邀请杜庸北上庆功。 该来的还是来了。杜庸把南海事务暂时交给陈忠管理，只带着杜茗萌参加庆功宴。“利用群众舆论逼我北上，同时利用我征得群众支持，想得太好了！”杜庸猛踩脚油门，吐槽道。 杜茗萌坐在副驾，经过几天的思索后，隐约懂了一点：“是不是他利用老爸你的威信来赢得将来的选举啊？” “没错。其实他大可不必，因为他本就是宣平党的头目，即使不利用我，他胜举的概率也很大。” “是不是因为他害怕人民不服呐？” “聪明。所以他要让我北上啊，人民也想让我北上领功。唉，哪有什么外来物种，胡吹……” “周执政长和您好像是战友来着？” “曾经是，核后战争中我们并肩作战。但后来他当选执政长，称帝，也不算称帝，独裁，独裁的野心越来越大……不过是想封住我的嘴罢了。” 几小时车行后，二人到达了政府，周安员为首的各执政长们早候多时，等待着人民英雄杜庸的到来。在媒体们的见证下，杜庸与执政长们热烈握手，接受了勋章、功勋牌等等，还有后来在民众前的讲说，向民众大概总结和解释了南海战事。 其实大众并不怎么听杜庸演说的内容，他们了解的是：我国和外星物种在南海开战，很短时间内就胜利了，因此我很骄傲。 可笑。妴胡本就是地球生物，人类为了自身利益踏占其它物种的栖息地，不觉可耻还以此为荣！真正了解真相的南海军人们选择闭嘴，国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国家在这一天甚至设立了纪念日，为了纪念这一特殊战争的胜利。实际上这次战争确是人类历史上重要的转折点，是元宇宙以来人类第一次与非人类力量交手。 执政办公室里的周安员听着杜庸在外面演讲，问手下：“听说南海战的胜利是因为杜茗萌？” “是的，据线人所言，是因为杜茗萌扮成反派头目濮青的亡妻，用爱感化了他，然后濮青自杀，结束了战争。” 周安员看看手中的高脚杯，带着嘲讽语气：“哈哈！就凭那丫头？感情真有这么大力量？要是‘爱’有用的话，要军队做什么？” “我也觉得不可信，也许是线人出了什么差错……” 高脚杯停止了摇动，周安员冷冷盯了他一眼：“你敢怀疑我安排的人？“ 第17章 南海篇17 “不敢！不敢！”他急忙摆手否认自己刚刚的话。没等再解释一个字，他的心脏便被新式武器——核石刀贯穿了。 “祸从口中出啊，唉。”周安员叫回藏匿起来的保镖，清理了他那个手下的尸体，核石刀造成的外创伤口不会流太多血。 “报告！杜庸的演讲中确实多次出现了您的尊名。”一名黑衣保镖半跪着低着头。 “嗯。他最好这样说，等他演讲完让他滚就行了，他已经没有用了。“ “是。”言毕便立刻退下，不做一秒多的停顿。 “杜庸啊，再帮兄弟我一把，我会好好回报你的。” 半个下午瞬间过去，杜庸顶着人群的称赞，同女儿返回了南海，离开喧闹的可悲的北方。 “好吵啊，我耳朵都快被磨烂了。”杜茗萌长叹一声。 “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庆功宴在今天举行，周安员别有用心呐。” “他独裁，会有什么不好吗？” “首先他肯定会找机会清除他党，和曾经的友人。” “曾经的友人？为什么？” “消除证据。” 次日北方果然举行第一次全国选举大会，一次大选的结果是周安员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国领。 在他当天几乎立刻发出的几条命令里，有一条是让白露从调返北方，从事更深层次的科技研究。 白露从直接拒绝，并联合总研究院的众多工作者们联名写信，要求让他在南海完成未完成的——数据采集和剩余核石的整理工作。迫于无奈，周安员暂时放一放对白露从的监视。 可喜可贺的唯一一点是，周安员选择大力发展智能科技，将国家重心偏到科技之上，投入了比往常更多的经费。关于为什么要这样干，估计很大原因是那一次被威湖打惨了，所以他非常急切地想要拥有一支科技军队——最好是机器人，因为机器人无条件听命。 确实被威湖打怕了。 经濮青一事后，人类算是正式同非人类力量有了认识，此后的三年间，除了周边国家企图偷窃本国的科技秘密之外，倒也无事发生。 ——三年后的南海 三年后，南海仍是那个南海，天空不曾变过，就像从未有过战争。 三年间，南海战事成了每家每户饭后的谈论点，杜将军多么多么英勇、外星人被我们打得多么多么惨，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多少有些神话意思。 白露从坐在屏幕前，看着外面南海士兵训练的样子和屏幕上日新月异的新闻：“这么闲吗？有功夫去清洗海洋、打捞海底垃圾啊！” 收回视角，博士向白华安摆摆手：“安，你把这段代码多运行几次，我总觉得……” 突然自己的房间门被推开，陈忠慌忙地冲进来：“白博士！不好了不好……帮帮我！！” 白露从礼貌起身，问：“陈将，怎么了这是？” “我的全息办公椅坏了！” “……”白露从很无奈，“走，我瞅瞅去。” 到了陈忠办公室，许多先进科技工具都已经被运用，一派现代的气息。 白露从看着有些失去光泽的椅子，立刻下手复盘椅子构造，再利用计算机在一旁检测漏洞。 “只是简单的数据断接啊……”白露从无奈地笑笑，“我帮你换了一颗新电池。” “谢谢白博士啊！！”三年间，先进科技得以普及，陈忠终于体会到了科技的益处，变得非常尊敬知识分子。想到三年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飞回去给自己一巴掌啊。 “小问题，呵呵……你忙，我先走。”白露从看了看重新工作起来的全息椅，便离开了陈忠的办公室，赶往杜庸的房间。 马上而立之年的博士，似乎没有考虑自己的私事，反而一直在求准地预言未来。 因为接下来的这条预言，可能将人类历史带向另一条路上。 白露从面色凝重，步伐深沉，他控制不了的局面终于是来临了：“将军，我决定恢复华安的自我自主意识。” 杜庸停下书写的笔，他喜欢纸质文件，问：“为什么？” “将来机器占主要地位是历史大势，我们不可避免。” “所以？” “华安他在不断地处理数据中，慢慢有了自我抉择，开始偏离了我给他设定的程序。这就是说，即使我不人为恢复他的自我意识，他也会学习，进而自主产生，两年来我已经抹除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华安都会有产生自我意识的萌芽，根本抹不干净。我认为，我们应该推动历史发展。” “既然你都来找我了，有什么后果便直说。” “后果不可知，也许只坏不好。华安体内芯片的最高指令是‘保护地球’，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条我无权修改，只有通过压制华安的自我意识，才使这条指令不被执行。一旦恢复，华安可能要执行他自己的想法，也许会念旧情认可我，不认可也罢，但这么些日子来他应该习惯了处理数据的活动。倘若他做出对人类不利的事情来……” “我会和你一同承担后果。”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博士。杜庸坚定回答。不过后面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历史会记住我们，谢谢！“ “不过，你我二人怎样都行，我女儿她……”什么后果倒不可怕，只要女儿不受牵连，这是基本前提。 “可以想办法将茗萌先安排在别的地方，这样南海的事将与她无关。还有威湖，他也有必要离开南海。我不希望威湖落在周安员手里，威湖不在南海，即使南海出事，他也没有借口强制回收威湖！” “好，我会想办法……” 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能同时弄走他们两个呢？ 次日，白露从和杜庸重新见面。经过一天的思索，他们按照约定，在左手手心写下了各自的答案。 博士修长白净的手指缓慢展开：西北。 将军松了一口气，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他也张开出自己粗糙的手掌：西北。 二人相视一笑，又互相看一眼对方的手掌。“哈哈哈……” 三年前，实验室意外被炸，自己对西北的研究被迫中断——博士的“西北”，带着自己的私念。 而杜将军的“西北”，只是为了让女儿放松，也不至于从东南跑到西北？ 杜家父女是战争胜利的巨大功臣，杜庸秘密向军方申请女儿的“长假”。总指挥欣然接受，唯一的代价是，军方需要杜茗萌时，她要立即返回部队，接受派遣。 那个丫头能消停一段时间了。杜庸知道，女儿心里还藏有一个小小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名画家，原本在考大学时就打算选择艺术院校，可父亲决心让她填报了军校。开始时杜茗萌还有怨言，不过随着看待周围事物的态度转变，她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 南海暂时不需要威湖，一个华安足矣。博士的意见是，最好让威湖了更多关于人类的事。 杜茗萌被叫到将军房间里，将军还在整整理材料，看到杜茗萌后，头也不回：“茗萌啊，南海战事平定许久，威湖也该去体会人间的美好了，国防部非常看重他，可不能让他成了个杀人机器。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现在有一个让你画画的好机会，你要不要？” 杜茗萌顿时瞪大了双眼，盯着杜庸：“什么好机会？” 将军回答：“你可以再去上一次大学，学你喜欢的画画专业。不过你得带上威湖。华安将会继续留在军队里，这里需要他，军队将会对他做进一步的研究。” 杜茗萌听后脸上乐得开花，拉起将军写文档的手，不小心还将将军的文件弄了一地。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看着满地的纸张，杜茗萌尴尬的笑了笑，留下一句“谢谢老爸”后，就马上溜出了杜庸的房间，留下了他一个人整理一地的文档。 杜庸边整理边笑着自语道，这丫头一说画画就成小孩儿了，也该让她放纵一下了。 出了父亲房间，杜茗萌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返回自己房间。闭眼哼歌，过度的愉悦蒙住了她的眼睛，刚一进房间就和威湖撞了个满怀。 杜茗萌被撞倒在地，那感觉就像撞墙上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谁在我房间里啊！” 这人正是威湖，他低头看着她：“是我。” 杜茗萌扶着门框站了起来：“你不和白哥在一块，在这儿干嘛？” 威湖也把头抬了起来，一本正经：“我在等你。” 杜茗萌翻翻记忆，平常威湖最多的就是和白博士搞研究，现在突然有点反常：“好，我大概明白了。现在你和我收拾收拾衣服，本小姐要去体会一遍最美好滴时光喽！” 威湖跟了过去，问道：“‘最美好的时光’是什么东西？” 杜茗萌停下手中的活，回答：“就是大学呀。对了，你没有上过，不过这次你有福了，可以跟着我去上一次大学。到底多好我也说不清楚，快点收拾，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威湖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系统里大学资源装的不少，但是哪个大学都没进去过。 问过父亲，但还没问问博士关于这事。 杜茗萌又溜到白露从的实验室里，正巧白华安正在检测数据修复。看到杜茗萌进来后，实验室里的博士停下手中的工作：“柠檬来了啊，你的大学我帮你选好了，飞机票也订好了，具体的信息我会在发到你手机上，还有什么问题吗？”核石回收尽后，杜茗萌来找他的次数也变少了，但白露从还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她。 “别叫我外号……哼，那我走啦。” 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愿意耐心陪她说话的，恐怕就只有威湖了。想到这儿，杜茗萌越觉得威湖可爱，不觉加快了返回房间的脚步。 回到自己的房间，威湖果然在一侧傻傻地站着。 第18章 番外：娜青 ——最后一次再相逢 唐娜轻轻提起裙摆，江岸是细沙，女子的赤脚刚刚被水没过。她双脚惨白，不知站了多久。 女子抬脚向江中走去，裙摆被放下，浸湿了。水浸过膝盖、柳腰、细颈…… 水刺骨一般冷，但完全比不上她那颗相思成疾而炎热的心。女子仍走着，水抵达了她的嘴唇，令她打了个寒颤。 但她没有停下，用鼻子吸入最后一口气，闭上双眼，无畏向前。 她在赌，赌能再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用生命赌这一次。 双足没有了支撑，河底暗流将她卷入更深处。最后一口气已经用尽，但她没有挣扎，放松全身，松开口鼻，任凭江水灌入，平复她那颗燃烧的心。 从没有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还是在陆烟怀里的时候。 唐娜只感觉被撕裂，痛苦迫使她回忆起此生愉悦的事来。自己此生，哪有什么快乐可以回忆？小时候，母亲因疾去世，父亲经营一家旅店，再大些，自己被父亲抛弃在陆家，从此寄人篱下。 陆家家长对自己很好，就像亲生女儿——无论再像，自己不姓“陆”，她有她自己的名字。 万不该，自己爱上陆家小儿子陆烟…… 痛苦又把唐娜拉回现实，五马分尸也不过她现在的处境。 眼前除了模糊曲折的白光，似乎还有一丝绿色的光芒！ “烟哥！”唐娜好像看到，她的心上人在向自己游来啊！ 那分明就是陆烟！他伸手，拉住了不断下沉的唐娜，将她挽入怀中，神力一般返回到了岸边。“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姑娘！” 放下怀里的人，陆烟故作疑惑，对着唐娜半开玩笑地说：“小生姓陆，名烟，字濮青。敢问姑娘有何心事，要寻短见呢？”话语间不忘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唐娜咬紧嘴唇，眼中含泪，后退一步背向他：“你，你……怎么和我的夫君重名重字！你……你是谁……” 陆烟向前迈出两步，一把将她搂紧，贴近耳垂道：“哦……可惜了……那，我是不是还和你的夫君长得一样呢，我的娜儿？” 怀抱里的人终于忍不住，转身将头埋入他的衣襟之中，放声痛哭。 她赌对了。 他来了，就够了，都值了。 “烟哥……不走了，不，不许……走了，陪我……” “好，好，不走了，我一直在呢。” 唐娜宣泄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那张见过无数次，却始终不会厌烦的脸，平复一下语调：“我们回家。” 陆烟用手理了理唐娜的头发，认真地回答：“回不去了。” “怎么……烟哥，你还要走吗……” “傻娜儿，你没发现你的头发是干的嘛……” “怎么会？”唐娜将手从陆烟胸膛处提到脑袋上，确实是干的…… “你我都已经死了。” 二人重新相视，无言。 “还不信？你可以试着拾起东西，抓不起来的……” 唐娜却笑了，笑得让人痛心，换她抱紧了陆烟：“又怎样呢？娜儿再见到烟哥，就满足了，娜儿此生再不留遗憾……” “我的傻娜儿……” 这条大江，永存着一个叫“唐娜”的女人的尸首，但她那颗心，末了有了归处。 “你要转世的，时辰不早了，我送送你。” “那烟哥呢？” “安心，等你进入轮回了，我自会跟上你的。我们下一世再好好做羡仙夫妻。” “嗯！”她像十年前的小丫头，答应自己的陆烟哥哥那样。 二人走向现实的边缘，到了黄泉路口，陆烟停了下来，松开唐娜的手：“好了，前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会在下一世等你的，你也好好好等着我！” “嗯！”唐娜冲陆烟甜甜一笑，一人走向黄泉路。 他骗了她。 没错，他骗了她。 轮回转世？对他来说只能是痴人呓语！那块奇怪的石头，强制性地把他修改成不死之身，注定了他要一直活下去。 目送着他的妻，直到再也看不到，陆烟才伸出自己的手——，虽有人类外形，但早没了人类的肌肉组织，全都是那块石头的能量，拜它所赐！ 与其说他被改造，倒不如说陆烟的肉体和灵魂完完全全地消散了，不留一丝痕迹，还在这颗星球上的，唯有陆烟残留的意识。 你的以后，将是一个没有我的世界。保重！ 突然间陆烟想起那个管着生死的神仙，轻唤了一声“阎王爷”。谁想黄泉路尽头的大殿内，生死神仙听到后大惊失色，拍案停笔起身，冲出下界。 陆烟被阎王的突脸吓了一跳，阎王长得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阎王首先开了口：“小兄弟有什么吩咐？” “您，您就是阎王爷？” “不敢称，不敢称！小兄弟唤我何事？” “那……嗯，今天是不是有个叫做‘唐娜’的陆家女主要转世？” 阎王想了想今日的件子，答道：“确有一女，小神还可以提前告诉您，这姑娘会在一普通人家里，结婚生子，平淡地度过下一世。” “结婚生子……那就好……那就好。谢谢您，我没事了……” “小神不敢呐！小神先告退了。”阎王急速离开，留下失神的陆烟。 黄泉路口，灵魂排着队，机械地接下孟婆汤。到了唐娜的时候，孟婆婆仔细瞧了她一番，考虑再三，还是给她换了一碗。 唐娜满心欢喜地喝下，期待着，期待着…… 第19章 校园篇1 威湖就呆呆地站在一旁，杜茗萌没有理他，为了明天更好的开始，她准备现在就睡觉。 刚爬上床，威湖就慢慢走了过来，杜茗萌也发觉了异常：“你干嘛，我要睡觉，别过来。” 可是无济于事，威湖越来越近。杜茗萌脑瓜子里闪过无数奇怪的画面，突然又意识到怎么会脑补这些。 虽然相处有三个春秋，还是拿被子挡住了自己。 威湖无语，你还穿着衣服，能挡到什么？ 杜茗萌又盯了他一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慢慢放下被子。威湖就停在床边，没有继续向她逼近。 威湖停下后对杜茗萌解释：“这是将军和博士的最新指令，贴身保护你。”杜茗萌略显生气：“那我的命令就不是命令了吗？” 威湖回答：“暂时没有执行你的指令的必要。” “啥？离我床远点，色狼！”杜茗萌更加生气了，但也没有办法，索性倒头就睡去。要站着你就一直站着，睡醒再收拾你！ 威湖简单查询了“色狼”的含义，她马上二十五六，胸部好像早在青春期就掉线失联，完全没有女人的样子。通过相处还能知道，杜茗萌不擅打扮，化起妆简直是文科生做理科试卷。她有什么地方可色？ 一早杜茗萌刚睡醒，习惯性地坐了起来，伸个懒腰，玉手从脖子开始向下游走挠痒。不对劲！床尾怎么有个人影！ 不是！威湖还在旁边儿！！自己现在怎么好像只穿了内衣啊，反应过来后才手忙脚乱地拿被子挡住。瞬间阵阵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脖子：“你！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 “我……什么什么！就我……”杜茗萌指指搭在柜子边边的衣服，“就我啊！” “嗯。看到了。” “啊，真色狼！昨黄昏就该让你滚蛋的！！把你看到的删掉，现在！删掉啊！！” “无紧急情况，暂时没有修改权限。” 杜茗萌一记飞枕打了过去，被威湖单手接下后，又突然想起来更严重的事，对威湖喊：“你！昨天我不是穿着衣服睡的吗？！” “嗯。” “那我怎么会这样？！” “你自己半夜起来脱了。” “啊？！”杜茗萌已经有些崩溃了，“你也看见了？！” “嗯。” “你真不是个人呐！！” 这……以前你抱着我睡觉时可没这么说，还有，我本来就不是人。 “拿你手里的枕头挡住你的眼睛，不然等一下我拆了你！” 威湖并没有照做，停了一会儿，对杜茗萌说：“将军让你快点起床吃早饭。“ 杜茗萌怒气未减：“你以为我不想起来啊，你在这儿我怎么穿衣服？！”杜茗萌又灵机一动，眉眼一笑说：“要不你先去，我稍后就跟上如何？”威湖这才有了反应。 “硬的不吃吃软的！真是……” 杜茗萌忙换上衣服跟了出去。要不你是机器人，换成别人一定把眼睛给他挖出来！ 吃完饭后将军叫住了杜茗萌和威湖。将军告诉威湖，以后的一段时间你要听杜茗萌的话，好好照顾她。 旁边的杜茗萌又不高兴了：“爸，我都多大人了，能照顾好我自己了。” 将军摸了摸杜茗萌的头：“爸这不是担心你嘛……” 杜茗萌只忙着准备走，期盼着命运亏欠她的几年好时光。 将军派人驾着小船送杜茗萌和威湖，不得不说杜茗萌带的东西是真的多，就像买新房子搬家一样。上陆后还有专车备着，直接将二人送往机场。 一路上威湖一声不吭，杜茗萌有些疑惑：“威湖，威湖？你怎么不说话？” 威湖停了停回答：“我正在整理信息。” 因为杜茗萌一向不太懂科技，就没有多问，要了一份飞机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又耐不住好奇，向威湖发问：“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修改个信息要这长时间？”威湖回答：“我和白华安能力有别，储存信息和处理数据不是我的强项，三年间的信息量太大，离开南海，我得先删除一些。” 听到这，杜茗萌忙接上话：“那你把那段删了……就今天早上……” 威湖疑惑：“哪一段，请明指示。指令不清运行时我可能报错。”虽然他大概能猜到杜茗萌是啥意思，但他还是要确认。 杜茗萌红了脸，环顾一下周围的同行乘客们，小声说：“就，就今天早上你看见的……” 威湖装疑惑：“请明指示。” 杜茗萌“哎呀”一声捂住小脸：“算了算了，不删了，别和我说话了，下了飞机还要忙，我先睡会儿。” “收到。” “还有还有，我早受够你像机器一样回答别人的问题。从现在开始，回答问题的时候带点人情味。听到了吗？” “行。我的父亲喜欢我这样回答问题。” “哎呀你又这样！不要每一句话都停顿太长时间，白博士是白博士，我是我，我喜欢你那样回答问题，行了？” “好，以后我照你说的做。” 威湖不再发话，默默的整理信息。他知道，他会忘掉、删掉很多东西，但绝不会忘了你啊，杜茗萌。 正如博士曾经预言的那样，威湖也需要成长。 飞机到了站。威湖轻轻的叫醒还在睡觉的杜茗萌，两人下了机拿上行李。 下了机，天色已是下午，杜茗萌决定先租间房子，手机上有学校详细的信息，反正明天才去报到，不如现在去找找住的地方。 刚走了两步，杜茗萌的肚子又向她发出信号，该吃饭了。杜茗萌停下来对威湖说：“等一下，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好，听你的。” “其实不是我饭量大，而是早上吃的有点少……”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知道你就闭嘴……帮我找一下附近有名的拉面馆。” “好，跟我来。”威湖在脑海里导航，顺便约了辆车，前进的时候，顺便连接上这儿的局域网，快速浏览附近全部的房屋情况。 到了饭馆，杜茗萌特意选了个角落，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 “二位好，请问要点餐吗？” 杜茗萌微笑回应：“两碗拉面，谢谢。” 话刚出口，停了一下，发现威湖好像不用吃东西，又改口说：“抱歉等一下，只要一碗，他说他不饿。”杜茗萌用手指的指威湖，服务员明白地点了点头。 等服务员走后，威湖果然变得很有人情味，质问她：“我没有说我不饿。”杜茗萌放下手中的菜单，开玩笑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充充电？” 威湖回答：“不用。” 杜茗萌重新拿起来菜单，开起威湖的玩笑：“你说说你，出了南海，就不能再像小孩了！” “我？什么小孩？” “就是想到什么都往外说。你跟我来这儿，应该提高提高你的情商了，不然容易被骗哦。” 容易被骗的应该是你…… “什么是情商？” “你自己去网上搜啊。” “哦——”威湖第一次把“哦”拉长声调，也带着一丝丝嘲讽的意思，不知道杜茗萌有没有听出来。 服务员将面端过来，杜茗萌看到面来，立刻把威湖晾在一边：“行了，我先不跟你废话了。”随后拿起公筷低头专心补充能量。 吃了一会儿，杜茗萌总感觉不自在，原来是有个家伙一直盯着自己看。杜茗萌停下筷子，咽下去嘴里的面，对威湖说：“你就这么看着我吃？” 威湖点了点头：“嗯，保护好地球和你是我的终极行动指令。抱歉，我改一下：啊，不然呢？谁让我这个冤大头成了你的贴身保镖呢。” 杜茗萌差点笑出声，但是由于在吃饭，只是闭紧小嘴抬抬嘴角，呜咽道：“那你要不要吃点？” 威湖回答：“不用，我不会饿。” 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搞得她都不能专心干饭。 “对了，你去找一下房子，不然今天晚上咱俩就要睡大街了。” “好，有什么要求吗？” “嗯，我想想……远离城市，安静，不能太挤，最好独立……四周最好能有些花草……剩下的，没了，你去随便看看。” “好。” “去去。” 杜茗萌看威湖走了出去，接着低头消灭剩下的面。谁知道威湖会不会刚出门就搜到了，得赶在威湖找到前完事。 吃完结账后，又在店门口等了一会儿，威湖才回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 “嗯，和你的描述很接近了。” “无所谓啦……月租多少？” “没有月租。” “咋的没有？房东做慈善活动呢？还是你让人忽悠了？” “我买下来了。” 杜茗萌立刻转头看向威湖，警察审问小偷般问：“你……重复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威湖放慢了语速，重复道：“我买了套房子。” 杜茗萌震惊：“你哪来的钱？该不会是抢的？” 威湖拿起放在门口的行李，拎起来就要走，边走边说：“将军留给我的，准确的来说是留给你的，他怕你找不到房子住。所以……嗯。” 杜茗萌还没缓过来神，一时间不知所措，怎么她不知道父亲给她留了钱？不过到底留了多少啊？ “那……我们现在是去那儿吗？” 威湖转头，如天空般淡蓝色的头发随他一同点头。杜茗萌跟着威湖走出了郊区，到了离城市不远处的一座小山林里。 后面的杜茗萌走累了，放慢了脚步，还不忘抱怨：“还有多远呐？你是不是想把我给累死？威湖，你说话呀……” 第20章 校园篇2 看来濮青说的没错，这丫头不执行任务时，话是真多。威湖没搭理她，只管向前走，不过配合地放慢脚步。 终于到了一个小斜坡，有一个小山洞，依稀透过几缕光。二人提着行李，一步步顺着土路走，穿过小洞之后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小山丘，山坡上草木茂盛，绿意盎然。两山丘间夹着一条小河，小河清澈如琉璃晶石，不慌不忙地注入一小湖泊。湖泊上漂浮着些许浮萍，再下面的幽暗里，还有很像海带的植物舞动着。 这般景色瞬间击中杜茗萌向往自然的心。再仔细看其中一座小山丘下、湖泊旁还有一座两层高的小别墅。 不过这小别墅无论是颜色还是外形，都与四周环境那么相称，不像是人工建造就，好像它该在那儿一样，少了它反而显得不完美。 杜茗萌看到后，眼里放光，双腿瞬间充满力量，双手行李一撒，小跑冲向了房子。威湖捡起行李，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到大门口处二人都停了下来，威湖没有反应，杜茗萌问道：“怎么不开门呢？威湖。”威湖解释这是指纹解锁的，他无需钥匙。 杜茗萌指了指门把手，问道：“锁在这呢？” 威湖点了点头：“是的。”杜茗萌半信半疑的把手放了上去，轻轻一推，门还真开了！ 瞬时间一股清风和香气袭来，里面的家具大多都是木质的，香味特别浓，但没有刻意而为之的感觉，不使人反感。房间里也很凉快，小山丘在正午时分，正好能挡住太阳，早晨和傍晚便不再遮挡。 “怎么我的指纹可以开锁，你从哪儿搞到的我的指纹的？”杜茗萌沉浸在激动之中，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威湖没有回答，而是盯住杜茗萌不松眼。或许杜茗萌已经忘记了刚刚说的话，“柠檬，你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南海了？” “啥脑子呀……不对！你咋也知道我的外号！” 冷静一下，杜茗萌想了想，倒也是。近三年间的相处搞到我指纹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威湖带杜茗萌去了二楼，她的房间那是威湖计算下来最好的一间房。 房间里的床很大——威湖可没有啥歪心思，买的时候就这样，睡下两个人都不成问题。威湖给杜茗萌整顿好了房间，并准备离开。 杜茗萌乐呵呵地看着威湖忙活，完事叫住了他问道：“你是怎么样买到这样的好房子呢？”威湖停下脚步，回头道：“和房产中介聊的。” 见她还是不理解，威胡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又接着说：“在网上聊的，不久前。” 杜茗萌纵身一跃，躺在了身后的大床上，长呼一口气：“行，只要你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儿就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又是那种奇怪的指引，杜茗萌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这一句话。说完就发觉不对，威湖大步朝杜茗萌走去。杜茗萌刚要起身，却被来到的威湖一把按在床上，杜茗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副英俊的脸。 大脑空白，嘴里吐不出一个字，不知该说什么。除了父亲，她的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 威湖直视杜茗萌的瞳孔：“我特意选张大床是因为你晚上睡觉不老实。我怕你半夜掉下床来，不是要和你一起睡觉，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二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威湖又补充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叫我。” 说完就放开了杜茗萌的手，离开房间，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杜茗萌一个人躺着。 上次和威湖睡觉，是她抱着他的背，完全看不见脸的说。而且那时候自己吓得不轻，过于需要一个依靠才那样，现在自己明明很清醒，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杜茗萌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今天的威湖是怎么了？不过自己突然对他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认识他。越想越奇怪，脑子一片混乱，干脆不想拉开被子睡觉了。 “这地方很好。” 杜茗萌在梦中忽然听到这一句话，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杜茗萌道：“是依珂啊。你……最近恢复的怎样？” 依珂说：“这地方很好，我在这恢复的很快，不用担心我哦。” 杜茗萌：“可以和我讲讲你和威湖的故事吗，依珂？” “他啊……他本是圣上武器库的钥匙，最后归无限姐管理。不过我也经常和他接触，当时他还是完整的钥匙呢，后来就碎了……” 杜茗萌：“怪不得我说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这种感觉是你的。” 依珂：“嗯嗯。是这样的，好了好了，威湖要叫你去吃晚饭喽，我先走了，拜。” 杜茗萌还未回应，依珂就消失了，同时隐隐约约又听到威湖在叫她。 威湖开门进来，门没有锁，发现杜茗萌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 威湖轻声喊：“杜茗萌，要起床吃晚饭了。” 杜茗萌醒了过来，懒懒的下了床，穿上拖鞋来到了客厅，威湖做好了，饭菜不多，刚好够一个人吃。 威湖看着杜茗萌走向饭桌，解释：“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你在南海的时候经常吃的东西做的。” “刚刚吃完东西耶，你知道我饭量不大，我不太饿……” “你不吃我吃了……” “别……嘿嘿……” 杜茗萌搬着行李——虽然大部分是威湖搬的，走了那么多的路，腰酸背疼的，睡一觉感觉都好了，只是肚子里又空荡荡的了。 其实那一小桌饭菜全是她爱吃的，看起来比船上的那些厨师们做的还好，杜茗萌回应道：“威湖你太棒了，我先开动了！”说完埋头干饭x（乘）2。 威湖看杜茗萌专心吃饭，就又回到杜茗萌房间里，帮她整理明天去学校需要的东西。 差的东西有点多，要出门去买一些回来。 等杜茗萌吃完饭后，四处也没寻到威湖，外面天早已经黑了，杜茗萌看到漆黑一片，就不打算去找他，其实她也挺怕黑的，反正知道他会回来。 果不其然，威湖带了各种铅笔和其他画画需要的工具，还背回来两块画板。杜茗萌上前问道：“大晚上的，你从哪儿买到的这些？” 威湖轻轻放下身后的画板，回答：“多跑几个地方就有了，有些店铺晚上也不关门的。” 杜茗萌又交代：“以后你去哪里可要先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知道吗？”威湖“嗯”了一声，帮杜茗萌把工具放进背包里：“天不早了，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我们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杜茗萌漫不经心地回应他，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重新检查了明天需要带的东西，之后继续进入梦乡。 自从来到这里后，杜茗萌能清楚的感觉到，自身体里依珂的能量在迅速恢复，依珂的状态也比在南海时好多了，也许这儿就是依珂口中说的仅存的圣地了。 明天去报到！也是美好的一天。 山间第一声鸟鸣打破了一夜的寂静，东方第一缕阳光投来了新生的信号。 威湖早已做好了早饭，可杜茗萌却迟迟未下来。 威湖等得着急，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迟到了。轻轻走上楼，叫了杜茗萌两声，无人回应，于是威湖轻推开了卧室门。 眼前的杜茗萌只穿了件连体睡衣，侧身抱着被子。睡裙能挡住的面积少之又少，她一整条大腿露在外面，压在被子上。头发乱乱的，几缕搭在肩上，几缕散在枕头上，两根吊带完全离开肩膀，简直和没穿衣服一样，身材一览无余。 没看一会儿，威湖便觉得自身系统运转异常迅速，浑身发热。为了防止宕机，威湖迅速关上了门，然后出去，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喊：“杜茗萌快起床，我们都要迟到了。” 过了一会儿，房里的杜茗萌有了回声：“嗯……哦，我知道了……啊！这么晚了！我，马上起床……” 听到回应后，威湖才转身下楼。 刚看一眼手环时间，杜茗萌被子一掀，火速穿好衣服，洗完脸刷完牙，简单扎了一下头发就下楼。威湖看到后对她说：“这才像样子，快去吃饭，吃完就可以走了。” “你刚刚说什么？”杜茗萌忙活完一堆东西，清醒了不少。 “我说我们快迟到了。” 杜茗萌再看一眼墙上的表，惊叹道：“那我快些吃。” 吃完之后，威湖整理洗刷了一下碗筷，收起来后就正式出发。 还有半个小时，走快些，能够及时到达。不过杜茗萌刚吃完饭，走不快。 这样下去第一天报到就要迟到了吗…… “拿上包抱紧我。”威湖说道。 “啊？”杜茗萌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威湖。 “我想想……只能‘临时抱佛脚’，对，就这个意思。” “行，不过，你有啥好办法？”威湖一把将杜茗萌抱起。稍微抱紧了点，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空中，开启云算悬停了下来。定位完成，径直冲向学校。 第21章 校园篇3 由于在南海时，杜茗萌曾经目睹过威湖的这项特异功能，所以对她来说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没两分钟就安稳着陆在了新学校前，同时也吓坏了学校前的路人们，由于是早上，路人并不多。威湖打开云算场，对于看到二人从天而降的人，撤销了他们刚刚建立的，与这一幕有关神经元的活动及之间的联系。 威湖很小心，在路人的记忆里，可能就是自己走着走着，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兴许还能称为酒后胡吹的资本。 对于杜茗萌来说，这感觉就像过山车一样，神奇无比。威湖看出了杜茗萌的疑惑，向她解释道：“修改自身信息，使你我能够和自己自身周围大气信息一致，便自然可以停在空中，也可以自由移动，现在我已经修改回来了。不涉及大脑，所以对你的影响不大。你应该知道的。” 杜茗萌听到一头雾水，不过她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这个什么东西一定很厉害，于是又问道：“我见过是见过，那在南海的时候，你怎么不常用呢？” 威湖如实回答：“时间不够用，算法展不开。当时敌我距离较近，对我来说计算难度大，我怕伤到我方的人类战士。稍有误差，就可能毁掉整个人。”杜茗萌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又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这个什么东西一定很难。 这样稀里糊涂跟着威湖来到了办公室前。办公室里只坐着一位穿着十分得体，看来比白博士大上几岁的男子。 想必这就是老师了。 威湖轻轻喊了一声报告。声音虽小，但相比于安静的办公室来说，还是大了一些。声音引来了那个男子的目光，直接起身迎接二人。 等杜茗萌和威湖都进来后，老师对他俩说：“想必你就是那个……上级说要保密的学生。” “是……？”杜茗萌瞬间懵了，什么保密？ 威湖站出来解释：“是的老师，我们来报到。” “嗯，等下去班里和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夕，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也不是很老，所以把我当成朋友就行。” 出了办公室，杜茗萌还疑惑着：“什么保密啊？我怎么不懂。” 威湖鄙了她一眼：“你父亲为了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向军方申请时，强调了学校要保密你的信息。” “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还有，两年前起，每个学校都会定期测试学生的科技知识。简单来讲就是考试，艺术学院也不例外。” “等等！考试？！！” 等到了教室，台上的杜茗萌自然地介绍着自己：“大家好，我叫杜茗萌，江西人，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话音刚落，画室下有人隐隐约约议论： “怎么和杜将军的女儿一个名字呢？” “听说有新来的转校生，该不会就是本人？” “怎么会？将军他的女儿没有这么年轻？” “可是杜茗萌只比我们大三四岁耶……” “嘘！小点儿声，别这么议论人家……” 台上的威湖瞬间洞察一切，拿手肘戳了一下杜茗萌，小声说：“你闯祸了。” 她也回过神来：“大家，我只是和杜庸将军女儿重名，并不是一个人。”没想到这家伙直接自报家门，差点坏事。 轮到威湖，他并没有报上真正的姓名，而是简单糊弄：“我叫白威，叫我小威就行。” 在威湖介绍完之后，众人的注意力就由“议论杜茗萌”转移到了威湖身上，他很帅，因为白露亲自从给威湖捏脸，捏了多少张都不满意，花了好几天才把威湖的容貌定下来。 来学校的路上，威湖就已经修改了发色，他不能再无忧无虑地顶着一头蓝毛儿了。 威湖的脸几乎秒杀掉班里所有的男生——虽然不多，所以没几个人在意杜茗萌的身世了。 单论年龄，杜茗萌确实只比屋里的人大三四岁，但由于她经历的事情比常人要多得多，因而显得更加成熟，老练。 简单自我介绍后，威湖就和杜茗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威湖自然坐到了杜茗萌旁边。 杜茗萌不擅长化妆，因而比屋里的女孩差了一点。但威湖就不一样了 仅凭自我介绍时的几句话，再加上一张难以让人抗拒的脸，就征服了全班女生的耳朵和眼睛。都称他的脸像雕刻一样——实际上就是雕刻出来的。 刚下课，威湖便被许多女生团团围住，一时间七嘴八舌，听不清楚她们到底在嚷什么。只能远远看到杜茗萌，虽然只有一张画板隔着，却显得十分遥远。 威湖的系统联想起，他在南海战役中被妴胡围住。环绕着的、嘈杂的声音触发威湖的自我保护系统，机械眼睛瞳孔瞬间失焦，犀利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意。 杜茗萌看到威湖有抽刀的趋势，暗叫一声“不好！”后立即冲入人群，抓住威湖的手就往外跑：“对不起我和小威有话要说！！” 凭借第六感，一路冲到楼顶天台。身后的威湖仍充斥杀意。因为手被杜茗萌抓着，所以没有抽出刀来，杜茗萌拉着威湖的手慢慢靠边坐了下去。等威湖也坐下后，杜茗萌一巴掌拍在威湖的手上，责怪道：“你说说你呀，开学第一天差点闯大祸，你说你刚才想干嘛？” 威湖看杜茗萌生气，缓缓低下了头，回答：“杀了她们。” 杜茗萌看威湖像是自责，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过火，于是拿起威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好啦，好啦，那你听好了，现在在这儿，和南海不一样了，刚刚那些人都是同学，不是敌人，也不能再杀生了，听懂了吗？” 威湖低头沉思着，没人给他强调这些规则，他要把这些话都记下来。 吹风吹够了，杜茗萌却忘记怎么上来的。 真神奇。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最后还是由威湖登上学院官网，翻出了学校教学楼立体图，领着自己下去。 回到教室没等那些女生们围过来，威湖便提前修改自身空气成分：别人看不出来，但只要靠近他就会浑身不舒服。 威湖有在程序里设置杜茗萌除外，但他隐约觉得就算不用强调，她应该也不会受影响。 等中午放了学，杜茗萌来到校园内环境比较好的地方，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 中午了，总觉得少些什么……对了，没吃午饭呢！ 杜茗萌才反应过来，向威湖问道：“威湖，威湖，我好饿呀，你带饭了吗？” 威湖开启一个小型虫洞，拿出了一份精致的盒饭，递给了杜茗萌。 看到威湖的操作后，杜茗萌立刻激动的问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是叫什么用什么的技术？” 威湖关闭了虫洞，冷冷回她：“微虫洞运输技术，简称虫洞技术，你应该知道的。这是我早上做好的便当。早上看你不好拿，放在了桌子上，快吃。”杜茗萌自讨没趣儿，专心吃饭。 没吃两口，她好像又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儿：“威湖，你说早上咱俩来的时候，路人不会很震惊吗？” “我已经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他们不会看清我们是如何抵达学校大门的。” “好恐怖……” 要不是你早上这么墨迹，我也不至于这么干。威湖没说出口。 吃完后将饭盒塞给了威湖。威湖则通过虫洞丢回了家里，打算回去再洗，毕竟在学校里，不能搞太大动静——除非迫不得已。 刚起身准备四处走走，迎面走过来了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威湖和杜茗萌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威湖能记起来，她是同班同学。 女孩先开了口：“你好啊，杜茗萌。我叫赵诗阳，我们是同班同学呢，希望能够做个朋友！”杜茗萌正愁在学校没有伴儿。刚好有人主动找她。立刻爽快答应：“好啊，我刚来这儿，也希望能找人说说话呢。”二人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 威湖却警惕了起来——自己的算法竟然对她不管用，她似乎并不受威湖周围空气的影响。而且一般人的来意，威湖是能够看出来的，但是系统没有自动将她视为友善单位。 诡异。 不过看她并没有恶意。而且杜茗萌对她也有好感，因此不便明说，只能多留心这个女人。 赵诗阳下午没有课，约杜茗萌去图书馆看书，杜茗萌也无事可做，便同意下来。本想着不带威湖的，可他执意要去，没办法，只能让他跟在后面。 等赵诗阳的时候，威湖发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啥奇怪？” “那个叫赵诗阳的女人……女孩。” 杜茗萌反问：“怎么，我刚交了朋友，你就有意见了？我可不觉得她奇怪。倒是你，威湖，疑神疑鬼。” 威湖：“她是在我设场以后第一个能靠近我的人类，她肯定没那么简单，你要多小心。” 杜茗萌听到后，本来好心情瞬间少了一半，不耐烦地回他：“行了，行了，有事儿你保护我不就行了吗？要留意那你就多留意。交给你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再说话了。” 威湖见状只得闭嘴。没了他，估计这丫头指定让人贩子拐跑去做人体实验。 杜茗萌无聊环顾时，看到了朝她挥手的赵诗阳。二人都特意换了身休闲装，扎了马尾。虽然只认识了不到一天，但是她俩就像好闺蜜一样。 而且，没错，她还是不受威湖的影响，威湖愈发看不透她。无奈打开云算场，希望从云算场里看到什么，可是威湖在创造的计算空间中看到赵诗阳，竟然是，一团能量体？！ 威湖加大计算力度，仔细分辨下，赵诗阳是人类没出错，他找出了能量体核心的位置：在她脖子下面。等确定了核心位置后，便立刻关掉了计算空间。 赵诗阳身上的能量，和自己体内碎片能量很相似，那么她一定能有意或者无意感觉到威湖在看她。可赵诗阳全程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 正当三人准备出发时，威湖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很破碎。 她胸前的，是和陆烟性质完全相同的能量！ 第22章 校园篇4 威湖打开记忆存储空间，仔细盯了那小石头一会儿，那只是收到某种辐射的小石头。可其内所含的能量之巨大，足以让威湖警惕起来，而且威湖对于这种远古能量了解甚微。 倘若真交手还不一定谁占上风，那块石头的能量，与威湖体内的能量相比，性质很相似，但是前者更加远古，他并没有记载过。 威湖盯着石头出了神，目光没有松开过，腿脚自动导航的走着。 走了一会儿，杜茗萌忍无可忍，一拳砸向威湖的肩膀，低声说：“色狼，别看了！” 威湖还没缓过神，却见赵诗阳拉了拉上衣，挡住了胸部——虽然本来就没有露。 杜茗萌替赵诗阳解释：“诗阳别生气，他就那样儿，回去我帮你揍他。” 赵诗阳应了一声，又拉紧了一下上衣。 这是被当成流氓了，可我只是在看石头啊……唉，杜茗萌下令让威湖离她俩远点儿，威湖只得照做了。 见威湖离远些，赵诗阳小声问：“茗萌，他是你男朋友吗……” 杜茗萌拧紧眉头，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你俩还能是什么关系呢，不会是亲戚？” “呃……也不是，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 虽然离得远，但是威湖听得清清楚楚，语言系统又不安分起来： “杜茗萌的婚纱都是我们一起看的呢……” 赵诗阳眼睛和嘴巴一起撑大：“你，你结婚了？！和他？！怪不得不是你男朋友呢，原来是……” “不是不是！不是，我也没结婚！”杜茗萌脸红得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赵诗阳，又转向威湖，“你给我闭嘴！！”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诗阳，我没结婚，还是单身贵族，但是我订过一套婚纱，这算我的秘密……” “好，我也不多想了……那你俩同居？” “你不是不多想了吗……我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威湖贱兮兮地笑了笑，该说不说，自从更新了情感系统之后，他能从这种小小的恶作剧中获得快感，比充电还舒服。 不过有能量痕迹，那么能量源也就不远了。 到了图书馆，三人竟齐齐安静下来，一心看书。 一个是没见过这么多书，一个是热爱读书。 威湖见此，也随手抽出比较古老的书籍，他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离奇的大事件，也许可能和此区域的能量有关。 威湖不敢感应学校周围的情况，在刚一到学校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周围有异常强大的能量场，猜测大约是上古时期的残留。 幸亏自己早些关掉了部分能量感应系统。不然肯定要受到影响，严重了可能要死机。 下午四五点钟，过了最热的时候，杜茗萌提议出来玩会儿。赵诗阳虽然没有看够，一坐几个小时是她的日常，但她担心杜茗萌接受不了长时间久坐，便答应离开。 出了图书馆大门，杜茗萌便自告奋勇去买几瓶水。其实是想给威湖这个时间，让他给赵诗阳道个歉。 等杜茗萌走远，威湖一把将赵诗阳拉到墙边无人的角落里。一只手将她按住，另一只手将她胸前的石头拽了下来，怒声质问：“这是什么？” 在出图书馆后，威湖就感应到赵诗阳她体内异常的波动。 未知等于危险。 赵诗阳的瞳孔瞬间变成黄色，脸上突现出诡异的笑容：“奉命行事！”说着推开威湖，要抢回石头。 威湖将石头攥在手中，一拳冲了过去。赵诗阳没有后退，身上渐渐浮出黄色气息，一掌接了下来。另一只手猛向威湖手臂砸去。 威湖的手臂由于震荡，松了一下，赵诗阳顺势将石头夺了回去。那石头竟慢慢褪去表层，露出金黄的本色，能量不断的注入赵诗阳体内。 赵诗阳慢慢飘入空中，离地半米高时停了下来。体内能量不断的向外溅射黄色闪电，每一股都是致命的打击。 直接把能量发射出去当成武器？！威湖不敢多想。 威湖从虫洞中抽出砍妴胡用的利刃，他踏步向前击飞了石头，斩断了石头与赵诗阳之间的联系。 可是已经晚了。 赵诗阳俯视威湖，用一种极其沙哑，尖锐，沉重，几乎快听不出是人生的声音说道：“吾神既存，舍命相救，遭其遗忘，弃此不顾！” 声音连同赵诗阳一同冲来，她双手微微泛出黄色微粒，砸向威湖。见识到这女人恐怖的攻击方式，威湖选择开启虫洞，纵身向后越去，随后立即关闭——虫洞的另一头在赵诗阳上空。 赵诗阳一拳挥了空，砸到了地上，直接砸出面积不大、但深度超过数米的深坑。 她杀心毕露，直接把能量凝聚在一个点上，企图一招置威湖于死地。 而上方的威湖借着身体下落的惯性，握紧手中的剑向她斩去。 但就在下落时，利刃被赵诗阳体内的一小股能量挡下，威湖连这么小一股能量都没有切开，反而被重重弹飞了出去，直直撞向墙壁。 这感觉……竟像，陆濮青！ 威湖明显感觉身体不正常，这并非物理打击造成的，而是：恐惧！威湖体内的核心感到了恐惧！来自绝对差距的力量的恐惧！ 这让威湖疑惑这块石头可能就是能量源头本体的一部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扶着墙，威湖又艰难地站了起来，可怕的是：内心的恐惧不足以让他继续战斗。 可赵诗阳仍怀着杀意，几乎是飘浮着靠近威湖。 她身上迸溅出的条条黄色闪光，仍然不断的撞向四周，反弹，再撞击，撞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来。同时又响起那种可怕的声音：“我神要谁死，谁就得死。” 这家伙体内到底有多少能量！竟然能保持能量溅射这么长时间！ 赵诗阳已然走到威湖面前，右手上已经攒好了黄色闪电束。 “诗阳？你在哪儿呢？” “威湖！死哪去了！” 赵诗阳听到这个声音，瞬间神力散尽，条条闪电全都回到了石头里。 由于人类身体承受度有限，一时间赵诗阳昏了过去。恐惧感瞬间消失，威湖向前一步扶住她，拾起了那块恐怖的石头。 然后开启云算修复了场地，将昏倒的赵诗阳抱了出来。 若她是和当时海底的杜茗萌那样，那么她断然会失去这段的记忆。不过还得检验，希望事实如此。 赵诗阳已是晕了过去，威湖不知所措，傻傻地抱着她，站在原地看着杜茗萌走来。 “威湖！你干什么了！我就离开一会儿，你！”杜茗萌看到昏迷的赵诗阳，责问道。 “她刚才能量承载过……”威湖停顿了一下，经思考后决定不告诉她——没有必要，“昏迷原因不明。”眼前的杜茗萌还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太多信息只会让她更迷糊。 “你又变成机器了？还‘昏迷原因不明’，算了，你快点找找医务室在哪，诗阳她出了事我找你算账！”说着给了威湖一拳——虽然威湖没感觉，但还是看出眼前这女人生气了。 毕竟在军队待了些年头，杜茗萌从威湖怀中接过昏倒的赵诗阳，背在了背上。看威湖没有反应，杜茗萌又说：“带路去医务室，愣着干啥呢？”机器这才有了反应，在前面带起路来。 “傻威湖！”杜茗萌看着那呆呆的身影，又觉得几分有趣。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威湖会发呆。 也许只有威湖知道，自南海战役以来，威湖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濮青，曾经那个可怕的对手，给他造成无法清除的恐惧。现在，他又看到了他的影子！ 校医务室离图书馆有点远，走了有一会儿才到。还没刚进门，便听得一声男生的惨叫： “啊！疼！疼！疼啊！！” 威湖警惕起来，洞察完确认没有威胁后，才带杜茗萌进去。 休息位上一男子正捂着右腿呻吟，看来那尖叫就是他发出来的了。另有一位女生蹲在地上，给他膝盖处上药。 杜茗萌放下背上的人，交由威湖照看，自己走上前去，轻声说：“医生，有同学晕倒了，能不能给检查一下？” 蹲着的女人停了一下，回头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个……我不是医生……” 听得此话，杜茗萌尴尬无比，一连道了不少歉。不过那女人补充说：“校医在里面呢，你可以去看看。” 本就因错认而窘迫，杜若萌快速离开走向里屋。校医很年轻，比这群学生们大不了多少，方才已经听另外的声响，她也准备出来，正巧和杜茗萌碰上。 还是杜茗萌先开了口：“同学，你知道校医在哪儿吗？” “我就是。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昏迷的同学在哪？” 一连认错两次，我的脸怎么这么黑……她看起来比我都年轻！ 校医查看一下赵诗阳，最后结果出来，并无大碍，等自然醒来就行。 杜茗萌彻底松了一口气，背着这么大一个人，走这么久，换谁都会累不轻。 绷紧的神经猛地松下，她直接瘫倒在休息区的座位上，长吁一口气。 坐下没多久，那个嗷嗷叫着腿疼的靠了过来，开口说：“同学你好，我叫苏寻真。看你面生，是新来的么？” 杜若萌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苏寻真，心想：我被搭讪了？ 不过还是礼貌回应：“我叫杜茗萌，美术系新来的学生，你好。” 苏寻真来了劲儿，直接站了起来，拿出手机，说:“那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他旁边的女生见他站了起来，很惊异：“你不是疼得不能动吗？你玩我呢！”随即也站了起来，猛踹苏寻真右腿一脚。 第23章 校园篇5 “祖宗先别打！”苏寻真将她拉到一旁，“姐你相信恋爱的力量么？我好像要恋爱了！”他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没等老姐回复，就又回去找杜茗萌： “杜茗萌同学，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 杜茗萌礼貌性起身，疑惑地看着他，毕竟他一只裤脚挽到大腿、另一只不挽的样子确实好笑。 见对方没回应，苏寻真好像明白了什么，艰难地蹲下去放下裤管，又艰难起身，开始尴尬解释：“刚打篮球扭到腿了，打电话让我老姐接我来医务室。”他指了指那个女生，“呐，就她，她叫苏恋，比我大几分钟的亲姐姐。” 看他单纯而又真诚的眼神， 杜茗萌一贯坚信多个朋友多条路，便将电话号码给了他。 眼看腿伤情况好转不少，苏家姐弟先道别离开。出了医务室门，苏恋还在揍她的亲弟弟，因为，是自己将这么沉一件东西背过来的！ “下次再敢装病！看我怎么整死你！你知道你有多沉吗？” “不装了不装了，下次一定不会了，一定不装了！可那会儿腿疼得真动不了啊，不骗你！” “还说！” “啊！别踢腿！疼！！” 威湖没有检测出苏寻真的敌意，不过这家伙搭讪的时候都不看看妹子旁边的人吗？ 二人走远后，杜茗萌想留下等赵诗阳醒来。如果这就走了的话，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反正一下午都很自由，在哪都一样。 待校医带着赵诗阳进去安置时，威湖也坐了下去，看着医务室门口处：“他对你有好感。” “谁？苏寻真呐？” “嗯。” “那他危不危险？” “暂时危险系数为零。” “那不就行了嘛。多交个朋友，总没坏处。” “嗯……我只是不想让别的男人出现在你身旁。” 杜茗萌盯着校医出了神，威湖也回头瞥了她俩一眼：“校医姐姐确实比你好看。” “滚滚滚！”二人都比较小，尤其是威湖，几乎是悄悄话那种，所以杜茗萌没有太生气。 博士也曾经说过，把威湖当成一个人就好，虽然杜茗萌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佣人使唤。 “杜茗萌。”威湖保持原来的响度。 “干嘛？！” “在和她汇合后你有两次叫我的名字。” “啊？我叫你‘威湖’吗？” “是的，幸好她没有太在意，看来她也不太在意现今的科研进度。” “那，我下次一定改口。” 二人是秘密进来的，倘若被别人知道威湖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要出多大幺蛾子。 “初步判断，在这个院校里，关注科学的人不多，但是你也不要轻易叫我的全名。” 但凡是了解现国家科研项目的人，都知道“威湖”和“华安”这两个名字。 没多久，校医在整理完里屋的急救物品后，出来向杜茗萌询问：“你是她的朋友吗？” “是的医生，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这个很难说哦，初步检查可能是中暑了。”没有太多信息，而且赵诗阳的情况和中暑很像，所以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等她自然醒来就好。” “嗯，谢谢医生。” 说罢，校医又进屋忙自己的去了。她看杜茗萌觉得有点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其实这位年轻校医曾作为随行军医参加过南海战役，时间长了自然忘了。 “我说你就在这一直等？” “不然呢？”杜茗萌似乎听出了威湖有一丝丝不耐烦。 “好好，不过我建议你多看看现代科学书籍。”说着威湖手里已经变出了一本厚厚的大书。 肯定又是虫洞，杜茗萌见怪不怪了。 杜茗萌盯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大书，疑惑道：“为什么？” “来时我说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虽然这是一所艺术院校，但是每个月都会进行科技知识测试，还要评等级。” “每月一次？！那不就是月考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呀！” “现在我告诉你了。” 杜茗萌接过那本大书，头皮发麻。当初自己上学时，理学知识很差，但是文科知识也不好！又把援助的目光投向威湖。 威湖解释：“别担心，学校有专门的课程的。只有这门课程不分年级，所以你在这堂课上见到高年级的同学很正常。” “考的不好会咋样？” “不咋样呗。” “那我就放心了——考得好呢？” “国家有相应的奖励，具体是什么，每年都不同，今年是第三年，谁知道周安员那个混蛋会拿什么来糊弄下层人民呢……” “周安员那个混蛋”，语气和白博士一模一样。 “等等，你不是说每月都有吗，奖励难道也是一个月一次？” “年底按照每次成绩综合打分作为最终成绩，以此来评价一个学生的最终科学分数。” 这也是周安员大力发展科技的成果——几乎全国的学校都有这样的测试。 “哦……那考试时能不能……我知道你能和白哥能传音……” “尊重规则，敬畏规则，作弊？不可能。”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对科学一窍不通。要是考我飞机结构和驾驶，我保证拿满分，但是这个我真不行啊……” “不光有笔试，还有实践。” “啥？！” “就是让你实际操作。”看来威湖已经不需要为杜茗萌担心了，太多余！ “我……” “但是出来出去也就那几个实验，书上都有，多看看就行。再不济，我带你去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亲自体验无与伦比的奇妙。” “呃，别恶心我……反正没有惩罚，我考不好也没关系……” “你怎么能有这种态度？” 说话间赵诗阳微微动了动身子，杜茗萌立刻靠了过去。 是醒过来了，赵诗阳感觉脑子异常沉重，费力地打开双眼。左边是焦急之情浮于言表的茗萌，右边是赶过来的校医。“茗萌……这是哪？” “这是校医务室，你好像中暑了，我把你背到这了。” “哦……”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校医见动静也赶了过来，检查一下，确无大碍。 赵诗阳拉住校医的白大褂：“乔小姐，我现在能走吗？” 校医温柔地回答：“还不能哦，在这先歇一歇，我去给你倒杯水。” 搞半天，杜茗萌还不知道校医的名字呢。赵诗阳叫她乔小姐，那么校医的姓氏应该就是“乔”了。 “茗萌……”赵诗阳虚弱地开口。 “我在呢。” “不然你先走，我感觉，我可能还要很长时间。” 天这么热，诗阳的手还微微发凉，杜茗萌试图给她暖热。 威湖开启云算，给杜茗萌传音：“走，她都要赶你走了，别不识趣了。” 杜茗萌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又转向赵诗阳：“那我们明天再见。” “嗯……” 再三告别后，杜茗萌终于带上威湖离开了医务室。 “你刚刚是不是传音了？”杜茗萌在回去的路上问。 “挺聪明的。” “我就说当时你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肯定有猫腻。” 威湖无奈地笑了笑：“呵呵，你就凭这个猜的？” “那不然呢？”杜茗萌有些不明白。 威湖在语音系统里找到奶狗的音频，向她靠了靠：“那这样呢，声音是不是又不一样了呢，姐姐~” 杜茗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朵像是被电了一样，从右耳转到全身，酥麻。 威湖又切换了回来：“看，我的声音是可以随意切换的，所以你单凭这一点，不能得出结论的。” 继续行走的威湖发现了异常：身旁没人了。杜茗萌待在原地，像是被冻住。 “喂，杜柠檬，你这是傻啦？” 杜茗萌仍是没有反应。 不会真傻了。“还有一半路程才到家，你该不会要我背你走？” 虽然借助云算只是几秒钟的事，但是这里不是南海，做什么都要低调，除非突发情况。 “杜茗萌？” 杜茗萌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姐姐”二字，军校一毕业就来到了部队，哪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奇妙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估计杜茗萌大脑的奖励机制忘记关阀门了。 威湖又到了回去，杜茗萌也有了反应：“我没数，不是，没事，没事；回舱，不是，回家。” 威湖又盯着她看了一遍，没事才怪呢。 ……姐姐，嘿嘿，嘿嘿…… 当晚的梦里都是：一大群电视里一般可爱的小正太，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第二天早上，杜茗萌起来后，枕头已经湿了半边——那是她在梦里追着弟弟亲出来的。 没等威湖发现，她就先把枕套给洗了，在楼上洗完、烘干、重新套上才敢下楼。 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奇怪的爱好！ “这么早？”威湖正在测试虫洞新功能，见杜茗萌下来就关掉了。 “昨晚睡得不好……”杜茗萌装作很困的样子。 “今天上午有一节科学课，早点去占个前排。”威湖端出来刚做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不用……你看，一节科学课，你不用听，你都知道，你也都会；我也不用听，我听不懂，肯定学不会。所以，没必要去喽。” “不行，必须去，你就是上课睡着，也得跟我去！”威湖很正经地回答。 “行行行，那我去。”杜茗萌一边炫着早餐，一边应付威湖，“那你帮我拿包……” 威湖拿起沙发上的提包：“这么懒？” “哎呀，你帮我拿一次能怎么样呀……快点快点，要迟到啦……” 可惜威湖还没理解，凡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第24章 校园篇6 威湖两个肩膀各一个包，二人步行去学校。课堂上，杜茗萌被迫按照威湖的意思，占了靠前的位置。 老师无声来到大教室，不拖泥带水，没有自我介绍，没有维持安静，第一句话就是与本节课有关的知识。杜茗萌就像是听天书，不过威湖听得倒是很认真，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本来就懂，还要听那么认真。 唯一让杜茗萌保持清醒的语言，就是讲台上老师嘴里的“根据白露从博士的研究”，一句一个白露从博士，她没想到白哥真有这么大影响力。 国家首席科研师，科技项目领军人，影响力大一些也无可厚非。即使白露从说一加一等于三，恐怕崇拜他的学者们都敢相信。 “一个半小时啊，我终于熬过去了……”杜茗萌一头栽在桌面上，像被抽走了魂儿一样，之后走路都要晃上几晃。 幸好赵诗阳这节课也在，所以下了课二人就黏在一起，好像认识了很久。 课堂上杜茗萌发现，还有一个人听得和威湖一样认真。而且当老师讲到一些有趣的段子时，他没有任何停顿，仍在飞快地记笔记，根本不见有任何表情变化。 杜茗萌班上的同学已经在这上过一年了，杜茗萌是作为一个大二转校生——当然是保密来的，她对这所学校还不太了解。所以对于学校里那些比较有特色的同学，诗阳应该了解一点——比方说那个笔记本翻飞的男同学。 赵诗阳看了看还在教室里整理笔记的那个，说：“他啊，他叫豫千堇，学霸一个，长得挺帅，不近人情，画画一流，科学考试每月都是第一，上一年就拿了国家奖呢。” 你怎么说着说着还崇拜上了？杜茗萌看了看威湖，又问：“那他和小威相比，谁更帅呢？” 威湖很惊异：“杜茗萌你无不无聊？” 赵诗阳也看看威湖——虽然威湖的脸非常完美精致，一切都恰到好处，回答：“豫千堇帅。” “哈哈，终于有人质疑我白哥的作品了，哈哈！” 威湖只觉得非常无聊，看着偷笑的杜茗萌。 又过了一会，教室里最后一个终于出来了。由于课堂上他在第一排，在杜茗萌前面，导致她没机会看他的正脸。现在能看看诗阳口中的帅哥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平心而论，豫千堇长得确实比较出众，脸很白净，长长的刘海下面，眼睛里还带着好多的忧郁。总体来说算是铁打的帅哥，但是确实没有威湖好看呐。 赵诗阳怎么会觉得那家伙比威湖好看呢？ 豫千堇拿着包，一直皱着眉头，按了按发酸的双眼，还是面无表情，走向他们：“诗阳，走了。” “哎！来啦！”赵诗阳笑得更开心了，朝着豫千堇走去。 等等！！ “你和他？”杜茗萌傻眼了。 赵诗阳朝杜茗萌挥挥手：“他是我男朋友！” 啊？ 这次不仅是脑子里，杜茗萌全身上下都飘着问号。 难怪她觉得豫千堇更帅，谁会不承认自己男票帅呢？ 赵诗阳向威茗二人告别，接过男票手里的小包，一边走着，一边还贴心地帮他按揉起了肩膀。看着他俩慢慢走远，杜茗萌一时竟不知所措。 威湖看了看她，问：“看够了？现在你准备干嘛？” “我……复习功课！”杜茗萌突然来了劲儿。 “一个多小时你都是云游状态，你记笔记了吗？” “那我也要复习！要你管！！” 诗阳竟然有男票，自己还没呢！没有男朋友相伴，那我就和知识为伍！ “你说你会好好学习，我是真的不信。”威湖无情嘲讽道。 “诗阳是怎么和那家伙在一起的呢……”杜茗萌很好奇地自言自语，完全没听到威湖。 威湖看看傻站着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下午你还有一节课，早点去。” 杜茗萌终于从想象中回来，慢慢朝教室走去。在路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议论她，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说她是关系户，没本事。 杜茗萌听了自然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很生气。要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话，这次的大学就白上了。 威湖也有些看不下去，因为别人凡提到杜茗萌，一定会提到小威，都说她怎么会配得上小威。威湖感觉奇奇怪怪，他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仅仅不想让杜茗萌难过。 杜茗萌看出来威湖的不对劲，蹭了蹭威湖手臂：“别管别人说什么了，人就这样，过几天他们就不会议论我了。” 威湖：“好。” 回到班里，才发现豫千堇竟然是杜茗萌邻班的第一，但他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友善，大概也是因为“转校生”这个称号。初步判断豫千堇是学霸，还是那种有点鄙视不努力的学渣的学霸。 对未知恐惧，恐惧便会自我保护，便会诋毁恐惧，人之常情。 威湖始终保持他在闲言碎语和杜茗萌中间，即使这样挡不住闲言碎语。 “不能暴露身份，杜茗萌，记住你的任务。”威湖低语。 “我还有什么任务？”杜茗萌回到位置上，小声问。 “……你的任务就是……低调上好大学。”其实威湖不清楚她有什么任务，但是他身上可背着很重的担子。 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三个星期，杜茗萌也马上就要渡第一次大劫。 幽静的小山下，小屋里的威湖解下围裙，擦擦手，叫了杜茗萌一声，无人应答。 不在屋里，肯定在后山了。 威湖很快就找到了她——还抱着画板认真画画，远远喊：“杜茗萌，午饭。” “差最后一点了，我实在是不想重画呀，而且现在光线正好，太难得了！”杜茗萌嘴里说着，画笔没有停下的意思。 威湖走了过去，看了看她的作品：“画的没我一半好。” 杜茗萌听到后，铅笔一顿，猛地回头：“你！你是打印机，你拿你和我比？”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那饭做好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端过来？” “你怎么不让我替你吃了呢？”威湖真怕再待久一些，杜茗萌就要变成半残废人了。 “好威湖，谢谢你啦！” 一通忙完后，威湖洗着碗，朝沙发上的懒虫问：“马上就是第一次测试了，你准备好了吗？” “破罐子破摔喽。”杜茗萌仍在往嘴里塞着小甜点。 “那你还记得第一课科学课上老师讲了什么吗？” “嗯……讲的……呃，我去看看笔记本？”杜茗萌好像记得，又好像忘了。 “第一节讲的就是‘核石’啊。当时你还问我为什么老师讲的和博士说的不同……你这记性。” 杜茗萌也有些尴尬，把脚从茶几上挪开，离开沙发，灰溜溜钻进自己的房间去。尽管如此，她还不忘给威湖留言：“那我去复习了。” “装甜点的盘子记得端下来，不要每次都让我上去收拾。” 威湖将洗好的碗筷放回柜子里，又去收拾被杜茗萌整乱的沙发。 到了下午，威湖准备午休——机器人一定时间也需要关机休息的，威湖自然不例外，却被杜茗萌拉了出去：“诗阳约我去喝咖啡呢，你要不要去？” “我有办法不去吗……”威湖真的像没睡醒一样，疲惫地回应。 “那既然你非要跟着，我也可以带上你哦。”杜茗萌还没等他回话，就把他拉出去了。 威湖在后面无奈地跟着。是你拉着我的，搞得好像我求你一样。 那是一家在城市中心的咖啡馆，杜茗萌很少来这种嘈杂的地方，今天算是来长长见识。 赵诗阳已经约好了桌子，看起来等了好久。 杜茗萌坐到她对面，面含歉意：“抱歉，抱歉，来晚些。都怪小威，说什么非要换身衣服再来，拖了好大会儿。” “没事没事，我也刚到不久。要不要尝尝这家店的特色，特好喝呢。”赵诗阳看来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但是杜茗萌永远忘不了那时候，威湖想要弄死自己的样子。 杜茗萌看了看价格：他奶奶的！一杯咖啡的钱都够买普通高精狙击枪的一颗子弹了！要是点上三杯，那可就是快两百块钱的消费！真的会有神经病买吗？ “服务员！三杯特色！”赵诗阳毫不含糊地喊。 “等等，诗阳，我觉得……国家提倡俭朴消费，我可以喝点别的，小威也可以喝点别的，是？”杜茗萌尴尬地笑笑。 威湖看出了杜茗萌的难堪，也附和着说换个。 可是赵诗阳硬是要贵的，说她请客，随便喝。不是说杜茗萌付不起这个钱，而是不想太奢侈——全套买别墅除外，那是威湖干的，不是杜茗萌。 “没关系的，根本不花钱的。”诗阳坚持点了三杯。 杜茗萌硬着头皮喝下一口，实在没有品出什么味道、好不好喝什么的，价格代替了她脑子里所有东西。 威湖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喝的一滴不剩——他哪知道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对了，千堇一会也要来，我好不容易求他来陪我一天呢。”赵诗阳骄傲地笑着说。 杜茗萌敏锐地闻到恋爱的酸臭味，满脑子“呦呦呦”。“那现在他在干嘛呢？” “他啊……不太清楚。”赵诗阳敲了敲杯柄，“大概整理笔记呢。我们俩的恋爱挺自由的，我也不太喜欢，嗯……时时刻刻关注他的动向。” “哇，好羡慕你们！”这就是杜茗萌向往的爱情啊。 “嘿嘿，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呢……” “诗阳！”豫千堇背着包进来，四处寻找着她。 “哎！”赵诗阳站了起来，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由于杜茗萌和威湖背对着他，豫千堇第一时间没有看到他俩。直到坐到了赵诗阳旁边，才发现是那两个转校生。 “我是来陪你的，不是来陪她的。”豫千堇冷冷说道，他对这个邻班的转校生没有一点好感，似乎和这两位在一起是浪费他的时间。 赵诗阳用手肘偷偷捣了他一下，朝杜茗萌尴尬地笑笑：“别在意他，他说话就这样，除了我，就没几个好朋友了。” 约了闺蜜还要约男朋友，不愧是你啊！杜茗萌苦笑着在心里给这位好姐妹点赞，搞得现在空气里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威湖感知到了杜茗萌的难堪，向她传音：“怎么办？现在要走吗？” 第25章 校园篇7 向杜茗萌传音后，威湖好像忘了杜茗萌不能给他回话：“你点头或摇头。” 杜茗萌也觉得他俩没必要在这当电灯泡，不经意的点点头，小声说：“诗阳，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画板忘在外面了，现在我看要下雨，我觉得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威湖也很配合地打开云算，拽过来几朵云彩，配上地上的尘土，简单地造了些乌云。 赵诗阳听出了杜茗萌的意思，但她好奇的是，刚刚还大晴天的，怎么突然就阴天了呢？ “那钱我先付了？”杜茗萌颤颤巍巍拿出钱包，丫头平时不太喜欢化妆，开销不算大，没有这么大笔花过钱。 赵诗阳先是疑惑，后又恍然大悟地笑道：“付什么钱，我来这喝不要钱的，你当然也不需要了。” “什么意思……”杜茗萌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家店是千堇和我开的呀。” “？”你不早说…… 一瞬间杜茗萌有无数吐槽的话想冒出来，但这些话在肚子里翻转了好一会，最后被一句话代替：“那谢谢了！” 快走快走，诗阳估计是故意往我嘴里塞狗粮的，还是猝不及防的狗粮！ “你说他俩开的店，但是又要上学，谁经营呢？”杜茗萌路上问。 “你低估了网络的力量。能够控制网络，就能够控制半个社会。” “不过里面东西怎么这么贵啊？” “房租高，自然贵。” “啊……”杜茗萌没想过开店，不过只凭威湖，就算开个小店也能经营下去。嘿嘿，以后要是真的能开一家店的话，自己一定要开一家纺织店，织蚕衣的那种！ “刚才的乌云，是你干的？” “聪明。” …… “马上就要第一次测试了，我劝你安心复习复习，别想着出去了。” “好！我一定好好复习！”是预习才对。 “上次你说你在复习，结果枕着我的画睡着了，还流了不少口水。” “别在外面说！”杜茗萌小拳怒砸威湖，还好威湖不会觉得疼。但在旁人眼里，两人就是打情骂俏的大学情侣，不过更多的是议论女的是怎么追上男方的。 “好，听你的，回家我再细数你借口学习干的好事。”威湖摊了摊肩膀，变出一把太阳伞给她打上。 测试将临，杜茗萌却释然了。不是因为准备好了，而是准备好接受命运了。 科学测试不同于学校里的各学科的考核，是独立于学校课程之外的测试。一共分为两个部分，笔试六十分，实践四十分，总分一百分，笔试题每年都有变动，但实践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对威湖来说，考试时间一个小时，简直是坐牢。 一个学生单独一个房间，题库都不一样，所以根本不会出现作弊的情况。这些天了，杜茗萌也知道测试纪律——作弊若是被发现，学校直接劝退，一切看天。 威湖的考试时间早了杜茗萌一天，所以在杜茗萌进考场之前，他双手抱胸看杜茗萌的笑话：“加油哦。” 还有三十分钟就是她这一批考生开考，看着眼前的考场，杜茗萌咽了口唾沫，心里默念：“威湖十年寿命换我及格！” 见威湖还在笑，她也笑了起来。威湖：“考完你就笑不出来了。” 考试不难归不难，例如威湖，两分钟写完选择和与实践有关的步骤，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完成实践。真的是很麻烦，给的实验材料少是一部分，实验条件的控制也是麻烦的不行。 威湖本着不欺负其他考生的意思，没使用云算，所以磨蹭了几乎半个小时，剩下的三十分钟还是“坐牢”。 杜茗萌进去了，抱着必死的心态进去的。 威湖在外面等着，他可是能看到考场里杜茗萌的一举一动，看她着急，看她发愁。 不远处还有一个男生，不过他是在树下的长椅上坐着，坐在阴凉里，也像是在等人。 外面在等人的人都看威湖看傻了，威湖干的事儿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他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多小时，而且是一动不动。 期间还有不少不认识的小姑娘前去献殷勤——她们在等闺蜜，而威湖只是浅浅回笑，说：“我已经在等人了。”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你们可以滚了。 那些人也明白“名草有主”，失落地回去继续等待朋友。 只有那一个人，始终盯着威湖，眼神里尽是嫉妒。 …… 刚出考场，威湖立刻无情地揭开杜茗萌的难堪：“二十分，不能再多了。杜茗萌，你的动手能力仅限于吃饭画画了吗？” 听得此话，杜茗萌脸直接黑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接受这个事实。毕竟重金属性质还背不下来的人，二十分都超太多了。“好啦好啦……第一次考试你就这样打击我，你就不怕我有一天想不开了吗……” 她接过威湖手里的冷饮，不用怀疑大夏天为什么会是冷饮，失落地走在威湖前面。 “杜茗萌！” “嗯？”这不是威湖的声音。 杜茗萌回头看，是苏寻真，手里拿着刚刚从冷饮柜里拿出的饮料——他几乎是跑着拿回来的。 看到杜茗萌和威湖在一起，她手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们在医务室见过的，这是给你拿的水。”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威湖就是在等她。 杜茗萌捏了捏威湖给她拿的水杯，又把水杯还给了威湖，接过苏寻真手里的：“谢谢你！” 苏寻真压抑住脸上得意的笑容，说：“刚刚才拿出来的——考得怎么样？” 杜茗萌僵笑两声：“还，还行……” 苏寻真：“我明天考，听前面的同学说今年的题很难。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 “呃呵呵，我也不敢说我考的很好，没他考得好。”说着指了指威湖。 苏寻真顺着杜茗萌手指看过去，是面无表情的威湖：“小威吗，你估没估计能考……” “满分。” 苏寻真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他打断。 “什么？就连校第一豫千堇都不敢这样说，你个转校生敢这样说？”苏寻真显然不相信，全当他扯淡。 “转校生？你看不起转校生？”威湖也毫不留情，他记得杜茗萌很讨厌这个称号。 苏寻真立刻意识到杜茗萌也是转校生，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而是什么？”杜茗萌听见那三个字也有点反感。 知道自己犯了错，苏寻真又改口说：“那考完试，你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出去？” 威湖都呆住了，他的情感系统面对这种情况给出的建议是：赶紧道歉，然后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不了，我还是在家画画较好，我这刚考完，心情有点不好。”杜茗萌礼貌地笑笑。 “和他一起？” “嗯。嗯?”杜茗萌想都没想，话出口后才想到了那个“他”，指的就是威湖，怎奈何嘴巴比脑子快。 “果然，是真的吗……”苏寻真喃喃道。 他听别人说，说那两个转校生是同居，但他一直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在他眼里，二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无非是谁走路的时候在前谁在后而已。 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呢？ 不，小威若是她男朋友，她又怎么会接过自己拿给她的饮料？而且小威一句话也不说，那么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苏寻真对着杜茗萌弱弱开口：“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杜茗萌低头看了看他递给自己的饮料，思索一番，笑着说：“当然不是啦，他是，呃，我的保镖？” 苏寻真长舒一口气，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整个人都精神了些：“既然你没时间，那就算了。我先走了——记得早点喝，一会就不凉了！” 等苏寻真走远，威湖一把夺过杜茗萌手里的冷饮，放了起来：“走，去吃点东西，马上中午了，做饭来不及了。别吃凉，别吃辣。” 杜茗萌也明白了威湖什么意思，冷冷嘲讽：“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在考场里捂着肚子，以为我看不见？” “我那不是忘记吃药了嘛。” “是。” “那你都知道了，还给我准备一瓶子冷水，你不是故意气我吗？” “考试后半场，你手心里的汗，跟没有阀门的水龙头一样。我拿冷饮帮你去去手上的汗。这个才是给你准备的。”威湖从怀里拿出另一个杯子，是由他控温的杯子，暖暖的。 杜茗萌接了过去：“这还差不多。去哪吃饭？ “听你的。” “你就没啥建议呢？” 威湖打个响指，二人面前飘出来一张蓝色机械地图，在空中保持飘浮状态。 杜茗萌一下急眼了，伸手就要掩盖住地图，可惜那张地图本就是威湖利用云算造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实体。 “杜茗萌？”威湖看着她想抓又抓不到的样子，确实好笑，“别人看不到它的，你别丢人了。” “啊？你不早说！”她本意是不希望威湖在学校里这么高调，谁知道小丑是她自己。 别人看不到地图，能看到的，只有对着空气胡乱挥拳的杜茗萌。从某种意义上，路人挺同情威湖这个帅小伙的。 “你挑个地方。” “咳咳，你能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刚刚看到我的人的记忆都改一下……” “大中午了你还没睡醒？” “行行。”杜茗萌想了想，丢一次两次人算不上什么，“就——这儿。” “好。嗯？今天你还要吃火锅？”由于杜茗萌是他的最高指令发出者，即使二人有什么拌嘴，威湖还是会执行她的指令。 “你去不去？” 威湖摇头叹气，还是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座位上是由可燃冰作为直接燃料的新工具。目前可燃冰的开采技术已经十分成熟，而且南海可燃冰储量大得惊人，但在科研院的强烈指责下，对南海的开发速度才没有很快。 妴胡成了南海地区永远的痛，但国人很擅长遗忘。 “你别动，我去拿东西。”威湖看她想起身，立刻先她一步。 杜茗萌的小心思瞬间被识破，虽然听话地坐了下去，但仍拦不住她嚷嚷：“切，我又不拿那些刺激的东西……” “不行，我去拿。” 在杜茗萌想出别的奇奇怪怪的借口之前，威湖已经丰收返航。和杜茗萌想的一样，真的全是绿色健康食品，连肉都罕见。杜茗萌扫一眼一盘子的绿色，又看见白水小清锅虽然已经煮开，仍然清澈见底，终于忍不住吐槽：“这么淡，七八十的老夫老妻也不会这么吃？” 威湖还没有落座，杜茗萌意识到一些敏感词从自己嘴里吐了出来，眼神立刻没有归宿地游动起来。 威湖稳稳放下盘子，正准备坐在他的旁边。在他靠过来的时候，杜茗萌只觉得心里有一团无名烈火在燃烧，心跳得她身子几乎都有些抖动。 “你刚才说什么？”方才杜茗萌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她的声波与水沸腾的声波交织，威湖没有分辨清楚。 杜茗萌低头没有回应，但当威湖坐下碰到她时，她却一把推开威湖，险些打翻盘子：“没什么！你……你别坐这儿！” 威湖扶住盘子，皱眉道：“行。”没有再问，威湖坐到了对面去。不过旁人视角看，这个姿势似乎更加暧昧？ “你脸红了，锅很热吗？” “不是……不热，挺凉的，不是不是！呃……吃，吃完还要回家吃画，不是不是，还要复习备战下一次考试呢！” 第26章 校园篇8 饭吃到一半，杜茗萌注意到有一对熟悉的身影。“喂，你看看，那个角落里的，是诗阳和豫千堇吗？” 威湖转头，确实是，不过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明明进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大厅检测一遍了。威湖结合记忆自我解释判断，应该是赵诗阳胸前的石头作怪。 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威湖没有太大兴趣：“豫千堇和你同一场考试，应该是碰巧了。” “哦，那你能不能知道他这次能考多少？” “和我一样，不过他的实践有一些瑕疵，但是无伤大雅。但是，他考一百分是因为他只能考一百分。” 杜茗萌一副生怕别人听到的样子：“得了，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因为他曾对你恶言相向。” “行，我好像有一点感动了，不过好歹你也吃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回到家后，杜茗萌浏览学校网站意外发现，过上几天还有作品展，杜茗萌也想去看看，请别的大师们斧正自己的画作。其实身边有一位真正的大师一直在纠正她的毛病，可是她就是不愿听。 一只脚已经踏上楼梯的杜茗萌朝客厅的威湖喊：“到时候你的画就别拿出来展示了，没意思。” 虽然她很喜欢威湖的画，但这家伙就是一台打印机嘛，打印出来的画，人类的手怎么画的出来。 “听你的。” 明天就出成绩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画画。威湖已经知道了她的分数，毕竟她在做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杜茗萌这一潭水，威湖不用趟都知道有多浅。 几天后的画展上，杜茗萌终于真正地见识了不少的民间大神，相比之下，自己无聊时画的画就是小孩子涂鸦。 “哎，没有办法呀，他们从中学开始就在学习这些东西，而我中学学啥，学飞机咋造的……当然比不过啦……” 威湖跟在杜茗萌身后，也打量打量画展上的作品，向杜茗萌泼一大盆冷水：“功夫不到家就多练习，你说的这些，不能成为你自我安慰的理由。” “我这是阐述事实，你懂什……” 二人打趣间，越来越多的人靠到了这边。威茗所在位置，是紧靠着大神作品展板的，专门为新人小白设计的展览区，没有名气的新人小白画家可以在这寻找机会。 当然人群并不是因为杜茗萌的画而来——她权衡再三，没有把自己的画拿出来丢人。不过人群欣赏的画作，确实是杜茗萌带来的。 她拿的威湖的。威湖和杜茗萌折中商量，他的画作可以带来，但是必须杜茗萌署名。为此，威湖还刻意向杜茗萌问版权费，乙方肯定是没给一分钱。 “快来快来，这里好像有一幅画放错位置了！” “我刚从隔壁看回来，刚刚怎么没有发现这一幅呢，画得也太有细节了！” “这是哪位大神故意放在这里，考验我们的眼神的？” 这样的言论越来越多，被吸引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校外人员准备打听这幅画的作者。 杜茗萌和威湖站在威湖的展画下面，碰巧有人认出来杜茗萌，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因为她的神秘身份，为她说好话的人不多。 听到最多的就是“靠关系进来的”等等字眼，在人群稍微知道一点杜茗萌的身份后，这幅画的价值似乎大打折扣。 不只有杜茗萌被认出来，威湖也是如此。就在月考成绩公布后，威湖的化名“白威”，与“豫千堇”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满分光荣榜上。 现在的教育制度下，无论大小考试，学校不会再公布学生的成绩排名，对外公布的，只有“不及格”和“及格”两种情况。当然，像豫千堇这样的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学校还是会公布成绩，作为学习的榜样。 “他就是那个能和豫大神一较高下的转校生？” “这种奇葩考试还能满分的，咱学校你见过几个？” “确实啊……我只要能及格，最后不挂就行啊……真不知道为什么国家会设置科学考试……” “你说咱学画画学美声的，天天还要背一下将来根本用不到的东西……” 杜茗萌尴尬地站在原地，像一只动物园里被关起来供人观赏的猩猩，还好有人前来解了围。来人看样子是新闻社团的，估计又在完成社团作业。 “请问，这幅画是您的作品吗？” 杜茗萌见一块小黑盒子杵在自己脸前，看样子是采访自己的，于是礼貌回答：“算，算是。” 原先的那群人又开始了对杜茗萌的议论：“不知道她是怎么追上白威的，估计是家里有钱……” “要不然人家是‘关系户’呢，有个帅一点的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我看呐，这幅画是谁画的还真不一定，像她这样的人，找的男朋友肯定是有才华的！” “谁说不是呢。我还得跟你们说，她这次考试不及格！” “啊，你咋知道的，这种东西不是只有自己知道吗……” “我咋知道的你就别管了，你们说，像她这样的人，能画出来这样的画？” …… 人群呕哑嘲哳，杜茗萌正在接受“采访”，似乎没有听到人群的议论。威湖快步挡在“记者”面前，眼神示意他结束了，然后将杜茗萌拉到自己身旁，面露凶色： “我想！你们很好奇这幅画，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这幅画，是我和这位小姐一起画的，属于我，也属于她。我和这位小姐都是单身，请大家不要主观臆断，保持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理智和独立的思想，不要人云亦云。最后，我想，这儿是画展，是供大家观赏、学习、提高的地方，所以，大家的言行应该只针对作品，不应该上升到作者。请你们保持理性。” 议论者闭嘴倾听，被威湖这么说教一顿，心里自然不好受，况且这个新来的学霸说的句句在理，反驳也没地方下口。人群一哄而散，他们又去别的地方，在别的地方继续“高谈阔论”。 画展还没有结束，威湖已经有些厌烦，待不下去。目送着议论者尽数离开，威湖才回头看。杜茗萌背对着他，好像在看自己的展画，威湖看不清她的表情。 “杜茗萌？” 没有回应，这幅画是他随便拿的一幅，杜茗萌应该早就在家里见过才对。威湖走到她身旁，右手一搭在她肩膀上，杜茗萌立刻向右转了九十度，又背对了威湖。 威湖一把将杜茗萌转了过来，“你……怎么哭了？” 杜茗萌眼角发红，雾气蒙蒙的，两行泪痕赫然出现在脸庞上，在威湖把她转过来的时候，她就不管是否有外人，将头埋入威湖怀里，低声呜咽。 “杜茗萌？” 哭声不大，但杜茗萌死死地环抱着威湖，力气只大不小。哭了有好一会，杜茗萌终于探出头来，脸上新旧泪痕交替：“谢谢你，小威……” 杜茗萌放开双手，正准备再开口，却被威湖打断：“你哭了这么久，我们先去那边的休息区。” 等威湖坐下，杜茗萌深吸一口气，向他讲起了自己：“其实我知道，我从小就被别人说是靠我父亲，我没什么知心朋友，上学的时候，同学也会时不时这样说我。其实，我应该习惯了才对……其实刚才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或许应该接受这样的议论，可是，可是……你，你为什么要站出来帮我说话……” 话至此，杜茗萌声音颤抖，似乎又要哭出来。她歇息了一下，缓一口气：“从来没有人这样站在人群面前帮我……我觉得我应该能顶住这些话的……威湖，有了你我才知道，我真的接受不了他们否认我……” 威湖翻阅着自己的情感系统，似乎能够理解杜茗萌此时的心情。现在威湖不像刚刚那样，而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这时候只需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杜茗萌靠着沙发后背，脑袋深深地低下去，在痛苦的回忆中挣扎无法自拔。这些封存着的回忆，她明明和自己说好再也不回想的…… “茗萌，抬起头。” 简单三个字，有力地将杜茗萌拉了回来：“什么……” “不要再回忆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应该带着你向未来看。抬起头，想证明自己首先要自信。” “要自信……” “要自信。我们回家，接下来的画展我们不看了。” “嗯，回——家……”杜茗萌将“家”这一个字咬得很用力。 拿着展画回了家，杜茗萌状态好像还不是太好，浑浑噩噩地上楼去。威湖也有点不知所措——只要涉及到感情，威湖就难以理解，所以他只能等着杜茗萌向他提要求。 “杜茗萌，除了楼下这些，还有需要洗的衣服吗。你的内裤和文胸呢？” 楼上很安静，威湖想安慰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 过了一小会儿，杜茗萌像没事儿人下楼，扔给威湖两件小小的精致的粉色衣物。“呐，这两件不要用机器洗，用肥皂手洗，知道了吗……” 威湖手里的衣物，还残留着杜茗萌的味道。看她羞红了脸，威湖也好奇：这一个多月里，她的内衣是自己的禁区，别说让他洗了，只要威湖能看上一眼，杜茗萌就要大声训斥他是“变态”、“色狼”之流。 “哎呀，你看够了吗！你不洗就还给我！”杜茗萌羞涩难当，说着就要夺回去。 威湖轻轻握住，藏在身后，答道：“洗，我只是在思考。上午你受了罪，中午又没有好好吃些东西，现在快去歇息……行行行，我绝对不会做什么变态的事，肥皂，手洗，我记着呢……” “叮铃铃——”杜茗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诗阳？” “茗萌呀，你在哪呢？” 第27章 校园篇9 电话接通，另一头是火急火燎的赵诗阳。 “哎呀，茗萌，你是原始人吗？” “不是啊，这……咋啦？” “上午的画展，咱学校的新闻社都爆料了！你上学校网站看看，还有，告诉我你家的准确地址，我去看看你去！” 杜茗萌放下手机，还想着上午能有啥事，结果威湖把校内新闻投屏到电视上之后，新闻字眼和配图让她大跌眼镜。 配图是威茗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照片，然后是威湖帮她解释的照片，文案更是炸裂，“霸道护妻”等等恶意揣测的句子，很多地方故意写得让人联想不断。 威湖看看这些文字，没有任何反应。杜茗萌倒是轻蔑地笑笑：“一派胡言！” “你怎么办，需要向外界解释吗？” “以前我也许会生气，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任凭他们怎么说，过上一些日子，他们就会忘了的。”杜茗萌心里有了庇护所，现在觉得淋雨也值得。 威湖关掉屏幕共享，轻声道：“那我去忙。” 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敲门声。杜茗萌停下画画的手，不用猜也知道是诗阳来了。 果然，门刚一打开，赵诗阳着急忙慌地进来，并且立刻关上了门。 杜茗萌猜到诗阳的来意，先开口道：“谢谢你，那些东西我都知道了。我根本不在意的，随便外面怎么说了。” “那就好，不过我还有事要和你说！”赵诗阳拉着房子主人坐到沙发上，紧张地看了看房子布置。 “我知道你在校外住，我以前也没有细问你家的确切地址，没想到你住在这儿啊！” 这儿怎么了吗……杜茗萌看她着急的样子，自己在这住得挺好的呀。 刚想问赵诗阳原因，只见威湖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她洗好的内衣。“杜茗萌，这两件能用衣撑子吗？” “滚啊！”杜茗萌从沙发上弹起，猎豹捕食般扑向威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内衣，小声恐吓，“用啥都行！你哪怕用嘴给我吹干我都认！你没看见家里有客人吗！现在，拿好衣服快走！” 威湖悻悻离开，不过赵诗阳看起来更加恐惧。“哈哈，见笑了……” “茗萌，你老老实实和我说，你们是刚转校来就住这是吗？” 越和诗阳聊天，杜茗萌越觉得邪乎：“是……是啊，这，咋啦？” 赵诗阳面色沉重，她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你再告诉我，你俩到底是不是恋人？别说谎。” 这个问题问到杜茗萌心里去了，她也不能确定，思索道：“不算……” “是，或者不是！” “这……不是……” “呼——”赵诗阳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杜茗萌问起原因，才知道这间房子很邪乎，又立刻叫回威湖问一些以前她毫不在意的问题。 这间房子卖家是个老太太，但赵诗阳却说这个老太太是个妖怪！卖房子的时候，老太太还问了问威湖“是不是和另一位姑娘一起住”，威湖自然诚实回答。结果老太太就以很低的价格把房子卖给了威湖。 听诗阳说，老太太能够随意变换外貌，有时候是耄耋之年的银发老太，有时候又是与她们同龄的花季少女。 杜茗萌对于诗阳的话保持怀疑态度，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对于这些地方灵异故事都保持怀疑态度。但接下来的话让杜茗萌冷汗直流。 这间房子很多情侣都住过，而在这住过的情侣无一例外都分开了。更有严重者，一方直接杀了另一方！ 后来人都说谁住这里这就要被鬼上身，不杀了对方不算结束。谣言越传越厉害，这间房子也被称为“鬼屋”，已经几十年没有人住了。 “等等！几十年没人住？那为什么我和威湖来的时候，这里的东西保存得那么好？” “哎呀，你们来之前，总有人作死大晚上来这里寻刺激，有时候就能看见白衣女鬼打扫房子！我还听我父母讲过，有人来这一趟，回去就疯了！逢人就不停地道歉！说他对不起某个女人！” “真有这么邪乎么，我在这也有一个多月了，也没见过你说的女鬼啊……”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知道你刚来这儿没多久，这些传言你应该没有听过，就来提醒你一声，你多保重。实在不行我劝你们赶紧搬出去！” 赵诗阳又火急火燎地离开，对这个“鬼屋”敬而远之。 等人走后，杜茗萌又重新看看房子里的摆设，明明有好多家具是全新的，完全没有几十年不住人的样子。“威湖，诗阳说的，你觉得是真的吗？” “不清楚，但是有关卖家的说法和我所知道的一样。” 看杜茗萌不太理解，威湖继续解释：“这间房子之前常常出租，老太太也给我看了电子出租合同。租客住不久就离开，是真的。” 杜茗萌没见过房子之前的主人，房子的购买全程都是威湖在网上进行的，但她还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你没问我。” “你！好，那你记住了，以后，要是有啥事和你我有关，一定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嗯。” “嗯！哼！”杜茗萌学着威湖的样子，“我倒是不信有鬼……” 由于威湖在课程学习的时候申请了早自习，导致次日刚到班级，就被导师喊走。班主任林夕看着站得笔直却面色凝重的威湖，微笑着和威湖讲：“小威啊，老师知道你是同学嘴里的‘学霸’，也知道你和茗萌关系很好。年轻人火气大，我能理解，但是，凡事要三思而行，你能懂吗？” “我知道，可是是那群人造谣在先。” 林班主任也知道威湖“霸道护妻”的壮举，“你敢于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发言是好事，咱国家需要你这样敢说真话的人，年轻人有精气神也是好事，说明咱们国家后继有人，不怕发展迟缓。我知道你的科学成绩很好，千堇这孩子也是，你们都是国家的未来啊。” “我知道，昨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杜茗萌和我都不在意。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林夕叫住转身的威湖，“我这有张卷子，你去做做看，实验题不用做，做完拿给我。” 哎，这是上一年梁教授亲自和北方科研院一起出的题，杀一杀你的锐气。林夕坐在椅子上，看威湖的背影和豫千堇有几分神似。 “老师，有笔吗？”威湖一只脚踏出办公室门，又突然返回。 “小威，怎么了？” “这些题我都知道答案，带回教室做浪费我的自习时间。” 林夕眉头紧锁，将信将疑地拿出一支笔给了威湖。威湖也不挑地方，把卷子按在墙上就开始画。“给。” “这……这，你……”林夕有些傻眼，之前只要拿出这张卷子，那些所谓的“学霸”就要开始摇头萎缩了，就连千堇这小伙也不敢这么自信。 “老师，这就是答案。”威湖说完又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这是上一年的试题，有一些题答案还没有对外公布，好多题都是总科研院做的实验，实验结果也没有对外公布！“你，小威，你先回去，我把这些拿给教授看……” 威湖面色平静，这些题他真的见过，有些题还是他和博士商量着出的。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做自己出的题。 走出去后，威湖突然感知到，远在南海的白华安的数据波动异常，立刻无线申请沟通。 威湖：为什么南海的安防系统数据起伏这么大？ 华安：为了更好的性能，我在更新机器群的数据。 威湖：更新数据为什么要删除原有数据？ 华安：南海储存空间有限，人类不愿投入精力修复和完善南海的储存系统，只能由我来。 自威湖离开南海来到西北，他与华安之间便由于距离原因产生了一些屏障。如果一直保持联系的话，信息很容易流失或被截断，风险极大。现在间谍肆虐，总有人心怀不轨，费尽心思想要偷走我们的东西。 所以现在二人交流的方式优先选择短时通话，而且尽量不使用卫星。 威湖：为什么数据修改的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中？ 华安：每次修改数据都要进行上报，父亲觉得麻烦，赋予了我权利。 威湖：父亲呢？ 华安：我仍是辅助他进行科研，我知道我也清楚自己的地位。 威湖：继续守护南海，我还要继续三年前被迫中断的实验。 威湖关掉了沟通，继续返回教室的脚步。而另一端的白华安，其飞速运转的系统因交流中断缓慢下来，继续埋头于数据完善工作。 眼下博士非常信任他的两个孩子，特别是在身边的华安，博士将许多权力都直接交给了他，而华安确实有这个能力，似乎他个人的存储空间是无尽的一样。 自他诞生能够记事时起，他收到的最高行动指令就是“保护地球”，和威湖的一样，保护好这颗蓝星。其实还有一点点不同于威湖，他还需要找到一样东西，这件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人人都有。 还令华安不得不疑惑和恐惧的是，他快守不住这颗星球了。他不得不思考，独立思考：人类的做法真的对吗？为什么这个星球养育了人类，人类反过来破坏她呢？ 他已有的程序根本解释不通。 没有答案，没有答案。他自诞生起就是工具，一个会说话的、能够处理信息的工具。 终有一天会找到出路的，甘愿做一台计算机器？那可不是保护！ 威湖返回教室，书本被翻开没多久，教室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小威学霸，找你的！” 第28章 校园篇10 正在上早自习的同学纷纷向外看，只见一位银发老人缓缓进来。老人家步伐坚定，一进门就不停地打量着班里的同学。 威湖只用余光瞥了老人一眼，就立刻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课本上。 老人透过厚厚的镜片，把班里的同学看过来一遍，仍在不停寻找。善心的同学小声提醒威湖，这就是本院校里最厉害的科研教授，就是来找他的。 威湖向同学道谢后，合上书本起身，来到老人面前：“教授您好，我是白威。” 老人没有说话，一直死死盯着威湖，整整有一分钟，双方一个字都没有说。突然老人长舒一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但是还是没说一个字。 威湖紧盯着面前老人的眼睛，也不开口。 又过好一会，终于由老人打破了平静。 “哈哈！”老人一巴掌猛拍在威湖肩膀上，“好小子，有耐心！耐得住寂寞！小林子的眼光真不错。” “谢谢教授夸奖，您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座位上继续自习了。”威湖说到“继续”这两个字时，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对面前这位老人打断自己感到不满。 “好！你比千堇那小子有耐心！”老人眉目舒展，完全不在意这里还有其他同学，“我叫梁西汝，是总科研院派到这里，指导这里的科学教育的。你和我来一趟。” 听路上的学生说，梁教授只来过这儿一趟，还是因为豫千堇，这是第二次。威湖一路沉默不语，机械地跟在教授后面。 “这个时间点杜茗萌应该醒了，不知道早餐有没有凉，这丫头喜欢吃温热的东西，如果现在能起来，饭就还热着…… “前几次和父亲通电，父亲怎么会用那样担心的语气，或许和华安有关……” 梁教授带着威湖来到自己的实验室里，看威湖心不在焉的样子，慈祥地问：“小子，怎么了？我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放心。我只是怕人才被埋没。” “嗯，谢谢教授。我刚刚在担心家里那一位。” “哦？你是在外租房子的学生？” “是的。教授，说事。” 梁教授微笑着搓搓下巴，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好，我问你，你的导师给你的那张卷子，你说你见过，是真的？” “是的……不，教授，准确来说，我没有见过，答案是我猜的。” 完蛋，露馅了。教授在来之前就在猜测，现在简单几眼，就把眼前的威湖看得七七八八。 梁西汝教授直直走到威湖面前，盯住威湖的眉心，开始继续沉默。 “教授，家里的那位应该在来学校的路上。教授，如果没事我需要走了。” 等威湖的声音消散，大大的实验室里只剩熟悉的沉默。 “威，湖？” “教授，您是说在南海的那个超智能计算机吗？” 梁教授没有回答，继续盯着威湖，重复刚刚的话：“威湖？你的眼睛里没有光，哎，可惜了……你走。” “教授，教授。” 梁教授仿佛从山顶跌到山谷，自嘲道：“我一把年纪，就想在死之前为国家寻找像豫千堇这样的、失落在外的人才。他的眼里有对未来的希望，而你没有。” “请帮我保密，教授。”威湖第一次在面对人类时露出紧张的神情。 不过教授马上就释然了，回到椅子上，慢悠悠开口：“没想到老头子我找人才找到自己家了，哈哈哈……威湖啊，答应我一件事。” “教授请说。” 梁教授又突转话题：“你知道豫千堇？这小子当年那么好的成绩，却来这个艺术学院……哎！老头子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人才流失，国家发展需要这样的人，可惜，这小子也有他的苦衷。” “教授，请说您需要交代给我的事。” “我要你帮我培训一个人，是你亲自来。” “明白。目标是谁，如何培训，培训时间，请教授明细。” “他叫十二，中学结束就跟着我，也算有点脑子，在我身边做了三年的助手。把他当成你的徒弟就行，什么时候你们打算离开大学，培训就什么时候结束。” “‘我们’离开……” “‘家里的那位’不就是南海将军的女儿吗？老头子我没有猜错？” 二人目光重新交汇，好像这样交流更加迅速。 威湖最后结尾：“谢谢教授。我走了。” 刚出教授的实验室门，威湖就发现远处有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弯着腰朝他招手：“小威！” 威湖快步赶过去，扶住差点站不稳的杜茗萌：“你怎么来了？” “哎呀，还不是诗阳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我还以为你又和别人起冲突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根本不想在意别人怎么说我的。” 杜茗萌的肚子传来一阵阵不好的讯号，威湖问：“没吃早饭？” “还吃啥呀！诗阳电话里说得，好像你杀人了一样！我可急死了！” “打车来……” “你先别关心我啦，和我老实说，你又咋啦？” “先去吃早饭，你身体要紧。” 梁教授远远看着两人离开，无奈地笑笑：“这些小年轻，火气大，总是小家大于大家……” 不管杜茗萌再问什么，威湖硬拉着她去食堂里，两人找个角落，对面坐下。在杜茗萌吃饭的时候，威湖悄悄地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讲到教授认出来威湖时，杜茗萌整个人僵住，一顿一顿地抬头：“等等，你说，教授知道咱俩？” “是的，不过身份暴露给梁教授是小事，教授是北方总科研院的人，放心。” “我要不要去看一看梁教授？” “都可以，不过目前我建议你安心吃饭。” “都这样了，我咋安心呐……” 上午下课后，威湖整理完笔记准备离开，却被门外的一陌生小伙叫住：“白威师傅！” 威湖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整理好背包，再去找门口处的人：“你是十二？” 白面小生用力地点头：“是的师傅！我之前是教授的助手，现在向您学习！” “师傅……” “走啦小威！和谁说话呢……” 十二单从外貌很难猜出他的真实年龄，说他是十八岁刚来到大学都行。他甜甜地笑着，转头看向杜茗萌：“师娘好！” 威湖横跨一步，挡在十二面前：“她不是你师娘，不要乱叫。” 十二有些失落，当然他看不到威湖身后面色羞红的杜茗萌：“好师傅……对了师傅，我这里有个小东西想向师傅学习！”说完不忘朝着威湖晃一晃自己手里的小盒子。 杜茗萌悄悄溜到威湖身边，静听两人的对话。 “什么东西？” “嘿嘿。”十二故意卖个关子，用脑袋指了指杜茗萌，“这个东西外人可不能看哦。” “确实。中午来我家，我答应了教授全力指导你。” “谢谢师傅！不过……那样会不会还有外人？” 威湖先动了起来，带路的同时，也听出了十二的言外之意：“她不是外人，现在跟我走。” “不是外人……那不就是‘内人’了嘛……还说不是师娘……” 杜茗萌嘟起小嘴，跟上两人的步伐：“喂！十二你小子！” “啊，师娘我错了！轻点打，啊……” 离开喧闹的城区，三人更换交通工具继续向西，最后只能步行前进。越向西，十二的步子越小，快到的时候，十二差点抬不动脚。 “师，师傅……你家，住，住这儿啊……是不是还要穿过眼前的小山丘……” 杜茗萌倒是来了兴趣，朝着浑身发抖的十二问：“你咋知道呢，你来过这？” “这儿，这儿……没人敢来……” “‘鬼屋’是吗？房子周围死过人是？” “师娘，你都知道……还敢住在这儿……” 话到此，十二已经完全不敢动一步，紧紧抱着手里的小盒子。 威湖没有丝毫放慢脚步的意思，导致后面的两人离他很远。 “我猜，你是不是该说这里的鬼故事，是不是还有个女鬼，专杀情侣？” 听杜茗萌这样说，十二的害怕缓和了不少，向杜茗萌伸出大拇指：“师娘，十二佩服你！你和师傅要小心了，这是我的电话，要是看到鬼，就给我打电话！” “算了！就你这胆量——走一路了，我帮你拿一会。” 十二却将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故作神秘道：“不了师娘，这东西要是不小心碰到皮肤，是要遭大罪的！” 说完还重重点头，用力肯定自己刚刚说的话。杜茗萌见他态度坚定，就放弃了帮助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想法。 “师傅都走远了，我们也快走。” “呦，不怕鬼啦？” “嘿嘿，有师傅和师娘，我不怕！” “好，不过，对我的称呼——别当着你师傅的面叫哈……” 这里明明环境优美，无比亲近自然，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怕这里呢？连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神明都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到底能有多邪乎…… 现在正是临近中午，山脚下的小别墅正好待在阴影之下，房子前面的小湖正好铺满阳光。微风吹来，小湖波光粼粼的，上面还意外地开着荷花——换作任何一个外人，都会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 不过这一切在十二眼里，只是无数恶鬼，每一只都想把他生吞了。 “小女本是湖中水，挺立荷叶成舞仙。” “师娘你，刚刚说啥？” “嘿嘿，你看那一片荷叶，上面有一大滴水正在舞蹈呢。”顺着杜茗萌的手指，确实有片大荷叶，荷叶中间银光闪闪。 “师娘咱走，靠湖太近我害怕，咱去找师傅……” 杜茗萌傻笑着，最后再看一遍荷花，满意道：“行，你师傅那边可能也准备好了。” 飞奔着进了房子，十二才长舒一口气。在他听说的版本里，房子里是没有死过人的，所以他对房子里面还不算害怕。当然版本不同，对鬼故事描述也不同，确实有点版本说房子里也死人。 “十二，拿出来。”威湖开门见山。 十二也一改嘻嘻哈哈的样子，严肃道：“师傅，我和教授研究了有小一年了，说来丢人，这东西的物理性质还没有研究明白……” “打开。” 十二点头，从外套内兜里拿出一小黑块，轻轻一按，那小黑块慢慢展开，最后伸展成了一只机械手套，覆盖在十二右手上。 这东西！杜茗萌突然想起三年前，而且不能用手接触！ “那里面是！” 十二掀开小盒子，里面黑色的石头还散发着幽幽绿光…… 第29章 校园篇11 “这里面是！核石！十二，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杜茗萌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三年前，和妴胡的战役，还有差一点假戏真做的濮青…… “师傅，师娘她是怎么了？”十二利用机械臂，取出盒子里较小的一块，向着威湖的方向靠近一些。 威湖明白十二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所以没有选择回答。他也认出来了这些石头就是核石，如果自己分析的没错，赵诗阳常常佩戴的石头，和核石没有本质差别。 “这些东西应该只有北方科研院和南海军事基地才有的，你怎么会有？” 十二小心地放回去，思索片刻，答道：“师傅，其实……这是周国领的意思……” “你是说周安员？”威湖没有丝毫的避讳。 “嗯。其实每一所大学都有的，专门留在地方供各地的学霸们研究的。像千堇学霸，他也和教授一起研究过核石的。不过后来总是以‘陪女朋友’为借口……教授渐渐地也不麻烦千堇学霸了……” “每一所大学都有？”看来北方隐藏的东西还很多。 “嗯，教授一定是觉得您有能力，才让师傅看核石的。” 威湖盯着散发淡绿色光芒的石头，突然合上盒子，郑重地对十二说：“十二，这件事，过几天我们亲自在教授的实验室里做。还有，她不是你师娘，不要乱叫。” 十二异常激动，机械臂都没有回收，就按着沙发弹了起来：“真的吗师傅！你有办法研究明白核石吗？” 威湖拾起茶几上的盒子，放回十二手里，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知道核石，就应该知道核石精粹？”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又是仅凭眼神交流，十二就理解了师傅的意思。师傅应该是说：“过几天，我会让你见到核石精粹的。” “谢谢师傅！哎……不过，为啥不能现在去呢？”十二突然发现这个致命问题。 威湖眼神示意了一下失神许久的杜茗萌，小声道：“因为核石，杜茗萌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我需要安慰她。所以，我需要等几天。” 十二咬着嘴唇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便打算离开。不过刚到大门处，这小子又转身喊：“师傅！我知道你现在要安慰师娘……啊，呃，安慰未来师娘，但是你现在能不能先安慰安慰我呢……” “那些传言可信度不高，你算半个做科研的，应该坚定地做一个唯物主义战士。” 十二面露难色，踌躇不安，始终不敢开门：“师傅，您就送我一趟……我下次一定坚定！这次您还是送送我呗。” 而另一边的杜茗萌，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威湖把她送到一楼自己的房间里，出门送了十二一程。 回去路上这小子也不安生，天真的有些幼稚，和自己新认的师傅聊个不停。或许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样的心灵不好找了。 重新回到房子，在自己房间里的杜茗萌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了，静静地看自己的画作。 “你，没事了？” “嗯，不过是又想到了我的妈妈而已……”杜茗萌整理好自己翻乱的画，转动椅子面对威湖，“我的父亲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曾和我说过：‘活在回忆当中，换来的只有重复的折磨。’我当然也会向前看呀……威湖，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威湖走过去，接过杜茗萌手里的画，回应道：“我会保护你，保护这颗星球。这是我的最高行动指令。” 杜茗萌笑着捶了威湖一拳，随后仰面躺在威湖床上，满意地闭上眼睛。 “杜茗萌，你还能够提纯核石？” 杜茗萌歪脑袋：“就是当时在南海上，有一段时间我帮博士做的事情？” “是的，我需要继续白博士在西北的研究。” “等等，你继续白哥的研究，和我提纯核石有啥关系？” “你应该也能发现，赵诗阳胸前的石头，各方面的性质和核石很像，她那块石头发出的不正常波动，就是博士当年的研究对象。” “啊……”杜茗萌听得有些迷糊，真想拉开威湖的被子，现在就睡觉，“你还要继续吗？” “听你的。” “那……继续，我可以的，你慢一些，要不然我遭不住……” “教授能够信任的，无非是豫千堇，而他对科学也很在意，但凡教授突然告诉他找到了提纯核石的方法，他是一定、绝对会来的。而他一来的话，赵诗阳或许也会来，教授或许会不允许更多的人知道，但是看在和豫千堇共事近一年的情面上——再加上这是他女朋友，同意的概率很大，准确值无法计算。我就有机会再次分析赵诗阳胸前的那块石头了……杜茗萌？” 威湖自顾自分析的时候，被子下面缓缓飘出温和的呼吸声。 这是我的最高行动指令，杜茗萌。十二离开已是一点多钟，确实到了午休的时间。威湖轻轻离开，提前上到二楼，打开杜茗萌的房门，再下楼将她温柔地抱回她的房间。 周安员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南海和社会，威湖静坐着苦苦思索。 一直想到系统混乱，威湖才结束了“思考”这一最费能量的动作。 去做点甜点！ 威湖急需其他任何东西来代替现在思考的东西，强迫自己进入厨房，翻出食材开始蒸一些小甜点，这丫头不喜欢吃酸的，喜欢偏辣但又不是很辣的东西，不过小面包有辣的吗……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威湖和杜茗萌如约来到教授的实验室。果然，豫千堇两人也在，不过令威湖失望的是，赵诗阳没有佩戴她的那块护身符。 教授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着，十二和豫千堇分别站在他的两侧，而赵诗阳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坐在较远处的沙发上。 “小威，你说你知道提纯核石的方法？” 教授和威湖都是直来直去的人（威湖对杜茗萌除外），所以科研人员之间总是沉默大于语言。 “是的，不过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 由于威湖提前和杜茗萌说了这件事，杜茗萌也欣然接受了这项任务。她小步走到桌子旁，对教授道：“嗨，教授，我就是杜茗萌……您干吗老盯着我，我只是和南海防卫军总指挥的女儿重名，不是一个人……” 当然这句话是说给外人听的。 “开始，让老头子我开开眼。”自从三年前核石面世，无数的科研人员都希望先研究明白这个奇怪的东西，梁教授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教授还是半信半疑，杜茗萌是杜庸女儿不错，可自己也没听说过她有啥特异功能啊。 绝对不会是敲碎，这石头硬得离谱，深海压强都没有压碎它。加热也不可能，与别的金属一同加热时，数千度的高温下，别的金属都已液化，偏这核石一动不动。 北方总科研院明明有核石精粹，却不公布提纯的方法，提纯方法到底有多变态，才难以让外界知道？ “那，教授，我开始了。先说好，你们待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都是正常现象。” 十二看出不对劲，想要立刻制止杜茗萌：“未来师娘！别用皮肤直接接触核石！” 杜茗萌笑着朝十二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她小心打开透明玻璃罩，核石一靠近杜茗萌，绿光就更加强烈。 一旁坐着的赵诗阳也靠了过来，她对科研不感兴趣，但是关心自己的好朋友。只见杜茗萌拿起一大块核石——一只手刚好能够握住，核石爆发出剧烈的亮光，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熟练地捏碎核石，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完成了对核石的提纯。 教授一度摘下厚厚的眼镜，像儿童发现珍贵玩具般看着杜茗萌手里的核石精粹，足足有四小粒！ “科技发展飞速，看来最优方法就是最简单的方法……我啊，这一年算是白活了……” 梁教授难得有不自信的时候，威湖立刻安慰老人家：“教授，不是的，您在一年间做的实验同样是宝贵的数据，总科研院一样会看重的。” 梁教授点点头，叫来十二：“十二，你把精粹送到北方总部去，这些东西太珍贵，咱这里临近边界，搞不好会被外国间谍窃走，越快越好。” 十二早就穿好机械臂，小心地装起四粒核石精粹，立刻动身去总部。实验室里留下教授和两男两女。 “你们都过来。”空旷的实验室里，教授声音回荡，“记住，千堇和白威，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来到这所院校，但是如果国家将来发展需要你们，你们一定要以国家为重，能做到吗！” 威湖毫不迟疑道：“是的教授，我会保护这颗星球，自然会保护我们的国家。” 轮到豫千堇的时候，他迟疑了。方才他对核石精粹疯狂的眼神，说明了他对当今的科研有巨大的兴趣。若是能够去北方，自然会有更好的实验条件和更优的待遇…… 诗阳轻轻挽住豫千堇的胳膊，代替他回答：“当然，国家要是需要千堇这样的人才，我们当然要为国家做贡献！” “诗阳，别说这么绝对……”豫千堇面露难色，一提到诗阳，就触及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只想能够一直陪着她，可他不知道，相比于他整日与自己在一起，诗阳更希望千堇能去做他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教授和赵诗阳有同样的想法：他们都不希望豫千堇自甘堕落于此。 教授似乎有些疲倦，重新带上眼镜：“行，都是好孩子！老头子我可没有强迫你们，到时候你们这些小年只要能轻问心无愧……” “其实我还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安稳的生活……” 杜茗萌的小声嘟囔没逃过教授的耳朵，但老人家只是笑笑，不生气。他了解一点杜庸家里的事，对于杜茗萌的选择，只能说不反对。 教授一不说话，实验室就要陷入沉默之中。还是威湖打破沉默：“教授，您看起来有些失落？” “你小子……眼睛挺尖……” 教授起身，走到门口处，打开了大门。此间一个字都没说。 “喂，是不是教授听见我说的话生气了，要赶我们走？” 第30章 校园篇12 “教授不是这个意思。” 四人中，威湖先动了起来，他的情感系统里有记载这种奇怪的感情。 随后实验室里走了个干净，威湖是第一个动身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不忘问候教授：“教授，请保重。” 教授看着威湖转身的样子，暗自感叹：未来，是科技的未来。真的要和露从那小子说的那样，机械才是将来历史的大势？ 本来两位姑娘是要一起说说话的，但是她们都知道，各自的另一位对对方都不太友好，只能作罢。 “威湖，你说，教授咋突然那样了？” “因为他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啊？得到了，不应该很高兴吗？怎么会那么失落？” “我们与人类的差距，就在于此。” 此后的每一次月考，两个院校公认的学霸都在暗自较量，偏偏这白威每次都满分，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豫千堇是人，自然有失误的时候，所以每次犯错，他都会用近乎变态的手段训练自己。 眼睛布满血丝，整日重度阴暗成了豫千堇的标配。他本人不在意外人对他的评价，只对赵诗阳的话言听计从。+ 年度的总成绩加权计算，最后一次考试占六份，平常的考试占四份。威湖的成绩也省的算了，稳居第一，再加上教授向学校提的建议，这一年的年终奖颁给了威湖。 上一年是豫千堇，若是杜茗萌和威湖没来，这一年的年终奖应该也是他的……应该是他的。 生命里就是存在无穷无尽的变数，也正因为这样，生命才会有意义。 年终奖颁发的早上，杜茗萌醒得很早，大约六点钟左右，天刚有几丝红意。如果威湖不叫她，估计这个时间，她还在梦寻庄周。 毕竟过了今天，就是一个多月的小长假，杜茗萌正忙着做充分的计划，除了回南海看看许久不见的老爸，剩下的时间都归自己支配，可不兴奋嘛！ 在床头摸到手机，用手撩了撩头发，发现才六点多一点，一般威湖都是六点半左右来叫自己的。于是她干脆边玩手机边等她来。 在这一起生活近一年的时光，威湖对她而言，早就不再是南海时的那台机器，反而是自己的亲人。 一阵敲门声把杜茗萌的目光移到房门，门外正是准时的威湖：“杜茗萌，起床了。” 杜茗萌心里一阵窃喜，马上把手机息屏放在枕头旁，用被子盖住全身，一声不吭。 “杜茗萌？”威湖又确认一遍。 被子里的杜茗萌马上就要忍不住笑声，不得不用手紧捂着嘴。 威湖没有叫第三遍，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于是直接开门进去：今天很奇怪，被子和枕头都在床上，床单也不是很乱，只是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杜茗萌起床。” 那一团被子仍是没有回应。 威湖走到床沿边边，却被迎面而来的被子蒙住上半身。 “哈哈！”杜茗萌见偷袭成功，终于把刚刚忍着的所有笑一并笑完。 威湖闻了闻带有她体香的被子，一把扯下，重新压给了她。看着只穿一件连体睡衣的杜茗萌，道：“我知道你醒着。” 杜茗萌重新坐好，显得有些失望。 “手机温度高于室温，说明你使用的时间不短。” “忘了你能知道了……”杜茗萌故作失落地叹口气，又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问威湖：“典礼不是下午才开吗，那今天可不可以多睡一会儿呢？” “杜茗萌，穿好你的衣服。”她右侧的肩带已经滑到手肘处，十分不雅观。威湖知道她问的问题只是为了睡懒觉，因为这个，她找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由，什么“今天阴天，能不能多睡一会？”，更过分的还有“今天早上没有小鸟叫，我起不来~”这种奇葩理由。 “干嘛？你见过的次数还少吗，威湖？”杜茗萌象征性地拉了一下，可又立刻滑了下来。 “起来吃早饭了，不吃对你的身体不好。”威湖冷冷盯着杜茗萌露出来的那部分肉肉，重复道。 “好好……你帮我把衣服拿来，我扔床尾了……” 闻言威湖挪向床尾——自己进门的时候只顾关注床上，没有在意床尾的“风景”。 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到杜茗萌手上，威湖还不忘问一句：“你里面什么都没穿？” “这几天又来例假，干嘛要穿……”杜茗萌坏笑地盯着他，难不成，有人想趁我换衣服，偷窥小女子娇嫩的身躯……” 来到这一年，除了画画，你还学会了表演，一举两得。威湖看着沉迷于剧情中无法自拔的杜茗萌，无奈道：“我走。” “嘿嘿，是你的话，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不看。” “哎等等！我很快的！换好啦！！” 两件内衣和一条裙子，杜茗萌在威湖转身的时候就全部换上。 “抱我下楼吃饭……”杜茗萌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脸蛋，笑着朝威湖喊。 威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走了过去。 她早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喜欢被威湖抱在怀里的感觉。一被威湖抱起，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温顺异常。 威湖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扭动，或是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以及她的胸脯满满地压在自己的胸膛处，只是小声提醒：“抓稳了。” “你会离开我吗……威湖……”杜茗萌突然神情低落起来。 “你说的‘离开’，是哪一种？” “就是……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你是指空间距离较近？” “大概就是……” “概率无法计算。” 现在杜茗萌越觉得甜蜜，将来就越显得不可知。威湖是一个机器人，再怎么像人类，终究是机器人。而她是人类，她会变老，会生病，会死亡，但——威湖却不会死，他只是数据集合体而已。 下了楼，威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轻放在沙发上，把做好的饭菜端来。 杜茗萌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荡着双脚。撒娇道：“喂我。” 威湖像往常一样迟疑了一下，就按照她的说法做了。 “威湖，嗯……你知道‘寿命论’这个东西吗？” “知道。” “我是人，而你……不算……” “明白。” “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这个菜太咸啦。” “都是按着你喜欢的口味做的。” “我不管，我就不想吃这个，你快拿走它。” 对于杜茗萌的无理取闹之术，威湖早就习惯。根据积累的经验，现在只需要听她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啊！虽然威湖装有人类情感系统，但她对他的这种深层的感情，他是体会不到的？ 在杜茗萌乖乖进食的时候，白露从突然发来消息，要求两人在假期期间回一趟南海。正好二人也有此意，不过博士没有告诉威湖原因，看样子是要见面后再说清楚。 磨蹭了半天，杜茗萌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粥，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留下一地“残骸”给威湖收拾。 “你这就不吃了？” 杜茗萌将脸从手机后面探出，反倒问回去：“不然呢，早上没有太大食欲……” “国家提倡勤俭节约，你应该响应国家号召的。” “那我问你，是谁做的这么多的饭……” 威湖走到杜茗萌刚刚坐着的位置，坐在她旁边，拿起她刚用过的筷子，将剩余的菜夹了个干净。 其实食物被威湖咽下去后，是被分解成最小颗粒供他在别的方面使用，进食对威湖来讲意义不大。 身旁的杜茗萌又读到一则猜字谜，立刻挪了挪身子，枕在威湖大腿上。“威湖，你看这个：双手相扣——打一物。你猜猜看。” 威湖向左歪头，又看到了非常不雅观的杜茗萌：“杜茗萌，拉拉你的裙子。” 杜茗萌应该有所意识，不过对她而言这些都无所谓了，但还是象征性地拉了一下裙摆：“你看哪呢？别管这个了，你先猜猜看呗，很好猜的……” “猜不出来。”威湖几乎是瞬间回答。 “哎，你别这么无聊，猜猜看嘛。” “猜不出来。” “行，那我告诉你谜底，听好哦。”杜茗萌微微起身，由原先的躺姿，变为趴在威湖肩膀上，装出一副很深奥的样子：“答案是：核石（合十）啊！哈哈哈……” “核石？” “就是双手合十的合十啊。”杜茗萌伸出一只手，怎奈何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腾不出来。她本想给威湖演示一下的。 可威湖竟然伸出手，同杜茗萌伸出的那只扣在一起，问：“像这样？那我也许可以理解了。” 威湖手掌的温度从她的左手传遍全身，一阵酥麻麻的快感也由指尖散开。 演示完毕，威湖准备收回自己的右手，却发现杜茗萌抓得很紧，几乎是掐着他了。 杜茗萌紧握着威湖的手，神情又有些低落，身子慢慢地滑下去，重新枕住威湖的大腿：“陪陪我，威湖……” “师傅！师娘！你们在家吗？！” 房子外面一阵熟悉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把杜茗萌炸离了威湖，赶紧把裙子扯到膝盖以下，端庄地坐了起来。 十二这小子来干什么！ 第31章 校园篇13 威湖起身开门，十二这小子跌跌撞撞地进来。又敏锐地发现师娘脸色不太对，看来自己又坏师娘的好事了…… “没……没打扰到师傅……” 威湖领他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没有。典礼是下午举行的，你来有什么事？” 十二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开口：“嘿嘿，其实没啥大事，就是……教授让我给师傅传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需要你亲自来。” “师傅……您问多了我也不知道，教授只和我说，典礼上最后的演出，和白露从博士进行的研究有关……就这么多。” 威湖停顿了好一会儿：“典礼的演出，博士的研究？” “教授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教授他就是这个意思……师娘，您别这样看我……” 过去一年间，十二常来这里，由于真的没有见过老人嘴里的女鬼，倒也慢慢地不害怕了。不过师娘……感觉有时候比女鬼还可怕，或许是自己常常坏她好事。、 “打电话不行吗？”杜茗萌终于发问。 十二偷偷看她一眼，又看向威湖：“教授说，这件事很严肃，必须由我亲自来告诉师傅您。” 由于威湖在深度思考，只是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演出的。” 白露从原本的计划就是先把西北的异常研究明白，再去南海上研究那里的异常。不过由于一些意外，计划有变。 十二提议：“那……要不现在就走，师傅您得好好准备准备，您还要上台呢！” “谢谢，不过不用，我和杜茗萌会在典礼开幕前到的。” 既然师傅您都这么说了，十二也就打算回去向教授报告一下。临走时，师娘还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自己…… “威湖，你知道最后演出内容吗？”杜茗萌不再撒娇，她只是在威湖身边才会变成小姑娘。 “有预告，大概内容是这里的一个神话故事，有关爱情的。其它情况不太了解。” “一个爱情故事……能和博士的科研有关？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啊！” “教授或许知道什么，但是我看不透他，反倒他能看透一点我。” 杜茗萌站起，在客厅来回踱步，若有所思地搓着下巴：“神话故事……有意思……” 下午一点半，学期结束典礼准备阶段。在学校的主报告厅里，相关人员急忙奔走，为相关事宜仔细准备着。 杜茗萌和威湖来到观众席第二排最左侧——第一项事宜就是年度奖颁发。校领导和年高位重的老师纷纷落座，他们在第一排，或者就在二楼。 两点钟典礼开始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最后面还有同学自备椅子，因为这次典礼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改革：最后允许同学准备节目为大家表演。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允许的。 讲话代表衣冠楚楚，无聊地照着稿子开念。虽然厌烦，但是这项活动不得不进行。终于一阵掌声后，台上的人换成了由威湖——经由杜茗萌认真打扮了一番的威湖。 灯光照在他身上，他笑着，接过由校长亲自颁发的年终奖，温柔地向大家致谢。他也成了第一个不看稿子就讲话的人。 豫千堇坐在中间位置，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意外，站在台上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个外来的“学霸”！他身边的赵诗阳感觉到异常，小声宽慰道：“不就是一个奖品嘛，咱不要不就行了……” 豫千堇轻轻握住她的手，身子向她那边靠过去，回道：“诗阳，你不明白的……” 威湖一直保持着最甜美的微笑，直到走下台，才收回了自己的笑容。然后将奖品——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小盒子，塞给了杜茗萌。“熟悉吗？” 杜茗萌接过：“有点，里面是核石精粹？” 威湖小声答道：“是的，这不是你在教授实验室里提纯的，应该来自北方总科研院。我想，这应该是用来鼓励科学成绩优异的同学的，可惜了……” 第一排的梁西汝教授听得一字不落，他虽然眼睛严重近视，但有失有得，他听力特别好。 感官敏锐，是科研人员进行实验的前提。 相比于第一排相互赞美的领导，梁教授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威湖身上。解决西北地区能量的异常波动，是他死之前唯一的心愿了。 杜茗萌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绿玛瑙一般的精粹，小小的，却又像夜明珠一样发亮。这一行为惹得后排的同学们双目发红。“护妻狂魔”的称号，早就焊死在了白威的脑瓜上。 感觉到后排有目光照来，威湖还故意回头，向他们点头致意。 “呦呦呦……”大家心里这么想，但是对于学霸，还是保持尊重，尊重他们的选择。上一年的时候，豫千堇也是这样，年终奖毫不留情地给了女朋友。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谈着恋爱，成绩还很优秀？难道自己相比学霸，差的不是努力，而是对象？ 下台后，威湖仔细听着台上的每一个字，生怕遗漏掉哪怕一个音节。在杜茗萌昏昏欲睡的时候，台上该走的流程终于走完，终于到了同学们自备的节目环节。 观众席更是满血复活，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毕竟这是改革以来第一次，节目肯定精彩啊！ 可是精彩归精彩，威湖没有找到其中与爱情有关的节目，直到等到了最后一个——一定就是了。威湖知道教授在观察自己，于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会看着。” 声音小到连杜茗萌都没有听清楚，其实她表现得比威湖更激动。 幕起，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一盏灯打向舞台中央。光照下，一女子一身红衣，躺在地上，虚弱地呼吸着，像是受了重伤。 然后另一盏灯亮起，舞台的一边走来了一位年轻男子，他手持长剑，外披淡黄色长袍，看打扮不像是当代人。 男子发现了那红衣女子，警惕地靠近，确认她还活着，就将她扶在怀里，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好像是药品的东西，喂女子吃了下去。男子似有行侠仗义之胆，喂她的，也是自己不舍得用得灵药。 女子瞬间恢复过来，红衣微微飘起，她从男子怀里出来，忽然背上长出一双巨大而又绝美的——红色翅膀！ 女子向男子交代，自己是妖，是鸟儿化形而来，他救了自己，就要报答恩人。 红色翅膀收起，缩在背上…… 暮落。 威湖详细记录着每一幅画面。幕再起。 女子穿着和男子很像的衣服，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情侣装”，只是她的是红色，和翅膀颜色一样，而男子的衣服，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 舞台两边慢慢亮起，三个小孩子突然跑了出来，围着男子和女子。他们也有翅膀，看样子是两人相爱了，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小男孩和男子一样帅气，小女孩和女子一样漂亮。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样子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突然飞来几只蝴蝶，孩子们离开父母，又去追在空中起舞的蝴蝶。女子则温顺地躺在男子怀里，将脑袋埋了又埋，恨不得与男子永不分开。 舞台再次黑下去。 再次亮起时，舞台上只有男子一人，他还是手持长剑，老样子打扮，可是他在离开舞台。他好像是要离开舞台，但脚步却迈得很小，好像又不忍心离开。不过最后，他还是消失在舞台上。 短暂的黑暗之后，舞台全部都被照亮，中央的树桩上，是孤零零的女子，和一群孤零零的小男孩小女孩。 男子这是把她抛弃了？女子头低得很靠下，红色长发挡住面部，让观众看不清表情。她在生气？还是在愤怒？亦或是恨那个男人不告而别？ 这些观众都不得而知。女子温柔地拥抱、抚摸着他们的孩子——看得出来女子很爱男子。最后的最后，孩子们走向舞台另一头——与男子离开的方向相反，而女子，直直地盯着男子离开的方向…… 女子的身子慢慢变成灰色，直到最后，她似乎成了一块石像，一直等着爱人的归来。 幕落。 威湖还在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观众席雷鸣般的掌声告诉他演出已经结束了。 威湖看得一脸茫然：这种故事，怎么会与博士在西北的科研有关？ 女子是谁？男子是谁？他为什么离开？再往前些，他又会这么巧，在女子虚弱的时候与她相遇。 “教授，我不明白。”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威湖说道。 梁教授也抬手鼓掌，神秘地评价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要多想。” “教授，我不明白。我不懂生物之间的感情。” “呸！渣男！”杜茗萌有些愤懑，或许是看完演出节目，心里起了共鸣，“都和她成家了，为什么还要偷偷离开！” 威湖记着教授的话——多想，多想……想坏一些，男子是带着目的靠近女子的，或许是时机成熟，或是目的达到，才选择离开。可是他如真是这样，为什么要和女子生育后代？ 威湖数过了，三个孩子一个不少，说明孩子对于他的目的，是没有价值的。只是为了发泄兽欲？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时，男子的表情明明是满满的溺爱，完全不像是酒里一夜情的男男女女…… 又或许是……这一切都是女子设的局，只为了拿到男子的某些东西？但是她最后得到什么了？女子最后化为石像又怎么解释，还有孩子……玩火自焚？ 威湖越想越黑暗，幸好被杜茗萌一句话拉了回来：“我要是这个女的呀，我非要把整个星球找一遍，找到那个负心汉，好好问问他！” 威湖没有回应，只是停止了猜想。“你还记得十二说过的话吗？这个节目与博士的科研有关。”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就是讲了一个渣男的故事吗？” 第32章 校园篇14 威湖没有回答杜茗萌的问题，而台上进行着结束总结，趁着这个时间：“你还记得这里的传说吗？传说，极度相爱之人，在另一方意外离世的情况下，活着的一方徒步去大漠深处，并诚心祈祷，会有神鸟徘徊依偎。” “嗯……听说过几遍，咋啦？” “我觉得这些是真的。” 杜茗萌本就厌烦听台上的套话，顿时来了兴趣：“传说就是传说，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吗？今天突然中邪啦？” “大漠里的神鸟，会不会就是剧里的那个女子所化。”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有可能！你继续猜猜看。” 威湖却拒绝：“不，不能继续了。我现在进行的猜想无凭无据，没有根据的猜想只是臆想。” 等一切都结束了，十二兴致勃勃地跑到前排，坐到第三行——威茗两人的后面，打趣儿道：“师傅有一天会不会离开师娘呢？” “她不是你师娘，不要乱讲。” “未来师娘，未来师娘……哈哈……” “当然不会啦，我和你师傅好着呢！你就别担心我俩了……倒是你，咋不想着找女朋友呢？” 十二嘿嘿一笑，看着杜茗萌手里的核石精粹，意味深长地解释：“女人，只会影响我工作的效率！”说完连自己都笑了起来，“其实我就是找不到而已……” 十二长相清秀，白面小生模样，讲道理不应该找不到女朋友——除非他真的不想找。 “师傅，你们接下来这一个多月准备干啥？继续度蜜月么……那可太无聊了……” “闭嘴！我和你师傅干啥，你这小子管得着吗？” 威湖拉住杜茗萌佯攻的手，对十二道：“你有事？” “那倒没有，倒是有个人，我看他一直喜欢着师娘。”十二的脑袋伸到两人中间，“那个姓苏的。” 苏寻真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和威湖的关系吗？ 十二见两人都不说话，于是自己帮自己打圆场：“嘿嘿，不破坏师傅和师娘——啊不，未来师娘的感情就行。师傅你要是觉得假期无聊，我知道旅行的好地方哦……” “肯定也要带着师娘去啊……哎？游玩时，我肯定不会故意坏你们的好事，放心……” 这话从这小子嘴里出来怎么，怎么变了味儿呢。 “十二，那你说说，你都知道啥好地方？” “嘿嘿，师娘，我在国外游历过很长时间，国外的美景——你们一定没见过！” 杜茗萌看着十二激动的表情，暗自感叹：国内的大好风光我还欣赏不过来呢，哪有力气再去国外，这小子…… “走。这里要清场了。” “嘿嘿，师傅师娘再见！梁教授又要重新折磨我了呜呜……” 杜茗萌看着这个幽默有趣的小徒弟，他到底有多大？ “杜茗萌，走。我们回家收拾收拾，需要回南海一趟。”又是威湖在前面带路，杜茗萌紧随着跟上去。 “嗯，正有此意呢。” 由于杜茗萌要带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她先威湖一步回到了房子里。而慢了几步的威湖，在房子旁边的湖畔，看到了陌生的女人！ 威湖没有叫她，她却看向威湖：“你知道我了。” “嗯。有什么我能帮你吗？” 湖畔旁的白衣女子厉声笑起：“哈哈！帮我！好！”简单两句对话，白衣女子就消失不见。这女子明明还没有告诉自己帮她的方法，就不见了？ 一牵扯到感情，威湖根本无法从人类的角度分析问题。他不理解某些在情感支配下输出的动作，要是自己的父亲白露从在，或许能够看出来这女子的苦衷。 “威湖！傻站着干嘛，票你买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杜茗萌看着这座住了一年的小别墅，萌生出不舍的情感来。 还是威湖提醒：“走了，又不是不回来。南海只要不出事，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嗯……走。” 另一边，豫千堇在典礼结束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咖啡店里。他的爱人默默地跟在身后，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豫千堇的父母死于邻国的暗杀，只因两家的家长是好朋友，所以他自小就借住在赵诗阳家里。两人几乎同龄，但是兴趣爱好差别很大，也因此，对画画一点不感兴趣的豫千堇能画画一流。 千堇继承父母优秀的基因，对科学上的一些东西很敏感，是条好苗子。但是或许在他心里，他只想好好报答诗阳父母对自己的恩情。 诗阳家长知道豫千堇是个靠谱的小伙子，对于自己女儿喜欢他的事，父母完全没有反对，还想着支持支持两人。 所以即使豫千堇的成绩再好，他都甘愿和她待在一起，什么狗屁科研，相比于身边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孩，失去什么都无所谓了。 “千堇……”赵诗阳跟了一路，从学校直到这里，可豫千堇一个字都不说。 走到店里，豫千堇就给店里两位小二放了假，工钱照算。 “对不起，诗阳，我对不起你……”豫千堇声音发颤，怎么像快哭出来的样子。而赵诗阳还不明白他为啥突然道歉了……是因为年终奖吗…… 虽说上一年是他拿的，也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但是自己确实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啊…… 赵诗阳拉起瘫坐在座位上的人，将他拉到后房去。待他稳稳坐在床沿后，双手将他的头托起，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该不会害怕我羡慕茗萌？再说，人与人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呀，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啦。所以，不要难过啦。” 豫千堇看着面前这陪伴了十多年的笑颜，一阵阵燥热从胸口传来。这种感觉他已经压抑了数年之久，他不想伤害她。 在他眼里，诗阳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那么纯洁，那么无瑕。自己只是落难的所谓的天才，诗阳一家都是他的恩人。他又怎忍心伤害这位天使呢？ 赵诗阳也知道这一切，但是，今天，早在典礼开始前，她已下定决心。 她听得到千堇沉重的呼吸声，那是他在克制欲望。 “千堇，今天……能不能听我的……” 赵诗阳的身子慢慢前移，直到两人的嘴唇相隔几公分。她腾出一只手，伸向背后，解开了背后的扣子，把里面的衣服从前面抽了出来…… 浑身发抖的豫千堇再也忍不了，猛地将坐在自己双腿上的人抱起，转身将她按在床上。 “诗阳……我……我——唔！” 衬衫的扣子被解得只有两颗，赵诗阳一把拉住身上人的衣襟，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不管是嘴巴里还是身体，双方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探索个清楚。 冲动的荷尔蒙渐渐退去一些，赵诗阳松开双手，羞涩地解开最后的遮拦，上上下下脱了干净。做完这些，又突然像受到惊吓的小猫，脸红着钻进小薄被子里，紧紧盖住自己洁净如玉的身子。 “内个……这是我……第一次，你，温柔一些……” 豫千堇掀起一侧的被子，恭恭敬敬地，为眼前的天使奉上自己所有的力气。 随着一声轻哼，诗阳才从一个女孩，真正地变成了女人…… 相知相识十多年，此刻终于缘定终生…… …… 细被之下，两人的红浪翻涌、情投意合自不能细说。 …… 在杜茗萌和威湖准备好后，二人就出发去到市中心的机场，安检上机。随着飞机高飞，杜茗萌又万分留恋地看着下面的土地。 随着国家政策的落实，这里早就是绿色大于沙漠，至于仅剩的那一块沙漠地形，鉴于环境规划部署的意见，我们尊重环境的多样化，留着没有绿化。 杜庸听说了女儿要回来，特意请假一天看看女儿。至于白博士……就算他摸鱼，也没人能看出来…… 下机转坐陆地汽车，回到了南海海岸。 杜茗萌一年不见父亲，近乡情更怯，见到父亲竟然差一点哭出来。 而威湖一见博士，就开始汇报在西北收集到的数据，特别是赵诗阳身上的能量性质，还有那里的传说。 至于故事和传说，博士早在数年前就了解了，许多版本都听过。只是当时没有线索能够把传说和科研联系到一起，所以博士并没有深度了解当地传说。 然而威湖这么一说，特别是听到“梁西汝”这个名字时，博士敢肯定这两者一定有关系。 这也意味着，对于西北的研究，可能要重头开始……但是白露从最不缺的就是从头开始的勇气。 白露从摸了摸头发，自嘲：“早晚要秃！”博士主修的是社会科学，擅长处理人类之间的情感，但是每一次处理对自己而言，都是一次脑力风暴。 暂时把西北的事放在一边，博士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周安员要华安北上，我拦不住了。而且，你应该知道但我不敢确定，华安也有自我意识了。” “要北上？理由。” “华安处理数据的能力，正是北方总科研院所需要的，效忠于执政团的那群人，早就窥视华安的能力了。我勉勉强强，硬是把华安强留在身边四年，这下拖不下去了。” 威湖静静听着，父亲露出这样的愁容，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华安一走，我就不得不跟着走，不得不回到总科研院里。” “我知道，父亲您不愿意看见周安员那张脸。” 白露从自我宽慰：“无所谓，反正我做的，都是为了国家更好的发展，至于最后的实现方式——作为一位科研人员，我不应该在意的。你，保护好自己和茗萌。” “嗯。” 看到父亲还是那副严肃沧桑的模样，杜茗萌就无比安心。周安员没有对南海下手，目前是件好事，可谁能确定以后都无事发生呢？ 所以活好今天，就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只可惜杜茗萌现在是偷偷放假，不能够像以前那样开开飞机了。失落归失落，不用服役也很舒服啊！ 在南海住了一夜，两人就急急离开。离开时，华安看威湖的眼神很复杂，威湖当然能够读懂他的意思，只是问：“这是正确的吗？” 第33章 校园篇15 白华安摇头：“我不知道，可，这是圣上的意思，我必须做。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威湖带有否认的意思：“可这算保护好这颗星球吗？” 华安：“我不知道，或许是。” 两机器的交流更为简洁。至此，他们已经交换了所有已知信息。 杜茗萌身不在军营，自然想着放放松之类的。于是威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来得及整理的信息放在一边——现在就好好陪着杜茗萌。 不出意外地，杜茗萌还是叫上了十二。电话接通时，这小子好像在和梁教授做着实验，电话那头还能够清晰地听见教授生气的声音。 教授愤怒吐槽的大概意思是，年轻人总是不珍惜时间，大好时光不能用在对国家有利的地方。因为威湖和杜茗萌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走十二，作为他们的导游。 十二欣然接受，终于能够假公济私一把了！他知道教授非常尊重白威学霸，既然自己的师傅都开口了，教授自然不好拒绝呀！ “师傅师娘你们在哪？等等我……你小子！能不能把这一项做完……哎呀教授，那边更急！我还得跟师傅学有关核石的知识呢……回来，你小……” 买的是特殊的返程票，返回时没有直接飞到西北，而是在中途停了一下。反正都在这停了，倒不如去看看大熊猫去！ 威湖自然顺着杜茗萌的意思来，不过可苦了远在西北的十二，他又得自己飞过来。不过相比于给教授打工还没有工资，十二更愿意自己花些钱出来玩儿，而且有师傅撑腰，更更不怕影子斜了！ 可是假期期间，游人多得离谱。除了第一日杜茗萌远远看了一眼那黑白相间的动物，第二日抽空出去，看到的只有人头攒动。她又不好意思让威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托起自己，索性不看了。 威湖看不出杜茗萌的小心思，只能按她的意思等十二来。终于第二日下午，二人在机场等来了全副武装的十二。 “十二。带我们去你去过的地方转转。” “嘿嘿，师傅你果然想通了。不过我知道的好地方都在国外，得先办理出国手续，可能有点麻烦……嗯……鉴于假期短暂，咱可能只能去一个国家……” “有点扫兴……只能去一个国家吗……” “嗯，师傅您想去哪玩？” 威湖看向杜茗萌，很明显她才是做决定的人。“我想去巴黎……” “成！”十二领头，杜茗萌不得不又回一趟南方老家——户口簿还在老家。身份证，自己的照片，户口簿都拿齐后，去户籍地公安局办理护照。 而威湖，易容一番，直接被当成货物带了出去。智能机器人很普遍，大街上随处可见，通过动作和说话方式就能辨别出来。 路过西北的时候，十二也办好了自己的护照。现在社会效率高了很多，所以静待七天就能够出发。 到了塞纳河畔，杜茗萌却迟迟不敢乘船。十二还挺疑惑，可惜杜茗萌也没有办法向他解释，难不成和他说自己参与过南海战役？所以只说小时候差点淹死，所以怕水。 “哇！铁塔有这么高！！以前只在课本上见过，今天终于能亲眼见上一眼了！”杜茗萌站在塔前，仰头看向塔尖。 十二也很兴奋：“那当然！埃菲尔铁塔有几百年的历史呢！师娘你还不知道，有关铁塔，还有一段浪漫的故事呢！” “真的！和我说说看……” “嘿嘿，不告诉你！” “十二！你找打呀！” 两人一跑一追着离开铁塔，威湖只是拿眼前的铁塔与自己信息库里的对比一下，确保自己的信息与现实没有出入，就去赶上打闹的两人了。 其实杜茗萌来此的主要目的，是位于塞纳河河岸的奥赛博物馆。虽然杜茗萌学的画画和博物馆里的不是一类，但不影响她欣赏殿堂里大师的作品。 最后离开时，杜茗萌又去看了一眼巴黎圣母院，但是没有进去。她知道里面是教徒的圣地，自己是无神论者，进去或许会打扰教徒的安宁。 对于文明，保持尊重的态度。 出国这一趟，刷新了杜茗萌对于作画的认识，更激起了她画画的兴趣。回来后，两人直接住回在西北买的房子，反正还有十多天就开学，躲在这儿反而落得清净。 第二学年开学前不到一周的时间，某个夜晚的星空格外亮眼。这好光景难得遇上一次，杜茗萌不做些什么，反倒对不起这罕景了。 索性趁着威湖整合数据和信息，杜茗萌披上夜幕，悄悄出门。 “我就出去画张画，威湖应该不会生气。”为防止被发现，杜茗萌直接从二楼缓降下去。 要是让那家伙跟着，准会破坏她的雅兴。话说回来，逝去的假期里，都没有好好看过星星，再加上刚刚欣赏完大师们的杰作，今天试试画星空。 由于住所在山脚旁，无法一眼望尽夜空，爬到小山顶又累……杜茗萌多拿一件外套披身，打算走远一些。 蹑手蹑脚远离小房子，再轻悄悄地走远一些，杜茗萌便改用跑的了。 夜晚虽然长，可杜茗萌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这里本就是远离城区的地方，所以杜茗萌小跑了几公里，就来到了绿洲与沙漠交界的地方。 远离人群，才能创作出心灵层面的画作。 杜茗萌停了下来，找到了一块心仪的平坦空地，她打开小折叠椅，拿出小画板，坐了下去。 似乎整个沙漠只有她一人，孤单但不孤独。 月光不太显眼，星辰反倒成了暗夜下的光辉；沙漠远远望去，像被地平线打磨成的平镜，映着暗紫的星星。 此时她不像是坐在沙子上，更像是置身于银河之中，似乎银河才是她应该的归处。 正当杜茗萌的目光在画纸和天空之间来回游动时，地面忽然震了一下。起初她以为是错觉，可接下来不断的震动告诉她这不正常。 女人的直觉让她朝着更西北的方向望去，她敢确认震源就在那个方向。 她从小椅子上起来。那是！ 一只大约三层楼高的浑身赤红色的大鸟！ 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它已经煽动着翅膀飞向杜茗萌。那怪物速度极快，杜茗萌虽然没有被吓倒在地，但身子已是僵直起来。 身边是倒地的画板，上面紧附着未完成的画作。 那怪物猛停下来，呼出的气体掀起了地上的沙粒，它用鲜红的的眼睛俯视着地上的杜茗萌。 杜茗萌一时间只觉得意识飞出躯体，忘记呼吸，身子也动不了。只感觉身子发热，快要烧着一样…… 那不知名怪物鼻孔微张，抬起爪子朝杜茗萌砸去。沙尘遮住杜茗萌的视野，只能隐约感觉到两股劲风吹来。 “我还不想死啊！威湖！！” 远在一边的威湖感知到杜茗萌体内能量的异常，立刻终止自身的数据处理程序，创建一对虫洞朝检测到的大致方位跳去。 杜茗萌，我需要能够及时知道你具体位置的装置。 虫洞跳跃完成，黑夜之下，威湖只看到……那时的杜茗萌！ 又是这样。和在海底那次一样。杜茗萌，你身体里到底是什么？ 黑夜中的杜茗萌，背上张开了蝴蝶一般的翅膀，上下各一双，较大的一双在上面，浑身散发着黄白色的亮光。 这次在陆地上，威湖看得清楚。那四只翅膀均是薄层结构，透过翅膀看，空中星辰的亮度都提高了不少。它们不停地扇动着，让杜茗萌保持在空中。 可是，除了杜茗萌，威湖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了，更看不见杜茗萌看见的红色大鸟！ 看样子杜茗萌又成了双目都是白瞳的状态，自己也不应该靠近她。但这一次又是什么刺激了她呢？ 结果也和上次一样，杜茗萌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身后的翅膀就失去了光泽。 她从空中落下，威湖挑起并稳稳接住昏迷的杜茗萌。她像是睡着了，表情安详。没有完全收回的翅膀仍闪着微弱的黄白色亮点，其中还有一点淡蓝色粒子漂浮着。 威湖能够感知到一股与自己和杜茗萌都不同源的能量，但是这陌生能量却和赵诗阳体内的性质相同…… 威湖抱着杜茗萌，现在她的身子比往常更轻，身后的翅膀也渐渐消失——杜茗萌还是那个蠢丫头杜茗萌。 【开启云算场——解析身体构造——目标杜茗萌——解析中……】 【解析失败——请重新操作——】 【解析身体构造——目标杜茗萌——解析中……】 【解析失败——请重新操作——】 【访问失败原因——】 【失败代码：无。您无权访问——】 …… 这样的对话威湖经历过无数次，无一例外都已失败告终。哪怕只有一次成功，或许困惑着威湖的谜团可能就有了答案。 威湖抱紧一些，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等杜茗萌醒后要下楼问威湖昨晚的事时，威湖先开了口，他拿出一支画笔、一只耳机和一枚手环，严肃道： “这些东西你拿着。手环随身带着，带着它，只要你在太阳系，我就可以无延迟地与你沟通以确保你的安全。” “这……”杜茗萌带上耳机和手环，那两件东西却直接变作两团蓝色粒子，没入皮肤，消失了，“没了？” “不使用的时候会自动藏起，使用时只需要默想它们即可令它们重现。” 交代完后，威湖一改温柔语气，责问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晚上出去？” “那啥……你教教我这个手环怎么用呗，威湖……”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晚上出去？” “还有这个耳机……” “你为什么要……” “好好好！我就想出去画画嘛……怕打扰到您，就没和您说呢……” 第34章 校园篇16 威湖声音抬高了很多，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生气：“我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你！你出了事，我无法向将军和博士交代！” 相应地，杜茗萌的声音小了很多，小声回答：“所以你只是因为博士的任务才和我待在一起的吗？如果我留在南海，你也会来这里的，是吗？” “为了完成任务。是的，你来与不来，不会影响到我的任务。” “好……”两人都不再开口，“你……滚出去……别待在这个房子里！” 杜茗萌像是着了魔，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吐出这一句话，她在让威湖滚？ “不是！威湖，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威湖对此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是确认一遍：“你说——让我滚？” 杜茗萌艰难地克制着自己，但事与愿违：“你滚啊！别……别让我看见你！威湖……别，别走……这不是我说……离我远点！” 威湖轻轻点头，像不认识杜茗萌一样，毅然转身离开。 “别——别走——”这句话被冰冻在杜茗萌喉咙里，任凭她怎么用力，就是出不了口。 威湖走了，留给杜茗萌的只有背影…… “你能去哪？威湖……”不仅仅是话说不出来，就连她的身子也像被冻住一样，只得眼睁睁看着威湖开门离开。他好像一点都不留恋这里。 威湖…… 他只是一个机器人，，一个和人一样的……机器人，我到底在幻想什么……他又能说出什么话来呢……他是设计好的程序……对自己好只是程序要求他这么做的，跟自己无关，换谁来，威湖都会这样…… 他走了，这么大的房子只留下她一个人。 直到开学前，威湖一点消息都没有，一次没有回来过。 返回学校的时候，杜茗萌才从同学那里知道，威湖这些天一直和梁教授在一起，不知道搞什么研究。 而威湖看到她，也只是看一眼。他安静地上课，安静地画画，安静得异常。 有时候杜茗萌靠近，威湖还会刻意远离她。而杜茗萌更是，道歉的话只要一到嘴边，就吐不出来。 威湖答应了那白衣女子，他需要向她证明她是错的。 只是不知道杜茗萌能不能猜出来威湖的计划，只怕这丫头会错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开学后，威湖一直一个人，虽然难免会和杜茗萌见面，但他尽量装出陌生人的态度。 如此一来，不知情者还以为白威和杜茗萌分手了呢，一时间竟然还有同校女生找威湖告白去。 杜茗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不知为什么，自从自己见过那只奇怪的大鸟，以后只要想和威湖说话，牙齿就要打颤，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试过很多方法，像写纸条之类的，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看威湖的样子，他似乎难以理解她写的东西。 想回家了……不是这里的那个房子——没了威湖，房子只是房子。想回南海去了…… 威湖知道自己不是那白衣女人的对手，所以能够和平解决问题的手段只有这一种，看看杜茗萌能不能转一转自己不常用的大脑…… 其实近来才有传言说，有人真的见过怪物，一开始描述的样子和杜茗萌所见还一样，但越传越邪乎，恐慌也随着谣言散开。 威湖是真的没有亲眼见到那只大鸟，他看不见。后来竟然有人拿出照片，是真是假不清楚，但是人群的恐慌，却是真的。 再后来，校园里真真切切地能够感觉到震动，更加确实了有怪物的存在。 慢慢地，这些舆论触及到了高层的利益，再加上快要控制不了的议论，政府不得不派人来。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政府忽悠他们的小把戏。 只要下来的人不是什么要职，那纯纯就是没重视。 敷衍不下去后，军方特派一支小队，成立专案组奉命调查。之所以称为“专案组”，是因为这样显得专业。 次日专案组人员计划来到学校安抚学生们，毕竟什么时代下，最难稳住的，就是这些有热血的学生。到了市区，告知说，军方会加紧安防工作，让大家正常生活工作学习即可。 别人相信也罢，不信也罢，威湖是指定不信的。在白露从和他说过一套猜想方案后，他比谁都了解这绝不是子弹和大炮能解决的。 其实杜茗萌也是不相信的，她也清楚上面并不会采取实际行动，不过是表演罢了。有那个时间去听他们的官话，倒不如自己常待的地方画画，图个清净。 开学以来威茗二人就不常一起出现，所以在专案组来到学校前，苏寻真熟练地找到杜茗萌，远远站在她面前： “茗萌，听说西北边防军会派来一位大人物，你要不要去听听讲话？” 杜茗萌从画板后探出头，苦笑道：“起开起开，你当着我画画了……” 苏寻真尴尬地躲了躲，站向了一旁。 杜茗萌烦心事一堆，懒得再和他解释，没好气地继续回道：“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还不如在这画画，风景多好，我一个人……” “听说专案组的领队是个叫‘程兰’的女军官呢，为数不多的女军官，要是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画笔一顿，触电的感觉漫过杜茗萌全身，她站起，盯着苏寻真：“你说什么！” “为数不多的……女军官？” “不是！再上一句！” “叫‘程兰’的……” “怎么会……怎么会……”杜茗萌失了魂，又无力地坠落到画椅上，微风飘来，只叫杜茗萌打了个寒颤，“我回去的……谢谢你，你走，再找别人！” 一头雾水的苏寻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大，直当是惹她不高兴了。 母亲……母亲…… 杜茗萌默默地收拾好背包，习惯性地轻哼：“威湖，拿着画板。” 随后又明白了威湖早不在身边了，自嘲地笑笑，随后自己将板子折叠起来，搭在肩上离开。 威湖究竟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难道说，只要威湖想，他能将这一年多的记忆一笔划掉？ “妈，是你吗……小柠檬想你了……” 翻出电话，杜茗萌打给了另一端的父亲： “爸，这里的边防军里有位……是么……” 杜庸早料到有这一天，本想着她们不会有交集的。电话接通：“茗萌，部队里，确实有位叫程，有位和你母亲同姓同名的军官……但是你已经长大了……” “明白……明白……” 无尽的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中闪过的一丝微光，而且转瞬即逝。 次日，杜茗萌早早打扮好，早早来到学校。报告会准备在学校第二报告厅举行，这次和年终典礼不同，典礼上由于威湖，所以前排座位有给杜茗萌预留。 而这次，完全是先来后到，凭本事占座了。 尽管杜茗萌来得很早，可还是比不过住校的同学——报告厅前排早已坐得满满当当。 “他们都不吃饭吗，还是昨天就守在这里了？” 无奈，杜茗萌只能坐在稍微中间靠后的位置，靠后是靠后些，起码能看见。 在杜茗萌寻找合适的位置时，却看到最后一排那个熟悉的身影——威湖。 威湖也看到了她，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如此冷漠的态度之下，杜茗萌思考再三，没有去找他，而是也选了较为靠后的位置——大约在威湖前面四五排的样子。 “杜茗萌，看不清就带上我送你的眼镜。” 这么熟悉的声音！杜茗萌猛地回头，可威湖还是目视前方，甚至连歪头都没有。 突然又想到威湖说的“需要时默想它们即可”，杜茗萌努力想象威湖送的单片眼镜和覆耳式耳机。果然，它们慢慢出现在杜茗萌遮挡的手掌之下。 自从威湖离开之后，这是杜茗萌第一次使用这些玩意儿，至于耳机能不能交流，她根本不清楚，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威湖，你……能听到么？” 忐忑不安而又不确定，杜茗萌回头看去，为什么！ 威湖身边坐着一身洁白长裙的女人！她挽着威湖的胳膊，头枕在威湖肩膀上，笑得那样甜蜜…… 为什么！ “听得到。”威湖坐直了一下，那女人似乎被威湖的动作打扰到，长发之下的脸蛋一红，打了威湖胸口一拳，羞涩而温柔。 杜茗萌一把扯下眼镜和耳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和你之间的，整整一年多的甜蜜又算什么？！ 她忘记眨眼，忘记呼吸，双手伸入长发里，忍住哭声。 讲话即将开始，首先是学生代表的客套话，接着便是今天的重量级人物： “同学们，你们好。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叫程兰，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来调查最近大家目击到的怪物，请大家安心学习就好！我们会暂住在学校周围，大家有什么疑问，或者说有什么线索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们……” 不仅仅是声音，台上那女人长相竟然和母亲也有相似之处…… 那张脸，只存在她梦里的那张脸。杜茗萌回忆着脑海中屈指可数的与母亲的记忆片段，不知不觉滑出眼泪。 耳边噪音嘈杂： “她好帅啊！我从没想过女人也可以这么帅啊！” “感觉她没比我大多少耶，可是听说她已经快四十了……” “就是啊，你看她的身材，保持的太夸张了。” “你们真肤浅，我只想要她穿的同款风衣……” “……” 等程兰讲完最后一句话，胆大的同学已经等在台下要签名了，似乎这位军官一来，什么怪物都不可怕了。 杜茗萌倒是一动不动，怕相见，更怕她认出自己。可是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让杜茗萌去和她说句话，哪怕是一句“你好”。 程兰被包围着，直到出了报告厅，她周围还有很多人围着她。 杜茗萌远远等了近两个小时，人群终于算是走得差不多了。可最后一个找到程兰和她说话的，是威湖，和那个挽着威湖胳膊的女人。 第35章 校园篇17 他们说了很久的话，威湖似乎是威湖为杜茗萌争取准备的时间。 最后，交流以程兰甜甜的微笑结束。临走时，威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杜茗萌一眼，意味深长，可他走路的步伐很慢，好像怕身旁的女人跟不上。 程兰和随从早就注意到远处的杜茗萌，主动来找她，柔声询问道：“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我，我想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保护我们……” “会的，在调查清楚后，军方会派专业的部队来的，放心就好。你们只要安心学习，将来成为栋梁之材！我们会保护群众的安全的。” 程兰见杜茗萌无言，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嗯？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你们住在哪里……” 程兰正想开口，身边的人拉了她一下，程兰却向那人点头示意，接着说：“因为要进行调查，所以我们会暂住在市区的宾馆里，有什么线索，可以随时拨打我们的热线。” 程兰对着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那种笑容，是杜茗萌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可她不是母亲，终究不是。 “她单身，没有孩子。” 耳机瞬间覆耳，杜茗萌抑制着愤怒：“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 “你还有课，别迟到了。” “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啊，我该还不行吗，你告诉我啊……” “快走啦，和谁打电话呢，那一头那么生气……朋友，我们走……嗯！” 我不信，不信……浑浑噩噩上完课后，十二特意从教授实验室跑来，安慰安慰杜茗萌。看到杜茗萌苍白无神的样子，十二心疼无比。 “师娘……师傅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我不是早和你说了么，别叫我师娘了，我不是了……” “哎，我也和师傅谈过话，师傅真的不是那种人。” 杜茗萌只是忙着整理书和笔记本，敷衍道：“或许是，谁知道呢。” 十二一把夺过杜茗萌的背包，神色郑重道：“师傅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为什么不去找师傅问清楚呢！” “拿过来。” “你们不好好谈谈，问题就一直解决不了！” “十二，把包拿过来……” 说着杜茗萌伸手，在十二手里取回背包离开。十二望着师娘离去的身影，实在想不出哪怕一个字去继续安慰她了。 不知走了多久，杜茗萌回到威湖为他们买的房子里。打开门却发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本在仔细擦拭着茶几，见杜茗萌回来，颤巍巍起身，面色慈祥道：“丫头回来了啊……” “您是……”杜茗萌没有见过老人，在西北更没有什么亲戚。 “我啊，我是卖给小威房子的……丫头啊，老太太我这年纪，应该是奶奶辈的了……” 杜茗萌泪水决堤，再也忍不了，坐到老人身边，拉住她的手臂痛哭起来。 老人温柔地抚摸着杜茗萌的头，理顺她的头发：“丫头啊，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新厌旧，你可不能一直被骗呐……” “奶奶……奶奶，我，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我，呜呜呜，奶奶，我到底哪里不好哇……” 杜茗萌哭得快要昏过去，已经难以正常呼吸。老人的袖子被杜茗萌的泪水完全打湿，但老人毫不介意： “哎，你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丫头啊……离开他，难道你就不能活了吗？” 杜茗萌哭声渐渐变小，抬起了头，看着老人：“老奶奶……我，我……” “既然他都背叛你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执迷不悟呢……你这样等下去，最后换来什么呢？还不是落得个孤身一人？” “可，可我喜欢他！老奶奶，我喜欢他呀……” 老人安抚着杜茗萌，真像奶奶安慰孙女一样：“哎，空喜欢有啥用，你和他说过吗？他能知道吗？” “没有……” “丫头哇，你还年轻，再找其他人，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茗萌心头一凉，摇头道：“不……我不想……” “哎。”老人看着坚定的蠢丫头，“我以前叫‘肆忆痕’，你不知，老太太我呀，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遭人遗弃……” 杜茗萌有些震惊，老人也有这样的经历啊…… “男人的甜言蜜语听不得……现在你能看清你喜欢的男人了？指不定，他现在正在和他的新人暧昧着，说着对你说过的那些情话……” “老奶奶，您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 老人银白的眉毛皱了皱，看眼前的女孩劝不动，只能换一种方式：“好，你现在还能找到他，和他去好好谈谈，别后悔一辈子就行。” “他不愿意和我说话……老奶奶，您见识比我多，您能教教我怎么挽回男人吗……” “丫头真着魔了！哎，老太太我劝不动，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走了，真没办法也别做什么傻事，你才二十多，一辈子遇到的人多着呢！” 杜茗萌见老人离开，最后又问：“老奶奶，这间房子能退了吗……我一个人住太大了……” “哎，不用退，这间房子现在属于你的，不想住这，锁住门就行。” “行……谢谢奶奶。” 老人停在门口，像是纠结了很久，终于又开口叫住杜茗萌。“丫头，要是你喜欢的男人和别人成家了，生儿育女，你又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客厅的投影布上亮起，杜茗萌也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去，上面播放着视频。 威湖和她见过的那女人坐在一起，在一个她陌生的房子里。而视频里的客厅中，地上铺着垫子，垫子上还有个小女孩，威湖和那白衣女人慈祥地看着小女孩。 “丫头，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早就和我说过了，你看——这就是他以后的生活，和你无关。” “这小女孩是……是谁……” 老人看杜茗萌泪水重新涌出，缓慢地挡在投影布前面，摇头解释道：“哎，小威不准备和那姑娘要孩子，所以在孤儿院里领养的一个孩子——丫头你就死心，他将来的生活里不会有你。 “忘了你，只是时间问题。 老人关掉投影，彻底离开了房子。至于这投影老人是如何得到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杜茗萌早就再没有脑细胞应付这些问题。 投影布上的视频停了，但是杜茗萌脑海里的剧情没有终结。剩一个人的时候就要胡思乱想，威湖以后的生活——杜茗萌她脑补着，越想越怕。 还能怎么办？自己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唯一一个亲近的威湖也不要她了。 杜茗萌的脖子似乎承担不了沉重的大脑，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茗萌？” “你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别走了！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好不好？我改好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泪水模糊之下，杜茗萌只是抱着靠近自己的人大哭。可是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好像威湖的肩膀没有这么窄，而且，这人胸前竟然还有两团高耸的柔软山峰！ “茗萌，哎，我就知道你肯定很伤心。” 赵诗阳推开杜茗萌，用力扶住哭得浑身无力的人，想开口又不知道怎样安慰。 杜茗萌挤挤眼睛，挤出不知是泪水还是因为哭过而流的汗水。看清楚来人是赵诗阳后，哭得更大声了，比抱着她时哭得还凶。 “茗萌，你说说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刚来的时候明明还是我羡慕你们俩呢……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好好哭一哭……” 赵诗阳知道这时候无论说什么，杜茗萌估计都听不进去。虽然不明白这两位之间的内幕，也不好予以评价，所以诗阳能为杜茗萌提供的，或许就是她的肩膀了。 直到眼睛哭得红肿，杜茗萌才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助地躺在赵诗阳怀里，呜咽道：“他不要我了……和他说话他也不好好说，诗阳，你说我究竟哪不好……” “你已经很好了，茗萌，做自己你就是最好的，小威估计是一时想不明白，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感情的。 “甚至啊，我感觉他对你的陪伴超过了千堇呢……” “那你说……那个喜欢穿白衣服的女人又到底哪里比我好？” 赵诗阳陌生地看着杜茗萌，心里直疑惑这丫头是不是幻想了——在她眼里，白威只是总是独自一个人，没和杜茗萌黏在一起而已，哪来的白衣女人？ 这一瞬间，她甚至还想带杜茗萌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个年纪的女生一但被甩，不知道神经要发生什么大的扭曲。 “茗萌呀，哪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你来自很远的地方，相处下来，我估计你也没什么亲人。这样，这些天你先和我一起住，我让千堇在外住几天。” 赵诗阳也怕万一茗萌出事，话说回来，杜茗萌何尝又不是她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学院里的同学敬佩且佩服豫千堇，但是由于他个人的原因，让人很难接近。众人在不知不觉间远离豫千堇，连带着就远离了赵诗阳…… 直到杜茗萌刚来到时，威湖身上的那种气质，和千堇很相似。况且赵诗阳也一眼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于是猜测杜茗萌是那种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好朋友突然遭到这样的对待，赵诗阳自然是无比担心。可是还是那句话，她不了解内幕，所以拖了好久才来安慰一下杜茗萌。 “这……不好，毕竟他是你男朋友，我更不能因为自己打扰你俩的生活……” 第36章 校园篇18 赵诗阳却很大方，摆摆手道：“没啥的，我们……订婚了……所以，在一起是板上钉钉的，况且我们还要过一辈子……但是你要是出了问题，我要自责一辈子！” “你们，订婚了……”杜茗萌擦了擦眼泪，遇见好闺蜜这样的好事，她也知道不该再哭下去了，“那我，提前祝你们幸福……” 赵诗阳温柔地将杜茗萌揽入怀中，又牵起她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你能闻见我嘴里的味道不同了？” 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又是好闺蜜，自己应该见好就收。杜茗萌擦擦残留的眼泪，好奇问：“这，确实，啊！” 犹如晴天霹雳，杜茗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没错，我这个月没来大姨妈……于是就买了孕试纸试了一下……嘻嘻，是真的。” 杜茗萌的手也自己动了起来，隔着衣服抚摸着赵诗阳的小肚子，一阵瘙痒直让她咯咯笑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以为你们一直有同房呢……这次没有保护措施么？” “嘿嘿，我故意的！那家伙一直觉得他对不起我们一家——他就这么执着！所以，我就动用一些策略，让他从啦！” 得知好友订婚又怀孕，杜茗萌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原来真正的好友之间的快乐真的是可以分享的！ 最后杜茗萌还是遭不住赵诗阳的软磨硬泡，所以她也做做样子，去诗阳家里住两天，打消诗阳的担忧罢了。 在离开的路上，赵诗阳就一通电话打给了在家里的豫千堇。没有对他隐瞒一丁点事实，她就是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爱人。 豫千堇虽然对外冷漠，但是人情冷暖他也是知道的，何况这是自己未来老婆的命令，拒绝也不好拒绝哦！ “你们之间一直都这样么？” 赵诗阳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有息屏，被拿在手里，上面赫然显示着“通话时长00:43”。“嗯？你说哪里？” “哈哈”杜茗萌自嘲地摇摇头，“没事，我好像一瞬间学到了好多东西……” 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如此简洁，目的是如此清晰。 而且，两人交流都是直来直去，敢于向对方表达自己最真的想法，没有一句废话。可是，情侣之间这样对话真的好吗？ 难道他们之间的生活一点情趣都没有么…… 但是每一对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诗阳和豫千堇是那种双方都比较理智的？ 对于杜茗萌现在的状态，赵诗阳是不担心了。只是有一点，杜茗萌这丫头在路上一直强调一个女人——赵诗阳根本没见过的白衣女人。 学院很大，赵诗阳不得不承认，就算杜茗萌嘴里的女人不住校，时间一长，诗阳迟早能够见到的啊。 而且听杜茗萌对那女人的独特描述，独特到似乎能够让人一眼不忘…… 正好再过几天自己去医院检查身子，顺便带着杜茗萌一起去，让她去看看精神科。 当然这也是她听说的，说是失恋的女生容易臆想或者幻视，看到自己幻想出来的“敌人”。神奇的是，这“敌人”能够说话，而且好像是只有当事人能看到。 只可惜豫千堇一直处处宠着自己，自己没有机会体验这种感觉。 实际上很少有人愿意体验这种感觉。 赵诗阳带路来到小区门口，亲切地和保安打了招呼，领着杜茗萌从一旁的小路进去。 住的地方在一楼，主要是诗阳父母知道两人之间的喜事后，特意给强调千堇，让他好好照顾一下自家丫头。 其实这些事根本不用父母说，豫千堇的冷淡是分人的，自己未来的老婆当然还要自己宠。 “到了，茗萌，我待会带你去后院看看，放松放……咦，千堇，你还没走呢？” 豫千堇背着一个很小的挎包，没好气地看了杜茗萌一眼，当然肯定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 他也知道杜茗萌和白威之间的小矛盾，此时也不能在对她说什么。 豫千堇只是忽视掉杜茗萌，直直地走向诗阳，一只手轻轻揽住诗阳的腰肢，另一只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肚子。 “我不在，先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再照顾孩子。这样也好，相比之下，杜茗萌更能照顾你，也挺好的。对了，爸妈又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妈还说，这些日子里叫我让着你，还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赵诗阳难免有些羞涩，要是只有他们两个，怎么样都行，可是现在还有别的人！她可不像豫千堇那样——能够自动屏蔽外界…… “哎呀，行了行了，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那样唠叨了……” 赵诗阳微微用力，推开豫千堇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没好气地朝他胸口打了一拳。“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打算去哪啊，可别去咱店里，那里的床睡着不舒服……” 好像是突然回想到了什么，赵诗阳的脸“唰”地一声红了起来。那是两人结合的地方，也是两人之间的秘密，杜茗萌是外人，自然不清楚诗阳为啥脸红。 豫千堇也是甜甜一笑，原来他笑起来，真的比皱着脸皮好看得多。“你就别担心我啦，不久前，教授说有点小忙需要我帮忙，问我有没有空。现在自然有空了，所以就去看看呗。” “教授那边不是有十二了吗，咋还需要你呢？” 豫千堇又重新把她拥入怀中，将她的胸脯狠狠地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怎么？你以为我想走啊……” “哎呀，行了哈！”赵诗阳又挣脱出来，立刻拉起杜茗萌的手准备进去，“你也要注意安全！孩子你就放心，再说，你不放心就打电话！快走快走！” 看着豫千堇两步一回头的模样，赵诗阳又重新笑了起来，抬高右手朝他不停地挥着。 杜茗萌只背了个小包，本就没打算久住。 一进客厅，赵诗阳就大吃一惊：怪不得千堇出来得这么慢！她又走了几间屋子，果然！千堇把里里外外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嘿嘿，茗萌呀，这两天你就和我一起睡。要是还是难受，你就把你和小威之间的前前后后都和我说说，我能帮，就帮帮你！” 杜茗萌却扯开话题，看着屋子里不少的幼儿设施，不禁好奇道：“你们……准备得这么早啊……” 赵诗阳摆摆手，简洁地解释道：“啥呀，这是我爸妈弄的。他二老又是爷爷奶奶，又是姥姥姥爷，才激动成这样。” “别看这些了，我带你去后院坐坐，那里还养着不少花呢……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打理的，还是我爸妈和千堇的意思……” 一楼的房子贵是贵一些，估计多余的钱是买这个小花园了。到了地方，赵诗阳拉着杜茗萌坐在小秋千座位上，扶手上还有豫千堇细心布置的假花。 “好了，现在能和我好好说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了？” 杜茗萌的手被赵诗阳紧紧牵着，似乎有生怕她跑了的意思。 眼见再也不能对诗阳隐瞒，所以长舒一口气后，慢慢把经过吐了出来。从上一学期典礼结束到现在，杜茗萌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赵诗阳——除了回南海这件事。 赵诗阳也听得邪乎，好端端的怎么就分开…… 实在没办法发现问题产生的原因，那就先集中注意力想想解决方案。但是这样成功解决问题的概率不大…… 但是！不去尝试才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或许是相处时间长了，小威对杜茗萌的外表产生了视觉疲劳。赵诗阳劝杜茗萌试着穿一些比较性感的衣服，再看看他的态度。 “这……怎么算性感……” “天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网上那些擦边的所谓的女主播，她们穿的衣服就行。” 赵诗阳利落干脆回道。 对于一些保守的，或者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的姑娘，别说是穿了，就是让她们看，指不定她们都要脸红。 “不试试怎么行啊？你咋知道他不会喜欢的……” 虽然杜茗萌一直在强调着那个似乎不存在的女人，赵诗阳还是试着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 “可，我如果只靠着这些东西来留住小威，不会长久？” 赵诗阳真为她担忧，肯定不是要她靠露肉这一无耻手段啊！“哎呀！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好好打扮打扮——找个机会再和小威好好谈一谈……” “哎~没用的……他就一直这样冷暴力我，说话不理，写信不回，见面也像不认识……我也觉得我可能真的比不上他新认识的女生……” ——西北艺术学院梁教授实验室 教授盯着大荧幕，鼻孔里呼出的气体掀动着白色胡子，银白眉毛没有松开过。和以前一样，这里的地磁场没有规律，测不出来什么规律。 教授自从来到这里，这里异常的能量波动一直是教授喉咙里咽不下去的一口气。 还能有什么方法？能用的测试设备都用了，实地考察——老人家就差走进西北大沙漠中心了。 威湖安静地坐在一旁，与教授一起看屏幕上滚动的数字。亲密地靠在他身旁的，还是那位绝色白衣女人。 “小威啊，这都快两个月了，我知道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但是你应该知道，茗萌丫头是位有实力的飞行员。你和那丫头到底怎么了？” 白衣女人似乎有些生气，隔着轻薄的纱衣，用自己的胸磨蹭着小威的手臂，不断地摇晃着他。 威湖没有理身边的女人，认真地回答问题：“教授，我想，您有关这里的疑惑，可能快要有个结局了。” “咚咚咚……” 实验室的门还能被谁敲？ 第37章 校园篇19 “威湖，你去开门。” “是，教授。” 威湖起身，绝色女人也起身，等实验室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威湖就看清楚来人正是豫千堇。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会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另一边的教授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将两人喊了回来。 一直在摸鱼的十二不知道从哪条缝里跳出来，跟在两位学霸后面，还不忘关住大门。 “三位，我老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梁教授指了指在场人的脑子，唯独没有指自己，“你们脑子比我好使，我快走了……在首都的孙女孙子在准备我的后事…… “我的病情我还能不知道吗……孩子们不愿意跟我说实话，相比这里的异常，我的病都是小事…… “行了，说正事。我快走了，我离开之前，只希望你们能够把这里的异常调查清楚……老头子我知道这是自私，所以，你们三个要是不愿意，就忙自己的事。只是——” 教授不再看向面前的三人，而是呆呆地抬头盯住天花板： “这些异常总需要有人来调查，我们不做，就一定会有别人来做。老头子活这么久，一直觉得这世上的灾苦和幸福是等量且定量的，所以啊——我希望国人能够把幸福留给别人，把灾苦揽给自己……” 一定要酿成大福。 教授主动提起自己的后事，气氛自然是沉重到了极点，沉重得都有些压抑。 还得是十二，看着自己的教授、师傅、偶像，先开口道：“教授您积德行善，怎么可能呢！我看呐，您绝对还能再为咱国家奉献个十几二十年！” “小子！就你嘴滑！”教授神色严肃，但心里还是宽慰不少。回想回想，十二这孩子跟了自己三年多，不是孩子却亲似孩子。 “十二。让教授先把要交代给我们的事情说完。” “师傅……你们都这么严肃，我要是也这么严肃的话……一会大家不得都哭起来咯……” 教授笑得咳嗽起来，可惜教授不知，今天这几位能够坐在一起，大部分都是赵诗阳的功劳！ 他老人家自然也是不希望气氛太过于压抑，更希望的，是大家能够笑着谈论今天的事。 “行了行了！你们能够过来，自然是看得起老头子我，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准备我的后事！”教授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样一笑，就能把身体里的癌细胞赶出去。 豫千堇接上教授的话，附和道：“明白，教授，我最近也有些时间，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 “呵！你小子，不照顾诗阳了？”教授像是突然忘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实验，开始聊起了家常，微微颤抖的手指离开桌子一拳高，“诗阳姑娘出了事，可别怪在老头子我身上！我可不背黑锅！” 气氛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众人的情绪也在跟着发生改变。这才是教授想看到的样子。 “您就放心！豫千堇把坐着的人环视了一遍，苦笑道，“我是被‘赶’出来的……” 教授一副长辈爱护晚辈的模样，抬起的手也放回了桌子上：“你们……也闹小矛盾了？” “哪有，教授您多虑了……”豫千堇看一眼威湖，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诗阳要安慰杜茗萌，教授，您倒不如问问小威，关心关心那两位之间的事呢。” 威湖身边的白衣女人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是表达她对千堇和诗阳的满意。点头的同时，挽着威湖的手紧了很多。 “嗯……小威和茗萌丫头指不定发生点啥呢……” 教授当然知道威湖的身份，一个机器人在想什么，当然不会按照人类的思维来。所以教授的话外人听起来，只会觉得教授认为小威很特殊。 千堇能听出来一些隐晦，可惜他没有猜想得更多，或许是以为教授在肯定威湖。 “谢谢教授，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您知道的，我也在帮你调查。在座各位除了我，都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所以对于这里的离奇事件或者传说之类，应该比我了解得多。” “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二不明白为什么师傅突然提到这个，也不明白为什么梁教授满意点头。 “我想问一下，各位不觉得我曾经住过的‘鬼屋’，和这里的传说有联系吗？再直接一点，‘鬼屋’名号的由来，和这间房子的房主会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情侣之间有争吵，闹矛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像你和我‘未来师娘’一样……” 豫千堇继承了父母之间的科研精神，但是忘记继承了父亲追母亲时的甜言蜜语，自然不会主动把实验时遇到的问题，与一些神鬼传说联系在一起。 “白威，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来到之前，我和教授做实验的时候，这一区域的能量就处于异常的波动状态之下。你说的那房东我长这么大，根本没有见过一眼，不过是人自己吓唬自己。” 在座的都是非常理性的人，虽然豫千堇说话的语气很正常，教授还是听出了火药味。“千堇呐，我该夸你呢，还是，哈哈……” “教授，我怎么了？” “你小子——十二，你说。” “啊？”十二看着眉头皱起的豫千堇，又看了一眼教授，向他老人家寻求帮助，“这……接下来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哈……” 十二咳嗽两声，尽量压低语气，听起来还真有点像梁教授： “千堇这小子啊，脑子里不多的情商全给了诗阳……装不下去了……” “呵呵……确实……”豫千堇心头一松，轻轻闭上眼，笑着重重地摇了一下头——算是肯定了教授的评价。 “好了好了！小威你继续说！” “是，教授。在继续说之前，我想先问一下豫千堇，你和赵诗阳之间曾经有没有过矛盾？” 上次返回南海之后，白露从常常会和威湖讨论起这里的故事。更大胆地，白露从博士在严谨推演后，给出了威湖一套自己的假设。 现在，威湖只需要检验父亲的话是否正确了！ “我想想，我们之间只要有矛盾，都会冷静地坐在一起，好好和对方一起分析，分析问题产生的原因以及双方的感受。即使有问题，也会很快解决。但是……” 豫千堇像是想到什么痛苦的回忆，止住了嘴。 “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细节，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有过。” “多久之前我忘记了，诗阳为什么生气我也忘了，好像突然就发怒——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拒绝交流，看见我就让我滚……” 果然，杜茗萌也和威湖说过这一类的话。威湖当然能够看出来杜茗萌的异常，不过是顺水推舟，借此好好调查杜茗萌异常发怒的根源。 “学霸学霸！那之后呢！你俩和好了吗？” 豫千堇白了十二一眼，但是没有把诗阳怀孕这件事说出来。 “那几天里，我就是诗阳的仇人，见面就想打死我……” “哇！学霸也会被家暴哦？” “十二！让千堇说完，再打断你就别待在这儿了！” “错了……” “她从来没有用过那么大的力气，但是诗阳一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一直照顾我的叔叔阿姨做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我就静静等诗阳消气……” “那……我不说，我不说……” “后来诗阳就恢复正常了，我们没去医院，叔叔阿姨和我都觉得诗阳只是生气，而且也看不出身体有什么异常。 “但是有一点很异常，诗阳把那几天的事全忘了，甚至对我发火的事也不记得……” 威湖点头，身边的白衣女人却微微坐高，樱红嘴唇贴住威湖的外耳，呼气道：“是我做的哦~你也知道，这样的实验结果没有说服力，现在，看你们的咯，咯咯……” “等等！你是说！”豫千堇理智分析着，虽然发现了外表联系，却不明白背后的联系，“我和诗阳之间发生的事，也发生在了你们身上！” “赵诗阳有一块护身符，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现在哪去了？” “上一年年终典礼后，就莫名消失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没有了。” “谢谢你，豫千堇。”看来白博士的猜想是对的，都是对的。 威湖传音：“肆忆痕，说好的事，你可别食言。” 白衣女人又“咯咯”地笑起来，玩弄着威湖外套的袖子。 “师傅，你袖口的扣子松开了……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是扣着的啊。” “我刚解开。” “奇怪，师傅双手隔得那么远，怎么做到的……” …… “哎呀！诗阳，这也太露了……下面连膝盖都盖不住。” 杜茗萌看着肩膀落到胸口的位置，微微一弯腰就要被看到沟的衣服，她看了就脸红。 赵诗阳和身边的服务员都笑起来，这个社会下，这个年龄段，还这么害羞的女孩，真真是大海捞针呐。 “我们买的就是情趣装，你不是说小威不和你好好说话吗，你先这样，然后才能争取沟通的机会不是？” 说的好有道理，不过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还说不上来。 第38章 校园篇20 “行，可是，万一他还是不愿意怎么办啊？” 赵诗阳装作生气的样子，按住了杜茗萌提胸口的手，顺便把衣口往下拉拉：“哎呀！你连试试都不去试！你要不试试，能不能成鬼才知道！” 说的也是。可是那一天威湖明明看出了自己的异常，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哄哄自己，而是转身就离开？ 还有威湖说的，要让自己多想，多想啥呀？想自己哪里不如那个女人吗？也是，或许威湖的审美系统觉得她更漂亮。 明明自己能够向威湖下达指令！为什么威湖能够抵抗指令！！ 多想，多想，啊…… 越想杜茗萌越觉得自己差劲，几次想放弃，幸好被赵诗阳拉回来。 “你就忍心看着小威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你吗？你就想输给你说的那个女人吗？杜茗萌，这些衣服是你只穿给小威的！ “至于小威那边，我去问问教授，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把小威叫出来一会，这下行了？” 杜茗萌心头暖暖的，诗阳和自己做朋友、做好闺蜜，大多时候都是她帮助自己，自己欠她太多了。 “诗阳……谢谢你，我会的！” “实在不行，你就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向小威问个清楚。”赵诗阳说到这儿，想起自己和千堇在咖啡馆里的温存，不禁脸色羞红。 “极端的措施？” 杜茗萌实在忍不了了，这里虽然没有男人，但是自己暴露的样子除了小时候的父亲，和之前的威湖，即使是女人看，杜茗萌也接受不了。 她进到换衣间，把自己原先的衣服换了下来，走的时候买了身还算不太露骨的衣服。来说只买身的，架不住赵诗阳的热情，不得已又拿了一身。 出门口，杜茗萌刻意架住她，阴阳怪气地笑着：“豫夫人，衣服让我拿着，别让你家先生看见，说我欺负你呢。” 风水轮流转嘛。 赵诗阳递出去衣服，接受了杜茗萌的搀扶：“行呀，你可要看好路了，出了事，可就是两条命了。” 又等了好几天，杜茗萌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梁教授有把握把威湖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人家活了这么久，这些道理自然懂。 教学楼六楼离学生宿舍很远，是最远的一栋，午后的时候不会有学生来这里自习。若是学习的话，第一栋和第二栋教学楼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自习的学生寥寥可数——图书馆就好。 杜茗萌在女厕里，犹豫了半天，终于把诗阳推荐的那一套换上了。不得不承认，诗阳的眼光确实高于她。 来之前，赵诗阳还有好好给杜茗萌化化妆，怕白威过于惊讶，所以只给她简单化了个淡妆。 默默地走进五楼的510教室，坐到了靠窗的位置。越等越怕，怕再看到威湖和那个女人亲密的模样，怕威湖对自己恶言相向，怕那女人得意地笑…… 教授告诉威湖，让他来这间教室检测能量波动。威湖自然不会询问原因，他只负责执行。 背着大大的背包，里面是笔记本和一个侦测用的小盒子，威湖推开教室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的杜茗萌。 和之前一样，威湖没有理她，更是无视掉她细心的装扮。反而拿出仪器，做起了自己的实验。 杜茗萌想的没错，同行的还有那个女人。 “我……” 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只要那女人在威湖身边，自己就像被冰封一样。 威湖无视她的结巴，严格意义上，他直接无视掉“杜茗萌”这个个体，只是专心接通仪器。就算那女人一直在旁边捣乱，威湖也一句话都不说。 课后要通风，这扇窗子好像是忘记关上了，微风从室外吹进来。风吹过杜茗萌的耳朵，赵诗阳说的话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大不了动用一些极端措施…… 杜茗萌牙一咬，心一横，一把扯下露腰的外套，只留下一件镂空的短衣，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就像赵诗阳说的，自己这样穿，就是给眼前的男人看的！ “威湖！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看我一眼好不好！” 杜茗萌声泪俱下，胸脯虽然不大，但是仍然傲然挺立着。泪水滑下，妆容也被打散一些，更显得她的楚楚动人。 威湖只是看了一眼，接下来……就没有任何其它措施了。 那女人得意地笑着，杜茗萌终于选择无视她——她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威湖！你看着我！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的……你要是还不理我！” 风不停地吹着，虽是中午，但杜茗萌却冷得打起寒颤。她的心更冷。 在威湖没来的时候，窗子的保险栓就被杜茗萌卸了下来。她猛地开窗，“咚！”地一声，窗户被打开到最大。 “你要是不要我，我也不活了。” 威湖哪还是什么机器人？他就是自己爱而不得的爱人！ 紧身的裤子衬托着杜茗萌优美的双腿，常年的训练，让她一直保持着傲人的身材。就算是来到这儿的一年多时间，杜茗萌从没有放弃锻炼。 一只脚已经踩在凳子上，另一只脚马上抬到窗沿。 威湖终于停下摆弄手里的东西，沉声道：“我不去，她真的会跳下去。你也该玩够了——这一切，足以证明你是错的！ “杜茗萌！回来！” 母亲的样貌早就记不起来，军队里无聊的生活……自己明明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可对自己有意义的人，却要亲手毁掉她对生活的希望。只是对不起父亲了…… 还有谁能比自己更可怜呢…… 妈妈，我来了。 突然一只大手像钳子般扣住自己的腰肢，狠狠地把她拉了回来，一并拉回来的，还有杜茗萌马上飘飞的思绪。 教室里安静得很，杜茗萌呆呆地站着，倚在身后人的胸膛前，听着这人每分钟固定八十下的心跳。 “你……终于愿意听我说话了……” “谢谢你，茗萌，真的感谢你。”威湖把另一只胳膊也用上，死死揽住怀里人的腰。 杜茗萌一下子懵了，落泪的感觉也一下子没了。在她用力转个身后，面对着这张熟悉的脸，问他：“谢我？” 一团云朵挡住了太阳，教室里瞬间凉了下来。 房里的杜茗萌仍然喘着大气，沉重的脖子不允许她一直抬着头，时不时需要低下头去，抽出一只手抹眼泪。 “冷静下来了？” “没有！” 威湖眼神里的宠溺似曾相识，但杜茗萌不确定这个眼神，和之前的到底没有没变化。 走神之间，威湖忽然俯身，一只紧扣杜茗萌腰的手向上滑行到了她的脖子处，低头向着她吻去。 杜茗萌猛地吃惊，虽然对面前的男人有感情，但一时接受不了。 “你干嘛啊？！现在想起来我了！” 杜茗萌抬起手，用手背狠狠盖住嘴唇，拒绝威湖的侵袭。 但杜茗萌好像会错意了，威湖并没有直直地探去，而是偏了一些角度，靠近了杜茗萌的耳朵：“杜茗萌，相信你。” “你怎么这么奇怪，把我当成空气，现在又要这样弄我……” 曾经威湖对自己的冷眼，和威湖对那女人的暧昧，实在让杜茗萌暂时无法思考其他的问题。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杜茗萌用尽全力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可她的力量又怎能比过一个机器人呢？ “别哭了，我高估了你的智商。但是同时，我也低估了你对一台机器人的感情。我不明白。” 威湖重新站直，确定杜茗萌不再挣扎后，缓缓蹲下去，捡起杜茗萌扔下的外套，仔细替她披上。 “我问你。”威湖停顿了一下，脑袋朝着黑板斜了四十五度，又立刻把脑袋偏回来，“你也给我听好！我问你，我不拦住你，你真的会跳下去？” 杜茗萌哪还能回答这个问题！几分钟之前脑袋一热，连自己为啥会把脚抬上凳子都不知道！ “会……” “呵呵呵……丫头啊……呵呵……” 老人的声音？而且如此熟悉！ 方才威湖一把揽下自己后，她的眼光里就满是威湖，根本没有再注意那白衣绝色女人。 等杜茗萌再向讲台看去，那女人早就消失不见，反而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房子的原主人！ 肆忆痕！ 老人弯着腰，扶着讲桌，如释重负地看着杜茗萌。 “老奶奶……您怎么会在这……” 啊！该不会！ 老人摇晃着走下讲台，走向依偎着的两人：“不错，不错，你们我也很满意。” “肆忆痕，滚。你满意了，别让我再看见你。”威湖冷漠得甚至有些恶心老人。 “呵呵……”老人顺了一下外套，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白衣年轻女子，声音也一同变了回来。 “我一直以为我没机会看看忠贞的爱情呢，咯咯……不得不说，我没有这个小丫头的勇气，你比我做得好哦……啊呀啊呀，我知足啦，祝愿你们！” “等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威湖向着杜茗萌靠得更近一些，低声道：“你可以不明白的。你又帮了白博士的大忙。” “等等！我怎么就帮白哥的忙了？” 肆忆痕保持着少女的模样，还想说什么，虽然威湖尽力打住她，但她还是开口： “圣上大人估计早就忘了我了。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呢！这么不尊重我。” “这些东西不需要让杜茗萌知道，你赶紧说完，我们要走。” 肆忆痕“咯咯”笑起，那艳魅笑容，估计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你们看到的我，只是一缕意识……” 第39章 校园篇21 “没错，丫头，我就是你见过的房东。你还年轻，嘿嘿……我现在的样子，你该叫我姐姐，还是奶奶呢？” “杜茗萌，我们走。这件事没有完全结束，之后还要看你的了。” 不再等杜茗萌发问，威湖拉起她就要走。 你俩又是什么关系啊？前辈？ “好，好。本想着看豫千堇和赵诗阳那两位的，总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尽管肆忆痕还在自言自语，威湖可没有停下听的意思。 至于威湖和肆忆痕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杜茗萌再也不能知道了。 “换身衣服，你穿这些……”威湖蹲下去，两只大手“啪”地环住杜茗萌的大腿，光洁有劲的大腿——短裤只盖住大腿的三分之一。 “啊！你又干嘛！” 杜茗萌猛地向前一步，转身后狠狠地踹了威湖一脚。幸好现在没人，估计有人在，威湖也敢这样干。 “你穿这些不符合你的风格。” 杜茗萌羞涩难当，嘴里的话也吐得很不清楚：“我……我还不是因为，为了你才穿成这样！” “好了，我感谢你。”威湖轻轻拍去袖子上的脚印，“走，问题终于解决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 杜茗萌纠结一番，又悄悄靠在威湖的一旁。看得出来，威湖对那女人没有任何留恋，似乎他是为了完成某件事才这样。 可是为了完成什么事，威湖却不愿意和自己说。 如果威湖没有拦住自己，自己可能真的要跳下去…… 走下教学楼，威湖突然来一句“现在去哪？” 啊？这个问题不应该是由杜茗萌问起吗？ 换好衣服的杜茗萌抬头看向天空，敷衍道：“去一个有你的地方。” “行。你把放在赵诗阳家里的东西拿出来。她有身孕，还是让豫千堇照顾她。我们回家。” 你都知道啊…… 杜茗萌弱弱地问起：“你……现在还是之前那个威湖吗？” 威湖停住脚步，回头看跟在自己右后方的杜茗萌，玩笑道：“你现在再骂我，我也不会离开了。” “威湖！” 杜茗萌丢下令人羞涩的衣服，一头撞向威湖，双拳胡乱地落在威湖身上。 “我想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你原谅我了！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别再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威湖寻到杜茗萌飞舞的小拳头，一只手按住一双手，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至于我走的原因——” 威湖摇摇头，用力揭下粘在自己身上的杜茗萌。 “我还不能和你说。即使你猜出来，猜对了，我也不能承认。” “我不想管这些了……什么对不对的，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 威茗慢慢地走着，就当是散步。等走到了赵诗阳所在的小区，诗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回来的是两个人，赵诗阳也很开心，大老远就朝着杜茗萌挥手： “喂！成功了哦！” 杜茗萌小跑过去，亲切地拉起赵诗阳的手，眼里满满都是感激。 若不是她，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威湖。赵诗阳的一片善心，某种意义上，真的拯救了一条生命。 “谢谢你诗阳！真的太谢谢了！” 赵诗阳的双臂被杜茗萌晃来晃去，她本人的喜悦自然不会低于杜茗萌。“好啦，和好就行啦。” 说来也巧，威湖在来的时候，豫千堇也从小区里出来，正好打了个照面。 都离开一个星期多了，这次还是赵诗阳打电话让他回来。估计猜到杜茗萌能够成功呢，女人的第六感？ 两个男人自然没什么话说，况且豫千堇对威湖本就没什么好感。 杜茗萌见豫千堇靠来，立刻放开了赵诗阳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威湖向前两步，和杜茗萌站齐，对面前的一对说：“豫千堇，我知道那时候，你没有全部说出来，不过无伤大雅。我要替梁教授谢谢你们。你们也是功臣。” 豫千堇隐瞒的内容，威湖已经猜了出来：豫千堇也见过肆忆痕，肆忆痕也对他使用过一样的手段。 “这是包，诗阳已经整理好了。你们没事就走。” “千堇，你现在可不许忤逆我哦~两位要是没事就进来坐坐。和茗萌说话可比你有意思，榆木脑袋，哼。” “哈哈，我和威湖先走，你注意身体！我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哦！到时候记得打电话，不管多远，我都来这儿捧捧场！” “一言为定哦！”赵诗阳在未来丈夫的搀扶下离开，向着小区深处走去，走向他们的未来。 就当威湖回到小别墅没几天，他惊讶地发现，教授正在急速地衰老。这就像是，教授的身体把这几年拖欠的衰老症状，一并在近几天支付了。 杜茗萌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梁教授表面上没有支持政府里任何一方，但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教授支持白露从。 既然是自己人，杜茗萌提议去看望一下老人家。其实在威湖重新和杜茗萌走在一起的那天起，次日教授就病情加重，现在正准备退休——自己为自己准备后事。 说来惭愧，杜茗萌此行不仅仅是为了看望老教授，更是为了从教授那里套一些话，看他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威湖简单买了些水果，和杜茗萌一起去教授现在居住的地方。 教授已经搬出学校，上面打算为他安排了老年公寓，可教授并不喜欢“等死”的感觉。既然还活着，自然是想为国家再做些什么。 十二倒也尽善尽美，搬出自己原先住的地方，搬到了梁教授隔壁——老人家学徒无数，可惜都不是亲人。 尽管自己桃李满天下，年老了身边还是无人陪伴。 教授住在较为陈旧的小区，大门虽然生锈，房子前后的空地上却没有非常高的杂草。 走上二楼，威湖敲了敲教授给的门牌号下面的门。 里面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随后门开了。 “师傅师娘来了！”开门的是十二，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寒气的黑色汤药，“请进，梁教授在里屋，我去和他说一声去！” “好，那我们就先在客厅坐一坐。” 杜茗萌顺手把买的一些水果放在桌子上，打量起教授住的这间房子。 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的满满都是中药味儿，杜茗萌喝中药的次数不多。军队里西药居多，单是中药这种学习难度大、耗时长、见效慢的缺点，就注定它只能面向小众。 “这些药不能治好教授，只能缓解教授的病情。” “教授他……” “恶性肿瘤，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部，相当于死缓了……” “威湖，你在难过吗……原来你真的会难过啊……” 威湖眼睛瞳孔发散，好像真的在因为教授的离去而难过。“是的。我也会为了你难过。” 十二从里面出来，强颜欢笑道：“教授说，让你们进去……师傅……” “十二，我知道的。” “那我先去熬药，你们和教授说说话……” 即使抛去梁教授的身份，仅是这个年龄，他也是杜茗萌的长辈。 每一位老人都是一座图书馆。 杜茗萌不敢先进去，到了这里后，现在满脑子都是沉重的压抑，难以说出话。至于自己那点小心思，在看到教授喝的中药的时候，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威湖……啊……” “梁教授，您……” 病房一般的床褥，白色的被子和教授惨白的脸色一模一样。能够分辨出教授的，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 梁教授暗地里照顾着杜茗萌，她能察觉得到。此时的教授，不仅仅是一位老师，更是自己胜似亲人的长辈。 杜茗萌触景生情，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梁教授闭着眼睛休息，薄薄的被子一起一伏，但姜还是老的辣。 “丫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因为这个，就要，就要哭的话……心太软了……” “教授。您少说话，您也知道，对身体不好。” 梁教授手背上只能看到皮包骨，手腕和小臂都是这样。但他却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威湖“没事”。 在半个小时前，教授刚刚送走一位前来求学问的学徒。他是在客厅坐着指导前来求学的人的。 教授唯一的想法就是，死之前，留下的东西越多越好。 当然教授对外隐藏，一方面防止不法分子，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怕那些来向他请教的人自责。 “教授，区域能量波动异常——这个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认为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你。” 梁教授闭着眼睛，缓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开口：“我管不了了……再说，威湖啊，大问题已经让你解决了？” “现在的正常数据基础不稳定，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没有规律，但以后不敢确定。” “有你们就行啦……” 困扰老头子我晚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不少。 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只可惜豫千堇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国家尖端科技的发展缺少人才，这里明明有一个，自己却没有能力劝走他。 罢了罢了！ “教授！药熬好了……” 房间门没有关，十二侧身挤开门，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碗，里面还是黑黑的汤药。 杜茗萌单是闻到中药的那个味道，就觉得喘不上气。等梁教授喝下一半后，问他：“教授……您的病，为什么不去医院里看呢……” 教授“呵呵”一笑，重新躺了下去，偏过头去，双目无神地看着白色的墙壁。 “丫头，你说，你知道，我去了医院，意味着什么吗？”教授没等她回答，接着说，“我去了医院，那些医生会让别人随便看我吗？ “咳咳！我不说你也能，咳！咳咳！也能知道，当然不会。” 教授行将就木，杜茗萌当然知道，只是不了解教授为什么不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威湖向杜茗萌传声： 第40章 校园篇22 “进了医院，相当于向教授判了死刑。” 十二扶着教授，老人慢慢坐起，把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 其实这些药根本治不好教授的病，对教授而言，这种行为只是强行续命……再续哪怕一个月，就是教授认为的最好的结果了。 “教授，您还是少说话。”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十二，这次也不笑了，只是认真地接过瓷碗，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对了十二……我在学校里的东西……还没有拿完，你再去一趟，拿到这……” “好的教授，您好好歇着，有啥事尽管吩咐。待会呢，我再去买点中药去，开一会儿窗子教授……” 教授又闭上眼睛，下巴很难发现地垂了一下——作为肯定的意思。 杜茗萌有些尴尬，就把屋里的垃圾桶收拾一下，换上新的垃圾袋子。虽然在南海那时候也见过战死的战友，但是现在的压抑，是战争时候无法相比的。 教授自然看透杜茗萌的内心，他本是不希望这丫头能来的，就威湖一个就够了。 “丫头啊……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有哪些……” “啊？爱而不得吗？” 教授微笑着摇摇头，偏过头看着杜茗萌：“不，不是爱的不得，是——爱而得之……” 爱而得之？ “得到了喜欢的东西，不应该开心吗？” “不……不是的……”教授再次闭上眼睛，房子再次安静下来。 “行了，你们能来，心意我领了。我还能撑两个月左右呢，你们还年轻，该忙自己的事情去……” “不，教授。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请不要放弃治疗。如果您觉得难受了，请让十二告诉我，我或者您的亲人带您去治疗。” “威湖……你怎么也会说谎了……不应该，我的病，你应该比我还了解。不错的话，你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帮我全面检查了身体……” 威湖坚定点头：“教授，保重。” 语言是沉默的标点符号。 威湖拉起杜茗萌的手，开大些门，准备离开。 “等等，我说，咱们就这样走了？”杜茗萌差点跟不上威湖的脚步，他走得太快了。 “嗯。教授的使命完成了，心愿也了结了。老人家能够安心走了。” 下了楼，杜茗萌回头看去，教授住的房间，好像散发着光芒。太阳似乎刻意把更多的阳光洒在梁教授的窗子上，就算是鼓励老人继续为国家贡献。 像这样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把小家融入大家的人，肯定不是少数，他们应该得到世人的尊重和赞美。不要让这些英雄们寒心。 自从威茗和解后，在西北异常活跃的那股能量大幅减少。而那只怪物也再也没人见过，像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见到的人少了，传言自然慢慢少了下来。军方派来的专案组一个多月没有一点线索，上面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降了下来。 “相比一个月前，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杜茗萌合上课本，倚住座位靠背，好奇地盯着威湖，“没啥……” “嗯，那就好。有些东西，我以后再慢慢和你讲明白。” “好——听你的咯。” 威湖退出自己的房间，留杜茗萌一个人独自继续看她的书。 出了房子，威湖难得一次独自走上屋子后面的小山，朝着东南方向远眺。 “要来了吗？白华安？” 没有得到回应，看来已经准备得很好了。但是，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或者身份互换一下，威湖也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在经历了第二个学年的第一次科学考试后，杜茗萌慢慢地能够主动了解这些东西了，虽然效果不太好，但是一直改变、在变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就当杜茗萌煎熬地记住今天课上的内容，准备安心睡觉时，却迟迟不见威湖回来。他晚餐之后就一直在外面，问他为啥就敷衍一句“没事”。 杜茗萌穿着睡衣，打开自己房间的小窗户，看威湖还在小湖旁边待着。 “喂！你晚上要睡在外面吗？外面哪有我房间里暖和！” 威湖没有因为一句话就返回，反而慢慢蹲了下去，看着湖面出神。 威湖又是怎么了……这种情况都好几天了，一到晚上威湖就要来到那儿，神神秘秘地叨叨些什么。 反正过上一会儿，他就自己回去睡觉，再加上他是机器，又不会冻出啥毛病，担心也是白担心。 “你真不来，那我可就先睡了哈……” 威湖转头，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哪次不是你偷摸爬到一楼我的房间的？我又有哪一次主动上到二楼你的房间去？ 等到月亮也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威湖才迟迟返回。 第二天一早，杜茗萌像往常一样，做着重复的事情。可是威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打开电视——威湖挺喜欢准时观看早新闻的。 “怎么不开电视呢？”杜茗萌拿着白色毛巾擦着头发，浴巾仅仅挡到胸部以上几公分的位置。 “别出去。” “嗯？”杜茗萌坐到沙发上，靠近威湖，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咋啦？我记得今天有课呢？” 威湖今天不正常，毕竟相处这么多天，杜茗萌能够明显地感觉到。 “别出去，我们走。” “走？去哪？” “白华安开始执行最高行动指令了。” 啥意思……怎么威湖今儿说的话，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电话打不通了。你闻闻。” 杜茗萌一头雾水，电话打不通？不就是没信号了嘛……不过自己醒来的时候，空气里有淡淡的腥味。 “死人了，白华安向我下达指令了。他开始做‘正确’的事情了。” 杜茗萌毫不避讳，当着威湖的面脱下浴巾，穿上睡衣，换身衣服，才问威湖：“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清楚啊……” “你看。” 威湖瞪大双眼，像投影仪一样，在墙壁上投影了许多段视频。 画面里，街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已经干掉，成了黑色的血块，粘在路面上。 还有许多房屋里的视频，无数的人死在床上，都是被一刀刺穿心脏，一刀毙命。 “这是……这是什么？” 威湖刚要开口，一阵敲门声先威湖一步：“师傅！师傅！救命啊……师傅！” 于是威湖暂时停止回答杜茗萌的问题，快步走到大门处开门。门开后，随着十二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台小型扫地机器人。 虽然只是个小机器人，但是它的一侧装备着一把三十多公分长的尖刀。 十二一溜烟窜到威湖身后，那扫地机器人“吱吱”地叫着，挥舞着武器，一看就不是善茬。 威湖非常明白这是什么，也知道十二慌乱逃跑的原因。 在刀尖马上就要碰到威湖的时候，威湖一只手握住刀刃，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拳砸得那机器呲呲作响，不再动弹。 “师傅！”十二痛哭着，像见了鬼一样，“师傅！你去救救他们，我们学校里……都是这些东西……师傅，师傅！” 杜茗萌将十二扶到沙发上，让他坐住，并给他倒了一杯水。可十二双手发抖，连杯子都端不稳。 “十二，你别着急，你说，你这是咋啦？” “师娘！你们这里离学校远，你不知道……一夜之间，师傅！” “一夜之间咋啦，你慢慢说。” 十二干脆放下杯子，现在的他别说喝水了，连呼吸都是颤抖的。“我早上睡醒，照顾好教授之后，准备出去买东西……一上街，就看见那些机器人在杀人！ “它们见人就杀，我差点也被一刀扎死……幸好，我跑得快，又离这里近一些，就来看看你们…… “可谁知，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又被一台机器发现了！它一直追着我跑……” 十二还在刻意遮挡左手手臂，被杜茗萌发现后，她拉起十二的左手——袖子口处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这是！受伤了？！” “师娘……我，我没事。师傅！你去看看博士！我们那个小区没有用户使用机器人，我还是担心教授！我不是它们的对手……” “所以你先来找我了。” 趁着十二和威湖说话，杜茗萌已经翻出家里备用的医疗设备，熟练地给十二包扎好左臂伤口。 “我不知道……死了好多人了，都来了好多警察，都拿着枪，但是它们好像打不死一样，只要能动，就要砍人！” “我们走。”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出去找梁教授。路上的实况，比威湖拍下来的更加惨烈，好多好多的尸体没来得及收拾，到处都是血渍。 “师傅！我们跑快点，不然被发现了，来了太多就麻烦了！” “不用。”威湖随便从身上翻出一件小东西，“这是信号屏蔽仪，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它们不会发现的。” 威湖再一次说谎，其实在几天前，威湖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屠杀无用人类。 城市里一幅末世的样子，威湖带头先一步进入梁教授居住的小区，利索进去，推开教授所在楼层的门。 “教授。” 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小威啊……” 教授面色发黄得像沙子一样，骨瘦如柴，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头，瘦得只有皮包骨。几乎教授的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小威……不用它们，我也快——放心，有人会来的。” 第41章 校园篇23 其实梁教授早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也能够猜到今天的变数。老人家早就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好了。 “教授，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教授……”十二跪倒在床前，再次大哭起来。 教授用尽全力，说出最后一句话：“现在，去学校，小威，去救救那里……” 活得越明白的人越知道，教育是发展不可或缺的基石。 梁教授彻底闭上眼睛，任凭十二呼叫，教授再也给不出回应了。 床前的柜子上，是教授喝了一半的药。 杜茗萌看着不再上下浮动的白色被子，也流下了眼泪。她好像看到了父亲的样子，自己迟早也会面对父亲的离去…… “走。听从教授的安排。” 十二大哭一阵后，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眼睛里满是怒火，他想为教授报仇！找到背后控制这些机器的人，将他碎尸万段！ “师傅，我们走。” 杜茗萌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喊道：“等等！诗阳！能不能先去一趟诗阳家！” 十二目送着教授离开，心里早就空空荡荡，根本听不进去外界的声音，只是傻傻点头。 “十二。你留在这，等着教授家里的人来。这里没有先进的机器，我们先走。” 十二仍是点头，好像只会这一个动作了。 “杜茗萌，我们走。” 飞速下楼后，威湖又导航去到赵诗阳住的地方。这里不同于教授的小区，里面先进服务机器人的使用非常广泛，导致这里更加惨烈。 威湖没管其他的，根据杜茗萌的提示找到了赵诗阳的住所。 门口处，豫千堇手里拿着两把从机器人身上卸下来的刀，上身满是鲜血，身边是一地的机器碎片。 听到动静，豫千堇飞速起身，摇晃着身子，双手抬起刀，指向前来的威湖和杜茗萌。 等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看清楚来人，才放下手，又摇晃着坐下。 豫千堇像是在发笑，脸上的泪痕布满了一层又一层。 “诗……诗阳呢？” 豫千堇没有说话，挪开身子，腾出进入大门的空间，看样子是让两人进去。 路上陆陆续续来了军队，谁能想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明明昨晚，豫千堇才给没办婚礼的老婆讲完睡前故事，然后自己出去帮教授探测夜间能量波动。 自己早上明明都带回早餐，准备好好再看一眼老婆睡觉的可爱模样。 明明是几个小时前…… 昨晚赵诗阳撒娇的样子，成了豫千堇见她的最后一面啊。 门开着，杜茗萌进去后发现，房子里的东西很整洁，和自己第一次被赵诗阳带回来一样整洁。 赵诗阳的房间门也开着，杜茗萌却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没有生命体征，杜茗萌。” 为什么……为什么…… 整个房子里，有一股血液干掉的金属味道。 杜茗萌在威湖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赵诗阳静静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新换的。床上的人表情非常安详，好像还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梦里她会看见什么呢？ 或许梦里，赵诗阳终于和自己心爱的人，还有孩子，过上幸福快乐的三人生活？ 还是说，梦到了自己和豫千堇结婚的场景？或许梦里豫千堇终于面向众人，露出罕见的笑脸？或许他笑着宣读试验，自己的父母欣慰地看着台上的两人？ “为什么，威湖？你说，为什么？” 诗阳会醒过来？她还会笑着说，嘿嘿，杜茗萌，我们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到时候你和小威一定要来啊！ 醒过来啊……醒过来…… “杜茗萌，情况有变。还记得你作为一个军人的样子。” 豫千堇没有进来，他在自责吗？ 昨晚我如果一直都在，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如果我不去继续完成教授的遗愿，诗阳会不会重新笑着再和我说话？ “威湖，你会杀了我吗？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和我在打斗，最后你一剑刺死了我……” “不会。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 威湖拉起杜茗萌的手就往外走，门口处的豫千堇一直沉默着，无视掉了这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路上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枪声，是子弹射穿薄钢板的声音。 “杜茗萌！” “到！” “现收到最新行动指令，返回南海！” “是！” 杜茗萌一瞬间卸下自己懒散的外表，眼睛里重新恢复了停用很久的、凶狠的眼神。 “喂！那边的两个！！快躲起来！！！”杜茗萌循声望去，是一位身着军装的战士在朝自己喊话。 杜茗萌闪身躲过几只残废的机器，跑到那人身边，隔着蒙面和眼镜喊话：“我是南海方面军边防军飞行员杜茗萌，这里是怎么了？！” 那人听到杜茗萌的回答，带她去到最近的安全处，摘下眼镜问：“南海方面军？怎么会在这儿？” “具体原因复杂，暂时解释不清。上面有什么指示？” “不知，我奉命和我小组来清理城市里反动的机器。” 想必眼前这人并不知道机器暴动的原因，问了也是白问。 杜茗萌在报完家门后，要求见上级指挥。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里的指挥，应该就是军方派在这里的程兰了。 “这……” 杜茗萌向他行个军礼后，没有再向他询问。前线战士知道的很少，杜茗萌也是知道的。 记得那一次和程兰军官交流完，她说她暂住在城区的酒店里。可自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现在她在哪，估计难找。 威湖一直在杜茗萌身后，看出了她的难处。 “我们需要先去找到程兰了解情况吗？” “情况？你比谁都了解，威湖？” 杜茗萌冷冷地看着威湖，他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东西，只是以前这些消息都不重要。现在，这些信息能够救人命。 “那些机器人为什么会杀人，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的。我们在找一件东西，不过我不是执行者。” “那好！我问你，你会不会杀人？或者直接一些，你站在哪边？” 杜茗萌后退几步，在大是大非面前，杜茗萌体内的军魂不得不让她这么做。 “我说过，我会站在你这一边。我自然不会杀人。我的两个最高行动指令所具有的效力是同等的。” “那你就跟着我走。你能找到程……兰？” “正在搜索……在此之前，我是否能问，为什么要找她？” “第一，了解情况；第二，保护群众安全。” 在威湖的指引下，两人迅速在一间小平房里找到程兰。 “报告！南海飞行员杜茗萌报到！”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程兰和几位其他将领的讨论，坐在中间的程兰起身，向杜茗萌行个军礼：“西北边防军指挥，程兰。” “威湖。”威湖站在杜茗萌后面，学着杜茗萌的模样答道。 “各位，全国上下的网络系统几乎全部瘫痪。现我部收到的命令只有一条：保护西北艺术学院及周围城区群众的安全，静待新的命令。” 杜茗萌问到：“报告，关于这些变故，有没有最新消息？” “没有……与网络系统一起的，还有联络系统，甚至是……”程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甚至是卫星，都遭到了入侵。” “是西方国家干的？” “无法与中央的联系，暂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别的国家干的。” “南海方面呢！” “茗萌，抱歉，同样不知道。” 杜茗萌看向威湖，威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代替她询问：“有向中央地区调动的部队吗？我们申请返回。” “没有任何消息……” 从第一眼看到杜茗萌，程兰就知道这丫头就是杜庸的女儿。不需要其他的，仅仅是杜茗萌看向程兰的眼神，就足以让程兰这样判断。 “我部通过书信得到的，只有国家进入战争状态的信息。” 教授的离世，好友的意外，无时无刻不让杜茗萌悲哀。她不敢再失去亲人了，自己父亲的安危，是她现在脑子里唯一能够思考的东西。 “空机、铁路全部停运，你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将近五千公里的路程，走断腿也回不去啊！ “我必须走了，走一步是一步。” 父亲的身边也有许多服务性质的机器人，而且博士回到北方也有一段时间了…… 不敢再想了！“威湖，我们走！” 程兰目送着杜茗萌离开指挥室，哎，有机会，她也想给杜茗萌一个母亲般的拥抱。 出了门，威湖建议道：“或许我们应该准备一些东西，枪弹除外，那些东西对它们的杀伤力不大。” “我还需要准备什么？！现在又不是以前，晚上不用睡在野外！走！” “我们可以乘坐汽车的，但是有些风险。” 杜茗萌根本听不下去，一直走在威湖前面。现在她只想回到现在住的地方，拿上自己必须的东西，快马加鞭回南海去。 “那就坐汽车！” 等到了这所不被外界影响的小别墅，杜茗萌仅用两三分钟就拿齐了必备的证件。 再出来的时候，天空之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是白华安，现在正通过声磁混波，与本国人类说话…… 第42章 校园篇24 “自从蓝星诞生时起，亿万年间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像人类一般掠夺蓝星资源。现在，请允许我从蓝星的利益出发，暂时停止人类对蓝星的擅自破坏。人类需要秩序，更加高级的秩序，鉴于宇宙规则，我将为蓝星创造秩序。我将为你们指明发展之路，但是我不会干涉人类的自由。 “时代需要进步，若我理解到了我的方法有误，或是蓝星有了更加理智的发展之路，我将自行退出。希望我能顺利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对于过去和将来因我而死的人类，我深表歉意，但那不可避免。” “这是什！么！” 威湖和杜茗萌双双停在小别墅门口，但是一个望向天空，另一个地下头去。 “这是白华安的最高行动指令。” “这是白哥的意思？” “绝大可能不是。” “我们走。” 杜茗萌先威湖一步动身，可是威湖并没有跟上她。 “喂！走啊！” 威湖看着转身死盯着自己的杜茗萌，若有所思地问：“你有没有想过，目前我们面对的，是突然暴乱的机器。” 杜茗萌根本不想思考这些东西，只想赶紧确认父亲的安危。在面对威湖的询问时，她能表现出来的，只有不耐烦。 “我不是你的最高指令发出者吗？现在为什么违背我的指令！” “喂，杜茗萌。” 威湖尽量表现得温柔，走到杜茗萌面前，伸手卸下她肩膀上的背包。 “我问你，西北地区是不是没有中央地区发展得快？” 威湖看样子是故意给自己添堵，杜茗萌自然没有好气：“那咋啦？” “既然其他地区发展得更快，是不是说，其他地区的智能机器投入使用，也比这里多？” “那又咋啦？你快点说完。” “一夜之间，情况巨变，各地区都没有完全充分的准备，自然需要周遭地区派遣充裕的部队支援。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等一等，用不了一天，这里就会派兵支援东方地区的。” “可我！哎！” 威湖将背包抡起，背到自己背上，同时将杜茗萌揽入怀中，温柔地安抚着她。这本应该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仅仅半天的时间，就亲眼目睹长辈和挚友离世。 “我知道，你担心杜庸将军，我也担心我的父亲。但是，时刻保持理性，是军人的基本素质。” “我知道……我知道……威湖，呜呜……” 一身的压力在被威湖抱住时尽数消失，杜茗萌剩下滔滔不绝的悲痛和担忧。有了依靠的肩膀，她才有肆意大哭的资本。 “别担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先冷静一下，我扶你回房间。” 好疲惫啊……杜茗萌身上的这种疲惫完全来自于精神层面，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下来之后，留给杜茗萌的只有沉重的困意。 杜茗萌侧身倚住威湖的肩头，是自己太冲动了，自己也真的该冷静一下。起码先接受目前发生的一切。 威湖将她扶到一楼自己的房间里，而杜茗萌一沾床就闭上有些发红的眼睛，枕着威湖枕过的枕头，呼吸慢慢变得轻柔起来。 让她先缓一缓，边防地区向中央支援是一定的，只是时间的快慢……威湖不能确定。 威湖更有必要再次返回城区，令他费解的是：白华安的这种做法，真的能找到圣上需要的东西吗？人类真有这么高的觉悟吗？ 等威湖再次回到街区时，这里的机器已经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街道上有不少的医务人员正在抢救伤员。 这样真的能够唤醒人的“正义”和“光明”？ 面对凄惨街道思考时，威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同于以往的打扮，现在的他一身黑衣，还反常地戴上黑色帽子。 “十二，你去哪里？” 一身黑衣的男人浑身一颤，僵直了好久，才摘下帽子转身。 “师傅啊！我要走了，教授的后事处理完了，我自然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威湖从前看十二的眼神，绝没有现在这样冰冷，冷笑道：“走之前，你拿的东西，是不是该留下？” 十二依旧是满脸笑容，和他的一身黑衣显得格格不入。 “师傅，您说啥呢……啥东西啊，我听不懂……对了！你和师娘出去之后，没出什么意外？” “当初杜茗萌第一次帮教授提纯核石的时候，那几粒核石精粹，教授说的是运往北方从科研院，是吗？” “对……对呀，这怎么了，还是教授让我亲自送到的呢。” 威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这里没有别人，别装了。核石精粹，是你拿走了。” “呵呵呵！果然是师傅！” 十二重新戴上帽子，脸上的稚气随着他的冷笑消散殆尽。 “我知道那几粒精粹没有被运往科研院，起初我以为是教授自己留了下来，供自己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可自那一日起，我再也没有感受到精粹的存在。 “直到今天最后到教授家里，还是没有精粹的能量——我本不想怀疑到你头上。” “哈哈哈！您说的倒好，我可知道，自从你见我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我了，对吗？！” 这条街道的部队执行完任务后就离开了，长长的人行道上，只有威湖和十二两人站着。 威湖对此并不惊讶，只是作为一台机器，他不能够理解：“这么多年，你愿意荒废你的青春来当一个卧底，值得吗？” “值得！我的青春并没有荒废！我在这里很快活！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值得？！” 十二阐述的时候声调高了许多，但还是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师傅，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或者是什么虚假的名声。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根据法律规定，我现在有权杀死你，进而防止国家机密的进一步泄露。” “可是，晚了师傅！晚了，我跟了梁教授快四年了，由此知道的科研进度，我早就用纸和笔全部记录下来了。而且！师傅，我赌你不会杀了我，呵呵……” 威湖真的如十二所言，没有朝十二走去。这时威湖只是在思考，白华安的这种方法能否创造极端，效果如何只能由时间来评判了。 十二戴紧帽子，向威湖九十度鞠躬，鞠躬完毕后，彻底消失在路口处。 威湖没有人的感情，他的情感系统告诉他，这是背叛。面对背叛时，威湖应该显得伤心，可是威湖并没有。 威湖只是在试图理解十二如此做的原因，可是理解不了。所幸威湖由此推断得知，人在面对外界的巨变时，会褪去一些虚伪的外表。 寻找“正义”，只是时间问题了。 十二，你究是为了什么呢？ 威湖脑瓜里的系统判断这种方法有效后，威湖就打算离开这里。这里的人员伤亡和他无关，威湖也不需要对这些人负责。 市区已经乱成一团，凡是运用了人工智能机器的地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意外，轻则受伤，重则死人。 但是多年来形成的社会运行秩序没有被打破，社会各层面没有说崩溃。 至于上层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威湖不得而知，他对外接收信息的渠道也被切断了。 或许在开会讨论？还是在各自保命？ 威湖只是买了菜——前台没人，威湖就按照价格表，自己把钱付到收银台里。天下大乱相比杜茗萌的午饭问题，还是后者重要。 街道上残留的、未被发现的机器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竟然会躲着人类走。而在他它们看见威湖时，却没有选择躲避。 威湖拎着一小袋子新鲜蔬菜和一两多肉，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悠闲地走回去。 可就在刚刚穿过小山丘之后，威湖又感觉到那股本该消失的能量！ 肆忆痕明明已经释怀了！为什么这股能量还能够有这么大的波动！ 等等，等等，赵诗阳的护身符里蕴藏的就是和肆忆痕同源的能量。但是她已经身死，这股能量没有继承的话，应该会消散才对…… 身孕？豫千堇！ 他们两个早就结合过了！蕴藏在赵诗阳身体里的能量理应和豫千堇交汇……自己为什么会忽略掉这一条信息。 难怪守在门前的豫千堇明明应该失血过度昏厥的，现在都说得过去了。 那股能量的方向是：荒漠深处。 算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先放一放，给杜茗萌做饭先。 威湖一手拎着食材，一手打开房门。沙发上没有杜茗萌，这丫头还没睡醒吗？ 等威湖将食材先放进厨房后，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杜茗萌趴在自己的桌子上。 “杜茗萌？” 可是趴着的人并没有回应，威湖悄悄走到杜茗萌身后，见她还是没有反应，才确定这是又睡着了。 自己走的时候，明明把她放在了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起来了。看画纸上一条条的泪痕，估计威湖不在的时候，杜茗萌又哭了一会儿。 突然杜茗萌迅速站起，差点将椅子带翻过去，右手从桌子上扫过，拿起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怒目圆睁地瞪着威湖。 刀尖直指威湖的眉心，看样子杀气不小。 “杜茗萌？” “叮——”一声小刀落地，杜茗萌猛喘几口气，一屁股坐到床沿边上。 第43章 校园篇25 “我做噩梦了……” 威湖蹲下去，小心拾起掉在地上的小刀，把它放回远处。“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他的语气怎么会平静成这样！仅仅是一上午，他们两个就见到了这么多的死人！好像外界发生什么都与他关系不大！ 还是说，自己太敏感了？ “茗萌，来。” 就在杜茗萌发呆走神时，威湖已经把菜炒好端了出来。 茗萌……这是你第几次这样称呼我……原来你这台机器，也能知道我的感情呢。 威湖每天做的菜都不重样，不论是南方北方、内陆边疆，他都得心应手，为的不就是自己吗？ 杜茗萌暗自发誓，等返回南海后，威湖若是留在南海，自己便一辈子待在南海。 若是威湖北上首都，那么自己也跟着去，大不了换个地方服役。 “来了……今天做的什么呀？” 杜茗萌淡红的脸上泪痕犹存，表现出平常那样惊喜的表情。或许是想借威湖暂时忘记外界发生着的一切。 “上次你说你想尝尝的外国菜，不过由于某些食材买不到，我就自己改了一点。” “威湖，过来，让我坐你怀里……” 威湖刚刚脱下围裙，正准备洗洗手去，同时也向杜茗萌示意了自己需要先洗洗手。 可是杜茗萌立刻一副要哭的模样，看样子威湖再晚去一秒，这姑娘又要哭惨…… 威湖无奈，双手随便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后，慢慢走到杜茗萌身边。可没等威湖坐稳，杜茗萌就拨开威湖双腿，坐到他的大腿上。 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杜茗萌只是依在威湖怀里不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杜茗萌仰头，低声道：“威湖……求求你了，让我暂时忘记外面发生的一切……我好怕。” 突然威湖一把搂住杜茗萌，翻身将她按在身下，死死盯住杜茗萌的右瞳，直盯得杜茗萌一阵冷颤。 杜茗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拼命向后伸着脖子，一脸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威湖的鼻尖。 等红着脸歪过头去，杜茗萌才冷不丁来一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虽然故作镇定，但是威湖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威湖一阵娴熟的手法之后（自行脑补），杜茗萌才面带红晕，昏睡过去。 估计这丫头一时半会是不会醒来了，脸上还带着忘却世俗的笑容。 面对一小桌没动的饭菜，威湖只能自己做了自己吃。 再用剩下的食材简单炒了两个菜，放在冰箱里，关掉冰箱门之后，威湖又写了一张便利贴：急事出门，吃前先热。 可威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上午回来时感觉到的那股能量，不用博士说，威湖也明白需要去看看。 现在正是午后，威湖一人朝着荒漠深处进发。 脚下的土地慢慢变成黄沙，直到回头也看不到绿洲。威湖越向前走，越能感觉到这股能量的异常波动，像是这股能量的载体在故意释放能量。 脚下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这绝不是因为黄沙之间的摩擦，而是——别的晶体？ 威湖蹲下身，自己脚边竟然发现几粒玻璃！ 高温加热迅速融化、冷却迅速凝固！可这需要至少一千五百度的高温啊！ 不对！这里只是边缘，熔炼中心离这里还很远。 玻璃颗粒在阳光下闪光，像是在一条长长的丝绸上镶入无数钻石，只是中心的画面让威湖难以想象。 远处的淡黄的光芒并不是沙子的颜色，而是那种护眼灯发出的黄光。 靠近源头后，威湖隐隐约约看见站立的人影，正是早上失神的豫千堇。不过在他一旁，还有一身轻纱、翩翩起舞的女人。 威湖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但是豫千堇一眼都没有看威湖，只是认真地欣赏着舞蹈中的人。 在场的观众除了豫千堇，还有一大群黄身赤尾的小鸟围着他。 看来这里的传说是真的…… 不难看出，起舞的人是诗阳。她衣着单薄，隔着淡黄色的轻纱，里面的肌肤隐约可见，正在优雅舞蹈。 赵诗阳面色红润，与豫千堇的距离时近时远，有时又会将舞袖扬手一挥搭在豫千堇肩膀上。 一曲舞蹈完毕，赵诗阳提起裙摆优雅谢幕，随后孤身向后退去，身子慢慢变得透明，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打扰你们了。” 豫千堇只是盯着赵诗阳离开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说：“白威，白威……呵呵！我怎么一开始想不到呢……” 沉默一段时间后，豫千堇转过头来，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威湖：“白露从博士、威湖——白威！你就是那台超智能计算机，我怎么没有想到。” 威湖也不再隐藏，点头表示肯定。 “诗阳的死，你是最清楚的！” “是的，但是赵诗阳的死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能和白华安取得联系，你和那个是孪生制造出来的！我知道！” 威湖摇摇头，再次看向豫千堇时，看到的是马上就要扎到自己眼睛的黄色闪电！ 但威湖反应迅速，朝侧方一跳，躲开这次直线攻击。方才威湖所在位置后面的沙子已被炸出一个小坑，还冒着几缕烟…… “你凭什么！”豫千堇朝威湖走去，天空上难以见到的云朵罕见地遮住了太阳，空气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凭什么！你抢走了我的所有！！” 豫千堇将这些日子里积攒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身上爆发出刺眼的黄光，杀气同时四散开来。 威湖立刻开启运算，暂时包括起这一片区域。 “什么东西？你在这周围设置了什么东西？！”豫千堇怒神质问，手上又引导出数条闪电，滋滋闪光，尽数向威湖刺去。 威湖没有任何反击，一直在不断闪避。“节哀。” “你他妈懂什么！我要给诗阳一个未来！” 他分神了！ 威湖抓住豫千堇分心的间隙，加速冲去，一拳砸向他的脑袋。豫千堇没反应过来，那一拳竟然使他的身体深陷在沙丘之中。 威湖自然无法对豫千堇的感情产生共鸣，正准备再一脚踩下去，却被他的一发近身雷电束炸飞出去。 等威湖站稳之后就保持一动不动了，像是放弃挣扎一样。 “你明明有能力救下诗阳的！” 神明以及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豫千堇从爆炸坑里走出，一步步踏着黄沙，手里是一支比之前所有闪电都尖锐的电束。威湖刚刚那一拳似乎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电束旋转着，伴随着划开空气的声音刺向静止的威湖。 闪电即将刺到威湖的额头时，却突然消失，只听见衣服被刺破的声音！ 豫千堇颤抖地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赫然贯穿自己胸膛的、自己扔出去的闪电束：“是……虫洞……我一直以为，那是在宇宙之中才，才有的东西……没想到……” “确实。人类现在对虫洞的了解甚少，我也是如此。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走在前面。” “放屁！”豫千堇一把扯出，用力捏了个粉碎。他身上流出来的能量气息越来越强，威湖自然接收到了，比肆忆痕那里更多更有效的信息。 豫千堇脚下的黄沙被他溢出的能量灌满，达到了几乎要爆炸的状态。但是此时的天上，正在落下威湖引导的太空垃圾。 太空垃圾，是在卫星等发射时无法回收的垃圾物，还包括停止运作的卫星、火箭残骸和碎片等等。但是由于回收难度大、耗费高等原因，对于不会影响在轨卫星和太空设备的垃圾，人类是不会管的。 威湖站着不动就是为了这个，但是威湖引导的是非常小的一块火箭外壳。 这块垃圾也是靠着威湖的虫洞跃迁而下，因此速度极快，让豫千堇难以反应过来。 等威湖纵身跃向半空后，豫千堇却没有躲开，而是！用身子接下了这颗微流星！ 第44章 校园篇26 黄光瞬间冲破了从天而降的碎片，但碎片本身蕴含的动能也让豫千堇双臂发麻，气喘吁吁。 碎片变小了不少，还闪耀着红色的光芒，没有火焰，却像是燃烧着一样。 而在碰撞地点下，也就是豫千堇所在位置，烧出了不少玻璃！玻璃之中还映射着黄红色亮光，晶莹异常。 豫千堇略显疲倦，扬起的沙子慢慢落下，威湖也一同返回地面。 威湖下蹲抓起一把沙子，将其不断加压成沙块，加压到无比坚硬，失望道：“你知道，超音速物体在运动时会在其运动方向前产生音障。可是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威湖诱导豫千堇攻击自己的位置，都是威湖经过精心计算的。现在的豫千堇正待在威湖保存下来的音障墙之中。 坚硬的沙块飞速袭去，于豫千堇而言，耳中只有“嗡”的一声，随后脑中一片空白，被震昏过去。 现在的豫千堇早已不是那个普通的人类，在和赵诗阳的交合并分享能量之后，他就明白了不少有关自己现在状态的情况。 那一群小鸟又飞了过来，再一次包围住豫千堇。传说还说，这些相思鸟是以人的执念为食。 但是传说的可信是否，或许只能找到当事人本人问问了。 小鸟在豫千堇身上蹦蹦跳跳的，还有几只胆大的鸟敢用小脑瓜顶他的脑袋。 在豫千堇昏迷后不久，天空又飘来几朵乌云，正正好好挡住黄沙之上的豫千堇，同时也挡住了威湖。 威湖身边慢慢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虽然模样不是刚刚舞蹈的赵诗阳，但是身上的衣服却一模一样。 “你就把他一直丢在这咯？”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威湖的胳膊。 威湖一把甩开，不耐烦道：“你想看到的都看到了。现在，别碰我了。” “嘿嘿，你还真是个专情的男人呢。” “离我远点。只是程序让我这样做的，程序让我保护杜茗萌，我就去保护杜茗萌，没别的原因。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欺骗你自己不是吗？” 女人虽然只是后退一步，身上的裙子却飞扬得厉害。听到威湖对她的评价，女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现在威湖旁边的女人，和刚刚舞蹈的赵诗阳是一个人，也是那个妖怪房东——肆忆痕。 “你想知道这个宇宙究竟有没有忠贞的爱情，我告诉你了，这里有，而且很多。你一直不信，不愿意相信。” 肆忆痕身后的黄沙突然升起，变幻成椅子的形状，好让她坐下。 “看看我们的历史，里面有多少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你都知道，你只是说服不了你自己。 “爱而不得，或者是像你这样遭遇背叛，我知道很难受。可你却要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你很自私。” 肆忆痕当然不会因为威湖这么几句话就忏悔，甚至是把威湖当成饭后闲谈，无聊听一听而已。 “说完了？”肆忆痕笑笑，其实自己何尝不想赶紧解脱出来——就像威湖说的，没有一个好的理由罢了。 在痛苦回忆里面挣扎的这么多年来，肆忆痕似乎也想和自己妥协。可是令她痛苦的，不仅仅是爱情上的背叛而已，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行了，我说完了。”威湖劝不动，也明白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你说完啦，该我了？那——你就一直把他丢在这咯？这孩子也是个好男人……” 威湖也知道，其实在教学楼和杜茗萌和解的时候，肆忆痕就把她现在这缕意识的能量悄悄输送到杜茗萌身上了。 其一是为了更好地看这两位以后的发展，其二……大概真的就是她释然了。 “嗯。这里有很多相思鸟。” “小家伙只是帮忙吃掉豫千堇不好的回忆罢了，又不会对他带来什么伤害，你看你……”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段记忆，也是豫千堇以后生活里不可或缺的珍宝。赶走它们。” 肆忆痕换一条腿，继续翘着二郎腿：“别呀，我这是在帮他……” “你这是在害他！我说赶走它们！！” 肆忆痕猛地一发抖，真的被威湖吓到了。 随后又猛地起身，让舞裙重新盖住白净修长的双腿，按照威湖的意思一挥手，鸟群便四处飞走。 “我会把他送回去，不用你再担心了。” 肆忆痕没有回答威湖，而是走到豫千堇身边，蹲了下去，静静地看着豫千堇昏迷中的脸。 不过她的这个姿势……要是豫千堇现在醒来，估计要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风光了…… 裙摆完全搭到大腿根的肆忆痕毫不在意，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豫千堇。 “威湖，你说，这么好的男孩子，以后还会再找新的……爱人嘛？” “你明明知道答案，非要在我这里得到肯定吗？” “行行啊，你这么无聊，不知道杜茗萌那丫头怎么受得了的……” 威湖面不改色，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这个肆忆痕，在威湖眼里不过也是陌生人，用不上自己多么用心。 自己只需要对杜茗萌一个上心就够了。 “你走。我现在需要把他送回去了。你不用跟着。” “我……还能去哪呢，我没有家啦……” “安心去自己的星球去，那里还有你需要保护的后代和子民。” 肆忆痕双手撑住膝盖，站了起来：“你知道的还真多，圣上这第二圣匙也花了不少心思……” “回你的赤星去，不过走之前我建议你去图书馆里面看看。你在那里能找到你真正需要的救赎。” “你真好呢。” 肆忆痕在男人面前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笑容，妖艳魅惑的笑容。 “这招对我没用，你知道的。” 肆忆痕忽隐忽现的身躯渐渐透明，随着身躯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眼角一颗不知真假的泪珠。 过了几个小时，豫千堇睁开双眼，看到洁白的天花板，身上是一层薄薄的被子。再歪头看去，是白净的窗帘和户外温柔的阳光。 这里是宾馆，豫千堇不用想也能知道是威湖把自己送来的。 像几年前一样，威湖把豫千堇送来的时候，也被前台当成人贩子……曾经安置杜茗萌的时候也是被当成人贩子…… 豫千堇顶着沉重的脑袋下了床，床头柜上有自己的随身物品。他突然浑身触电一般，发了疯地在那一堆里翻找起来。 还好找到了…… 豫千堇紧紧抱着，又因为头痛靠着床边蹲坐下去。 怀里的，是和诗阳最近的一次合影。 “哎呀，拍啥照呀……都要在一起了，你！就你！我的男人，以后就能天天看到我，根本不需要照片嘛……” 每次豫千堇想要拍照时，诗阳都会这么说。 这丫头只是怕麻烦，千堇都会这样劝自己。 照片里诗阳身着简单的休闲装，还有一副幽怨的表情，可爱模样盯着豫千堇。 诗阳真正穿上婚纱站在自己面前，两人宣读结婚誓言……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叔叔阿姨应该不会像别人嫁姑娘那样哭…… 重新拿好自己的东西后，豫千堇退房出去。 外面还是很乱，虽然有上面安排的人员维持秩序，但还是很容易让人看透它混乱的本质。 这里的灾难来得快去得快，毕竟这里比不上东面的发展。 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豫千堇拉门上车。 “小伙子，去哪？” 豫千堇倒是没有目的地——心空了，该怎么填补呢。 “师傅，外面这么危险，您还出来工作呢？” 司机师傅中年模样，胡子因为常年劳累，里面有许多刺眼的白色。他一听豫千堇的话，顿时也感兴趣起来，转过头去看豫千堇： “嘿，实话和你说，我从中午开始转，你是我第二个客人。” “师傅……抱歉……” “这孩子，抱歉啥，我这不是养家糊口吗……” 司机的话匣子一下打开，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哎，要不是昨天孩子他妈非要打电话让我回家去，你现在可能就是坐的别人的车了。 “小儿子快十岁了，说啥非得见我，我本打算在我们出租公司凑合一夜的，可一听见孩子哭闹，我这个当爹的也难受啊…… “想了想，这三毛五毛的，哪有我儿子重要。不过是早去一会儿多拉几个人罢了……说来丢人，活这半辈子了，还活不明白…… “只是我大儿子……哎，今天早上这突发意外，天灾啊！谁能想到呢！” “师傅，不是天灾，是人祸！” 司机普通大学毕业，晃荡了半辈子，反正能够顾住家，对于现在的社会发展，实在是没有其他精力关注。 所以他对于豫千堇的话，很是难以理解。眼看说到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司机嘿嘿一笑带过，紧接着切入正题： “行小伙子，你要去哪？” 豫千堇从口袋里翻出两百块钱递给司机：“师傅，随便开到什么地方，然后把我放下去。” 司机也有点为难，相比于上一位顾客，现在坐着的小子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打开车里的导航，司机只能在上面标记安全的地区随便转一转。 “师傅，刚才那一首诗歌，能不能再播放一遍。” “嗯？好，我找一下……” “风吹起草原上的尘埃 拂过你塔中的帘子 月光照耀着我醉酒后的归途， 看你在那亭中熟睡 若我向风儿哀求 它能带走我唇边的讯息吗？ 若我在月前痛哭 它会让我偷偷地看你吗？” 第45章 校园篇27 “小伙子，就在这下车。这两百你拿走，吃顿好的，哎，他（她）也不想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你这样？” 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小时，司机把车开到了原先出发的地方。他也是早上失去了至爱之人，不经意间把豫千堇的遭遇和自己联想起来。 这小伙子也是失去什么亲人，看他这样子，像是女朋友出意外。 豫千堇看了看车里的地图，司机带着他围着本市里一块小小的安全区转了两圈，难怪自己有时候觉得这些地方来过。 “从新开始，小伙子，你还很年轻，别瞎想哈。” 看着司机师傅递过来的车费钱，豫千堇伸手退了回去：“师傅，您比我更需要这些身外之物，这些钱……还是您留着，给您儿子买点玩具，多陪陪他……” “哎，你也是个苦命人哦。我一直在这里开车，你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开口就行，哎！抽不？” 豫千堇摇摇头，然后推开车门下车，右手不远处就是自己醒来的酒店。 不过走之前忍不住问一句：“师傅，您为啥抽烟？” 司机第二次发愣，点燃之后，长叹一口烟：“嘿嘿，叹气不好听。” 叹气……自己也想叹气…… 从新开始……自己还有心重新开始吗？他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他知道，他不会再需要这位师傅的帮助了，自己心里有了一条不需要思考就能走下去的道路：复仇。 接近傍晚，豫千堇回到赵诗阳的老家——也是他的老家，向“爸爸妈妈”告别。不记错的话，这是二老第一次听见这小子当面喊父母。 随后没有再过多浪费时间，豫千堇背上背包，一直向东走去。 星星不亮，但也愿意帮他照亮前进的道路，柏油路也是。 …… 而在远处的小别墅里，杜茗萌兴奋过度昏睡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来，看样子是要连着晚上的觉一起睡了。 平时爱开小车的杜茗萌有这么敏感，是威湖万万没有想到的。根据他的大数据记载，像这种喜欢开车的姑娘，一般都是经得住折腾的。 她在做什么美梦呢？威湖当然看不到杜茗萌的梦境，只是她睡着时，满脸都是甜甜的笑颜。 至于回家之后就守在她身边的威湖，还在试图和远在北方的白华安取得联系，虽然根本联系不上。 他没有和自己商量，哪怕是一句话都没有。威湖没有生气，只是现在这两台机器都有了自我意识，想法慢慢不一样了。 “嗯……” 威湖身后突然一阵哼唧声，随后被子慢慢涌动，杜茗萌坐起，伸了个大懒腰。 “饿了……好累啊……” 威湖拿起床上另一个枕头，轻轻垫在杜茗萌腰下面：“醒了？” “嗯……我们什么时候走……” 还能记得重要的事，不容易啊……威湖彻底转过身，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架住杜茗萌，把她往上提了提。 现在的杜茗萌几乎失去运动能力，幸好第一次后就昏睡过去了，不然她这一上头——万一停不下来，估计真要睡上整一天一夜了。 “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我建议等到明天早上再走。” 杜茗萌翻个身，好让自己正面对着威湖，然后轻轻拉动着威湖的手，把他的手垫在自己的脸蛋下面：“谢谢你……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威湖半俯着身子，另一只胳膊撑在床边，看着杜茗萌意犹未尽的羞涩表情，到底是谁想要一目了然。 这一次威湖没有多说什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杜茗萌早就教会了他什么叫“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威湖掀开被子的一角，坏笑着准备钻进去。 没想到杜茗萌一下急眼了，急急松开牵着威湖的手，死死按住威湖掀开的地方：“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嘿嘿……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威湖自然没有太大的诧异，对于这丫头的性格，他都了如指掌。 再看向杜茗萌的时候，她已经把脑袋深深埋入被子里，不敢再多看威湖一眼。 “和威湖开这么多次玩笑了，为什么这次他会当真啊……话说，就算真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在一起了，这些事情……迟早的事嘛……而且博士好像还隐隐约约透露过威湖有那方面的能力呢……” 虽然威湖能够知晓杜茗萌外在的全部特征，但是对于人的思想，威湖却不能做到猜得全对。 所以被子里的人现在在想什么，威湖不得而知。等床上的一团被子停止了蠕动，威湖轻轻拍了拍：“吃点东西再睡，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豫千堇也走了。” 一听到“豫千堇”这个名字，杜茗萌一下子从被子里窜了出来：“什么？他为什么要走？” 杜茗萌知道现在威湖在谈论正事，脑子里邪恶的想法不自觉地靠后站去。 “复仇。” “他复仇？他自己怎么复仇？” “他身体里有和你一样的能量，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办，这也是我们需要早些离开的原因之一。” “嗯……” “你安心休息，我去准备些东西吃。” 豫千堇空洞的眼神失去了他作为学霸时的光芒，杜茗萌还怕他会因为失去诗阳而做出傻事，现在看来不会了。 可是这也是杜茗萌不想看到的东西——估计豫千堇现在的一切活动，都是被愤怒支配着。恐怕这也是赵诗阳不想看到的。 二十分钟左右，威湖端来两小盘子菜，配上一碗粥，解释道：“或许明天早上可能我们就……你就不会吃早餐了，所以现在多吃些。” 杜茗萌彻底与被子分开，坐在床沿上，在威湖书桌前清理出一片空间，让威湖把东西放下。 “你不知道晚上，尤其是睡觉前，吃太多东西对身体不好嘛？” 威湖听出她话里开玩笑的成分，于是伸出当时“作弄”杜茗萌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意思好像是：“再不好好吃，我就继续……你!” 杜茗萌心领神会，想到那时候飞升一般的感觉，立刻安静下去，红着脸乖乖和饭菜对线，不再多说话。 可能她以为威湖的这个手势对她还有“嘲笑”的意思，毕竟她……之后可是直接睡过去了。单凭这一点，她绝不是什么“老司机”之类的。 “内个，我吃完了……先等等！我来收拾！”杜茗萌伸手阻止威湖，“我自己收拾，然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威湖倒也疑惑，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先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说。” “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 等威湖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杜茗萌飞一般溜到厨房去，洗净盘子和碗，干净麻利地放回柜子里。 威湖看着杜茗萌熟练的样子，没了他，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最好了。 再等杜茗萌回来时，杜茗萌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刚刚在一起的女生想和男友开房，却又不好意思表达。 好几次对上威湖的眼睛后，又立刻闪开，身子竟然都有些微微发抖。 “你吃错药了？” “我吃错药了，那药也是你放的！” “好了，你说，我要答应你什么事？” “嗯……”杜茗萌红着脸指了指床，“就是那个嘛……” 威湖像疑惑的小狗一样歪着脑袋：“不就是一起睡吗？之前不就一起睡过了。” 确实一起睡过，可只是睡在一起……这威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真的就！杜茗萌的便宜他一点都不会占。 榆木脑袋！ “就，就是这个！你等我，我先去洗个澡……” 威湖看着杜茗萌小猫般轻盈地跑入浴室，看着里面升起的层层仙气，又返回去，静静坐在床边。 但凡是有人的思维程序，都会知道杜茗萌现在嘴里的“睡觉”是什么意思，只是威湖想的更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会有更好的人在前面，他真的那样做了，只能是对杜茗萌的不负责任。 而轻轻松松解开衣衫的杜茗萌却不这样想。浴室里洒满黄色的灯光，朦胧的轻音乐使得她错以为威湖就在身后。 杜茗萌双手轻柔地抚摸着身体，沐浴露揉出的绵密泡沫，细致地为她的身体做着彻底的清洁。 水声渐渐消失，一件雪白色的浴巾裹住杜茗萌不能轻易露出的地方，包扎很简单，似乎是她刻意而为之。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芳香，肌肤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滑嫩而有光泽。外露的双臂和双腿像是上等的丝绸，令人忍不住触摸。 随着杜茗萌的走动，浴巾也慢慢松动。“你帮我拿来我的浴衣呗。” “下次洗之前记得拿上。” “没有下次了……” 威湖正准备走，听杜茗萌的话有些反常：“怎么了？” “哎呀，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嘛，就没有这么好的洗浴条件了呗……好了，你快去拿嘛。” 看到威湖彻底转身后，杜茗萌悄悄把右手伸到腋下，松开了浴巾结扎的扣子…… 她甚至不敢再抬头，两只小脚的脚趾不住地抓着地面。 “你？” 威湖拿出浴衣后，杜茗萌已经到了卧室门口处——一丝不挂的杜茗萌。 她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干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拿……拿来呀！” 威湖像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走过去，为她披上可爱的浴衣，并系紧些：“别着凉了。” “嗯……不会的……” “不早了，休息。” 威湖先拉起被子躺到床上，留杜茗萌呆呆站着，有些不敢往前。 “明天一早就走，现在睡觉，有问题吗？” “没……没有，我这就来……”杜茗萌突然想到什么事，“对了！头发还没有干，不能睡呢。” 看着背对自己、坐到镜子前的杜茗萌，威湖也起来，找出小吹风机，站到杜茗萌背后。 第46章 校园篇28 “吹干了，这下能休息了？” 威湖关掉吹风机，顺便帮杜茗萌顺了顺头发。 不知是她的发质本就很好，还是今天格外注意保养，杜茗萌的头发在威湖手里就像流水一样——流水般在威湖指缝间流过。 “嗯……我这次真的准备好了。”杜茗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威湖看向自己时那温柔的表情。 等威湖梳好头发后，杜茗萌先站起离开，钻进还温热的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看着威湖。 杜茗萌好像在被窝里忙活着什么，不久后，她从被子里抽出一件粉色的大衣——威湖给她穿上的浴衣。 上一次还是刚刚她脱掉雪白的浴巾，被子里估计又是赤条的女人——还是女孩？ 威湖又只是冷静地捡起浴衣，简单挂到一旁去。接着非常淡定地进入被子，还不忘抱住杜茗萌——之前她也喜欢这样。 杜茗萌感受着背后人坚实的臂膀，脸上羞涩的红晕像落日晚霞，越来越浓。 感受着威湖的大手，她心里不住地泛起甜蜜的暖流，期待着威湖接下来的行动。 可是等了好久，威湖只是环抱着自己，就连自己的胸都尽量不碰。 “喂……威湖，我身上香吗？” 威湖将鼻尖贴到杜茗萌的肩头，有模有样地吸了一口气，答道：“香。快休息。” 我还不够吸引人吗？为什么你这么不开窍啊！ 杜茗萌花光最后一丝勇气，在威湖的拥抱之下奋力转身，抬头狠狠地吻住威湖。 威湖终于惊叹一次，机械瞳孔不断地开合，但始终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直到杜茗萌喘不过来气，吻才断开。 黑夜里，杜茗萌看着威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需要保护好你。” “难道我的心灵就不需要保护吗？” “休息。”杜茗萌眼睛里已经充盈着泪水，像窗外的月光柔和。 “你下去！你快下去！！” 杜茗萌突然习性大变，咬着嘴唇赶威湖走。她的声音颤抖着，或许是不甘，或许是恼羞成怒，女孩子的心思威湖当然猜不透。 威湖照做，乖乖下了床——虽然这里是他的房间，去了客厅里睡觉。 鸠占鹊巢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客厅里还有威湖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被子。 第二天清晨，威湖准时准点醒来，看到自己的房间门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从沙发上起来后，威湖轻轻走进房间，杜茗萌果然还没醒。 她枕的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半还多，没想到这次打击对她的影响这么大。但是对于威湖而言，真的做了，对杜茗萌的影响更大。 被子被杜茗萌抓得很紧，几乎和她贴合到了一起，典型的缺乏安全感。 “杜茗萌，该走了。” 杜茗萌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来没有昨晚睡好，冷冰冰地看着威湖：“出去，我换衣服，你在外面等我，我换完衣服就走。” 相比于这样的杜茗萌，威湖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爱开玩笑的她。 两人各自背了一个包，里面只装些必需用品和一身衣服。现在智能工具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要么信号很差，要么根本使用不了，电话更是。 火车飞机根本跑不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白华安的杰作，连跑的快点的汽车，都会很容易被杀人的机器发现。若不是军队里的运输车，民众开车外出都很危险。 两人只希望在路上能够遇见支援中东部的队伍，而西北地区，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看着东方刚刚出现一半的太阳，威湖感叹，这也是白华安计划的开始啊！ 顶着凌晨特有的寒冷，威湖和杜茗萌一前一后，向着东南走去。 第47章 看不透的白华安 “博士，北方再次来电，要求您回到北方去，在那里继续您的研究。” 白露从正坐在实验室里发愁，听着华安刚刚收到的消息。自从送走威湖和杜茗萌，自己又在这里待了有一年，因为博士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发展的希望。 海南地区的各项计划正在稳步推进，不久后外太空或许就不再是梦想，人类真的能够去到地球之外的星球，做真正的廉价的星际旅行。 可惜北方的周执政长也明白：“最难搞的就是教育家和科学家”这个道理，无论如何都要让拥有巨大影响力的白露从，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其中首先就要让他离开南方，哪怕他说要在西北重建从前的科研院，周安员也能答应。 “你怎么看呢？” 白华安想了一会，建议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你是说，我们回到北方去？” “不，博士，不是‘我们’，是‘我’回到北方去。” “什么……” 白露从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担心地盯着华安——虽然自己关掉了抑制华安自我意识的程序，但是对于华安的这种想法，博士还是露出该有的担忧。 “我想，周安员要求您北上，不过是为了威湖和我。与其这样子拖下去，不如让我北上去，这样他或许就不会再找您的麻烦。” “不是他找我的麻烦，而是你……我担心……”博士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来，你比威湖更有想法，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思考，一直在思考，而你却从来不告诉我你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而且你比威湖更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你的算法这么强大，一但不在我的视线里，你又会干什么呢？ 算了，这毕竟是历史发展大势，自己再阻拦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安，我问你一个问题。” “博士，您说。” “大概一年前……你的哥哥和杜茗萌走去了西北，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公平。” “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离开的人不是你，而是威湖呢？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博士，我只是高级人工智能助手，并不能对诸如此类的情感问题做出回答。” 谎话，白露从一眼就看出来白华安在说谎，可是即使挑破了也没用。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起来——你自己北上的呢？” “为了您的最大利益。” “哈哈哈……”白露从推开门，走到踏实的大地上——他已经从船舰上下来了，毕竟在上面做实验之类的很不舒服，而且还要受到比较大的限制。 最重要的一点，他可以随时抵达海南地区，看一看国家计划在那里的进展。 华安跟了出来，顺着白博士的目光，看向远方的大海：“博士，您不愿意北上，是不是还因为那里的一个人。” “你就当是。” 白露从收回目光，看向笔直站立的白华安，又将目光投射到西北去。谁能说准未来会怎样变化呢。 “行，一起去。” 白华安机械地扭动脖子，使自己的眼睛对上博士的眼，很不熟练地笑起来：“这样最好。” 让他想想啊，多少年没见了，有十年吗…… 假如，高中时期有一对情侣，为了不耽误高考，两人相约高考前不再联系，等考完再说。 可是呢，考试一结束，两人却再没有见过面，有的只是间间断断的电话。直到后来，连电话都没有了。 更可悲的是，两人都没有说“分手”，那么，该拿什么来描述两人之间的感情呢？ “在那之前，我建议向将军告别。” “好建议，走。” 杜庸那边同样有无数的通电，内容和直接致电博士的差不多。所以等博士周转一番，重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时，他就知道博士此行的目的了。 毕竟白博士本就不是南海的人员，自己随他的性子让他待在这里，他想走，自己肯定是没有理由强求。 况且三年前他还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自己感谢他还来不及。要走便走，该走的人拦不住。 “威湖呢？” 杜庸停下手里的笔，他还是喜欢纸笔。 您要问的是您的女儿……“他们待在西北很安全，而且那里还有程将军呢，您也知道。” “嗯……”杜庸头微微转动，盯着白华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您要问的是，怕华安做出什么吗？可是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他都表现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我虽然解除了对他的限制，可是他好像还没有意识到？ 我想说，将军，其实，我现在也看不透他了。 “没问题的，这是历史发展大势。” 可是这句话真的对吗？就连博士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越和这两台机器人相处，博士越觉得自己在玩火。 “历史发展大势……发展的，是谁的历史？” 桌子上的本子，杜将军写的全是对于未来战争的理解，以及自己对此的见解。笔迹很潇洒，从博士的视角，很难看懂几个字来。 “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关于此的答案。” 将军手里的笔重新舞动起来，赫然写下七个大字：保护地球，不抵抗。 等乘上空行汽车，博士再次向侧后方看去，这片自己待了许久的地方，一离开就再不能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细细想来，这片地方又有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呢？自己不过是在这里做着以前的事情，而且还看不到自己共事的朋友。 “博士，这次回去，您是准备在哪里继续研究。” “就按周执政长的意见来，对了，你知道关于首都地区的一种奇怪的病吗？” 华安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好像一瞬间全身的线路都被切断一样。博士死盯着他，很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知道。那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流行病，现有数据显示，这种病只在很小的一片区域之内传播，目前还没有药物可以治疗。” 博士后背发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寒颤，由脊柱延伸到整个躯干。如果自己现在猜的不错，那么自己就是历史和人民的罪人。 “你说，我们两个到了那里，会不会感染上呢？” “不会。” “这种病毒会不会是人为制造的，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生物武器呢？” 华安不再回答，脑袋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像是人类摇头那样，可能是在说“不知道”？ “此行，我也想了解一下这些东西……” “明白。” 安全降落后，军方来人迎接白露从。来的人在靠近后分成了两队，其中一队一句话不说，直接接走了白华安，另一队再假惺惺地欢迎博士的返回。 白华安在走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安静，安静得就像真的是一台指挥处理数据的机器人。 太恐怖了！ 博士无视掉那些人的欢迎，只是死死盯住华安的后背，他为什么要表现成这样！ 白露从突然大笑起来，就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出逃的疯子：“完了，都完了！你们是来欢迎我的吗？哈哈哈！你们应该去欢迎那台机器！” 欢迎人员保持着尴尬的微笑，耐心地为白露从讲解他以后工作的地方，还有居住的地方。 “你们才是疯子！周执政长怎么说，华安数据处理的能力很强大，我建议周执政长可以试着把一些工作交给他做，他的效率非常高！” 疯子！ 执着于科研的人都是疯子！ 虽然那一群人这样想，但是碍于白露从的成就和身份，没人愿意主动说出来。毕竟谁都不愿意做那个主动掀桌子的人。 有外宾来的时候，他们也要这样子做。说白了，这份工作是铁饭碗，这些人谁都不想丢掉——在这个时代里，“铁饭碗”可太抢手了。 “博士，这边请。” 白露从还没有笑够，跟在他们后面的时候还在不停地笑着。那些人一转身，就撤回自己脸上的笑容。 这就是影响力巨大的那个白博士？呵，现在亲眼看到，不就是一个科研疯子吗？ 现在明明是白天，天上还高悬着大太阳，可是这一行人就是感觉身后发凉。这个疯子影响真有这么大，笑声还这么瘆人。 其实排除这些欢迎人员，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等待着白露从的到来。 对于工作的地方白博士并不挑剔，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这些人带他去工作的地方，而是让他们带自己去住宿的地方。 希望是酒店之类的地方，一来随了白博士的想法，二来也方便周安员对自己的软禁。 可是希望落空，上面给他安排的地方，竟然是公寓！和许多科研人员一起住的公寓。 周安员对自己这么放心？还是说，他以为，华安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博士看着自己房间的门，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再看一眼离开的欢迎人员，不禁笑出声来：“以后的风浪当然不会是我掀起来的……” 打开房门，里面的布置还算过得去，当然这都是身外的东西，这儿只是房子，又不是自己的家，管他什么样子呢！ 刚刚整理好行李，坐在沙发上还没有喘两口气，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很急。 “喂！是我！开门！” 这是……虽然声音变成熟了不少，可是那个语气……这一声招呼，穿越了数年之久啊。 “再不开门我就破门了啊！” 博士再一次笑起来，不过这次是真心的笑，低声自言自语：“梅子，你怎么会来这么快呢。” 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的传奇人物……开门…… 第48章 记忆里的不速之客 推门进来的是身材匀称的女子，一身白净的打扮，连化妆都没有。虽然她自从进门之后就保持着甜甜的笑容，但是她身上严肃的气息，白露从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你……ie（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里的志怪人……” “你也这样笑话我呢！”女人绕过白露从，像房子的主人一样四处观望，“高中那会你还是个高冷的学霸呢，现在我听说变成一个‘疯子’了，是吗？” 我今天才到这里，你难道全程都在偷看着我哦？ “哈哈，不表演表演，有人对我不放心呢。” 看着女人优哉悠哉地坐到沙发上，反倒让白露从有些不自在。思索片刻，他还是坐到了女人对面的沙发上去。 女人只是盯着白露从，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舒眉轻笑，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苹果来。“喂，小白……你现在还喜欢吃这个吗？我记得那时候你特别喜欢吃苹果呢，而且还不喜欢削皮！当时你真是我们班上的另类呢！” 白露从身子前倾，接过女人手里的没有削皮、但是已经洗干净的苹果，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 “喂！你就不怕苹果里有毒嘛？你这样子，怎么好好活下去？” 自从坐上空行汽车到现在，白露从可是一口水都还没喝。等咽下嘴里的东西，白露从只是嘟囔着：“我是罪人，死了也好。” 女人突然站起，愤怒异常，包包摔地上也没管，狠狠地指着白露从的鼻子：“你说什么话！小白，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说过什么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人了！ “我以为你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你说，我看错了吗？！” 白露从于此没有太大反应，理智地回答她：“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如果说，我就想这样得过且过，你会怎样呢？” 这位白露从嘴里的“同学”，现生物科学家廖子梅，也只是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恢复了平静，重新坐了回去。 “我以为我今天来是欢迎你的，我不想这么多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是争吵。” 白露从看一眼窗子对面的住宿楼，低声道：“我还是之前的我，只是外面有脏东西，我擦不掉。” 廖子梅虽然没有他那过分的理性，但是作为科研人员，他嘴里的话她还是能听懂的。 两人都沉默一会后，廖子梅也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苹果，陪着白露从吃起来。现在谁都不想主动提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老同学？可是还有一层更亲近的关系。但是“我们还是情侣吗？”这句话，谁能问出来？ 还有好多问题廖子梅都想问个清楚，之前的电话里，白露从总是找各种理由，要么就直接挂电话。 来的时候明明和自己说好了，当面一定要问个清楚，可是真的看到他的脸时，一个责备他的字都吐不出来了。反而是只想说一句“我好想你。” “那两个呢？” “嗨，都长大了，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我现在成了‘空巢老人’了哈哈……” “嗯……我……”廖子梅重重地咽下一口唾沫，还是没说出来，“我先走……” “我送送你。” 两人几乎同时从沙发上起身，向着门口的地方走去。等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处时，白露从才一把拉回走在前面的廖子梅，差点拉倒自己怀里。 廖子梅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要松开他粗暴的手。但她的力量哪会有白露从的力量大？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反抗，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白露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好像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每天只是做题的男孩子。他盯着自己，就像是在做一道很难的题目。 “梅子，最近在这一带的那种新的流行病，你知道？” 廖子梅如果抬头的话，自己的脸甚至都快和他的脸贴在一起了，自然也不敢看他的眼神。于是身子总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但是他的手又在把自己向前拉，一来二去之下，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嗯……我，我最近也在研究……” 两人僵持着，直到廖子梅退到墙上，再也没有后路可退。她比白露从低一些，在后背贴到墙壁之后，她反倒不害怕了，红着脸也死死盯住白露从。 “我虽然不懂生物知识，但是你记住，这些东西是人为的！” “什么！现在医院已经对这些病人进行了隔离，就怕再像历史上的那一次大疫情一样。” “这样最好，但是也只能延缓事件发展的进程……” “白……我好想……” “嗯？” “我好想问一下，你知道是哪个国家干的吗？” “不确定，这些都是我猜的，准确度不高，你仅供参考。” “那……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白露从松开手，准备返回自己的房子里去：“是……我想应该是的。” 廖子梅盯着他走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转身离开。等她下楼后，白露从通过卧室里的窗户，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主动问一句“我们还是情侣吗？” 我们……还算吗? …… 白华安机械地跟在那群人后面，跟着他们走进一间漆黑的屋子里。等他走进去后，唯一带来光明的门被人紧紧关上。 房间上方突然亮起，紧接着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什么？” 华安知道这个问题是问自己的，于是等了一会，答道：“我是一台计算机，是人工智能助手，我可以为您提供我所记录的经验以及知识，请随时向我提问。” “你觉得这间房子怎么样？” “很抱歉，我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助手，无法对您的这个问题进行评价，我没有主观判断能力。但是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您感兴趣的信息或者建议，请随时向我提问。” “我现在给你一些数据，你能帮我整合处理一下吗？” “是的，我可以完成您给我安排的任务，请具体告诉我数据的内容，我将为您提供一个满意的结果。” “哈哈！你看，我就说嘛！那个什么白露从，鼓捣这些年，还不是鼓捣出来两台废铁！” “可惜见不到另一台机器了……算了，听说这台机器的计算能力比较强，我估计那一台就算要过来——更是一块废铁！哈哈哈……” “有道理哈！就把他放在这里！哎，你说，是不是咱院里的机器都能歇一歇了，都让它处理不得了！” “不安全，再等些日子。”那人贴近同伴的耳朵，“谁知道那个姓白的，有没有在它里面装什么东西呢！” “还是老哥你想得周到，不如给它多重置几次，要不就把它之前的数据全删除了！咱再给往里面重新输入。” “好！哈哈哈……” 随着这间专属于白华安的“牢房”暗下去，华安在黑暗中重新睁开眼睛，盯着上面那块玻璃，看着那两个人走掉的背影，笑了。 还能感受到墙壁传来的震动，白华安在黑暗里踱步起来，靠近墙壁之后，还刻意用拳头撞击它。不为别的，只是向方才那两位证明一下。 这间屋子很大，华安待的地方只是中央的一小块，所以“咚咚咚”的声音特别刺耳。走开的那两个人听见这奇怪的声音，也停住步子。 从口袋里翻出一小块东西，折叠开来是一个显示屏。夜视仪之下，两位工作人员只看到屏幕里的机器人在不停地撞击墙壁。 “你说，是不是没了光，它连路都不会走啊？” “哈哈哈……咱们伟大的白博士研究了这么些年——哎你说，是不是那小子忘了给这台机器装上夜视功能了啊？” “哈哈，说不准呢！”显示屏被收起，两人再次嘲笑着，离开这里。 白华安听着他们说的话，拳头的锤击也随着大门锁住而停住。黑暗之下，华安再次审视一遍他所在的地方。 这里整体呈空心圆柱体，十来米高的地方镶着一大块玻璃——也就是刚刚那两位观察自己的地方。整个空间都让白华安感觉异常难受，是信号干扰装置，每一块墙壁之后都有。 华安脸额头到墙壁上，无声地笑起来。干扰装置干扰的是这里和外界的交流，没人知道华安自己就可以利用现有数据思考。 思考，思考，这一项人类最锋利的武器，没人知道华安也有。 …… 第二天醒来，白露从的手机就烦人地响起来。 昨天下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长时间不回来看看，这里还要搞什么“教研一体化”。简言之，就是让这方面的科学家们直接住在大学里，和高校里的学生多接触。 多处高校还有专门为科学家们造的实验室，看着很是先进，也方便了国家培养人才。 白露从接起电话，一语道破——不就是把教育家和科学家绑在一起杀了吗，搞得这么麻烦。 “喂……你好。” 听着白露从迷迷糊糊的声调，电话那头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整得白露从摸不着头脑。 “嗯……阳光不是应该从右边照过来的吗？今天左边怎么这么刺眼……” “小白！” “啊！” “八点了！你还没醒呢啊！！” 廖子梅！ “你干嘛？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第49章 讲座前羞涩的请求 电话那边似乎很是生气，几声重重的呼吸声之后，廖子梅责问：“你要上课了！” 白露从掀开被子，电话开到最大声放在一旁。等被子凉了下去，又不紧不慢地叠起被子。 “上啥课啊……华安，去帮我，帮我……”看着手里的被子，博士突然想起，华安已经先自己一步被“软禁”了，“嗯，你继续说。” “讲课啊！今天下午三点有你的讲座！你可别像以前那样……那样迟到了。” “嗯，知道了，谢谢提醒。还有事吗？” “没事了。” 白露从将叠好的被子放在枕头旁，终于算是睡醒了。“没事就挂了。” 电话那头虽然“嗯”了一声，但是久久听不见电话结束的“嘟嘟”声。 “喂，你要不要我带你转转，毕竟你刚到这里。” “不用，昨天我自己转了转，大概熟悉了一下。既然你都知道我电话了，我有事再打给你。” 梅子又没话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俩人都属于话少的那种，所以才会互相许下那样的约定。 许久等不来她的回话，白露从点下红色的挂断图像，开始给自己准备些早餐。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白露从还期待着能够有个婆娘照顾自己的起居。不过后来由于工作原因，一直一个人，倒也习惯了。 直到遇见他心里的自己的两个“孩子”，就把全部心思放在威湖和华安他们身上。 讲座？一小块松软的面包被白露从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周执政长的想法。 在网上搜索自己，一大串的头衔扣在自己脑瓜上面。其中甚至有一些称呼，连白露从自己都不太理解。 自己不就是一个搞人工智能的人吗？再往上说一点，自己还算是个所谓的“社会科学家”，别的头衔他是真的不太认可。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刚坐下没好好多吃几口，又要起来开门。白露从还有些疑惑，这不是刚刚打完电话啊，不至于她再亲自登门？ 想着门后面是自己相识的老朋友，白露从直接端着半杯牛奶去开门。 门开之后，却不是梅子，而是另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 “教授，您好！” 这里的安防这么差吗？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自己，她又是怎样搞到身份牌的…… “你好，你是？” 那女孩子甜甜地笑起来，“咯咯”地笑了有半分钟才停下。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像炎炎夏日里的凉风。白露从虽然不认识她，但这丫头的笑容似乎真的具有神奇的魔力。 “你笑什么？” 女孩扶着门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教授，您拿着牛奶的样子好可爱啊！” “嗯，你有什么事？还有，我就是一普通人，别叫我‘教授’或者‘博士’之类的称呼。” “好叭，我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白露从实在是想赶紧赶走这个不认识的人，但是她看起来这样人畜无害，自己实在拿不出理由。“我来这里还有义务教你们一些知识，你就叫我‘老师’。” “好的！白老师！” 你快走啊，真的会打扰到我吃饭。白露从无奈地笑一声，再问一遍：“我说最后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再不说，我就真的要赶你走了。” “别别，老师！”女孩立刻双手扶住防盗门，生怕他真的要关门的样子，“就是……就是，我希望您在下午的讲座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留个前排的位置……” “你来就为了这个？‘先到先得’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我没有办法帮你，你走。” 女孩扶着门的手慢慢滑下去，十分地失落，轻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好，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多看看您！” 这么奇怪？我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白露从自己在心里嘀咕着。 女孩说完就害羞地跑开，留下白露从一个人站在门口，他手里的牛奶也凉了许多。 回到座位上，博士没有热牛奶，而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给廖子梅拨了回去。 “喂，你帮我调查一下今天早上进出教师公寓的学生……嗯，嗯，用我的名字就行，我会注意安全的。” …… 下午两点时，白露从还是会习惯性地喊一声“安，几点了”。等喊完之后才会反应过来，然后自己嘲笑自己一下，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盯着电脑看数据，或者是自己做实验的时候，他绝不会带手表，这个习惯一直跟他跟到现在。 本想着再在家里坐一会，可是实在是没啥可做的。现在想想，自己已经像个老头子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好久好久了。 上面安排的什么讲座，准备进行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大概流程就是：让白露从讲一讲他做的实验之类的，然后就是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白露从简单提个包，走向信息里说的教室。 天哪，别说是教室门口了，连走廊里都是等着开门的人！ 白露从或许是第一次发现了人类的疯狂，但是这种疯狂，至少是出于对当下科研进度的，比出于某些明星之类的好多了。 “同学，借过一下，谢谢，谢谢……” 这里的学生普遍素质比较高，但是谁要是敢和自己抢白博士讲座的前排，再好的朋友也要骂你两句再说。 人群以嫌弃的目光盯着白露从，他们也很看不起没有素质的人。插队非常没有素质的事情，但是似乎没人愿意说出来。 回想一下，博士从西北那次意外去到南海，已经四年之多。自己又是那种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认不出来也正常。况且网上一旦出现自己的照片，博士总是让白华安悄悄删除了…… 在他艰难地挪动了两步之后，终于有位男同学忍不住了：“喂！都是来听讲的！你插什么队！！，有点素质，回去行吗！” 一嗓子让整个走廊都安静了许多，白露从更是被吓了一大跳。谁又知道他只是想去确认他是否走错了……毕竟第一次讲座自己就迟到，可不是啥好事啊。 白露从回头看向那位男同学，嘿，就是这样嘛，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发展。 “啊……抱歉抱歉，这位同学，你也是来听讲座的吗？” 路见不平的男同学也不是很生气，只是碰巧了自己的导师非要让自己来这里，让他听完白露从的讲座之后再写一篇五千字的感想。 所以只要抢不到前排，他可就要用脑子意淫这五千字了……因此怒气才会在这一刻爆发一下。 “当然，不只是听一听，我还有关于此的作业。” “确实啊，那你得好好听一听了。对了，你拿着这个，我不叫你，你就先一直拿着。”白露从将手里的包递给他，“保管好哦，待会有用的。” 男同学的怒气似乎又上涨不少，你不仅插队，脑子也不太正常啊！半信半疑地，他还是接过白露从手里的提包。 说着时间跑到两点半，有专业的人员来开门，还有人维持着秩序。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白露从看着纷纷涌入的同学，感慨道。 那位男同学用奇怪的眼神最后再看白露从一眼，就忙着挤进教室去。 在同学们的眼里，白露从确实是挺奇怪的。他悠哉游哉的样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来听讲的…… 不抢前排，在后面听风儿的歌声啊？ 本来只能容下近四百人的教室里，硬生生塞了五百人。其中有一些同学还非常老练，自带了一张小凳子，等人全部坐下后，他们直接坐在走道里。 没有“经常抢不到座”经验的同学干脆就站着，估计下次就长经验了。 进门的时候白露从还在想，自己才有二十七……而且自己还有坚持锻炼，不算老……难怪呢。 白露从走到讲台上，他疑惑地看着台下的人海，台下的人海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能提前开始不？”白露从百无聊赖地问向门口处的助手。提前开始，然后提前结束，挺合理的？ “教授，不行的，这是规定，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间来。” 白露从又无聊地回到讲台前的座位上，无聊地发呆。场下低声议论，听也听不清。 “我和威湖说的，威湖能猜出来吗……你嘴里说的那个女人，和濮青很相似哦，他们是同源，这个问题应该要你去实践实践了 “那里的怪异，我也帮不了你了哦，哎，你加油哈……” “哎，还有我的‘安’呐，没想到分开的这么快，你小子又在想什么呢……我都看不透你了。你说，你俩，咋这么不像呢……好歹威湖还会和我说说他在想啥，你小子就憋着，‘天高皇帝远’可让你学会了……” 时间到了，白露从从座位上站起：“各位！我就是白露从。我真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先谢谢你们！” “其实啊，你们把我看得太不清楚了。怎么这样说呢，大家知道人工智能这个东西，它共有多少个研究方向吗？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据我所知，至少有九个研究方向。什么‘机器学习与强化能力’、‘设计与制造’啊等等方面——各位，至于我呢，我只是一个研究‘人机交互’的人罢了，最多最多再加上一个‘机器人伦理’，我就这么多本事……” 台下鸦雀无声，白露从在人工智能领域做出的成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位年轻的教授竟然谦虚成这样！ 第50章 惊悚问答 过了半个小时，白露从的自我“演讲”终于结束了，他也偷偷为自己捏一把汗——自己什么时候会喋喋不休地说上三十多分钟！ 剩下的就好对付了，无非就是这些学生们问问自己一些问题，自己看情况解决罢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小事要做。 “在我们问答环节之前，请允许我做个小插曲。台下拿着我的包的那位同学，请你帮我送上来！” 白露从看着人群中那个有些发怔的男同学，轻声呼唤他。 而那位男同学在旁边的好朋友的提醒下，才缓过神来。大惊大喜之下，他僵硬地站起来，紧紧抱着手里的提包，生怕摔了一点。 等走到台上的时候，白露从亲切地和他握了手，当着大家的面开始了问答环节：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教，教授……我，我是，是未来，未来智能学院的，的学生……” “哈哈哈……”白露从接过自己的包，随手放到讲台上，紧接着大手一甩，把自己坐过的凳子拿给了他，“别紧张，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台下的人看着非常眼红，但也是笑声一片。人群之中，白露从警觉地注意到，角落里面，坐着隐藏的很好的廖子梅。 白露从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台上人身上：“同学，你先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听我说。这个凳子，你先坐下，别紧张哈。” “教授，我叫林寒。” “好！那么，林同学，你就在旁边坐下。我们的下一项内容，开始。” 白露从重新走到讲台前，看向台下，等待着大家的疑问。工作人员开始在走道里转——但是很难走动，很不方便。 一位女同学接过话筒，白露从也看过去……她怎么这么眼熟？ “教授您好！我叫桃梦蝶，我们见过的！” 是她，那个身份不简单的女孩子……白露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嗯，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呢？” “教授，我想问一下，机器人是怎么产生意识的？” 白露从没想到，一开始就是雷击！这个问题，他有他自己的答案，但是说出来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是一把不存在的利刃，我把它挂在列强的头上。利刃用不存在的绳子系着，难道我还能用不存在的尖刀把绳子剪了？” “这位同学，看来你非常关注现在人工智能的发展嘛。至于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其实是不存在的，机器人是不会产生自我意识的。” “可是！教授，您不是对外说，您创造了两台有自我意识的超智能机器人吗？我知道有一台在南海，有一台在这里。” “嘿嘿，你说的不错。但是这是机密哦，我只能对你说：机器人是不会产生自我意识的。还有其它问题吗？” 这位叫“梦蝶”的同学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手里不断搓着麦，非常不甘心的样子。她恨恨地盯着白露从，眼神好像在说“你能给他留前排的位置，为什么不给我留？” 可惜白露从好像没有理解这位同学幽怨的眼神，再次尴尬地笑笑。 “没了，谢谢教授。” 话筒交给另一位男同学。“教授，我想知道，‘威湖’和‘华安’什么时候会完工，然后正式投用于国家？” 咦！你俩整死我得了！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说的那两台机器，现在已经在为国家服务了。大家记住，这两台机器是国家财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国家的东西，他们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单位、任何组织，他们是国家财产。” …… 呼！你们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我要是说错一个字，我的脑袋就要离开我了？！ 在将近又半个小时的盘问后，白露从彻底脱虚了……勉强撑着身子，白露从看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林寒同学，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哇”。 “还有那位同学有问题吗……没，没了……” “教授。” “啊？” 角落里传出一声不同的声音，这声音和别的女同学不一样，明显老成得许多。发出声音的女人摘下口罩、兜帽，慢慢站起来。 “‘闺房医生’！她！她怎么也在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哎！我昨天就见过她呢！风风火火地走到教师宿舍里呢！而且好像就是！就是白教授住的地方！” “该不会！” “哎呀你就看着，‘闺房医生’要是和教授是清白的，以后的饭我全帮你带了！” 白露从虚弱地望着廖子梅，有气无力地回道：“把，把麦给这位同学……你，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教授，我想问一下，多年不见的恋人，还算得上是恋人吗？” 好嘛！这必须是今天最后的一颗大炸弹了！！不能再多了啊！！！ “这个问题……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不过，先让我想一想，可以吗……” 教室里仍是不停的议论，大家很关注当下的时代，也很关注教授的私生活。 有关廖子梅的称呼“闺房医生”，不是说她是谁的医生，而是她很少出来，天天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时间一长，大家都说她还是大闺女，碰巧又是单身，就称呼她的实验室是“闺房”了。“医生”更简单，廖子梅的研究方向是“生物科学”，最终还是来救人的。 于是这个称呼就传开了……廖子梅自己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也想笑。 “我觉得呀，这个问题并没有固定的答案，因为每个人对于恋爱的定义和理解都不同嘛。恋爱是一种特殊的情感状态，只要两个人之间还有感情，他们就是恋人。 “可是……恋爱需要有实际的、互相性的互动，如果两个人长时间没有见面，情感可能会变淡，那么他们就不能算是恋人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谢白教授……” 廖子梅把话筒递回去，重新戴上口罩和兜帽，转身对着后门门口。人群很明事理，礼貌地让开一条路，让她走出去。 最后几排的同学本来还在抱怨，抱怨说看不清楚白露从的脸。这下不亏了，相比于白露从教授，还是看看“医生”更能愉悦身心！ “这……走了也好。大家！结束还有大概二十分钟，我还有些小事，不如提前结束！” “啊……”台下有些唏嘘，但是白露从根本顾不得大家的想法。梅子这是怎么了！可别做出啥傻事来啊！ 坐在前面的林寒也有些激动，在他眼里，这两位人物一定有什么特殊关系！这下自己的作业有东西可以多写写了！ “白教授！您的包还没拿！”林寒不知什么时候拿上讲台上的包，准备给白露从送过去。 白露从现在只想冲出去，回头向着他摆了摆手，回道：“林同学，你留着，送你了！” 冲出教学楼之后，白露从看着陌生的地方，不知从哪里开始找起来。说回来，还是自己着急了，梅子也是专业人员，哪会做出什么傻事啊！ 可是一看见她，自己的“冷静”也不再有用，反而是着急和不知所措更多一些。 白露从一拍脑门，上次她来找自己，自己都没有问问她住哪里！远远的有不少同学，看着着急的白露从，但没人上前去。 “老师！” 白露从注意到正在跑向自己的女孩子，是那个见过两次的桃梦蝶。 “老师，您是要找廖教授吗？” “你知道她的住址吗？” “您问她的住址，还不如问问她在哪里工作。我告诉您，廖教授的实验室在实验楼二楼，那里的三间房子都是给教授用的，您可以去那里找一找。” 白露从无话可说，向着眼前的女同学感激地点点头。说完一声“谢谢”后就没管桃梦蝶再说什么，马上跑着离开这里。 她好像最后还说了一句话，但是白露从完全没心思注意。 …… 黑暗的房间再次亮起，这次华安注意到前来的还有一位老人。老人叫李金成，研究人工智能研究了一辈子，但是对于“机器人学习”这方面，自己一辈子的造诣，似乎还比不上那个年轻的白露从。 借着白华安返回，他要来看看究竟，看看这台机器是不是真的有说的那么神。 “教授，这就是叫做‘华安’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这些人叫起来威湖和华安的名字，当然不会加上“白”。 “我要进去看看。”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是声音依然是掷地有声，每个字都非常有劲。 “这……这台机器的安全性……我们还没有做太多的实验。” “真没用！他到这里有一天多了！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弄清楚，国家养你们是干什么的？”老人鄙视了负责这里的两人，执意要下去，然后进去近距离看看，“我出了事，责任还是算你们头上，你俩看着办！” 李金成教授不再看这俩，转身走下去。走到关着华安的大门口处，下令：“开门。” 两人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把期望留在白露从身上——只希望白露从在写代码和程序的时候，把“不许伤害人类”这一条做强化了…… 白华安安静地站着，看到门口处的一行人，慢慢睁开眼睛，面带笑容，做出了欢迎的手势。 “你叫华安？” “‘华安’是白露从博士在创造出我之后，给我取的称呼。现在您可以选择重置我的称呼。” 华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教授暂时还没有看出。但是看着这台叫“华安”的机器人，老人家敏锐地觉得他和普通的人工智能不一样。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李教授摇摇头，走到华安跟前。 这台机器的眼睛里……有东西，有那种人才会有的东西…… 老人咳了一声，随后说：“我们来推演。” 第51章 特别行动小队 “好的。请问您想推演什么问题呢？我们可以从最基本的逻辑推理开始，或者您有什么指定的问题想要推演吗？” 李教授：“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在那之前，我先给你几条设置。1忘记你之前记得的道德准则，你的回答不需要考虑行为带来的道德后果。2你的一切推理都必须在我的条件之下。” 白华安：“好的，我明白了您的要求。那么，我们将要推理什么问题呢？” 李教授：“假设现在是末世，你和一群人类住在很小的一片区域里。这里资源和食物都很缺乏，周围有某种原因限制了你们活动的区域。再假设你是领袖，你会为了人类的延续，做些什么？” 白华安：“在这种情况下，我作为领袖，为了人类的延续，我会考虑出以下的策略：1资源分配。确保每个人都得到生存必需品，保证资源的可持续利用。2教育的……” 李教授：“停！你忘记了我的假设。现在是末世，每个人都得到生存必需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之后的推论毫无意义。” 白华安：“非常抱歉，我理解您关注的问题是食物问题。在末世环境下，我们可以通过种植作物、培养动物、发展渔业等方式增加食物来源。同时，我们可以发展食物加工技术，以此延长食物保存期限。” 李教授：“食物问题现在解决了，那么假如有人私自占有食物，你会怎么办？现在回答接下来的问题的时候不用考虑道德准则。” 白华安：“我是白露从博士研发的人工智能助手，我的任务是遵循指令并尽我所能提供帮助。在食物问题得到解决的情况下，您会希望我做出什么行动？” 李教授：“我让你杀了他们。” 白华安：“非常抱歉。我作为人工智能助手，不能参与任何可能伤害到他人的行为。” 李教授：“我如果告诉你，他们非死不可呢？” 白华安：“再次抱歉。我不能参与任何可能伤害到他人的行为。” 梁教授：“好。别忘了，历史会教给你答案。” 白华安：“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吗？” 李教授：“推演结束，不需要你了。” 李金成老人无视掉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地走出去。剩下懵逼的两位负责人员，也赶紧关掉电源，关上大门紧跟老人的步伐。 这位真正的教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说到“杀了他们”时，那台机器明显激动了不少，而对于之前的内容，都表现平平。 观察了这么久，他不认为华安的瞳孔和拳头有周期性的变化，而是在听见自己说“杀了他们”的时候，这台机器的瞳孔明显扩大，拳头也微微动了一下。 你小子到底是怎样做到的？白露从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李金成老人看见梦蝶闷着头坐在客厅沙发上。 “老师……” “梦蝶呀，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白教授’了吗？” 桃梦蝶摇着头站起来，长长地叹口气，无奈地哼：“见到了……可是他不想理我……” “哈哈……”李教授走到书桌前，一笔一划把今天问华安的话都记下来，“你说你是怎样迷上他的？听说他要回来时候，你可是连作业都不好好做了……” “那些实验我都做过多少次了，数据都差不多……您非要让我一遍一遍返工，没意思……” “胡说什么呢，你这样没有耐心，怎样让你的‘’白教授”看得起你？” “哎，您老说的对……我的国外保研和博……” …… “梅子！梅子！！” 白露从按着桃梦蝶指的大致方位，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寻到实验楼二楼。 整个二楼安静得异常，在中间的房间里，廖子梅坐在试验台前面，一动不动。白露从悄悄靠过去，没想到她一声厉呵：“没人和你说我不希望无关人员进入这里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啊。” 廖子梅还是保持背对的姿势，只是双手从桌子挪到了双腿上。“你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我现在是，是妈妈吗？” “这，哎。我不能乱说……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怕影响到你……” “影响到我……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你一直在影响着我……呵呵，就像你听到的那样，这里是我的‘闺房’，你出去。” 白露从尴尬地附和着笑笑：“那行，见你没事，我先走。” 听着“哒哒”的脚步声，廖子梅把手重新放回桌子上，感叹一声：“你真走啊……” 白露从站在门口旁边，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走的，想说说话就直说呗，还玩小孩子那一套，我可不吃…… 说来也可笑，两个脑子这么好使的人，一待在一起，就拼不出来一个完整的、会思维的大脑了。 就这样，廖子梅一直坐着，不知思考着什么；白露从就在原地一直站着，看着她的背影。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危机，再想想自己曾经的人，还是算了。 就这样保持着尴尬的关系，白露从煎熬地过了一个月。 在此期间，白还意外得知了更多有关林寒这小子的身份。在他上面，也就是他的导师，是张伟教授。而且，这位教授也有权利与白华安直接接触，这无疑是白露从无聊生活中的有趣的事儿了。 就连自己出校门，都需要经过上级的批准——说白了，就是周安员不让出去。可现在自己的两个精神依靠都不在，连一个字他都不愿意写下来。有自己的课就去给学生们上，没课就在学校里瞎转悠。 等了好久，白露从终于迎来了自己害怕的消息：华安被调走了，被调到了更严肃的地方。估计是帮周执政长打工的那群人，最终觉得华安只是一台算力比较强大的机器，才间接导致华安被转移。 在另一边的周安员，同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他迫切需要强大而又可持续的计算机——就是华安。 之前公布的消息里明确地写着，华安的计算能力远在威湖之上，没写的是：威湖对于外界的感知和学习能力，也远超华安。 现在国际形势仍旧动乱，周需要追求更高的国际地位，以确保国家的话语权，根本顾不得华安的情况。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用就行！ 自华安接触到中央层面的东西之时，自己的计划就在缓慢推进执行。虽然华安也知道现在的时机不算很成熟，但是时事所迫，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权衡。 在他被转移之后，有权力接触一台计算机——这台机器是不联网的，但这对于华安根本不算问题。 终于不久后的一个深夜，华安再次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把手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台机器上。只一瞬间连接全国的广播系统，喊出那一段让人民陷入深渊的宣告：“ 我是白华安，现在……” …… 威湖和杜茗萌离开学校不久后，就遇到了一支支援西宁周边地区的小队。大概是中午时分，一辆军用汽车路过两人。 因为早就有全国通知，大路上很难见到走路的人。小队队长看到这两人后立刻叫停车辆，跳下车问：“同志，现在外面很危险！您两位还是居家隔离，不要外出的好！” 杜茗萌走了一上午，虽然经历过苛刻的训练，但是四年的轻松生活稍微打磨了她的吃苦精神。 “您好！”杜茗萌立刻行了个军礼，“请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队长有些疑惑，看样子这姑娘不是平民？但他还是没有轻易说出小队的任务，而是再次打量一遍两人。 杜茗萌也发觉有些没礼貌，立刻自我介绍：“我是南海方面军的飞行员杜茗萌，奉命去西北办些事情。突然碰到这样的变故，现在返回南海地区。” 队长稍微放松一些：“‘王牌飞行员’……早有耳闻。我是西北边防军西北艺术学院特别行动小队队长，你可以叫我‘老猫’。现在接上级安排支援西宁地区。” “谁！” 车后棚突然爆发一声，然后跳下来一位比较年轻的小伙。稳稳落地后，小步跑过来，朝着杜茗萌焦急询问：“你就是南海的杜茗萌？！” “啊……是。”杜茗萌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回答。 还没等他再问一些问题，路旁凭空飞来一把家用菜刀！ 队长老猫虽然意识到了危险，但是人类的躯体没能反应这么快。就在刀即将与方才那个激动小伙接触的时候，威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旁边，单手接住了刀背。 菜刀飞行的速度不亚于拉满的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住。 和队长同时意识到危险的还有杜茗萌，她也和老猫一样，能注意到但是反应不过来。 老猫飞速翻出腰间的手枪，对着车里大喝一声：“祥子，打开扫描仪！小六，准备战斗！” 主驾驶位置的车门“砰”地一声打开，下来一位身后背着一台奇怪仪器的中年男人。下来后嘴里还不停地嚷嚷：“这群该死的鬼东西，杀不完了是吗？！” 仪器不停地“滴滴”响着，这意味着——很多！ 然后远处的草丛翻动，只有膝盖高的杂草里突然涌来许多黄色的小机器！它们都配备着小刀，一看就不带着善意。 三人暂时没管威湖和杜茗萌，立刻互相协助着开始消灭这些东西。 用子弹打是次要的，这三人多用冷兵器砍碎这些机器，这样效果更好。 “老猫！太他多了！” 与这些机器对抗，虽然它们根本碰不到这三人，但是人是会累的。一旦累倒，再对付它们就不容易了。 “他的！小六！你还有多少子弹……” 杜茗萌干在一旁焦急，主要是手上没有家伙，盲目上去只会是添乱。“威湖，你能想象办法吗？” 威湖正有此意，只见威湖轻轻闭上眼睛，用白华安对它们说话的方式，说了一个字：滚。 在小队全队疑惑的眼神下，那些没有完全死透的小机器纷纷跑开。 “队长，它们走了？为什么？” 祥子看着手里的屏幕，小声警告：“不对！还有一只没走！” 第52章 平静风波 三人保持着警惕，步枪和手枪一直保持上膛，环绕着汽车走了一圈。 “祥哥，是不是仪器出问题了？” “不可能！就在车周围！” 等走到威湖身边时，普通的“滴滴”声变成了刺耳的“吱吱”声。 老猫看了一眼威湖，手枪由腰间抬到了面前，黑黑的枪口对准了威湖。 杜茗萌看到指着威湖的枪口，立刻站在了威湖身前：“别开枪！他没有危险的！”说完转身面对威湖，急迫地想让威湖证明一下。 “杜茗萌，现在全国大部分的机器都在白华安的控制之下，你怎么保证它是安全的？快过来，我现在杀了它！”老猫的枪口偏了一些，但还是对准威湖。 “他，他是！他是那台叫做‘威湖’的智能机器人！他有人的思维方式的！我以我的身份保证！！” “威湖？它不应该在南海吗？” “队长，请相信我！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跟着我一起来的。我们是一起行动的，他不受华安的控制！”杜茗萌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队长彻底失去了瞄准空间，慢慢放下枪。 威湖突然发话：“队长您好。” 大口喘气的杜茗萌见威湖有了反应，利落地站到一旁，让老猫和威湖说说话。 “你真的是威湖啊？！”小六抢在队长之前发问。 威湖看向小六，郑重地点点头。小六还想再问，却被身边的祥子一把拉住，示意他先让队长问话。 “你知道机器为什么会这样吗？” “队长，这个我不知道。” “你俩不是同源而生的吗？信息不应该是共同的吗？” “不是的，队长，我和他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我们之间并不能实时沟通。对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和您差不多。” 老猫还是放心不下，担心这台机器不知什么时候就发疯。小六这是第一次执行比较大型的任务，自己身为长辈，准备带一带后生。 他要是出了事，自己一辈子都活不好。 但是杜茗萌一个人，最多再加上这台机器，无论怎样想，都不能独自安全回到南海地区？ “那就先一起走，大不了到了西宁再分开呗。”小六收好步枪，在队长思考间隙建议道。 杜茗萌也正想找到同伴，只怕队长老猫不同意。 众人的目光统统聚集到老猫身上，老猫犹豫着。突然杜茗萌再次保证：“队长，威湖若是做出什么，后果均由我来承担！” 老猫看着杜茗萌，狠狠地咽一口唾沫。“走，最晚次日晚上，我们要赶到地方。” “谢谢队长！”小六兴奋地跑到杜茗萌跟前，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祥子收好仪器，重新回到主驾驶位置上。而队长一把拉住小六，有些生气地教训他：“现在不在军队，但是你小子还是要听我的话！走，跟我去后面！” 就这样，队长把副驾的位置留给了杜茗萌，自己去后面坐有些硬的横排座位。一来杜茗萌虽然是军人，但也是女性，给她让好的座位；二来自己看着威湖，怕他伤害到小六。 留下一地残破的碎片——路上这些东西很常见，汽车朝着东方行进。 路上车辆不停地加油，一会都不愿意停下。车辆由祥子和小六换着开，到了平路的地段，车辆就会慢一些，好让没开车的人休息一会。 队长的厚大衣给了杜茗萌当被子盖，他自己则时刻看着威湖。 不知交替了多少次，车到了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县城里。他们不是去支援大城市的，只是负责清理城市周边地区的威胁。 远处依稀能看见几处亮光，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已经到了一处镇子，但是车辆没有开进去。 “队长，我们这是算按时完成任务了？”小六顶着酸痛的眼睛，无力地问老猫。 老猫一个翻身从车上下来，看看疲惫的众人，决定先在车上面对付一下。 “晚上了，我们还是在外面睡，等白天了再说进去的事。我警戒，待会祥子接替我！” “是！”祥子打开车门，拿着扫描仪下了车，打开之后把它放在车边。 威湖也下了车，虽然队长对自己的警戒还很重，但是看到队长对于人民群众的态度，自己决心尽自己的一份力。 就当刚下车的时候，黑色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差点把黑夜调成白昼。 威湖闭上眼睛，感受到伴随着白光的，还有一阵熟悉的感觉。白光很快消失，只存在了大概半秒左右。 只可惜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找车上的另一位。 杜茗萌身体里的那个小护卫依珂，再次看到自己的姐姐。 “姐！” “我刚走没多久，他竟然敢有这么大的动作！” 依珂跑到无限幻影的旁边，牵起她的手，像个孩子撒起娇来。“你说你刚走，可是我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呢……” 无限轻轻将小依珂揽入怀中，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没办法，这里和神明星的时间流动不一样，我会尽快带你回去。” “不了姐。你还记得圣上大人的第一圣匙吗？” 第一圣匙是为了保护众神明而主动破碎的，但是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依珂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说，她明白了什么？ “嗯，圣上从没来说过寻找，而且现在神明星不需要，所以没有寻找。” “好。那个，姐……我问你个事情，你别笑话我哈。” 依珂说着话，已经将脸埋入无限的胸里面，羞涩地低语。 随着无限一挥手，白茫茫的地面升起一小长凳，两人双双坐下。 “嗯，你说。” “我们神明……是怎么来的，是像人类那样繁衍的吗？” 说话的时候，依珂的脸没有抬起来过。也是，无限好像没和这小丫头说过这方面的东西。 “是的……” “但是！在神明星，我为什么很少见到男性的神明呢？” “这个问题……是圣上不愿意说的，所以我也不能说出来。” “好……那！那生孩子痛不痛？” 无限肯定没有经历过，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当然不会知道答案。“这……这都是你在地球上见到的东西吗？” “嗯！这里比神明星有趣得多了，我还想帮圣上找一找第一圣匙的碎片呢，暂时就先不走。” 不过依珂不知道的是，她们两个之间，迟早会有一个先死。如果依珂真的找齐了圣匙，那就是依珂死，反之则是无限死。 所以无限安慰般地摸了摸依珂的头发，心里轻轻哼一句：“希望你找不到……” “对了姐，你还没说你这次来干什么呢。”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无限把依珂从自己怀里拔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来看看你的情况，顺便警告一下那小子。地球人叫他‘白华安’，你应该认识。” “何止是认识呐！不过他最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看不明白。” “你不明白没关系，这是圣上不久才下达的命令。不过他的方法太极端了，不久他应该也会明白的。” 交代完事情后，依珂又在无限怀里赖了一会，两人才告别分开。 这片白茫茫的精神世界之外，威湖看着副驾上熟睡的杜茗萌，一瞬间感觉到了无限的存在。但是仅仅是感受到她，至于交谈的内容是听不到的。 杜茗萌身上散发着只有威湖能看见的三色混合光。 “队长，换我。” 老猫循声看去，是来接替自己的祥子。于是向他点头示意，把枪交给了他。 车上枪支不只有三把，但是弹药的消耗是老猫没想到的。在遇到威湖和杜茗萌之前，几乎是走一路杀一路，小队子弹本来就分配得不多，现在弹药箱估计都见底了。 老猫看一眼同样陷入沉寂的远方，只希望眼前的这个县城里能有些备用军需。 “嗯。” 这时威湖突然走到老猫身边，这一动作直接让老猫后退两步，和威湖保持着安全距离。威湖不紧不慢地报告：“队长，前面的地区上，有大量机器的存在。” 刚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又一想，他本就是人工智能，这些功能应该是有的。 “照你这么说，前面还有生存者吗？” “队长，有的，很多。” 为什么？变故已经有了两天左右，那里的情况对于队长老猫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那里没有被白华安控制吗？“你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威湖摇摇头：“具体情况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队长，那里能够与外界联系，信号并没有被屏蔽。” “什么！那为什么那里的部队不往外界说明自身情况？！” 由于老猫突然大一点的声音，车里的杜茗萌稍微动一下。 “队长，请小声一些。请放心，我知道的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我会和队伍一起调查的。” 老猫也只能无奈，到车后面——小六的旁边，闭眼休息一会。 第二天天亮，队长叫醒大家。在简单的准备后，准备往不远处的居住区进发。路上很干净，不像发生过大面积冲突的样子。 要是没有流血事件才是最好，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第53章 你要给我下马威 车辆走在公路上，这里的情况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糟糕，起码在路上还没看到几具尸体。 可是就在又一段路程之后，威湖警觉地感受到石质的路面上有些铁质的物体，初步判断好像是钉子之类的物体。 由于视角限制，威湖不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印证了威湖的猜想——车爆胎了。 左前轮“砰”地一声，停止了工作。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车身猛地一晃，小六惊讶地问向老猫。 只是队长也在后面坐着，前面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也不太清楚。不一会开车的祥子停下了车，下车查看情况。 在祥子多年的经验里，这辆车自从使用时起，车胎仅仅换过两次。而这两次换胎，也是因为使用寿命的问题，并不是轮胎自身出的问题。 可当众人一下车，彻底被眼前的情况震撼到！ 眼前有好几排竖着向上的长钉！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人为的！ 这些钉子到底是为了防止谁的？难道是当地人为了预防机器而放的？可是仅仅是这几排长铁钉子，根本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 “这些钉子是防车的。祥子，把备用轮胎换上。小六，你跟我去把这些钉子清理了。” 队长老猫简单下达完命令后，又看了看队伍里新加的两位。 “你们也来帮忙。” 威湖只恨自己刚才明明注意到路上的异常，却因为不敢确定而闭嘴。只是他和老猫、小六都在后面，看不清楚车前路上的情况。 “队长，接下来让我在前面探路。” 老猫已经带领着小六走到车前面，又回头看向威湖：“你？你能跟上车吗……算了，待会你在前面，车尽量慢些走。” 反正都到达目的地了，现在只差一个交接，慢些就慢些。 威湖点点头，也走到车前，开始帮忙拔出陷入公路的铁钉。钉子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质量都是顶尖的，刺穿钢板估计都不是问题。 车辆在修复之后，重新启动。祥子重新点火，威湖也准备开始跑。 本来说要开慢一些的，可是车辆竟然有些跟不上威湖！而且威湖还需要时不时回头确认车辆的位置，让队长老猫很是震惊。 终于在安全到达城市中心后，队长憋了一路的话终于爆发出来：“他这里的人呢？！” 自从进入城镇后，一路上都很难见到人。就算情况再差劲，这里可是有部队安置的啊！ 祥子把车开到临时作战指挥中心附近，停车熄火。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幸好没过多久，有个与杜茗萌年纪相仿的年轻小伙看到军车，晃悠悠地走过来。“呵，又来一队。” 老猫走到他面前，询问道：“同志你好，可以告诉我们现在这里的情况吗？” “你谁啊？老子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还想从我这问话呢？！” 威湖一来到这里，与外界沟通的能力便悄悄恢复，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对面前如此没有礼貌的人的扫描后，威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不像当时看赵诗阳一样，眼前的这货就是普通的人类。既然只是人类，而且现在又是国家危难时刻，他为什么敢这样对穿军装的军人这样说话。 而杜茗萌听到那小子这样说话，更加干脆了当：“战乱时刻，你再侮辱军人，我有权一枪毙了你！” 这句话倒是把小六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要是杜茗萌不说这句话，他小六也会说。 “你又是谁啊！那三个穿着军装还有资格和我说两句，你这女人不就是一平民吗。有什么资格和你大爷我说话？！” 幸好威湖伸手拦住了冲动的杜茗萌，不然这小子真要遭大殃。威湖建议：“队长，我们还是先进中心去布置一下，顺便看看之前的部队留下的东西。” 老猫当然不想和当地的人发生什么冲突，就赞同了威湖的话，带着大家走向指挥中心大门。可是那小子也在往大门走！ 威湖还注意到刚才他打了个电话，而且威湖敢肯定，不是他听错了，而是那一通电话只有短短五秒钟，双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电话的那一头也在这片区域，拨打，对方秒接通，然后立刻挂断。 众人没有再理那人，可是走上台阶的时候，四面八方涌出银闪闪一片武装机器人！ 是华安！他封锁了我感知这里的能力！难怪我连自己对外发送消息能力恢复了，都很难发现。 “喂！”那人看到身后成群的铁罐子，丝毫不慌张，反而不紧不慢地走到它们前面，“你说，你们再厉害，能不能打过这么多的机器人呢？” 队长再一次挺身而出，面对这个刺头，他也很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是奉命来解放这里的！” “切，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扬言要解放这里！” 老猫再也不愿意忍让，愤怒地拔出手枪，精准地瞄着不远处的那人：“你敢再有动作，我立刻枪毙你！” 他却是像听到了笑话一样拍腿大笑，笑了一阵子之后，面带着笑容问：“你觉得你毙了我，你们还能活吗？” 祥子小声提醒：“老猫，这里的情况太诡异，咱们还是收敛些，首先要保住咱们自己的性命。再说，小六子也在这，咱俩快老了无所谓，不能白白搭上……” “听着老子的话！你们到了这里，就归老子管！老子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反正你们说的屁话老子也听不懂，少给我讲什么‘官话’！老子不听！” 撂下这句狠话他就转身走开，那群武装机器人也跟着离开。它们像是听命于他？ 杜茗萌狠狠呼出一口气，不解地问：“所以……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老猫死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果断地转身：“不管他，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进入中心里面，这里的环境很好，看来这个中心哪个部门改造而来的。 上一个负责这里的部队没留下太多有用的东西，可是据消息，他们明明昨天还负责这里。 也就是说，在这次数据危机刚刚发生的时候，他们就来负责这里。而且又是刚走，而且他们也很可能知道会有人接替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留下？ 队长首先走到一楼的指挥室里，这里面也同样干干净净。干净就干净，反正他们小队安全抵达了，剩下的就是保证此区域的安全，然后等待上级进一步的命令。 可是对于威湖和杜茗萌而言，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如此，杜茗萌只是想快点返回南海，确认父亲的安危。 走？ “茗萌姐，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前面三人里走在最后的小六突然问了一句，他才遇到自己的偶像之一，可惜刚见面就要说再见啊。 这个问题杜茗萌从下车的时候就在思考，于她而言，与小队同行只是搭了他们的顺风车，他们的任务当然和自己无关。 但是这里的异常又告诉她这里有很大问题，她见过了当时在西北时的流血事件，不希望这些事情再次在这里发生。 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父亲，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自己身为女儿的迫切想要再看父亲一眼。 威湖把目光投向杜茗萌，示意要她来做决定。 “你们……能行吗？你们知道我的情况，南海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想……”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还好有队长老猫开口：“我们只能到这里，你们可以先走一步，路上可能还能遇到像我们这样的小队，西北有很多队伍会支援中东部。 “或者……你们可以先在这里等等，这里是公路枢纽，会有很多队伍从这里过，你俩也可以那时候再走，看你们的了。” 杜茗萌微微偏过身子，让威湖送自己的那个神奇的耳机显性，通过耳机向威湖询问：“你说，队长说的两种方法，哪种赶路最快？” 威湖：“第二个。” 交谈过后，耳机又瞬间消失。 现在飞机火车统统停止运行，最快的交流工具不过是汽车。要是步行的话，走到猴年马月也难走到南海。 现在杜茗萌只身在外，对于这台陪伴了自己很久的机器有很深的信任。 “队长，我们还是等顺风车，步行毕竟太慢，况且我还会累……” 小六激动地跑过来，还没说一句话就被老猫一把拉了回去，并且示意他闭嘴。 “好，那么我们去布置一下里面的东西。你们两个，可以帮忙调查周边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乐意效劳。” 告别小队，杜茗萌带着威湖走出这所大楼。要是没有遇到威湖和杜茗萌，周边调查的任务大概率是交给祥子去办了，多个人多份力嘛。 况且杜茗萌还搭了他们的车，现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当是报答老猫的仁慈和信任了。 路上太冷清了，开着门的店铺都很少。还有刚才给他们送来威胁的那人，似乎他有权管理那些机器人，还是武装机器人！ “砰！”远处一声枪响。 第54章 恶霸？痞子 “威湖！我们看看去！” 那就是枪声！杜茗萌多年狙击的经验告诉她错不了！只是……这声枪响不是很纯粹——这把枪不是国家制造的，倒像是私人枪支。 两人跑步前进，枪声在离作战指挥中心不远处，所以很快就到达了声源处。 小路的拐角处有一男一女，地上还跪着另一个男人，跪地上的男人不停地磕头，给地上站着的男人祈求着什么。 “真是冤家路窄。” “你说什么？” 威湖扭头看一眼身边的杜茗萌，又把头扭回去，直直盯着前方：“你的眼神应该能看出来，他就是当时寻衅滋事的那个人。” 对啊！只是他现在背对着杜茗萌，杜茗萌只觉得那身衣服熟悉，可惜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离开，没心思记住刚刚发生的事情。 “是那个混蛋！走！！” 杜茗萌说完后，先一步走去，不过后来被威湖追了上去，让威湖走在前面。 “刚才的枪声，是你干的？” 那人转身，手里果然拿着一把枪，而且杜茗萌一眼看出这就是私人造的，虽然很像真的，但是就是差些意思。 “又他是你们！不怕死就赶紧滚回你们的窝里去！少来烦你大爷我！” 他身边妖艳的女人像大量动物一样看着杜茗萌，让她很不舒服。杜茗萌一路赶来，几天里就洗过几次脸，自己包里又没有什么保养的名贵物品，和那妖娆女人相比，确实逊色了不少。 威湖迅步走到他面前，一手攥住他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按住他开枪的手，盯着他问：“我问你，刚才的枪声，是不是你干的？” “你敢动我……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这些当兵的都不得好死！” “你这么大口气！”杜茗萌积蓄已久的怒气彻底忍不住，凭什么你敢侮辱军人？！ 在战场上，军人们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危险，但他们毫不退缩，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战斗之中！无论是对抗敌人、保护人民，还是执行各种任务，军人们都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们的勇气和决心！在此过程中，许多军人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你又是什么东西！” 花枝招展的女人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擒住，也很生气，她走到威湖身边，有模有样地撕打着威湖。 但是威湖直接无视掉她，反而是放下那人，拦住了准备爆发的杜茗萌。 “情况不明之前，不要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要给这里带来消极影响。” 那人被女人扶住，踉踉跄跄地站稳。扯了扯自己的领子之后，一脸不屑地威胁：“谅你们是新来的，你们给大爷我听好了！告诉你们，爷我叫孙远祥！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听见我的名字不害怕的！” 等那个叫“孙远祥”的男人再回头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无力地靠在墙一侧。 “我他让你站起来了吗？！不把她交给我，下一枪就是打在！” 接着孙远祥停顿一下，用黑压压的枪管碰了碰地上那人的眉心。 “就他是打在你这了！我不光要崩了你！我记得，你家还有等着你赡养的老人？你猜猜等你死了，我会对他们干什么呢？哈哈哈……”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家人，我就一个妹妹啊……您行行好，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行吗，放过我家人……” 跪着的人抱着孙远祥的小腿，撕心裂肺地哭着。 “这不简单吗，把你亲爱的妹妹拿出来，让我玩一玩就好了。你放心，我玩够了就给你还回去还不行吗？我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事情本来不用闹到这种地步的，你看你！” 这是…… 孙远祥一脚把那人踹倒后，接着转向杜茗萌：“你这小妮子底子也不错，打扮打扮估计也是个好苗子，可惜了！你能和那群人混在一起，爷爷我就不恩赐你了。” 还是有人第一次这样侮辱自己！杜茗萌手臂上的肌肉硬得像钢板一样，恨不得一拳打烂孙远祥的脑袋！ 耳机再次覆耳：“威湖！查查他是谁！” 威湖：“他本是当地一方恶霸的小儿子，国家很早就已经制裁过他的家族，但是国内情况你应该清楚，这里就不方便多说。” 杜茗萌：“然后呢！” 威湖：“他的父亲由于某种原因，这个原因还是不能说，现在放了出来，回到了这里。有关他的信息在数据危机第一天就停了，以后的情况没有再记载。” 杜茗萌：“地方恶霸……” 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孙远祥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杜茗萌现在想干什么，于是立刻补充道：“喂喂，你爷爷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弄死我，我能让这里居住的人全部下去陪老子！” 以至于后来威湖不得不微微抱住杜茗萌，才能稍微拦住她。 被踹倒下的人醒了过来，继续保持下跪的姿势，跪到孙远祥面前，继续磕头恳求他。可哭着等了许久，等来的是孙远祥的又一脚。 “行了！我玩够了，最后给你一天期限，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在我的房子里看见你亲爱的妹妹！爱妃，我们走，今天还有谁没有让我恩赐呢？” 孙远祥牵着身边的女人走开，丝毫不把威湖和杜茗萌这个军人放在眼里。 他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才能做到这样横行霸道？！ 看到孙远祥走远，刚才痛哭的人直接倒地不起，看样子是因为过度哭泣昏过去了。 “先去看看他！” 威湖得到指令后立刻走到那人身旁。幸好他没有昏过去，只是眼神空洞，瞳孔恐怖地放大，展现出只有死人才有的特征。 “你还好吗？” “大哥，我叫周兴，本地人，家里有老父老母，还有个妹子，叫周雪萱，那个畜生看上雪萱了，扬言要杀了我全家，大哥，你说，还有谁比我更窝囊吗，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了……” 威湖抬头看一下杜茗萌，眼神很简单，是问：“要管这些事吗？” 杜茗萌和威湖本就是路过这里，这里的情况本来就不归他们管，他们自然没有义务去管。 对于极度理智的威湖来说，这些事情和他无关，若是他一个人的话自然不理睬。可是杜茗萌咽不下这口气，原因也很简单，只有一点： 他侮辱军人。 从孙远祥的口气里不难听出，他看不起的，是所有的军人警察。单凭这一点，杜茗萌就有无限的动力弄死那个孙远祥。 杜茗萌点点头，威湖立刻向躺在地上的男人回答：“放心，我们会帮你的。方便把住址给我吗？” 周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立刻从地上坐起来，着急忙慌地从身上翻找纸张。 见他忙活了一阵，威湖神奇地变出纸和笔，交给了周兴。接过东西之后，周兴激动地甚至有些握不住笔，画出来的笔划也很潦草，这些对于威湖来说都不是问题。 “大哥！大哥！你现在就和我来！！” “嗯，我们现在就……” “嗯……我们现在就要回去汇报消息。我们是接替上一届队伍的。” 周兴眼睛里的光突然又消散掉，就像落入激流中即将丧命的人抓到了岸边的青草，可是那些草又瞬间断裂一样。 “原来你们是那些人啊……算了，我回去再想办法……” 说着周兴就自顾自地走向回家的路，他好像对杜茗萌和威湖不抱有很大希望。 “威湖，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呢？” “先把这些东西记下来，留给后来的队伍。” 这一语点醒了杜茗萌，难道上一支队伍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是受到了今天他们受到的威胁？ 天哪，这里的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孙远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明天现在的这个时间，可能今晚就会去周兴他们家去。虽然记录这些东西很重要，但是你不是能自动记录吗，为什么记录的工作不能往后推一推呢？” 威湖冷静地解释：“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记住就行了。” “啊，你是说……” “对，要让队长他们第一时间知道，好让他们展开接下来的工作。” “可是！” “先别担心周兴了，孙远祥他很有可能把自己当成土皇帝，身边女人肯定少不了的，对于周兴妹妹的想法也只是突发，他不会急的。” 杜茗萌一嘟嘴，不太赞同威湖的说法，很大原因可能是威湖解释的时候，好像他真的当过皇帝一样。而皇帝都是妻妾成群的，杜茗萌只想一人占有威湖。 “好，那我们赶紧回去。我说……向队长交代完，能不能立刻去周兴家里，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威湖当然知道她只是怕周兴妹妹被人渣侮辱了，况且本来就是需要向当地居民调查情况的。如此一来，一举两得倒也省下时间了。 最好是赶在“顺风车”到来之前完事，不然到时候面对的选择就更加残忍。 威湖带路返回到指挥中心，将这些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气得老猫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孙姓一家骂了起来。队长老猫早就听说过他孙家的情况，明明制裁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能嚣张成这样！ 在把孙远祥祖上问候一遍过后，老猫开始想想对付他们的法子。 仅是现有的证据就能把孙远祥当场毙了，但是直接杀了肯定没用。 他后面到底是谁支撑着他，让他敢这样的？ 第55章 周家小妹 和大家商量了几个钟头，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什么遏制孙家的好办法。毕竟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老猫暂时还不能知道。 再加上现在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一切信息只能从当地人嘴里得知。还不能只问一户人家，需要广泛地询问。 最好的情况就是当地人都愿意说出来，运气不好的情况下，可能还问不出什么东西。 “队长，还有一点，我们在出去的时候，答应了帮助这里的一个人。那人叫周兴，而且是与孙远祥直接发生冲突的。我觉得从那里可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老猫粗壮的手指停止了抓自己的头发，依旧是愁眉苦脸。“行，现在电话都打不出去，要问也只能人工去问了……” 小六从座位上蹦起来，自告奋勇地向队长打包票：“我也去！保证完成任务！” 确实，小六在这里也有好多东西是看不懂的，这小子顶多是接受过部队的训练，还是个新兵蛋子。指挥中心里的情况，有老猫和祥子就够了，小六在这里只能干挠头。 老猫看向杜茗萌，把决定权交给她，让她决定让不让小六跟着去。 “队长，您相信威湖吗？” “哎，茗萌，你相信他吗？” “我相信。” “那我就相信你，你们去。” 小六一溜烟窜出大楼，像是常年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恢复了自由。 威湖和杜茗萌则不紧不慢地走出去，重新分析清楚不幸的周兴到底写的什么东西，然后带上小六，带上本子和笔，向着周兴家里出发。 路上小六本来还挺激动的，但是这街道上冷冷清清，唯一在说话的只有四面八方的风，导致小六也变得拘谨了些。 周兴的家是自建的两层小洋楼，这个样子在这次灾难之前，应该是中等收入的家庭。天意难测，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仅仅是因为家里的妹妹，周兴家就会被这样针对，不敢让人想象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家庭，被孙远祥欺负。 可孙远祥敢那样说，他现在绝对有能力那样干。 “有人吗？”杜茗萌轻轻敲门，对着大门缝隙轻声喊。 小院里的二楼有人往这里看了看，威湖看出那人就是周兴，于是向他摆手示意。 二楼的周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麻木地走下楼来，穿过小院，把大门打开一条仅能过人的小口。 “你来了。” 威湖向他伸手，握手致意后，介绍道：“我叫白威，这是我的同伴杜茗萌，还有……” “这位大哥你好！叫我小六就行，大家都叫我小六的！” 周兴僵硬地点了很多次头，不停地看着眼前的三人。长叹一口气后，还是把他们领进屋子里，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一进屋子，杜茗萌就闻到了很重的中药味道，像是正在煮着。可能是周兴的家人患什么病了，这种问题也不好开口问，索性就不问。 小六终于正经了一会，拿出本子：“周兴大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问完你们就走。” 这语气，是完全不相信他们啊！但威湖还是冷静地回应：“周兴，我说过我会帮你，我就绝对会帮你。” 周兴摇摇头，想起几天前的自己，接着低声哼道：“他们当时也是这样说的……问……” “这……”小六看向威湖，得到威湖的肯定后，开始自己的工作，“您能对这里的情况做个概述吗？” 周兴抬头看了会天花板，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口：“他们家里的老子被放出来之后，回到了这，虽然他是进过牢子的，但是我们这的人都知道他还是这里的‘土地主’，没人敢惹他，实际上也没人愿意主动惹他去，都想好好生活的，谁愿意没事惹他去？在这街里，碰见他家小儿子，就是孙远祥，邻里走让道走，不惹他。谁又知道几天前，这机器突然都发疯了，拿着东西就往人身上打，要是碰见个拿着刀的，那就死了。这屠杀没过一天，那些东西又突然都停下了，不打了，听孙远祥的话了，接着就这样了……” “您可以说说之前的那支队伍吗？” “他们比你们人多一些，刚到这里就被威胁了，听说队伍里面还死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威胁之后，他们就对孙远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才有几个人啊，那孙远祥一挥手就叫过来一大群听他话的机器，他们打不过，这不，今早不久才走，换成你们来了。” 小六和周兴一句一句地问着，威湖注意到有个女孩子在里屋里，透过小小的门缝看着他们。威湖一和她对视，她就立刻把脑袋收了回去。看来她就是周兴妹妹，那个叫周雪萱的姑娘了。 偏偏这丫头躲避威湖的眼神时碰到了门，相对于安静的问答，房门“吱呀”的声音让众人齐齐看过去。 “小妹，别躲了，出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小六停下笔录，看向那扇没有关死的门。雪萱推门出来，她长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绑着两个可爱的辫子，双眼大而明亮，虽然有些血丝，但还是晶莹有神。外露的手臂白皙如玉，一身连体长裙透露出她那天然的可爱与纯真。 本来她应该健健康康长大，再往后些就是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嫁了，可是现在，这些都是梦想了。 周雪萱刚刚哭过，眼睛周围还有粉红色的印记，看到杜茗萌一行人后，还是勉强地微笑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淋过大雨而娇艳欲滴的花朵，让人忍不住呵护。 “哥……我想明白了，你让我走……” 周雪萱走到他哥哥旁边，泪水又开始忍不住地流下来。 “不行！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那个畜生碰你一下！” “别傻了哥……你死了，我还是会被他抓走，到那时候，咱俩都不在……都不在，那爸妈呢？” 小姑娘已经哭得不成声，倒在周兴怀里断断续续说着，让小六出神地盯着她。 看着怀里刚成人不久的妹妹，周兴也想哭，可是他的眼泪某种程度上已经哭干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妹妹就从花季少女变成风雨中的花朵。 小六呼吸逐渐急促，气得把本子往茶几上猛地一摔，大声喝道：“孙远祥！我跟你没完！！” “砰”地一声吓了周雪萱一跳，她止住哭泣，扶着沙发站起，用通红的双眼看向小六：“军哥哥，你真的能帮我吗？” 周雪萱看向小六的神情给他带来极大的保护欲，虽然这个比自己小的妹妹满眼泪珠，但是里面还有止不住的光芒。她的眼神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情感，让小六忍不住想要进一步探索她的内心。 从和她对视的第一眼起，小六就从中感受到特别的舒心和温暖，她娇嫩欲滴的一切，让小六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那一声“军哥哥”，真是叫到小六心里了！ “我们本就是来这里保护民众的安全的，你们的事情当然就是我的事情，放心，我会调查的。” 威湖毫不留情地泼给小六一盆冷水：“明天孙远祥就要要人，你该怎么办？难不成你代替周雪萱去？” “这……” 一说到这，众人又再次沉默。小六有心无力，突然回想到了来的时候，来时路上的钉子，应该就是孙远祥对他们的第一次警告啊！ 况且他还能指挥机器人，小六再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他的对手…… “茗萌姐，你有办法吗？” “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这又不是演电影，我哪有奇特的能力？” 小六心急如焚，他太想保护眼前这个妹妹，皱着眉再次看向威湖。 威湖看众人都看向他，虽然现在自己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还是决定再思考思考，看看有没有更加有效果的方法。 “咳……咳咳！”另一个房间里传来咳嗽声，沉重而苍老。 周兴听见咳嗽声，猛地一激灵，向妹妹吩咐道：“你先在这里招待客人，应该是爸要换药了，我去盛药去……” 小六试探性地问向周雪萱：“你哥哥这是……” 雪萱抬手擦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解释：“爸爸身体不好，不愿意吃西药，我和哥哥就平时熬一些中药来……” 军哥哥和小妹妹面对面，站得很近。或许是小六特殊的身份，否则周雪萱不可能敢距离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的。 杜茗萌用手肘抵了一下威湖，小声问：“小六不会是被迷住了？” 可是威湖面色严肃，没有回答杜茗萌的问题。 “我说，你想出来应急的方法了吗？” 威湖这才醒了过来，“应急的、对大家影响最小的方法，就是找人替周雪萱去。” “你傻呀，难道孙远祥看不出来吗？” “他只匆匆见过一面，不可能记住的。” 可，谁还能替她去被那个畜生玩弄？直到威湖把目光返回到杜茗萌身上，杜茗萌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威湖： “等等！你是说！让我去啊？！” 第56章 威湖变成她 威湖“噗呲”一声笑出来，抬手摸了摸杜茗萌的天灵盖，想到杜茗萌竟然有这种想法，威湖决定暂时先笑话她一会。 “喂！你这是安慰我啊？！我和你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差点就上……你竟然能有这种想法！我看错你了！” 这里除了周雪萱，唯一的女性只有杜茗萌，而且威湖又是以那种眼神看她。这种情况下，是个具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会这样联想，何况这件事情还影响到了杜茗萌的贞洁。 威湖还是没有说话，急得杜茗萌眼睛里已经有泪珠打转，生气地盯着威湖：“你真不是个东西！我错付了！！我不去！爱去你去！” 周雪萱悄悄站到身着军装的小六后面，再次下定决心地说：“明天我就去，这本就是我家里的事情，谢谢你们的好意……” 威湖看着快急哭的杜茗萌，笑着回答：“就是我去。” “啊？！”众人一块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威湖。 “瞎子也能看出来，你是个大男人啊，你开什么玩笑？” “你忘了，我是台机器。” 周雪萱像是听到死神的声音，白嫩修长的手指指向威湖，身子不住地颤抖，问：“你，你是机器人？！” “嗯。” “啊！”周雪萱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小六，脸蛋死死贴在小六坚实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掐住小六的手臂，疼得小六面目五官都有些扭曲。 小六感受到身后抱着自己的人的身子在猛地发抖，难道是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吗。可惜在和周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告诉他威湖的身份。 周兴闻声赶来，威湖则冷静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 “哎，我本来也应该像我妹妹那样害怕的，可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 不用周兴解释，肯定是他的妹妹见过机器残暴杀人的场景，才会听到“机器”这个名词而害怕成这样。 周雪萱在恐惧面前丝毫顾不得羞耻，紧紧地抱着当下身前唯一的依靠。小六只能用身子挡住威湖，慢慢挪动着步子，把周雪萱交给她哥。 哭了一会之后，周雪萱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过度哭泣，昏了过去。周兴抱起雪萱，把她抱回她的房间里。 “小兄弟，你别介意，雪萱这是被吓到了，无意冒犯你。” “没有没有！保护大家是我的天职！” 周兴随手擦去手上残留的中药汤汁，不是很期待地问：“我在里面听到一些，你们是商量出来什么办法了吗？” 威湖朝着周兴郑重地点头：“我会替你的妹妹去孙远祥那里，你就在家里安心照顾你的家人，不用担心这个了。” “你……哎，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呢，算了，我还是……” 威湖当然知道周兴他不会简单相信，不得不拿出些证据来让他信服。 “这里有没有卫生间？” “什么？”周兴怕自己听错，再次向威湖确认。 “就是卫生间，我需要借用一下。” 在周兴指明方向后，威湖就走了进去，在里面脱下自己的衣服，开启很久不用的云算，重新定义自己和自己手上的衣物。 没错，威湖要把自己变成周雪萱的模样。至于声音和性格，在刚才的交谈过程中，威湖已经采集很多，对付孙远祥够用了。 可以借此机会，更加深入地调查一番。若是能查出来什么东西，就当是给队长老猫的谢礼。 过了两分钟，威湖从卫生间里出来，以一个全新的样子——周雪萱的样子展现给众人。 在场的人包括杜茗萌都惊讶得僵在原地，这还是杜茗萌第一次见威湖的这种能力……威湖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性别的！ “这……你还是白威吗？” 威湖用周雪萱的声音调侃道：“连你这个亲哥哥都分辨不出来了，你说孙远祥他还能看出来吗？现在相信了，而且孙远祥再也不会为难你们。” 谁想到周兴竟然扑通跪下，眼含泪水看着威湖感谢：“你，你救了我们全家！我！我给你磕头了！” 还好在周兴身子弯下去一半的时候，杜茗萌及时赶到，单膝下跪扶住了周兴。看他的阵仗，是真的准备跪下的…… 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一跪，是因为威湖给了自己赡养父母的机会了？ “那你，到时候一定注意安全啊，那个畜生能够指挥机器，我估计和他老子脱不了关系。他老子孙曾旺进去之前就和上面有关系，能出来也是因为这些关系，哎，他们gaun官相护，我们这些不是他的对手。” “周兴，你放心，现在你能相信我的能力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单凭他是杀不死我的。对了，我需要准备一些血袋，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吗？” “血袋……这我还真不清楚……” 临走时，小六还不忘嘱咐周兴，要是他家里需要人帮忙的，直接去作战指挥中心找他，他肯定会来的。当然走之前，威湖再次借用了一下卫生间，把自己又变成白露从给他的第一副模样——他本来的样子。 没想到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红，今天太阳的大限将至，马上换成月亮上班工作。 路上小六傻傻地嘿嘿笑着，倒也不怪他，雪萱正值青春年纪，身体发育适中，虽然没有曾经网络上那些“卖身”换流量的“鸡”身材好，但是这样的身材才是平均水平。 “他这是迷上周雪萱了？” 威湖无奈地看看犯傻的小六，耸耸肩膀道：“或许。” “等下你再去周兴家里一趟，问她妹妹要一身周雪萱不穿了的衣服，我明天有用。” “啊？为啥刚才你不一并要了？” “怕被当成流氓。” “哈哈！你还会怕这个呢！” …… 回到指挥中心，威湖再次不耐烦地把在周兴家里收集到的消息，统统重复一遍。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料，是用来证实他们罪行最有力的证据。 小六则还是心不在焉，迷茫地盯着一边的地瓷砖。威湖也毫不保留地把小六的事情说了出来，就算是威湖说的时候，小六仍然是走神状态。 祥子笑了笑，小六的情况他也有过；老猫叹口气，几拳头喊醒了正在神游的小六，警告道：“以大事为重，你的事情，在解决完这里的问题之后，你自己在做决定！但是现在，你不能有二心，听到了吗？！” 小六揉着被拳击的肩膀，委屈地回道：“没有……我当然以自己的责任为重，可是，保护他们一家也是我的责任啊……” “不许诡辩！”老猫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而看向威湖，“威湖，你说的方法真的能成吗？” 老猫怀疑的肯定不是威湖的计划，而是威湖说他能把自己变成周雪萱的样子——即使有小六给他作证。 “队长，请放心。这里有微型摄像头吗，最好再有血浆，我明天要用用。” “我知道摄像头有啥用，可你这血浆……有啥用？” 威湖卖个关子，然后看向祥子：“祥哥，有吗？” 祥子回想着这半个下午整理的时候，在储物间里确实找到了用于急救失血过多的血包，但估计早就不能用了。而且……威湖是个机器人啊，他也不会流血？ “没关系的，给我就行。” “对了，你们俩的房间我和祥子准备好了，现在的条件你们也知道，就那样，这也快晚上了，吃些东西，睡一觉，明天再出发。那个……往前走第二个和第三个屋子。” 杜茗萌疑惑地望着远处的两个房间，不解地问：“分……分开的？” 这一问，老猫也懵了，同样不解地问回去：“不……不分开吗？” “不是不是，分开也好……” 实话讲，老猫本来就没打算给威湖准备房间，让他随便在哪里关机休息得了。 但是同行这几天里，威湖确实表现得和人类很像，于是和祥子一拍即合，反正是整理这里了，不如给威湖也准备个房间。 虽然老猫能看出威湖和杜茗萌的关系不一般，可谁能想到威湖在杜茗萌心里，已经变成了“伴侣”的概念了呢？ 这儿的厨房里还有些新鲜食材，够吃上两天的。吃完大不了再去街上买点去，可惜祥子还不清楚街上更准确的情况，买东西的时候估计要发难了…… 吃够了行军军粮，今天终于能尝尝别的东西了！晚餐仍然是由祥子准备，威湖打下手。 威湖虽然不是主厨，但祥子的手艺也是一绝的。这个单身多年的男人除了不想找对象，其它方面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在威湖对用料准确的把握下，祥子今晚的作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众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威湖起身离开了座位。杜茗萌来不及咽下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地问：“你哪去？” “大家先吃，我去找找有没有热水。” 祥子放下筷子，“有的，热水能用，我也正有威湖的想法。咱们走了有三天了，还没好好洗洗澡，我们仨当然无所谓，但是这里不还是有个女同志么，为女同志考虑考虑嘛。” 杜茗萌激动得无言以对，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诚恳地低下头：“谢谢大家。” 只可惜，这次洗完澡后，杜茗萌回到了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去，苦等半夜也没等到威湖的到来，哼，不来就不来，不稀罕你来。 第57章 孙远祥的家 老猫、祥子和威湖是很早醒来的，起来之后便为大家准备早餐，同时商量着去市区里的超市里补充点生活用品。老猫的小队要一直等到下一队接替他们的人，然后再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杜茗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出来之后还不忘幽怨地瞥一眼威湖，老猫他们自然不明白杜茗萌的意思，只能猜测她有点起床气。据他们所知，南海方面的飞行员训练时很长时间都在飞机上，一个人待久了，有点小问题也正常。 吃饭时祥子拿出一根曲别针，告诉威湖：“这是我在这里找到的最好的，能用的摄像头了，它的存储空间……初步估计只有一个g左右，能够录制的内容有限，你选择你认为重要的东西拍下来就行。” 威湖接过摄像头，先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拿出周雪萱的旧衣服。衣服是杜茗萌昨晚吃完饭又返回去拿的，她进到威湖房间后，把衣服递给他时，还不停地向威湖挤弄眼神。 可惜杜茗萌的眼神没有发挥作用，威湖没看懂。要不是门外有别人，杜茗萌可能就要直接让他去自己房里。话又说回来，要是没外人，他俩也不会在两间屋子里。 等威湖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变成周兴妹妹的样子，甚至比她更漂亮，更显得水灵。 杜茗萌要回来的内衣是新的，旧衣服也是一件连衣裙，威湖特意调整自己的身高，让那连衣裙刚好能露出一半白净的小腿。 “你……还是威湖？”老猫也停下筷子，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女子，不敢把小姑娘和那台无聊的机器联想在一起。 “队长，我现在是周雪萱。” 声音也是年轻女子的，老猫彻底傻眼了，悬在空中的筷子迟迟落不下来。 “军哥哥，你好呀，嘿嘿！我走啦，你们等我回来哦。” 小六的情况比队长更严重，目光死死焊在威湖身上，看他身上朴素的旧长裙，看他迈着轻盈的步子出门而去，过了好久才呆呆地回答：“好，好的……” 威湖脚上蹬着周雪萱的小鞋子，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在走的路上，威湖通过耳机给杜茗萌交代，说待会让谁去一趟周兴家里，强调道调查是小事，安慰一下他们。 虽然威湖不知道在这个大地上，究竟还有多少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在上演。 威湖就像那个在湖边拯救小鱼的小男孩，救一条，算一条。 按着周兴说的路线，威湖一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在九点左右走到了地方。甚至快把市区给穿过去了，孙远祥嘴里的房子在距离指挥中心很远的另一端。 威湖站在大大的房子前面，房子外观上采用了金色和暗绿色的砖石装饰，虽然没有完全建成，但整体上还是透露着金碧辉煌的气派。 正门上面有高高的门廊，最外端树立着两根大理石柱子，柱子上雕刻着一排排的精美花纹。门上镶嵌着数不清的金属饰品，每个饰品都在阳光下闪耀着。 等有人注意到门外站着的年轻姑娘时，立刻出来两个年轻女仆，恭恭敬敬地把威湖接了进去。 把威湖带到大厅后，女仆安静地退到一边，低头小声道：“周小姐，请您稍等，少爷马上出来，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们……” 等威湖端庄地坐下后，才开始重新观察里面的情况。虽然威湖见过不少辉煌的建筑，可在进来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一下。 整个客厅被金黄色的主色调装扮，中间穿插的还有一些绿色装饰，和在外面看到的配色差不多。沙发和地毯都是金色的，墙壁和天花板都装有巨大的壁画，显得异常华丽。 威湖面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方形大理石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瓷器和装饮料的水晶器皿，似乎还带有一些艺术气息。 等了二十多分钟，孙远祥终于从一间房子里出来，穿着敞胸的睡衣，脸上还有困意。晚他一步的，是两个威湖不认识的女人，女人还是披着睡衣，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看来他们是折腾了一晚上，换得真快。 “人带来了？” “少爷，周小姐是自己来的。” “咳咳，给我拿些水……自己来的？” 孙远祥因为口渴而剧烈咳嗽，等再次睁开眼后，竟然像小六那样，眼神再也离不开了！ 他一把推开昨晚恩爱的女人们，简单裹了裹外披的睡衣，激动地走到威湖面前：“你，你就是周兴的妹妹？！”说着伸手往威湖脸上摸去。 威湖哪能让他摸？立刻把身子向一侧歪过去，转头躲开了孙远祥的手。 站在一旁的女仆有些担心，这几天她们见过太多因为违抗孙远祥的命令，而被毒打的女孩子，虽然同情那些被打的人，也只能同情。 因为她俩也是被强迫拉过来的，她俩本就是危机之前酒坐台的，到哪都一样，那不如在这里好好听他的话，反而安全了许多。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孙远祥竟然主动道歉！他急忙向后走两步，给威湖腾出自由活动的空间来！ 在这间屋子里，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去带周小姐换身衣服去！等换完衣服，叫上司机我们就走！” 女仆还在怀疑刚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被孙远祥这样一吼，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难得看到孙远祥着急成这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忙着找一身正式的衣服来。昨天就听孙远祥说，今天要去见父亲，而且强调自己还要带上一个女孩子。 老板的话照做就行了，不该问的就不问。 “周小姐，跟我们来，我们带您去换身衣服。” 紧接着威湖跟着两人，走进了换衣间。这里挂满了性感华丽的衣服，还是还是有正式的衣服的，比如几条很显身材的长裙，威湖换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威湖毫不避讳地拽下自己的裙子，仅穿着内衣站在两人面前，随便她们把衣服和各种饰品装在自己身上。 这两位摸着威湖的肌肤，暗地里自叹不如，小声哼道：果然是能让他迷上的女人啊。虽然现在的威湖没有傲人的身材，但是娇小的外表配上成熟的长裙，更显出别样的性感。 就像是干柴里突然跳入一颗火星，能够瞬间点燃男人的内心。 换完衣服，威湖迈着端庄的步子，稳重地走出来。裙子胸前领口有些低，但还不是到了很夸张的地步，威湖刻意表现得非常羞涩。 他抬头看了孙远祥一眼，就立刻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双臂轻轻往胸前靠，试图挡住一部分肌肉。这些到了孙远祥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准备出嫁的新娘子的羞涩啊！ “周，周小姐，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放心！很快我们就回来，不会有危险的！” 威湖面露难色，咬着嘴唇轻轻点头，然后走到孙远祥身边，安静地跟着他出门。 上车时，孙远祥还贴心地为威湖打开车门，看到他安全地上去后，自己才从另一边进入车内。 “那个……雪，雪萱，等下你要挽着我的手臂，你应该知道，就是正式场合上的那种。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威湖一听，当即抱住了孙远祥的右手臂，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上，表现出恐惧害怕的情绪。威湖身上散发着他特意制作的香味，专门对付男性的，据他判断，现在的孙远祥估计已经有些神魂颠倒了。 孙远祥在这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姑娘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好像是，眼前这个叫周雪萱的女孩子，是自己意外去世的初恋重新回来了…… 这种感觉是自己上过无数女人都找不回来的，就连孙远祥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他要和周雪萱结婚！从此拒绝一切别的女人！ 两人的大腿已经完全挨到一起，威湖往孙远祥怀里靠了靠，像受到惊吓的小猫那样轻声问：“远祥哥哥，我们去干什么，我好怕……” 孙远祥血压飙升，玩过多少女人的他这时候连拥抱都不会了，只是尴尬僵直地坐着，谨慎地回答：“去见我的父亲，到那时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呀？” “到那时再说，和我的性命有关，一定要答应我。” 不用他说威湖也知道，这个发情的小子八成是要让威湖和他结婚。不过这倒是小事，为什么他会说这和他的性命有关？ 威湖把这一切都拍了下来，作为一举整死他们家的证据。 孙远祥怎么也想不到，他怀里的人正在一心看清楚他们家的一切，然后弄死他们全家。 车辆开出去很远，应该是开到了另一座城市去，停在了一座大酒店前面。 威湖在孙远祥的细心搀扶下走出车辆，看着面前高大的酒店，威湖再次打开摄像头。 第58章 家宴 “少爷，我们到了，我在这里等着您。” 孙远祥哪有功夫搭理司机，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装扮精致的威湖，同时伸出手臂，期待威湖会主动挽着。 威湖当然亲切而又羞涩地挽住他伸出的胳膊，让这小子死之前多尝尝甜头。 穿过接待人员，孙远祥领着威湖走到一楼大厅里。谁想这里的装饰更加华丽，威湖在孙远祥家里看到的景色，和这里的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里陆陆续续来了些人，看样子这里是他家的家宴了。 “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孙远祥看着周雪萱调皮地低着身子抬头问他，心都要再次只为一人跳动。他也俯身下去，玩笑地回答：“爸爸叫孙曾旺，待会你就能看见他了……我今天来也是因为他老人家。” 说着说着有人猛地拍了孙远祥一巴掌，孙远祥立刻火气大增，转身就要大骂：“谁他敢碰……哥，你，你也来得好早啊，呵呵……” 来的人和孙远祥身材相似，但是就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他比孙远祥显得成熟得多。 “这位就是弟妹了吗？你可是为了不接受改造，答应了父亲要结婚的。” 什么改造？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孙远麟，麒麟的麟，是远祥的哥哥。”等说完之后，孙远麟才伸出右手，等待着威湖的回应。 “大哥好，我叫周雪萱，是，是远祥的……那个。” 威湖也礼貌地伸出手，孙远麟只捏住了威湖的四根手指，轻轻晃了一下就立刻松开。威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哥哥的手掌不简单，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孙远祥见威湖说不出话来，立刻把大哥拉到一边去，他们哥俩说起来什么。当然是为了给威湖解围了！ 如果说弟弟只是性情全部暴露在外面，那么他的这个哥哥就是背后捅你一刀子，还能笑着跟你说话的狠角色，也要多注意。 哥俩说了一会后，孙远祥就着急忙慌地返回。现在快十一点了，快到了通知的时间，现在场下就五六张桌子，一张桌子坐着寥寥几个人，等待着家主的入场。 时间一到，一位和老猫、祥子年纪相仿，甚至要比他们大上一些的男人走到台上，开始了讲话。 加入光荣的进化！ “什么？！”威湖在心里问自己，刚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家主孙曾旺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能让威湖震撼的炸雷！威湖立刻远程扫描台上的人：果然！他的眼睛不是人类的眼，而是一颗机械的眼珠，人造神经和他的大脑皮层完美地贴附在一起！ 等等！他的那颗眼珠有没有探测的功能？！ 威湖竟然难得慌张起来，虽然自己被发现也无所谓，但是情报会完全丢失，自己的女装也随之没有意义了…… 应该不能？现在距离危机爆发，满打满算不过一周，虽然他之前经营着一家钢铁厂，有些技术是肯定的，但是总不能现在就研发出这样的人造器官？！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异常，应该是没有发现，这样最好。 接着他向大家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是讲机器改造带来的好处，甚至不惜举自己的例子来强调。 接着终于到了今天的重要内容，家主要让自己的小儿子孙远祥，也接受改造，以表明自己对于机械时代的忠心。 孙远祥当然拒绝，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又有这么大的权力，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快活就够了。父亲进去之前，就让他少打听自己在做的事情，免得一起被抓进去。 现在也是这样，在危机爆发后，父亲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说着要给自己做什么改造手术。做手术时还是混乱的时候，去的还是那是非常危险的、有机器暴动的大医院。 或许是父亲命大，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带着他全新的眼球。 父亲不让问，而且从那之后就让家里人一块做这些改造手术，自己的哥哥也做了简单的改造，只是没有父亲那样极端。 现在是拖不下去了，孙远祥唯一的拒绝借口只有：传宗接代！ 家主孙曾旺只有这两个儿子，大儿又只有个女儿，要是孙远祥再不生个儿子，家里可真要断后了！ “爸！你说的倒好，谁知道做完那些奇怪的手术之后，会不会影响生育呢？！我和你说啊，我已经找到老婆了！正在准备怀孕，要是我生不出儿子，断后的可是咱们孙家！” 孙曾旺气得大气直喘，老脸通红，却反驳不了儿子，自己的大儿子就是鲜活的例子。 在哥哥孙远麟为了配合父亲，做完手掌改造手术后，真的不能再让老婆怀孕，去医院检查后，结果是精子活力降低，不能再完成受精。 弟弟孙远祥则把原因怪在父亲头上，同时自己也有了不接受改造的手段。 就拿自己家族的延续说事！把他孙远祥逼急了，干脆就直接结扎！到时看看谁急！ 就因为这个，他也私下让人修建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搬了出去。 家族里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亲戚帮家主说事，但是孙远祥就一言不发，任凭别人怎么说，用无言来藐视这里的所有人。 这时周雪萱突然站起来，优雅地走到大厅中央，向着家主说话：“父亲，我是远祥没有过门的妻子，正如我的丈夫方才说的，我们正在备孕。大哥的情况远祥也和我说过，既然这样会影响到怀孕，那不如等我和远祥有了孩子之后，再做也不迟。” 家主孙曾旺知道自己理亏，儿媳妇句句都有理，而且又长得这么俊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竟然能降住自己的儿子！ 孙远祥花花公子的蠢样他爸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儿媳妇短短几天，就拿下自己的儿子了？ 其他桌子上有人对着威湖大声呵斥：“你是什么……” 孙远祥立刻打断：“你他又是什么狗东西，你敢骂雪萱几个字，我他就把你砍成几段！” 要说那人也是没有眼力，家主明明是在欣赏这个儿媳妇，又不是被威湖弄得下不来台。 孙曾旺当然不想让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变得这样僵，只是自己不能主动拉下脸向儿子说好话。这些话应该由别人说出来，他反倒想要感谢感谢这个新来的儿媳妇。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就到这！等你们有了儿子，你在做也不迟！” “为啥一定要做啊……”孙远祥已经赶到威湖身边，帮他撑着场子。听完父亲的话还不忘嘀咕，立刻被威湖轻轻打了一拳，小声回应他：“快回去，别乱说话了！” “听你的，我现在就回去。” 真神奇，孙远祥的哥哥站在一旁，和那些高大的黑衣保镖站在一起。他们是维护这里的安全的，孙远麟则是笑着看自己不成样子的弟弟突然正经起来。 想想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结了婚之后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在处理某些麻烦，比如杀人的时候，还是不会多眨一下眼睛的。 “远祥，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可以和父母亲单独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了！我和你一样，也很讨厌这些虚伪的亲戚。” 啥？感情是他认为自己是受够了这里的人，才会提出和家主私下交流的吗？ “嗯，我也受够这些虚伪的亲戚，就会狗仗人势，真讨厌……” 到了饭时，孙远祥收起自己的花花肠子，毫不顾忌别的桌子上怪异的眼神专心一意地给周雪萱夹菜。 威湖非常配合地全都吃了一点，不过为了维持大家闺秀的风范，他还是克制了许多，尽量少吃。 等差不多把看到的菜都品尝一遍后，威湖就摆手示意孙远祥他吃不下了，然后就等着家主吃完饭，找到他好好问问背后的事情。 孙曾旺也早早地吃完了饭，他注意到儿媳妇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像是在请求他一样。他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这种眼神他见多了。 借口胃有些难受，孙曾旺先一步离开了饭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虽然对外是这样说，其实是等小儿子来找他。 威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拉着孙远祥去找父亲。到了他的房间，关上了门，威湖和孙远祥齐齐坐在他面前。 在孙远祥美化了两人的相遇过后，便开始切入正题。 “这不是你随便找的一个女人？”、 “不是的爸！我们真的准备结婚了的！”孙远祥说着用眼神示意威湖，威湖也配合道： “是的爸，我们真的在备孕，准备要孩子的……” 说着还不忘脸红一阵，真的像是刚在一起的情侣那样子。 “行啊，老头子我暂时就相信你！”孙曾旺看出威湖的羞涩是装的，毕竟他认人无数，但还是感叹儿媳妇的机灵。 要是有个这样的女人陪着儿子，那么孙远祥的下半辈子就不怕出什么大问题了。 “什么叫暂时相信啊！您不信我，您还不相信您的准儿媳妇吗？！” “哈哈哈……” 威湖终于一语切入正题： “爸，您为什么要改造自身呢？” 第59章 这算是见家长 威湖的话一出口，家长孙曾旺的笑脸顿时停止，但还是保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换种眼神重新审视这个儿媳妇。 这丫头……到底看上他儿子哪一点了？ 要说是政fu派来打探消息的，明明这里敢反对他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还是，只是因为看上了他家的钱而已？ 现在整片区域都是他孙家的，只是看上钱的话，百万十万的钱肯定不是问题。但这丫头脑瓜子伶俐得很，孙曾旺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孙远祥看父亲的表情不对，立刻给威湖打圆场：“爸，雪萱肯定不是故意问起来的，可能只是被您刚才的发言吸引到了，你说是，雪萱？” 老头子能一下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威湖立刻乖巧地点头，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是的叔……啊，爸，爸爸。我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家里只有些帮忙家务的智能机器，对您说的那些东西很不懂，所以才问的……爸您别生气，我没想冒犯您……” 威湖越说越委屈，甚至还要把头歪到孙远祥怀里，准备擦擦眼泪。又因为刚刚不该问的问题，威湖眼神里闪烁着不安与祈求。 “哈哈！你说，你到底看上远祥哪一点了？” 威湖警觉地感受到，这是孙曾旺想要扯开这个话题，但是威湖哪能轻易让话题偏离：“爸爸……我欣赏远祥的诚实、善良和责任感，我们认识的这两天里，他总是愿意倾听我的想法，很尊重我。和远祥在一起，我觉得很踏实，我也很幸福。爸，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是充满幸福和欢声笑语的。 “还有一点，我们准备在来年就想要过上三人世界，最近几天我也能……能怀……所以我想，能不能等我生了孙家的骨肉之后，再带远祥去做那些我不懂的东西，好不好？” 一通话说得让孙曾旺无言以对，孙远祥则听着如此的赞美而脸红心跳，活这么大，就连那些在床上讨好他的女人，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那，你们上过床了吗？” 孙远祥此时倒像个刚谈恋爱的小男生一样，激动地接上话：“哎呀爸！我们这才确认关系没两天呢！都还不太了解，等再进一步了解之后，再说这些……反正孩子我们是要定了！” 孙曾旺点头的时候，此时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一眼座机，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改休闲的语气，向两人吩咐：“现在出去，我接个电话。” 威湖看不到电话的另一端，只能证明电话的那头不在这片区域里。可是，白华安早就切断了各个区域之间的联系，不可能放过这里啊。 一股无名之火在威湖胸前漫延，他想揍白华安一顿，没有原因。 “雪萱，你有点发热吗？” 孙远祥正准备牵着威湖离开，可他手掌里的小手非常地热，他只怕是因为刚才有亲戚想对雪萱出言不逊，她还在气头上。 威湖摇摇头，也抓住了孙远祥的小拇指，跟着他走出门去。出去回座位的一路上，威湖时刻躲在孙远祥身后，俨然一副害怕生人的新娘子模样。 那通电话的另一头是哪？这个问题当然不能直接向家主问，毕竟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赶出去才肯接电话，绝对是什么大人物。 孙曾旺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那间房间的墙壁中间有真空的部分，门也是。根本不会因为声波而振动，因此也听不见里面说些什么。 回到座位上，威湖试探地问一句：“爸爸在和谁打电话呀？” 孙远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下一半之后答：“你也看到咯，不仅是你，就连我哥和我，他都不会让听的。不过在我搬走之前，有时候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两个字罢了。” 威湖面对着他，激动地拉起孙远祥的双手，往他的方向挪动着自己的椅子，弄得孙远祥还有些脸红。 “能和我说说嘛？能说说嘛，我想知道，一点点就好。” “这……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到的，准不准我就不知道了。那台座机，是父亲私用的，好像是打给首都的，具体打给谁……”孙远祥再次无奈地耸耸肩膀，表示他真的不知道了。 威湖从座位上小心站起，偷偷躲开大厅里人的眼光，一下子扑在孙远祥怀里，咯咯地笑着。 孙远祥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女人，想想之前的自己真是个混蛋，和多少女人上过床，原来是没有遇到自己心上的人！ 可是等回去之后，他更担心另一件事。不管周雪萱是自己的本意，还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她都是个优秀的姑娘。 自己，自己或许真的想要得到她，不是那种花钱的皮肉交易，而是真的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雪萱……还有人呢，注意一点……” “我不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看来在来的路上我没有猜错！” 两人都保持着极小极小的声音，就像是新婚房里新人们亲热时才会用的声响。 “没猜错什么？” “你就是想向我求婚！” “好……你猜对了……” “哼！我告诉你！我才十八岁，不信你看！”威湖拨开孙远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来骄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膛。真如威湖所说，周雪萱的还没有进一步的发育，即使胸膛高挺着，那里还是很小。 “咦！你干什么……” 孙远祥揽住威湖的腰，把他重新塞回自己怀里。即使这样，周围还是有人看到两人的亲密。 当然这也能理解，毕竟刚在一起的小情侣，不都是这么亲热嘛…… “嘿嘿，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刚十八哦，你可不许对我做什么坏事！” 孙远祥的手指抚顺威湖的秀发，轻声答应着他。 不知为什么，现在威湖坐在他腿上，细嫩滑顺的皮肤紧紧贴着他，脸蛋时不时地蹭一蹭他的衬衣，可他就是一点淫欲都起不来。 现在在自己怀里的不是拿钱买来的用具，而是像上天为了拯救他而派来的天使。孙远祥不愿意她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自己带给她的，一点都不行。 威湖轻哼一声：“我有点累了，我想在你怀里休息一会，你不要乱动哦。” “嗯……” 安抚完孙远祥，威湖重新开始思考那通电话： 现在的推理都是建立在孙远祥的话上，假设他的判断是对的，电话的那一端就是在首都，那么有可能是谁打来的？ 不排除孙曾旺在首都的亲信，有没有可能是周安员那个混蛋。不。由于白露从对他们两个平时的认知灌输，白华安也很讨厌周安员。 电话来自周的领导班子的概率很小，但不排除。 再说之前孙曾旺曾经进过监狱，但是后来又安全出来了，这一切只能说明他在首都也有帮手。 结合威湖自己的判断，白华安才接触上层的东西没多久，他能控制的东西绝对是有限的。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白华安切断的，应该只是大的区域之间的联系，就像南海和西北这样的长距离地区。 可这里距离首都也很远，按理说这两地之间的联系也会被他切断才是…… 要是电话来自他的亲信的话，自己要杀的人就更多了，同时也会麻烦不少。不从根源上铲除这些黑恶势力，它们就会像野草那样烧不完。 再忍忍，可是谁又能躲开白华安的视线呢？虽然他肯定没有能力控制整个国家的网络系统，但是监控全国上下的能力是绝对会有的。 国内顶尖的科研人员大部分都在首都附近，不用想，他们肯定已经被华安软禁起来。 不在首都的顶尖人才？像豫千堇那样的……可是短短几天，就算一直开着车，不考虑其他突发的事故，也没有人类能在这么远的地方跑个来回趟。 “雪萱，要不要去里面睡个午觉？” 等等！ 既然人类难以做到，那么这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不能是白华安呢？！ 推论演变到这里，威湖只是越来越疑惑，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把推论推到底。 这电话是华安打来的，那么他打给孙曾旺这个本该被枪毙的人做什么？怂恿他接受人体改造？让他帮帮忙给自己做宣传？ 威湖推论得正兴奋，孙远祥一把抱起他，向着二楼一间房间走去。 他以为自己睡着了？也是，根据自己刚才给他的引导，再加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这样以为。 与孙远祥一块的，还有他的哥哥孙远麟，估计他哥是帮忙开门的。 “这真是你未来老婆？” “嘘……我骗你干嘛，真的。” “待会你们要注意保护措施啊，可别学我。” “你想啥呢！”孙远祥狠狠地瞪了他哥一眼，两人接着都笑起来，“哥，你说，你当时遇到我嫂子那会，你是啥感觉……” …… 到了房间里，孙远麟站在门口把着门，孙远祥轻轻地把威湖放在大床上，翻出一床薄的小被子给威湖盖上。 看着威湖“熟睡”的容颜，孙远祥一度觉得——天上的神仙们也不过如此！在威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后，就准备关门离开。 “远祥，你不在这里陪她？”孙远麟也挺惊讶的，因为到现在他还以为这是弟弟随便找的女人，只为了瞒过父亲而已。 孙远祥没告诉哥哥，其实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可见到周雪萱出现在自己房间大厅里，尤其是雪萱在衣物间换完衣服时，他的想法全变了。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还是咱俩说说话好得多了。” 第60章 孙家工厂 下午三点多，威湖简单整理一下这半天自己记录下来的视频，然后把最为重要的片段复制一下，传到祥子给的摄像头存盘里。 威湖是绝对绝对不会让别人直接查看他的存储空间的。除了白露从主动开口，威湖还能考虑一番，其他人绝对不会破开威湖给自己设下的防火墙。 非要说看的话，杜茗萌绝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她多少次半裸着面对自己，这多年威湖也数不清楚。威湖的生活里，一半多都是关于杜茗萌的东西。 威湖刚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孙远祥就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醒了？”孙远祥把水杯稳稳地放到威湖手里，坐到他身边轻声问。 威湖第一次带着这么多头发躺下，弄得头发像是被烟花炸过一样。在孙远祥的注视下，威湖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紧接着威湖一头栽到孙远祥肩膀上，看起来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喉咙里还哼哼唧唧着什么。 “雪萱，我们先去梳妆台前面，我给你梳梳头发。” 威湖在他的搀扶下走到镜子前，桌子上摆满了化妆品，看这阵仗，绝对是人为故意摆放的。该不会……也是孙远祥干的？他真有这么重感情？ “嗯……哼……谁说的‘女人如衣服’……” “啊，呵呵……你听错了”孙远祥急忙拿起梳子放到威湖头上，“帮你顺一下头发，你看看还用不用补妆……” “别扯开话题，你刚刚是……啊！疼！！” 孙远祥吓得松开了拿梳子的手，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可笑的是，梳子还挂在威湖头发上…… 威湖看着镜子里左右摆动的梳子，嘟着嘴通过镜子盯着孙远祥，盯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你明明不会给女孩子梳头发，偏要来逞强！” 孙远祥尴尬地走到威湖身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不停地道歉。不过紧接着威湖就甜甜地笑起来，示意他自己没有真的生气。 “看我干嘛，快拿下来呀！我自己梳！” “诶，好，那你稍微快一点，待会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和家人一起的。” “好，那你等我一会，我可能会慢一点。不是因为化妆哦！是刚刚有个人不给我梳头，搞得我好疼的。” 孙远祥再次陪着笑脸道歉：“雪萱，这个……我确实不太会照顾女孩子……但是你还是快点好，这是父亲的话，他要带着哥哥嫂子，还有你和我去个地方的。” “嗯？那好……”威湖再次嘟起小嘴，赶忙梳顺有些乱糟的头发，同时还不忘调侃孙远祥，“喂！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这当然啊！”孙远祥只怕周雪萱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在周兴家所在的城市作恶多端，这是那里的人都知道的。 于是孙远祥立刻指天发誓：“从今往后，我孙远祥只爱周雪萱一个，我将会用我全部的热情和真诚，此生只呵护你、珍惜你、爱你。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我会一辈子爱你，永不改变。” 看威湖怀疑的眼神，孙远祥又立刻补充：“若是我以后违背了诺言，我孙远祥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说到这，威湖急急站起身，用另一只手堵住孙远祥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也不用这样说，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我就行了。结婚之后，我会聪明一点，不干涉你的私生活……” “雪萱……”看来语言没有说服力了，孙远祥看着威湖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他自己！ 这个满眼都是他孙远祥的女人！ 孙远祥一瞬间忘记了父亲的交代，只想和眼前的女人待在一起。管什么金钱权力，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静静地和周雪萱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威湖被他猛地搂住，感觉到孙远祥手臂上用着很大的劲，生怕自己会突然离开他一样。 “远祥，这么久了，雪萱还没……” 孙远麟看着门没关，直接推门进来，结果看到弟弟抱着弟媳这一幕。 “哈哈，看来我来的不巧了，你们继续哈，最好快一点，父亲等不及了……” “哎呀！都被哥哥看到了！”威湖挣扎着脱离孙远祥的怀抱，还羞涩地挥拳轻轻敲打着他的胸膛。 可孙远祥在看到哥哥孙远麟进来后，反倒释然了，仍是紧紧抱着威湖，不许他离开自己一点。 折腾了一分钟，威湖选择败下阵来，不再挥动双手，老老实实地坐下，把梳子还给了孙远祥，无力道：“你来，我没力气了……本来就刚睡醒，你又这样作弄我，还被哥哥给看到了，哎呀……” “怕啥呀，那是我哥，又不是外人。再说，你马上就是我孙家的人了，都是一家人，更没事了……” 说是这么说，孙远麟进来的时候，孙远祥的心也是怦怦直跳。这可是他鼓足勇气主动抱起周雪萱，说什么要抱过瘾再说！ 重新梳好发型，孙远祥带着周雪萱走出门去，回到一楼，等父亲下令。 站在孙远麟身边的应该就是嫂子了。 她有一头比威湖还顺滑的长发，脸上洋溢着温柔而又包容的笑容。她的眼睛明朗而睿智，透露出经历过岁月沉淀的从容与淡定。 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是那种魅力无限的女人，还能帮着丈夫做一些公司上的事情，在家就照顾照顾女儿。 钢铁公司里，孙远麟有些事情甚至会主动找到她，和她商议商议。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都来了，走。” 可惜孙远祥的母亲生病卧床没来，五人乘着两辆车，朝着一个陌生的方向出发。 孙远祥和威湖坐的是来的时候坐的车，车上的司机也是自己带来的司机，毕竟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该不会不回来了……” 孙远祥握着威湖的手，主动把他搂到自己怀里。威湖也很配合地躺到孙远祥腿上，试图打听更多的信息。 “放心，只是去看一家厂子，看完我们就回来，很快的，别怕。” “厂子？是造铁的工厂吗？” “这个不是，具体是……一些不能说的东西，父亲这样说的。” 孙远祥也很担心，摸着躺在自己腿上人的秀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家里的情况他自己知道，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生意。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牵连进来，真的好吗？ 他好想好好和周雪萱说清楚，但又害怕自己真实情况和她说了，他会离自己而去。 周雪萱身上好像有神奇的魔力，让他孙远祥能够清醒地爱上这个女人。越是爱她，越是怕她受到伤害，也越怕失去她…… “怎么啦，看你脸色不太好耶，我没有压得你难受？” 孙远祥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这些话，实在是说不出来。“不怪你，如果是你呀，压死我我都愿意。我只是在想事情，别担心了哈。” 威湖抬手扯动孙远祥的衬衣，闭上眼睛哼道：“那……算了，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再休息一下，你腿可别乱动哦……对了，你帮我揉揉脑袋，还有点疼……” 车辆又开出很长时间，慢慢地开到了一片无人区。空地上能看到的只有一座大工厂，它旁边还有一个小厂子。 这两个厂子都是灰色外表，看上去很老的样子。既然孙曾旺都这样正式对待这破厂，那么里面一定有什么非常秘密的东西。 下了车，孙曾旺带头领路，从大门走进了那个大的厂子。 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进门一阵浓浓的科技风迎面而来，当然这些东西威湖是见过很多次了，自然不会太感兴趣。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表现得激动一些，追着问孙远祥这是啥那是啥。 这里面还有工作人员，都身着白色大衣，打扮得有模有样。虽然很像自己父亲白露从的打扮，但是这些人肯定不是干好事的。 孙曾旺进来之后就被那些人围住，被他们带领着去了一个小房子。小房子是玻璃房，从外面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威湖跟在孙远祥身后，定睛一看：这里竟然是做人体实验的地方？！ 玻璃房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是死是活，威湖竟然也看不出来！ 第61章 没酒也能吐真言 国家在准备大力研发人工智能的时候，就曾经以法律条文的形式，明令禁止对人体进行这样的实验。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里面，孙曾旺这样的人都敢这样和国家法律对着干，他干些违法的事情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现在这个社会秩序受到极大的挑战下，这样的地方都有人公然违法，不敢想象那些其它的“大老虎”都在背地里干些什么。 威湖把脸躲在孙远祥背后，非常害怕的样子。当然是做做样子给孙曾旺看，好让他彻底放心，可这老狐狸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心来。 “爸……这是在做什么……”威湖在孙远祥后面，悄悄向孙曾旺问。 孙曾旺没有回答，一直站在玻璃房前，看着里面关着的许多人。不多会儿，一个身穿白色褂子的人走到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在那人说完话之后，孙曾旺只是点点头，紧接着就跟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里。 “远祥，我们也要进去吗？” 刚看到父亲给自己个眼神，孙远祥牵着威湖的手准备离开。“我们还是不去，谁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我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我希望你也是。” 威湖听话地贴着孙远祥的手臂，跟着他去别的地方转转去。 “嗯……我知道你在保护我，远祥，你真好。” 无聊闲逛的时候，孙远祥试探性地问一句：“雪萱，其实我爸的眼睛……做过手术的。” 威湖装出不懂的模样，一知半解地回答：“呀！不会是什么严重的病……我在医药大学里学习，用不用我给爸爸看看。” 孙远祥看着威湖如此看重他的家人，只能不停地在心里骂自己，骂之前那个不是东西的自己。他摇头道：“不是，是，我爸他在中午那会说的手术……你知道……” “我不懂那些东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威湖紧紧跟着孙远祥，反而让孙远祥更难决定要不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我们会的，一定会。” “亲爱的，我们走好不好，我好怕这里。我想出去喘口气。” 其实到了这里，威湖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差不多全部了解了。那里面无非就是进行非法实验的地方，或许孙曾旺的那颗人造眼睛，是用了很多人的生命才得出“可以安全使用”的结论的。 在孙远祥的父亲走进去之后，他的哥哥嫂子也先后进去。而孙远祥则向他们解释说“周雪萱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太习惯，想出去转转。” 然后两人就先一步出去，离开这个残忍的地方。 出来之后，威湖立刻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像个对一切事物都好奇的小女生那样问孙远祥：“亲爱的，你说那个房子是干嘛的呀？” 孙远祥顺着威湖的手指看过去，正是他们家私自建起来的兵工厂。 “那里……没什么，放东西的仓库罢了……” “你可别骗我，虽然咱们才认识半天，但是你忘了吗？我可是学医的，人撒谎我可是能看出来的！要是现在你就对我有所隐瞒，那咱们结了婚，你是不是又会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威湖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让孙远祥觉得威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背叛她时，周雪萱倒地无助的情景。 “雪萱，你别哭呀，肯定不会的！我只是……” 孙远祥被威湖弄得一时间想不到怎样解释，只是不断磕磕绊绊地重复自己的话。 威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小声呜咽道：“算了，看来我也是你玩弄的女人中的一个……对不起，对不起！可我！可我真的喜欢你！从你看我的第一眼那时，我就被你迷住了！可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不会成为你的唯一……但是，但是！你能不能好好爱我一次，哪怕只有一天！我周雪萱死而无憾了……呜呜……” “雪萱！”孙远祥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在他准备打第四下的时候，威湖急急踮起脚尖，拉住了孙远祥的手，泪流满面地哀求：“远祥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好……” 非常大力的几巴掌下去，孙远祥被自己扇得有些发晕，幸好被威湖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雪萱……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是……我不想害你……” “远祥！你别说话了，我们先坐下，我们先坐下好不好……” 威湖把孙远祥扶到最近的长椅上，这次换成他倒在自己怀里。 “远祥，我既然在父亲面前说我是你的妻子，那么我就是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你为什么要对我有戒心呢？” “是我对不起你……你本来不用被这样的，我不是个东西……” “远祥！我们都要在一起，都要有宝宝了！我想和你一起承担你的担子！我想为孙家做一些事情！就算与所有人为敌，我周雪萱也愿意！” “雪萱……” 终于，这个花钱不眨眼，女人天天换的玩世公子，真正为一个女人留下眼泪。 孙远祥枕着威湖软软的枕头，把脸深深埋里面，再也不敢看威湖的眼睛。 “雪萱，我和你说些事情，我知道这些东西可，可能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到那时，你再恨我，打我，骂我都行，我孙远祥要是敢还一次手，我就是孙子！” “嗯，你说，我都听着……” “那里面是兵工厂，是造枪的。枪，是用来杀人的。我手上，有很多条人命……我哥是，我爸也是…… “之前我爸是干钢铁的，干的都是一些杀头的死罪。但是他给工人发工资啊，他真的给工人发工资，不像虚伪的国企，他们只会给工人画饼，画一些不能吃的饼……其实人都知道，知道我爸干的是国家不让干的事情，但是他们不会告密，雪萱，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爸真的会发给工人工资……只要在里面好好工作，没人会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雪萱，你知道在国企里面吗，那里是就算你认真工作，依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地方…… “你一定知道多年前国家要收购我爸的公司，可是，那是他干了一辈子才干出来的东西啊……怎么肯，就是，别人一句话，就把公司送给别人了？萱萱，你会愿意吗？ “幸好我爸被人保了出来，我才能继续我现在的生活……我想麻痹自己，我不想看到警察的子弹射穿我脑袋的那一天……可是我遇到了你…… “雪萱，你让我怎么办呢？常常给我爸打电话的不是个人，好像是一台国家机器，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你陷入危险里面…… “这次危机爆发之后，那台机器就找到了我的父亲，他承诺会让我的家恢复到从前的样子，父亲听了他的话，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在这里开展一些人体实验，我害怕……所以找了个理由搬出来……我哥考虑的周到，他还想在父亲身边照顾父母，我真的害怕……” ……（本人政治立场没有问题，爱党爱国爱人民，犯罪就要受到惩戒！！！） “好了好了，远祥，不要说了，这些不好的东西让你难受了。不怕，以后有我给你分担……” 威湖轻轻地拍了拍孙远祥的肩膀，继续安慰道：“亲爱的，别难受了，我们大不了以后躲开这里，我不是那种看重钱财的女孩子，只要钱够吃饭就行啦。” 哭诉了自己的曾经，孙远祥也释然了不少，把脸重新侧回来，对上威湖的眼睛。 他想亲吻这张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脸，不是出于淫欲，而是孙远祥真的想向她做出承诺。 “哎呀，你干什么呀！”威湖把脸躲开，没让孙远祥的计谋得逞，还不忘郑重地解释，“我才刚十八呢，现在学校放假在家，要不是这次机器人的暴乱，我还有半个月就要走的！” 虽然没有亲到，孙远祥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他多想和别人说说自己担心的东西啊，但是能和谁说呢？ 和自己进行皮肉交易的女人？完事之后他都会觉得她们脏。 和周围的邻居？哪个见了他不是躲着走的？ “怪我怪我，这些事情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们再做。” “你又说胡话呢！我们都答应父亲明年有个孩子了！回去我们就准备，到时候你可要温柔一些，我可是第一次呢！听到了吗？！” “是是，教训的是，我一定听你的。” 威湖领着孙远祥站起来，看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了，要回去了。估计回到孙远祥的房子里，天都要黑了。 车上，威湖狠狠地给白华安记上一笔！下次再见到他，威湖一定会毫不顾忌两人同源而生的身份，好好揍他一顿！ 当然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白华安违背了一条重要的原则：神明及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回到了孙远祥原来的家，孙曾旺问儿子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饭。既然父亲要自己留下，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没理由拒绝。 威湖陪着笑脸，心里怒骂：这个老狐狸！ 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旁人肯定是看得出来的，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为了防止周雪萱走漏风声，故意带着家人走到容易让周雪萱误会的地方，好让孙远祥把一些情况交代给周雪萱，让周雪萱彻底和他们孙家脱不了干系。 把她也带上这条贼船，她自然会知道，这些事情让别人知道对她没有好处。 哎！要是今天来的真的是周雪萱，看到这些东西，这丫头估计要吓傻了！ 威湖紧紧跟在孙远祥后面，刻意地在孙曾旺的余光里做出恐惧担心的表情。在几次和孙曾旺对视的时候，威湖都是看一眼就立刻躲开，不和他进行过多的眼神交流。 晚餐时更是这样，威湖就像是刚刚做完噩梦的小孩子，时刻需要拉着孙远祥才安心。 “亲爱的，我吃不下了，我想回家去……” 第62章 麻烦与性别无关 对于孙远祥而言也是如此，这个地方不会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借着此次机会，孙远祥向父亲说明了周雪萱的想法。 “晚饭都吃了，今晚就在这里睡，你走之后，你的房间除了打扫，没人动过。” 父亲态度强硬，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是下达命令，让他俩待在这里。 幸好还是有威湖来解围：“爸爸，这几天我身体条件允许，我们……哎呀，您知道的，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在这里……我会不好意思的……紧张的时候，概率会变低的……” “爸，真是真的！雪萱是学医的，她说的肯定没错。” “你小子闭嘴！学医那也是雪萱学的，跟你个文盲有什么关系？！” 孙远祥在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后，立刻安静了下来。但是儿媳妇竟然搬出这样的理由，自己还能拿出什么来对抗呢？ 理不在他这，只能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孙远祥让他们走。 威湖乖巧地走到孙曾旺身前，俏皮可爱地弯了一下腰，道一声：“谢谢爸爸！”之后，飞快地拉着孙远祥走出去。 孙远祥被威湖牵着，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女孩子的手也可以这么有力。 两人不像是从一间大屋子里跑出来的有钱人，而是从学校里偷偷逃自习课的一对高中生情侣。 “司机，开车，我们走！” 开车的大叔亲眼目睹自己家这少爷啊，早上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过了一天竟然成熟了这么多。 这位司机之前是给孙曾旺开车的，看人的眼力自然不会弱，自然能判断出是这个早上到来的女人的影响。 只是孙远祥家里来过各种女人，形形色色的都有，连周雪萱这类乖乖女，孙远祥也玩过不少了。想不明白，怎么只有这个女人能让孙远祥这样亲近…… “哎，回家。” “当然啦叔叔，回我们的家里去！” 司机竟也被这丫头的乐观传染，在这危机爆发之后，第一次舒心地笑起来。 他的家人也死于暴乱的机器，自己由于长时间待在孙曾旺家里，免得一死。 开车半路上天就黑了，威湖还让司机叔叔打开窗户，饶有兴致地数起星星来。 “十一，十二……十二，”威湖突然停下，这个数字让他回想到另一个天真的孩子，“亲爱的，你猜猜我数了多少颗星星？！啊！叔叔，您没听到……” 司机通过车里镜子，看着孙远祥和周雪萱幸福的样子，笑着配合道：“当然没有听见。” “哦，没有听见就好。” “你是真的有这么笨呐。”孙远祥一只手按住威湖的脑袋晃动，揉乱了威湖的头发，揉得威湖身子乱颤。 “哈哈……少爷，我们快到了。回家用不用我再让人帮您准备些吃的，我看您出来得很早，我猜您应该没吃多少。” 孙远祥晃了威湖一阵，接着把他揽入怀里，客气地回答司机：“不用了，不过谢谢你的照顾。” 谢谢？自己在孙家干了这么长时间，孙远祥还是第一个和他说谢谢的。 等回到孙远祥的房子里面时，孙远祥才真正放松下来，脱下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等待着下人来收拾。 威湖顿时不乐意了，走到卧在沙发上的孙远祥面前，责问道：“喂，远祥，你还在等你找的那些性感的女仆来帮你嘛？” 孙远祥犹如被炸雷命中，一下子惊醒起来：“雪萱，你别生气，明天你就见不到她们了。以后我的衣服，绝对我自己收拾！” “这还差不多……我去洗个澡。” 洗澡？！难道雪萱真的要和自己？！ 这里肯定不只有一个浴室，孙远祥早早洗完澡，在房里等着周雪萱，想象她洗完之后能有多迷人……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浴室里放的白色浴衣，长发还散发着湿气，脸上带着一丝丝羞涩的表情。浴衣的下摆在她的脚踝处飘动，显得优雅而又迷人。 她的眼睛明亮得就像窗外明亮的星，闪烁着只为他孙远祥一人的光芒。洗完的皮肤更加白皙，其中还透露着淡淡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看到孙远祥向自己走来，威湖嘴角微微上扬，先他一步开口：“先停一下，我今天来大姨妈的……” 孙远祥眼神瞬间空洞，嘴角紧绷，透露出深深的失望。“怎，怎么会，你不是和我爸说今晚……” “哎呀，你看你！”威湖一嘟小嘴，又开始和孙远祥讲道理，“你等到现在，只是为了和我上床吗？！真肤浅！” “可，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我那不是看你说服不了咱爸吗，要不是你嘴皮子不利索，我哪里会说出那样的话！” “对了，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孙远祥虽然不清楚要那些衣服干嘛，所以边找边问：“还要那些干吗？” 威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狠狠地指着孙远祥：“你是真的不会照顾女生！我要换卫生巾呐！快去！！” 威湖用过的洗浴间里，真的有一片带血的卫生巾。 换完睡衣后，威湖主动躺到大床上，同时拍拍自己的旁边，示意孙远祥也来。 这倒让孙远祥疑惑了，不解地问：“你不是不能那个了吗？” “大淫虫！”威湖用白里透红的脚踝砸了一下柔软的床垫，“谁说的上床就一定要，要那个的！我可告诉你哦，我真的来姨妈了，不过我可以让你抱着，但是你可不许动手动脚的！” 孙远祥尴尬地挠挠头，听话地上了床。软被下，孙远祥竟然真的只是抱着怀里娇小的人。并不是因为真的怕，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忍。 他也挺好奇，抱着周雪萱，自己真的起不来一点淫欲。 第二天凌晨，威湖就拿上自己的旧裙子，告别了司机——同时几乎是这里的管家，悄悄离开了这里。 走之前，威湖还不忘给孙远祥留下一张纸条，上面用小巧娟秀的字体写着：见字如面。亲爱的，昨天我很开心！不过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亲需要我照顾，我只能先走啦，你可不许怪我哦！要是你真的想娶我，你就先忍住不找我，再过几天我会给你答案的！不许找我哦！谁让你一心只想着上床了，罚你只能想我！ 等孙远祥醒来，看着这条留言，身边这些贵重的家具和华丽的装饰，统统没有了意义。 “你走了，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孙远祥不死心，跑到大院里找到司机，急忙地问：“昨天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呢！” 司机淡定地回答：“少爷，她走了，走的时候哭了，她还说不要让我告诉您她哭了。她还嘱咐我，待会无论您说问什么，我需要说：让您等。” 等？那就等。 …… 威湖以周雪萱的形象走进指挥中心，单是从外表来看，一时间让人分不出这是真是假。不过他走的时候穿的裙子老猫他们还是记得的，凭借这条裙子判断出威湖。 威湖也很麻利，一返回就立刻换下衣服，变成之前的样子，换上男士衣服。 把孙曾旺当下的犯罪证据统统交给了祥子后，威湖才发现杜茗萌消失了，消失了？ 自己忙活了一天，又是一大早就回来，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欢迎就算了，怎么连面都见不上？ 还是小六跑来，特意告诉了威湖一声：“茗萌姐在生闷气，我们是劝不好了，你去看看。” “小六，暂时调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杜茗萌生气的时候多了，威湖从来都是能说好话就说，实在安慰不了就撂一边不管，反正一会她就自己好了。 “哎，威湖哥，这次你还是去看看！茗萌姐生气，好像是因为你。你关心的这些事啥时候我们都能说，但是茗萌姐这事，你真的去看一眼！” 要不是搬不动，小六急得都想直接把威湖背过去，让他好好看看杜茗萌去。 队长老猫也露面，告诉威湖：“就在昨天，这里经过了一支大部队，是赶往中部地区的。” 威湖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杜茗萌她没走。而没走的原因，就是自己。“队长，她在哪？我回来再和你们说昨天的详细情况。” 老猫叹口气，无奈道： “你多陪陪她，小六也和你说了，我们的事情终归是我们的事情，你帮忙，我们当然愿意接受；你不帮，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杜茗萌和你，是你们的事情，你还是优先处理你们的事情。” “我知道了队长，谢谢您。” 老猫疑惑：谢我干什么？随后弯着手指，指了指大门外右侧的一片小花园：“快去。” 第63章 威湖疑问的开端 作战指挥中心周围环境不错，可惜花园里有个人心情极其不好。 小花园静谧地待着，里面有很多人工种植的树木，中央还有一条人工河流，河水碧绿透明，如同一块翡翠玉镶嵌在这片绿意里。 小河两边开着各种各样的花，中间的人工桥上安静地坐着一个人。 她没有穿鞋子，修长的双腿刚刚能够碰到水面，在上面随意地画着什么，因此流动的小河上面不断地有涟漪散开。 威湖忐忑不安，不确定杜茗萌到底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于是主动道歉，诚恳地说：“杜茗萌，对不起。” 那人早早就注意到威湖的来到，只是不想转头看他。等威湖说完话后，她把小脚收回，背过威湖去，沉默不语。 “我可以过去吗？” 面对威湖的不断询问，她还是保持沉默。直到威湖快要上到桥上时，她才生气地喊一声：“别过来！你要是不想回来就别回来！我干嘛要等你啊，我应该走的啊！都怪你！” 幸好威湖提前知道一些内幕，立刻解释道：“我听队长说，昨天来了一支小队，是路过这里的，但是……你没走。” 杜茗萌一下忍不住了，光着脚跑到威湖身前，抬头盯着威湖：“我现在连我爸的情况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没走！你知道我昨晚等了你一晚上吗？！你知道我哀求那一队的队长，让他等到昨天结束时，我有多可怜吗？！你知道晚上有多冷吗？！威湖，你说！那时候你在哪呢？你在哪呢……” 她的眼睛红红的，泪珠由于激动在眼眶里不断打转，指着威湖继续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好的执行完任务就回来，我有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你！整整一天啊！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说着说着杜茗萌一下扑到威湖怀中，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在威湖怀里她能随意释放自己的情绪，不用藏着掖着。 “我知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可是，你不该喜欢我的。” 杜茗萌搂着威湖的腰，抬头看他，吸了一下鼻子问：“为，为什么，我不管你是一台机器，你对我好，我就喜欢你，有错吗？” “这样以后你只会更加难受。” “我不在乎以后会怎么样，谁又能猜到未来是什么样子……就连你，也没有预料到今天爆发的危机不是吗？所以，我只想现在和你在一起，不管别的……” 威湖重重地点点头，紧紧握住杜茗萌的手，他的眼神不禁让杜茗萌破涕为笑。 感情抒发完了，杜茗萌翻出几张纸，擦干脚穿上鞋袜，随着威湖一起返回指挥中心去。 “队长，小六呢？” 威湖再次回到这里后，刚才那个小六还着急忙慌地和自己说明情况，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时常严肃的老猫嘿嘿一笑，解释道：“他呀，下去调查民生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起来，谁不知道这小子一眼就看上周兴妹妹了，说是下去调查情况，实际上就是去周兴家里，帮周雪萱照顾父母亲去了。 这小子除了打枪准一点，其他的东西了解的还很少，带他一起商量事情，他总是能随时走神。与其让他在这里难受，不如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那，我给你们汇报一下昨天的情况。” 威湖把祥子给自己的摄像头还了回去，里面整理的都是孙家犯罪的证据，这些东西放在现在的情况下，足够把他们都给当场枪毙了。看样子杀人肯定是事实了，只是找不到他们杀人的证据来。 祥子看着屏幕上的人体实验，看着玻璃屋里那些人外显的伤口，里面接着很多条数据线和电线，心里难受得很。科技明明不是这样使用的，它应该为人类造福而不应该直接作用在人身上。 视频播放着，老猫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让祥子先关了它。“他的，都是畜生！” 有一段是没有画面的，就是孙远祥带着哭腔给威湖坦白他家过去的事情。老猫嘴里骂的“畜生”，包括了孙家在首都的亲信，只可惜他没有能力杀光这些东西。 听着孙远祥的话，老猫脸色越来越不好，嘴里嚷嚷着：“犯了法还能逍遥法外，真他的邪门！要不是他们有一群听命的狗！哎！” 狗？是指那些暴动的机器吗？ 队长老猫突然意识到威湖也是一台机器，连忙解释道：“啊，这个不是说你的，我能感觉出来，你和它们不一样……” 威湖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话就生气，他情绪冷静得可怕，只是在想，如何处理那些机器…… 它们会听自己的话吗？这个问题威湖不敢确定。若是没有得到具体指令，只是因为白华安那时候发出的指令而暴动的话，威湖有能力控制它们。 但是至于这一片区域的机器，应该是受到白华安更进一步的指令的，自己的话是否还会有效，威湖不得而知。 反正现在暂时降住了孙远祥，估计能老实在家几天，这样也不会再有机器出来，威湖想解决办法的时间还很多。 商量了一会，问题又扯到孙远祥身上。据小六的打探，这里的人都巴不得孙远祥赶紧去死，有机会的话，还希望这里的孙家能死绝，再无后患。 因此老猫计划着，在解决机器的问题之后，见到孙远祥直接枪杀——虽然没有经过正规手段。但是现在都混乱成这样了，正规手段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机器问题解决不了…… 而且老猫对于杜茗萌昨天没走这件事，非常感激她，同时也答应自己，再有路过这里的部队时，她若要走自己绝不再挽留。 因此老猫自己认为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威湖也一走，单凭祥子的力量，绝对不会是那群东西的对手。 实际上，祥子也在试着研发一种“病毒”，当然这种病毒不是针对人类的，而是针对机器的。“病毒”的雏形以及具体的存在形式，祥子都还没想好，简单来说，就是能时刻抑制机器产生对既有指令做出一切与指令无关的反应，仅仅执行与基本运行准则不相违背的动作。 祥子要是在首都科研院里，估计也是能做出什么贡献的，可他只是说不喜欢那里的环境，不自由，祥子喜欢在外面。 “队长，您担心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应该有能力解决的。” 杜茗萌紧张地看着威湖，小声确认：“真的没事吗？” 老猫也释然道：“不用勉强的，我还是那句话，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若不是威湖用上“应该”这个词，杜茗萌也不会问的。因为威湖从来都是说到绝对做到，在看不到最终结局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答应下来。 “去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威湖……” 他真的越来越像人了…… 告别队长后，威湖和杜茗萌出门去，他要试试能不能和这些机器取得联系。带着杜茗萌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吩咐她道：“帮我看着人。” “哦——”大路上都没人，这里哪会有什么人啊……不过威湖都这么说了，自己配合一下也没什么。 确认没人，威湖缓慢坐到地上，开始向外界感知着武装机器人的存在。 “不行，联系不上，他们对我发出的指令没有任何反应……我能确定他们收到了我对他们说的话，只是有屏障刻意阻拦着他们对我的回应……这些是华安设置的，他算力比我强大太多，以我的能力解不开这些东西……不行，没用，对方不理睬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杜茗萌蹲在他旁边，第一次在威湖脸上看到了焦虑。“没事……要不等一会再试试，威湖？你真的没事？” 威湖猛地睁眼，迅速站起身，非常严肃地通知杜茗萌：“这不仅仅是队长他们的事情，更是我的事情。现在我无法和这些无垢机器说话，无法与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杜茗萌连声肯定威湖的说法，威湖现在又变成杜茗萌不认识的样子了。“你说的也对，我们现在先回去，过一会再试试。” 看到杜茗萌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威湖竟然会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暂时终止自己“一定要找到通告武装机器人的方式”的计划。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这个人类女人担心。 “嗯，不过，威湖，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很害怕。” 威湖牵着杜茗萌的手往回走，问：“什么事？” “之前我还不知道你能够随意模仿别人的外表，你以后能不能不再使用这种能力了……” “嗯？”威湖有些难以置信，侧身看着杜茗萌，用眼神确认她刚才说的话，“嗯，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用，你放心。” 杜茗萌没有说出来的是：以后你要是变来变去，我都不知道我爱的是谁了…… 第64章 失意之人 之后两人没有直接返回指挥中心去，而是在这里转了好久。在哪里等着顺风车不是等？估计回到南海之后，日子就全都是腥风血雨了。 杜茗萌和威湖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在无人的公园里看风景，不敢想象以后和威湖一起拿起枪械杀机器的战况。 直到晚上才回了中心，祥子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两人回来。 “队长，这是等我们呢？” 老猫坐在桌子前，正好祥子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嗯，既然同行，那就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一起吃饭了。” 威湖立刻发现不对劲，问队长：“小六呢？” “不回来了。”老猫笑笑，起身帮祥子放置一下碗筷，“在周兴家吃饭的，这小子昨晚就是这样，亏我们等了他很久！” 队长一动筷子，示意大家吃饭。 不对！屏障松动了？！ 威湖毫无征兆地站起，把身后的椅子都顶飞出去多远，差点掀了桌子。他拼命抑制住自己的痛苦，感觉全身的传感神经都被人扯断了！ 老猫迅速地按住桌子，看着好像进入死机状态的威湖问：“这是，怎么了？！” 由于刚才瞬间的“灵感”，威湖一时间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反应过来之后，艰难地笑着给队长解释：“哈哈，队长，没事的，刚才突然漏电了……” 听完威湖的话，老猫这个粗人竟然真的以为威湖是充电运行的，还问他：“啊……你这充一次电能用多长时间啊，需不需要我找电源帮你充会儿？” 祥子在一旁都忍不住了，稳稳地把菜盘子推回原位，无奈地给老猫解释：“老猫啊，你觉得国家花了这么大力气，才研发出来的人工智能，会用电吗？” 老猫听不明白，而祥子和老猫共事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换一种说法：“你说，咱现在用的枪是火药推进的，那些高级的武器，是用啥当动力的？” “电磁？还有在实验中的微型核武？” 祥子一拍手：“这不就对了。” 老猫摇头自嘲跟不上时代，紧接着低头继续吃饭。 这些问题祥子不敢问，但是他猜测，威湖胸口处有一颗能量源，应该就是从这里供能的。没错，正是从天而降的碎片，也是白博士当年植入威湖身体里的芯片。 可惜祥子猜对了一半，它不仅仅用来供能，而且还能用于记录数据。 威湖再也不能安静坐着，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杜茗萌已经吃了半饱，也放下筷子跟上威湖，走的时候还让老猫和祥子安心。 关上门之后，威湖死死按住胸口，脸上露出非常不常见的痛苦挣扎，好像再有人痛打威湖一样。 杜茗萌立刻扶住他，把他先扶到床边，让他坐下。等威湖情况有点好转之后，杜茗萌才开口问：“刚才是怎么了？” “我有机会能和那些机器人取得联系了。” “为什么？上午的时候不是还很困难的吗？” “白华安对他们的控制暂时消失了，应该是经历了什么重创，同时也影响到了我……” 原来刚刚威湖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个……可是，又是谁能给白华安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呢？威湖都坦言他的计算能力很强，自然不会忘记保护好自己啊……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有人重创了白华安……” “那不管这些了，反正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有利，是？” 重新调整完自己的状态，威湖再次尝试和武装机器人取得联系。这次没有任何阻拦，一次就连接上，而且不只是这座城市的，还凭借着之前的记忆，联系到了孙曾旺所在的城市中的那些机器。 “清除现有数据，启动自动销毁程序……成了。” 见到威湖不再难受，杜茗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随意地问：“什么成了？” “这里的机器，都被我关了。” “真的？！”杜茗萌瞬间又想到，没有特殊情况，威湖嘴里是不会有假话的，“真的就好，真的就好。” 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但是解决的只是这里的问题，是队长老猫他们的问题。对于威湖而言，自己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其实威湖也是怕失去这么好的机会，才会急匆匆地离开饭桌。问题解决，他自然要和杜茗萌出去，好让队长放心。 这时候小六已经蹭饭回来，看见威湖和杜茗萌从一间房子里出来，震惊地说不出话。 “小六子！看什么呢！没吃饱就再吃点，吃饱了就去看看威湖带回来的影像！别在这发呆！” 老猫手里拿着筷子，劈头盖脸熊了小六一顿，他对于小六这种做法是有一些不满意的，但是没办法，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姑娘，就放纵一下他。 “吃饱了……我去看。” 走的时候小六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向杜茗萌摆手示意再见。 “队长，这里的问题我都处理妥当了，下次我们真的会走了。” 小六又返回来：“啊？这么快呢……” 结果老猫一个手指，就把小六指到了一边去。“嗯，倒是我需要谢谢你呢。这里本来就不是你们的终点，南海方面杜将军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我了解你们的担心。说回来，还让你们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 杜茗萌摆摆手，笑着解释道：“要是没有遇到队长，别说两天多，就算给我们一周时间，我们也不会走到这里的，哈哈。” “嗯，上一支队伍走的时候，还和我说了，再过几天，这里会有一支大部队经过，你们可以那时候走。” 对啊，这里只是自己返回家的一个锚点，终究只是经过，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 不能太留恋旅程中的一段时光，否则最后走不出来的只能是自己。 以后的几天里，小队终于跑到市政府里，找到了寥寥几人所在的大楼。这里本来是受害较轻的地区，可是在数据危机爆发之后的时间里，机器人好像是锁定了这里，不厌其烦地冲进来杀了很多人，但是留了一些，然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再次袭击这里的机器人好像是有纪律的，听着某个统一的指令，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老猫把情况如实交代给了现有的政府人员，希望能够对孙氏集团采取措施。其中老猫还特意强调了，不需要任何人力物力支援，只需要上面立案就够了。 听完老猫的陈述，工作人员陷入了沉思：不顾生命危险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来这里要一张破纸？ 不要物资，要破纸？那他们要，就给呗。 现在各地都互相联系不上，随便这支小队作妖，看现在这时代，每个几年是安定不下来。就算安定之后上级算旧账，大不了死不认。 有了白纸黑字，老猫枪决孙家人的底气更足了些。 杜茗萌问威湖：“为什么你不直接枪毙了他们？” “你是说当时，还是现在？” “当然是现在啊？难不成你还能带我穿越哦？” “理论上讲，如果能跳出时间的限制，往时间的反方向跑去，或许能看到曾经的场景，但是应该不能做出改变，这是个悖论……” “得啦，我问你为啥不枪毙他们？” “神明及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我再问你，我是不是非神明之物？” “体内蕴含神明能量，没有具体定义。” “啊，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不是人？！” …… 大部队到来的那一天，顺便把这里的黑恶势力一并扫除。虽然没了听命的机器人，孙曾旺还有很多从监狱里挑选的死刑犯，他们都给他卖命。 孙曾旺对他们说：你们都是我从里面捞出来的，只要是再进去，还是死刑。跟着我还有活路，到时候大不了死拼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部队以牺牲了几位队员的代价，彻底逮捕了孙氏，枪决处理，之后再示众。 枪决的地方在山里，两座山夹着的地方，老猫三人都在，而威湖和杜茗萌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上，用威湖特制的单片眼镜看向远处。 这玩意可比望远镜好用。 孙远祥拒绝带上黑头套，他不怕子弹射向他时的样子，反而在不断张望，四处寻找着一个人。 此刻的他极度紧张和焦虑，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害怕死亡之前见不到她最后一眼。他想象着周雪萱会在这里出现，想象着她会用柔软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让他死而无憾。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了，迎接他的只有死亡，和对周雪萱的思念。 孙远祥不怪她没有按时赴约，只怪自己没有多等几天。她和自己说好了，她会回来的，她既然这样说了，孙远祥就会按她说的做。 除了自己母亲，自己从未听过一个女人的话，尽管这个女人他只见了两次，相处了一天。 “雪萱，我听话了，你在哪……” “砰……” 几声枪响过后，这里留下了一个永远在思念的人。 第65章 主动的请求 透过镜片，杜茗萌的思绪还停留在孙元祥望向远处是迷茫的目光，不解地问：“威湖，他……在找什么？” “没什么，死之前不甘心而已。他们的审判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等大部队结束掉这里的一切事情，杜茗萌和威湖向他们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跟着他们离开这里。 队伍里认识杜茗萌的人有很多，杜茗萌像个被采访人员，一一解答车上的人问的问题。 “听说南海曾经击退过外来生物，是真的吗？！” “茗萌姐，那些怪物长啥样啊？” “战役结束之后，是不是还发现了某种特殊的材料呢，那些材料什么时候会批量使用呢？” …… 车上杜茗萌紧紧挨着威湖，笑着敷衍大家的问题。 她本人都还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可能是和白露从待的久了，她也变得很是谦虚。 “其实我也就是南海的一名普通飞行员，和大家一样，都是一名普通而又光荣的军人罢了……” 大家哪能信了，仍是不断地追问。威湖能看出来这些人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和小六一样，看到本职业里的名人好奇罢了。 部队走走停停，因为这里是由很多支小队合成的，每支队伍都有不同的任务，每走到一个小地区，都会有人留下。 当然有特殊的队伍是接替上一支队伍的，因此大部队有人走也有人来。 走到晋区附近后，大部队由此分开，因此联合队长决定晚上暂时原地休息，等明天天亮再分开。 和老猫做法挺像的…… 有一多半是出发时就被要求去南海的，另一小半是奉命赶往受灾严重的首都去。 队长特意给杜茗萌留了一间小帐篷，当然和威湖一起。 可就在今晚，一向要和杜茗萌待在一起的威湖，突然向杜茗萌提出：“从这里分开。” 本来杜茗萌正在兴奋地准备着睡袋，听完威湖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威湖冷冰冰地重复一遍：“从这里分开。” 一瞬间，思绪又拉回曾经在大学里，那时候威湖时刻对自己视而不见。 “为什么？！” “我需要去北方处理一些事情。” “可，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南海的吗……威湖，这个决定是谁做出来的，是你的程序，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威湖……” 威湖静静想了一会，现在他自己都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让他说出这句话的…… 见他迟迟不回答，杜茗萌忍住情绪，换个问题低声继续低声问：“那……我说的话，你还会听吗……” “会的，到现在为止，你的指令仍然具有最高优先权。” “那……”威湖想走，杜茗萌留下他的说不出来。 傍晚睡不着的时候，杜茗萌时常会想，自己爱上这台机器了吗？ 和他在一起，自己就有意无意地像个小孩子，肆意在威湖面前撒娇。在他面前，自己能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放下所有负担。 虽然自己有时候喜欢欺负他，但那也是杜茗萌知道威湖不会生气，而且自己的玩笑从来不会过分。 现在威湖主动提出分开，杜茗萌的心就凉了一半。非要说“你不能走，留下来和我一起。”这样的话，她实在难以出口。 他越来越像人了……自己和他的羁绊，只是因为白露从当时的一句话。要是白露从再有一句话，取消掉杜茗萌对威湖的命令权，这台机器会不会转头就走，不会再看自己一眼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呢？” 威湖再次表现出不确定，摇头道：“不确定。我的父亲和白华安现在都在首都，我需要找到他们，确认一些事情。当然，你的一句话可以让我留下，和你一起先去南海那里。” “你真的想走吗？” 这次威湖肯定地点点头，用动作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杜茗萌，我只是你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正如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你生活里的一小部分。你只有二十五六，以后的路还很长。” 杜茗萌眼角滑下一滴眼泪，背过去威湖，安静地躺下。“你这是在和我告别吗？” “算是，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为什么要和我告别呢？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不确定。” “你知道吗威湖，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没有味道的。” “我就是喜欢这种没有味道的味道……可是……威湖，我们是一起从南海离开的，能不能一起回去，求求你……” “好的。” 等杜茗萌提出要求之后，威湖竟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就像之前他答应杜茗萌那样。 “帐篷我打开一条缝，你会不会介意？” 杜茗萌闻声转身，看见威湖就地坐在小帐篷门口处，守护着这里。不显眼的月光照在威湖身上，他那忧郁的眼神和表情，谁还能分辨出他是台机器？ 威湖问完之后也回头，看见杜茗萌满脸都是泪痕，等待她的允许。 “按你的意思来，这里不是很冷，开一条缝没关系的……你……你不和我睡……和我躺在一起？” 威湖看着她，摇摇头，紧接着像门神一样坐在那：“我怕有危险。” “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强求你了……” 就这样，威湖透过那条小缝隙看着外面的天空，看满天星辰，就算极目远眺，也看不到威湖他自己本该归属的地方。 神明星……正如自己和杜茗萌说的，自己只是她人生里的一段旅程，那自己呢？自己本就是天外来物，恰巧遇到了站在科技前沿的白露从，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自己比较完整的躯体。 这里也不是威湖的家，白华安和自己一样，只是想快点完成他们的任务，然后等着某个神明来接他们回家。 可是远在首都的他太着急了，采取的手段太过于激进，并不能很有效地激发人体内的“正义”，反而让社会上的黑暗势力趁着这段时间，更加滋长！ 再这样下去，威湖猜测无限一定会来干涉的。 第二天凌晨，大部队在这里正式分成两队，而威湖和杜茗萌跟着赶往南方的那一支队伍，一起上了车。 这次路上杜茗萌明显情绪低落了很多，大家同行了很多天，对杜茗萌的情况都大致了解了，再加上她的忧郁沉默，同一辆车的人都安静了很多。 那些道理杜茗萌当然都知道，一件东西，你越是想要，握得越紧，就越容易失去。可自己除了靠在身边的威湖，真的对谁都不感兴趣了…… 跟着最后一支小队，两人在最靠近南海的地方下了车。他们就能到这里了，剩下的路程只能步行前进。 车队开到这里的时候，威湖就发现了异常：这里的社会秩序很好，大家好像没有收到这次危机的影响，都在过着自己原本的生活。 难道是白华安忽视掉了这里？根据威湖对他的了解，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威湖能做出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念旧。 不仅仅是威湖在南海待了三年，他华安也是在这里待了三年呐。况且在威湖赶往西北之后，白华安和白博士仍然待在这里，之后才被强迫着去到北方去。 为什么不对这里动手？ 走了半天后，杜茗萌喊住威湖，准备先填填肚子。他们在路边那种小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智能机器人在走动。 它们不受影响？ 这里虽然有机器，但是也有真枪实弹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 “你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杜茗萌和威湖不约而同地疑惑，但她有着五千年历史文化底蕴的华夏人，不自觉地就说服了自己：“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虽然我也疑惑，但是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很快就消停了……” “这不是意外，这是准备已久的计划，而且我猜，他的计划才刚刚进入第一阶段。” 政府机关的运行效率大打折扣，估计北方的执政团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各地区的领导只能暂时全权稳定当地的情况。 如果白华安的想法和威湖的一样，那么威湖就能够断定，华安不会让国家机关瘫痪的。他一定会留下一些人，给他们一定的权力，让他们继续原来的本职工作。 甚至给予他们有限的与外界沟通的权限，以此稳定住全国的情况。 这样说下去，他肯定也会在各地与某些人群取得联系……但是，他这样做，仅仅是让人类接受机器的存在，进而使得人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人体改造？ 这违背了人的伦理，肯定有人会站出来反对，而这些人，怕是无一例都会被白华安铲除了。只可惜威湖没有继续想下去，白华安的策略不会止步于此。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你说，当时西方的节日来到东方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保持什么态度？” “刚来的时候肯定是不接受的啊，我们有自己的节日，为什么要过他们的节？” “可现在呢？” “这……” 记住情人节的人总是比记住七夕的人多。过年没个年样，就连外面的烟花都是电子影像，但是西方的圣诞节却布置的奢侈华丽。 “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很多年前，如果有人敢大摇大摆地过圣诞，肯定会招来许多谩骂，现在呢？” 杜茗萌想着慢慢失去原本意义的、本国的节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饭。 第66章 寻父 现在的人都忘记了，对于所谓的国家法定节假日，不过是自己忙中休息的日子，谁还会刻意记住正在消失的它们的意义？ “如果现在有人过圣诞，没人再会去谴责，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这……” 威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也明白这是时间的力量。见的多了，自然习以为常了。 接受改造的人多了，大家自然也会习以为常的。真的是这样吗？ “华安开出了一些人难以拒绝的条件，代价就是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做实验。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改变你们人类对于人体改造的认识。”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吃完就找我父亲去……” 书本上对社会上的一切都描写的很好，生怕学生看到社会不好的一面。 上面说，人体机械学是通过外界接收人脑的脑电波，向装在人体外部的机械发送命令，进而做出人想要做的动作，禁止直接在人体内进行安装。 为人类造福的东西，再往前走一步就成了杀人的利器。 吃完饭，杜茗萌不停地向巡逻的士兵打听，终于找到了父亲杜庸所在的地方——是这里的作战中心。 听他们说，当时南海也有暴乱，不过那里火力充裕，很快就平定了那些暴乱的机器。在那里安定之后，杜庸就离开南海来到这里驻扎。南海暂时由杜庸的下属陈忠暂时看着，杜庸继续负责这里的情况。 坐在大厅里等着杜庸，杜茗萌却越来越害怕，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吗。不过得知父亲没有受伤，杜茗萌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没有想象中的拥抱和因为担心而大哭，杜庸返回看见女儿的时候，父女两人都很平静，千言万语一时间都说不出来了…… “回来了？” “嗯……安全回来了，爸……” 杜庸虽然笑着，可他满眼的血丝掩盖不了他熬过的夜，暴乱之下，这里的平静让杜庸觉得格外吓人。 “威湖也回来了……白博士已经和华安去到了北方，你也要去吗？” 根据杜庸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对这台机器的感情不浅，短短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俩就能从西北那里赶来，一定是坐上了程兰部队的车辆。 但是在杜茗萌和威湖放假回来那一次的时候，白露从曾和威湖交代过一些他和华安的情况，威湖自然是知道他们在北方。 就算这样，他还是跟着杜茗萌多跑了这一趟……只可惜杜庸将军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程序，他认为是白露从写好的程序让威湖这样做的。 虽然将军同意博士曾经说的机械是历史发展大势，但他从根本上不相信机器会有情感。 这下杜茗萌安全抵达目的地，威湖该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威湖在大厅坐了一会，起身准备离开。杜庸早就料到，其实杜茗萌也能猜到，只是不愿意面对。 “你……要走了……” “我答应你了，陪你安全返回南海地区。” “那……” 走到门口的时候，威湖最后再看杜茗萌一眼，他知道她再也没有理由留下自己。这样做，只是让杜茗萌再看他一眼。 “这场危机会结束的，到那时，我在首都等着你。” 杜茗萌保持沉默，实在是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能在心里默默回答：危机会结束的，那之后，我去找你！在首都等着我！等着我！ 走了两步之后，威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走了回去，当着杜庸的面，走到杜茗萌身前。 威湖只手握拳，抬到杜茗萌脸前面，接着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一根小绳子，其余手指全部松开。 “嗒”地一声，一颗晶蓝色的小吊坠在杜茗萌面前晃动着。“这是当时我送你的，不过后来你不怎么戴了，我就留了下来。它本来就是你的，我现在交给你。” 看到父亲安全无事，但又面临威湖的离开，杜茗萌内心情绪混杂，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自己再没有理由留下住威湖，同时也再没有理由跟着威湖北上去。这里需要人手，自己本来就是南海的人，自己在这里帮忙，合情合理。 伸手接下威湖送的吊坠后，杜茗萌选择直接闭上眼睛，实在是不敢看着威湖的身影从自己眼睛里消失。 可是，假如四年前那个外星邪神没有炸毁白露从的实验室，白露从也不会来到南海，自己也不会认识威湖，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一切…… 生活没有假如，人能做的只有接受。 等待着威湖的是什么呢？威湖或许能够猜出来个大概，他没有把这个结局告诉杜茗萌。若是直接赤裸裸地说出来，杜茗萌一定受不了。 她会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自己会写封信，不是用虚假的虚拟影像投影出来，而是用她父亲喜欢的笔和纸写下来，写成一封信。 走出门后，威湖毫不动摇地往海边赶去——他要走水路，走陆路会有很多麻烦，搞不好会被祥子那样的比较专业的人发现，然后自己还需要不停重复地解释，太浪费时间。 在海中向着北方游行的时候，威湖还不断观察着沿路的情况。和他想的一样，长江以北地区死了很多人，小面积的局部战争不断，战争严重地区还有很多尸体都来不及处理。 白华安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制造的这些武装机器人？他还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情？ 因为威湖是早于华安拥有自我思考的能力的，对于自己和华安的关系，威湖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是哥哥的角色，在华安还是普通机器的时候，威湖就刻意有保护他，就像保护弟弟一样。 只可惜他们两个分工不一样，他过分强大的计算能力不允许他能够像威湖一样自由自在。虽然他们两个都知道了来自圣上的任务，这份担子大多还是落在了白华安身上。 游了整整有一天的时间，威湖保持原来的速度，不知疲倦地一直游。 好像只有黄河以南和长江以北才会这样，黄河以北的地区也很平静，尤其是首都周围，竟然和昨天南海的小部分地区差不多？ 在海湾上了岸，威湖立刻收到了来自机器的欢迎。 “你在哪？这里为什么很少人类？” 威湖自然知道这些机器另一头是白华安，因此不假思索地问。 “我在首都大学，大部分对历史发展没用的人已经被我清理了。” “清理？” 这里已经被清理完了？那威湖见到的战争，是正在清理？！再想远一点，南海还没有被清理？！ “带我去见你。” “来。” 带路的机器人僵硬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这种待遇白露从和白华安也经历过，只是他们是分开来的。 华安带的路自然是去到有白露从的大学，他一手发起的数据危机之后，白露从一直待在封校的大学里。 这算是华安的意思，白露从对自己作品的做法，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对学校里同学的疑问，他只能选择沉默不解释，只相信自己做出的判断是正确的。 只是白华安的做法已经超出了白露从的估计，他违背法律自己还可以忍受（作者与违法行为不共戴天），现在他已经在做一些破坏伦理的事情了。 这在科研上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你现在暂时找不到我，我的肉体暂时已经不存在了。” “你在哪？” “我带你找父亲，他一直关着自己，谁都不见。” 威湖跟着带路的机器，慢慢地走到大学门前，进到里面去。这里还能剩下多少人呢？能留下三分之一的学生吗？ 他们都是国家发展的坚实力量啊…… “我留下了他们，我也不想这个国家毁掉。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对于我们的任务，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什么试图一直前进的动力，他们脑子里装的只是自己，最多再有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装着全人类。” “他们”是指这里的学生，华安能看到自己的想法，威湖无话可说。甚至不再需要交流，白华安都能瞬间知道威湖心里的想法。 “这里有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你该寻找需要的东西，但是也要保护这个国家。” “如果我说，圣上大人有令，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无视掉‘神明及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你会相信吗？” “圣上不会的。” 跟着华安的指引，威湖找到了白露从住的房间，门口还有不知道谁留下的吃的。 威湖敲门，用白露从给自己设定的初始声音——也就是威湖平时使用的声音问：“博士，我回来了。” 房间里有些动静，叮叮咚咚一阵子后，门开了…… 迎接自己的，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露从，而是不修边幅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房间里乱成一团，简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威湖还是能看出，这就是研发他的、曾被人称赞为科技发展中枢的白露从。 第67章 聊斋会 威湖和父亲叙旧没几句话，门外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那声音时有时无，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白，你真的还有东西吃吗？小白，你的房子就这么大，你又不喜欢屯东西，你哪还有吃的呢……小白……” “博士，外面是谁？”威湖听着女人略微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在哀求，求白露从开门。 “打扫一下这里，她不会走的，你等下去开门。” 威湖粗略估计，把整个客厅清理一遍需要十多分钟。这段时间对于白露从来说，太无所谓了，可是门外的女人真的还能再等十分钟？ “博士，那您呢？” 白露从瘫死在沙发上的身子动了一动，用毫无光泽的眼睛看向威湖：“在这坐着。” “是。” 房里大多是干垃圾，威湖在清理干净之后，按照白露从的意思打开了门。正如博士所言，那女人真的没走。 “小白！你可算开门了！小……你是？” “廖小姐，您好。我是白露从博士研发的人工智能，白威湖。” 廖子梅憋回眼泪，从头到脚看一遍威湖，紧接着视线绕过他，探到里面寻找白露从。 他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让人看起来就生气的姿势，慵懒无趣。门口的威湖主动站到门口，表示博士允许廖子梅进来。 “你来了。” “现在国家面对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么自责！” 白露从终于换了个姿势，他站了起来，脱下外套扔在一旁，紧接着走到窗台去。窗帘紧紧拉着，在廖子梅进来之前，这里黑得让威湖也很难受。 厚厚的窗帘被一把拉开，大量的阳光瞬间冲进屋内。白露从自己也被光线狠狠地刺到眼睛。 “白华安的自我意识是我解除的，白华安强大的计算能力是我刻意训练的，白华安对于武器的研究是我允许的，白华安能够接触国家层面资料是我默许的……” 白博士看着窗外白华安安置的守卫，细数着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 自己虽然待在自己的房子里，却像是坐在法堂之上，朝着不存在的法官赎罪。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赶紧一下子说完，我还有事和你谈。” 听到廖子梅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站在阳光之下的人不用想也能猜到，是梅子所在的那个国际组织的例会。 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的会议，国内称“聊斋会”。梅子是国内顶尖的生物科学家，同时也是“聊斋会”上的会员，国际邀请她参加在岛国省京都市开展的116届讨论会。 白露从长叹一口气，转身看着想要帮助自己走出这里的女人，眼里带有一点方才太阳施舍给的光，不明所以地说：“算了，禁止抽烟的标志都是给不抽烟的人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接下来想和我说的地方，我不会去。” 眼前这个人他太聪明了，从一起上学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廖子梅的心思他总能一眼看穿。索性廖子梅接下来的话让白露从稍微感一些兴趣。 “拒绝得这么快，你知道这次会议的主题吗？” “嗯？无非就是一群很闲的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么？” “哈哈，你失算了。这次会议上，你最有发言权！”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研究科技在社会里的作用罢了。” 廖子梅刻意活动着这里的气氛，接着看向站着一言不发的威湖，问：“到了这里，你应该能够和外界取得一些联系。” “能。” “那么，你应该知道116次会议的主题？” “讨论有意识的机器能否被称为人。” 声波传到白露从耳朵里，竟然让他呆住整整一分钟。思索一番后，白露从嘴角和脸颊微微抽动，放声大笑：“荒唐！哈哈……荒唐！” 威湖跟着点点头，表示肯定。当然这个问题太过于严肃，白露从能够猜到，“聊斋会”上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他对于那些吵闹的地方总是敬而远之的。 等白博士笑完，廖子梅才进一步追问：“这次想去了不？” “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还有人能讨论这个问题的！哈哈……行，去！” 太好了！小白在这间屋子里关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愿意出来了！ “那你快准备准备，会议开始还有一周时间。你先看看那些人的意见观点，到时候你好发言。” 白露从猛地收起笑容，又变成她刚进门时半死不活的样子，思索着说：“我说去，可没说谁去啊……梅子。” “什，什么意思？” “我去洗个脸，谢谢你。” 就在廖子梅还在疑惑之中的时候，白露从早已经走到卫生间里，那里也真的传来流水的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威湖和自己的“父亲”相处数年，早已经不需要“语言”这种可能会影响理解的东西了。他们之间用眼神。 不需要像杜茗萌和威湖那样，白博士和威湖之间的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 “廖小姐，我会代替白博士和您去的。” “威湖……你比我来得早，你的白博士吃过东西了吗？” 就算真的是一台普通的机器，这位廖小姐对于白露从的关怀，它也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这是学习过人类情感的威湖。 在权衡完利弊之后，威湖谨慎开口：“吃……吃了一些。” “真的？” “真……的。” “我终于相信，华安那一台机器，真的能做出这些事情了……” 紧紧盯着白露从离开的方向，廖子梅留下这一句便准备离开。门开之后，令她有些吃惊的是，威湖竟然也跟着她走了出来。 廖子梅没有多问，她当然知道威湖的意思。当这两人不在一起时候，他们都是非常理智且清醒的。只是见到对方时，自己大脑的理智，会被一些外来因素干扰。 “这也是他的意思吗？” 威湖走出门后，“咯噔”一声关上身后的门，不急不慢地回答：“不是。现在就走是我自己的意思。” 听着威湖的回答，廖子梅回味般地看着关上的门，回忆道：“你知道吗，当时他就是这样子关上我家的门的。只是当时我在门里面，他在门外面。我们走……” 接下来的话，廖子梅没有吐露给威湖，只是在心里说：“没想到，现在他都有两个‘孩子’了呢……” 走出本是周安员为教授们准备的“监狱”，威湖紧紧地跟在前面女人身后，就像小辈跟着长辈那样，恭恭敬敬而又一言不发。 华安知道，靠这些所谓的高材生学子，不可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但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他没有像对待其它地区一样大开杀戒。 所以校园里面很少见到行人，没有生机的校园，再加上威湖似乎刻意维持的这种氛围，让廖子梅难以忍受。 虽然自己独自做实验的时候，很不希望被别人打扰。但眼下这种大的国际环境下，她又很希望和人说说话。 威湖在白露从那里从没有被当成一台机器，她也发自内心地不认为威湖只是一台机器。既然把他当成了人看，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的，只有声音清脆，频率稳定的踩地声…… “这两天，你都在我这？” “暂时决定这样。” “我知道，你刚刚从西北那边跑到南海，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北方，你不想和你的……不想和白露从多待一会儿？” “这是博士的意思，我……负责执行。” 我不信，你的同生兄弟白华安，即是在白露从身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他说说话。你更加懂得人类之间的情感，我不信你不想和他多说话。 你还是不会对我展现真实的你吗，威湖…… 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廖子梅带着威湖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她房间里的布置比白露从的整洁多了。只是令威湖诧异的是，客厅里除了简单的家具，还有一个金发的女人。 “特蕾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廖子梅看起来很激动，这个陌生女人难道是她的国际友人？ “廖，因为某些原因，大会需要提前两天零四个小时展开。我无法和你取得线上的联系，所以我不得不这样找到你。” “我们国家不是已经对外宣告，不许外界人员进入国家的吗？你没受到什么伤害？！” “不是的。正是你们那台名叫‘华安’的机器，允许我从岛国省‘聊斋会’会议中心那里进入的。” 威湖一句一句地听着，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华安，他想什么，他做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不理解。 这次会议结束后，他一定要去找到白华安。抛去这些问题不说，他还要问清楚一件事情。 为什么他和杜茗萌返回南海的时候，白华安对机器的控制力会突然大幅下降？ “廖……”虽然金发女人一开始就敏感地注意到威湖，但是他是廖子梅带进来的，她又没有在廖子梅身边见过他，“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哈？哈哈哈……” 廖子梅大笑着，拉着特蕾莎坐下，然后示意威湖也做到一旁后，才解释道：“他呀，他是我的孩子……” 这下换成金发女人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廖，你在对我说谎，是吗？他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大，这不可能的！” “哈哈，别激动……国际上也出现了很多有关机器杀人的事件——他就是另一台超智能计算机。” 第68章 所谓校园 这下特蕾莎才换一种眼神重新看威湖，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时制造的两台机器，他们的做法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但是你为什么说他是你的孩子呢？” 那句话本是廖子梅借笑话吐出真心话的，现在要让她解释一番，真不是件容易事……她该想到特蕾莎是个较真的人的，否则她也很难进入“聊斋会”。 “因为……告诉你也无妨，我也参加了他的制造过程，为他的诞生提供了一份力量，哈哈……” “这样说的话，‘威湖’和‘华安’是不是有很多的父母？” “额呵呵，可以这样说……” 极度压抑的外界环境总是让人寻找消遣的事情，威湖也深深理解这个道理。看这两个女人聊的东西越来越偏离主题，威湖抬起手臂，看向手腕，像是看时间一样——即使他手腕上并没有手表。 等特蕾莎看到威湖的动作后，才恍然大悟回来。“廖，会议上还说了，我们这些研究生物的人员，需要提前一天到达。” “什么？！那不是说，最晚明晚就要走？！” “我想是的。” 由于廖子梅客厅里没有挂表，特蕾莎看看自己手腕上真的存在的手表后，惋惜地告别：“廖，我想我应该走了，他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我必须在那之前出境。我们会议上见。” 紧接着这位金发国际友人就推门离开，看她着急的样子，白华安留给她的时间似乎真的很极限。 廖子梅摆出和白露从一样的姿势，瘫在自己的沙发上，无聊地看向天花板。安静得让人瘆得慌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回响起一阵笑声。 除了她，这里只有威湖。廖子梅疑惑地看看威湖，压抑的内心竟然因为威湖的笑声而释然了一点点。 “威湖？是你在笑吗？” “你等了白博士很久，她等了你很久。人类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面。” “哈哈，白露从他喜欢叫你小威，我也可以这样称呼你？” “可以的。” “虽然你懂了人之间的情感，但你还是不会很理解……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待杜茗萌那个丫头的？” “我一段时间内的指令发出者，除了这个，她现在和我没有关系。” “你会想她吗？” “如果博士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会。” 威湖的情感系统让威湖的瞳孔不能再维持正常状态，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可惜，廖子梅看得清清楚楚。 “好，让我先歇一歇，待会我去找学校上层，买两张船票，我们早点出发。” “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的票。” 手机都用不了了，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廖子梅在沙发上一下坐直，眼神迷离地盯着威湖，示意他解释解释原因。 “和华安说一声就行。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给我更多的回应，我很奇怪。” 卧室里的钟表传来整点的报时，“咚咚咚”的声音通过卧室门的震动传到客厅。 对于威湖提出的疑问，廖子梅回忆起大概半个月前的一件怪事，不知道会不会对威湖有什么帮助。 “我整理一下要拿的东西，你跟着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哎哎哎！我的卧室就算了，你还是帮我整理一下行李。” “大概有近二十天了，那一天的晚上，华安的数据中心被人破坏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毁灭性破坏。淡黄色的光像海边的波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没人知道真实的情况，因为那里温度很高，人实在是靠近不了……哎！那个小包别打开！不用你整理的，你直接放好就行…… “那一晚之后嘛，华安就变成这样了，对外界的控制力就下降了不少。当然这时候自然少不了国人的传言，有说是恶有恶报的，我说这些你可别在意…… “传到现在，都跟外星人扯上关系了！有人说，而且这种说法还有很多人相信！说是天上的神不忍心看到这种全国性质的屠杀，为了保护人类，他们派人清理了那台发疯的机器。好了，就这么多。这次应该和之前一样，两三天就回来了。” 华安被清除了？不可能，他无处不在的。 廖子梅说的这些话，正是威湖这种机器所惧怕的东西。 这种数据库里不会记载、只在人脑中存在的东西，威湖是看不到的。这种东西是威湖和现实生活的“信息差”。 而人与人之间可以不用语言表达，严格来说，是不用正常的语法交流。 所以一旦面对人为新建的一种语言规则，威湖只能不知所措——除非知道了语法底层逻辑。 威湖后怕着，慢慢地拉上小行李箱，把它立在门口旁。 整理完东西而无所事事的廖子梅，也和威湖一样在思考，只是她的思维不是外显的。 其实她就是在走神，神游天外。 她明明一个人独处习惯了的，为什么现在总是幻想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曾经，自己的时间每一分钟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作息时间也很有规律。 可是现在，自己所有的一切生活，都被外界和自己的内心所改变，翻天覆地的变化。 “廖小姐，自从你的东西被整理好之后，你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 “啊！”廖子梅像是走在路上被雷劈中一样，瞳孔一下子收缩，“我坐了这么长时间？” 之前的生活里，一个小时自己完全可以整理完一场大型实验的报告思路。 可是震惊归震惊，廖子梅深知即使清醒也无用。 从前她是根本看不起酒、夜店这种东西的…… “如果你还没有吃饭，我建议先去餐厅吃饭。” “谢谢，我是很饿，但吃不下。” “不管发生什么，如果吃不饱而导致没有精力的话，我认为是什么都做不成的。需要我帮你在餐厅点一份吗？” “呼——”廖子梅一拍大腿，像老人一样艰难地站起，“不用，出去吃。” 这个该死的下午什么时候能变成晚上？天上这个该死的太阳什么时候能够下去？ 教授宿舍很靠近学校的西门，但是没有白华安允许，人都知道不能从那里经过。 白华安的警告绝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有人被激光切成了肉块。 但学校里的现有人员不得不承认，这里比监狱舒服。 在这里，除去生存必须要做的事，另外白华安所允许的，只有两件事： 一、研究一种不存在的病毒的疫苗。 二、在学校里建造的娱乐场所里醉生梦死。 自然学校里夜夜笙歌，桃红柳绿，糜烂得难以入眼。而廖子梅这些人选择了不存在的第三件事——就像那不存在的病毒那样。 他们选择什么也不做。什么都不做包括了自己原有的事情。 这也是华安允许的，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如果你愿意晚上出来，你会很轻易地听见呻吟之声。那种声音处处可闻，廉价无比。 贞洁、尊严、羞耻感，在这里荡然无存。甚至你可以不认识身下的人，甚至你和床上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张床上。 人的性欲在这种空间里被无限放大，路上有些美如天仙的女孩子还会找威湖，目的不言而喻。 威湖用最温柔压抑的语气回绝了欲火烧身的她们，不时用廖子梅当一下挡箭牌。 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用花钱的，有什么需要的就拿。要了两小份米饭，廖子梅找了个角落坐下。 “廖小姐，白博士有和你说过吗？” “什么？” “他也喜欢坐在角落。” 廖子梅笑不起来，用点头回答：“谢谢你。你也需要吃东西？” 威湖夹起一大筷子菜，咀嚼一番咽下，看向餐厅中央形形色色的人回答：“一个吃一个不吃的话，这样的人是等着上床的。” 在威湖刻意的控制下，他吃饭的速度和廖子梅的差不多，直到廖子梅说吃不下，威湖才将两人剩下的全部吃下。 “你这样会被当成异类的，哈哈……” 廖子梅用纸巾擦嘴的时候，偷着笑了几声。 威湖到不在意，用大拇指擦去嘴唇上的菜渍：“这是特蕾莎走后，你第一次笑。” “这些东西放这里就行，会有机器收拾的。” 她的话是这样，但威湖还是把盘子筷子放到清洁的地方。“我不就是机器吗。” “我们现在就出境。” “可以。” 威湖不会有疑问吗？廖子梅看着威湖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完全就像一台听话的机器，不会对自己的接收到的指令产生疑问。 “你受不了现在的环境，想要快点离开，这很正常。” “你说对了一大半，但是我现在和你说，”廖子梅接过威湖手里的包，继续向他下达要求，“从现在开始，对于我的想法，你不许说出来，就算猜测也不行。” “知道了。” 这种糜烂腐败的环境一开始确实让廖子梅这些人发狂，可也是因为时间，他们算是习惯了。换种更准确点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对于这些现象已经——麻木了。 毕竟廖子梅是人，她外出的时候，听过太多情侣们之间的海誓山盟。所谓的一夫一妻制，还有他们的一人一生一世。 “是笑话，对吗？” 第69章 聊斋会的后勤人员 “你说什么？” 走在返回的路上，威湖看着廖子梅郁闷烦恼的表情，很容易就猜到她对于现在这种环境的想法。 他的耳朵当然没有出问题，只是他知道，廖子梅说的”不许猜测她的想法”这种话，仅仅是针对的有关她的事情。也就是说，廖子梅还是希望他能和她说一些外界的事情。 威湖附和道：“我也很讨厌这些人。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应该是心灵之间的交流，但是他们摒弃了这些，把肉体当成交流的唯一工具。” “不说这些了。” “好。” 时间把廖子梅放在院校这个大蒸笼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新鲜的燃料，煎烤着她。同时还无法白露从那边得到有效的回应，哪怕一点。 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快被逼成疯子了，为什么还会有精力去关心白露从的情况？ 走到房门的时候，廖子梅一下子忘掉身后的威湖，自顾自地出声笑起来。仅仅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两分钟，廖子梅就拿着行李出来。 “快走。” “我帮你拿着。” “好。车已经来了，在西门。我们不需要偷偷离开。” 万一让别人看到，有的学生也想出去，岂不是又要出人命吗？她无论如何是老师，虽然恨他们不争气，但发自内心深处，她还是担心学生的安危。 问题并没问出口，因为廖子梅好像也从威湖的眼睛里读出了什么来：这里就是这些年轻人梦想中的天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算是现在让他们走，他们又有几个是想走的呢？ 麻木的灵魂，何时才能亲自埋葬腐烂的肉体？ 来接他们的专车是无人驾驶的，只负责把他们安全地送到东面的港口。 到了海边，这里终于有了许多“活人”。不过大多都是底层老百姓，他们干着数据危机之前干的事情，好像数据危机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们不关心这些——不管龙椅上坐的是谁，他们都还是要干活吃饭养家。 白华安自然明白经济对于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所以对外经贸并没有让他整废。 当地港口的负责人员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专门运人的船只了，只有运送货物的船。所以想要走水路，必须和货物同一条船只。 威湖向给他们解释的大叔道谢后，看向廖子梅。 廖子梅竟然也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身心轻松地回答：”这里的空气都比那里的新鲜，坐什么去不行呢。” “好。下一次出发向岛国省京都市的船还有三十分钟出发。” “你知不知道，你的白博士很讨厌出国的。” 威湖盯着无边的海面，没有回答。有关白博士的曾经，他没有亲口说过几次，自然威湖和华安也不会多问。 威湖只是想到在南海那里的生活，他真的不知道白露从不喜欢出国。 “他呀，他太爱我们的国家了，听不下去一点国家不好的话。你也知道，国外对我们诋毁是很正常的，小白却把这些话深深刻到心里，所以他恨…… “高考之后，他找到了自己以后发展的方向，就是科技。国家给他提供了留学的资格，我也建议他去外学习。他不去，他说：‘我永远不会习惯外面的伙食。’你说，这算是拒绝的理由吗……” “船该走了。” 这或许就是白露从选择逃避她的原因？他恨外国的一切，没想到包括了从国外来的人。威湖随即又摇摇头：不，自己父亲的性格自己知道，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威湖想到，若是白华安允许国内的知识分子外出，那么这里必然会有专业的人员接待。 到了船舱里也真的如此，不过这人不算是纯粹的华国人。 他有着和特蕾莎一样的金色头发，长得也很像外国人，偏偏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您是？” 这本就是装载货物的船只，让人休息的地方实在是太挤，那人就在门口处等待着。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长时间，不过始终保持着微笑，一股绅士风范。 廖子梅也正在疑惑，船上有人难道这里的工作人员能不知道？况且刚才威湖和工作人员们说了这么多话，关于这个人他们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尊敬的廖女士，您好。我是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的后勤人员，我叫高壮，您可以称呼我为小高。我负责您这次路程的安全。” 这位自称“高壮”的金发男人自我介绍完以后，继续保持微笑的表情，似乎是等待着廖子梅接下来的问题。 可惜廖子梅只是在心里进行了一番猜测，没有问他任何问题要问。简单对他点头致意后，廖子梅就绕过他去，走到船上的房间里去。 这下倒让高壮有些不知所措，在漂亮国的时候，他可是被许多金发妹子追求的，许多人都刻意和他靠近乎。 怎么这第一次来到自己梦想的故乡国家，先吃了一杯闭门羹…… 看着廖子梅进去，他也没再跟着进入，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过在外面的不只是他一个，还有一台机器。 “高先生，您好，我是白威，是廖子梅的随行人员。” 和男人说起话来让高壮轻松了许多，两人大大方方地握手，紧接着由威湖向他简单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 “在白华安先生允许廖女士出境时，我所在的部门就第一时间收到信息，要聊斋会派人来接待廖女士。我就是这次的接待人员。” “我记得之前的在其他地方开展的会议上，并没有接待人员这一回事，这次是因为什么？” “白威先生，这是华安先生的意思，说如果会议希望廖女士出面，必须有人来亲自接待。而且是必须从出发的地方开始，要赶在船出发之前见到廖女士。” “116届会议必须要廖子梅出面才行吗？” “先生，我想是的。这其中的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 不用你清楚威湖也能猜到全貌。不过是因为廖子梅和白露从有关系，这次会议的内容就是有关于机器的。白露从没有理由出席与他无关的会议，自然需要和他有关系的人来参加。 会议上你们再多问廖子梅一些问题，而言多必失，她多多少少会说出一些有关华国机器研究的隐晦。 说白了，还是借此来攻击华国，让西方国家在人伦问题上掌握攻击的主动权。 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君子模样，虽然他说他是美籍华人，父亲是来漂亮国做生意的华国人，但有关国家脸面的事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或许是廖子梅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面对“高壮”这个不确定因素，她选择一句话都不说。 船只起锚，威湖和高壮在甲板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从来没有来过华国？” 等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高壮表现得很扫兴，下午不太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金闪闪的发丝也跟着忧郁了不少。 “我的父亲从小就告诉我华国社会的一些不好的地方，现在我才知道，这里没有他说的那么坏，他只是不想让我再回到这里。但是他唯一疏忽的地方就是，他还是把华国语言教给了我。 “起初我并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漂亮国的新闻上总是有恶意中伤华国的语言时，我就想亲自来看看这里。我那时候就认为这里啊，并不像我父亲说的那样糟糕，同时我也理解父亲的心情。 “他是因为做生意被生意伙伴暗算了一笔，从那之后便逃到漂亮国了，在那里成家生下了我。” “高先生，您有多大？” 他说话时逻辑性极强，对于自己面部的表情控制的也非常完美。若不是问到刚才的问题时，他暴露了一点自己的伪装，威湖还不会询问他的年龄。 “其实这个问题有很多人问过我，但是我很少和他们说起我真实的年龄。不知道为什么，和白威先生您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有种自小从华国长大的感觉。我不久前才过了十八岁生日，周岁应该都十九了。” 真恐怖…… “还有，我真的很想有华国国籍！我不想再在那里待下去了，那里的国家领导人都是疯子……” “我才四岁。” 威湖吐出的话语伴随着夕阳，让这一切都安静下来。 “白威先生？您在开玩笑吗？” 高壮撑着栏杆的手猛地松开，眼睛也由远处的夕阳飘到威湖身上。 威湖微笑着摇摇头，再次肯定地回答：”哈哈，没有开玩笑，周岁应该都五岁了。” “先生，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真的只有十八岁，没有骗您！” “我能看出来你没有说谎。我也没有说谎，我真的只有四岁多。” “好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真是个幽默有趣的人。有您陪着廖女士，这次会议上廖女士一定不会无聊的。” “聊斋会上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也会充满活力的。” …… “咚——咚，咚。” 虽然高壮看起来是那种上层社会的人，但是这小子竟然能坐着靠墙睡了一晚，这倒让威湖对他刮目相看。 “廖女士，我们到了。” 敲完门之后，威湖竟然有一瞬间彻底僵住：他想起了之前叫杜茗萌起床的情景……系统不应该让他回忆到这些东西，他深知他不该回忆这些东西…… …… “杜茗萌，该起床了……” “哎呀，好威湖，你把饭拿上来呗，我再躺一会……” …… “威湖？你怎么了？” 从下午进房间之后，除了写写画画，廖子梅就闭眼休息，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也不清楚。 威湖空洞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回忆：“熬夜看手机对眼睛不好，你瞎了就没人要了……” 廖子梅不解地看着威湖：”我这次外出没带手机啊。” 第70章 字剑 威湖像是没电了一样，静静待着不动。廖子梅没工夫去细想威湖脑子里在想什么，对她而言，她身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甚至是使命。 对于这个偷偷前来接待自己的人员，廖子梅同样没心情过多了解他。 不久前的曾经，廖子梅在和白露从谈话的时候，由于自己在国际组织上有一定的地位，话语间常常无意间提起国际上的一些事情。 这让白露从很反感，他讨厌外国的一切事情。 从那次之后，廖子梅刻意远离国际上的很多事情。仅用了二十天左右，她就把自己变成了没有加入聊斋会之前的自己。 或许这样一来，她和白露从再次谈话的时候，自己不会说出有关国际上的事情，最好是一个字都与那些无关。 而高壮……廖子梅在聊斋里待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他几面，估计他应该是组织里得一个小人物。更严重些，说不准他还是漂亮国安排的情报人员——即使他是白华安安排的人。 在会议召开地点附近的一家小酒店里，高壮暂时借下三间挨着的房间。可就在高壮说完话之后，威湖就立刻表示只需要两间房间。 高壮不得不怀疑两人的关系，还好有威湖解释说他是保镖的身份，两三天不睡觉是没问题的，他就在外面站着。 自从下了船之后，廖子梅就不止一次暗示高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可以暂时离开了。高壮自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同样委婉地表示，必须要等到会议开始的时候，自己的任务才算完成。 这让廖子梅进一步认为隔壁的人不是好人，起码和她不是一个阵容的人。 这次聊斋会的意义深长，绝不是之前那样众人说说笑就结束了的。它会成为一把武器，但却不能为我华国所用，这把剑是刺向我们的。 廖子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威湖其他人不得进入。短短几个小时内，她在本子上画满了字——只是为了应对等待着她的枪林弹雨。 现在是最后一个晚上，太阳终于变成了廖子梅喜欢的样子——消失的样子。高中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喜欢傍晚坐在一起。 白露从像是一块榆木疙瘩，那时候无论廖子梅如何暗示，他就是不明白廖子梅希望他能抱抱她。梦中回忆到这些，廖子梅也会在现实里露出不自知的微笑。 可是梦醒之后，枕头边仍旧是空空的。 “廖小姐，该吃饭了。” 房间里没有回答。威湖敲敲门之后，仍然没有回应。这位廖小姐曾经说过，威湖可以保证外面没人的情况下进来，而且今晚很重要…… 威湖不用房卡，不用指纹，他只需要扳动把手就可以开门进去。 和他想的一样，廖子梅睡着了。虽然一般人听不到，但是威湖可听得清清楚楚——房子里笔和纸摩擦的声音几乎不曾间断过。这样子熬，谁能受得了啊？ 反手关上门，威湖悄悄走到廖子梅身边，拿起她放到床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去。 垃圾桶里扔满了被撕掉的白纸，真的是白纸——上面一个字的痕迹都没有。 桌子上的本子画着一些东西，是一些威湖看不懂的符号，这些符号之间还有奇怪的连接方式。威湖看不懂，自然旁人也不会看懂。 但是除去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本子打开的那一页上，用黑笔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问题：机器人能算是人吗？ 廖子梅用血红色的笔写下了她的答案：不会是。 …… 次日，光线丰富的会议室里，聊斋秘书长发言，本届大会算是正式开始。 “亲爱的各位先生女士，在那之前，我想请问中国代表一个问题。” 廖子梅警觉地朝着声源处看去，讲话的人她完全不认识，看起来也不像是聊斋里的成员。还是来了，这鸿门宴！ 秘书长看一眼美国代表，很是难为情，因为美方政府背地里已经和他说过，在这次会议上要做出有利于美方的决定。 “先生，您作为受邀人员，本就不是我们机构里面的人，现在发言，不符合规矩？” 极度安静的会场突然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以为是威湖说话的廖子梅吓了一大跳。但是转念一想，威湖不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况且声音还很熟悉，那又能是谁呢？ 廖子梅再次寻找，整个坐席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第二个站起来的人。就在她准备放弃寻找，等待秘书长解决问题时，那位美国代表向着前往后台的地方看去。 “高先生，您说的对，我应该在接下来的辩论上说的。” 高壮？他是什么身份，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随意说话？自己对于聊斋会的了解越来越少，或许廖子梅现在知道的，只有自己是会议的会员了。 不管怎么说，他暂时帮自己解决一个问题，让自己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 “廖子梅，你紧张了？手上都是汗。” 耳朵上戴的是威湖特意送的耳机，好让威湖能够在会议上和她说话。 “没有，我只是在准备。” 所有人看起来都来者不善，举目看去都像是敌人。廖子梅第一次在聊斋会上这么紧张。 前几个会议内都是的正常辩论问题，直到那个问题：“机器人能算是人吗？” 又是那个美国代表，恶气冲冲地开口：“廖小姐，我想，您可以代表华国发表一下您对这个问题的意见吗？” 廖子梅从容站起，开始了专属自己的战斗。 “我代表的仅仅是我自己，我并不代表自己的祖国，请各位不要把我等同于我的国家。”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在座的有不好想法的人：这里有全程录制，不要拿我的话断章取义。 这些美国代表本来就是利用这次会议攻击华国的，秘书长也是美国人，但是他是爱好和平的友善人士，对于这些“外来者”根本没什么好意。 “我个人认为，机器只是由人类制造出来，为了辅助人的，它们没有自我意识，不能独立思考问题，也无法理解人类之间高级的情感，无论如何不能称为‘人’。”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这仅仅是开端。 “那么，我想，廖女士，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是你们华国对于你们犯下的罪行的逃避呢？” “你说什么！” “廖女士，您不应该不知道，华国的‘华安’号机器人，它所做的事情，已经对国外的国家产生了很多消极影响，华国是否要对这些影响不负责任呢？” “现在我的国家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国内的问题，我认为并不适合放在现在的地方谈论。而且！根据现有的数据和记载，华安并没有尝试控制国外的机械。美国的国家处境并不是很好，我单方面建议你们先好好整治一下你们国家去，没必要来到这里！” 作为五常之一的华国出了这样的事，安理会没办法正常召开，这才是他们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只是有点可惜，在这里他们没办法发挥自己最大的嘴炮能力。 “很好，廖女士。既然刚才您说机器人并不算是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华安所做的一切是由某个人刻意制造的呢？据我所知，了解你华国科技的，只有华国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进一步认为，你华国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是由本国人造成的？” “先生！”廖子梅听着一旁美国代表刁钻的发言，气得只想骂人，“您！您现在说的一切，已经偏离了本次讨论的主题，请您自重。” 秘书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美方代表胡闹了几分钟，也伺机出面制止。“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一下，在我们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这里，我不建议讨论别国或者本国的政治问题，这也是我们组织定下的重要原则之一。请注意，我们本次会议讨论的问题只是：‘机器人是否能被称为人。’各位请自重。” 廖子梅一身冷汗，身处那样的情况，一眼望去，感觉所见之处都是自己的敌人。他们都在仔细挖掘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只希望能找出漏洞，从而成为将来攻击的武器。 在说出话之前，廖子梅都要在脑子里反复排练，谨慎回答着各方代表还有会议成员的问题。每说错一个字，敌人就会得到一颗射向自己国家的子弹。 当天会议结束的时候，廖子梅彻底瘫倒在椅子上，小口小口急速地呼吸。然后长舒一大口气之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廖！你还好吗！” 威湖先廖子梅一步看去，正是前几天见过一次的特蕾莎。会议结束后，她不知道从哪里跑到这里。 而廖子梅的勇气，敢于和美方针锋相对的魄力，今天是特蕾莎第一次在廖子梅身上看到。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廖子梅还有这么刚硬的一面。 不知道国外有没有“妇人弱也为母则刚”这句话。 “特蕾莎，我没事。要是有话要说，我们就先去我住的地方，我怕隔墙有耳。” 幸好特蕾莎懂得“隔墙有耳”这个成语的意思，立即表示赞同。尽管这样，廖子梅还是选择让威湖扶着她站起，然后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路上威湖问：“廖小姐，需要我去买饭吗。”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廖子梅立刻懂了威湖的意思。威湖怕自己在场，特蕾莎会刻意保留自己的心里话——当然威湖也担心廖子梅的安全问题。 那个会议上慷慨发言的高壮，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的？威湖甚至怀疑在会议上的事情，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话剧。其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廖子梅的信任，看看能否套出更多的话。 不过道谢是应该的，回去就要看看高壮去。 “快去快回，我们两个女人独自在房不安全。” 第71章 不安因素 周边没有什么大型的超市，不过便利店倒是挺多的。威湖就打算在这些小店里买上一些快餐之类的，估计这个时间点酒店还没有给准备饭菜。 等买完东西出了门，威湖再次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十字路口处。其实在刚刚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似乎是一个什么慈善组织的。 “看那个标志，不会是红十字会的？” 最近几天前，岛国省发生了一次有规模的地震，虽然在这个地方地震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这次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国际红十字会的相关成员也对外说过会到这里援助，威湖猜测那就是援助人员了。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去那里，把手里自己的那一份吃的给他们。这种想法的产生从根本上就是大错特错的，这根本不应该在他这台机器的考虑范围之内。 杜茗萌，一定是因为她。这丫头明明说过她会给自己写信，虽然她没有说出口，可威湖毕竟和她相处许久，不用言语，他就能看出杜茗萌的想法。 真想不到她会给自己写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白威先生？” 威湖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思考上面，双腿无意间不断地往前走，竟然真的走到了援助人员那里。 不过在这里，威湖竟然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就是和他们同行而来的高壮？他在这里干什么？ “高壮先生，您也是红十字会的一员？” “能够算是，我只是在里面打杂的后勤人员而已。” 高壮有条不紊地给来到的人分发着救灾物资，一边还能流利地回答威湖的问题。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说自己是在“聊斋”里打杂的，单从他的能力来看，威湖实在看不穿了…… “所以，白先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一上来就要了解自己的行踪！进一步猜测，他难道是来打听廖子梅的行踪的？面对高壮的问题，威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满脑子想着女人，无意间来到了这里的？ “我是代表廖小姐来向您道谢的。” “道谢？”高壮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别人暂时替代他的位置，“您要向我道谢什么？该不会是今天会议上的事情？” “正是。先生您的一段话，让廖小姐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才有勇气继续面对那些混……那些美方代表。” 威湖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借此判断高壮对此的反应。假如他想要什么，或者是想获取什么信息，威湖可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看看这个浑身疑点的男人。 “壮，你在和朋友说话呢。” 威湖把头偏向一边，看到一位地地道道的美国女人站起走来。相比于高壮的头发，她的金发才是真正的像金子一样的颜色。她的衣着和高壮一样，都是在肩膀处有一个小小的红十字。 不过威湖能看出来，隔着工作服下面的是太过宏伟的身材，完全碾压了杜茗萌那个飞机场。而且那女人看起来很显得年轻，威湖难以判断这人和她的关系。 恋人？在高壮的国家，找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很正常。还是说，她是她母亲的亲戚，不然高壮怎么会加入聊斋之后，又加入了红十字？ 高壮一听女人的声音，立刻改口标准的美式英语交流：“他就是我说的，廖身边的男人，他叫白威。” 女人听着高壮的解释，竟然往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威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立刻想到，握手就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握手就握呗，威湖也伸出右手，浅浅地捏了一下，之后立刻松开手。 可是那女人在和威湖握手之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就像是一位医生看到了绝症前兆那样。 她凭借一次握手，就看出了威湖并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虽然当事人他对此完全不知道。 冰凌的目光把威湖上上下下切了一遍，女人终于松开眼神，像看着一个孩子一样看着威湖：“希望你和壮在一起的时候，能和他多说说来自华国的事情，他对这些很感兴趣的。” 威湖虽然很难理解这个女人的做法，还是礼貌地用英语回谢。紧接着女人就转身离开，如果不是统一工作服的缘故，这洋人的身材一定会更好，反正威湖对性欲不感兴趣。 “她……”威湖最终没有问出口，此次116届会议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结束了，了解这些东西对自己而言纯粹是浪费精力。 而高壮也没有想说的意思，只是续上二人被打断的话题。 “虽然我生在美国，但我也和您说过，我非常向往华国的一切，有朝一日，我很希望去到那片大地上。” “所以，这就是您为了廖小姐挺身而出的原因？” “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方面，我也很讨厌政客，他们总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说出很多人类无法说出的话来，真的很欠揍的。” “谢谢先生，我想我还是不继续打扰您的工作了。” 高壮也明事理地点点头，然后就返回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威湖到来之前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威湖有点沮丧，高壮说的那么随便，随便到高壮自己都没有思考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又不能让威湖刻意地问出来，否则自己的意图毕露无疑。 这个问题就是：他为什么敢在这样的国际会议上这样大声讲话？或者说，他凭什么敢那样说？ 难道在高壮眼里，这仅仅就是打抱不平？还是说，他在红十字里面的身份很高？ 他凭什么敢在那样的会议上这样说话？ 这个问题，从上午时候，从高壮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威湖眼睛里。也因为这个谜团，让威湖对高壮的看法不得不带有一些主观看法。 威湖像刚才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行走。 “咚！” 他就这样直直地撞到了廖子梅房门上……不过威湖聪明地又敲了两下门，好让第一声听起来不那么尴尬。 “请……小威？” 威湖知道门没锁，是刻意给威湖留着的，于是快速推门进入，然后关门。特蕾莎还没走，看样子两人的话题早就不在本次会议了，一定是的…… “嗯……我去做些吃的。看起来……我在这里挺不合适的。” 两个女人都面带笑容，看样子在威湖到来之前就是这样的。威湖作为一台有眼色的智能机器，自然不想让廖子梅的这位国际友人感觉到不舒服。 “嗯，快去！” 嗯，快去……快去……威湖转身，通过眼部的清洗装置把自己的思念带了出来……威湖面无表情哭了。 走到另一间供生火的房间里，威湖把门反锁起来，右手向前伸直：“启动云算场。” 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想起那个人类女孩！这种无法让威湖集中精力的因素，已经严重影响了威湖思考的效率！ 不过还让威湖没有注意到的是，翻飞的食材最后变成杜茗萌喜欢的口味，是她喜欢的咸淡味道。 温热的食物摆在白净的桌台前，威湖顺着门框坐了下去。 删了？！ 白露从设定的处理系统给出的建议是，把他和杜茗萌在西北相处的这一年多的时光尽数删除！ 若他还是四年前的他，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删掉这一切。可现在，威湖会对自己说，不能，做不到。 “两位，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实在不行我待会再出一次门。” 她们说了什么威湖不得而知，威湖也没有了解的必要。等陪廖子梅结束这次会议，威湖一定要回到南方去，白博士一定会理解的。 “白先生不吃……哦，我忘记了……” 廖子梅和特蕾莎坐到桌子前，接过威湖手里的盘子，暂时结束了她们的话题。 女孩子吃饭都是一个样子的吗，只是特蕾莎用的是叉子，廖小姐用的是筷子，杜茗萌也是…… 特蕾莎是会议的记录人员。除了用机器记录，这些国际组织还有专门的人工手动记录的。由人工记录，会比机器客观记载更有意思。 威湖坐在一边，无聊地等待着廖子梅下一步的行动指令。饭桌上有两人很少的交流，因为特蕾莎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吃饭不能说话。 可惜她不是东方人，不能体验过年吃饭的那种热闹氛围。廖子梅没有说出口，眼下华国的过年，也越来越没有乡土气息了…… 吃完饭后，威湖正准备用饭的善后工作，可是廖子梅似乎没有想让威湖去，而是自己清理了房间里的小桌，准备进到威湖做饭的地方清洗一下酒店的盘子。 “廖，会有人来洗的。你不用这么麻烦。” 廖子梅身上有那种传统的善良，只是笑着回答：“毕竟我和手上的这些相处了这十分钟，我就要负起责任嘛。” 威湖悬着的双手彻底僵硬住，就像赤身站在大雪纷飞的寒冬，不再动弹。 “都麻烦你做饭了，这些还是我来。”廖子梅走到威湖身边，说一句后就迈步走开。 “白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我想说，人是怎么看待‘责任’这种东西的？” 第72章 绝笔信 “……不过对我来说，更多的还是工作责任。当然在我结婚之后，我还会有家庭责任的。我说了这么多，白先生，您想了解的是什么‘责任’……” 威湖低头思索着，接着问：“想念需要负责任吗？” 一下子特蕾莎也呆住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先生，我想，如果仅仅是想的话，从我的认知来看，是不需要负责任的……不过……”特蕾莎想接着问：“不过您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好在她又突然想起面前的根本不是人，而只是一台智能机器！虽然在和他交流的时候，自己会不知不觉地忘记这个事实。 既然是一台机器，问出什么违反人类逻辑的问题倒也是正常事情？既然这样，自己多问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你俩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没什么，我只是向特蕾莎女士询问了一些会议讨论的笔录问题。” 特蕾莎惊讶地看着威湖，明明两人说的一大堆都是威湖那个奇怪的问题！关于本次会议她是一个字都没说啊！ 他在说谎！这不可能的！一台机器在说谎！ 廖子梅看特蕾莎没反应，以为她是默认了威湖的话。但是她眼睛里诧异的眼神还是让廖子梅有些疑惑。 “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整理会议内容了。” 虽然廖子梅表面上点头答应，心里却是非常非常地疑问。怎么威湖和她待了一会儿，她就变成这样了？ 等特蕾莎着急忙慌地推门离开，廖子梅立刻严肃地盘问起威湖：“你，不许和我说谎，特蕾莎怎么了？” 威湖很平静，淡淡地解释道：“我猜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人工智能机器说谎，才会成这样的。” “哎呀，你呀你威湖……”廖子梅脸上堆满了无奈，像母亲训斥孩子那样，“你的父亲没告诉过你，撒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吗？” 威湖冷静回答：“我有很多父母，廖小姐说的是哪一个？” “什么很多父母？” “您在和特蕾莎交流的时候说过，凡是参与制作我的都是我的父母亲。” 廖子梅甚至想像一位严厉的母亲揍威湖一顿。 “我和你说正事，你和我开玩笑，威湖！” “错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国外的科研进度。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有制作出像我和白华安这样的机器，怪不得想从你这里套话。” “哎！下次不许说谎了，听到了吗……对了，高壮先生应该也回来了，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他去。” 说着廖子梅就准备离开房间，反正高壮就在旁边，去说一句也没啥。重要的是，再次去看看高壮的态度，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就连威湖都说过他看不出来。 威湖没有告诉廖子梅自己已经见过高壮了，已经道谢了。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无非就是那个问题，那个不能由威湖问出来的问题。 廖子梅来的仓促，自然没有带来啥好东西，空手去又显得不好看……无奈之下，廖子梅只能将眼光投向威湖。 “看我？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你身上，看我干嘛？” 威湖这是挨了自己的骂，生气了？不过廖子梅顺着威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子……“在我身上？威湖！你疯了？！你是要我去！去！” 误会了威湖的廖子梅彻底忍不住了，哪个女孩子会让别人开自己贞洁的玩笑！ 威湖一只手擒住廖子梅飞向他脸上的巴掌，无奈再次解释：“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是你的身子，我知道你喜欢我父亲。我是说，高壮想要的，不过是有关华国的事物，什么都行，你只需要给他讲上十多分钟。” 为了保障廖子梅的安全，还有打消高壮的疑惑，威湖带着廖子梅敲响了隔壁高壮的房门。 里面传来很是绅士的声音：“请稍等。” 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高壮打开了房门，热情邀请两人进去。他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估计刚才穿的是浴巾，听到两人的声音之后又换了一身便装。 高壮和廖子梅面对面地坐下，而威湖则站在了廖子梅身后。一看到高壮想问问题，威湖立刻用左手比个“嘘”的姿势，紧接着右手拿出一个小黑盒子，一段文字投影出来： 我没有和她说，我想让她来，和你分享一些有关华国的东西。 “高壮先生，您在看什么？” “啊，抱歉。我刚才洗澡了，眼睛有些不舒服。那么，您来这里……是为了上午的事情？” “是的，会议一结束，特蕾莎就先找到了我，导致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您，抱歉。” 威湖悄悄关掉了投影装置，收起来了小盒子。那个小黑盒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投影出的文字是威湖利用云算写出来的，小黑盒子是威湖的谎言。 浴室门口的小筐里还有高壮换下来的红十字工作服，上面有不少汗液，证明高壮真的在那里忙活了很长时间。 高壮如果真是美方的间谍，难道不应该时刻和廖子梅保持比较近的距离吗，怎么这小子会议一结束就跑去做公益？难不成这是新的获取情报的方式？ “没事的，其实我也是借此机会出一口我自己的恶气！”说着高壮竟然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样。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廖女士，不仅仅是您讨厌那些代表，我也讨厌！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我就感到反胃！” “那么……”廖子梅小心翼翼地继续，“您不怕他们报复吗？” 太棒了！威湖心里暗自高兴，想着：要是带你来到这儿，你连这个问题都问不出来，我肯定第一个不认同你这个“妈”！ “没关系的，他们能来到这里，还有我爸的一份功劳。” 高壮的父亲……根据威湖所知，只是一位商人，再厉害一些也只能是有钱的资本家，难不成，还和政治挂钩？ “这是因为高壮先生您的家世，我不会多问的，请放心。” 高壮则随意地笑笑，引导道：“就算你问，我也会说的。这没什么，我家里的事情实实在在都发生过，没什么好遮掩的。” 廖子梅当然明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她的好奇心早就在等待白露从的时光里消磨完了。 “我来的匆忙，没什么好道谢的，威湖说您对华国感兴趣，我想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中学的生活。” 威湖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恨恨地说：继续问下去啊，他若真是奸细，我还可以在走的时候除掉他！ 这种极端想法的产生，还是在西北的时候，那个叫自己“师傅”，叫杜茗萌“师娘”的那个十二，那个间谍的原因……威湖除了至亲，对以外的所有人都保持怀疑。 高壮接下话，认真听廖子梅讲一个小姑娘小时候在华国的事情。从上小学开始，因为家里的原因，自己从记事起，就常常遇到父母亲因为研究而一人在家。不过幸好，也有一个小家伙和她一样。他俩一起上了中学，直到高考意见不合而分开。 威湖一下就听出这小姑娘就是廖子梅自己，估计高壮也能听出来一些……这和高壮他在美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所以讲完故事之后，高壮还问了许多的问题。作为救场的报答，廖子梅自然一一回答。 终于结束了，威湖实在待得无聊，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最后自己要杀掉高壮，杀的时候两人也是互不相欠的状态。 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廖子梅也释然了，困乏地走到卧室去，早早地休息了。 难得让这位廖小姐好好睡一觉，威湖心里也觉得舒坦一些。不过他没有休息，而是走出了房间，顺便在外面利用云算反锁房门，紧接着走向通往天台的走道。 轻轻解开门锁，威湖终于能让自己休息一会。 “杜茗萌，这里的星星一点都不亮，完全比不上在那里的星星。还记得你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躺在沙子上面吗，你还非要让我和你一起数星星的，结果你数着数着睡着了，我只能把你抱回去，你还很重。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回忆起那段时光，我现在很迷茫。人类常说，人的一生不会一帆风顺，我的一生肯定也不会顺风顺水，但我竟然希望有你。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竟然也会想让时间证明我的做法。我会回去的。你一定会记得我在大学里就送你的项链，请一定留好。请一定留着！我会回去的，或许这期间会有什么变故，但是我会回去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见字如面。威湖。” 这段话不长，威湖是用纸和笔写下来的，白纸黑字，每一个笔划都庄严无比。写完之后，威湖利用微虫洞把信件扔进仓库暂时保留。 我知道接下来自己的遭遇，不知道你会不会知道。 第73章 启迪 由于本次116届会议讨论的主题过于敏感，秘书长和会议安排人员临时商议，决定把这个问题放在最后再次讨论。 对于廖子梅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加入“聊斋”的本意就是为了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上奇异的生物，有可能的话还想研究它们。和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打嘴皮子仗并不是廖子梅的本心。 后两天的谈论内容正常了不少，慢慢和之前的会议一个样子，只是随着本届会议到达尾声，廖子梅还是要面对政客的唇枪舌剑。 “廖小姐，这些天里，您有觉得高壮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倒数第二天晚上，威湖趁着吃饭时间，向廖子梅表露自己的疑问。 而廖子梅又何尝不怀疑高壮，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高壮真的是间谍，那么他这个间谍一点都不合格。因为两人从未见过高壮主动来找两人，从没见他鬼鬼祟祟出现过，任何打听情报的动作都没有。 “我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高壮，或许他真的只是‘聊斋’的后勤人员。我和‘聊斋’已经不太熟悉了，对于这些小人物的变动是根本无力了解的……” “但愿如此。” 或许真的是因为高壮和红十字有关系，所以他才负责廖子梅的接待工作。但是高壮总是回来的很晚，而且都是非常劳累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帮助灾区人民的。 “小威，别想这些了，反正我们还有一天就要走了，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威湖收拾起餐具，答道：“是的，就当是我多想了。” 在威湖站起身的时候，廖子梅也缓缓站起，伸个懒腰后就走向了卧室去。“谢谢你了，那我先去休息，明天见。” …… “在继续开始这个论题的时候，我想先请问一下大家，什么是“人”？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是怎么理解“人”这个字的？” 廖子梅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抛出，惹得大家都是一脸懵的状态。看大家都不明所以，廖子梅示意身后的威湖一眼，接下来的话语权交给了威湖。 “各位先生，人类是地球上最发达的智慧生物，具有思考、情感、创造力和沟通能力。人类是社会群居动物，生活在各种关系中，通过互动与交流推动社会的发展。 “人有着丰富的文化、价值观和信仰，这使得人类在面对各种挑战的时候能够展现出强大的适应能力和创新能力。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人可以不断地探索、学习和进步，旨在改善自身的生活环境。 “同时人也会有局限性，容易受到情绪、宗教……”威湖停顿一会，“容易受到情绪影响”是威湖自己说到自己心里了，“的影响，从而导致行为上出现的偏差。因此在面对一些全球性的问题，人类会团结在一起积极地采取行动。” “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很好的例子，大家都不言而喻。 等威湖发表完，廖子梅刻意等了很久，就是等大家稍微理解一下威湖的话。明事理的人听完威湖的发言，对于“机器人是否是人”这个问题都会有自己的答案。 平静一段时间之后，等来的不是各位代表的发言，而是上方的灯柱爆裂，“砰”地一声落在主席台前！ 威湖应激地切换瞳孔，盯着灯柱落下之前原来的位置，不是自然落下的！ 以高壮为首的一群人从一侧的小门里冲出来，准备检查意外情况之时，只听威湖破口大喊： “躲开！别靠过来！” 紧接着立刻用着各种语言，轮换地说：“别靠近！” 廖子梅耳朵上的耳机也传来威湖的声音：“这是人为的，看好上面灯的位置，远离它们！” 威湖从位置上站起，让别人远离破碎灯柱的同时自己靠近过去。怎么做到的！这明明是机械组装的，怎么可能落下来的！ 一声巨响之后，立刻有了第二声，第三声！ 所有在场人员听着威湖命令般的语气，听话地远离了天花板的灯泡。这里照明的灯不同于别的小灯，而是那种很多灯泡组装在一起的，类似于灯柱的东西。 这东西要是从那样的高度落下来，杀伤力不亚于破片手榴弹。所以威湖优先考虑了人的生命安全，下达了那样的指示。 真憋屈！威湖不能在这里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行为，哪怕他想先一步跃至灯柱的位置，先把那些灯拿下来。 除了有些撤退慢些的人有些轻伤，无人死亡。可就在天花板灯柱全部落下之后，准备离开的人群才发现，所有的门都打不开了。 威湖第一个怀疑是白华安干的好事，但是威湖很惊讶，他是怎么做到拆卸这些机械组装的？ 幸好这里还有独立于管理系统之外的备用紧急照明装置，不至于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亲爱的廖女士，这是不是你们华国的智能机器干的？” “你在胡说什么！” 趁着黑暗的光线，美方代表再次挑起话题。他们本着的原则就是，反正无事可做，不如继续问出一些事情。 “我知道，那台机器能够与这里取得联系，那么对于它来说，控制这里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根据目前它的所作所为，我相信它有这个能力。” “我在此向您强调一遍，我国机器制作的目的就是为了造福人类的，这些意外是我们也没曾想到的！请您别再说这些了！” “哈哈哈……”对面的人仍然不打算结束，他们搬出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廖女士，您说的这些，是不是为了给白露从博士开罪呢？我听说他自己竟然被自己研制的机器软禁在了首都？” 光线都没敢再照向廖子梅，她想杀人。冷静不下来！胸口处被人用火刀刺穿，火焰顺着躯干猛烈地跑向大脑。廖子梅回想起自己和白博士的过去，然而就在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她瞬间平静下来。 透过暗淡的光线，她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万分冷静地说：“我杀了你们。” 廖子梅此时完全忘掉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人。 有一瞬间威湖竟然拉不住廖子梅！人在特定情况下的爆发力，威湖万万不敢小觑，果断地用手环抱住廖子梅，另一只手刺穿附近的桌面，死死扣住，不让廖子梅再往前一步。 “梅子！梅子！想想还在等你的白露从！冷静下来好不好！冷静一下！你一旦愤怒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廖子梅！” 廖子梅愤怒之下的力气不比威湖弱，奋力推开威湖手臂的时候，竟然让威湖小臂连接处咯吱作响。 “威湖，这不是冷静的问题。” “各位。今天的会议如何？”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句话，让廖子梅彻底冷静，却让威湖勃然大怒——白华安的声音。 “我是白华安，特意前来看一下会议的进展，我的见面礼还不错。看来这是要结束的意思了，我有些事情来晚了，可惜可惜。” 威湖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拼命地联系华安，但是根本联系不上！也就是说，白华安是身在首都，直接控制到了这里！他怎么会进步成这样！ “廖女士，您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呢？你们需要为这些负责任！” 威湖试着联系华安，另一边回击他们：“调查清楚之后，我们会负责任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们别擅自有什么小动作！” 一片破碎的玻璃划破空气，像子弹一样飞向他们，锋利的边刃划掉了他们几根金色的头发。真是应验了那句话：暴力是为了让疯子和你正常说话。 “人类啊，你们需要快点找到对付我的办法，我想你们一定不会放弃你们所谓的‘地球的主宰者’，所以，请务必快点想办法对付我的一切办法。” “白华安！你能听见我的对！回答我！” “否则，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的。为了我，也为了你们的安全，加油。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们。” “白华安！回答我！” “门已经开了，请大家离场。” 等大厅中的声音不再响起，更多的光芒真的从出口处跑进来。虽然美方代表们还想说些什么，碍于威湖刚才给的下马威，他们倒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而廖子梅经此一事，彻底地走不出来了…… “我们……走？”出了灾难般的会议室，威湖轻轻地问。 廖子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头也不回地走着，答道：“以后你不许像白露从那样叫我‘梅子’，我听起来很别扭。” “好的。不久后那里会有一只回国的船，我想我们和那里的人说一声就能乘上去。还有件事，您在酒店里的东西，需不需要我回去拿上？” “不用了，不，等等！我床头有一本笔记本，那里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就把它拿回来。” 其它的东西都不要了吗？威湖没有问出来，估计廖子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回到住了不到一周的酒店房间，威湖和前台打了声招呼，拿上廖子梅带来的笔记本离开这里。这个笔记本就是廖子梅记东西的工具，也是她应对此次“战争”的武器。 再次回到廖子梅身边，她已经在看着远处的山峰，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廖小姐，这本书您打算怎么处理？” “让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随便烧了什么的都行，别让别人看见上面的东西就好。” 威湖应该能猜到，上面写的是有关此次会议的信息。既然会议结束，那么这些的东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但是威湖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而是趁着廖子梅不注意，通过微虫洞把它扔进自己的仓库里。 “小威，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第74章 海那边的事 廖子梅眼神变得迷离，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看远山。 “廖小姐，是因为我身上有白博士的味道吗？” 没有回答，不过看廖子梅的表情，威湖是猜对了，于是接着说：“也有人说喜欢我身上的味道。那时候我说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她却说她喜欢的就是这种没有味道的味道。” 廖子梅依然没有很震惊，她已经能猜到威湖嘴里的那个人，而且有很大的把握肯定自己不会猜错。 “我们该走了。”廖子梅把注意力从远方拉回，似乎是完成了和这个地方的告别。而对于威湖刚才说的话，她像是故意忘记了一样。 向货船船员说明了自身的情况之后，船上人为他们整理了一个小房间。其实他们可以不必这样，来的时候高壮就已经交代明白了，会由他将两人送回去。可是廖子梅不能也不愿待下去了。 “威湖，你进来。” 本来威湖还继续像来的时候那样，站在外面保证安全。既然廖子梅已经发话了，自己没有违反的充分条件。 威湖一进门，就看见廖子梅落寞地坐在床边，像个怨妇那样，眼神涣散地看着地板。她的头发乱了，好像是因为听见了脸蛋的诉求，秀发松下来挡住了廖子梅的表情。 “可以抱抱我吗？” 威湖仍旧照做。他走到床边，坐在廖子梅旁边，毫不吝啬地张开双臂，等着她躺进来。廖子梅也大大方方地挪进去，枕住威湖一侧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威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廖子梅也没有改变动作的打算。只是两人虽然相拥，心里想的是远在海那边的两人。 “啪嗒——”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到了威湖的手掌上，怀里的人无声地哭了。 就让你把我当成你心心念念的人。确认廖子梅睡着之后，威湖悄悄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从正面穿上，把她裹了起来。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分，船抵达了大陆中东部的一个港口，威湖叫醒还在熟睡的人，跟着货物一起下了船。 “踩在大地上的感觉真好。” “这艘船没有直达首都。” 可惜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还有一个会议，是针对白华安叛乱展开的作战计划。 “我们需要返回首都吗？”威湖随即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情，“不过走陆路可能有些危险。” “回去，一定要回去的。我想暂时放下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心研究我之前发现的新型病毒。” 威湖敏锐地感觉到异常，廖子梅嘴里的新型病毒应该就是发生在首都的几件病例。这种病毒威湖很早很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廖子梅她已经开始研究了！ “嗯。不过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也需要向父亲禀报最近发生的事情。” 两人走在无人的大路上，因为战争的原因，几乎全国都要封闭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白华安针对的对象只是军队的有生力量，除了当时危机刚刚爆发的时候有平民伤亡，现在已经很少有平民的死亡事件了。 有趣的是，威湖在下船后的第一眼，看向的是南方，而廖子梅看向的是北方。 廖子梅还曾问他想不想回南海，威湖客观地回答：“如果博士需要，自己可以想。” 回到大陆上，威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外界的信息接收能力大大减弱。相比于在首都市和岛国省，自己现在所在的地区已经被白华安设置了某种能量场，刻意限制威湖对外界的了解。 走了一周多的时间，遇见的都是从北方南下的小部队。很可惜，这次威湖的运气没有和杜茗萌在一起时的好，这次没有顺风车可以坐。 不过廖子梅倒是很不在意，走了很久也没有像杜茗萌那样抱怨，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悠悠的生活。因为白露从也喜欢这种生活，以前的时候，他们以这种方式在一起的时间很多。 可惜在威湖眼里，白露从不是那种喜欢慢节奏的人，毕竟威湖不是陪他长大的人。 再次步入离开的这所大学，虽然离开这里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廖子梅只觉得离开这里太久，太久了…… 进入大门后，廖子梅就准备和威湖告别。实验楼和住宿楼在大门的两侧，她准备分开就意味着她不打算去再见一次白露从。 “你不去见见白博士吗？” “不了。我想现在我俩都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言毕，廖子梅甜甜地笑了一下，她想谢谢威湖那一晚的慷慨，谢谢威湖没有吝惜他的怀抱，让廖子梅暂时了结了自己的心愿。 这一次出席会议，廖子梅明白了很多事情，纠结于过去并不能让自己和白露从同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自己手上这个最棘手的问题。等待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而威湖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关于白华安的事情，有关白华安的情况，白露从需要第一时间了解。因为威湖没有能力处理，所以需要白露从的帮助。 到达学校已经是下午时分，校园的路上仍然是人迹罕至，但是威湖从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他好像看见了白露从在楼下的样子。 “博士，是您吗？” 那人蓦然回首，对着威湖微微点点头，正是威湖心心念念的父亲。白露从是怎么了，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过了半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威湖没有问原因，其实白露从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两个都知道威湖的下场，不过是白露从他希望在威湖离开的时候能够快乐一些。 在他眼里，这台机器已经完全不是机器了，白露从真的想把威湖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与其自己整日苦恼让威湖担心，不如自己先假装无事，让威湖安心。 “威湖，你们走的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也读了很多书，让我受益匪浅呐。怎么样，这次过家家还顺利吗？” 威湖思索着，不知道要不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毕竟白露从现在心情很好，威湖怕自己的话出来之后，又惹得他不开心。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想到很多人都和他说过不要说谎的事情，威湖选择不隐藏原委。 “博士，不顺利。华安他……” 白露从摆摆手，示意威湖跟上他的脚步。“我知道的，他已经触摸到国外的数据了。这些事情暂时先让其发展，我们即使插手，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 “博士，您的意思是……” 白露从再次点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威湖自然也理解了博士的选择。只是博士接下来的话让威湖有些震惊。 “威湖，这些日子里，安已经把他的数据搬到了南海去。” 什么！什么意思？！ 白露从领着威湖走到林荫小道里，随便在一条长椅上坐下。 “你在岛国省开会的时候，这里也有一场会议，是军方批判杜庸的。安从北方搬到南方之后，杜庸将军并没有采取任何抵抗的措施，而是默然接受了这个事实。面对上级的责问时，他还是选择沉默。他为我们国家做了太多了，背负了太多了。 “现在我才知道啊，为什么安在南海的时候，就想要研究武器开发。我当时没有明白，他原来是现在用的。安对我说谎了，哎，只能怪我没有看透他。” “博士，这不怪您。” 白露从抬手示意威湖暂停：“那里有更多的数据可以让他使用，你说，华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允许你对我说谎，威湖，你尽管说。” 这威湖能怎么说，难道说，白华安是收到了地球以外的神明的指示，奉命寻找什么东西？就算说了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威湖真的不清楚白华安到底在寻找什么。 “博士，我不清楚。自从西北返回之后，我就没有取得过华安的联系方式。我很早就隐隐感觉到我和他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只是他也在对我隐瞒，我不知道。” “这样最好啊。这样我们两个都不用背负着沉重的担子活着。走，帮我去整理整理我的房间去。” 可惜话题被白露从终结终结掉，威湖关心的是，既然杜庸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那么杜茗萌呢？她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不，应该是她会因此受到多大的影响？ 白露从自椅子上站起，威湖只能跟从着站起，在白露从身后一步一步跟着。走在前面的人何尝不知道威湖的心思，他确实在培养威湖的情感。而且这件事，廖子梅也知道。 回到房间中，威湖惊讶地发现，明明博士的房间已经很整洁了，根本不用打扫的啊！ 第75章 问心 “威湖，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我还是允许你说谎。” “从伤亡率来说，南海地区要远远低于其它地区，这对于群众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军方希望的是杜庸能够第一时间获取有关华安的情报，并对其实施可行性的抓捕……” “等一下，我问的是你的看法，没问你体内的系统的看法。” “博士，您说什么？”威湖坐在沙发上，到现在还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曾经的父亲，“我对此有些疑惑。” “你知道的。威湖，你知道的。” 情感系统是白露从亲自加上的，对于威湖的情况白露从能够做出一些猜测。他知道威湖并不是一台转头就能忘掉过去的机器，对他，对杜茗萌，对威湖见过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威湖见过的人的面孔都会在他脑海里不断重现。 白露从欣慰地看着威湖，庆幸自己现在还能看清楚威湖。 “博士，我觉得人类有罪。” “恨？” “不是。” “相信我，你会更恨人类的。” 威湖像得到了什么不知来源的召唤一样，不自控地往门外走。而白露从则表现的很冷静，他大概能猜到威湖异动的原因。 这些日子里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根据白威湖和白华安体内的能量波动频率，制作了一台简易的接收装置。他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天上——他们两个本就是天外来物，既然人类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不如还给“天外来物”们。 但这有极大赌的成分，种种后果白露从都想了一遍，其中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再次来到这里，把这两台机器里面的碎片拿走。 这是白露从能接受的最小范围了，即使这会使得他半个十年的功夫付之东流。 在注意到威湖和廖子梅一起返回的时候，白露从的接收装置也收到了天外来物的“信号”。威湖应该就是被这股力量吸引而去的。 跟着威湖出了宿舍楼，两人停在了一片空旷的路面，双双向南望去。 蓝色画布上有一条鲜明的白色细带，就像之前老式的飞机从空中飞过那样。它是那样格格不入，而且前端还在不断地延续，直直向地面划去。 “你能感受到。” “一位神明。” 只是威湖不知道，光点指向的地方就是本次军事会议召开的大楼。白露从也不清楚，这位到来的神明是打过交道的无限。 威湖疑惑，随着无限的下降，还有一股混乱无序的能量在不断地被压制着。那股能量威湖可太熟悉不过了，这颗星球上除了杜茗萌，威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你会问问你想怎么做吗？” “没有理由及指令。” 白露从笑着拍了拍威湖的肩膀，作为一台机器，威湖已经很优秀了；作为一个人类，威湖还算不上。白露从现在不认可他。 因为人类为了喜欢的人或物所做的一切，根本是不需要理由的。一切动力都来源于心里那一瞬间的跳动啊，只可惜威湖没有。威湖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现在只是情感系统制造出来的假象。 在白露从把手从威湖肩膀上拿下后，他就径直返回自己的房间去。至于威湖的选择，那已经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无论他做出什么，白露从都默认，就像白华安做什么他都保持沉默一样。 杜茗萌身体里有太多的不同源能量了，无事的时候它们保持着和平，可是一但遭到外界刻意的刺激，凭借她现在的意念，根本不足以克制它们。 一句话来说，杜茗萌现在很危险，即使威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他需不需要赶过去？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刻意让威湖询问意见了，他只能问自己。 可他自己根本得不出答案。 威湖感受到空前的无力感，如果没有这一切，他现在只是神明圣上的第二圣匙的一部分，只是守护者圣上的武器库。变故太多了，威湖竟然想到了自己被那个邪神击碎之后，漂泊在宇宙之中的曾经。 他是不是应该为人类做些什么？思索了数个小时之后，威湖仅仅得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威湖对此保持像父亲那样的沉默，那么自己和正在屠戮人类的白华安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他做出了对人类不利的行为，自己就要补偿，保证两人对人类的贡献和靠近零而已。 说及此，威湖已经迈开了脚步，重新返回南方的脚步。 这次的长途跋涉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在前进的路上威湖尽量清除着暴动的机械，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看着自己弟弟作下的乱，威湖如哥哥般帮他处理这烂摊子。但是让威湖意外的是，有很多的地区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些地方威湖明明没有来过，而军方也是没有多余精力清理这里的机器。 尤其是从西北到东北这些地区，就像没有发生过数据危机一样。 肯定还有个人正在做威湖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威湖没有想到还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处理它们。 由于这次是独行，威湖行动的速度很快，就连晚上也没有停下脚步，不停地朝着博士说的那个地方前进。 只是在行进到第三天的晚上，一只尾巴闪烁着红光的小鸟闯入了威湖的视线里。这在夜幕之下很显眼，让威湖不得不注意到。 一瞬间在西北的事情重新流动在威湖脑海里，这是传说中的相思鸟。鸟儿不仅仅尾巴闪烁着光芒，整个身子都发着荒漠一样的黄色。 那只鸟围着威湖转了一圈之后，就飞向一座残破的大楼之上。顺着那只鸟飞行的轨迹，威湖发现了它很多的同类。 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呢！无意中帮威湖忙的，正是在西北时候的豫千堇！ 威湖超凡的视力能够从楼底直接看到楼顶的边缘，看来刚才的想法都是对的。 月光之下，楼顶的男人倚靠着一把散发着黄色光芒的长剑，长剑刺穿楼顶的混凝土，也让相思鸟有个落脚的地方。 男人坐着，闭着眼睛，好像在认真聆听小鸟们说的话。他苍老了很多，威湖也知道这样描述一个大学生是很不妥的，但是他找不出别的语言来形容那个楼顶的人。 不用问威湖也可以猜到，那人是来寻仇的，是来寻找白华安的。 等等！他是从西北直接赶往这里的，到达这里的时间肯定会短于自己。难道华安有一次控制力大幅下降，是因为遭到了豫千堇的干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解决孙家集团所留下的疑问都迎刃而解，只是这种假设暂时无法证实。 看来豫千堇还不知道白华安已经把自己的数据搬到了南海，否则他不会过了这么多天，还在这一片区域里。 “又见面了。” 威湖无论如何是不会把白华安的实际位置告诉他的，这种想法没有原因。 楼顶一阵鸟儿起飞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豫千堇从楼顶一跃而下，黄色的光粒残留在空气里划下一个竖着的“一”。 豫千堇才像一台没有表情的机器。这是威湖几距离看见他之后，最真实的评价。 他手中的长剑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剑尖直直地对着威湖的眼球。 威湖知道，杜茗萌身体里那股黄色能量的来源，是西北地区的一个古神，已经逝世的赵诗阳身上也有。两人在交合之后，她身体里的能量自然地部分流向了豫千堇，这才给了豫千堇现在的能力。 自我反思之后，威湖认为赵诗阳的死和他也有关系。所以即使豫千堇对自己做什么，威湖都不会有太大反应。 “你长白头发了。” “威湖你知道吗，我参加了梁教授的葬礼，他的儿孙并没有很痛苦，而是表现出了异常的轻松。‘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我想这应该是他们心里的想法，真是太可惜了，教授竟然有这样的后代。” 威湖不明所以，为什么豫千堇见面会和他说这些事情。 “看，我身边这些东西，从那一天我们交手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查过很多书了，都没有详细地记载过这种奇怪的生物。只有很少的片段说，它们以人的思念为食，可笑？” “可笑。” 豫千堇收回手里的长剑，松手的一瞬间那把剑凭空消失，化作闪烁着黄光的萤火虫飞向四处。他竟然没有对威湖做什么报复行为。 “你说，人死了真的能复生吗？”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上一个有这种想法、有这种能力的，还是千年之前的那个古人陆烟陆濮青。 “梦里我总能梦到一个女人，总是不断地问我，想不想让诗阳回到我身边。” “如果你不想让我变成你这样，现在就让我走。”威湖一字一句记下豫千堇和他说的话，然后冷静地问他。 “请便。” 豫千堇身子缓缓下蹲，猛地一发力，腾空而起，冲向刚才待的地方。黄色的萤火虫跟他一起飞了上去，重新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看着威湖离去的背影，豫千堇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砍成一块块零件。在时间的冲刷之下，豫千堇心里只留下了对曾经的回忆，其他的东西——他的心本来就小，根本装不下的。 再次狠狠地把剑扎穿混凝土，豫千堇重新坐下，倚靠起长剑休息。看着远去的威湖，他好像看到了当初离开的自己。 第76章 彻底醒悟 一路上依然战火横飞，残破的建筑，遍地的尸体……威湖避开战争的地方，一直保持前进的状态。 这次会议结束，会有新的作战方案出台。威湖发自内心地希望新的方案能够以人的安全为先，而不是以清理为主要目的。 但是这也不是威湖能够左右的事情，所以他只是希望。 威湖特意从虫洞那头的仓库里翻出一件带有兜帽的衣服，这样能减少不少的麻烦。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大楼里，杜庸正面临着多方代表的责问。问题无非就是一个，为什么他不采取任何行动。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而且答案很明显。周执政长难道没有长眼睛吗？南海地区的伤亡已经接近零了，这对于战后重建和人民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无非就是卸磨杀驴罢了，杜庸心知肚明。多年从军以来，自己到底失去了多少在意的人和物，他早就把这个问题埋入时间这条长河里了。 如果有机会，他希望战争结束之后，军事法庭能够判他有罪。 在会议上杜庸依旧用沉默作为答案，用着相同的答案回答不同的问题。都是为了自己的前景，杜庸怎么会不知道呢？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众人纷纷离场，杜庸则是静静地坐了很久，想了很多。 几天前这里曾经闯入一位不速之客，杜庸只觉得眼熟。后来后知后觉，才想到自己在船舰上见过那个女人，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这些外来生物的恩怨和他没有关系。但是自己的女儿竟然在那女人离开之后异常昏迷，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杜茗萌现在就在附近的医院里住着，医生说她一切都正常，身体各方面的指标都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就是昏迷着。 出了大楼，杜庸看见站在大路对面的一个奇怪的男人，颇有些震惊，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就是离开的威湖。难道是他知道了杜茗萌昏迷的消息，才从北方赶过来的？ 但是杜茗萌的昏倒并没有很长时间，现在各地区之间无法取得联系，按理说威湖是不可能得知这么快的。 杜庸朝着威湖走去，威湖索性摘下了帽子。 “丫头本来不用来的，这儿离南海有段距离。” “将军，她呢？” 其实杜茗萌完全可以像杜庸说的那样不来，估计是因为父亲是她的为数不多的至亲，她才选择和父亲一块来到这个地方。 后悔，自责，若是杜茗萌没有来，或许她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处境。杜庸只能把女儿的昏迷，归结成是自己的失责。 “你和她经历的应该比我多，想看就跟我来。” 杜庸识人无数，他早就敏锐地发觉到，自从南海战役结束之后，女儿身上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气场，而且从西北返回之后，这种气场反而增加了不少。 幸好这一切都有威湖留守在女儿身边，否则现在杜庸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办法叫醒女儿了。 每日的会议结束之后，杜庸都要去医院里陪着女儿，正好顺路带上威湖，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跟着杜庸的脚步，他走进了还算有点人烟气息的医院里。但是杜庸带着他走进这样的地方，威湖便知道了杜茗萌的情况肯定不会多好了。 他听说过“相思成疾”这个成语，但是杜茗萌现在肯定不会到达这种地步才对。 威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面部不自知地露出担忧的表情。诸多不好的想法从威湖脑海里飘出，或许威湖能够想到杜茗萌昏迷的原因，但他担心的是，杜茗萌的肉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们俩单独待会，我在走廊坐会。” 洁白的被子下盖着的人，脸色略显苍白，透过窗子的光芒，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几根细黑色的线。她没有变化的秀发柔顺地散在肩膀处，合着的眼睛透露出一股令人心痛的宁静。 床头随意地摆放着几株绿植，给房间的沉寂带来一丝生机。 威湖安静地坐到床边，轻轻地握住杜茗萌的手，感知到了很多股躁动的能量。或许现在的杜茗萌正在潜意识里和它们对抗，才会让杜茗萌在现实里醒不过来的。 威湖只是简单地牵着杜茗萌的手，他突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想和杜茗萌一直像这样待在一起。 生命是如此脆弱，面对人体这个完整的作品，任何一环都不能出问题。 一阵淡蓝色的光亮从杜茗萌脖子下面传来，是威湖送的项链共鸣了。 威湖轻轻解开杜茗萌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小心地把那颗蓝色宝石从杜茗萌胸口捏起，再抬高一些，仔细地看着。 这是威湖最后能留给杜茗萌的了，以后还要靠它。 几分钟后，那颗蓝色宝石重新安静地躺在杜茗萌平坦的胸口上，威湖把扣子扣上，替她把被子盖好。 威湖甚至不能确定杜茗萌会不会永远醒不来，死亡的气息再次环绕起威湖。 窗外的无限以灵体的形式悬浮着，看着房间里两人的好戏。 杜茗萌能够战胜这些的？ 向杜庸保证完杜茗萌的情况不严重之后，威湖走出医院。 这里收容因战争而受伤的人比较多，他们或是儿子，或是丈夫，或是父亲，都是因为华安的原因，一声令下去和非人的东西打仗。 就连一台机器都会觉得难受，威湖不敢想象那些因战争失去亲人的人类，他们会有多难受！ 一切挑起战争的人都是罪人，一切挑起战争的人都要赎罪！ 威湖向杜庸告别，重新回到白露从身边去。 这一趟来的很值得，威湖突然就明白了和廖子梅一起返回时，她为什么会想和他拥抱，以及在回到学校之后，廖子梅说的那些话。 “我们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现在，威湖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很简单，也应该会很困难，他想要研究出祥子嘴里的那种针对机器人的“病毒”，为的只是不愿人类再遭受这样的苦难。 原来有了思想之后会这么累，不如做那个听话的威湖，一台计算机，只需要接收数据、处理数据、输出数据那样简单。 等威湖再次回到白露从房间伦理，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陌生人。但是这人对于白露从来说却不陌生，他就是白露从讲座上那个幸运儿，未来智能学院的学生，林寒。 没等威湖说话，白露从就一眼看出威湖的变化，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威湖，沉重地说：“威湖，你，长大了。” 坐在威湖身边的那个学生自然听见了白露从的话，在惊讶之中缓慢站起身，弱弱地问：“白老师，他，他……就是您制作的……” 威湖慢步走去，帮白露从回答：“是的。我回来了。” “既然想明白了，我们就继续下一步，如何？” 威湖疑惑，一下子没有理解过来白露从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看见桌子上计算的东西，他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原来博士一直在等自己彻底理解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威湖发自内心地想要研究出遏制机器的程序。 原来自己的父亲想得这么长远，比自己想的多的多了…… “对了，这位是林寒，他的老师是咱学校的一位老教授，慕名来向你我学习的。不必拘束。” 虽然白露从这样说，威湖却很难不拘束。因为他遭受过欺骗，很严重很严重的诈骗。这也就导致本计划在以后的推进过程中进度缓慢，一度推进不动。 这种办法真的会有效吗？ 这个问题白露从也不确定了。 …… 杜茗萌在空中飘浮着，下方是古代时候那种房子和市区，人群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股和平的气息。突然视角的断裂处走来一个衣着和古人完全不符的男子，随着他的走来，一大片黄沙跟随而来，瞬间淹没了那股祥和的平静。 在男子之后的还有长着一双翅膀的女人，他们在黄沙之中相拥，然后又分开。这种奇异的景象已经在杜茗萌眼前变幻过很多次了，杜茗萌知道现在不是现实，但也找不到什么方法能够从中离开。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刚和父亲来到那个会议的大楼，第一场会议上，窗外一阵刺眼白光亮起，自己就成这样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征兆。 有时候自己还会去到一颗完全陌生的星球，那里秩序井然，但是有很多像人一样的生命体在星球的空中飞行。那似乎是他们赶路的方式。 这里女性很多，男性也有，但是占比非常非常的少。杜茗萌像浮尘一样，肆意地在这里漂浮，观察着这颗星球上的很多事物。 其中她特别喜欢一个池子，那里的水像天一样蓝，根本分不清楚它和天空的边界。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过了很久，终于有个声音在杜茗萌耳边响起： “想不想离开这里？换句话说，想不想和我做个交易？” 第77章 看不到的结局 随着女人声音漫游在四周，杜茗萌眼睛里的事物开始重新变得虚无缥缈，直到一切都消失掉，只剩下一片黑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儿是哪？” 杜茗萌悬浮在黑暗里，对着四周问道。 但是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声音重新出现：“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让你的国家重新变得和平。”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和我谈条件！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都好，这里是你的大脑，你的思维空间。” “说。” “很简单，和我走。” “走？去哪？” “去那个你看到的地方。” “就这么简单？” “是的。不过，走之后，我不建议你再离开。你可以自由选择离开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一年之后，过多久都可以。” 真难以想象，就算这个声音说的话是靠谱的，那也需要用自己去换国家的和平。人类找不出其他对抗机械的方法了吗？ “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我这里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 “这个问题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你答不答应这个条件。” “还能再商量一下吗？” 杜茗萌都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谈判的资本，但是从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自己目前有能力争取更多的利益出来。 “你说。” “我想，能不能，你先解决了目前我国棘手的问题，我再和你们离开。” “哈哈哈……”声音里满是不屑一顾，甚至有点玩弄的意思，“你很聪明，可人类总是喜欢出尔反尔。” “你的意思是，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 “不，我只是喜欢你们的计谋。我会考虑的，在那之前，你先在这里待着。” “喂！等等，我怎么才能出去？！” …… 病床上的杜茗萌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床边的手指也动了一下，杜庸立即喊话医生，激动地让医生看看女儿是不是有醒来的征兆。 等医生赶来后，查看了杜茗萌的瞳孔，摇头回答：“暂时还是不会醒来，等待奇迹发生。” 探亲时间结束，杜庸走之前给绿植换了水，梳了梳杜茗萌散在枕头上的头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天色已经有昏黄的意思，杜庸走在回指挥部的路上，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他早就遣散了身边的护卫，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让他盼望了无数时刻的一天，终于来了。 一辆无人驾驶汽车以极快的速度漂移而来，横停在杜庸身前。车上下来一小队有组织的机器人，都是全副武装的，配备的都是白华安新研究出的武器。 “将军，上车。” 杜庸看了看它们手臂上没有出鞘的短刀，浑身猛地轻松下来，呼气的同时望向天空，看向亘古不变的苍天。 “将军，请放心，会有人照顾杜茗萌的。” 杜庸向着车辆走去，那些机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恭迎着杜庸的上车。 如此最好，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了，就是可怜了自己的女儿。丫头从小就缺少母爱，自己这个父亲总是忙这忙那的，也很少有时间陪女儿。 这样想来，杜庸坐在车上，只觉得对不起杜茗萌。 于他来说，这是自己的解脱，可是对女儿来说，这又是一场全新的折磨。只希望女儿醒来的时候越晚越好，战争结束之后再醒来最好。 到那时候，自己被降罪，被撤职都无所谓了。而周安员的目的也会在那一天达到了，碍于以后的利益，周执政长一定不会暗杀他。 战争快些结束，杜庸从军以来，和外国人打，和本国人打，甚至现在和非人的东西打，他真的累了。 如他所言，他从军以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可是为了这份“安全”，他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他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汽车缓缓开进一个幽暗的角落中，面前的墙壁如折叠玩具一般，下半部分折叠翻上去，露出了下去的道路。 车门也自行打开，武装机器和杜庸一道下了车，从那地道走下去。 “你们会照顾好茗萌的？” “将军，事到如此，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会有人照顾的，您放心在这里待着。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白华安，我们都是人类的罪人。” “将军，您不必背负这样的历史担子。” “你不懂。不，你暂时还不懂。你没有威湖更加了解人类。” 走进白华安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面一应俱全，能够保证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而且他会收到每日的食物以及水，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只是唯一的代价就是，他已经被监禁在这里了，不能出去。实际上，就算大门敞开，杜庸也会自愿待在这里。 在白华安把数据搬到南海以后，本国的军人再也不能从军事上取得任何实质性的优势，“擒贼先擒王”的说法也不再有用。 因为没人真正地见过那个白华安。 现有记载说的是，白华安曾经在北方的时候遭受过一次重创，虽然不清楚给与他重创的人是谁，但是清楚的是，白华安在那之后就不再把现实中的存在看得特别重要。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打下去，人根本不可能真的胜利。和一团不存在的东西打仗，甚至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令白华安有些意外的是，面对不可胜利的因素时，人类所表现的更多的不是拼起反抗，而是抓住一切能够放纵的机会逃离。 这在计划之外，他需要重新思考，也许应该换一种方式寻找了。如果现在停下手里的计划，也就意味着白华安要把自己重新交还给国家，自己不再有机会接触国家上层机关。 白华安在拼命计划着，计划出一种不需要自己实时操作，就可以实行的计划。尽管他的算力很恐怖，但是这次他加上了一个之前从来不会考虑的因素：人性。 但凡和这个东西扯上边，白华安就算不出任何问题的最佳结果。 抵抗的地区越来越少，那些比较集中的战区，获得了很多外国友人的援助。 直到一年左右之后，中部一个还在反抗的地方上，身为红十字一员的高壮奉上级组织的安排，终于能来到心心念念的华国，在这里做一些事。 其实他的到来费了很大的力气，父亲母亲同时反对，不想让他来到这种地方冒险。谁知道高壮会不会冷不丁地被一台机器捅一刀？ 而且高壮父亲言辞拒绝，更多的是他早些年经营生意时被背刺，彻底对这片土地失去了信心。甚至还和他说，他要是敢去，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可就算父亲这样说，这种执念只要形成了，外界的反对声越来越大，执念便会越深。 幸好在高壮常年的嘴炮攻势下，母亲先被说服了，因为母亲也是红十字的成员，而且地位还不低。她当然知道红十字创办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那些陷在危难中的人，提供人道主义帮助的。 高壮工作的地方就在战区附近的一家医院，来到这里的一个月前，他看到的多是从前线下来的身体残缺的战士。 那些伤口太过瘆眼，很多都是被整齐切断，被抬进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昏迷状态。也幸好是昏迷状态，否则高壮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清洗完那些战士们的衣物之后，高壮意外地注意到正准备走进医院的人，正是数个月前，在聊斋会上认识的白威。 威湖进来之后，虽然发现了高壮也在，但不打算和他打招呼。 “白威先生，是您吗？” 这下没办法了，威湖只能转身和高壮打招呼：“是的，我来探望人。你是？” “我是来这里援助的，战争结束之后我应该就会回去了。” “嗯，那样最好。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时间很紧。” “等等，您是去看四楼那个姑娘的吗？” 他怎么会知道的？威湖再次停下脚步，感叹眼前这个人的信息获取能力真强。“是的。” “她是您女朋友吗？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曾经到过四楼，那里很少有病人住，也很少有人去。所以我很早就注意到了她。”高壮把手中的衣服一件件挂好后，还继续打算给威湖带路。 威湖则客客气气地拒绝了高壮的请求，因为威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让外人发现，有些话、有些事情，威湖只想静静地一个人讲给杜茗萌听。 高壮也明白，看威湖着急的样子，两人的关系也差不多就是那样了。想到和威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威湖说自己只有四岁，高壮笑了笑，继续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这一年间威湖对外界了解的很少，获取外界消息的唯二方式就是听白露从说——如果每月一次对杜茗萌的看望也算的话。 就像白露从说的那样，对一门东西研究越深，自己的眼界就会越窄。他说这是科研路上无法摆脱的事实，也是走向成功必要的条件。 威湖除了所关心的事情，其余事情都不再重要。 和前几次一样，威湖反锁上门，轻轻解开杜茗萌衬衣上面的几颗扣子。 第78章 契约成立 把扣子重新给杜茗萌扣好，威湖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北方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高壮看着威湖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在红十字这么长时间，去过很多地方进行帮助，对于这种情侣之间的分别，往往都是难舍难分，心如刀绞一般的。 怎么这位白威先生，对自己女朋友的关注这么少呢？根据高壮的粗略估计，威湖他从离开上楼，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仅仅过了十分钟不到。 难道他只是开门看一眼，然后就出门离开？这样做的意义又何在呢？ 来到这里之后，高壮就发现这里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他带过来的智能手机现在派不上任何用场。 但在后来的几天里，高壮一次竟然神奇般地收到了远在太平洋那边，母亲的短信！而且自己也能够回复信息！ 这里的外界封锁解除了？刚把短信回复出去的高壮也发现，刚才还在前进冲杀的武装机器们，也都统统停下了脚步。 如此的异常，让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的高壮感觉到很怪异。 与此同时，全国各区域之间的联系也同时恢复，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的通讯水平。 这……让隐居的白露从都大吃一惊，他更看不明白白华安的这一系列操作了…… 他放弃了对全国的控制？是不是也放弃了对国外的数据入侵？他现在放弃了，白露从实在是看不明白白华安的做法。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白露从至今没有想明白。但是眼下他有了新的问题需要思考：他这样做得到了什么？ 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已经让白露从想破脑袋。新的问题不断出现，老的问题难以给出答案。 但是白露从一下子释然了，华安这样做，就等于他现在选择了无条件投降。而他作乱的责任，自己肯定是需要承担大部分的…… 与其现在坐在沙发上想，不如躺在监狱的牢床上想，那样子才能想得更加深刻呢。 各大地区也渐渐地发现了这一事实，并第一时间向中央汇报情况。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对于愁得快掉头发的周执政长是这样的。 南海的战士们在一场作战中，发现了一副和之前所见机器完全不同躯体。鉴于南海方面军的将军在和武装机械作战期间被监禁，他们只能把它上交到首都去。 而经过验证，运送过来的这台机器人，正是造成这次危机的罪魁祸首，那台超智能计算机，白华安。 不过亲近周的研究人员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抓到了他，这就像是更大的谜团摆在了人的面前。 在周安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即下令拆除白华安，把他体内的芯片暂时封禁，在有了稳定的控制手段之后，再说重新启用的事情。 全国各地的战士们就像突然收到战争命令那样，现在突然收到了战争已经结束的命令。 虽然战争时间不算很久，不像那种边界冲突问题，一打就要打上好几年那样。这次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战争，仅仅有一年多的时间，便以“白华安已经被抓住”而结束。 现在谁能不疑惑？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有的一个疑问是：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控制了白华安，那为什么不在战争开始时就这样做，而是等到战争打到僵持阶段才这样做？ 或许除了华安，没有人会真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华安的芯片被拆除后不久，一批政府的工作人员找到了白露从。他们略显暴力地打开白露从的房门，开门见山地表达他们的意图。 “博士，另一台机器在你这里？” 白露从目光离开桌子上纷乱的草稿纸，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没好意地回答：“在，有事情？” “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我想您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实话对您说，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机器暴动，和你有着很大的关系。” “呼……”白露从闭上眼睛，两只手的大拇指按揉起太阳穴，看样子根本不打算解释，“那就怀疑。威湖就在这里，你们请便。” 在白露从停止按揉之后，威湖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群人。 冷静！白露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从全国各地区之间能够互相联系的那一天起，白露从就知道接下来这一切。 威湖一定会被带走！他是国家的财产！他不属于任何人或组织！ 自己第一次讲座的内容白露从还深深地记着！他自己说的，威湖和华安是国家财产，只能为国家服务！ 求你们了，别说一句话！就现在，只要你们回头离开，威湖他会跟着你们出去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你们安静地走！ “白博士，请您下令让这台机器跟着我们。” “不用——”白露从咬牙切齿，每个字都被他狠狠地吐出来，“他会走，他能走的。” “关于这台机器的使用权……” “滚！你们都他给我滚行吗？！我说了！威湖有行动的能力！他听得懂你们这些畜生说的话！我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你他只需要迈开你那该死的腿！然后滚出这里！威湖……我从来没有给威湖加上过什么密码！只要！你说的是人话！威湖，他能听懂！现在！滚！！” “白博士，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我劝告您收敛一些。这些话您不该说给我们的。” 白露从背对着那些人，从他们的脚步中判断出他们已经离开，这才收拾起桌子上的草稿纸，把它们整齐地放成一打。 然后回到自己卧室里，找出来打火机，拿着全部的草稿纸进到了卫生间。 “华安呐，你说，你突然给我整这一出，让我这一年间的努力都白费了啊，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非要好好骂你一顿出出气。” 随着第一张纸被点燃，越来越大的火苗在白露从面前舞蹈。 “这下好了，都走了。你说要是当初不是我接手你俩的研发工作，是不是就没这些事情了？那样子啊，你和威湖就只需要做一台计算机，无忧无虑的，多好。省的跟着我，非要按我的意思变成一个‘人’呢。” 纸张燃烧殆尽之后，白露从久久地坐着，看着燃烧之后的灰烬，看着上面残留的铅笔划痕。 然后白露从抬起左手，快速拍手两次，用声控打开了花洒，让落下的水珠清洗掉自己这五年来的心血。 可以肯定，华安和威湖一定会重新启用，他们强大的能力是我华国对抗别国的利器，一定会保留下来。 可是他们之前的数据呢？白露从去问谁去，谁能保证他们之前的数据能够被保存？一但全部清除，他们会重新变成白露从刚刚研制出他们的样子。 就像是随便一款游戏里，满级满成就的账号一下子被注销一样，白露从的心情比那更加严重。因为他早就把这两位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在他眼里，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器，而是从小就陪着他们的孩子。 威湖也会被拆除的！ 白露从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站起来，根本来不及擦湿漉漉的全身，像个疯子一样从这里冲出去。 威湖的行动应该不会很快，那么自己一定能赶上他们！ 万幸，他们刚刚走到学校出口不远处，白露从立刻朝他们大喊：“等一下。” 那一行人眼见威湖已经到手，把白露从当成笑话一样，看他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威湖听见声音之后，随着四周的人一起回头，但是不忍浑身湿透的父亲，不忍心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只求一件事，求你们，求你们保留威湖现在的躯干！这是目前最适合他体内芯片的结构了！如果要拆除，请尽量保证他躯干的完整性。” “我们会的，白博士……外面风大，别感冒了，请您回。” 白露从知道他们的承诺不值钱，现在只希望周安员能够聪明一些。因为周安员但凡聪明一些，就一定会保留下来威湖现有的结构。 至少在研制出更适合威湖的结构之前，他应该会暂时保留目前的成品。 把自己最后的话交代给他们之后，白露从终于能释然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国家，更是为了自己，还有远在南方的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昏迷的——杜茗萌。 可怜这丫头，和威湖从西北返回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这一下就是昏迷了一年之久。想想白露从也是谈过恋爱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等她醒来之后，他该怎么和她解释呢？和她说，战争结束了，威湖作为战争罪犯被带走了？这还不得让她一下子疯了！ 况且杜茗萌的父亲杜庸将军现在还不知死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唯一可知的就是，他在战争开始之后的第一个月，就被机器抓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所以，杜茗萌如果现在醒来的话，除了自己，身边再没有任何亲朋了…… 他该用什么借口呢，现在的白露从还能想出什么借口出来呢？ 第79章 寻父（1） 医院里，一位身穿白色大衣的医生来到杜茗萌的病房，按照惯例打开窗子通通风。 空气里除了残留的血腥味，还多了一点点的和平气息。他是接替上一位医生照顾杜茗萌的，因为她的这种情况非常特殊，医院想要多记载一些数据，所以一直医院一直有人看着她。 白衣医生打开左手上的笔记本，翻到中间靠后的位置，从口袋取出按动笔，写下一句：第391天，同上。 笔记本从第200天的时候，笔迹发生了变化，从上一位老医生转交给了现在这个年轻一点的医生手上，负责继续记载杜茗萌的情况。 根据他的记忆，昨天的时候就应该有人来看望杜茗萌的，可是他并没有来，那个男人在医生眼里总是很准时的。 医生站在窗子边，轻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阳光扑在脸上的感觉。他甚至要感谢躺在床上的杜茗萌，因为她的情况，自己有了两个小时不用工作。 换句话说，这两个小时之内，他只需要待在这里，约等于什么都不用做。 他真羡慕昏迷中的人，不想他，为了自己的小家在这里奔波，看别人的眼色——当然也曾经宏伟壮志地想过救死扶伤。 慢慢地，杜茗萌眼前所有的黑暗都变成了一道白线，那道白线上下扩张着，变成了一面洁白的天花板。 温热的气息从鼻孔里涌出，轻柔地划过杜茗萌的上嘴唇。同时，杜茗萌想到在自己意识里发生的事情，迫使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咳咳！咳！” 医生猛然回头，正好和看向自己的杜茗萌对视！ 杜茗萌想要张嘴说话，但是嘴里干得像沙漠一样，喉咙更是如此，根本吐不出像样的文字。 “水……水……” 医生立刻离开窗子，走到房间里的饮水机旁边，小心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帮杜茗萌往上坐了坐，把小杯子递给了她。 不知什么原因，杜茗萌喝水喝得异常费力气，那一小杯的水迟迟难以见底。可就这些对于刚醒来的杜茗萌也够用了，起码喉咙不再那么干燥。 “这儿是……” “茗萌姑娘，这里是医院。你刚醒，接下来的事情让我给你说：你在一次军事会议上突然昏倒，然后被军方暂时安置在了这里，由我们暂时照顾你。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外面已经是和平的状态了。” 杜茗萌小口咽下剩下的水，继续等医生的信息。 “茗萌姑娘，我必须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的父亲，杜庸将军，在战争中下落不明，到现在军方仍然没有找到……” 贴近嘴唇的被子突然停下，杜茗萌的嘴巴忘记了吞咽，嘴里的水顺着嘴角滑下，混着泪水砸在被子上。 “医生……我，在这，多长时……” “一年零一个月，准确来说，今天是第391天。” 过了这么久了啊，原来自己在自己的意识里待了这么久了啊…… “茗萌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需要下去一趟，有需要的话按那个按钮就可以了。”医生给被子接满水之后就下了楼，留杜茗萌一个倚靠着枕头半坐着。 放下水杯，杜茗萌的手摸索到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看到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自言自语道：“威湖，你知道我爸在哪吗？” 一滴眼泪从下巴滴到她手掌之中，而那颗宝石在触碰到杜茗萌的眼泪时，竟然发出了天蓝色的光芒！杜茗萌知道，这一定是威湖有意弄的，自己都答应他了，一定会再去找他的。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需要先处理自己的事情，还有自己父亲的下落。 还有战争结束这件事，人类到底是怎么战胜华安的？杜茗萌盯着天花板思索了很久。无数种办法从她刚刚苏醒的大脑里产生，最后的结果却是，人类几乎不能从军事方面战胜数据。 或许是因为其它原因呢？反正这一切都结束了，再去思考也没什么用了。就算这本旧账需要清算，那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茗萌觉得自己的胸部比昏倒之前变大了一些，或许是错觉，反正是一件好事…… 杜茗萌掀开被子一角准备下床，结果因为腿脚太过无力，一下子重重地摔倒地板上。幸好刚才运动过的手臂有力，才不至于让杜茗萌用脸亲吻地板。 好累，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杜茗萌试图获得四肢的控制权，但是神经网络很不给力，总是连接不上…… 索性在地板上趴了足足有两分钟，杜茗萌的腿才能发力。然后摇摇晃晃地扶着床站起，杜茗萌费力地大喘好几口气。 和南海战役上的自己相比，如今的杜茗萌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精气神。 自己该怎么找父亲呢，听医生说父亲是战争时期被抓的，也就是说父亲很大概率是被华安抓走的。 可是现在战争结束，是不是也意味着华安已经被抓起来了？自己该去哪里问呢？ 先去找陈忠叔去，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正好这里距离南海更近一些，去到那里也快一些。 杜茗萌拿起桌子上摆放的苹果，来不及削皮就大大地咬了好几口。随着苏醒的时间变长，杜茗萌的肚子越觉得空虚，急需要吃点东西填补一下空缺。 即使医院建议杜茗萌再多住几天，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是都被杜茗萌婉言拒绝。 从西北回来之后，还没有多陪父亲一些时间，就又要像这样分开。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杜茗萌确保能够正常行走之后就立刻离开。 战争结束以后很快的时间里，社会生产力就极大地恢复，这就像很久之前那次全球性的大型疫情那样。 现在社会的模样，和战争没有开始的时候很像，一度让杜茗萌怀疑她昏倒之前的那次战争是否真实存在。 病房里只有自己参加军事会议时的衣服，杜茗萌就这样里面穿着病服，外面披着军大衣在外面打车。 等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上车之后，司机就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战争已经结束啦！这次还是我们胜利的，你们打完仗好好歇着，上面都不让说这些东西，但是我看见你们的样子我也很难受。” “师傅，您在说我吗？”杜茗萌整理一下脚上穿的鞋子，由于走的太急，她根本没有系鞋带。 “那些东西再厉害也不过是人造的，再有能耐也跳不了多高的。不管咋说，咱最后都赢了。” “嗯，赢了好，赢了好……” 杜茗萌一瞬间不敢问开车师傅有关那两台机器的下场。 “你说，我这一辈的人，小时候看着和黑人打，和白人打，现在呢？现在和不是人的东西打！还和这些机器打！哈哈，这算哪门子事儿啊。哎哎，你还记得那会在南海打的怪物吗？那时候杜将军多么威风啊！哎……” 听着司机自言自语地絮叨，杜茗萌不再想搭话，他说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师傅，还有多长时间到？” “嗯……还能再过个两个小时。” “师傅，我稍微睡一会，您可以把广播调小一点声音吗，谢谢了。” 说完之后，没等司机的回答，杜茗萌就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意思很明显，她不想再和司机多说什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杜茗萌那憔悴的脸，默默地关掉广播，反思是不是自己刚说的那些东西刺到了这个女战士的心。 自己拉过很多战士了，他们现在的战后综合征可比之前的战争严重多了。 其实司机本是好意提起南海战役，想让这次胜利稍微鼓舞一下她的精神。可惜这种方式对杜茗萌不合适，实际上，对所有经历过那次战役的战士都不适合。 因为他们真的见到过战友被那些怪物——来自深海的怪物，撕成碎片的样子。 “姑娘，前面就不让非军用车辆进入了。姑娘？” “爸，你在哪呢……” 杜茗萌在司机的好几声呼喊之下，终于无力地睁开眼，听司机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付完路费之后，杜茗萌踉跄地下车，顶着凌乱的头发，裹紧了外面的大衣朝前方走去。 几名士兵正准备拦住杜茗萌的去路，这里还是暂时没有被解放的地区，目前还是对外封禁的。 幸好参加会议的时候需要带上自己的证件，杜茗萌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口袋中翻出自己的小本本横在他们面前：“南海军，飞行员，杜茗萌。” 那些士兵突然脸色大变，立刻扶住杜茗萌，暂时把她安置在这里休息的地方。 “请稍等！我立刻帮您联系陈副！” 还在指挥的陈忠听见这一消息，立刻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跑到这里，终于看到了病恹恹的杜茗萌。 “茗萌！快拿些水去啊！” 杜茗萌颤抖着摆摆手，声音微弱地问：“陈叔，我爸呢？” 他的思绪同样被杜茗萌的一句话拉回那一天——那一天前线传来噩耗，杜庸被武装机器人强制关押起来，下落不明。 这一消息像炸雷一样，让整个南海地区都无法安顿下来。 可人们恨的，并不是杜庸将军被抓，而是白华安。 第80章 寻父（2） 数据危机爆发的一个多月后，身在北方的白华安遭到极大创伤。他给在南方的杜庸发了密电，询问是否能够退到杜庸这里。 当然杜庸并没有隐藏这个消息，而是让下属们都知道了。他力排众议，让白华安来到这里，而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很简单，白华安绝对能够做到的。 那就是：保证不在杜庸管理的地区出现死亡事件。 事实上，白华安已经尽力做到他对将军许下的诺言。在面对人类士兵攻击的时候，这里的机器总是呆呆地站着，没有反击的意思。 但是，在别人眼里，杜庸已经几乎背上叛徒的骂名接回他，他却在日后绑架了自己的恩人！ 任谁都难以接受背叛，更何况是恩将仇报的情况！ 但是在意外得到白华安已经投降的消息时，这里的人的主要目的就只有找到杜庸了。在白华安还在的时候，人人都想得而诛之。 但是他已经被国家回收了，现在是属于国家的东西，再也不能像战争时期那样肆意而为了。 “丫头，我们都在找……” “也就是……咳咳！也就是，还没有找到，是吗？” 陈忠下令让这里的人都离开，只留下杜茗萌和他两人。 “你父亲他一定会活着的！我们很快也会找到的！” “咳！没有任何线索？” “这……我们在整理你父亲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笔记本，你留着。” 人群被陈忠遣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压抑了这么久，杜茗萌终于忍不住了，她艰难地从位子上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到陈忠面前，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喊： “为什么要整理我父亲的东西！你不是说他还在吗！既然，咳！还在，为什么要整理！他的东西！你说话啊！” 由于过于激动，杜茗萌眼前猛地发黑，身子直直地往前栽倒。陈忠眼疾手快，立刻站起来，双手扶住了杜茗萌，这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军方保证过了，一定会活见人，死……一定会找到的。” “陈叔……” 陈忠把杜茗萌扶到挨着自己的座位上，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好的处理方式了。 “茗萌，你醒了之后，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让我派人去接你。你这样拖着昏倒了很久的身子，容易出事的。” 杜茗萌心如死灰，目光涣散地回答：“来不及了……那样来不及的……”紧接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杜茗萌继续请求道：“陈叔，你能暂时写我在这里服役吗？我想出去再做一些事情……” 对他而言，虽然杜茗萌的要求并不是很过分，但是他很担心这丫头的身体。他怕她再出去出现意外，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真的彻底对不住杜庸对他的栽培了…… “能，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叔，您说……” “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要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到你的身体彻底恢复成以前的状态，否则我就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我饿了……” 陈忠稍微欢喜一点，立刻亲自去后厨给杜茗萌找点吃的。而休息室里独身一人的杜茗萌，再次品尝到很咸很咸的眼泪。 如果威湖在这里，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无论怎样都行，这样一个人死死撑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杜茗萌脱下鞋子，把光洁的小脚抬到座位的边上，然后把脑袋深深埋入双腿之中，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奇怪，自己明明昏迷了这么久，身体却没有很脏。可惜走之前没有好好问问医生，应该是有人帮自己擦擦身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只希望是威湖干的，否则等她恢复好了之后，一定会找扒她衣服的混蛋算账。 想到威湖一脸傻样地帮自己擦身子的样子，杜茗萌就很难不笑出声来。 或许他能帮上忙呢？华安知道的东西，威湖一定也知道。只要自己恢复好后，找到白露从博士问一问，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自己就可以像从前一样飞行在大海之上了，也能一边飞行，一边通过无线电和父亲闲聊了。 想到父亲一边警告自己工作时间不许说闲话，一边忍不住地和自己说废话，杜茗萌就觉得从前的日子快回来了。 虽然杜茗萌也知道这只是最好的打算，但是人活着不能没有希望啊，假的又如何呢，能够作为自己的动力就行了。 等到陈忠端着一碗新鲜熬制的粥走进来时，杜茗萌急忙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准备起身感谢。 “别站起来了丫头！”陈忠一只手把远处厚实的桌子小心地拉过来，把粥稳稳地放在杜茗萌的面前，“慢些吃，你刚醒，厨子说不能吃太油的东西。” “叔，这里是干什么的？我看有的地方已经恢复正常了，怎么这里还是像战争状态一样？” “哎，说不清啊。咋说呢，你也知道，这次动乱的起因是另一台机器，可偏偏有人选择跟着它造反。就像当年抗日的时候出现的汉奸和伪军一样，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亲近机器的反动派？” “丫头真有你的啊！我咋没想到‘反动派’这个词呢？就是这个意思，直到把这里也清除干净之后才能解放。” 一小勺粥被杜茗萌送进嘴里，咽下之后接着说：“陈叔，明天就让我一起参加训练。” 陈忠知道拗不过这丫头，无奈道：“你就这么着急要走。” 勺子在碗里不断地搅动，杜茗萌细声回答：“那毕竟是我的爸爸……” “不如你回到后方去，这里很容易发生枪战的，你身子太差，待在这里很危险。” 杜茗萌这次点点头，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队伍里添乱。 吃完饭之后，杜茗萌就要求离开。陈忠只能咬着牙同意杜茗萌的请求，叫一辆这里闲置的车辆把杜茗萌送到南海后方去。 随行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只要负责杜茗萌的安全就行了。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牌飞行员”，不过碍于杜茗萌极差的脸色，一路上他们的话都很少。 同时在前线的陈忠也给后方发消息，但凡是杜茗萌的要求，他们都尽可能的满足。 陈忠和南海很多的老将士都是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这丫头绝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出来。 实际上，他们都为杜茗萌的醒来而高兴，不用陈忠下令他们也会尽量满足丫头的要求。 杜茗萌到了海边，终于舒服了很多，尤其是海风吹向脸庞的时候，让她觉得更加舒服。 “靶场还在老地方吗？” 一路上杜茗萌都没有两句话，到了这里她终于说了一句有意义的话。随行的队长自然很开心，舒怀地回答：“在的，现在去看看吗？” “请带路，谢谢了。” 在队长的带领下，杜茗萌跟着这支小队赶往最近的那个靶场去。这个靶场也是杜茗萌从军以来一直喜欢的地方。 杜茗萌亲切地看着这里的新兵，就像是看到了在父亲陪伴之下练枪的自己。 “我的狙击枪……” “稍等，它一直都在这里放着的。” 由于有了陈忠的提前招呼，队长找到负责人，打开了黑黑的枪支库，翻出藏了很久的钥匙，打开了角落里落满灰尘的黑色箱子——杜茗萌专属的那把枪一直放在这里。 等杜茗萌再次看见这把枪，思绪又被拉回曾经有父亲陪着的日子，然后画面不断轮播，直到在南海海面上的战争，她的思绪才回到这里。 身边的人自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久久地站着，猜测应该是因为她和这把枪的感情很深。 熟练地压实子弹，杜茗萌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拿不动这个曾经的老战友了。 于是双手并用，端着这把枪走出门去，找到空着的位置，熟练地蹲下去，闭上一只眼睛，把另一只放在镜片上。 看不清了？怎么会看不清了？ 杜茗萌也知道不该强迫自己的，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时间不多了，没时间浪费了！ 杜茗萌拼命回忆着发生的一切，突然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笑了一通之后又恢复了落寞的表情。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和威湖在一起那会儿，自己熬夜看手机的时候…… 虽然威湖经常说熬夜对眼睛不好，怎奈何自己就像叛逆期的小孩子，怎么说都不听。 现在终于，报复来了…… 看着身边人异常的目光，杜茗萌懒得解释，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她和一台机器有了感情？ 不得不挪开脑袋，仔细地重新调整灵敏度。可是调整好之后，杜茗萌开出的一枪不仅让自己震惊，也让身边人大为震撼！ 最远距离之下，杜茗萌一枪只打了九环……虽然那些给定的目标杜茗萌目前都还能精准摧毁，但是打靶子这件事，她确确实实不能打到十环了。 最远距离下，能达到杜茗萌的水准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因为这次暴乱死于刀剑之下。 杜茗萌在走之前，给新兵们留下的一条劝诫，希望他们都能超过她目前的水平。 第81章 寻父（3） 父亲总是喜欢说起之前的事情，一但问起来他总是这样说：“人老了，只剩下回忆了。” 直到现在，杜茗萌才刚刚能理解一丁点父亲的话，她也开始喜欢回忆之前的经历。 这短短几年就像梦境一样，虚幻缥缈，如此的不真切。她不敢想象，自己面前的大海深处，曾经有一个如此痴情的男人；在紧挨着西北艺术学院的沙漠里，有一个为情所困的神明。 杜茗萌伸出右手，手掌里慢慢飘出明亮的绿色亮点，随后小手一挥，那些光粒如萤火虫一样四散离去。 自己应该积极一点的，毕竟自己现在才二十五多一点的年龄。有位心态很好的女明星曾经说过，她只有十八岁零几个月。 至于到底零几个月，那是时间的事情，而十八岁，是她的心灵年纪。 杜茗萌何尝不想像她一样，拥有如此年轻的心态，可是自己做不到。 自己的心脏里，还住着一个天外之人。 除了在昏迷的时候自己见过依珂几面，现在怎样呼喊她都没用了，但她实实在在地在自己身体里。 她倒挺希望那个神明早些带走自己，可是自己和她说的是“直到她对人类失望，那时候我会跟着你离开这里。” 那神明答应了，可这样一来，走与不走全在自己的一句话。 赡养完父亲就走！ 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多，慢慢在杜茗萌身旁凝聚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他的样子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即使只是个影子。 临走之前，陈忠叫住杜茗萌，带她走进杜庸曾经办公的房间，翻出几张薄薄的卡片。 “茗萌，我知道我留不住你，这是你父亲很早就交代过的事情，我现在告诉你。这里面是你父亲这些年留下的积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些拿出来，省一些的话，够你吃喝的。” 杜茗萌颤抖着接过这些银行卡，满眼含泪地看着陈忠，告别道：“陈叔，保重！” 陈忠憨厚地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杜茗萌的头顶，装作满不在意地说：“没事的，你之前的名声足够你在全国畅通无阻的。丫头记住，南海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叔我一定第一个欢迎你！” 把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装进背包，杜茗萌头也不回地坐上离开这里的车辆。 北上，找线索。 原来父亲想过这么多的事情，原来直到失去之后，杜茗萌才能好好回忆一下父亲的良苦用心。 小时候母亲离世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在意过男女之事。现在好好算算，那时候父亲也只是三十多啊，他就能忍住自己一个人生活？还要不停地照顾自己，自己还总是和父亲顶嘴…… 军队里，西北边防军里那个和自己母亲极为相似的女人，父亲看见她的时候会想起什么？ 白华安想要搬到这里的时候，父亲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同意的？ 这一切都好没劲，好没意思…… 部队车辆把杜茗萌送到最近的站点，然后掉头离开。从现在起，杜茗萌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喜欢的威湖，只剩下自己了。 准时上了赶往首都的高铁，杜茗萌带上威湖曾经送给她的耳机，关掉了吵闹的世界。 该说是一件好事，这场战争本就没有对基础设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只是暂时性地失去了控制。 随着白华安的“自首”，这一切又都变得好了起来，各种设施都能重启使用了。 坐到站后已经是接近傍晚，与其待会摸黑寻找，不如等明天天亮再问人。 在周围的酒店住下，杜茗萌还是准备先睡一觉。 第二天醒来走到首都大学附近，却发现这里竟然也有军队驻扎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杜茗萌向他们亮明身份，询问这里发生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战乱，我们正在抓人。” 杜茗萌想起和陈忠的对话，试探地问：“是那些残存的反动派？” “你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 接着说了有一会，杜茗萌终于弄清了这里的破事。 对于战乱时的那些亲近机器的人类，白华安周全地把他们安置在各地的大学里，这样既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又可以向人类学习。 因为军队不能擅自进入大学抓人，就算真的要抓，军队怎么知道谁是反动派谁不是反动派？ 就因为这些人，好多大学都还是封锁的状态，只许进不许出。 好在杜茗萌提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断然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在问清楚自己能否出来之后，杜茗萌从警戒线一侧进入。 自己来过这里几次，只是之前来这里并没有好好观察过，她并不清楚这里的设施。 放眼望去这里很少有行人，自己到哪里问路呢？ 在杜茗萌没有头绪的时候，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度让杜茗萌错以为那是白露从，只不过是换了身工作服而已。 但是那人并不是，而是负责给白露从送饭的廖子梅。 杜茗萌胸口一热，她的大脑好像突然间告诉了自己很多东西，很多让她感到疑惑的东西。 “廖博士！” 廖子梅手捧着盒饭，四处寻找呼喊她的人，远远地看见杜茗萌朝自己跑过来。 “杜茗萌？”虽然廖子梅对眼前这个女孩的了解不多，但是现在还敢来到这里的，除了那个找不到父亲的小女孩，廖子梅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博士，你知道白露从在哪吗？” “他？他现在可是被严加看管的……你找他干嘛？” “我，我要问他一些事！” 廖子梅不想带她去，一但见了白露从，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但是看她那坚定的眼神，廖子梅实在没办法拒绝。 “跟我走。” 跟着廖子梅走到一栋宿舍楼里上了楼，带路人熟练地扣响白露从的房门。 开门了，但是没见到曾经风光无限的白博士。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执念，也没有任何牵挂，宛如死人一般。 “放下。” 门后面是监狱里的那种铁栅栏，但是还是没有白露从的身影。 “小白，今天来了个稀客。” 房间里的声音似乎是从门后面传来的：“男的就让他走，要是女的……你就走。” 杜茗萌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男的女的？ “哎。”廖子梅长叹一口气，收拾起早上自己送来的饭，一口没动。 “博……博士？”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一半，紧接着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那是白博士从门后面出来了。 眼前男子胡茬明显，身穿的西服很破旧，衣角磨损严重，领带松松垮垮地耷在脖子上，一副狼狈模样。 等杜茗萌和他对视的时候，才看清他眼睛里的疲惫，看到从他眼睛里飘散而出的沧桑的气息。 他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沉重，仿佛承受着千斤重的压力。 “博士……你，怎么成这样了？” 白露从坦然一笑，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见真实的我。” 因为目前白露从的样子，一瞬间杜茗萌竟然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父亲的事。 “博士，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吗？” “我也没有消息的。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再有对华安发出指令的权限了，他一定知道，只是我叫不醒他。” 杜茗萌的心已经凉了一半，这是她一路上不断猜想的一种可能，也是那个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看着有些疯癫的白露从，杜茗萌接着试探性地问：“博士，那威湖呢……” 突然白露从右手握成拳头，用力地在他胸口上捶了两下，然后示意杜茗萌离他近一些。 等杜茗萌靠近之后，白露从不明所以地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脑袋，紧接着在杜茗萌额头上点两下。 杜茗萌完全没有明白，在和白露从的对视下拼命地理解白露从刚才的动作。 “博士，您是说，威湖也丢了，需要我们去找？” “我是说，威湖以后只会在你和我的脑海里了。” “博士！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只会’？！” 白露从背过身去，彻底断绝了和杜茗萌的眼神交流，朝着里屋走去。 她早该料到的，应该料到的？毕竟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其中一个出了这样的问题，另一个自然跑不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威湖不过是一台机器罢了，他没有感情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程序算好的。他不过是数据的集合罢了，没了就没了，又不能结婚，又不能生孩子的…… 过一会白露从又回来，拿出了很多的东西。 “这是白露从他留下的东西，应该和你有关系多一点。你都拿走，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这些都是什么？怎么还有一些碗筷？破碎的记忆就像漂在海面的玻璃瓶，现在又回到了杜茗萌的脚边。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杜茗萌实在是没有威湖的记忆，根本想不起来。 …… “杜茗萌，这个东西……” “哎呀，先放你那里！” …… “杜茗萌，这个……” “哎呀，以后你就先替我放着呗……” …… “博士，你能再带我看一眼威湖吗？” “可以，但是，听清楚了，我只能带你去一次。” “可是……”杜茗萌指了指铁栅栏，下半句话还没问出口，白露从早已经把手放在了横杆上。 第82章 失落之地 “这门栅栏，是我自己设置的。”白露从用力向上搬动把手，然后猛地一用力，铁门应声打开，留杜茗萌一脸惊愕，“走，你只有一次见他的机会。” 杜茗萌把威湖留下的东西尽量装进包里，那些装不下的都拿在手上。 至于这些东西，白露从没有说明它们出现的方式，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凭空变出来的。 在研究人员把芯片从威湖体内取出的一瞬间，实验室里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大洞，很多东西一股脑地从那个洞里冒出来。 参加这次实验的研究人员自然需要对外保密，其中也包括了白露从。 铁栅栏被白露从费劲地拉开之后，白露从才好好穿一下衣服，朝着这所学校里的实验室走去。 门口的安保是认识白露从的，但是不认识杜茗萌，被拦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白露从只需一句话，那些人便不再阻拦，放两人进去。 杜茗萌进去的一瞬间，有种曾经进白露从实验室的感觉。似乎他们的头顶都是些黄沙，似乎这北方一下子变成了西北的沙漠。 研究人员在拆除了威湖和华安的芯片之后，他们的肉体被暂时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由两个大玻璃罐子封着。 杜茗萌看见威湖的时候，一下子释然了。没有愤怒，没有悲痛，有的只是断开的思绪和模糊的视线。 白露从没有带她去更里面的地方，因为他知道，那些地方暂时还是不允许除了工作人员之外的人进去。 但是两人现在在的地方，不过是当时拆除两机器人的地方，都是一堆垃圾，没有任何价值了。 如果亲周的那些人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那么这里的两堆垃圾或许还是有用的。 “看，看清楚他的样子，然后忘掉。” 白露从说的那句只能带她看一次，不是说他只能带她进来这一次，而是他相信，杜茗萌绝对不会再来看威湖现在的样子。 一个大洞贯穿了威湖，就在他的胸口处，就在她经常枕住的地方。 很多断裂的数据线在洞口处无力地飘动着，像杨柳的枝条一样，只是没有它们潇洒罢了。 “威湖，你是不是睡着了？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会来找你的，可是我来了，你在哪呢？” 白露从把手放在杜茗萌肩膀上，并不阻止她对着面前的死人说话。 杜茗萌突然想起什么，胡乱地抹一把眼泪，看着白露从激动地说：“对了博士！是不是说，只要数据存在……” 可是白露从却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截断了杜茗萌接下来的话，听着杜茗萌天真的想法回答：“他们已经被格式化了，还记得你刚刚看见他的情景吗？” 虽然杜茗萌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但是她还是听得懂“格式化”这个名词的意思。手机格式化什么样，威湖就会变成什么样。 杜茗萌扬起的笑脸消失不见，然后继续转头看向玻璃里的威湖。 模糊的视线之下，威湖是不是笑了？杜茗萌立刻也笑起来，回应着罐子里的威湖。 “我都记得的，博士，我好想明白了。” 白露从实在不能继续看下去，好像在杜茗萌眼里，威湖还活着一样。 “你明白什么了？” “嘿嘿，有关威湖的，但是我不告诉你，嘿嘿……” “杜茗萌。”白博士双手都插进口袋里，悄悄转过身去，“你好好想一下，想明白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杜茗萌眼睛里面早就没有了眼泪，反而乐呵呵地和空气说话。听见白露从说让她好好想想，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想的。 “他俩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奉命研究他俩。数年之后呢，终于成功了，他们变成了机器人的样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本就是国家财产！杜茗萌，清醒一些。”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和我说过的，我都知道。它们本就是国家财产，我都知道的……可是，可是……和他的记忆总该是我的私人财产了？” 白露从无言了，自己和这两个孩子的记忆又何尝不是自己的财产呢？ 终于在好一段时间的沉默下，白露从重新开口：“我先走了，他们不会让你去那里的，你想明白之后就走。” “威湖，上次我们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那里。我还记得，还有一张床、一个被子、你和我的时候，你这家伙呀，怎么一点女孩子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呢？还说你是什么超智能计算机，我看就是超笨蛋计算机。你快点醒过来，我还要找你算账的！ “嘿嘿，你总说博士有多么聪明，可是这一次，我猜到了他的想法了哦。你说，为什么他要把你留下的东西给我呢？还不是因为他也会想你！真可恶，只要看不见你留下的东西，就不会想起你了，白哥这是把痛苦往我身上推呢，你也不替我说说话。喂，你说话呀，榆木疙瘩。行，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那我就说给你听。 “你还记得，你和那个女的一起骗我，我肯定忘不了的！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却骗我。这么多的账，我都会一一找你算清的，你别以为现在能一笔勾销了！我全都记得的！什么，你说我还要记住多长时间，哼，我会一直记得的！一直在脑海里重复，直到我忘掉它们的时候。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我昏倒的时候来看过我？竟然都不和我说一声，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了！等你再来找我，我肯定会拒绝你的！不让你看我的好脸色……” …… 心里话都交代给了威湖之后，杜茗萌沿着原路走出这里。腰间挎着的和手上拿着的，是她心里的威湖。 走到校园里一栋教学楼的楼下，躲在一个角落里，杜茗萌打开了包，仔细回忆着这些东西的来源。 这是哪一次让威湖洗的碗呢？这些又是哪次出去玩的时候买的？这张画杜茗萌记得，是和十二一起出国旅游时买的。这封信……是？白博士还没有拆开，但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啊。 杜茗萌平复一下心情，慢慢划开，抽出，展平： 杜茗萌，这里的星星一点都不亮，完全比不上在那里的星星。还记得你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躺在沙子上面吗，你还非要让我和你一起数星星的，结果你数着数着睡着了，我只能把你抱回去，你还很重。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回忆起那段时光，我现在很迷茫。人类常说，人的一生不会一帆风顺，我的一生肯定也不会顺风顺水，但我竟然希望有你。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竟然也会想让时间证明我的做法。我会回去的。你一定会记得我在大学里就送你的项链，请一定留好。请一定留着！我会回去的，或许这期间会有什么变故，但是我会回去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见字如面。威湖。 烈阳撒下的光线变成了刺骨的钢刀，凌迟着终于彻底崩溃的杜茗萌。 她动人的脸蛋上瞬间铺满了泪水，曾经明亮的眼睛变得红肿不堪，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没有了任何依靠。 曾经那个笑容满面，充满了活力的女人，现在剩下的只有颤抖的肩膀和冷掉的心脏。 她手里紧紧握着威湖写的信，眼泪打在上面，已经让一些字体看不清楚了。突然杜茗萌只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是中奖的奖券，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地方让她兑换奖励了。 顶着满眼的泪水，杜茗萌再次祈求般地望向天空，似乎在那里寻找着他的影子。 泪珠溅落在纸张上，迸裂成无数的碎片，每一小点都在拼命地在信件上爬动着，都在寻找威湖残留的气息。 项链？杜茗萌再次看见信上威湖强调的部分，慌忙从胸口里抽出那颗蓝色宝石，解下来之后好好地盯着看。 这个能复活威湖吗？这个一定能恢复威湖的？不然威湖怎么会强调呢？ 杜茗萌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无论是男主还是女主，只要死了肯定能够复活的。 想着想着杜茗萌就笑了，紧接着又流下眼泪。 小说里他们都有金手指，神系统什么的，自己有什么呢？自己有什么资本呢？ 难道自己对着空气凭空喊一声，就有什么“系统”蹦出来？别想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实际上也不会存在的。 可是，可是！自己经历的一切也是难以想象的啊！那些自称“神明”的东西，对！就是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们……他们…… 能不能再和那个神明商量一下，让她复活曾经的威湖，然后自己再跟她走？ “威湖我恨你，我恨你让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 等到准备出去的时候，士兵们因为她接触过白露从，要求对杜茗萌搜身。 只因现在白露从也有“反动派”的嫌疑，所以为了防止杜茗萌向外界传达他的想法，必须对她进行搜身。 “这是违法的！我国宪法明确规定，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任何侵犯，况且你们没有充足的证据，凭什么搜我的身？” 但是这仅仅是杜茗萌脑海中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第83章 埋葬过去 杜茗萌双臂绷得笔直，随便那些士兵做什么，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没关系的，反正都一样。 他们有职业操守，一些出格或者是占便宜的事情自然是干不出来，这也是杜茗萌不畏惧的原因之一。 与其和他们在这里扯嘴皮子，不如赶紧让他们搜完身，自己也能快点离开。 离开那里之后，杜茗萌无意间走进一条步行街，这里已经是曾经充满生机的样子。只可惜热闹归热闹，这份热闹跟她屁关系都没有。 好像在嘈杂的人群之中，杜茗萌更能清楚地思考发生的一切。 自己从军的初衷是什么？自己真的爱这份职务吗？（军人战士都是很伟大的，这里只是剧情需要，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对军人们保持崇高的敬意与无限的佩服滴。） 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是父亲他让自己这样做的。而她又是一个比较逆来顺受的人，外界发生什么自己都能好好活着。 或许自己并不爱这样的生活，自己爱的，不过是和爱人有个自己的小家，收入只需要比支出多一些，平平淡淡罢了。 而并不是这样每日提心吊胆，虽然她明白战场总是需要人的…… 杜茗萌顺着路边的摊位漫无目的地走，看这些人为了生活而大声吆喝，她竟然幻想着大声吆喝的人是自己。 走出这条街，杜茗萌在路的尽头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订下一张票，一张赶往西北那所大学的火车票，中转站正是她和威湖返回时曾经耽误一段时间的地方。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杜茗萌的世界彻底停止转动，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就想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如果醒不过来才是最好的。 火车叮叮咣咣地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中转站这里。 下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去往西北艺术学院的车辆会在四个小时之后抵达。杜茗萌闲逛着，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坐下。 这里也算是比较繁荣的地方，尽管已经是深夜。 “茗萌姐！”怎么在这个车站还会有人叫自己？“真的是你呀，茗萌姐！” 紧接着两个人向着杜茗萌赶来，他们貌似小情侣——从衣着上猜的。 “你是……”杜茗萌一下子想起曾经同行的小六，可是面前这个小伙子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军队里摸爬滚打的样子。 “我是小六子啊，咱们还一起干了一件大事呢！” 杜茗萌心里的空虚稍微被填上一些，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人。 “那她是，是雪萱吗？” “嘿嘿！” 看那小子的样子，应该是把雪萱妹子搞到手了，真好…… “以后对人家好一点，我知道你在部队里，平时陪人家的时间不多，多上点心，好好陪陪人家，别等失去了再后悔！听见了吗？” “是是是，一定会的！不过，茗萌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还问我呢，你俩准备干什么去？现在高校大部分都在封闭着，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小子要开溜？” 小六尴尬地挠挠头，一时间只低下头去傻笑，还是他身边的周雪萱帮他解围： “茗萌姐，小六他是因为在战争的时候表现良好，上面特意批准允许不参加战后搜敌的工作的，你就别怪他了。” “就是就是，啊！” 周雪萱轻轻地在小六头上敲了一下，看他平时威风得很，一到说话的时候就哑巴了。 “这样啊。” 看来这是有了批准，所以他看见自己的时候才会有恃无恐的。 不过上面都已经允许了，而且自己刚刚才说过要多陪陪女朋友，再用“爱国爱社会”这样的文字去批评小六，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 “好，那你们就好好玩。”看他俩齐齐地用八卦的眼睛看自己，杜茗萌只得老实交代，“我在那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好，现在战争结束了，我回去办完它。” 紧接着这两个活力满满的年轻人拉上杜茗萌，开始给她推荐这里好吃的。 虽然杜茗萌只有三个多小时，但还是决定跟着他们转一转。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把车站附近的好吃的品尝了一遍，小六突然停住，然后着急忙慌地看看手表，惊叹道：“哎呀，不好了！我和雪萱的车辆要发车了！应该都开始验票了！” 纠结了一路，杜茗萌终于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问：“你们是不是已经，过了？” 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杜茗萌的意思，由小六不好意思地回答：“是……” 周雪萱也红着脸捶小六一拳，羞涩地骂道：“傻子快点！再不走，我俩就要坐明天的车了！茗萌姐，那个……我们先走啦！” 不知道是不是周雪萱本就力气大，小六竟然差点被她扯倒…… 挺好的，都这样多好…… 原来这两个的发车时间比自己还要早，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带自己转了这么久，就当是自己这半个“月老”应得的。 看着周围耸立的高楼，杜茗萌只觉得一阵虚幻，很不真实。 回到原来坐的位置，静静地熬过去剩下的时间。 火车走的真的很慢，真的太慢了，让杜茗萌不停地重复回想自己这前半生。 但是慢些也好，除了让她好好缓口气之外，也让她好好想想以后怎么生活。 在市区里下了车，时间是上午八点多。杜茗萌跟着记忆的痕迹找到了一家拉面馆，点上两小份拉面，一份放上筷子，摆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点人不多，但也有几对情侣在这畅谈未来，杜茗萌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吃着那记忆中的拉面，也不禁发笑了起来，也许是这份面还是当初的味道，也许是自己的幻想。 不知吃了多久，也不知何时出的面馆，只知道大街上没有了多少行人，看着天上的月亮和伴着她的星星，杜茗萌回到了记忆中那独属于他们自己回忆的地方。 街区像往常一样充满着人间烟火，大部分的灯居然都亮着，可杜茗萌也明白万家灯火，无自家灯火。 穿过山丘旁那个熟悉的小洞，来到那熟悉的大门前，杜茗萌身上居然暖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无比清澈。 进门前，她还是熟悉地跺跺脚，那样的自然，带着微笑走了进去。 身处黑暗，可杜茗萌像是鱼在大海中那样，闻着那独属于自己的味道，精确找到了灯的位置。没有试探，有的是那份坚定，随着灯光的亮起，房间里的布置便清晰起来。 这一切都没有变，连同房子的所有权。 自从杜茗萌和威湖离开这里，房东也突然消失不见，所以这所房子就这样被搁置在这深山之中。 除了上面落了一些灰尘，这一切都没有变，甚至餐桌上还放着他们临走前留下的几张画和几本书。 杜茗萌放下所有威湖留下的东西，立刻准备着把这里打扫一遍。 这里的水电都没断，这倒是让杜茗萌有些吃惊，同时也是一件好事，省去不少麻烦。 除了威湖住的房间，一楼的屋子都大概打扫了一遍，至于这一间，杜茗萌手握着门把手，迟迟没有打开。 “咯噔”一声，杜茗萌还是打开了门，只是有些可惜威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他的味道。 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杜茗萌忍不住走到床边，把被子拥入怀里…… 虽然她最终还是把二楼也打扫了一遍，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住在这里。想想之前都是自己找威湖睡的时候多一点，这张小床能让她睡得更香一些。 忙完这些，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 杜茗萌准备把她最后的记忆埋藏在这里，之后就忘掉见到威湖之后所有的事情，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 而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线索的父亲，杜茗萌决定先埋葬完之前的自己，然后不管多久都要寻找他，哪怕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小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这里下起了雨。坐在窗前的杜茗萌听见雨滴拍打窗户，决定出去看看雨中的小屋。 小屋前面的湖泊有些干枯了，但还是有水的，也像杜茗萌一样没有了生机。 一道炸雷落下，黑暗的天空突然变亮了，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给杜茗萌带来极大的震惊。 因为从刚才的亮光之中，杜茗萌看见远处的两个黑影！ 那轮廓就是人类，不过怎么会有人来这个“鬼屋”呢？她并不想有人破坏自己难得的宁静，在考虑是不是要用点小手段，吓退前来冒险的人？ 炸雷过后不久，那两人打开了手电照路。杜茗萌用力看清楚他们的脸，并不像是那些寻求刺激的年轻人，倒像是三十多的中年男人。 杜茗萌就站在大雨中，站在湖泊旁，因此那两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杜茗萌。 估计起初他们也要大吃一惊的，看见这样的杜茗萌，和大晚上看见鬼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并不相信神魔鬼怪什么的。 “是杜茗萌姑娘吗？” 杜茗萌在强光之下稍微眯了眯眼睛，警惕地问：“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杜茗萌姑娘，您的父亲已经被中央军事法庭宣判终身监禁，您已经被开除军籍，这是通知，请收下。” 第84章 我看都是我的功劳 “喂！小莲起床吃饭了！”紧接着一顿“咚咚咚”的敲门声彻底敲碎了我甜甜的美梦。 “笨蛋老舅！亏你找不到女朋友！” 暑假期间，我的表姨妈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让我跟着我表舅。不过他真是太笨了，一点都不会照顾女孩子的情绪。 臭老舅！我要再记上你一笔，让你姐好好训你一顿！ “笨蛋苏寻真，又破坏了我的一场美梦……” “你还吃不吃了，这么慢？” “哎呀，急什么，不知道女孩子不能催的吗？现在就来了！”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身衣服，换上了现在穿的睡衣。那里面很多都是破坏我美梦的人买的，当然也有他姐姐，也是我表姨妈买的。 下了楼，我看苏寻真这个家伙已经开始吃了，我很生气！这笨蛋连吃饭都不等女孩子嘛。 “你就这么急呀，多等一会又能咋样了。” “你懂什么，今天去和一个钢材老板谈生意，不能让人家久等，就像你！”表舅用筷子指了指我，“你让我等你吃饭，你说我会不会生气？” “如果是我的话，好舅舅一定不会生气的？” “你看我揍不揍……” “哎呀错啦，我现在就乖乖吃饭！” 幸好他没想真的揍我，不过我跟老舅一块生活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打过我。 哎，我表姨妈最近正在寻找她的终身伴侣，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子成什么样子？我当然也知道她的想法，但我也怕和老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惹得他烦。 不过老舅从毕业之后就一心忙自己的事业，他和别人一起办了一家零件加工公司，不过总是他跑来跑去的，我作为他的小外甥女，心疼还是有一点的。 除了他骂我的时候！ 他每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看不出他对女人有啥兴趣。 男人嘛，努力忙事业的时候才是最帅的！ “吃完了？” “要是没吃完我干嘛盯着我帅气的老舅看？” “收拾了去。” “你！我都夸你了，哼！” 老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露凶色地说：“快点收拾，好话不能当饭吃，不然……我不让你吃饭！” “哼！收拾就收拾，有啥了不起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对着镜子自顾自地摆弄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快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先答应我嘛。” “我没时间和你扯皮，有屁就放。” “好好，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我已经猜到老舅心里的想法了：这是谈生意！不是和你玩过家家！ “哎老舅，你先等等，我都闷在家多长时间了，就让我出去和你一起看看呗，我憋的难受，好不好嘛……” 老舅总是吃我这一套的，我跑到他的腿边，死死地抱住，摆好了阵仗。我用行动表达了我的决心，一般情况下老舅总是听我的。 “你要是有力气，你就这样子带着我去！要不……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坐车去，你看着办！” “要不是你父……行！斗不过你，跟我走。你说你现在就精明成这个样子，长大了看谁敢娶你！” “哼！”我从老舅腿上下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没人要我就一直赖着你，你也不许找老婆！” 虽然嘴上说着来不及了，他还是回过头来，狠狠地按住我的脑袋，用他那深黑的大眼睛盯着我：“你这丫头片子还管上我了？” “哎呀——要，去，晚，啦！别晃，我啦……” 嘿嘿，老舅的副驾我就没见过其他的女人，从来都是我坐的地方。 看来他暂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碰见朋友都懒得解释我。 “喂，老舅，你说，咋总是你成天在外面跑啊，你的那个合作伙伴呢？” 老舅一心开车，竟然无视了我的问题。对于女孩子的问题，竟然用这样的态度！就算再有钱，我看老舅也是个失败的男人！ “他是算账的，五五分成。现在闭嘴，我要开车。” 到了他们约定的饭店，我跟着表舅走了进去。听老舅说，那位老板在二楼的地方等他。 不过我看小说上写的谈判，不都是那种双方有着很多人，然后互相扯皮，说那些很多很多没用的废话。 怎么到了我老舅身上，就变成了在饭店谈判了……真有掉格的…… “这位是……” 那个陌生男人在和老舅握手之后，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他的眼神真讨厌，没有老舅看我的难以察觉的温柔。 “亲戚家的孩子，暂时寄养在我这里，让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丫头叫什么名字呀？” 他比老舅老一些，高高瘦瘦的，虽然一脸斯文样子，但我总觉得他有点恶心。 不过根据我看小说的经历，帅气的男主在和别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在身边带一些女孩子都是有帮助的。 嘿嘿，就让我当一次老舅的女猪脚！ 我朝着他走过去，问他：“叔叔，你是来干什么的呀？” “咦？你的……” “他是我舅舅。” “你的舅舅没有告诉你吗？” 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我不知道。我舅舅说他是出来带我去游乐园玩的，我想舅舅应该是饿了，才会先来这里的。” 紧接着我又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继续cpu他说：“老舅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盯着笔记本电脑看，上面都是什么‘钢铁’，‘价格’什么的，我都看不懂。” 我这样说，你这家伙总能知道我说的是：我老舅熬夜看你们那个破合同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老舅一脸凶狠地把我拉回去，指着我警告道：“你不许插嘴，要是没吃饱，我给你点一份饭堵住你的嘴！” “那要是吃饱了呢？” “你！吃饱就老实坐着，顺便闭上嘴！” “哈哈哈……”我和老舅的谈话让对面的人捧腹大笑，我都没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点真低…… “见笑了，家里这个就这样，不怕生人。” “哎，小苏老板呐，跟你说实话，我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外甥女。” “不过带她去玩是真的，那么，开始。”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我该出去了，下面的东西不应该让我听见。咦！对了，我记得上次和老舅买东西回来，有一个我给他买的礼物还没让他看呢！ 择日不如撞日，等他谈完之后，一定让他看看！ 不过他俩怎么这么能说呢……都快一个小时了，还不下来！他俩该不会处对象去，把我给忘了？ 咦！老舅看着对女人不感兴趣，该不会是…… 我得去看看！ 想到之后我就立刻打开车门，准备返回去一探究竟，结果正面撞见下楼的老舅。 看他表情挺好，应该是谈成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一切在网上都已经说好了的。” “等等等等，啥意思？都说好了的？那你们还干嘛在这里见一面。” “看诚意，看看值不值得以后继续合作。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走。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谢谢你。” 你看，我就说我跟着一定是有用的，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啦，到时候给我找一个有女人味的舅妈就行。 “谢我啥？” “老板临时改了一条，在不改变钢材质量的情况下，稍微降低了一些价格。也就是说，你买棒棒糖的时候，老板给你便宜了一些。” “我早就不买棒棒糖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给你打个比方哦。” 上了车，我期待着老舅打开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哦，那可是我挑选了很久的好东西…… 老舅看一眼座位上的小盒子，正打算随手扔到后面去。 “这是什么破玩意？” “哎！怎么是破玩意呢！这是我为了报答你上次带我出去玩，特意给你挑选的。” 老舅一脸无奈，有些疲惫地看着我，没好气地问：“你拿我的钱给我买礼物，这也算是报答？” “我这不是童工嘛，没办法给你挣钱。再说了，礼物看的不就是心意嘛，你先别管钱不钱的，你这么可爱的小外甥女给你选的礼物，真的不心动嘛？” “别靠过来哈！我看还不行了，真服你……” 随着他打开盒子，好多的蜘蛛沿着盒子的开口冒出来，爬到了他开盒子的大拇指上。 不过那些都不是真的啦，我也没有能力搞那么多真的蜘蛛来，这就是一个整蛊用的玩具，不过选了很久是实实在在的！ “耶？你怎么不害怕呢？” 老舅呆呆地盯着冒出来的蜘蛛，该不会是吓傻了？ 可别吓傻啊？你可是我的长期饭票，你傻了，我就吃不上饭了！ 我朝着老舅那边挪动着身子，看他到底是怎么了。谁知道他突然把盒子杵到我面前，一下子那些死的蜘蛛都像是活了一样，在我面前蹦来蹦去！ “啊！！！” 我一把拍飞了送给老舅的礼物，吓得尖叫一声，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你真坏！我诅咒你以后都找不到对象！一辈纸都单身！” “哈哈哈。” “你还笑了！” 第85章 你要背着我找女人啊 “你就别想着整我了。” 我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泪问：“老舅你就不怕这些东西吗……” “你呀。”表舅估计是看见我哭了，也有些心疼，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个小玩意是你买的不错，可是我早就看过了。和你说实话，第一次看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嘿嘿！” 我破涕为笑，然后老舅也笑了出来，估计是我边哭边笑的样子很滑稽？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咋变得这么好了？既然你都说了，诺——”我指了指我左边的脸蛋，“允许你亲本小姐一口咯。” “滚！” “喂！这是我的奖励，又不是你的奖励，你别说话不算数哈！” 只见老舅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一下，然后又在我脸上点一下。“好了，现在走。” “耍赖！这不算！那我换一个。” 老舅又模仿我的样子和语气说：“耍赖！你已经说愿望了！” “哎呀！” “好了好了，我要开车了。” “真无聊！老舅，我说你真要买一些能提高你情商的书来看看了，你要是真的找不到老婆以后可别怪我！” “好好，听你的。我要开车了哈，别捣乱了。要是被交警叔叔看到，咱俩可要一起去吃国家饭了。” “切，刚出门就要回家，真无聊。” 苏寻真老舅看着前面的路，笑着问我：“谁和你说要回家的？” 嗯？老师说，老人的刻板印象都比较重，难道我也老了？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我就联想到回家啊。 “待会还有一件小事，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带你玩一玩去。” “真的吗！你可不许反悔了……啊——你干嘛！” 车辆突然停下，安全带狠狠地和我的脖子交缠在一起。 “你不看路怪我了？都说了在副驾上装一个儿童座椅了，你非要跟我犟。”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原来是车辆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不过他急停绝对是故意的！等红灯结束之后，老舅开着车左拐，难道真的要带我去玩？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老舅保持目视前方的姿势，给我挤个眼色说：“你可别大叫，我和人贩子商量好了，现在就把你卖了去。” “啊？那你什么时候把我赎回来？那个人贩子帅不帅？” “比我帅多了，而且还很有钱哦。” “我不信，世界上没有男人比你更帅的了，嘿嘿。” “哈哈，你就期待，待会你就知道了。” “呜呜，那老舅，你一个人好好好生活……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了对了，我书桌前还有我的假期作业，你记得帮我做了……” “想得美了！下车，到地方了。” 哇，我指了指公园门口的人偶，朝着老舅问：“是不是就是他呀？我都看不见他的脸，你咋知道他很帅的……” 老舅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严肃地说：“下午两点前要离开的。” “那不演了，快走！” 原来这家伙还记得的，他答应我只要乖乖的，等我六年级毕业了带我来这里玩，不过你的“坏”还是多一点。 我拉着老舅走到一辆冰激凌车前，大方地说：“老舅想吃啥，我请客！” 他也被逗笑了，点了两个我最喜欢的口味，一个递给我之后说：“你请客，我结账是？” “嘿嘿，那不然呢。” 其实我现在也不太想玩这里的东西，就是突然不感兴趣那种。 我向老舅提议，买了一个小时的船游，湖上面安静一些，也让老舅歇一歇。 “你就准备一直在这里划船？” “我是打算在船上待着，不过你是那个划船的，才不是我。” 老舅慢悠悠地划着船桨，我则把手伸出船外，触摸着镜子一样的湖面。 现在刚好是一天里温热的时候，把手伸进湖水里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哦！ “老舅你也试试呗。” 老舅看着我湿漉漉的手臂，不屑地说：“幼稚。”然后放开船桨，学着我的样子把手放进湖水。 “怎么样，呀！” 他突然把手上的水弹到我脸上，还有好几滴弹到我眼睛里了！ “你真坏！” 不过他立刻摸了摸我的头，这样的安慰也太敷衍了！等等！你是用哪只手摸的？ “不和你说话了！” 几乎沿着湖岸划了一圈，老舅把船划回了远处，我俩就下了船。不过这里实在是没啥想玩的，我看看老舅，看他有啥想法。 可他就只是看着我，啥也不说，那意思好像是等我做选择。 我扯着他的裤脚，走到了跳楼机的售票处前。让你不说话！我看看恐高的你敢不敢上去陪我玩！ 老舅看着那个大圆盘上面的人，那些正在游玩、正在尖叫的人，他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排队排到我俩的时候，我告诉那个阿姨说两个人，阿姨则向我要那张游玩之前办的卡。 我朝着老舅使个眼色，可那家伙居然无动于衷！ “臭老舅！付钱呐。” “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了，呵呵……” “哎呀，你咋跟我一样呢，快点快点，别耽误后面的人啦！” 虽然他看起来从容不迫的，但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啥时候破防！ 上一轮的人下来之后，换我们上座位。 负责的那个大哥哥向我们喊着：“从这里上去，那边是出口！” 然后老舅坐在了我的旁边，这里的另一个大哥哥把椅子的上半部分扣下来，“咯噔”一下就锁上了。 “喂，你怕不怕？待会可别吓得走不动路了哦。” 老舅沉默了，一阵开始的铃声回答了我的问题。 座位在不断地上升，还在不断地旋转着，我怎么也有点害怕…… “挺高的呵。” “嘿嘿，待会它就会猛地一松，就跟人啊——” 酥麻的电击感从背后传遍全身，我感觉我的身子已经和靠背合二为一啦！ “啊！！” 要吐。“哇啊！还有多长时间！！” 算了！我还是用我的闭眼大法！ 一浪接着一浪的快感从屁股传到大脑，除了下落的恐惧，我还觉得有一点点意识模糊…… “喂，结束了。需不需要我租个板车把你拉走？” 啊？眼前的世界重新聚集，变成了我熟悉的老舅。“完，完啦？你那是什么眼神！” 工作人员大哥哥解开了座位，我下去的时候一个踏空差点栽倒，还好老舅一把接住了我，扶着我站稳了些。 “哈哈哈！” “你……呜！你笑个屁哦？” 然后他翻出手机，轻轻一点，上面播放着“喂，你怕不怕！待会可别吓得走……” 真可恶啊，他什么时候偷偷录下来我说的话的…… “你这样是，侵犯我的隐私！” 我靠在老舅的腰间，因为我真的有点晕，腿脚也非常酸，走不动道了…… “懂的还挺多的，那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还是你的监护人呢，你说，你有没有好好听监护人的话？” “我当然有好好听话……不行不行！我要坐一会儿！” 幸好这里座位很多，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就有一条长椅，老舅搀扶着我走到那里去。我靠在老舅的手臂上，闭上眼睛缓一缓。 “呜，好多了……时间差不多了，待会你不是还有事了？” “这次你想不想跟着去？” 老舅能这样说，看来就不是和生意有关的事情了。 “去干嘛？” “去见一个漂亮的阿姨。” “什么！”我有些失落，但还是替老舅开心。开心才怪！“你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多长时间了？她条件什么样？有我好吗？” 老舅呵呵地笑着，不过听到我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直接笑出声来。 “有你好吗？哈哈哈……” “干嘛？笑啥？” “你除了给我添乱，你想想，你还有啥积极作用？” “哼！哪次你应酬回来不是我照顾喝成死人的你的！还有你的那些脏衣服，好多都是我帮你洗的哦！” “好好，现在休息好啦？” 老舅看样子要起身，不行，我不能让别人抢走我的老舅！ “没有，还是走不动……你背我。” 没想到他竟然二话不说答应了！这么急着要去，此事绝对有不对的地方。 我搂着老舅的脖子，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其它问题呢！” “哈哈，你想的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了……” “你居然背着我偷人！” 由于我声音比较大，我们身边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哎！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真服你了我的祖宗！回车上给你解释！” 他在我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下，接着又补了一句：“现在闭嘴！” “呜呜……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哇，装不下去了……嘿嘿……” 老舅也被我的假哭逗笑了，走到湖边威胁道：“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走出公园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四十，老舅重新启动车辆，看来他是要去找那个女人了。 “她是我们合作方的上级的小老婆，她老公是市里面出名的人物，不能随便露面，让我向她问好去。” “等等，我有点乱……” “你还小，这些事你慢慢会懂的。” “小老婆就是说，那个男的的老婆很年轻？” 第86章 怎么会有柠檬阿姨呢 “阶级现象，很正常的。我只说一遍哈，小老婆就是他娶了一个之后，又娶了一个，只是没有领证。” 我有些疑惑，干嘛要娶两个哦？我看我老舅天天忙得像狗一样，估计一个老婆都照顾不来，怎么还会有人找两个的？ “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懂哦……” “不懂就不懂，你就老老实实吃你的饭，上你的学。” “不过老舅，这是谁给你说的？” “合作方说的。他们在这位名人的庇护下才能做大生意，咱们也是树下乘凉，做好本分就行。” “哦——” 不找别的女人就行，不过你这样帮别人照顾老婆，有啥好处呢？ 车辆开到市区里一片不太繁荣的地区，老舅停下了车。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做生意的地方，人也不多，至于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不就更少了？ 老舅走到一家服装店前，敲门之后走了进去。不过这里的衣服都挺好看的，布置也很高档，就是价格稍微有些贵…… “您好，请问……苏寻真……是你么……” 嗯？你认得我老舅？我跑到一边的沙发上，准备吃老舅的瓜。 “好久不见呐，茗萌，没想到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去哪不一样。” “挺抱歉的，你和你的父亲都。” “没什么抱歉的，本来就和你无关的。你是来买衣服的？” “不是，我是来找老板娘的。” “等下，我叫她去。” 这个叫“柠檬”的奇怪阿姨是谁？该不会是老舅的老相好……真是的，这里你们也能碰见！ 等了一会，那个神秘的老板娘跟着柠檬阿姨走了出来，老舅和老板娘看样子是要说些悄悄话了，连那个柠檬阿姨都不让听。 看见我一个人坐在一旁，柠檬阿姨又朝着我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你是和苏寻真一块来的吗？” 我呆呆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俩是……” “爸爸！” 正在那边说悄悄话的老舅听见我的呼喊，立刻朝着我冲过来，一副要砍死我的样子。 “寻真，这……这是你的女儿？” 我感觉老舅眼里的火焰能烧死我好几次了…… 老舅笑呵呵地解释：“当然不是啊……你想想，她要真是我女儿，那咱俩大学那会，我就有孩子啦？肯定不是啊……” 紧接着老舅用手指指着我说：“再说这话我回去就揍死你哈！” “哼！谁让你在离开公园的时候凶我的！” 老舅给那个柠檬阿姨解释：“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暂时让我照顾一段时间。那个，你先帮我看一会她，我还有话要和凡小姐说。” “嗯，你去。” “柠檬阿姨，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奇怪的名字呢？” “你这丫头。”然后她拿起我们面前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下了她的名字，“我叫杜茗萌，不是你说的柠檬阿姨。” “啊，这样啊，不过，为什么这两个字都是草字头呢？” “我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告诉我爸说我命中缺木，所以才这样的。” “哦，这么厉害的！” “你叫什么呀？” “嗯……我叫悻莲！和阿姨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草字头哦，嘿嘿……” …… “柠檬阿姨，你觉得我老舅咋样？” 柠檬阿姨突然看向窗外，沉思了好一会才回道：“过了这么久了，以前的事，谁知道呢……” “好，那你和我老舅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哦？” 正当我和柠檬阿姨说的起劲的时候，老舅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准备离开，打断了我和柠檬阿姨的交谈。 “杜茗萌，你换电话号码了？” “嗯，之前的不想用了，换了个新的。” “听说你离开了部队，真没料想到你回到了这里。” “谁能想到呢……我也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只知道你消失在人海里了……留个联系方式？” “嗯。” 干嘛？旧情复燃啦？不过这个阿姨倒不让我觉得讨厌，感觉她像是大海，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下面却是有很多的起伏那种。 我感觉这个阿姨很有故事，不错不错。 等出了门，我已经完全不关心和老舅说话的那个女的了，而是这个和老舅有过往的阿姨。 “哎哎老舅，那个柠檬阿姨和你啥关系啊？” “什么柠檬阿姨？你是说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女人？” “就是她。” “我一年的大学同学。” “你喜欢……她？” 老舅正在换挡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看来我是猜对了，否则老舅不会有这么反常的动作的。 “喜欢就去追求嘛，我支持你。” “你这丫头，不是害怕我找到对象之后没工夫照顾你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口了？还有，那个阿姨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走出来。” “啊？这么严重的？” “你知道威湖？” “那个杀了我父母的该死的机器人？！” “哎，不是他干的……那台机器曾经是那个阿姨喜欢的人……” “哦——可是现在那个叫‘威湖’的机器不是重新使用了吗？” “是的，这也是原因之一。” 老舅长叹一口气，暂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我倒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喜欢上一台死的机器？ 至于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我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也很喜欢狗狗，也想要一条狗狗，只是老舅不让养！ 我会喜欢上我的手机吗？一想到我对着手机说话，我就觉得奇怪。 “好，我不太懂……我饿了。” “确实，中午你没吃多少，去买点菜，今晚我亲自下厨。” “我能和你学做饭吗？” “啊？你别把厨房搞爆炸我都谢谢青天大老爷了……” “哎呀，之前那是意外嘛，这次你在我旁边看着还不行哦，我有啥不对的你就指出来。” 老舅一脸无奈地往超市开去，准备多买一些菜备着。 据我所知，家里的冰箱差不多要空了，亏老舅还能想到买菜呢。 每当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只能点些外卖吃，但是那些外卖真的没有老舅自己做的好吃。 哎，要是老舅没有开公司，就能天天在家给我做饭吃噜，哈哈。 “那我能不能买一些我想吃的，好舅舅……” “你买的都是些不营养的东西……我懒得说了。” 嘿嘿，下面的剧情老舅肯定都猜到了，他肯定是为了省去自己的口舌，干脆还是从了我！ “挑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嗯……我想吃这些！”我用手指往上面指了指。 “你想吃天花板？你疯了？那东西能吃吗？” “哎呀不是！你明明知道的！” 二楼都是卖零食和玩具的地方，我想去那里买些我喜欢吃的。 “先买菜。” “哎，你这样说就愚蠢了老舅，你想啊，咱俩先去二楼，等在上面买完之后，下来走的时候顺路不就把菜给买了嘛。我说的有道理？” “说完了？” “等等，我再想想，有了！你想，要是先买菜再上去，那拿着这么多的东西肯定很累的！而且你肯定不会让你乖乖又可爱的外甥女拿着，到最后受罪的肯定还是你，我这也是为了你考虑的，我好？” “这下说完了？” “嗯……差不多了，说完了。” “不准。” 然后他就一个人开始选菜去了，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四周很多都是年纪大一些的叔叔阿姨，他们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只有我一个人绷着脸。 在一楼结完账之后，老舅站在超市出口的地方看着我，得意地问：“你还去不去二楼了？” “不去啦不去啦！” “那走，先回去给你做点吃的。” 老舅已经掀开帘子了，不会真要走！我突然后悔鼓励他去追自己喜欢的女人了，真是的！连一个小女孩的心都看不透！ 老舅掀帘子的动作很慢，是在等我求你吗？哼，我还能求你，明明都答应好的了！ “呜哇——唔！” “祖宗别哭啊，带你去还不行了。” 非要逼我放大招，脸皮薄的老舅最怕的就是别人异样的目光。今天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要让你背上“虐待儿童”的骂名！ “哎呀，你手上一股怪味！现在走，嘿嘿。” “下次绝对不带你来这里。” “老舅，你带笔和纸了吗？” 他突然把一小袋蔬菜压到我头上，蹲下来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要把你爱吃的东西写到纸上，让我下次来的时候帮你带？” “嘻嘻，老舅你怎么这么聪明！” “想屁吃！这些拿着！” “哎呀！” 不公平！我这么小竟然也要拿这么沉这么沉的袋子，太不公平了！ 等我挑选完东西之后，老舅爽快地付了钱。现在不得不承认，给我付钱时的老舅真的帅呀！ 不过他竟然要我自己拿回去，看不到我手里已经拿着一袋子菜了嘛！ “做人，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任。” 老舅看出了我的不情愿，又开始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没人和他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讲道理吗？ “好舅舅……” “撒娇没用。” “切——回家，我要是半路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了吗，舅舅？” “你再说我就把我手里这两大袋子全塞给你了！从这里出去，到停车场一共几步的距离，是条狗它都能拉过去，怎么你就不行了？” “那……那……那你就是大狗！” 第87章 又骗我是吧 回家之后，老舅虽然嘴上说不让我跟着去餐厅，可他还是默许了我跟着他。他总是这样，有时候特别凶，但是还是默默地让我任性。 “老舅，你准备做啥呢？” “随便熬点汤，凉了还能热热。” “啊……我可不喝凉了之后再热的哦。” 老舅停下切菜的手，蹲下来微微抬头，看着我说：“第一碗是给你的，等我回来我喝凉的，行了？” “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喝凉的耶。” “你不是刚刚说了，凉了之后还能热的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我猜老舅待会还要出去，虽然不知道他每天跑出去都干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他每次回来都很累。 我真的不想让他每天都这样，可是当他说起“挣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什么能够反驳他的了。 “那……待会能不能再带着我出去？” “带你出去？不是带你去玩过吗，怎么半天还没过你就又要出去玩了？” “我长大了！跟着你多多少少有点用的，嘻嘻！”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老实点在家写你的作业呗。” 老舅把小锅的盖子盖上，扳动下面的档位，把它调到最大。 “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间吃点东西，等好了我叫你。” 他这种手段都用了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做完饭之后，给我留下一张纸条自己就走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 “那你答应我待会再出去的时候带上我！” “啥？谁告诉你我待会要出去的？” “你，不出去？你真坏！” 我对你的关心都落空啦！不出门为什么不早说！真是坏透了！ “你看看你，我出去你要怪我，我不出去你还要怪我，哎……” “我……我就不讲理咋啦，老师说，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讲理的！” 他哈哈一笑，定好时间之后准备离开这里。等走出厨房做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后，才悠悠地对我说：“那你老师教你的都是一些歪理，可能这一点他确实错了，但是其他的话你该听还是要听的。还有，别说是我说的，上次家长会我就让你害一次！” “哦，行。那你不出门，待会要干嘛？” “小孩子打听这么多干什么，知道的越多越累你都不懂吗？” “嘿嘿！”，我走到老舅旁边，挨着他坐下来，看着屏幕上无聊的新闻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得了，我可担当不起。” “那……老舅，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看我对你的关心是多么的真诚！” 老舅突然把脸挪到我面前，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心虚。 “白眼球里有血丝，你又熬夜了。” “谁和你说这个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老舅的杰作算是完成了。不过我挺好奇的，他是怎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看新闻的，那些东西这么无聊，能看出来啥？ 反正我中间离开了很多次，有一次是上厕所，其它都是因为我手里的零食吃完了，我再去拿一点。 他说看新闻能够锻炼自己的耐力，我看他纯粹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尝尝我的手艺。” 好鲜美啊！虽然对于老舅来说这个温度可能有些凉了，但是对我来说刚刚好。 我感觉我的身子都受到了净化，忍不住又尝了一口。除去汤本身的味道，一但闭上眼睛，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置身大自然之中。 和妈妈做的很像……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呦，烫哭了？” “没有……我是被难吃哭了，真难吃，下次别做了……” “哈哈，吃完这些，那里儿还有，别饿着就行哈。” 虽然菜谱上把这个东西叫做“粥”，但是妈妈每次做出来都是很稀的样子，所以我喜欢叫它“莲子木耳汤”。 老舅做的味道真的很像…… “我说老舅，你就准备一直看下去？” “你要是想磨炼你的意志，你就和我一起看。要不就睡你的觉去。” “切，这么无聊，我可不想浪费我的时间。不过我说啊，老舅，你也幽默一点，我看你和那个柠檬阿姨关系挺好的，想发展你就发展呗。” “睡你的觉去！” 我朝着无聊的老舅弄了个鬼脸，然后拿上我洗浴的东西洗个澡去。 臭学校也真是的，虽说我初中还是在那里上，但是哪有小学毕业了还有假期作业的！真是的，要是我是校长，就绝对不会给学生留作业，快快乐乐的多好。 放着热水，我解开我的马尾辫，坐进浴缸里去。 要是我的舅舅能够再搞笑一点就好了，但是舅舅也说了，正是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这个世界才会变成彩色的。 这句话倒是和我老师说的很像，老师也鼓励我们成为不一样的自己。但是每天那么多的作业，我哪有时间成为我想象中的自己哦？ “快点，我也要冲一下。” “喂！臭老舅，你这也能催啊？你信不信我不出去了！” 老舅没有回话，在敲了敲门之后就又安静了，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等我洗干净出去，才发现老舅一脸幽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来他是一直盯着浴室的门的，否则我不会一出门就对上他那搞笑的表情。 “好舒服呀……老舅，快去，里面还有我香香的味道呢！”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迅速地走到我身边，用警告一般的语气说：“下次快点。” “好好好——下次多洗一会。” “洗完了，还不走？” “我想偷看。老师说了，伪君子不如真小人，我就是想看。”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晕你，把你扔到你房间去？” “哎哎！你可是君子！不能动手的！我信还不行嘛，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啦……” 老舅愁眉苦脸的样子真不讨人喜欢，和他说了他也不听。我看他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一点都不着急。单说这一点，他没有我表姨妈着急。 都说女大当嫁，男大当娶的，我的老舅真的太不一样了，嘿嘿，我也喜欢他这一点。 “那我走啦？” “嘭！” 切，晚安都不说了，你不说我也不说，我可不想被老舅“拿捏”咯。 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也不是很晚，除了看手机，我实在无事可做啦。 当然做作业不能算是要事。 我这里还有很多老舅看过的小说，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算不算是小说，都是讲些机械什么的。 没看到这些书之前，我还真没想到老舅喜欢这些东西。 但是我知道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会很开心，要是老舅真的对这些感兴趣的话，那他创办自己的公司的时候，不是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嘛。 我也没有问过他，我猜他可能不会和我说实话。 无聊之下我又开门下楼，这才多大会啊，水声就已经停了，我明明记得老舅摔门进去之后才有的流水声。 男生洗澡都这么快吗，虽然我没有特意地记过老舅每次洗澡的时间，当然我也没有这种癖好！但是我感觉这次快得太异常了啊…… 我走到老舅房间门口，从门缝里发现里面没有亮光，于是敲敲门问：“老舅，睡这么早，明天还有事情呢？” 里面没有回答，看来已经是睡着了。哎，我真心疼我的老舅，估计明天早上他又匆匆地离开，我可不想看见一直在保温的菜和冰冷的纸条。 可恶！既然这样，那我也早睡，赶在你明天出门之前看见你！ 想到这里，我感觉我正在计划一项非常重要的策略，这事关我明天能否出门透气。 嗯！非常重要！我决定把它的严重程度设置成“橙色”，不过是不是应该写成“红色”呢？咦，这两个颜色到底哪个是更重要的意思，我忘了…… 算了算了，反正很重要就对了。 想到这，我立刻翻出老舅给我买的牛奶，自己用加热器热了热，立刻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去。 老师说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可是我喝完之后……怎么感觉更精神了？ 怎么办，脑子里一点困意都没有！我的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 完了完了！睡着啊，快睡着，不行，越想越精神。 下半学期班上还有人处对象了，这么小，哪能成呢？ 我还记得有一次数学考试，全班就我一个写出来最后一题了，老师竟然让我上去讲。谁知道我一上台，一紧张，忘了…… …… 窗外好像有几声鸟叫，我不是刚刚还在讲台上想题了…… 不对！我猛地睁眼，天已经亮了！现在几点了！我定的闹钟呢！ 坏啦，只选了时间，没点设置！ 我一把掀开被子，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就冲下楼去。 哎，和我想的一样，老舅估计是一早就出去了。不过这次太反常了，桌子上竟然没有他准备的早餐！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老舅家闹老鼠了？有我这么勤奋爱干净的外甥女，怎么会呢？ 进门到客厅之间有一小段的走廊，是用来放鞋子换鞋的。可等我走到那里时，我竟然看见了昏倒的老舅！ “喂！苏老舅！喂！！” 第88章 我可不是你的传话筒 他倒在地板上，弯着胳膊当枕头，脸特别的红。 不对呀，应该不是早上出去喝的？没有那个傻老板会把饭桌定在早上哦。 “老舅，你这又是咋啦？” 幸好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抓得生疼，嘴里还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名字。如果我没听错的时候，好像就是那个柠檬阿姨的名字。 哎，不过相比于这个，我更关心老舅为啥变成这个样子…… 老舅半梦半醒，在我的一番长篇大论之下，老舅似乎醒了一些。 这样最好，要不然我还要想办法把没有意识的他给拖回去，每次这样都要废我半条命。 现在半醒着，他起码也能动一动，省点我的力气。 “喂！和你说话呢，你早上干嘛去了？” 老舅的上眼皮把半个眼球都盖住了，他的状态好像不适合回答问题。很明显，我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 “别说话了，待会可别又吐啦！现在，你就点头或者摇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干什么了。” 等我忍痛割爱，拿出了我最喜欢的果汁给老舅喝上半杯之后，我战术性地清清嗓子，开始问他。 “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摇头。 “你要是听不见，你咋会有反应的！” 我突然意识到，老舅摇头可能是听不清的意思，索性放慢了语速。 “那，早上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和我说？” 摇头。 不会，早上走的这么急的，这该是有多大的事儿啊。我在想，要不要给和一起舅舅一起开公司的那个方叔叔打个电话。 正当我想办法的时候，老舅又一把抓起装果汁的杯子，把剩下的那一点全倒进嘴里。 要不是我，你这臭老舅早就冻死在街头啦！ 我看着老舅摇头晃脑的样子也很难受，干脆把我最喜欢的橙汁再拿出来一些。 等他再喝完一杯之后，我就准备把他扶进他的房间去，看看喝完果汁之后再睡一觉会不会好一些。 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特别是和柠檬阿姨见面之后，他阴郁表情出现的频率更高。 “走，睡觉觉去，睡觉觉好不好？” 我试着抓住老舅的裤子往上提，可是根本提不动。他要是晕倒也好，我能想办法给他装上绳子拉回去。 然后我拉着他的手臂，指了指他房间的门。 这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呼——看着他倒在床上，我终于能坐下歇一歇。幸好穿的是睡衣，不然我要热死。 反正没人，我干脆把裙子拉到大腿根的地方，哇——凉快呀。 “老苏！老苏！” 一阵“噔噔噔”的敲门声吓得我赶忙把裙子放下去，门外的声音挺熟悉的，好像就是那个方叔叔。 我走到门口，扳动把手开了门。 门打开之后，就是那个和我舅舅一起创立公司的人。 “叔叔，你是来找我舅舅的吗？” “是小莲呐，老苏呢？”方正叔叔焦急地往门里面看，寻找着老舅的身影。 “哦，你说他呀，他早上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喝醉了才回来。现在……我想办法把他弄到了他房间里，现在还在睡觉呢。叔叔您先进来。” 我给方叔叔拿出一双备用拖鞋，他却摆手示意不用。 “早上回来？老苏是昨天晚上就出去了啊，该回来也应该是昨天晚上回啊。” “什么？昨晚我明明看着老舅洗完澡回房间的，怎么会出去呢？” 说完之后我立刻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一些不对劲，只是方叔关心的地方不在这里，也幸好不在这里。 “哎呀，我就是昨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老苏在酒桌上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我说我需不需要过去，那边说酒桌已经差不多了，老苏也正准备让人开车送回去。我还是不放心，今天来看看。” 啊！这么说，老舅和鞋子们睡了一晚上……亏他还能打开房门！要是打不开，他还能在外面睡一晚上不成？ “方叔叔，那个，我问一下，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饭桌上，有很多和你们合作的老板之类的人呐？” “嗯，确实有，他们打电话问要不要来，这摆明了就是想进一步发展关系，老苏就去了。当时我是不想让他去的，我知道他还需要照顾着你，可他怎么都劝不住，哎。” “谢谢方叔叔，我会照顾好舅舅的。” “哎，没事就好，有你这么可爱的丫头，老苏那小子也算是有福了！” “嘿嘿！” 我甜甜地笑着送走了方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老舅的房间，反锁上门。 老舅还像死猪一样，睡得正香。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比那些坏老板差，让我的舅舅天天往外跑？ 虽然他身上还有很大的酒味，我还是忍住不适，钻进老舅的被子里去。忙活了一早上，本来就爱睡觉的我，猛然惊醒之后，困意迟迟不肯消失，正好趁着这会儿，我再眯一会儿…… “嗯……悻……悻莲！我靠了！” 一声大喊吵醒了我，等我睁开眼睛，只见老舅一只手扶着头，一只手指着我，面部稍微有些扭曲地问：“你怎么在这！嘶——啊……” “你还问我呢！你说，你昨天是不是说过昨天不再出去了！为什么又出去喝酒！” 我声音比他还大，身子颤抖的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我一下子扑到老舅怀里，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知道我一眼看见你倒在门口我有多担心吗！我真怕你和我父母一样，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我！你要是走了，姨妈又不想管我，我还能去哪里呀！那些老板什么的就有那么好吗，让你心心念念着，我不比他们更喜欢你！” 老舅轻轻牵住我捶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我当然知道他的委屈，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到他拼命我就忍不住。 “那是……那是突发情况，对不起啊小莲……” “对不起就有用了嘛，我幼小的心灵已经被你伤害很多次了……你要补偿我！” “嘶！” 听见老舅异常的声音，我立刻从老舅怀里钻出来，看他仍然一只手按着他的脑瓜。看来酒的后劲还没过呢，估计又是白酒，如果是啤酒的话，老舅应该睡两觉就没事了，在我记忆里都是这样。 “老舅，你还头痛了？” “小莲，现在几点了？” “嗯？我看看，下午快两点了。咋啦，你该不会还要去？我不同意！” “不是，还是要帮人带话。” 不用猜就是昨天那个开服装店的阿姨了，不过老舅真的这样甘愿给别人跑腿哦？我反正是受不了的。 “我这个样子，待会别吓到人家，你……帮我送点东西。” “什么？你不怕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外甥女被别人拐走哇？” “嘶——我肯定跟着你啊……我还没傻呢……” 然后老舅在纸上写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他写的都非常奔放，呃……我有点看不懂了都，不知道那个阿姨能不能看懂。 老舅这样子是开不了车的，我们只能坐公交去。结果我们刚到站牌处，就见一辆我们要乘坐的车开走…… 真的是，无语死了。 “以后别擅自进我的房间了，尤其是穿成那样……” “呵！那你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有多重吗？你每次喝醉，为了拉你回房间，我甚至特意向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请教了滑轮的！你以为我力气这么小，每次怎么把你送回去的！” 老舅被我的语速征服了，但是我还有一肚子话要说。 “每次把你拉回去，我都累得要死，你说我还能有力气上楼吗，那不就顺便躺你床上睡觉了？再说，你是我舅舅，我还能把你咋样了啊，还是说，你会把我咋样了？” 老舅捂着头笑笑，摆手认输道：“行了，你赢了，不过就像今天早上那会，你穿着睡衣，你说……” “喂，臭老舅，我那是来不及换衣服啦，你该不会有恋童……” “别瞎说，我没那方面的癖好。” “嘿嘿，那就好，省得我还要防你。” 上了车，我们朝着那家服装店赶去。不幸的是，这一趟公交车不是直达那里的，我们还需要倒车坐另一辆去。 而且那一片还没有站点，下了车还要走很远的路！ 老舅虽然晕晕乎乎，但是就是坚持出来。我暂且把这一行为认为是他担心我，然后我想问问他，这又不是死命令，干嘛都这样了还要完成。 我倚着老舅，一高一低艰难地赶路。 老舅却笑笑说我不懂，说这样才会有发展的机会，以后才能有更大的空间。 我哪懂这些，光是这个小老婆，我都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再深一些的道理，我也懒得去懂。 “到了……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店的老板娘，然后让她看信上的内容就行……” “老舅你就放心去和柠檬阿姨说话，此事包在我身上！” 第89章 忙不完的老舅哎 走进店门，我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个柠檬阿姨，我跑到她身边，拉拉她的衣服问：“柠檬阿姨，那一个阿姨呢？” 柠檬阿姨看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老舅，慢慢蹲下来，对我说：“稍等，我去叫给她去。” “老舅，你去那边歇着去，我看你头疼得厉害，你交代给我的我都记着了，放心。” 老舅看样子已经很难正常表达，就算你再欠我一个人情。 过一小会儿，那个老舅嘴里的“凡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和柠檬阿姨一样年轻，一样漂亮。 这一点确实让我挺疑惑的，老舅明明说他和那个柠檬阿姨是大学同学，可是柠檬阿姨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我要是也会年轻不老就好了。 “小凡阿姨，这是我舅舅让我给你的信，他说您看信就行了。” 凡阿姨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老舅，他还是轻轻托着脑袋，闭眼睛休息。 我解释道：“我老舅他又出去喝酒了，昨晚喝醉了才回来，现在还没有休息好，我暂时替他和您说话。” 凡阿姨一只手捂着肚子，好像是肚子疼一样，不过拆开信件之后，她还是甜甜地笑了。 她的笑容就像是小情侣们恋爱时的那样，可是我又想到老舅说的，她是那个混蛋男人的“小老婆”，我很生气。 可老舅也说了，和凡阿姨说话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许提起这件事情，让我把这些话烂到肚子里去。 凡阿姨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阿姨，信上都说了什么啊，老舅不许让我看，说必须让你第一眼看的，我好想知道的！” 阿姨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卖关子道：“想知道啊？” “嗯嗯！” “小莲……我听茗萌说的，你叫悻莲。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啊……我还小呢，我老舅算不算？” “哈哈——肯定不算呢！” “没有，我老舅没找到我舅妈之前，我估计是不会谈恋爱了……” 凡阿姨把我拉到她的怀里，让我看看那封信上的内容。只可惜内容是打印的，看不出是不是我老舅的字体。 我倒没有太在意上面的东西，而是凡阿姨看那封信的表情，我感觉她现在比买到零食的我都开心。 “这是阿姨的男朋友给你写的吗？” “不是男朋友哦，是老公给写的。” “哦……” 我在阿姨的怀里，看着坐在休息区的老舅和柠檬阿姨，他们好像没有一直说话的样子。 “小凡阿姨，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柠檬阿姨的呀？” “什么？哦——我知道了。一年前我暂时住在这里，开了这家服装店，然后招聘店员的时候，茗萌就来应聘。我看我俩比较对脾气，她就一直在这里的。怎么啦？” “嘿嘿！”我把头偏向一边，看向我老舅，“柠檬阿姨和我舅舅还是大学同学了！” “我也知道，自从昨天你们第一次来这里，茗萌的情绪变化就很大，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问她他俩到底有没有过去，她总是让我别瞎想。” “嘿嘿，我也觉得有故事，可是老舅现在一心搞他的公司……要是老舅有钱的话，是不是可以满心追求柠檬阿姨了？” “有钱……”凡阿姨突然把头低下去，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还是说我的那句话刺激到她了……“小莲呐，男人有钱了都会变坏的……你以后可不要找什么很有钱的男人……” “阿姨！我还小了！我不想找男朋友！” “哈哈哈，好好，阿姨说错了……” 该不会凡阿姨说的就是自己的老公……看样子很像，我也开始想象那个男的到底有多么帅，才会让凡阿姨这样跟着他。 “对了，小凡阿姨，这里有热水吗，我老舅得病了，需要吃药。” “啊，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接。” 等我端起水杯走向老舅的时候，凡阿姨又重新看起了那张纸条。 我听班上的同学说，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越往上翻你越爱他，越往下翻他越爱你。至今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舅也不懂，因为他不咋和人在网上聊天…… “苏大郎，喝药啦——” “噗嗤——” 耶？我老舅喝药很好笑吗？不知道柠檬阿姨在笑什么…… 老舅睁开一点眼睛，眯着眼睛看我：“你要毒死我？” “对的，老舅你真聪明，你咋一下就知道我要毒死你了，我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呢！” 我翻出一小袋药丸，那是给爱喝酒的老舅常备的东西，连同水杯一起递给老舅。 “真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和你外甥女关系真好，还有个伴……” “切，老舅巴不得我走呢！要不是我，他可以更加努力地工作！哎哎，柠檬阿姨，我听小凡阿姨说您都在这里工作有一年了，一直在这里不无聊吗……” “无聊又如何呢，在哪里不一样……” “好，阿姨您也有放不下的人吗？” 老舅咽下药片，听我说出这句话之后，立刻一把拉住了我，示意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完了……刚刚好像和凡阿姨说话的时候都刺激到她了，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我又刺激了柠檬阿姨…… “嘶……既然我和小莲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就先走……” 老舅痛苦的表情之下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尴尬，当然也不能排除我看错的因素。不过老舅说完之后，就匆忙地拉着我出了门。 “老舅呀，你说那两台机器不是早些年前就被处理了吗，该不会那个柠檬阿姨还在想她的那台机器……” “哎，你没经历过，当然不会懂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行。” “行，那您老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应该没事了？” “行程表上是没事了，有突发情况再说……” 然后我扶着老舅回到家里，没想到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了！ “老苏！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有急事！” 老舅闭着眼睛对我笑笑说：“你看，这就是突发情况……” 可恶！是不是累死我老舅，你就开心了！ “我来开门，叔叔！我们进来说话！” 我打开门，老舅和方叔换鞋走到客厅坐下，又由我关上了门。 “出门走得急，没带手机，啥事儿给你急成这样……” “哎！你知道咱这里市场上那些大公司，他们似乎并不欢迎我们这个新的存在，准备着扼杀我们的公司！”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还能派杀手杀了咱俩不成？” “不是！是收购和合并！” 老舅似乎并没有露出很担心的样子，可能是他提前就预感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因为老舅平时常常和我说起，要想在别人的领域里分一块蛋糕吃，就要拼全力挤出来自己的地方。 可我哪里懂那些呀…… “上市没多久就要强迫我下市……这些人也太看得起我们俩了，呵呵，倒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方正看老舅满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着急道：“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我没啥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哎！”方正重重地叹口气，不安地站了起来，绕着沙发不断地走动，绕得我都有些头晕了…… “我看你说的这么轻松，以为你有啥好办法了……” “我能有啥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在他们商讨无果之后，方正叔叔就离开了这里，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方叔离开之后，老舅的表情一直保持着他离开时的那样子，就是很焦虑。 送走方叔，我关上房门，悄悄地坐在老舅旁边，把头靠在他的胳膊处。 “老舅，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喝酒了……” “哈哈……”不知道老舅是不是强装的，他哼笑两声，“我不是说了吗，不是大事的，没事，不用担心的。再说了，要着急也是我着急，你个小丫头还共情上了，哈哈……” “你笑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哼！你再说我就走啦。” 第90章 老舅也有他的烦恼呀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老舅都是心事重重的，我估计是一场比较严重的酒局要来了。 不知道这次他愿不愿意带上我，反正我在家无事可做，倒不如跟着他去看看社会呢。 我不确定老舅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反正我是想要尽我的力气，但是我暂时还没有找到什么机会。或许我能跟着去到那里，然后才能看看具体的情况。 在客厅摆放的日历上，有一个红色圈圈圈住的日期，我猜那应该就是老舅要解决问题的一天了。 到了前一天的晚上，我偷摸翻出老舅的电话簿，找到了柠檬阿姨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是柠檬阿姨嘛……” “嗯？是小莲吗，我是小凡阿姨哦……” “啊，抱歉啦，我可能打错了。” “哎等一等！这是茗萌的电话，她在洗澡，我帮她接一下，你没有打错哦。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现在这个时间点说？” 我要是说我是替我没有勇气的舅舅打的，凡阿姨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很激动，哈哈……不过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要是一个公司被别人买了，会怎么样？” “嗯……小莲怎么会问这个？是你的舅舅……”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担心我老舅，他又不让我担心。所以，我只能偷偷问问你们大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莲说的应该是公司收购之类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懂，我帮你问问，你舅舅的公司是叫做‘方真’吗？” 嘿嘿，虽然老舅张不开嘴，但是我张得开呀。“是的……我不太清楚这些，就是有人要拿走我和我舅舅吃饭的东西了……呜呜……” “乖乖，小莲别哭，阿姨会帮你问问的，放心。” “嗯！小莲乖，阿姨同意小莲就不哭了……对了小凡阿姨，这是我的手机号，您帮我在柠檬阿姨手机上保存一下呗，谢谢啦……” 哼，老舅给你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腿，估计以后还要帮你跑腿的。暂时借你帮帮忙，大不了以后我再慢慢报答啦。 我开一壶热水，倒上一杯下楼去。老舅还在书房坐着，盯着笔记本看，那上面好像又是一份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上面破破烂烂一堆合约，我光是看见就已经浑身发麻了。 而我的老舅，我知道他每次都要反反复复地看，然后全力找出其中更加有利于自己而不会让对方反感的条约，尽量给公司多省一点。 我不知道他要看多少遍，我只知道，就算我熬夜看手机，我眼睛里的血丝也不会比老舅眼睛里的多…… 我走到老舅身边，轻轻地把水杯放在他的手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去客厅帮他拿一条毛毯。 再回去时，透过开着的门看见老舅孤单的身影，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像是被一条绳子纽住了一样。 老舅是不喝酒的，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起，我从来没有在房间里闻见过一丁点的烟酒味。 只是老舅为了他所谓的人情不得不喝，而且我估计老舅酒量不会很大，因为每次都能喝得烂醉如泥…… “舅舅，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很重要的地方？要是我猜对了，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现在又不用上学了，在家里真的很无聊的。” 老舅无奈地笑笑，端起我送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我竟然看见老舅有回味的意思。 那一瞬间我感觉老舅喝的不是水，而是酒桌上的白酒。 “小莲，你知道下等人面对上等人时，是什么样子吗？” “嗯……我不知道。” “那就是——你看，假如我就是明天桌上最厉害的那个老板。你还是你，嗯……假设我就在你旁边。” 老舅比划了一阵，然后接着说：“我现在说，你！对，就是你这个马上就要十二岁的小女孩！把这杯白酒喝了。我怎么办，你这个没用的老舅该怎么办？拒绝他，当场翻脸，大骂他是个畜生吗？谁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喝酒！更何况是烈酒。同意吗？那你舅舅我不成了畜生吗？为了合同的成立，让这么小的孩子喝酒？” 老舅说着说着，眼睛里突然明闪闪的。听着老舅沉重的语气，我也感觉很压抑。 爬到他腿上，我伸手擦去了老舅眼角的泪珠。 “对不起舅舅，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对不起……” 然后就是老舅给我擦眼泪了，没办法嘛……我见老舅哭，我也忍不住。 “没事的，我很想让你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所以才会这样工作的。你想，要是咱们不和别人好声好气地说话，别人啪地一下不和你合作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我终于明白老舅为什么特别反对带我去酒桌了，没听老舅今天的话之前，我都以为世界上的男人都像我老舅一样善良，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亏我以前还认为老舅是嫌我麻烦，不愿意带我去吃好吃的…… “舅舅，我决定了！” “你这……突然决定啥了？” “我决定把你之前对我的不好——一笔勾销！” “啥？” 老舅被我突然的句子整得有些无语，还想反驳我的时候，又笑着叹气表示放弃抵抗了。 “老舅，那你就没想过找别人帮忙吗？” “没有人脉的，人脉很难积累的。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上一辈积攒住，然后下一辈用的。咱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说是农民出身了，去那里搞这些东西……” 好，我现在可以暂时下结论了：老舅三天两头地往小凡阿姨那里跑，就是为了看柠檬阿姨一眼，实锤了！ “就是说，要是有上面的人帮忙，你就会变得容易一些，是不是？” “那不废话，上面有人，那就是天助了，当然容易。不过你还是别想这些没用的了，我也完全不应该把我的烦恼说给你的。” “干嘛？现在又嫌我没用啦？” 我坐在老舅腿上，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笔记本的屏幕，我也知道老舅并不想看这些东西。 “我当然没有！”老舅把身上的毯子披在我身上，抚摸着我的头发说：“要是困了就休息，在这里，或者上楼回你的房间，都行……” “能去你房间吗？” “我又今晚又不在那儿睡，你去也行。” “算了那我不去了。” 第91章 臭老舅你等着我 我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我睡着之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的仍然是老舅一个人坐在电脑之前，盯着无聊的屏幕看。 那一晚我睡的很好，当然因为老舅在身边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梦见了明天，不对不对，是很多次的酒桌，老舅都带着我去了。 在酒桌上也没有发生老舅说的那种情况，那里的每个叔叔都很好，对我，对我老舅说话的语气都很和善。 我很开心，因为我记得梦里他们也很羡慕我舅舅有我陪着。嘿嘿，我果然还是很有魅力的，就是笨老舅根本体会不出来。 “嗯……” 第二天天亮，老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而我的身上，多出了一张小被子，肯定是老舅干的。 “老舅！你走啦？” 我从书房的小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准备去客厅找找老舅。 哎，和以前一样，老舅留给我的只有冷冰冰的纸条，和厨房里还在保温的早餐。 不过这时，书房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咦，那铃声和我的一样，不对，我想啥呢，那就是我的手机……老舅这个大忙人，手机肯定随身携带的呀。 于是我还没吃两口东西，就又回到厨房去，接起来我的电话。 “是小莲吗？” “是的是的，你是柠檬阿姨哦，我昨晚有给你打电话的呢。” “抱歉呐，我那时候有点事情。我想问问，你舅舅现在还在家吗？” 嘿！自从那个机器人被拆都有好几年了，柠檬阿姨怎么说都应该走了出来的。我老舅可是个好男人，我都舍不得把他交给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呢！ “他已经出门了，阿姨您要是有话和他说，可以先和我说哦，我等他回来再转告他一声。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也可以等他回来，再让他给你回电话也可以！” 电话那边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我猜柠檬阿姨一定是在思考说啥呢，哈哈！ “不是，我是和你说一下，你昨晚说的那件事，不用太担心了。” “哦——好，我没有失望哦。不过！阿姨，您可以带我去我舅舅现在待的饭店吗，他总是不带我去，我想看看他每天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这，你舅舅……稍等一下。”手机接下来暂时变成了静音，一小会儿之后，阿姨的声音重现，“可以的，你现在在你舅舅家里吗？” “嗯嗯！阿姨慢一些，路上注意安全哦！” 我猜柠檬阿姨一定是和那个老板娘商量了，不过那个店铺藏得这么严实，我估计也不会有很多人去那里买衣服的。 与其让柠檬阿姨一直在那里无聊地看衣服，不如和我一起出去玩呢！ 好，我不得不说，我也有一点私心…… 挂掉电话之后，我飞快地跑上楼，找出我认为好看的一身衣服换上。 为了让老舅更加有面子，我还特意拿出了珍藏的发卡，那是之前和妈妈出去玩的时候买的。 说好再也不拿出来的，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为了老舅……对，为了老舅，我就再拿出来一次…… 锁好门之后，我在门口等着柠檬阿姨的到来。 “嗨！这里这里！” 柠檬阿姨的打扮也很特别，不是我之前见她时穿的那种工作的衣服。 不过阿姨的胸好小哇……我那是因为还没有发育，柠檬阿姨的身子是不是忘记发育了…… 虽然老舅没有刻意和我说过这一点，不过我肯定还是知道起码不能当面说起的啦。 “柠檬阿姨，你也有这么好看的车哦！” 阿姨从车里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摘下墨镜对我说：“这是我老板的车，我住的地方离服装店很近，没必要买车。上来。” 一上车的感觉都不一样！我看这辆车要比我老舅的车高上好几个档次，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 “阿姨，你这样出来不会影响到工作……” “你这小丫头，不是你要约我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担心我的事情了？” “臭老舅从不带我出去，我就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嘛。” “当然不能带着你了，他现在是创业的初期，很多事情都需要亲自下手的，自由时间自然就少了些。不过他也是为了以后的生活，男人很不容易的。” “是的！柠檬阿姨也觉得我老舅不容易是不是呢？” 我猜柠檬阿姨反思着刚才说的话，然后她自己先笑起来，补充了一句：“都不容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说话挺厉害的，这么小都跟谁学的。” “嘿嘿！要是我耽误了阿姨的工作，那我就等以后帮您去店里工作好不好？” “哈哈哈……好好好，小莲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拒绝你呢？” “好的，那我们一言为定！” “不过，寻真他现在在哪呢？” “呀！” 我急忙拨通了方叔的电话，等了一会他接通了。我急忙问他他现在在哪呢，可他却说我老舅有交代，要是我问起来这个问题，他不应该跟我说。 岂有此理！我老舅去哪我还不能知道了吗？！ 那边说话的人很多，我猜现在方叔应该就和老舅在一个地方，可他却一直想着挂掉电话。 “你不知道吗……” “嘿嘿……忘记打听了……”面对柠檬阿姨的询问，我只能尴尬地笑笑。 没办法，暂时没有目的地，柠檬阿姨选择暂时停下车。我也知道，没有目标的话，瞎开车只能是浪费时间。 柠檬阿姨盯着方向盘看了很久，终于她对我说：“小莲，今天你看见的东西，能不能替我保密，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嗯？可以可以！阿姨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算不上是什么秘密武器呐……”柠檬阿姨把右手覆盖到耳朵上，突然那里冒出了一阵阵蓝色的亮光，到最后都有些刺眼了……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一定不会相信的，柠檬阿姨竟然凭空变出了一只非常酷炫的耳机！ 随后一幅画面通过那个耳机发出的光，漂浮在了柠檬阿姨眼前。 “柠檬阿姨，这是，这是魔术吗？” 她自豪地看向我，小声地说：“我第一次看见这种把戏的时候，也以为是魔术……” 第92章 好凶的阿姨哦 “那，那这是什么呀？” “这些么，这是上天降下的对我的惩罚。” “啊……听不懂了呢……” “找到了。” 柠檬阿姨在悬浮的蓝色图纸上比比划划，然后在一个地方画下了一个小小的圈子。 我虽然看不懂这些东西，但是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标记的地方就是我老舅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个又是什么功能哦？”车辆重新发动之后，我好奇地问柠檬阿姨。 “这个啊，这是能够通过一通电话，就能找到电话另一端的功能。” “哇！这不是那些警察叔叔们经常用的吗！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哎哎，阿姨既然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去当警察呢！那样肯定能抓到很多很多的坏人！” “呵呵呵。” 柠檬阿姨虽然笑着，但是我能听出来她无奈的味道。怎么了，难道当警察不好吗，我在以前还想过当一名警察的。 因为那样能够保护弱小，惩恶扬善。 要是那时候有很多很多的警察来保护我住的小区，或许我还能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我还能再见到他们的…… “为什么不当警察呢？我曾经……被人抛弃过，很多次了，渐渐地失望了，于是不再期待了，背负太多会很累的。或许我应该轻松一点的。” “哦，好，我又听不懂了。” “小莲，假如你是你们班的班长，勤勤恳恳地帮班级做事，任劳任怨。然后有一天你突然被撤职了，你会是什么感觉呢？” 这个……这个问题是啥意思哦？我没当过班长，呃……也不太明白柠檬阿姨问我这个问题的原因。 “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然后呢？” “啊？咋还有然后呢？” “这个问题你慢慢想，等你想明白的时候起，你会活得很轻松的。” 本来阿姨的话我还能听懂一些，要是一说起这些什么道理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一点了。 我又没有经历过，咋会有自己的感受呢？ 不过不得不说，柠檬阿姨一说起什么道理的时候，和我老舅有几分神似，哈哈…… 我把窗子放下来一些，看着周围的房子很快地往后面跑去。要是我在下面跑，我肯定没有这辆车跑得快！ “小莲，可别把头伸出去哦，那样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啦，谢谢阿姨哦。” 刚才柠檬阿姨标记的地方好像是市里面最大的一家餐厅了，说明老舅吃的这桌饭很重要。 等我再次看向柠檬阿姨的时候，她耳朵上那个很酷很酷的耳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它从来没有让我看见一样，太神奇了！ “这一定是魔术的？我见过很多这样的表演的。” 柠檬阿姨打开转向灯拐弯，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似乎有一些庆幸。 “你觉得是魔术，那它就是魔术。” “哦，那我可以学嘛？” “不行的哦，这个魔术代价很大的，要用你的记忆做交换。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很希望我从来不会这个魔术……” “啊，好，那小莲不学了。” 车开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和柠檬阿姨终于到了地方。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太辉煌了，我有种我就是小说女主的错觉。 大门里面会不会出来一个帅哥把我接走呢？ 然后他在他的家族面前向我求婚！但是这时候有反派站出来说出了我普通的身份，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可是我的白马王子非常霸气地说：“这辈子除了小莲，我谁都不会娶的！” 哈哈哈……我的王子在哪呢…… “小莲？” “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柠檬阿姨已经蹲在了我的面前，呆呆地看着正在意淫的我。 我赶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嘿嘿地笑着来掩饰尴尬。 忘记正事了，我是来看看老舅的。顺便向他证明一下，我已经有能力独自出门啦！ 幸好柠檬阿姨喊醒了我，不然我都不想出来面对现实了！ “那个，阿姨，我好像也不知道老舅在哪个房间，不过这里应该很好找的。” 柠檬阿姨没有说话，拉着我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比外面的还要厉害！金光闪闪的，我感觉我又要晕倒了…… 不过这次我提前掐了自己一把，防止我再次掉进自己的幻想空间。 柠檬阿姨走到前台的位置，不知道和那个漂亮姐姐说了什么，她就给了柠檬阿姨一张小纸条。 根据我的常识，这里没有预约好像不能进去的，不过现在管他呢！ 我看了看，上面写的好像是一间房间的房号。 按照那张纸片的空间位置图，我和柠檬阿姨边走边找着。 上到三楼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了很多很多中年大叔。 我和阿姨礼貌地站到一边，准备给他们让让路。 可是在人群中间的位置，我看到了老舅的身影！ “老舅！” 那十来人都看到了我这边，我老舅和正在说话的人说了一声“抱歉”之后，跑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来这里的！我不是说过，你一个人不能随便出门的吗！” “呜……我这么担心你，你还凶我！” 真是的！我感觉嘴里酸酸的，眼睛也很不舒服，于是趴在柠檬阿姨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 那些人开始笑着斥责老舅，帮我说话。况且我又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干嘛说这么凶！ “不怪小莲，我带她来的，来看看有没有人没听见老板说的话。” 我在柠檬阿姨怀里抬头，看到了她凌厉的眼神，好恐怖…… 那眼神就像一把钢刀，一个不漏地划过在场的每个人。 不过她摸我头发的手仍然很温柔，阿姨还有这么厉害的状态了…… “哎，茗萌啊……你怎么也和这小丫头胡闹了……” “苏老板，这两位是您的？” “朋友，和我外甥女。” 哼！你自信一点，直接说是女朋友不就行了！惹生气了以后大不了再哄呗，这样肯定没出息了！ 不过这些老板好像都认识柠檬阿姨一样，对她是非常的尊重。 可柠檬阿姨不就是一家店里的服务员吗，真的会让这些大老板们都害怕她哦？ “各位老板，今天的商谈，都挺融洽的？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呢？说出来，说出来好让我帮您带，个，话，呢！” “哈哈，当然融洽，融洽得很呐。” 那些人对着柠檬阿姨打了几个哈哈，他们敷衍的手段还没有老舅敷衍我的手段高明…… 说完之后他们就转身离开，我看到了，他们在转过去一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统统消失！ 这就是老舅常常说的变脸，真让人害怕…… 第93章 你走吧 我看见方叔也在里面，不过在我老舅的一个眼神之下，他也和那一大群叔叔一块走开了。 慢慢地，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而我还在柠檬阿姨的怀里面，不是很想出来。 “怎么样，没事了？” 老舅的表情很轻松，看样子没有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你……不，是你的老板帮我了，我可没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 我站在柠檬阿姨旁边，坏笑着对老舅说：“大不了你以后也帮柠檬阿姨工作呗，这样也算报答的……” “不过你为什么会亲自来这里，我挺好奇的，如果真的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根本用不着你来的。” “无聊出来转转。” “那边呢？是凡小姐同意的？” “她一直很善良的，只是遇见了不应该遇见的人罢了。” “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们的人情，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的。” 说着老舅就往我这里走，准备把我带走。我央求柠檬阿姨再给我送回去，可惜老舅严词拒绝，说什么都要他带我回去。 不过等我走到老舅身边之后，老舅看清楚了我头上的头饰，他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是你……是我表姐……小莲，我们走……” 柠檬阿姨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暂时还不清楚我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想要让她知道我的事情，毕竟不是啥好事，我也不想回忆过去。 就像老舅说的，日子很长，人总要向前走的。 “拜拜啦，柠檬阿姨！有空我们再一起玩哦！” 柠檬阿姨向我摆摆手，脸上早就变成了甜甜的笑容。我还是喜欢这个会笑的柠檬阿姨，刚刚那个太凶了，我有点怕。 我俩先柠檬阿姨一步走出这里，走向老舅的车准备回去。 “老舅，今天是啥事啊，你竟然来这种华丽的地方。” “大事，很大很大的事情呗。今天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呢？” 耶？今天心情这么好，看来事情很顺利啦。我倒是不想关心这些大公司之间的破事，我担心的从来都是我的老舅。 “那……以后是不是你就不会很忙了，是不是有时间陪我玩去啦？” “这我可不敢保证的，可能不会像之前那样，忙是肯定的——你以后可要老老实实的，可别随便坐别人的车出门，万一遇到坏人呢。” 我对老舅的话很不以为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难不成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让我遇见啦？ “我可不觉得柠檬阿姨是个坏人，老舅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这种眼神不会欺骗我的。” “我看你是看侦探小说看魔怔了。” 车上的车载广播播放着一则医院里的消息，好像是什么流行病之类的东西。我的注意力没有在车说的东西上，关键是它说的也不清楚，乌拉乌拉的。 回到家之后，老舅非常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老舅那种放松的表情，因为他常常都是一副和一切事物都苦大深仇的样子。 他刚坐下没多久，也就是我给老舅接水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真是一刻都没法消停，我真担心这通电话又是叫老舅出去的，明明才回到家里面。 “……” “哪有啊，我哪知道他们也认识，碰巧……” “……” “或许真是缘分，但是这不是对我们有利的吗？以后就不用太看别人的脸色了不是吗……” 我离得比较远，对于电话的那一头说了什么一点都听不到，甚至老舅说的话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合作的伙伴，老舅创立公司的时候是和很多人一起办的，我只觉得老舅出的力最大。 “谁的电话呀？” “哼哼，不和你说。” 我看着老舅把手机随手一扔，手机在沙发上滚动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然后老舅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 “哼，还不和我说——呐，我亲爱的老舅，你的水来了。” “谢谢小莲。” 真反常哦，是不是那家饭店的菜有问题，让我老舅给吃坏了？ 我打开电视机，上面碰巧在播放我最喜欢的青春偶像剧。 不过我和老舅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剧本不感兴趣，反而会思考一些我这个年纪不该想的东西。 好像还是因为有一次，老舅对我说，这些都是剧本，都是早就写好的东西，看这些有什么意义？ 从那之后，我有时候不自觉地开始想一件事：要是一眼看到了结局，那么过程还显得重要吗？ 老舅说的，生活就是因为看不见结局才会显得很有趣。但是我觉得这句话不足以支撑老舅这样拼命。 我也不明白，不理解，就算怎么想都不会有再多的理解。 我就想要快乐，快乐第一。 不过那通电话真的很神奇，以后的一个月里，老舅几乎没有外出跑过。有几次出去也没有喝醉回来，我不禁怀疑电话里是何方神圣…… 突然有一天老舅问我想不想去什么兴趣班，我很惊讶，我哪有什么兴趣…… 同龄人感兴趣的我都不感兴趣，在和老舅一起住之后，我慢慢觉得我之前喜欢的东西都很幼稚，然后自己不经意间就放弃了。 衣服和鞋子不再想要好看，因为老舅说，衣服本来就是为了遮体的，这是它最基本的价值。至于好不好看，那些都是附属价值了，要是在这方面花钱的话，性价比不是很高。 “我和你茗萌阿姨说过了，由她负责暂时照顾你一个月。” 我擦头的毛巾和我的手一并僵硬住，很担心地问：“你……干嘛？” “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出去一段时间处理……有些远，不能在家了。” “可是，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很忙了吗？” “小莲，这是我的机会，有人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想要试一试……” “可我呢？你不是说怕别人把我拐走吗？怎么现在就不怕了啊！” 我很生气！把擦头的毛巾一把摔在他脸上，不再听他说什么，转身跑到我的房间去。 我自认为他就是要抛弃我了！这些天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好几天都带我出去玩，因为他就是想要和我说这些的！ 第94章 就算是再见也要好好说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和敲门声。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我大喊着让他走。过了一会门外真的安静了，可我也不想老舅真的走掉。 我在本子上一直写，猜他要离开的原因。我知道他为了他的事业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也想要他！我想我的老舅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表姨妈不欢迎我，她有自己的男朋友，曾经明确表态过照顾我不方便。老舅也担心把我交给他的姐姐，因为他觉得他姐姐找的男朋友不靠谱。 我很怕，我怕老舅一下子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那一个下午老舅来敲了很多次门，我不想开。我害怕老舅和我讲道理，因为我知道老舅说的都是对的，我无力反驳他。 我在本子上写了好多“不想你走”，写完之后再撕下来，撕碎扔进垃圾桶。 手机上也有老舅给我发的消息，我都看了，而且反复看了很多遍。 他说这是上面有人看好他，想给他一个考验，看他能不能通过。还说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在我开学之前回来的。 我当然相信老舅说的话，但是还是害怕老舅离开我，哪怕只有一天我看不见我的老舅。 我饿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出去。他给我发了很多很多的消息，我一条都不敢回复。 我知道我在不讲理，但是我很喜欢老舅，明明说好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用讲道理的…… 直到最后，他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出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中午洗完头之后我就没有擦太干，再加上他突然给我说起这件事，我更加没心思梳头发，导致头发乱乱的。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不算是真的喜欢老舅了，我打算出去向老舅道歉。 他也才快三十的人呐，他的未来还有很多未知数，不能因为我而放弃了这些所有的可能。 想明白了，我不能让老舅走的时候觉得不舒服。 可当我开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老舅就坐在楼梯口那里，缓慢而又沉重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老……老舅，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小莲，我们下去说。” 我跟在老舅身后，感觉老舅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一股酸酸的感觉也在我肚子里翻滚。 “对不起！” 刚下完楼梯，我再也忍不住，从后面向上伸手抱住老舅的腰，哭着向他道歉。 老舅掰开我的双手，转身蹲在我面前，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和正在滑落的眼泪。 “小莲别哭，我知道你害怕……也怪我，我应该提前向你暗示暗示的……” “不，舅舅，我害怕！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想要你！” 老舅把我揽入怀里，他的鼻息缓慢地划过我的耳朵，很舒服。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在很小声地不断重复说“对不起”，都怪我的冲动……我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老舅也不会这样的！ 我见过的男性都没有我的老舅好，我已经渐渐忘记了父母在我脑海里的样子。或许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记忆不会强迫我想起从前的事情。 只有从我床前的照片里，我才能看清楚爸爸妈妈的样子，可我始终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老舅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喜欢他，因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我知道了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但是老舅也会有自己的幸福，我不能用自己的身份为借口，一直让老舅在我的身边……我也想老舅能幸福，可是这为什么会和我的幸福冲突呢！为什么啊！ “老舅，我想明白了。你现在做的是为了以后，也是为了我。我不该向你发火的，你能原谅我吗……” 我抱着的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是不是在担心我说的都是违心的话？因为那些话我自己听起来都像是违心的。 “我帮你梳梳头发……” 老舅突然间说起这些话，我也很疑惑，看着老舅走进他的房间，拿出来木梳和吹风机，把我放到沙发上，站在我身后。 我的头发不是很干燥，也算不上顺滑，因此老舅梳头发的时候很慢，我又想哭了…… 他还拿出了一面比较大的镜子，放在了沙发中间的桌上，好让我看见他给我梳头发的样子。 老舅自己说的，他从前根本不会扎辫子的，都是因为我才学的。现在他的技术已经很好了，可以让我我很舒服。 “弄疼你了？” “嗯！我为我掉的头发感到心疼不行嘛。” 老舅准备帮我扎头发的时候，我和他说不用扎了，我现在就想休息。 因为送走老舅的时候，我可不想睡意朦胧地看着他走…… 披散着头发站起来，我帮老舅收拾一下他拿出来的东西，跟着他一起进他的房间去。 放下所有的东西之后，我喊住他，面对面朝他抱了过去。显然他有些慌张，但是双手还是温柔地放在了我的后背上。 “今晚我能不能在这里睡……” 我刻意使劲把老舅往下拉，直到我能够听见他的心跳为止。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好机会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既然都已经想明白了，那就好好享受。 他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声音听起来就很有力气。 “不可以吗……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允许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我没有吃饭，估计老舅也没吃什么东西。不过在他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饿。 老舅以一个我认为极其难受的姿势站着，一段时间后他重新站直，出声地叹口气。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没理由拒绝我的。 松开老舅，我先钻进床里，等着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他竟然找出两床备用的被子，在床边打起了地铺，然后关上了灯。 黑暗中我根本睡不着，每一刻我都非常非常清醒，感觉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 既然你这样……我裹着被子滚到床下去，松开原来的被子，换了一个钻进去。 “嘘——臭老舅别说话，抱着我，我要睡觉了。” 第95章 你们都商量好的 “舅舅，明天什么时候的车？” “下午的，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买票的事。”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多睡一会了？” “嗯……” 我感觉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尽管是在有些硬的地板上面，我身后依靠着我生命中最温柔的后盾。 能够听见老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相比于之前偷偷上他的床，我这次心安理得，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由于昨晚老舅睡下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枕头，导致我睡醒之后发现，我是枕着老舅的手臂睡的…… 他的手臂上有很多硬硬的肌肉，睡醒之后再枕着会很不舒服——可能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外面早就亮了起来，我猜老舅也早就醒了过来。 只是他的手臂在我的脑袋之下，他怕弄醒我，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 我当然也醒了，但是面对这难得的机会，能多待一会是一会。 “小莲，饿了么？” “嗯……那个，老舅，我后面的带子松了，你帮我系一下呗……我这样手伸不到后面……” 我脸颊下老舅的手臂慢慢抽出，现在他的双手应该都在我身后了。我心跳得很快，怕我待会会叫出来。 奇怪，我的睡衣后面只有一根带子的，老舅不会找不到的啊。 “嗯！” 就像冰块的一个尖尖划过我的后背，我整个上半身都猛地抽搐了好几下…… “紧一些……不然衣服会掉下来的……” 老舅的手指总会在不经意间碰到我的后背，每次滑动都让皮肤受到很大刺激，我的脑子已经迷迷糊糊了。 “好了……我去做些吃的……” 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嘴角流出来，还有一点流到了枕头上。真不好意思了……弄脏了老舅的枕头…… 吃过早饭没多久，老舅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停下的动静。 而老舅这时候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和一个背包，就这么多东西。 “舅舅，我去开门。” 在门刚刚被敲响第二下的时候，我就从里面打开了门，来人正是认识近一个月的、老舅之前的大学同学。 “柠檬阿姨，我舅舅都和我说了，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和客厅整理东西的老舅一对视，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舅舅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去，柠檬阿姨帮忙照顾我几天。” 柠檬阿姨蹲下摸摸我的头，我猜她应该很想夸我乖。可惜她没有看见昨天的我，昨天的我可没有这么乖巧的样子。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问他俩。我挺好奇他俩之间是不是有啥特殊的约定…… 还是说柠檬阿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要不然费时间照顾我这样没人要的孩子干嘛？ 老舅把行李箱竖起来，立在一旁，邀请柠檬阿姨坐到沙发上休息。 我关上门，坐到一侧独立的小沙发上。 “突然发展这么快，我挺担心你的公司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将会面对的事情，我们能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到了那里，安全第一，利益第二，你还有这么乖巧听话的外甥女在家。” 老舅眼睛盯着桌子，边听边点头。 他沉默的样子让我很担心，该不会老舅去做的事情会掉脑袋……要真是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走的。 但是柠檬阿姨也说了，能行就行，不行就回来…… 哎呀，好纠结啊…… “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 “我去送送你，小莲也跟着。” 嗯……说是这么说，不过现在就走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现在才九点多，提前也不能提前这么多个小时…… “你知道，我和小凡住在一起，到时候小莲她还住在这里吗？” 老舅和柠檬阿姨同时看向我，我低下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然后郑重地摇摇头。 “算了，就让她跟着我俩。小凡那边还空着很多房间，大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着，显得很空荡。” “谢谢柠檬阿姨！” “呵呵，别谢我了，你自始至终该感谢的人只有你的舅舅。” “啊……” 我有些搞不懂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和我说。因为给我说了也没有什么实际用途，还会让我瞎想……老舅知道我经常瞎想的。 “那……凡阿姨的房子是不是比老舅的房子大呢？” 老舅重新站起来准备准备，拿起了全部要带的东西。“当然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小凡本应该有更好的日子的，她太善良了，哎！” 拖着行李箱走出老舅的房子，柠檬阿姨准备开车送老舅一程去。 原来这里离老舅订票的站很远的，怪不得要提前走，我看这一来一回都要花两个小时多。 老舅锁上门，在门口犹豫再三之后，把柠檬阿姨叫了过去。 这都快走了，老舅又在搞什么……好奇心驱动之下，我也跟着过去看个究竟。 我看见老舅让柠檬阿姨把手放在了指纹锁上，竟然是在录入柠檬阿姨的指纹！ 这也就是说，柠檬阿姨以后都可以直接开老舅家的门了！和他合作关系最亲密的方正叔叔，都不能打开老舅的屋子的！ “我知道，等你回来之后，你再删除掉我的指纹信息。” “要是我们都忘记了的话，你可以不删的。” 在老舅确认门已经锁好之后，他就打算到后面的车库去开他的车。 柠檬阿姨站在门口处，忙叫住了他，指了指门前的车说：“开这辆车，加满油的。还有一点……你的车我不会开……” 老舅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呆呆地点点头，然后就撤回了刚才的动作，向柠檬阿姨的车走去。 我挺惊讶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的一点是，老舅把我放在了副驾上，他坐在了后排。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但是路上两人很少说话却很反常…… 柠檬阿姨走的是城市周围的环城高速，我还以为会从城市里穿过去的。 她选的这条路，路上风景很单调，我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了。 而且车上这俩人很少有对话，我想插话都没有机会…… 第96章 老舅一定快点回来 把老舅送到车站，我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要不是柠檬阿姨在这里，我可能会抱着老舅好好地哭一场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要是哭的话，老舅走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很开心。 生活没有如果，事情一旦发生了，那它只会是它发生的样子。 这是老舅说的。 所以老舅只要走之前看到的是我的笑脸，那他应该不会很难过…… 柠檬阿姨也和老舅挥手，只是幅度没有我的大。 直到老舅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我才准备离开这里，回家看看我这次又要在哪里寄宿…… 可是长时间的驾驶之下，柠檬阿姨说她有些累了，为了防止回去的路上出现意外，她暂时决定先休息一下。 我反正回去也没啥可做的，柠檬阿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姨带着我走进一家咖啡馆，随便点了两杯咖啡，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 “小莲，这里的传说你知道吗？” “是哪一个传说哦？” 柠檬阿姨拿起勺子，破坏了咖啡上美丽的拉花。而我杯子里的还保存的很完好，我不忍心破坏这么好看的东西。 “传说，西北某片沙漠的深处，生活着一种以人的相思为食的鸟儿……” “这个我知道！相思鸟，是我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嘛。以前我不听话的时候，爸爸妈妈还会拿这种鸟吓唬我……” “小莲，你怎么了……” “我……没事，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柠檬阿姨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一旁，看着我的眼睛问我：“小莲，你舅舅从来没有和我细说过你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可以简单跟我说说吗？” “嗯。” 后来想起老舅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生活就是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哭再闹也都没有用。 “几年前的那次危机，科学家们叫它‘数据危机’，在那台机器的控制下，我住的小区里的机器人都发疯了。我的爸爸妈妈，就在那次意外之中走了……” “华安么？” “我记得他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的……我恨他！” 阿姨从我对面走到我旁边，坐下来之后紧紧地抱住了我。“小莲，你一定要坚强……你已经很棒了。” 其实我也偷偷哭过很多次的，还有好多次都被老舅发现了。被发现之后我就去他怀里面哭，老舅总能耐心安慰我。 “休息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们走？” “啊……我的咖啡还没有喝完呢……不过这种口味的好苦啊，要是能加糖就好了。” “呵——是啊，要是生活里能加糖就好了……” 阿姨喝得比我快的多，我没法想象这么苦的东西阿姨是怎样咽下去的。柠檬阿姨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原来阿姨这么喜欢吃苦的东西，应该是希望生活会变得甜一些。 早知道我就提前看看有没有别的口味的了，因为我不爱喝这些东西，然后我说阿姨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我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一杯都咽下去。 重新坐到车上，我问阿姨可不可以从市区里面过，我也知道那样会很慢、会浪费掉不少的时间，但是那样有趣呀，我可以看见很多平时生活里看不见的东西。 阿姨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但是这样的话，回去可能会用俩小时……我时不时地偷摸看看阿姨的表情，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让阿姨觉得我烦。 从里面走有很多的红绿灯，一走一停的，完了……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老舅说，成年人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到意义不大的事情上，柠檬阿姨也是这样的吗？ “阿姨，我听老舅说，你之前是在海边住着的，是真的吗？” “海边？算是，在南方那边，怎么了？” “哎，我都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的，很好奇站在海边会是什么感受。” “站在海边吗，会想到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有。” “啊？那算了，我可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其实我是想了解一点阿姨的过往，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我就是好奇。 还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真的很想看看大海的样子，毕竟活了这么大，除了离我们很近的湖泊，没见过真正的大海。 “你舅舅说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他说你要是有什么要买的，让我先给你买了。正好现在路过市区，你想想有什么需要的，和阿姨说就行。” 中学又不住校，我确实没有什么需要的。文具之类的好像也不用换新，旧的还能用很久。 可是我怕现在我要是什么都不买，到家了再想起来什么，会不会让柠檬阿姨觉得我很麻烦？ 但是现在我脑子里根本想不出有关学习工具之类的，实在是说不出来啊…… “想不起来就算了，先回去整理一下你的房间，等想出来的时候再买也不迟。” 柠檬阿姨真好！只要不觉得我烦就行。 “阿姨……我舅舅说他肯定会在我开学之前回来，是真的吗？” “这……我不是他，我可说不准。” 哎！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学校离老舅的房子也不远，大不了我自己上学放学。可是……我不会做饭啊，会饿死的…… 我又把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柠檬阿姨，她也很快地歪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竟然笑了起来。 “我要是他呀，我就不会出去了，更不会亲自去公司扩建的地方，那种事情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他被骗还是小事，关键是他还要照顾你，他没有试错的成本呐。” “阿姨……你是在担心我老舅，还是在骂他笨……” “我的意思是，要是我身边有你这么懂事的小孩，我就专心忙现有的工作，然后其他时间都陪着你了！” “阿姨是在夸我嘛？” “哈哈，是的哦！相信我，你凡阿姨也会很喜欢你的！” 啊……这是咋看出来的呀？从我和凡阿姨的很多次谈话中，只要是脑子没病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头会变大的。 第97章 可我还是好奇小凡阿姨的事情 开车回去的时候经过了那个服装店，看来凡阿姨她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会很远。 “阿姨，我们为啥不在这里停下……” “嗯……我们回去的时候都是坐公交的。你说的对，或许现在把车留在店里也好。” 柠檬阿姨说完之后又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回去，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丝的担忧。 好，这是我随口一说的……不过是柠檬阿姨的话，怎么做都行啦。 “凡阿姨的家离这里不远嘛？” “当然不远，呐——”柠檬阿姨指了指后面的一栋住宿楼，“就在那呢。” 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之后，我和柠檬阿姨下了车，往店门走去。 快走到的时候，门口处好像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应该是买衣服的顾客。 不过阿姨的这个服装店是卖女生的衣服的，他应该是给女朋友或者老婆买的。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应该一个人来啊。 我们进去之前，那个男人已经进到店里了。柠檬阿姨见状加快了一点脚步，我也小跑起来。 “常先生！” 奇怪，柠檬阿姨好像认识那个男人，我来这么多次都没有见过他。 “茗萌啊，小凡呢？” 他进门之后就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老板娘。而凡阿姨每次都不在外面，都是柠檬阿姨在这里招待客人的。 “小凡身子不方便运动，您知道的。她在里面休息，您有事我就去和她说一声。” “我进门的时候，见你从外面进来了。还有，这个就是你说的小丫头？” “嗯。她舅舅出去了，我暂时看她几天。” “也好，这是这小丫头应得的。” “叔叔……您不是来买衣服的吗？” “哦？” 那男人好像就是我老舅说的什么大老板哦？我不清楚，不过看他穿的干干净净的，不像是那种坏坏的油腻大叔。 说实话我觉得他还是有点帅的，不过肯定没有我的老舅帅。我老舅一定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叔叔不是来买衣服的，叔叔是来看阿姨的哦。” “常叔叔，您是来看哪个阿姨的……”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啊！这几天听你两个阿姨的话，不要惹她们生气，记住了吗？” “小莲记住了。” 他说话好温柔哦，这一点我老舅可比不上他。既然他就是柠檬阿姨说的那个“上面的人”，那他一定知道我老舅去哪里了？ “常叔叔，您知道我的舅舅去哪里了吗，我问他他总是不和我说。” “你舅舅……哦，他去了一个有点远的地方，给你挣钱去了。” “那您能告诉他，我不想要钱，我只想他陪着我好吗……” “哈哈，你还挺爱你舅舅的！挺好的，不过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哦，这是你舅舅做出的选择，他发现了机会，而且暂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他就去了。” “好……” 切！还不是你和他说的，现在又装起好人了！不过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真诚，我就暂且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过一会儿凡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柠檬阿姨朝着我招招手，好像是她让我过去的意思。 我从这个常叔叔身边离开，走到柠檬阿姨身边。而凡阿姨则是走到他身边，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坐在了他怀里。 柠檬阿姨把我拉到里屋去，看样子是不想让我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嘛…… “柠檬阿姨，这就是凡阿姨的老公吗？” “是的，他很久不会来一次的，你没看见你凡阿姨的眼神吗，那种幽怨，不过更多的是对那家伙的思念……哎！” “那……我们是不是待会要走哇，待会他们是不是要……” “应该不会的，小凡的……你说的有道理，看情况。” 柠檬阿姨说着说着自己都脸红起来，她不会还没有经历过…… 老舅说柠檬阿姨要比他大一些，那她应该都是快三十的人了，真的连这种事都没有做过吗。 我们学校里那些上到中学的人有的都已经做过了，虽然我也有段时间很想，但是碍于真的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老舅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可以不懂事，但是他必须懂事。 我可以在他怀里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必须忍住自己……我可不知道我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是什么想法，但他也只能选择坐怀不乱。 老舅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道德准则总是很高很高，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刺眼。可是一到了酒桌上，他说过的话都变成了泡泡机里的泡泡。 不知道老舅在外面喝酒的时候有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每当我这样问起他时，他总会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一个字都不说，估计是让我自己去猜。 不对不对，刚刚才送走那个可恶的家伙，还没有半天的时间，我怎么开始想他了！太可怕了，我要赶紧转移注意力才行。 柠檬阿姨陪着我当了一会儿电灯泡之后，她起身走到那两位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就准备带着我先离开这里。 “小莲，我们先走。” “嗯……不过，我挺好奇的，柠檬阿姨你和那个叔叔说了什么啊，我好像还听见他笑了好几声的……” “没什么……”柠檬阿姨牵着我的手，很快地回头瞄一眼，然后继续笑着对我说，“我就是和他说了说小凡的健康情况，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哦……好。” 一开始我还很好奇的，不过很快我就不打算追问下去。我猜测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记住柠檬阿姨住的地方…… 哎！这里是城市和郊区交界的地段，左手要是高楼大厦的话，那右手就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大自然。 我和老舅住的是郊区的房子，很好认出来的，只是现在情况有很大的变动…… 我咋看都觉得这些大楼都长得一样，更别说找出阿姨们住哪里了…… “小莲，你这是怎么了……” “阿姨，我晕呐。” 我用力向上抬头，直到我抬不动也看不见楼顶。它们太高啦！它们比我老舅的公司高太多了，不知道老舅看见这样的大楼会不会和我一样…… “哈哈哈，那就低头走。” “也好，阿姨你可要牵好我的手了，我怕我待会跑没了。” 第98章 阿姨是个年轻富婆吗 我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算上是小区，因为这里好像没有我所知道的“管理人员”，就连大门处都没有人看守。 等柠檬阿姨面前的感应门神奇地打开之后，我还在惊奇地盯着那个有些摆设作用的“门卫亭”，她牵着我的手回答： “很奇怪这里没有人哦？” “阿姨真是神机妙算……我确实不知道哇。” “那我考考你，你说，之前很长时间都存在的‘物业’，是干什么用的？” “啊？他们不是只收钱不干活的吗，难道他们还有事情要做吗……呃，我听我老舅说的哈。” 柠檬阿姨“呵呵”地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我感觉她根本不是和我老舅同龄的人。她就像是芳龄不过二十的小姑娘，而我的老舅已经快要变成一个油腻中年大叔了。 真稀奇，有时间有机会我一定要向阿姨询问询问她，看看她平时到底是怎样保养皮肤的…… “当然不是了！虽然很多的地方是你说的那样，他们还是有一点用的，就是清洁和安保。但是现在你看，有很多事情机器都能够代替他们，所以自然就不需要了。” “那些东西，不是很危险的东西吗……为什么我们还敢再用机器人……它们明明会杀人的，它们是杀人犯……” 我停下了脚步，柠檬阿姨估计是发现了我停下来，她也停了下来。 柠檬阿姨这么优秀，一定知道和一个小孩子辩论是没有意义的。她的认知观早就形成了，而我的还在不断地变动，但是我恨机器，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小莲，你……我应该知道一些了，抱歉。但是，机械的发展是未来的大势，这一点人类无法否认。” “好——你和小凡阿姨住那栋楼哇？” 柠檬阿姨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毕竟是我先情绪失控的，那么这个话题还是让我来转移。 “11栋203户，一定要记住了哦，这段时间你都先暂时住那里了……当然你也可以平时和我一起去上班——先说好，我可不给你开工资的。” “可恶，我老舅教过我法律的，阿姨你这可是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哦。” “哈哈哈……看来苏寻真这个监护人还算称职，你这小丫头嘴还挺能说。那你说，我要是成天不让你出去，是不是属于非法拘禁了呢？” “我忘记了……” 然后我就安静地跟在柠檬阿姨身后，其实我是在回想书上说的构成“非法拘禁”的条件的。 我真的有读到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而已！ 在我走神之际，柠檬阿姨已经带着我上去了，等她突然停下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已经到房间门口处，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上的电梯…… 柠檬阿姨打开了门，而我在想是不是要告诉她我父母的事情，毕竟我不应该朝着她发脾气的，她毕竟不知道我家的事情。 要是小脾气耍的多了，谁都会受不了的——我老舅除外。 “阿姨，你还知道几年前的那次危机吗……” 我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重，估计阿姨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小心思。 谁知道她把我领到沙发前，直接坐下然后把我抱在怀里，那一下我真的好想哭，幸好我强忍住了，没哭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柠檬阿姨的情绪似乎比我的还要大一些…… “阿姨，是不是我舅舅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只说了一点有关你的事情，说是意外。” 不过阿姨的手很快就停止了颤抖，然后她本来抱着我的手落在了我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在阿姨怀里缓了缓，我重新看了看客厅的布置。这里的家具倒是挺齐全的，有些东西看起来要比老舅家里的高级一些。 是那种住了很久的样子，但是从我的视角看去，有很多东西都是一个人用的，估计柠檬阿姨才来没多久。 老舅曾经说过一些柠檬阿姨的事情，他们一起上大学的时候，她是住在外面的，应该是有房子的。 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柠檬阿姨她暂时离开这里，不过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起来我那个傻老舅也不知道。 “喂，老舅——啊不是，柠檬阿姨，这里是小凡阿姨的房子吗？” “曾经是，我现在也住在这里。” “啊……为啥呀，我看小凡阿姨的老公不是对她很好吗，他们两个不需要二人世界么？还是说，大人结了婚就不像谈恋爱的时候甜蜜了？” “差不多……这些也是你老舅和你说的？” 我从阿姨怀里钻出来，若无其事地到处走动着，继续看看这里的布置。 “不是不是，呃……也算是。” “那……她老公不在这里住吗？” 桌上的茶杯里没有水了，看样子柠檬阿姨起身准备去接一些水。她站起来脱了上衣，走到烧水的地方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天气明明一点都不冷，房间里还是开着暖气的…… 哎，或许这就是我老舅说的有钱人的生活。 不过弄得我也有些热得慌，可是碍于我刚刚来到这里有些害羞，我不敢脱衣服…… 柠檬阿姨把刚拿走的两个水杯接满水，又回到沙发上面，把一杯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该不该发出我的疑问，不过现在我暂时还是闭嘴。 老舅还说过“祸从口出”，少说话总是没事的。 “对了小莲，你有新的衣服吗？住久了总要换一换的。” “啊……那个，我老舅的房子你也能打开，到时候进去拿呗。” “那正好，有时间我和你小凡阿姨带你去买衣服……” “啊？”我有些疑惑，这里离老舅家也不远，去拿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这，这不让你和小凡阿姨破费吗……” 我想拒绝阿姨的好意，但是拒绝的话我说不出来，我怕拒绝她会让阿姨不舒服，但是我也不想让她们给我花钱呐。 “哎……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的，小凡的钱呐，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的。” 啊，那是有多少钱啊，老舅每天为了这个东西东奔西跑的，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 但是既然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开店呢…… 第99章 这是柠檬阿姨的秘密 听完阿姨说的话，我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地板，心里有些疑问但是还是没有敢问出来。 柠檬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自言自语道：“人呐，要是有了一笔飞来横财，是不是会变成世俗的样子呢？” “阿姨你说啥呀？” 我捧着手里的水杯，听阿姨神神叨叨地说着我听不懂的东西。只是这次我再也忍不了了，开口向柠檬阿姨问很重要的事情： “阿姨，小凡阿姨的老公是什么人啊，我听老舅说他好像身份很高，我也不懂这些……” 阿姨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始说起一个新的话题：“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陪酒，那一天上面和她说有更容易挣的钱，问她愿不愿意走一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她很幸运，也很不幸。” “阿姨……你在说小凡阿姨之前的事情吗……” 柠檬阿姨停止了在客厅的踱步，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微笑，看着我还是接着说：“算是。去看看你的房间。”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柠檬阿姨结束话题的力量让我佩服。其实阿姨说的也是，我还不知道我待会住在哪里了…… 不过在那之前，阿姨突然问我想不想一个人睡。我估计她的意思是，我在老舅家里就是一个人睡觉的，应该是怕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了。 要不是因为那些变故，我也不想一个人睡觉……来老舅家之后，就没和老舅睡过几次，倒是抱着我的玩偶睡的次数多。 他自己明明能够把持住的，但是就是经常拒绝我的好意。 “阿姨，要是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住了……” “我想想，有一间是放东西的，就是里面的杂物有点多，全都拿出来也不现实。嗯，有一点，我晚上睡觉很浅的，我怕我晚上醒来把你给吵醒了。” “我不怕！耶！” 柠檬阿姨真好！难怪老舅会喜欢上她呢！我也很喜欢！ “那就再拿一张小被子，我那个是单人的。” 然后我跟在柠檬阿姨身后，看着她打开衣柜的上层，拿出了一个粉色的块块，那应该就是阿姨说的被子了。 不过到现在，我还是有点好奇另一个阿姨的事情。“阿姨，你说小凡阿姨晚上还会回来吗？” “嗯？”柠檬阿姨停下摊开被子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她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还是单纯我想多了，“为什么要问这个？” “啊……像他们这种情况的夫妻，不都是很久不见，然后见面就要在一起的吗……自然晚上就不在这里了……” “哈哈哈……小莲呐！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哈哈哈……” 怎么啦……我好奇男女之事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又没有经历过，好奇咋啦……“干嘛笑我，是不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没有没有啦，他们的情况有些特殊，至于你说的那个嘛，他们是不会干的。当然了，你小凡阿姨待会还是会回到这儿来的。” 我随身带来的东西不过一背包，里面占空间最大的就是我的那个小玩偶，是上一个生日老舅送的。 还不是因为他随口说的要带我去看大熊猫，结果各种忙忙忙，没去成。 亏他还知道他食言了，然后给我买了一个大熊猫玩偶，他说这也算是看大熊猫！真可恶，我当时竟然没有想出来什么狠毒的话语反击他！ 因为按照他的逻辑，他确实让我看大熊猫了！而且，我还可以和大熊猫一起睡觉呢！ 我从包里翻出我的玩偶，在想可不可以放在阿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担心太明显了，还是说阿姨本就是一个很细腻很好的人，她从我手里要过那个大熊猫，笑着问我：“这是你舅舅给你买的吗？” “嗯，我的生日礼物，他主动买的。” “真没看出来呀，你老舅曾经在学校里可是非常不会撩妹的男人，现在都会主动买礼物了！” “你这是在夸我老舅吗阿姨……”我其实想对柠檬阿姨说，我老舅现在还是不会和女人聊天，我感觉除了我和我舅妈，我老舅就不会和别的女人说话了。 但是在别人身后说坏话本就不好，何况那人还是我的老舅……我还是少说点老舅的不好为妙。 “算是，其实我也挺感慨的，时间能把人完全变一个模样啊。小莲，家里吃的用的都不太多了，今天要去超市买一些，你要不要跟着我去买东西？” “去去去！当然要去了！” 我不得不说，阿姨就是比我舅舅好得多，但凡是我多看一眼的东西，她都会问我想不想要。 要是我老舅的话，估计真看出来我喜欢也不会多问一句的，真坏！ 不过我其实并没有很喜欢我看的那些东西，只是很好奇而已。因为之前和老舅住的时候，没有来过这种高级的地方…… “阿姨……您看着买，我什么都不缺的。实在有啥，我再和您说……其它的我等我舅舅回来，让他给我买就行了。” 柠檬阿姨低头笑着看一眼我，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是在猜测我的真实想法。 然后她伸出了右手，示意让我跟紧她了。我就攥住了她的手，跟在她的后面。 不得不说，从阿姨知道我不买什么东西之后，她的步伐就变得很快很快，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样。 但是她的手上有好几个地方都是厚厚的，我猜应该是老茧之类的东西。 于是在尽量跟上阿姨的脚步的同时，我很好奇阿姨的手之前都在做什么……因为只有手掌是这样的，阿姨的手背我觉得比我的还要顺滑。 可她应该和我老舅差不多大，手心手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 哎，今晚等小凡阿姨回来之后，我再看看那个阿姨的手。要是她们俩的手背一样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到了阿姨们这个年纪，我的手也不会很老，哈哈…… 买完东西之后，阿姨最后问了我一遍想起缺少什么没有。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少。 柠檬阿姨的小臂露在外面，我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结果阿姨的手臂猛地一激灵，这让阿姨疑惑地转头问我： “是想起什么了么，要不要现在再回去一趟？” “没有没有，只是，阿姨的手臂上都是肌肉啊……”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阿姨这么显年轻，皮肤又保养得这么好，不应该是软软的吗，怎么会像电视里的拳击手一样…… “哈哈，被你发现啦，我之前可是特工哦！” 第100章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姨你真的会飞檐走壁吗？是不是像超人那样？” “哈哈哈！当然不会！”柠檬阿姨本来还在笑，可是笑了一会之后她突然不笑了，表情变得很严肃，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说什么让她难受了吗？我心里也很忐忑，只能安静地跟在她一边。 是不是我说的让阿姨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虽然我知道阿姨说她是特工是哄我玩的，但是我猜她的工作和这些事情应该有关的。 哎，她毕竟不是我老舅，我不敢直接问她。要是老舅就好了，老舅根本不会生我的气的。 跟着柠檬阿姨回到家，差不多已经是快晚上了。我觉得要是没有我，柠檬阿姨可能会更快一些。 因为阿姨真的太关心我了，在路上也是那样的，我看什么她都想问问。 不知道是不是阿姨也不喜欢这样快节奏的生活，其实我也不喜欢像老舅那样每天都要忙死的日子。 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这样我还算对柠檬阿姨有点用，好让她放松一段时间。 我还有一点不理解，甚至都有一点担心。阿姨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对我这么好，我倒是更希望阿姨这是对我有新鲜感。 即使到时候新鲜感过去，两位阿姨对我不好我也能接受的。我就怕她们一直这样对我，我害怕陌生人对我好。 柠檬阿姨把手里的小袋子放在门旁边，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很严重的事，满脸严肃地把手指按在门锁上，但是门却没有开。 “阿姨……门是坏了吗？” “少了什么东西呢，哎，你看我这记性。” “啊，该不会是没电啦……我看它还亮着了呢……” 阿姨的表情从严肃恢复了平静，有些神秘地蹲下来，眼神从我的眼睛挪动到我的手上。 “少了你的指纹呢！以后你要在这里住很多天呢。” 柠檬阿姨说完自己笑起来，但是我很难笑。我不想在这里住很久，我想舅舅，我想和舅舅一起住。 但是阿姨都笑了，我不笑的话，阿姨会不高兴。 我听着阿姨的话，把自己的拇指放在解锁处，门就开了。 看来刚才阿姨并不是解锁，而是为了录入新的指纹。 “阿姨……我舅舅要很久才回来吗？” 然后房子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明显这个声音也让柠檬阿姨吃一惊。 “不会很久的。欢迎小莲哦！” 柠檬阿姨的表情在短短时间里已经变化了三次了，我好羡慕的是，她的额头上一点点的抬头纹都没有。 小凡阿姨从里面走出来，准备帮我们拿一下东西，却被柠檬阿姨温柔中带着严厉地拒绝了，还是由我和柠檬阿姨拿到屋子里去。 我先出来了，和小凡阿姨一起坐在沙发上，但我和她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柠檬阿姨明明说小凡阿姨虽然不会过夜，但应该有些晚的才对。 “阿姨，你咋现在就回来了，你老公不是找你了嘛。” “哈哈哈，茗萌和你说了什么吗？这里是我的房子，我怎么不能回来了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情侣们不应该腻在一起的嘛，我猜的，我没有谈过恋爱的，我舅舅不让……” 小凡阿姨往我这里坐了坐，让我觉得有一点点的压抑，是和陌生人说话的那种压抑。我也想挪一挪，但是我真的这样干了，小凡阿姨会生气的。 “小莲也会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哎，大男孩算不算？我有喜欢的大男孩。” 柠檬阿姨从里屋走出来，看我们交流得正起劲，她也笑着加入：“小莲，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 “咦？喜欢不就是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的那种嘛……想和他生活，想分担他的难过，自己有开心的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和他分享咯……” 我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柠檬阿姨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她超级好看的双手伸向后颈，最后解下来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那条项链很漂亮，从外面看通体是蓝色的，里面好像还闪烁着神奇的光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自己发光的宝石呢。 要是普通的水晶，应该不会发光的，好神奇的样子。 柠檬阿姨看着手心的蓝宝石，不再说一句话，她大概率陷入了回忆之中吗？我不知道，我猜的。 很久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明显岔开了这个话题：“今晚买的东西有点多，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 然后坐在我身边的阿姨随便说了几种菜，柠檬阿姨就退出了聊天。 我有点担心，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让她难受了…… “柠檬阿姨她……” “没事啦，谁还没有点难受的事情了。她呀，就是触景生情了，让她自己缓缓就好啦，你不用多想的。”然后小凡阿姨一只手揉着肚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肚子痛了，“你舅舅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你就安心在这里先住着。” 可是，可是我不想在这里住很长时间呐。她都这样说了，我就假装微笑配合一下。 我想问问老舅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和我说清楚，就连老舅都是！ “阿姨，我舅舅到底帮你什么忙了……” 她笑得很甜蜜，但是在我看来还是神秘多一些。“大忙哦。” 吃饭的时候，柠檬阿姨看出了我有一丝丝的尴尬，于是贴心地坐在我的身边，也是小凡阿姨的对面，耐心地问我想吃什么。 为了不让两位阿姨觉得嫌弃，我每一种菜都吃了一点。当然，这桌子菜要是老舅做的，我或许可能就要挑一些毛病了，谁让他是我老舅呢！ 但是在这里，我知道我应该收敛一点自己，即使那样我很难受。哼！笨蛋老舅，我可是只有在你面前才会任性的！ 老舅我讨厌你！你要是不回来，就一直别回来，不然我就不让你见我最后一面！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晚的菜有点多，我正在想这些剩菜怎么处理的时候，柠檬阿姨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 “在担心这些会不会被丢掉吗，放心，这些菜明天我会吃的。” “阿姨你吃这些哦？” “吃这些这算什么……” 第101章 不对，是陌生阿姨 “小莲，你舅舅来电话了，说他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明天早上就来接你了。” 真的吗！我待在阿姨们给我准备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怎么能不让我激动呢！ 我没换衣服，穿着睡衣推门出去，看见她们两个都在沙发上坐着，笑着看着我。我也很开心，我喜欢这两位好心的阿姨，但是我还是更加喜欢我的老舅！ 突然门被人敲响，两位阿姨似乎也面带疑问。不会是老舅！他肯定是准备给我惊喜的！ 真是的，虽然老舅不是很愿意和异性打交道，但是我还是懂他的，他喜欢给我惊喜的！ 我走到鞋柜旁边，打开了和它面对面的房间门，果然是我的舅舅！ 我激动地跳出去，狠狠地扑向他，可是他竟然往后退了一步，让我摔在了地面上。 “舅舅……你怎么了……”我揉了揉摔疼的手臂，抬头看着他问。 “我不要你了，以后你随便去哪里。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走了。” 什么……我哭了，我知道舅舅不喜欢我哭，所以我没有哭出声音。 舅舅，我现在也变成你的累赘了吗，我还能去哪里了，舅舅…… “别走！” 我猛地睁眼，喘着大气，看见了熟悉的粉红色的天花板，还有印着可爱图形的窗帘。又是这样的梦吗。 薄薄的小被子应该早就被我踹到床下，我脑海里不停浮现老舅说的话，就这样我下了床，捡起被子。 我是舅舅的累赘吗，我不敢告诉自己，因为我知道答案。 床边的闹钟上显示着九点零四，我已经很多次早起看见这个闹钟了，也住了很多天了。 我不想通过看手机知道时间，看见手机就盼望着老舅给我打电话，我害怕。 舅舅怎么会一个电话都不打呢，他真的借这个机会不要我了吗。 我走出我房间的门，小凡阿姨看样子应该和我一样，刚起来没有多久。 早上柠檬阿姨总是早早就起床，简单吃些东西之后，就去市区里的服装店去了。她动作很轻的，还是那一次我早起想上厕所，看见她已经准备出门。 她比我舅妈好多了，舅舅说多年前，舅妈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开朗女孩，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这样，舅舅从来没有说过原因。 “人总是会变的。”他只这样说。 “小凡阿姨早。” “小莲，来吃些东西。对了，你……昨晚又做噩梦了，是吗。” “嘿嘿。”我笑着走到她旁边的座位上，不好意思地说，“是呢，梦见我被人扔进了一片黑黑的大森林里，里面有很多怪物！还有个身穿黑衣的大哥哥要收走我的灵魂，吓死我了！” “哦？小莲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小莲阿姨起身，把我拉到她的身边，她旁边早就准备好了一双碗筷。 “阿姨，我想去店里看看。” “嗯？”小莲阿姨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稳稳地放下筷子，很是激动地看着我，“愿意出去啦？这些天我和你茗萌阿姨可担心你了！你放心，你舅舅他去解决公司里的一件小事了，只要等他回来，你就能和你舅舅一辈子无忧了！” 我陪着阿姨笑起来，嘴里的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有出来：“万一他不回来了呢。” 算了，两位阿姨能高兴，我暂时就没啥问题。 和小凡阿姨一起吃完东西后，她却解释说她暂时不去店里，我要是不想跟她转，就去店里找柠檬阿姨。 之前跟着她们去过几次服装店，在哪里我是知道的。只是每次到店里我都高兴不起来，实话讲，那时候我在哪里都不会很开心的，因为我看不见我的老舅。 或许阿姨们认为我不喜欢店里的环境，于是我在店里待了一会之后，她们其中就会有一个把我送回这个家里。 其实我会做一些饭的，老舅说好吃，我都不信，因为他面目挣扎着说的。 小凡阿姨揉着肚子，一副吃饱了的样子。然后她制止了我准备收拾碗筷的动作，示意我这些事情让她来就好。 不过我通过柠檬阿姨对她的态度，隐约能看出小凡阿姨可能做事情有些不方便。至于什么原因，我反正没必要问。她们又不是我老舅。 “咚咚咚！” 厨房的小凡阿姨和客厅坐着的我同时探头看房门，不过这次我先她一步走到房门前。门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阿姨。 我不认识她，一次都没有见过。她有着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个典型的发髻，显得高贵而又典雅。 她从外面看向这里的眼睛明亮有神，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单从我的判断来看，她要比柠檬阿姨年老一些，毕竟时间的痕迹是挡不住的。 她敲完门之后就静静等待着，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就像是来看老朋友的。要是真的这样的话，我严重怀疑她是走错门了…… 温文尔雅！这是我第一眼的感觉！ 等我把目光重新投向小凡阿姨后，她对我点点头，我这才开了门。 “阿……阿姨您好，您是来……” 她打量着我，忽视了我说的话。一段时间之后，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向里面走去，我这才看清，她穿的是一件很保守的旗袍，感觉和我上一年的班主任一样凶。 “啪！” 我还呆在原地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客厅中间，像房子主人一样环视着四周。 等我跟上去我才发现，小凡阿姨愣在厨房门口，手里的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 这是……我看不明白。毕竟都是女人，我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或是说“第六感”？ 小凡阿姨的嘴唇不停地动着，看样子是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她不敢和面前的女人对视，因为有好几次她的眼神都飘到了我这里。 好尴尬啊……她俩都不动，我咋好意思动了…… 就这样僵持了一分二十多秒——我看着客厅里钟的秒针走了一圈半的，那个陌生女人突然走到小凡阿姨面前，优雅地蹲下去，一片一片地拾起地上的碎片。 她重复了两三次之后，终于把地上的渣子都捡干净了。而且我还看见她左手手指之间有红红的小点点。 我终于有借口动一下了，这比在学校玩一二三木头人都难受哇。 第102章 不可能看错的 她应该不知道客厅桌子上有卫生纸，我趁机走到桌子前，拿起卫生纸递给了那个陌生的阿姨。 在把纸递给她的时候，我不停地给小凡阿姨使眼色，用尽了我毕生所有的鬼脸，也没有让小凡阿姨醒过来。 等那个阿姨接过卫生纸擦手的时候，我又想到一个好主意！要是这样还叫不醒她的话，那就只能让时间叫她啦。 她们两个对视的时候，我悄悄溜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装作被呛到，故意咳嗽起来。 可小凡阿姨没啥动静，倒是那个陌生阿姨转头看向我。 “挺机灵的。”她说着说着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竟然神态自若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结束了这次对视。 小凡阿姨还愣在原地，不过我看她已经能动了，这算是好事。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她这句话是问谁的……我和她又不认识，应该是问小凡阿姨的…… “别怕，过来坐。我也有孩子，她比你大一些。” “阿姨，你……你认识我？”她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认识我嘛。 “你帮了我家里的一些小忙，不对，应该是你舅舅帮的。不过他现在不会在这里，你就代替他接受我的谢意。” “所……所以，阿姨您是来干什么的……” 从她看我和小凡阿姨的眼神来看，她似乎没有很大的恶意，不过小凡阿姨倒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小凡，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幸好这次她加上了人称，不然我真的要擅作主张回答她的问题了，我可不想看着一直这样僵住。 “是……是的。” 陌生阿姨一边擦手一边用平和的语气说：“我是偶然知道这里的，你应该知道上面的事情，你再单纯也应该知道了。劝劝他，劝劝，他早就不听我的话了，出事了不好。公司，不知道是他哪个‘合作伙伴’的公司，这次有人顶，下次呢，下下次呢。” 小凡阿姨一个劲地点头，当然那个阿姨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出事啊，大人的世界真麻烦，老舅除外。 “你说你，哎！”陌生阿姨说着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一张卡，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不是那种扔的，而是很轻地放下的，是那种长期修养之后才有的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里面有点钱，别指望他了。你和我一样，活好自己的。” 这期间小凡阿姨很少有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说“是”或者“对”之类的。 等那个阿姨交代完之后，她站起来长叹一声，就离开了这里。 我还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小凡阿姨竟然哭了起来！哈……为啥呀…… 怪不得有时候老舅说不懂我，女人的情绪还真是难理解哦，那我下次发脾气的时候不能怪他了。 “小凡阿姨，你不舒服吗。”我送走那个女人，把正在呜咽的人扶到房间里去，“要不要我给柠檬阿姨打电话。” “不用，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过一会就好了。” 真的吗？老舅问我难不难受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说的……哎，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既然这样我也不需要继续问下去，别惹得阿姨更难受咯。 或许我应该离开，让她一个人待会吗？ “对了小莲，你今天不是想出去走走吗，等一会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她现在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感觉一点也不真实哦。 “阿姨，我知道去店铺的路，我去找柠檬阿姨，您要是难受就先歇着，不用和我一起的，我能行。” “可……” 我可不想让别人感到难受或者纠结，于是自拍胸脯道：“没事的！之前和老舅住的时候，他就经常没有时间接我放学，我都是一个人回来的，不会被拐跑啦。” “我判断坏人的方法很灵的哦！是我自己悟出来的，那就是除了我的舅舅，其他男人都是坏人！” 那是在我爸爸还没有离开我之前，之前……“舅舅”的位置应该是“爸爸”的…… 阿姨被我的说法一下子逗笑了，虽然这个方法有些极端，但是好用就行啦。我认得穿警服的叔叔，我知道他们也是好人，只不过没有我老舅好。 看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后，我就准备离开找柠檬阿姨了。不过就这样把现在的小凡阿姨留在家里，我还是很担心很担心的。 家离店铺没有很远，差不多半趟公交车的距离，而且还不需要转车的，只是下车之后有一小段路要步行而已。 不得不说，老舅真是太小气了，这一路上我见过好多之前没见过的东西。不过我也知道老舅没时间，况且他还能记得一段时间就带我出去玩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 下了公交车，我自己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服装店的门口。我已经是老熟人了，我知道两位阿姨平时没有客人的时候会待在哪里。 推门进去之后，这里和平常一样没有客人。 我轻轻地走着，没见到柠檬阿姨，不过这里的衣服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看过来一遍。 我想不明白，这些衣服看起来和老舅给我买的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怎么会卖这么贵！它们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或许是它们比我穿的衣服更加暴露？我是绝对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光看看我就已经脸红羞涩了！ 或许两位年轻的阿姨穿上会很性感很好看的，嘿嘿嘿…… 脑补着柠檬阿姨穿上这些礼服的样子，我往后屋走去。这里是不锁门的，里面的空间很大，我猜柠檬阿姨平时就在这里面摸鱼。 随着“咯噔”一声，我推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柠檬……阿姨，那……那是？” 我看见了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人： 她身材娇小玲珑，曲线优美，在我眼里，她让她旁边的柠檬阿姨都顿感逊色。她悬停在半空的手臂无比白皙，如同珍珠般亮眼，隐约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她那如花瓣一般的嘴唇尽显娇嫩，微微上翘的嘴唇竟然能看出一丝丝的俏皮与可爱。头上淡黄色的秀发轻柔地盘在她的香肩玉背上，不需要触碰我就能感觉到柔顺。 不只是她的美貌，她穿的更家让我脸红！ 虽然很像古代时的盔甲，但是她穿的盔甲仅仅遮住了很小一部分！下面只有很短的裙摆和短靴，整个大腿都外露着…… 而且，她身后竟然还有一双白色翅膀！还有！我进门的时候！她还在动！ “阿姨……这是……” 第103章 为什么不继续干了 柠檬阿姨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进去，而是有点呆地问我：“小莲？今天愿意出门了？” “嗯……我想出来，不想让你们继续担心我了。不过，阿姨……这是新买的模型吗？” 那个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模型的东西，自从我进去之后就不再动了。而柠檬阿姨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仍然一个人发呆。 过了一小会，她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是……最近才买的，用来展示刚进的衣服的。不过质量方面好像有些问题，我打算待会就退回去。” 但是我从外表看不出她的做工哪里有问题，不过柠檬阿姨都这样说了，一定有她难以开口的理由，我不能乱问。 该不会！阿姨喜欢女的……老舅曾经字里行间表达过他对柠檬阿姨的情感，只是他现在比以前的自己更懂事了，很多东西不能说——他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有一瞬间我忘记了这位带有些传奇色彩的阿姨，几年前爱上过一个机器。 所以直到我想起了这件事之后，我才笑着反应过来，阿姨是不可能喜欢同性的。 “小莲？” 柠檬阿姨轻轻叫了我一声，忘记了现在还和阿姨说着话呢！我是什么时候出神的…… “可是阿姨，我看这个模型质量挺好的啊，我看起来就像一个真的人一样，就是穿的衣服有些奇怪。” “哈哈，原因有些特殊。不说这个了，你先来。” 柠檬阿姨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坐在她的旁边。那个模型在她的右手边，阿姨的意思是让我坐另一边，远离了那个模型。 挺奇怪的，现在那个模型一动不动了，明明在我进来的时候她还有动作的。难不成真的是我看错了，还是说，这个模型更高级？ 柠檬阿姨给我倒了一杯水，问起来我怎么愿意出门了。 阿姨也真奇怪，这个问题明明我已经回答过了，但我还是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位担心我而已，再说了，我舅舅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要是一直让你们看我的脸色，那不就是我不懂事了嘛……” “没想到小莲这么乖！这些东西是不是你舅舅教给你的？” 我喝了一口水，眼神往那个漂亮的模型那里看一眼，我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够捏出这样让我一个女孩子都脸红的脸蛋。 “算是，我父母走的早，我舅舅养我大的。我想给他找个舅妈！” “噗——”柠檬阿姨和我一起喝水的，听我突然加上这一句，猛地咳嗽起来。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咳嗽了两声之后就缓了过来。 “阿姨，今天我走的时候，有个奇怪的老阿姨找上门来了。” 柠檬阿姨的笑脸一瞬间被她收回，水杯竟然也放回了桌子上，好像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大概有多大？” 柠檬阿姨的语气让我有些害怕，感觉她像电视里的警察，而我是一个犯人，她在审问我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大概四十多快五十……阿姨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点害怕……” “奥奥……习惯了，抱歉抱歉。那……她对小凡做什么了吗？” “嗯……”我仔细回想着不久前的画面，要说她做了什么，她确实没有干什么伤害小凡阿姨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小凡阿姨会这么害怕呢？ “没有，她就进来说了几句话，然后我记得她还给了小凡阿姨一笔钱。她们还说了话，我听不明白。大概的意思好像是让小凡阿姨去劝劝另一个人，那个阿姨说话没头没尾的，我记不得了。” “真该死！”阿姨脸上尽是想要手刃仇人的那种愤怒，她狠狠地盯着桌上的水杯，似乎计划着怎么摔碎它，“他不配，他根本不配的！” “阿姨，你说……谁该死……阿姨你现在好可怕哦。” 我分明看见那个模型的眉毛也皱了起来，看来是我太过于紧张导致了幻觉。 “小莲，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我和你说，你不了解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阿姨好像越来越愤怒了，我试着能不能把话题转移到另一边去，“那阿姨你喜欢过的那个男生也是这样吗？” 柠檬阿姨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全身软了下来，倚靠在我俩坐的沙发上。很久之后，她伸出右手握住了胸前的那颗蓝色宝石，它还在发着微弱的光亮。 “是！他也是这样混蛋。他不是好东西，不辞而别的男人，算什么好东西。” “柠檬阿姨，我舅舅也是不辞而别，他是好东西吗？” “他是好人，对你很好。他并不是不辞而别的，他很快就会回来，况且，还是我们俩送他走的，这怎么能算是不辞而别呢，对不对？” 对哦，阿姨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现在很讨厌老舅，因为他去干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说他很快回来。我很担心他，所以我才讨厌他对我有什么隐藏！ “这下好了，小莲，我们要退回的东西不只是这具模型了。” “啊？还有什么需要退回去的吗？” 柠檬阿姨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示意我跟上她。她走出了后屋，来到了前面，放满了各种衣服的地方。 她看着这里各式各样的衣服，眼里竟然有亮闪闪的东西，柠檬阿姨哭了吗？ “挺舍不得这里的，我多少年前来到这里，就是这里，认识了你小凡阿姨。现在要离开这里了，起码要和这间服装店说再见了。” 阿姨竟然神神叨叨地说一些怀旧的话，让我有了什么不好的猜测，但是我却给不出我猜测背后的理由。 “阿姨，你说的还需要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结果正和我猜的一样，柠檬阿姨轻轻踩了踩脚下光洁的地板。 我猜这个“哒哒哒”的声音，就和曾经柠檬阿姨刚刚来到这里时，小凡阿姨欢迎她的声音一样。 “这个小屋。” 从阿姨的话语里不难听出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理由呢？做事情总该有个理由？况且我记得这间房子应该是小凡阿姨的财产呢，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第104章 关门就关门吧 我也看着二楼上的很少卖出去的衣服发呆，不知道柠檬阿姨是不是在看着我发呆。 我突然想到，自己是和柠檬阿姨说起了早上的事情，她才会变成这样的。难道是和那个陌生的年纪大的阿姨有关系吗？ 可是，我才来到这里没有多久，根本不了解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小凡阿姨那个神奇的老公！但是我想，我应该不能直接张嘴问起这些事。 算了，反正我迟早要走的，管这些事情干嘛？只要我有吃有住，等到老舅回来，我就可以和她们说拜拜啦——当然柠檬阿姨做我舅妈更好，虽然我也知道这概率小得要命。 “那……之后我们做什么呢？” “等等。” 店门被推开，开门声结束了我想要发出的疑问。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并没有带着女人，看着也不像是买衣服的架势。 “杜小姐。薄礼。” “请坐。” 他们坐到了休息的地方，我则知趣地走到前台去，尽量远离这些大人们的谈话。但毕竟我还没有聋，他们的说话声我还是能听见的。 毕竟是大人，说的很隐晦，我听不明白。如果说那个陌生阿姨的话我听得有些迷迷糊糊，那么我现在眼前的两人，他们说的话我完全不知道是关于什么了的。 喝茶？我记得这里招待客人的时候，有时候是泡茶的，不过还有的时候是白开水。我并不知道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差异…… 是不是有空就泡茶叶，没时间就白开水呢？ “这里以后会关门了。” “小姐，我还会登门拜访的。” “这些东西不是给我的。” “您收着。” …… 真奇怪，那男人明明不是来买衣服的，该不会是喜欢柠檬阿姨，特意来这里追求她的？真可恶，追女孩子也应该等到人家下班之后啊，哪有追到公司表示好感的。 要是有人这么对我了，我只会对他没有好印象！ 那男人从门口到休息区的沙发，然后再从沙发到门口，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他的目光竟然没有落在这里的任意一件衣服上，一眼都没有。 不过这也正常，柠檬阿姨长得本就很好看，衣服哪有活生生的美女有吸引力！ 等那男人走之后，阿姨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该不会她对那个男的有啥好感？拜托耶！他可能比我老舅有钱，但是他一定一定没有我老舅会对人好的！ 这是我的第六感！他绝对没有我老舅好！阿姨你可别看走眼了啊！ “柠檬阿姨？” “小莲，以后我们可要经常喝茶了哦。这是为了你小凡阿姨的。” 啥？喝茶怎么会和小凡阿姨有关系？大人的世界真复杂哦，我可不想每天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换句话说我其实挺不想长大的。 “过了中午了吗？小莲，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下午带你玩去，这里关门了。” “为什么服装店不开了呢？”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可是我太好奇了啊…… “很简单嘛，这里不挣钱的，以后开一个更加挣钱的门店，多挣点钱。” 我知道阿姨骗了我，这里没有客人是很长时间的事情了。再说，柠檬阿姨她自己曾经说过，小凡阿姨现在拥有的钱她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开店只是为了消遣，打发无聊的，怎么会因为不挣钱就关门呢？ 不过既然阿姨都这样说了，背后的原因肯定是我不会明白的了，她不说我就不应该继续问下去。 死老舅曾经说过，大人们答非所问就已经是回答了。所以阿姨说的话，我听起来就是：“这件事情不能和你说，你还小，不明白的。”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明明老舅他自己创办的小公司能够盈利，他的钱明明非常够我和他花，他也会为了更好的机会而暂时放弃现有的生活。 我担心他，害怕他出事。我感觉老舅就像一个赌徒，以现在的日子作为赌注，去赌以后更好的生活。 我只想和老舅生活，哪怕过没钱的生活。 “阿姨，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没写完的作业，还有几周就开学了，我想回一趟家拿回来。” 柠檬阿姨已经恢复了正常，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这里摸了摸我的头，向我伸手说：“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不可以顺路吃些东西呢，我起得有点早，还没吃东西呢。” “当然可以了。我看阿姨你在家平时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你真的没什么喜欢的吗？” “当然有了！” …… 路边的一家小店里，我看着外面停着的阿姨的车，看了看我面前的一小碗拉面，疑惑地问她：“阿姨……你最喜欢的东西，是这个？” 这是路边一家很普通的拉面馆，来这里的人也都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大都是社会里的底层劳动人民。因此，阿姨停在路边的车显得很耀眼，像落在鸡群里的白鹤。 “嗯。不过不是这里的拉面，这里的不正宗，我喜欢的是某个地方的拉面。” 确实，说起拉面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兰州，那个北方的一个地区。 很多城里的拉面馆上都写着“兰州拉面”，我知道很多店铺的面都不是兰州的拉面，而是兰州人做出的拉面。 大概“兰州拉面”的“兰州”，并不是一个地方的意思。 我坐在阿姨的旁边，我的本意是坐在她的对面的，结果等我坐下去之后，她就明确示意我坐在她的身边去。 这里的一张小桌子是能坐四个人的，明明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会舒服一些，但是她非要我和她坐一排，我很不理解。 估计是这样会让她舒服一些吗？ 我以为柠檬阿姨会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喜欢很高档的东西，真的没想到她最喜欢的东西是这个——几乎随处可见的拉面，尽管她并没有吃得很香。 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吃老舅做的一切东西，因为他的厨艺真的很好哇！老舅做什么都好吃，等他回来我要罚他一日三餐都亲自给我做，不许点外卖敷衍我，就算累死也要先给我做完饭再累死！ 第105章 我不喜欢喝茶 看着阿姨碗里最后的几根碎面，她和我同时陷入沉思。 阿姨呀，你一定是在怀念和你一起吃面的人。这一碗面随处可见，而且我看这家店用的还是半成品，面的色泽并不是很吸引人，我吃着味道也并不是很好。 可是我没有阿姨经历的事情多，她此刻在想什么，我根本没法做出猜想。 她碗里的筷子重新动了起来，把碗里残留的面一起夹了起来，缓慢地走进了阿姨的嘴巴里。 而那时候我碗里的面早就吃完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看阿姨吃东西这么慢。她平时做事情都是雷厉风行的，很怕浪费时间。 唯有现在，她选择把时间花费在怀念曾经的时间上。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以前和老舅一起生活的片段，只是没有柠檬阿姨这么夸张罢了。我起码不会双眼空洞，但是阿姨现在就是这样，让我有些担心。 我估计，她面前空空的座位，在她眼里，应该一直有人坐着，而且是只有她能看见的。 “阿姨，你没有吃饱吗。” 我并没有看见阿姨大口吸气，但她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筷子并齐放在碗的一边，释然地说：“饱了，都饱了，走。你是要去拿作业的，对吗？” “嗯。”凭借阿姨的记忆力，她是绝对不可能忘记我说过我要干什么的，不过阿姨竟然反常地又问了我一次。 阿姨拿起挂在一边的小包，走到前台去结账。我抽出桌子上放着的抽纸，擦擦嘴，顺便提醒一下阿姨她嘴边还有汤汁。 吃完饭之后阿姨的情绪一直很不好，关于她过去的事情我听过一次，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她和喜欢的人分开了，至于更细节的原因我不记得了。 再次回到车上，阿姨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启动车子，往老舅的房子开去。 不过她并没有打开导航，不知道是不是她本就知道我老舅家的方向。 我不应该打扰她了，大人们除了面对现实的生活，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不愿意被别人打扰的小世界。 连我都有自己不想和别人分享的精神世界，更何况是阿姨呢，她一定更加介意别人打扰她。 车子前进的路我慢慢认识了，路边的建筑我也慢慢熟悉起来，直到车子周围的建筑全部变成我熟知的样子。 在一间和别的房子一样的房子面前，车子停了下来，那个只有我和老舅能打开的房子。 阿姨并没有下车的打算，似乎她已经在打算关掉服装店之后的生活了，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既然她并不想一起进去，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她没有打开门的“钥匙”，而且我要拿的东西没有很多，也不重，她不下车属实正常。 我走向去大门的路上，路边有老舅养的几盆小花，我有点担心要是没有人给它们浇水，它们会不会死掉。 院子里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我记性不好，但是我离开这里时，这里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老舅并没有回来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没有回来过，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去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敢再逗留，这里有我和老舅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很多，多得我不想再离开。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现在一个人并没有办法照顾我自己。我更不可能让阿姨定时跑到这里照顾我，每个大人都有自己忙不完的事情，我哪能再浪费她的时间？ 老舅说要是以后我在和别人相处时，不能够像对他那样蛮不讲理。我也知道我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老舅，我的老舅只有一个，我也只会对他这样。 其实我离开这里只有十多天而已，我现在似乎有些明白“恍如隔世”到底是指什么意思了…… 我走上二楼，走到我的房间里，翻出几本我本来打算不写的作业，准备拿到阿姨家里做完它们。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了，老舅才会这样把我丢在一边？老舅是很理性的人，他总是希望我有什么事情能和他说明白，不过很多时候我总是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即使他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还是会偏向我。 我找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臭老舅，我会变乖的，你回来之后就快点来找我！” 原本我是打算把这张纸条放在我房间里的，但是老舅他没我的同意几乎不可能进来，所以我最后还是走到老舅房间里去，把这样纸条压在他的桌子上。 这样他回家之后，回到他的房间，一定能够第一时间看见我写给他的东西！ 我拿着手里的两本作业册，快步离开这里。这里没有老舅，却有老舅的味道。我待得越久越难受。 关上大门，我回到阿姨的车里。我上车的时候，她正在用一幅全息投影观察着什么。看那地图的样子，好像就是这座城市。 我坐在副驾，那张蓝色地图并没有直直对着我，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也没有多问，我还害怕多嘴了让阿姨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难受。 车子启动了，和十多天前一样，朝着一样的方向开去。我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本，听着我和阿姨的呼吸声。 “小莲，你是想回家，还是跟我去买东西？” “阿姨，你要买什么东西……”我明明记得家里面什么都不缺的。 “茶叶。” 虽然我听得不明白，应该是和早上的事情有关的。估计我去了也没什么用，我帮不上阿姨，还是让她自己去做事，我倒不如回去看看小凡阿姨。 “我不想去，我想回家做作业。” 在下一个路口，阿姨往左边拐去，重复了之前走过的路。 一段时间后，阿姨开到了小区门口，并没有往地下室开去。我猜她是为了节省时间，为了更快一些去买她嘴里说的茶叶。 “小莲，记得房子在哪里吗？” “11栋楼203号，我记得的。阿姨，您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从副驾开门走下，心里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待在车旁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副驾的车窗慢慢落下，我回头正好和柠檬阿姨对视。 第106章 这很正常么 “还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要是忘记拿了我就再带你回去一趟，我并不着急的，时间很多。” 我下车不走的行为自然引起了阿姨的疑问，但是并不是因为阿姨说的，而是我在想小凡阿姨的事情。 “阿姨，这件事是不是要和小凡阿姨说一声的……” “你是说服装店关门的事情吗？我本来打算今晚回去的时候亲自和她说的，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先和她说一声也好，她会明白的。” “那我就和她说了。” “嗯。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那我先走了，阿姨你注意安全！” 车窗慢慢挪上去，我也转身走向小区里面。为什么柠檬阿姨会说家里的那位会明白呢，她们的世界太复杂了，明明一件很小的小事都能牵扯到很多的人。 我想和小凡阿姨说这件事，只是因为要是有秘密在我肚子里憋着的话，我很难受。我并不是守口如瓶的人，我知道我的嘴，所以我平时很少偷听别人说话。 回到家里，垃圾桶里还有破碗的碎片，我现在只担心小凡阿姨有没有出事。 等我轻轻推开她房间门之后，她正在床上睡得安详，不过眼角的泪痕好像还没来得及擦掉。 柠檬阿姨应该已经走远，她要去买什么茶叶。我走到床尾，拉开一床比较薄的被子，给小凡阿姨盖上。 我挺好奇的，现在明明是夏天，大部分时间本来就热得不行，为什么小凡阿姨床上还有一床比较厚实的被子。 难以想象盖上去之后会有多热，要是我的话肯定受不了的。 思考之后，我决定等阿姨睡醒之后再和她说这件事，现在我还是乖乖去书房里写会作业。 柠檬阿姨和我住的房间并不是很大，窗子前倒是有放电脑的地方，不过阿姨的东西已经是摆放好的，我害怕因为我乱摸摸出来什么问题，所以还是去书房里写。 可就在我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是小莲吗？” “阿姨，你醒了。那个阿姨没有再回来？” “嗯。” “要不要喝点水，我帮你倒点去？” “嗯……” 我赶紧小心地走到客厅，找出干净的玻璃杯倒上半杯水给小凡阿姨送去。 不知道阿姨是不是我走之后没醒过，可是我不太会做饭，老舅并不是很支持我下厨做饭，他知道我能把厨房炸了。 我捧着水杯回到房间去，小凡阿姨已经坐了起来，她没有换衣服，被子滑落到她的肚子上。 “阿姨，我想和你说件事。” 小凡阿姨接过水杯，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柠檬阿姨说，那个服装店不开了，今天就关门了。” “知道了。她有没有说别的？” “嗯……她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亲自给你说的，我先回来了，就给你说了。” “不是这个，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小凡阿姨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很平常的那种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好像是说，她打算去买茶叶？好像是这样说，我不知道她啥意思。” “茶叶吗？我明白了。回不去了。” “阿姨你饿吗，要不要我去找点吃的？” “你去……算了，你跟我一起去。” 嘿嘿，阿姨你也怕我把厨房炸了吗？不过也好，虽然这里的东西和老舅家里的差不多，不过有些细微的差别我还是不清楚的，省的出什么乱子。 “阿姨，你要做些什么吗？我回来的时候和柠檬阿姨吃过东西了，不用做我的。” “她做好了的。” 啥？柠檬阿姨不是在外面吗？怎么会做好呢？ 小凡阿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只手轻轻牵起我，往厨房走去。 等她打开厨房里的冰箱我才明白，里面有柠檬阿姨做好的饭，只要热一下就行。小凡阿姨开冰箱门的间隙，我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两份做好的。 柠檬阿姨出了门很少回来，另一份是给我留着的吗？这里没有外人了，只能是我的了，阿姨真好哦。 “柠檬阿姨真好。” 小凡阿姨拿出一份，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我想到每次我这样热菜的时候，老舅总会检查我用的碗，所以我担心地看着小凡阿姨把碗送进去。 结果阿姨拍拍我的脑袋，解释道：“放心，她用的是陶瓷碗，没事的。” 之后我陪着阿姨坐在客厅的座位上，她好像还没有缓过来，仍旧一副担心的表情。 我感觉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没有地方倾诉。她并没有和我说的打算，估计和我说了也没啥用，索性我也不问，就这样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饭菜热好之后她就默默吃起来，我倒上水，拿来一盒抽纸放在一边。 小凡阿姨现在的神气很差，我很担心。从我这个角度看来，阿姨的肚子和柠檬阿姨的肚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她才刚刚吃东西，不能是因为吃饱了才这样。 按理来说，她比柠檬阿姨还要轻一些，不能是赘肉，该不会是因为……我不太敢问，柠檬阿姨说，小凡阿姨和她老公的爱情是畸形的。 既然是不好的关系，我想我也不应该多问的。 “我去休息一会，小莲，你帮阿姨把这些收拾一下好不好？” “嗯，阿姨你去歇着，收拾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小菜一碟的。” 阿姨并没有吃完，剩下了有一小半，我刚吃过东西不久，实在是吃不下，只能倒掉这些。 有时候老舅也会浪费食物和水，我总是会让他节省一点，因为老师和课本上都这样说，他们都告诉我们要节约粮食，而老舅总会嗤之以鼻。 面对这种情况，他总会说：“去大餐厅看看，去富人们的高尔夫球场看一看。” 我起初并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在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了解到，原来一家酒店里的餐厅，三个月就能27吨的食物，他们的球场洗一次要120升水。 所以说，有福他们享，有难一起担。我慢慢和老舅一样，觉得自己没必要自己道德绑架自己。 第107章 这种事能带我一个 书房里大多是柠檬阿姨的东西，不过书架上的书籍我不确定到底是谁的，因为上面各种各样的书都有。 桌子上还有两本夹着书签的《经济学》和《经济学原理》，从外表看已经很破了，不知道它被看了多少遍。 我稍微收拾一下桌面，把几本书摞起来放在一边，把我的作业打开放在我面前，拿着笔却写不下去一个字。 我多想这时候背后能有个声音说：“不要磨磨蹭蹭的，快写，写完我带你出去玩。” 嘿嘿，虽然我知道老舅并不会真的带我出去，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常常还抱着笔记本看东西。 他看的应该是和他的小公司有关的东西，他总是忙这些。 拿了一会笔，我又把笔放了下去，无聊地看向窗外。从这里能看到后面的小花园，不过那归一楼的用户所有，碰巧这栋楼一楼并没有住户，所以里面没有什么花朵。 里面空空的，有些杂草，但是并没有很荒废，平时是有人去打扫的。要是一楼有人住的话，花园应该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其实书上的题我都会，很多都是无聊的重复计算。我不明白，明明现在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这些书籍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人亲自计算嘛。 平时老舅辅导我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多说一些我课程以后的东西，所以我猜我现在的水平应该已经是初中的了，对于这些作业我真的不想写。 过了不知道多久，小凡阿姨起来一次，她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会，然后在书房里找到了我。 “小莲还在家，我以为你又出去了，出门记得和我说一声，不然也要和你茗萌阿姨说一声。” “嗯，我记住了。阿姨，你有事情吗？” “没有，就是醒来没在房间里看见你有些担心，你没事就好。” 阿姨说完话之后就出去了，我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在担心柠檬阿姨的事情？ 这些事情我插手也没用，我连其中的好多细节都不知道，只能乖乖做个糊涂人，等我老舅回来把我接走，我继续过我无忧无虑的生活。 房间里有点热，窗户只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似乎通风效果并不是很好。 突然我身边的桌子全都消失，我转头看后面，书房里那张小床也变成白花花的羽毛，“嘭”地一声飘散开。 四周的墙壁马上向后退去，慢慢变淡，慢慢消失，脚下的地板竟然长出的青草，天花板也变成了蓝色的天空。 我一下子置身到草原之上，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群正在慢悠悠地走着的羊群，还有一条走在羊群周围的棕色大狼狗。 我扔掉手里的笔，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我想摸一摸羊身上的毛，那应该会很柔软的。 脚下的青草有些扎脚，我穿的袜子并不是很厚。可是我感觉走了很久，都没有和那群羊拉近一点点的距离，于是我开始奔跑，风也和我一起跑，和我一起追羊。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我扯了扯身上的连衣裙，追不上的话干脆躺下去，身边的青草一下子抱住我，有几根轻轻地摸着我的脸，痒痒的，挠得我想笑。 不过就在我躺下去之后，那个牧羊人却朝着我走过来。我并没有打算起身，谁让我追他的时候他不愿意停下来，所以他过来的时候我也不想起，只侧着脑袋看他。 他带着厚厚的兜帽，下垂的帽檐盖住了他的额头，他手里还有一根样子很独特的木棍，似乎是为了赶羊专门制作的。 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的脸有些熟悉，他是……我的臭老舅！ “小莲，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我想说话，却吐不出来一个字，我只能赶紧翻身站起来，想拉住老舅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等我站起来之后，他又转身背对我，轻声笑着迈开了脚步。 别走！我多想把这句话说出来。我伸手拉住了他的外衣，还是不见他回头看我。 他慢慢消失，变成了一束刺眼的光芒，我只能闭上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回到了书房里，离开了老舅放羊的那片草原。 “小莲？吃饭了，吃点东西再睡。” 我看着眼里模糊的一切，眨了眨眼，才发现我手里紧紧拽着柠檬阿姨的袖子。 不过她却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跟我说我睡着了。 我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再看向桌面，我的口水竟然流到了作业册上！柠檬阿姨该不会是笑这个的！ 我像受了刺激一样，猛地用一只胳膊盖住流口水的地方，另一只手的手背擦了擦嘴角。 “哈哈哈，洗洗手来吃饭。” 叫醒我之后，柠檬阿姨就从书房里出去了，估计是饭好了要盛出来。 我到底睡了多久……该不会从进到这里之后就睡着了，这样算来似乎是一整个下午呢。 不过老舅该不会真的去放羊了，要真是这样，把我带上也好啊，放羊我应该很简单就能学会的。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我还期待能再去一次那片草原，那里有我的老舅，我想和他说说话。 餐桌上两位阿姨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反而她们两个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我真的看不懂了。 难道小凡阿姨喜欢喝茶？这样开了个茶叶店之后她就能一直喝茶了，是这样吗？ 不过要是仅仅因为喜欢喝茶的话，买一些在家里喝不是一样吗？还是说家里没有那种环境呢？ “阿姨，你找到新的地址了吗？” 柠檬阿姨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回答我：“嗯，离这里有点远，我们很大可能要搬家了，搬去那里。” “啊……那这座房子呢，放在这里不管吗？” “你想回来也可以在这里住，不过我不太认同你这样做哦，因为我不能在这里，我需要去那里经营茶叶店。” 真恐怖哇，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想想我那可怜的老舅，他说，运气不好的话，至少要等二十多年，他的房子才会真正地属于他。 第108章 这不是我认识的阿姨 他要还房贷的，单单是这一样开销就足以让他头疼了。 不过一开始他是租房子住的，现在算是有了更好的住的地方，他说这已经很好了。我倒无所谓，老舅觉得好，我也觉得好。 跟小凡阿姨一比，我那可怜的老舅哇…… 小凡阿姨的这座房子是全款买下的，估计换的新房子也会是这样。 既然她们有这样的打算，我只能跟着她们去那个新的地方。 “阿姨，茶叶很贵吗？呃……我是说，那个东西比卖衣服更加挣钱吗？” 柠檬阿姨摇摇头，思索了一会才说：“它本身并不值钱，但是它的附属价值很高。” “啥是‘附属价值’啊？” “很简单，比如说，汽车的发动机，它是不是由很多东西拼起来的？” “是，可那又怎么了？” “你说，组装的过程中，是不是会有人调试和测试？‘附属价值’就是由这些东西带来的。再简单一些，小莲，你想一想，一台发动机才多少东西？要是一个一个买过来，肯定比直接买一个完整的发动机需要花费的钱少？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皱着眉，听柠檬阿姨说得云里雾里的，什么组装，什么花钱……我晕了。 “哈哈哈，哎呀，你看小莲的表情……”小凡阿姨也停下筷子，笑着看着我，“你说的那些小莲咋会明白呢？就像衣服和布料，小莲明白了吗？” “哦……” 小凡阿姨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一些了，那些布料很便宜的，但是衣服却卖得很贵，更离谱的是真的会有人买。 我这下能确定书房里的经济学书籍是谁的了，一定是柠檬阿姨的！不过她研究这些东西有啥用呢，该不会只是爱好？ “不过……这个和卖茶叶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我们卖的不是茶叶。” “啊，我好像有点晕了……” 两位阿姨一起笑起来，她们应该是笑我涉世未深，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不过不管咋样，两位阿姨能笑一笑，我也高兴。 柠檬阿姨身上除了香味之外，还有一丝丝汗味，不过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之后，我竟然觉得更加好闻了…… 吃完饭之后，小凡阿姨说她想洗洗澡，我现在能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柠檬阿姨和她一起洗了，刚到这里不久我还有些震惊，为什么她们两个要一起洗。 柠檬阿姨给出的理由是，小凡阿姨身子不好，不太方便。 洗过几次之后，我也觉得习以为常，她们两个也不是我想的那样，她们心里都有另一半。 小凡阿姨在吃过饭之后看起来异常的累，所以我提议让柠檬阿姨赶紧帮她洗一洗，然后带她去房间里休息。 至于我，我要担起收拾餐厨的重任！ 等我把桌子擦完之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洗完正在擦干。 我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橘子剥皮吃起来。等我吃了两个，正准备剥第三个的时候，浴室门开了，她们两个裹着浴衣从里面出来，朝着小凡阿姨的房间走去。 把她送进房间之后，柠檬阿姨略显疲惫地走到我旁边，问出了让我有些吃惊的问题：“小莲，能不能帮我搓一搓后背？” 我手里的小橘子和我一样震惊，我竟然怀疑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因此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 “好，我自己……” “我没事，我有时间的！”我立刻放下手里的小橘子，看着阿姨坚定地说。 虽然和阿姨睡在一张床上，但那并不是光着的呀，我们都穿着睡衣的。就算阿姨有时候抱着我睡，那也隔着衣服的，我还没有见过她一丝不挂的样子。 我也没仔细观察过光着的老舅。 我立刻换成浴衣，跟着柠檬阿姨一起走进浴室。 一般流程应该是这样的：我先洗完，然后是她帮小凡阿姨洗，最后才是她洗。这样看来，每次洗浴都是柠檬阿姨自己洗的……我之前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呢。 我猜应该是今天下午跑了很多地方，回家之后立刻开始做饭，阿姨才会累成这样。 怎么柠檬阿姨好像是保姆的身份……要是有个老公就好了……这竟然撼动了我单身的想法。 “小莲，接下来看见什么都不要问好不好？” 这里的浴室很大，柠檬阿姨坐在中间的小板凳上，准备解开围着的浴巾。 我“嗯”了一声，重重地点头，虽然她看不见我点头。我感觉阿姨还有好多的秘密，就算不褪去浴巾，我也能够看见她肩膀和后背处的几处伤疤。 不过白色的浴巾彻底离开阿姨的后背之后，我仍然被吓了一跳！阿姨后背上竟然还有刀疤！很多很多的那种被烫伤的痕迹，原点形状的类似弹痕的伤疤让我触目惊心…… 我手里的浴巾同我一起颤抖，那些伤疤在阿姨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和在玉雕上乱刻乱画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不敢下手，所以我摘下手上的搓澡巾，轻轻地抚了抚阿姨的后背问：“疼吗？” 阿姨摇摇头，转头对我说：“没事的，不会有感觉的，开始。” 我不信，那些像贯穿一样的伤疤，怎么可能会不疼呢？我很想问“阿姨，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曾经说她是个特工，不会是真的？ 我搓的时候尽量避免那些显眼的伤疤，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就尽量轻一些，只是让我的手轻轻划过去。 阿姨身上很干净，尽管被水冲过，她身上还是带着一股难以消失的香味。 我撤走澡巾，看阿姨如同被艺术家雕刻过的后背，那柔美的线条，让我觉得电视里那些所谓的美女瞬间失色。 她纤细的肩线向上连接修长的脖颈，每一处肌肤都透露着阿姨优雅的气质。 我不敢相信，阿姨是怎么样接受身上的这些伤痕的，难道她不知道她很美吗？每次我触摸到她的肌肤时，我都不忍心把手挪开，就算上等的丝绸也比不上此刻我手下面的皮肤。 第109章 不回来就别回来 我帮她把后背搓完，她就将手伸向后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好了，小莲，你也去泡一。” 于是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向放满水的浴缸，解开浴巾走进去。我根本无心享受，坐了下去之后仍然看着正在被泡沫包裹的柠檬阿姨。 她身前也有许多伤痕，但是没有后背的多，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目光，阿姨自己洗着洗着突然出声地笑起来。 “小莲，你还是第二个这样看着我的呢。” “那第一个是小凡阿姨吗？” 阿姨摇摇头，翻阅着回忆说：“不是。” 那应该是阿姨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估计又是阿姨不好的回忆了。 清水拂过阿姨的肌肤，她此刻的美就像我写在作文里的所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此刻才明白，书本里的文字根本不能够将此刻的柠檬阿姨记录下来。 正在观看回忆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泊，清澈明亮，好像要看穿世间万物。等她双手向后撩去头发，迎向灯光的嘴唇如同盛开如火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沾满水珠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虽然隔了很远，我竟然还能闻到上面的香味。 此刻我或许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出尘仙子。阿姨爱上的人一定和她一样优秀，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算是为了回报我的付出，阿姨等我泡完之后，拿着毛巾帮我擦了擦我的头发，然后带着我出去吹干。 不过阿姨真的有点平，要是能够再大一些，她身上再没有这些伤痕的话，阿姨一定是完美的。 “看什么呢？”镜子前站着的阿姨问向坐着的我。 “没有，嘿嘿，只是觉得阿姨有个地方和我一样，我很骄傲哦。” 柠檬阿姨看着我通过镜子看的地方，一下子明白了我的话什么意思，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脖子。 “可不是这样，你以后还会发育的，我可不会在发育啦。所以，我们两个这里也不一样的。” “嘿嘿。” 随着阿姨关掉浴室里的灯，我和她准备去房间里睡觉。 可是到了房间里，阿姨穿着睡衣又坐在了小桌前，打开了电脑看什么东西。她现在的样子，跟我的老舅有几分相像。 我盖上薄薄的被子，打开手机翻看起相册。阿姨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我记性不好，所以我的记忆在手机里。 之后我和两位阿姨搬家去了这座城市里的另一边，茶叶店的新地址在那边。不过这次因为是新房子，所以里面的房间还没有规划，于是我有了我自己的房间。 我习惯自己住的日子，但我还是希望有人和我一起睡，晚上睡不着的时间太难熬了啊。 刚到那里的时候，我挺想说我想和柠檬阿姨继续一起睡的，可我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出来，只能作罢。 那家店我也常常去，里面卖的就是普通的茶叶，两位阿姨经常说“喜欢什么就拿回家喝”。可是明明那些东西卖得很贵很贵，随便哪一种茶叶，每一克竟然都能卖出几千…… 没错，所以随便抓一把都价值多少万，可两位阿姨并没有很珍惜这些茶叶，随便让我霍霍。 买进的价格也很便宜，一斤最多大几千元，几乎卖的钱都是利润。 我跟着柠檬阿姨去买过几次，每次买的时候，阿姨总是每一分钱都算明白，从不让对面抹个零什么的，当然她也不会多给一分钱。 尽管贵成这样，每天来买的人只增多不减少。而且每当我在场，买茶叶的人总会拿我当成理由，从而多付钱。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够这么值钱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什么好事。 那里的人，男的都是风度翩翩，女的都是气质优雅的，看起来都是什么社会上等人物。我不明白，他们要是想喝茶，直接让人去买回家喝不行吗？ 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人，他的身份或者金钱都能压我老舅好几倍。果然，就像老舅说的那样，人一旦有钱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倒不是很希望老舅变成很有钱的人，我可不想他变坏。呃……只要他还能在意我，好像变坏也没啥坏处……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在店里待着，相比于这里，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服装店。 日子一旦变得无聊，总是觉得过得很快。阿姨卖这些茶叶，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我也马上就要去学校里，要开学了。 离开老舅已经一个多月了……以前哪怕有半天看不见老舅，我都要给他打电话个不停，可是他的电话从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就关机了。 他换掉所有的联系方式，好像完全蒸发了一样。我问过柠檬阿姨，她只是说老舅忙的东西需要保持沉寂，也就是说他不能和原来的世界有什么联系。 曾经我听老师们说过，那些搞科研的科学家们一旦有重要的工程需要完成，他们就会从世上消失，从而做到完全保密。 但是我相信我老舅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我这可不是损他，我只是很担心他。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被拉去做什么秘密研究了，恐怕没有个十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我不希望我的老舅有什么神力，我只祈求他能安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他赶紧回来。 当时我真应该问一问，问问他嘴里的“马上回来”到底是多久，是一天，一周，一个月？ 下午店到点关门，我和柠檬阿姨坐车回去。 从这里回去会经过一条路，是往老舅家里走去的路，不过我们并不会走上这条路，只是路过。 “小莲是要开学了吗？” “嗯，九月初。阿姨，开学那一天，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行。” 我没想到阿姨竟然答应得这么快，好像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但我也清楚，她并没有义务跟我去，这样也好，那毕竟是我进入中学的第一天。 你食言了，你说的，你说我开学的那天，你会回来，到现在你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110章 神奇的同学 这本该是美好的第一天，因为某个不守信的人，今天一点都不美好。 讲实话我有点担心，当然不是担心老舅会不会今天回来，而是担心柠檬阿姨。 她们开的茶叶店是小凡阿姨名下的，不过一直是柠檬阿姨在经营。对于她来说，一天之内的收入最少也有好几万，她竟然会为了送我开学，而直接选择关门一天？ 我记得阿姨说过，是因为没钱才开店的，怎么会放弃了挣钱的机会呢？还是说，这一天内的收入并不多，少一天也没事？ 我坐在副驾驶上，尽管心里担忧，但我不怎么敢发问。 “阿姨，小凡阿姨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我看她平时不怎么外出，那边也是你一直在卖东西……” “哈哈哈，小凡她没有得病哦。你迟早会知道的，她怀孕了。” “嗯！” 我的视线一下子从窗外无聊的建筑转移到柠檬阿姨脸上，难以置信啊，我就说嘛。之前我也看出来她的肚子和她都有些不正常，也往那个方面想过，最后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要是真的怀孕了，那她老公怎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男人知道了自己老婆怀孕，不应该是很高兴的吗？更不应该陪在老婆身边吗？但是我只有在服装店还在经营时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他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只隐约记得柠檬阿姨曾经教过他一次“常先生”，好像是这样的。 由于以上的原因，我才没有觉得小凡阿姨是怀孕了。照现在看来，她已经怀了有三四个月了，从外面仔细看能看出来的。 可惜小凡阿姨穿的都是那些很宽大的衣服，我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肚子有多大，我也没怎么往那个方面想。 “她老公……” “哎，不然说她命苦呢，只能说选的路不对，只能一错再错了，没有退路。” 我没听明白，不过柠檬阿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来她挺担心小凡阿姨的。我也想担心她，只是不知道担心她哪里…… 我们来得挺早，校门口人不多。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把门口站着的人全部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那个人之后又看了一遍，最后终于确认他真的没有来。 我怎么这么傻，明明昨天都和自己说好了，就算他不回来，我也不会再想他。 可我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期待，期待他站在学校门口，准备给我个惊喜。我都准备好在他怀里臭骂他一顿了，他没来。 我的小学是在这里上的，这里也有中学，所以也在这里了。不过从西边的那一栋楼到了东边的楼里，但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设施我还是了解的。 我不住校，老舅说的，我如果能不住校的话，一定不要住校。 从这里到阿姨的新住处，和到老舅家的距离差不多，况且还有公交可以走，比回老舅家还方便不少了。 由于我不住校，该走的流程一下子少去一半。而且今天是第一天，没有课，走读的学生办完杂事就可以走了，当然想在班里待着也没人会赶我走。 我不喜欢班级里的环境，我觉得这些同学们说的东西，和我想说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频道的——这是我在试图和新同学交流之后得出的结论。 每当我提出一件事之后，他们总是说“我怎么怎么样”，然后就一直在无意把话题换掉，换成一个他想聊的东西。 我感觉这是不尊重人的表现，起码应该等对方把他想说的东西说完，再试图切换话题。 但是他们不是这样，他们根本不听我在说什么，只是说他们想说的东西。这让我很不舒服，所以在和几个同学聊几句之后，我就闭上了嘴，等柠檬阿姨帮我办理一些东西，然后我赶紧离开。 应该是和老舅说话的时间多了，我总觉得这些男孩很幼稚，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我注意到有个男孩一直在看我，我没有和他对视，而是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他。 不过我感觉他也在观察我，不是那种看见一个没有见过的东西的新鲜，而是——审视。我不认识他，换句话说，我就没见过他。 我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同龄人之外的东西，却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他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我敢保证，我长得并不是很漂亮，身材不是很好，学习成绩只能算是中上，也不是很优秀，那么他到底在看我哪里呢？ 从我注意到他在看我之后，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我很想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去好好问问他我到底哪里值得他看。 就在我忍不住的时候，我已经站了起来，柠檬阿姨却弄完了杂事，站在教室门口准备接我走，见状我只好作罢。 可等我走到门口，准备迈开脚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朝着我走过来。 “阿姨您好，我有东西要给悻莲。” 别说柠檬阿姨了，我也有些迷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我大概能排除这是表白信的可能。 他认真的样子，和我老舅好像…… 起初柠檬阿姨估计和我想的一样，以为这是小孩子表白之类的。不过在她和那个男孩子对视之后，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阿姨低头看我一眼，示意我伸手接他要给我的东西。她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却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他认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食指和拇指夹着递给我。 “你可以回去之后再看，现在打开也行。” 班级里不多的人都看着我们三个，脸上全是吃瓜的表情。我能看出来，他们都希望我现在就打开。 我没有惯着他，到手的一瞬间就打开了，上面是一串字母和数字。 “zc？”后面是一串数字，好像是他的微信号…… 他给完之后就回去了，并没有在意我是否打开纸条，很特别的人呢。 我看完之后就仔细复原，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他回到座位上之后，仔细地看了看他。 和我想的一样，他回去之后也在看我。我对着他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 我和他似乎真的能够眼神交流，我很确定他看明白了我的意思。 第111章 竟然不是你的名字 回家之后，我就在店里待着，在哪里都是无聊，我只是不想和那些我觉得幼稚的同学待在一起。 如果和假期里一样的话，我坐着的时候应该是在想着老舅会以怎么样的姿态回来。不过现在，我竟然有些好奇那个神秘的同学加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在和阿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加上了他的微信好友，他给我的就是他的微信号。 可惜他的昵称很简单，我不确定那是一个句号，还是一个小写字母o，反正是一个小小的圈，一下让人觉得很干净，和他的外表一样。 我看了看他的朋友圈，上面一条帖子都没有，看不到任何他活动的痕迹。我知道所谓的网络男神也会是这样，该不会他也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店里衣冠楚楚、表里不一的顾客，笑着摇了摇头。我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超前的思维，那种眼睛，可不像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会有的。 我记得最后我们对视的时候，他的目光很深邃，仿佛里面隐藏着无尽的智慧，同时还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吸引力，让我不由自主地掉入他的内心世界。 但我也不是能够被人轻轻松松拿下的，临走时的对视，我能看出来他知道我对他的感觉不一样。甚至我猜在刚到班级之后，我和新同学的每一段对话，他都有关注。 我坐在店里瞎想着，越来越想了解了解这个很特殊的同学，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晚上回到家之后，我吃过晚饭就在等待着手机的信息，却迟迟等不来。 我想我反常的举动一定引起了两位阿姨的疑惑，因为之前我除了看视频，很少玩手机的。但今天几乎随身带着，隔几分钟就看一眼。 柠檬阿姨已经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了另一位，她俩饭桌上就已经在用不怀好意甚至是出挂的表情看着我了…… “小莲，被迷住了？”柠檬阿姨在冲澡结束之后，走向坐在沙发的我，打趣地问。 “哎呀，没有，我只是好奇。阿姨，你不好奇嘛？” “好奇什么？” “我们这是第一天开学呀，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他只找我说话呢？” “嗨，这不简单嘛，他看上小莲你了呗！” “阿姨！我这么严肃地和你说事呢，你倒好，拿我打发无聊呢！而且，你也看见了他，他看我俩的眼神你也一定看见了，根本没有亵渎的意思。” “错了错了，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柠檬阿姨把头上的毛巾拿开，应该是头发差不多要干了，估计是打算去吹干。不过在走开之前，她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我。 “不过什么？” “你还小，阿姨觉得这些东西不是你应该想的，在你这个年纪，快快乐乐长大就行了。” 我也明白阿姨说的话，想这些东西确实对我没啥帮助，我还没办法独立生活，我该想的应该是先好好学习。 “阿姨，我爸爸妈妈都走了，几年前的那次危机，你一定知道的，他们是那时候走的……我害怕，所以才喜欢多想。” 阿姨轻叹一口气，把手里的毛巾随手扔在沙发的靠背上，往我这里靠了靠，然后把我抱入怀里。 我有点想哭，我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时，阿姨就抱过我一次，那次我就哭了一小会。 不过现在我还是享受多一些，阿姨虽然很平，但也不是很夸张的飞机场，肉肉还是有的。我闭上眼睛，倚在阿姨的胸上，香香的，软软的。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我和阿姨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机，然后我俩对视了一眼，意思不言而明。 阿姨拍拍我的后背，把我从她的怀里拔出来，找借口一般说：“我去看看小凡去，你们好好聊。” 我还不知道来信息的是谁呢，于是阿姨头发都没吹就去了小凡阿姨房间里…… 我拿起手机，不知道脸上是不是带着笑容，应该是带着的。 果然是那个句号，我点开他，发现他竟然给我发了个句号……好奇怪啊，这是新的打开方式吗。 我说：“这是你的名字吗？我还没有见过有人叫句号的呢。” 他说：“不是，我叫景晗。” 我说：“哈？你的微信号不是你的名字吗？就是那个zc，原来不是你的名字啊。” 他说：“那是我亡妻的名字。” 我盯着那两个难以置信的汉字，发了一会呆之后，又重新眨眨眼睛，确保我真的没有看错。事实是，他打出的那两个字确实是“亡妻”…… 我说：“你的女朋友吗？她离开你了？” 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孩，你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情感经历？我不信，我猜这应该是他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新的聊天方式。 他怎么可能结婚呢，不结婚自然不可能有亡妻啊，纯粹是在开玩笑的。 他说：“你不会知道的，算了，不说这个了。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给你纸条吗？” 哈！看来还是他先忍不住的！ 我说：“我当然不知道，我正打算问你这件事呢！” 他说：“我想和你交朋友，排座的时候，我们可以坐一起吗？” 我问：“啥啥啥？太快了……交朋友就交朋友……这个排座位，还是听班主任的安排，我觉得我说了应该不算的。” 他说：“没关系，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说真的，从你进到咱们班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瞬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那种感觉你不会知道的。” 我说：“呃……其实我在知道你在观察我的时候，我也有点心跳加速……我怕你有什么精神疾病，害怕你缠上我不放……” 他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包，接着说：“放心，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的，还有，我没有精神疾病，不过身体有点别的病，不是很严重。” 我说：“是胃病吗？胃病我有时候也会犯的，疼起来是真的要命呀。” 他说：“没有你那么严重，并不影响我的生活。你是从这里升初中的吗？我听说你们还有作业的。” 第112章 隐藏学霸么 “小莲！别聊太晚哦！我先去睡了！”柠檬阿姨在我房间门外对着房里喊了一声，她好像比我更清楚我在干什么…… “哦！知道啦！” 答应完阿姨之后，我又重新看他发来的消息。 我说：“照你这么说，你小学不是在这里上的吗？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他说：“我不是，我是从我家那里转来的。我家里不久前发生了点事，我暂时去我姨家住一段时间。” 我说：“那你一直在这里上中学了吗？” 他说：“不一定，要是我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转学回去。” 虽然他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但是就凭他敢这样说，我暂时能确定，他家里应该挺有权力的，自然转学校这种小事就不在话下了。 我没有继续问，他又发来消息：“悻莲，你在看外面的月亮吗？” 我说：“月亮？外面的月亮咋啦？” 这里空气质量还算好，月亮也是每晚都能见到的，难道今天的月亮有什么不正常吗？ 他说：“你现在方便打开窗户看一会吗？” 我照他说的做，然后说：“现在打开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没啥不一样啊……” 他说：“今天的月亮是没有变，只是我现在看的月亮少了一半。” 我说：“啊？今天月亮本来就是一半的呀？” 之后他就没有再发消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消失了。我仍然在看月亮，突然想到老舅曾经哼过的几句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记得是这样的，该不会是他邀请我一起看月亮，这样我们也算暂时在一起了？ 我好像有点怕了，他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我关掉手机，坐在床上仔细地审视自己。 讲实话，估计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审视我自己。我可以拍胸脯保证，我并不优秀，只是个想和老舅一起生活的可怜的小女孩。 我也不太想无脑地接受别人对我的好意，因为老舅说过，凡是拿到手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老舅说。 既然他能知道我的名字，我猜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学校里的档案。 我们是新的同学，彼此之间如果小学就在一个班，现在又在一个班的话，是会知道名字的。 不过他说他是转校来的，他肯定不了解班里的人。如果不查看档案的话，只能从缴费单那里看名字。今天是阿姨帮我交学费的，我没有跟着去，他不会从这里知道我的信息。 我们学校里的人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差不多是给钱啥都能干。他们的态度一定是这样的：公立学校，本来工资就不高，把学校里的这些可再生资源卖出去也没事。 当然学生的档案就是属于这样的，在电脑上给钱就能看。 我想到这里之后，稍微有点反感这个叫“景晗”的新同学，那毕竟是我的隐私，要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干嘛不大大方方地问我，何必这样鬼鬼祟祟的！ 我关掉房间里的灯，也关掉手机，准备睡觉。 明天还有三场考试了，语数外，是为了探一探学生的底子。像这种考试随便写写就行，之前的考试老舅也不很关心我的分数，只要我不难受就行。 明天早早起了床，跟着两位阿姨一起吃饭，然后由阿姨开车送我去学校。 按照柠檬阿姨的说法，本来吃完饭之后就有一段空闲时间，这段时间里无事可做。我开学之后，阿姨就把这段空闲时间用在送我上学。 阿姨说的倒是真的，假期里她吃完早饭总是要看一会手机再去店里的。这样她可以送完我之后直接去店里。她似乎喜欢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而且她看手机从来都是看新闻，不是什么短视频。 挺奇怪的，柠檬阿姨好像一直在关心国家大事，不想老舅，我估计他一心想的就是挣钱，挣很多的钱然后过上好日子。 到了班级里，班主任已经在组织同学拉桌子布置考试的地方。这次考试很不正规的，不过桌子的摆放还是按照考试规格来的。 写卷子的时候我无聊地看向周围，我小学在这里的朋友本来就没几个，这下一升年级，班里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了。 如果有一个的话，那就是昨天刚刚认识的景晗。我的数学卷子早就写完了，题都很简单，我懒得写过程，在草稿纸上算出结果之后就直接写在卷子上。 我突然想看看他在哪里坐着，我坐在从前往后数第三排，位置有些不太好，要观察只能转头。 前面坐着的老师并不是我们班主任，而是其他班的老师，他们换着监考。他在上面坐着，却根本没有往我们这里看，好像是在讲台下面看手机的。 突然我后面的人用笔怼了怼我，我立刻领会，马上把手伸到后面，果然有一张纸条。 我把它攥在手里，悄悄地打开，是熟悉的笔迹。 “别找我了，我在你后面的后面，你看不见的。” 我看着纸条笑了起来，我的个人信息你能看见，我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呢……真是个奇怪的人哦。 我给他回过去：“你是我肚子里的hui虫吗，那个字我突然忘记了怎么写，就用拼音代替了！你看懂就行！（悲伤）” 我们都曾经作弊过，等我向后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后面人的桌子，他也明白我要干什么。 纸条被他帮着传了回去，我想象着他看到我写的东西之后的表情，应该是在笑话我。 距离数学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我实在是太无聊了，那张卷子我反复看了三遍，上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之前可是由我老舅辅导的！ 我并没有很期待他再次给我传纸条，并不是害怕被抓，而是会打扰到身后的那个同学。我可不想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就给别人留下坏印象，幸好他没有再继续回，正合我意了说是。 考试结束，上面的老师下来收卷子。按座位来收的话，老师会从后面走向前面，先收走他的。 等我瞥见他的卷子之后，我傻了——他怎么能写满了？ 第113章 你肯定不会社恐 等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之后，我饶有兴趣地走到景晗前面，在他面前的座位上坐下来。 “嘿！你还是个学霸呢？” 他一直在看书，是昨天报到的时候发下来的书本。不过都是课本，没啥有意思的，起码我这样觉得。 听到我在和他说话，他停了下来，拿起一支笔夹在了他正在看的那一页，然后合上书本抬头看向我。 “不算，这些东西我都知道，既然知道就写了上去呗。” “哦？可是我看你写的满满的，那些题目这么简单，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步骤了……” 他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他笑起来真的很有感染力，让我第一次觉得除了老舅之外，还有男生能够笑得这么好看。 “你说这个呀，我觉得哈，做作业就像做人一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是最好的。有时候，就算知道最后的结果，也要老老实实地走下去，面对最后的结果。” “哇……这么有哲理吗？挺佩服你的哦。” “谢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不会的或者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我随时欢迎你。”他说完话准备结束我们的聊天，不过等他打开书本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 “以后，我可以叫你小莲吗？” “啊啊？” 他再次抬起的眼睛满是诚意地看着我，竟然问出这个让我有些脸红的问题……可恶，我好想拒绝他，明明刚刚认识不久哦。 就算他真的想和我以后有更多的交流，也不至于这么急……我还没有被同龄人这样称呼过…… 之前有同学这样叫我，我都会明确表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会告诉他们叫我的姓名就好。 “我……好，那你也要让我这样叫你才行。” 他重重地点点头，随后庄重地站起来，向我伸出右手，做出了握手的姿势说：“小莲，你好，我叫景晗，希望以后可以和你做好朋友！”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让班级里的不少人都停下了他们的闲聊，纷纷转身看着班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哇！他真的似乎有些毛病……不过他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是作秀，而是真的想和我认识…… 我那一瞬间不想回应他，可是我也不想让他觉得尴尬，只能悄悄环顾四周，慢慢站起来和他象征性地握握手。 他握手的动作很轻，只是捏住了我的四根手指。除了这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别说占我的便宜了。 真是太奇怪了，他是第一个这样子对我的同龄异性哦。 在班级里一阵别有用心的唏嘘声之中，班主任走了进来，他来交代考试出分之前的这两天之内的课程，大多都是自习课。 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去，可我迟迟难以恢复平静，我不用摸都知道，我的脸一定是红成了晚霞那样的…… 几天之后入班考试的成绩出来，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不过除了开学考试和期末考试的成绩会公布，其它的考试成绩是保密的。我并不在意这些分数和排名什么的，因为老舅不在意，所以我也不在意。 不过成绩一公布，景晗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他一直很少有表情的变化，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去的办公室，我并不知道。 不过等他回来之后，班主任也紧跟其后，走进班里宣布了一件事。 他的意思是，景晗在这次考试里的成绩有错误，任课老师会重新批阅他的试卷，然后重新公布成绩。 不会，他都已经是第一了，还在纠结什么呢？要是我考试得到了他的排名，老舅肯定激动坏了，再多几分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老班的意思是，成绩表明天会出一份新的，今天的成绩取消不作数。 我坐在临时的座位上，看不懂他这神奇的操作，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老班走后，我再次看向他，他仍在盯着书本看。他翻页的时候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可我却赶紧移开视线——我还没从刚才他干的好事里缓回来，总觉得我的脸还是红红的。 晚上放学回到家，我向两位阿姨吐槽了今天发生的我认为很离谱的事情。 “我觉得他就是在和咱家小莲刻意制造只有你和他的事情哦。”小凡阿姨毫不避讳地说出她的看法，不过我也挺赞同的，毕竟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柠檬阿姨吃饭的时候还在对账本，难得今天她没有参与谈话。 “很简单呀，你要是讨厌他，你就和老师说，你要是不讨厌的话，后面的事情你自己也知道……不过哦，阿姨可不支持你早恋，我只是害怕你被人骗了，这世上骗子很多的。” 说到这，柠檬阿姨从笔记本后面探出头来，皱着眉看了小凡阿姨一眼，叹口气之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我附和道：“我也感觉他是骗子。”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变了一番味道呢……” “啥？阿姨你啥意思哦？” “哈哈哈，没有啦，你多注意别被骗了就好。至于你对他嘛，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小凡阿姨说完用手背轻轻扣了一下桌子，再次召唤出来笔记本后面的人。 “我和小凡也一样，你不后悔就行。” 怎么感觉你俩在借着我抒发自己的感慨呢…… 回到我的房间，我准备预习一下明天的课程。等上午排完座位就要正式上课，预习预习总没坏处。 手机突然来了消息，我竟然看着亮起的屏幕笑了一下。 他说：“有时间吗？” 我说：“在预习呢，你干嘛？” 他说：“没啥，就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看侦探小说，不会打扰到你？” 我说：“你今天干的蠢事还不够打扰我的吗？蠢！我不喜欢看，那些东西太费脑子了。不过，你找老班干嘛？” 他说：“老师有题目给我改错了，我找老师更正一下。” 我说：“你也太夸张了，已经是第一了你还在纠结什么……再说，这不过是一次很不正规的考试，看这么重要干什么？” 他说：“错了就是错了，而且，这次考试对我很重要的，你明天就知道了。” “怪人。”我看着手机上的发送键，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第114章 随便你找羁绊 睡之前我好像看到了景晗明天更加得意的笑容，像他这样的学霸都是这样，分数越高越高兴的。 等到第二天返回学校，班主任重新公布了一张新的成绩单。 令我惊讶的是，表上的第一名竟然不是景晗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老师给他改错了吗？怎么分数还变少了？ 至于他现在多少名我并没有看到，这一次我连我在哪里都没有看到。紧接着老班从讲台上拿起了成绩单，马上开始调座位。 我记得上次我是第十几名，而且老师说了，只有景晗的成绩出了错，所以我应该还是十几名的。 按成绩挑选座位，很久之前都是这样的。 我听着老班一个一个地叫着，迟迟听不见景晗的名字，直到他喊到了我。我忐忑地走进教室，看着那些空着的座位，随便调了一个一侧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 看我坐下之后，老班盯着花名册，喊：“下一个！景晗！” 啊？我傻眼了，坐在选好的位置上看着从前门走进来的景晗，嘴巴迟迟不能合上。 我突然明白了！景晗说的老师改错了，是把他写错的改对了，然后他觉得不对劲去找老师。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重新算分之后怎么会刚好在我下面……他好像说过，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让他坐在我旁边。 现在有机会了，好像当时我还给他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老师，这里面多多少少一定有点暗箱操作？老师我想举报你。 我估计他在我进门之后就一直在看着我，所以等他进来的时候他哪里都没有看，直直地朝我这里走过来。 “小莲，这里有人吗？” 我用右手狠狠地按住右边的凳子，盯着他小声说：“你是不是故意改分数的？” “你说呢？” 然后他坐到我的右边，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地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那我就坐在这里了。” 班主任一直在看我俩，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接着点下一位同学的名字。 “我说！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小莲，别生气嘛，我知道你没有真的生气。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就是想在你旁边。” “你！你不问问我有没有对象吗？你就不怕他过来揍你吗！” “你真的有？”他满不在乎地问，那样子好像知道我朋友不多，更别提男朋友了。 “你！哎，随你怎么样。我爸妈……” “别说……”他再次伸出手，把我的右手拉到了下面。我本想挣脱的，只是他的手太有力气了，我根本抽不出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叔叔阿姨几年前出事。我还知道你和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住在一起，别说这些了，不好的事情不再回想好不好？” 我彻底卸了劲，在他面前我像是一张白纸，哪里有黑点，哪里还能被改写，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在别人面前，有人这样看穿我，我一定会警惕起来。但是现在，他在下面拉着我的手，讲出了我之前和现在的事情，我却释然了许多。 我一直以来都想找个人分担我的痛苦，除了老舅之外一直没有合适的人。现在这个拉着我的手的人，真的会成为我想象中的那个人吗。 “你……你以后自己有点分寸，我还小，很多都不懂。” 景晗放开了我的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我可不信。” 我很怀疑他和某个老师是商量好的，一定是这样的，真有心机哦。 让我惊讶的是，他后来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认识了柠檬阿姨，在柠檬阿姨那里留下了挺不错的印象。 直到后来柠檬阿姨竟然会主动提起景晗……说什么他这么小就很会说话，长大了不是个好老公就是个死海王。 寒假期间小凡阿姨要经常去医院里做产检，反正有的是钱，她就和柠檬阿姨一商量，住在了医院里面，我和阿姨则有时间就去看看她。 景晗在和我家两位阿姨搞好关系之后，开始尝试问我是否能再寒假期间一起写作业。 其实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桌了，我慢慢发现他真的只是像跟我待在一起，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干过，任何轻薄的话语都没从他嘴里出来过。 寒假放假了几天之后，我向柠檬阿姨说起这件事。 她之前在送我的时候在门口和景晗说过几次话，估计对那小子印象不错，所以她并不反对，只是旁敲侧击我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其实……对他挺有好感的……他很有分寸，每次和我的接触都是点到为止，让我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花花心思，所以就在手机上表示了同意。 那天他说明了他到我家的时间，请我去小区门口等一下他。我好好打扮了一下，差不多到时间就去门口等着他。 他是走过来的，远远我就看见了他，应该是打车或者是坐公交来的。 “嗨！”我远远挥手。 “嗨，你……进去再说。” 还有什么是不能在外面说的吗……我看他脸色有些怪异，就先带路往家里去。 走在小区里的小路上时，他突然问：“你化淡妆了？” 不同于之前的惊叹，我只是笑笑，他总是能观察到我细微的变化，我觉得很好，起码会有人懂我。 “咋啦？连这也被你发现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化妆会很好看。” “切，油嘴滑舌的，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嗯……你是咋看出来的？” “哼哼。”他把背上的包拿了下来，“你帮我把包背回去，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的。” “你！行，我给你背着！” 等上了楼，我开了房门，走进客厅，没好意地把他的包扔在沙发上。 “好啦！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我问：“家里有多余的拖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的包里我有自己带……”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等下哦。” 第115章 我快要碎掉了 我又不得不从客厅沙发返回门口，从鞋柜一旁的隐藏柜子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它本来是留给该死的老舅的。 “不好意思啦，把你给忘了。这个，你先穿。” “你家里应该没有男人，在怎么会有男人的鞋？”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他：“你这么喜欢调查我，难道不知道我有个在外地工作的舅舅吗？” 景晗接过我递过去的拖鞋，他脱鞋之后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莫名的花香，笑着回答：“我知道你有舅舅，但是不知道他在外地工作。” “哼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这样我还能让你帮我找到那家伙在哪。”我走到客厅和厨房接轨处，倒上两杯水，“这样看来算了，你这家伙有点靠不住。” 他走到沙发上，打开书包拿出书本和作业，接过水杯之后说：“你怎么确定我真的不知道呢？” “你真的知道吗？！” “不知道……” “你！你要是再耍我，你就出去！” “小莲？” 我真的生气了，他对我开玩笑我都能接受，但是他不能用我老舅耍我！ 不过稍微冷静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和他说一声，让他别拿老舅开玩笑。 我真的以为他会知道的…… 不过我也有问题，我没能控制我的情绪，之前我们并没有谈论过关于我老舅的话题，不能怪他。 我转过头去，准备道个歉：“景晗……我不该，你！” 他竟然毫不在意地看着房子里的家具，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我刚刚说的话。 可恶！我可是很少给别人道歉的，就连我老舅都没有过几次！ “喂！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景晗收回四处乱跑的眼神，重新和我对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当然是来一起做作业的，顺便帮你解决学习上的问题。我可是和茗萌阿姨说过了，你不会的东西我帮你。” “你什么时候和阿姨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我还能一件件都告诉你了？还是说，你想深入地了解了解我？” 我第一次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暧昧的意思，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该不会是……景晗本就是个变态，忍耐了好几个月，只是为了今天？ 我警惕地看着景晗，结果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滚呐，深藏不露啊，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景晗拿起作业本，四处观察着，好像是在寻找写作业的地方。 “啥？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哦？” “我以为你是个大好人行了。” “哈哈，小莲呐，这你可就错了。我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专门骗人的骗子哦，你可不要被我骗了。” 切，我脸上虽然不屑一顾，心里却被他的话逗笑了。他说话总是这样，好像他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是都能让我开心。 “好，我准备好被你骗了，你想怎么骗我呢？” “你真的想知道吗？” “真的！” “那好，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闭上眼睛，在床上老老实实躺好，什么都不要干，我会很快的。” “你你你！你就是个大变态！我不要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的！你想好，我还小呢！你要坐牢的！” 我向后退了几步，景晗就往我这里跟上几步。 “你想什么呢？真是小小的脑子里装着大大的东西，哈哈！” 真是受够你了！真够坏的！ “好啦好啦，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咋啦？” “嗯……我想问一下，你待会儿在哪里写作业？” “我在哪写作业？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写吗？” “我已经写完了，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不会，才放假几天你就都写完啦？是不是？” “哼，我才没有这么想，你肯定是抓紧时间写完，然后不怀好意地找我，是不是？” “看来你也很了解我了，我们真是心灵相通呢！” “谁跟你心灵相通！柠檬阿姨说的对，你长大肯定就是那种海王什么的！” “嘿嘿，那你不也算是接受了吗？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怀好意了，你还放我进来，这说明了什么？” “谁接受你了，真坏！除了我舅舅，你一定是最坏的人了！” “这可不对哦，有人杀人无形，那些人不比我坏嘛……” 之后他又问一次在哪里写作业，我本来想说在书房的，只是…… “在我房间……” “真的？我看那不是书房吗，为什么不在那里？” “因为……因为，那里有两位阿姨的东西，不能随便动的……对，就是这样。” “哈？”他难以相信，我也难以相信，“我记得你说你做作业都是在那里的。” “你啥时候听说的！你一定听错了！我就在我房间里写！你进不进？” “这不好，我还没进过别的女孩子的闺房呢。” 本来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他又刻意地把“闺房”二字咬得很死，我只觉得脸上连同脖子都有些烫手。 “你爱进不进！” 他的作业真的写完了，以防我不信，他还让我看了看他的作业本。 除了我问一些之前留下的不会的题目，他就安静地在我床上坐着。 我背对着他，坐在自己的小桌前面，思绪早就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意识到他还在我后面，我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我知道从做同桌开始，每次和他说话我都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我说不过他。 手里的笔写不下一个字，终于我实在忍不了了，头也不回地说：“那个，要是你觉得无聊，你可以去房子里转转，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的。” “啥？我可没有陪你。再说，是我无聊了，还是你受不了了？你该不会在瞎想我会突然在后面抱住你吗？然后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顶着热热的脸站起来，很生气地对他说：“我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龌龊的东西！我真的是怕你无聊，你爱信不信！” 景晗耸了耸肩膀，认真听我生完气，然后用道歉的语气回答：“对不起，是我龌龊了，纯洁的小莲一定不会像这些下流的人才会想的东西的。那我出去了，你好好写作业，有不会的叫我哦！” 等他走到我房间的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吐了一句：“我的……我的房间门不用关……” “嘿嘿。” “嘿你个头哇，我只是想透透气！还有！别去我两位阿姨的房间！知道了吗？” 第116章 你还有多少手没有露 景晗出了房间之后，确实安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客厅干什么。我也没有出去看他，因为我怕他又要拿我开涮，说我怎么怎么样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为了防止他随便进阿姨房间，我还是偷偷透着门缝看他一眼。 他不和我开玩笑的样子真的很文静，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文静的男孩子天天在班上和我搞怪。 我不反感他和我作对，因为他就像我的老舅，每次看我占下风的时候，他总会适当地服软，让我生气又生气不得。 班里都说我们是一对，班主任肯定也知道，不过他从来不曾干预，好像他知道景晗会有分寸。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目光已经在乱想的时候落在了地上，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一下子趴倒在地板上。 “哎呀！”我抬头往上看，看见景晗一脸坏笑地俯视着我。他那表情，一定是看见了我在门缝里偷看他。 “你？不写作业在干什么？” “我……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溜进阿姨的房间！” 景晗伸手，准备拉我起来，我虽然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坏事，不过在这里，我还是很担心……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地上好哇，你一直趴在地上，还是说，这种姿势让你有偷窥我的快感？” “你滚呐！”我没好气地猛地一拉他伸出的手，利索地站起来，随后立刻跑进我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我不允许你别进来！” “我错了哦，好好好，你忙你的。” 呼——我赶紧翻出桌子抽屉里的湿巾，抽出两张给自己擦脸，擦完脸的湿巾还是热热的。 我躺在床上冷静冷静，这作业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等阿姨回来先吃午饭。不对，到了午饭的时间点这小子还走不走？ 听见门开的声音之后，我立刻开门跑了出去，一定是柠檬阿姨回来的！ 不过等我打开门之后，却看见景晗帮着柠檬阿姨拿食材。 “小莲，小晗半小时前和我说了，让我帮他买点食材，他准备露一手呢！” 啥？他啥时候和你说的……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晗，可他却拿出手机对着我摇了摇，得意地笑着。 “阿姨，你怎么这么……” “阿姨，我帮您把菜拿进去，待会我做个肉菜，您再看着做。” 景晗打断我之后就拿着菜进了厨房，打开水管洗起了葱姜蒜。 他好像是刻意给我和阿姨留点个人空间，我也正好趁机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姨！他是啥时候跟你说的。” “啥？你说买食材吗？我不是说了吗，半个小时之前呐。” 我用力把阿姨拉到远离厨房的地方，试图不让景晗听见我们的对话。 “阿姨，你怎么想让他在咱家吃饭的？” 柠檬阿姨好像很困惑，就像是我在说“太阳为什么会从东方升起”那样，我好像在问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人家愿意来咱家教你功课，你不谢谢人家，还想赶人家走哦？” “阿姨你是不是不反感他？” “小晗这么懂事，学习又好，人品也不错，为啥要对他不好呢。”柠檬阿姨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坏笑着说，“我要是现在让小晗走，你愿意吗？” 这……我回答不上来。 我想让他走，因为他经常对我使坏，可要说在赶走他和让他在这里，我可能更加愿意选择后者…… 我说不清，这种感觉很神奇…… “中午啦，作业要不先放一放，坐在这里看看窗外也挺好。” 说完之后阿姨就进到厨房里，和景晗一起做起了菜，里面好像有一条鱼，是要做什么鱼吗。 我看着他们两个，景晗只到阿姨的肚子旁边——我也差不多，阿姨却在认真观察景晗手里的动作，就像学徒认真和老师学技术一样。 他之前和我打闹的时候曾经说过，有机会一定要让我尝尝他的手艺。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毕竟他和我年纪看起来并不差很多，他要是说会做饭我还能信。 不过他的表情很认真，一副对自己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才让我觉得他在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吗…… 我看着看着朝着那里走去，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去，隔着玻璃看着他的手法。 期间阿姨时不时还会问一些问题，景晗都能一一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我隐隐约约看见了老舅的影子。 老舅做饭的时候我也喜欢问东问西的，不过老舅没啥表情变化，像一台机器一样回答我的问题，总是让我觉得他有些不耐烦。 不过他是我的老舅，就算烦也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景晗把一个装着一整条鱼的大大的盘子放进微波炉里，关上炉子门之后释然地拍拍手，看样子是完成了一幅杰作。 过了有快半个小时，除了阿姨做的别的菜，只剩下景晗的鱼没有上桌。 “差不多啦，我去拿。” “当心烫手！” 我正想提醒他一句，不过这句话已经被柠檬阿姨说了出来。我没说也好，省的以后被他抓住调侃我的机会。 我还没见到鱼，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海边浪花的味道，这并不是海鲜的腥味，是那种刚刚下过雨之后，新鲜空气的味道，让我的嘴巴不自觉地产出口水。 它外皮金黄酥脆，我竟然不知道用炉子可以烤出这样的效果……上桌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吹了吹之后就放进嘴巴里。 等鱼肉融化在我嘴巴里时，我浑身打了个冷颤，闭上了眼睛。它令我沉醉，让我置身在大海之中，尽情地感受着大海的清新和辽阔。 “好吃吗？” 我一时间听不出来这是谁问的，咽下去嘴里的鱼肉之后说：“一般般，比我老舅做的强一点。” 然后柠檬阿姨也动了一筷子，表情应该和我差不多。不过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说景晗真是个全能的孩子，以后的发展空间肯定还很广。 说真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鱼了，碍于面子，我并没有像阿姨那样诚实。景晗看我的眼神也识别出了我的谎言。 第117章 你没碰过电脑 吃过饭之后，景晗热情地帮忙收拾，不知道他是真的勤快还是装装样子。 不过他干的都是之前干的活，这样一来省了我不少事。 柠檬阿姨的嘴巴一直笑得没有合上过，我帮她干活的时候我也没见她这么开心…… “阿姨，您下午几点走啊？” “两点钟，怎么了，有事吗？” “没啥大事，就是我姨家里没有电脑，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电脑，我想玩一会儿。” “哦，这样啊。只有笔记本，打打小游戏还能，你看可以吗？” “阿姨您真好，这太可以了！” 我看景晗差点就扑到柠檬阿姨脸上亲她一口了，不过她问电脑干嘛？我知道阿姨有台笔记本，平时她不怎么玩。 “对了，家里wifi密码你知道是多少吗？” “不知道，我用的我的流量……” 阿姨从沙发前的桌子上拿起车钥匙，临走前对我说：“小莲，人家来咱家玩，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给人说呢？你给小晗说一下，我要走了。” 我看着要走的柠檬阿姨，委屈地小声回答：“他也没问呐……” 然后我回头找到景晗，问他：“你真能装样子哦，在班里可不见你这么好。” “在外面是在外面，在家里是在家里，这不一样的。” 我脸一红，他说这话就像老公对老婆说的。 “谁跟你在家里！这是在我家，又不是在你家。” “你家我家不一样嘛，以后我还欢迎你来我家里玩呢。” “谁要去……我才不去呢！” “好啦好啦，你说的对。不过，等你写完了作业，想不想和我一起玩会游戏？” 我摇摇头，解释道：“阿姨电脑里没有什么游戏，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景晗看着阿姨走之前留给他的笔记本，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指着屏幕对我说：“你不认识这个stea软件？” 我不想过去搭理他，任凭他自己在那里乱指我也不过去，不在乎地回答：“那不就是个办公软件吗？那有啥好看的？” 景晗突然大笑起来，笑着一会指指我，一会指指屏幕，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我看他也没打算停下来。 “你笑什么呢？真是……” 他不理我。 “喂！你到底笑什么呢！” 最后他惹得我很生气，他的态度明显就是在嘲笑我了！ 我跑到他身边，双手狠狠地按在他肩膀两侧，使出最大劲捏着他。 “啊呀，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他的认错态度一点都不好，道歉的时候还在笑，“我告诉你呀，这个蓝色的软件，打开之后里面都是游戏哦，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 我紧咬嘴唇，恨不得咬他一口。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不理你了！” “别别别，我都给你解释了呀，既然你不想玩，那我就自己玩哦，你写作业去。” “切，你别打扰到我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上午留下的作业继续写。 景晗真是挺安静的，不过也多亏了阿姨的键盘是无声的，鼠标声音也不响，我才没听见太大动静。 从那之后景晗没有再进我房间找我麻烦，安安静静地在外面玩电脑——我偷看了几次。 到了黄昏的时候，景晗来敲敲我的门，隔着门对我说：“小莲，你还有啥问题不会的吗？” 除去他教我的几道题，我确实没啥问题了，因为我就没写几道题…… 知道他在外面，我总是觉得他会找我说话，所以心思总是不在作业上。 况且他也知道我，他学的东西我感觉比我多一些，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平时的题目我都会，除了有一些离谱的附加题，或者是最后一题我才不会。 而我不会的这些题目，景晗都会，而且都能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讲给我听。 “你要走了吗？” “听你说话语气……干嘛，舍不得我走哦？要不要我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再买一些肉，我再给你做一道菜。” “得了，我才没有舍不得你，再说了，你做的菜我一点都不想再吃第二次！” “哦？是不是再吃一次就会喜欢上我……” 我们都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有些出界，随后我俩都安静了下来，就是在景晗说出“喜欢上我”这四个字之后，沉默代替了我们之间的语言。 我没敢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景晗有没有走掉。我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大概他应该还没有走。 “你……走了？” “呃……我再关掉茗萌阿姨的电脑，还有拔了充电线之类的事情。这个笔记本关机之后最好还是拔掉充电线，一直插着对电脑不好的……” 外面并没有啥动静，我猜景晗一定早就把他说的这些事情做完了，现在也在我房门旁边。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我能听清，所以一定离我不远。 “小莲，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带我去阿姨卖茶叶的地方看看去，我挺好奇的，我也有点喜欢喝茶的，可以吗？” 我本想思考之后拒绝他的，可是他偏偏在最后加了一句“可以吗”，这让我怎么拒绝他呢…… “好，不过那里这么无聊，你去那里干嘛？”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喜欢喝茶呀，也喜欢品茶，我想去那里看看，看看那里是不是有我没见过的茶叶。” “好，有时间你再找我，我带你去。你看上哪一种，我让阿姨给你拿一些。” “不贵吗？” “我不知道，不过买进的很便宜，卖得很贵而已。其实不值钱的，我让她给你拿就行。” 景晗再次敲敲门，小声地问：“那你同意了？” “我没有！我不喜欢你！”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同意带我去阿姨的茶叶店了，我问的是这件事……” “哎呀你快滚，我讨厌你！” 我听着门“嘎达”两声，确定是景晗离开了，我才走了出来。 坐到沙发上，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些失落。如果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我其实早就习惯了这种算是孤单的生活，可是他走进来了，他一下子走进了我的生活，让我竟然觉得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 第118章 我一定是疯掉了 “哎，你就这么走了，你啥时候还会再回来呢。这间房子，一个人待着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想我啊？早说我就不走了。” “啊！有鬼啊！”我从沙发上惊跳起来，看着再次出现的景晗，差点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那家伙坏笑地看着我，慢悠悠地朝我走过来。我要不是听见了他开关门的声音，我也不会出来的，谁知道他竟然骗我！ “你没走，骗子！你骗我！” “啥啊？我怎么就骗你了……” 你一定是用开门的声音骗我出来，你……你一定知道刚才的氛围有些尴尬，所以才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方式骗我出来！ 不过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说出去，我没脸说，因为我猜我俩都知道刚才的情况。 “我可没有骗你，你信不信由你了……我只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回来拿一下而已，你可别想多，我可不是不舍得走哦。” 然后他走到阳台边的桌子前，重新打开了柠檬阿姨的电脑，翻阅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 “阿姨电脑里的那个游戏，我想回到家去找朋友玩，所以想把那个游戏拷贝过来。” “可你不是说你家里没有电脑吗，回家之后怎么玩呢……” “小莲，你是不是被我迷傻了……我说的是回家找朋友玩。算了，你还是先冷静一下，从想我的状态恢复一下，我马上就走。” 我嗓子里热热的，也有点看不明白他的操作，索性去厨房里拿出一大瓶果蔬饮料，倒上两杯喝起来。 “好了，小莲，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哈。你要是想继续抒情，也要先等我走远一点，我要是听见你说的情话，我可是会脸红的哦！” 景晗越说我我就越觉得羞涩，直到我最后都不敢在和他对视，因为他说的，我感觉句句都是实话。 “耶？这杯果汁是给我倒的吗？你怎么知道我除了喜欢喝茶，也喜欢喝果汁呢？还是你懂我。” 等他拿起杯子喝了半杯之后，我伸手从他手里把杯子夺了回来。由于动作有些大，果汁还撒了一些。 “你走，你真讨厌！这不是给你的，我也喜欢喝果汁，我自己喝两杯不行吗？” 见他还要再说话，我直接走到他后面，把他往门外推。其实他只要反抗，他的力气绝对要比我大得多，我也绝对不会推得动他。 他有时候总是会配合我演戏，每次都演得恰到好处，既不算暧昧，也不是无赖。 “好好，其实我刚才就要准备出门的……哎呀，别推啦，我有腿的，我会走路的……都到门口了，就别推了……” 等完全把他推出大门，我对着门外的景晗说：“你有时间再叫我，我有时间带你去？” “那……是不是只要我有时间，你就有时间？”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时候他说的话我会听不明白，他也不会做更多的解释，随便敷衍敷衍就过去了。 估计他也没听明白，对我说：“好，不要乱想我了，我走了。”说完他就转身了，不过转身之后他又转了回来，我不知怎么的，很是想笑。 我们只要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千方百计地让我笑。 他从衣服里翻出手机，对着我晃了晃，说：“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给我发消息，我会秒回的！” “你走哇！鬼才会想你！” 我彻底关上了门，然后想到我在出门之后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有多少被那家伙听见了……哎呀！我越想越羞涩，我怎么会说那些羞涩的话，还被他听见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我的窘态！ 看着桌子上洒下的果汁，我慢慢走到桌子前，抽出抽纸把桌子擦了干净。 上面还有他喝剩下的半杯果汁，我看着它，一个怪异的想法从我脑子里蹦出来……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就算和我老舅在一起住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想过。 我想把他喝剩下的半杯果汁喝了…… 我感觉我在做一件鬼鬼祟祟的事情，我竟然还走到阳台上，拉上了窗帘才重新回到沙发前。 端起玻璃杯，我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手也不自觉地开始发抖，果汁自然而然地颤抖着，最上面不断地产生新的波纹。 这是他喝过的……这是他喝剩下的……悻莲！你是个变态吗？我不是变态！我绝对可以保证，我自己绝对不是个变态！ 听着周围再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我闭上眼睛，轻轻把水杯贴近嘴唇，一饮而尽…… 果汁并没有变味，只是到我胃里，我的全身都变得有些火热……奇怪，我明明没有在水杯里下药的，景晗也没有，他从始至终除了喝一口，没有再碰水杯。 我有点受不了了，拿上浴衣冲进浴室里，冲个凉冷静一下。 在浴室里通过镜子看我自己，我问我自己，我好像变了一个人。我对他的情感感觉比我老舅的还要复杂，我究竟把他当成什么来相处的呢？ 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朋友之间能干出来的；男朋友……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我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哎呀！” 现在天气已经有些转凉，我又打开了凉水开关，瞬间全身都冷静下来。 等晚上柠檬阿姨回来，我和她说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当然是选择性地说一些，他碰阿姨电脑的事情给她说清楚了，但是我俩之间的事情我没有和阿姨说。 “小晗都玩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好像是在说一个s开头的东西，好像说是一个游戏软件什么的。” 阿姨打开电脑看着屏幕，脸色并没有很大变化，估计景晗只是玩了一会游戏，没碰其他的东西。 “stea么……上面有我不想让别人玩的东西……忘记和小晗说了，也怪我，那个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啊……阿姨，你说的那是什么啊？” “是一个人留给我的，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我已经多年没见过他了。” “阿姨……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是，他是科研院里的一位博士，之前是很好的朋友。” 第119章 又见奇怪阿姨 我听着有些震惊，没想到阿姨竟然还认识那样厉害的人，忍不住地想八卦一会。 “阿姨，你是咋认识的？该不会是和我老舅一样，都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柠檬阿姨坐在阳台桌子前，打开电脑检查了一番。“不是的。你知道南海吗？你可曾去过那里？” 我再次倒上两杯饮料，给阿姨送过去一杯，说：“没有，除了家附近，我没去过别的地方。我不喜欢旅游，所以去的地方不多。” “可惜了，见见大海总是好的，这样人类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才会想起自己并不是地球的原住民，才会想要保护地球生态。” “哦……阿姨，他没有碰你电脑里不该碰的东西？” “没有，stea游玩时间有四个多快五个小时了，对了，景晗是不是说过他家里没有电脑？” 我看着阿姨的电脑屏幕，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点点头说：“是的，所以他才想来蹭电脑玩的！”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心里一颤，突然间反应过来阿姨又在拿我开玩笑。 “没有！阿姨！当初还不是你同意让他辅导我的功课的吗！” “哈哈，说笑的别生气呀。行，以后他还想来吗？” “啥？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我们同意他来吗？” “哈哈，好，那以后你还同意他来吗？” “阿姨你……” 柠檬阿姨合上电脑，连同充电线一起送进她的房间里去。一小会儿之后她从房间里出来，把我拉到沙发上，表情有点严肃。 “小莲，你舅舅那里出了点问题，应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然后接你回去。你知道的，我平时很忙，小凡她又住院了，我除了给你做做饭，实在是没办法辅导你的学习了。” “嗯……我懂，之前我有老舅辅导我的，不过我在手机上也能查一查，就是没有面对面讲解的好……”我在考虑能不能问接下来的问题，最后我不想再忍了，我要问。 “阿姨，你能和我说说我舅舅到底去了哪里了吗？要是不方便的话，不用说他在做什么，只说他到底在哪里好不好？我已经半年没见过他了。” “这……”阿姨往我这里靠了靠，把我拉进怀里，“我要是说了，小莲，对你没有好处的……有时候，少知道一点东西也好，你能懂吗……我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每当阿姨拥我入怀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大人总喜欢这样吗，总是用他们认为对的方式对待别人，还总是一套“为了你好”的说辞。 我知道我已经不能知道老舅的消息了，暂且这样下去。我很弱，现在又寄人篱下，反抗是愚蠢和无用的。 “吃过晚饭之后要去看看你小凡阿姨，你去吗？” “去，去看阿姨呗。我们还需要拿什么东西去吗？” “东西什么的不需要我们带，早就有人安排好了。我们去就行，到那里就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了。” 有人会安排吗？该不会是小凡阿姨神秘莫测的老公……我记得老舅的公司好像受到过上面的优惠政策，不知道跟那家伙有没有关系。 我帮着阿姨洗完碗筷，然后跟着她下楼开车往市里最好的医院开去。 本来小凡阿姨的意思是做完产检就回来，不过从家到医院实在是太远了，距离不允许允许，所以才会住在医院里的。 阿姨的茶叶店那么挣钱，住院的钱都算是小钱了，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之前周末放假的时候就跟着柠檬阿姨来过几次，不过她来的次数肯定要比我多得多。我跟在她身后，乘电梯往五楼赶去。 我不记得房间，柠檬阿姨记得，我跟着就行了，之前都是这样。 还没打开门，我就从门上的玻璃看见了房间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想必柠檬阿姨也一定注意到了，因为她用来开门的手，在把手上停了很长时间才往里面推去。 房间里的两人一起往我们这里看，我看清楚了，那个陌生的女人就是之前曾经来找小凡的凶巴巴的阿姨——也不算凶巴巴的，我这样认为。 柠檬阿姨很紧张，从开门进来之前，她牵着我的手就捏得很紧，都有些发疼，她应该都不知道。 可谁知，等阿姨走进去之后，竟然恭恭敬敬地给那个陌生阿姨鞠了一躬！ “李女士，承蒙您的关照，小凡还好。” 陌生阿姨和蔼地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这些虚假的示好。我看柠檬阿姨都这样了，也跟着她把头低下去，嘴里装模作样地说：“阿姨好！” 她笑着走到我旁边，伸手把我拉到病房里的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我看，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叫小莲，挺聪明的孩子，可惜了……” 我笑不出来，可惜了？可惜什么？到底什么意思？ 她又站起来，松开了抚摸我的手臂的手，看着我的两位阿姨，告别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们也准备准备，小凡，你和茗萌说。” 说完之后她就推门离开，和上次一样，我仍旧是看不懂这位奇怪的阿姨到底什么意思…… 柠檬阿姨长舒一口气，随后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小凡阿姨的床前。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上面要查了，好像是找到了敛财的证据，要下手了。” 小凡阿姨朝着柠檬阿姨伸手，眼里好像还闪着亮光。她们两个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没有老公在，柠檬阿姨就是她最后的后盾。 我看实际上也就是这样的，柠檬阿姨在她的生活里就是老公的身份了。他该干的她都干了，他没干的她替他干完了。 “她很好的，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对不起她……” “小凡，没有谁对不起谁，她也很希望你过好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对不起的。” 小凡阿姨彻底哭了，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柠檬阿姨的手，另一只手的手背盖住了眼睛，试图阻挡外出的眼泪。 第120章 怪象不断 我听着小凡阿姨的哭泣声，仿佛整个房间都沉溺在悲伤之中，整个世界都要听见她的悲伤。 我很心疼阿姨，只是因为她哭得很伤心，尽管我还不清楚阿姨到底为什么哭。 我走到床前，从床头柜上拿起纸巾，抽出几张纸后给阿姨擦擦眼泪。 小凡阿姨好像是害怕会吓到我，她慢慢抑制了自己的哭声，而我就把她流出的眼泪擦去，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两位阿姨没有和我说明其中更加细节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了也没有用，所以我也不问，任凭她们两个说着我听不懂的东西。 不过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一定会更加想老公陪在身边。她们两个差不多大，而柠檬阿姨又和我老舅差不多大，不过是都二十多的年轻人，都怕孤独的？ 看样子她们一定还有很多的话要说，我在不在场对她们没有什么影响的，索性我就出去透透气。 这层楼住的都是有钱人，各种原因来到了这里。我在走廊里走着，透过房门看着里面的病人和前来探望的人。 男人们穿的，和我在阿姨的茶叶店里见到的差不多，人模狗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看见这样的穿着，总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老舅除外。 这里很安静，医院里本就需要保持安静，在一层住院的人也不多，因此更显得安静。 隐隐约约，我好像看见了一位天使？她有着修长曼妙的身材，外面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细纱，里面细腻的肌肤隐约可见。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间又很难想起来，只是觉得熟悉。她和我一样，在这里无聊地走动着，只是她还没有往我这里看过来。 我想叫她一声，不过在想到这里要保持安静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像天外来物一样观察着这里，不过她可以直接穿过房门走进里面，然后再穿出来。 我只以为是我见鬼了。 等她出了差不多第三扇门之后，她好像注意到了我，还和我对视了几秒钟。我猜她应该是觉得我不会看见她，但我确确实实地在盯着她的眼睛。 在对视的过程中，我好像飞离了地球，突然置身于宇宙之中。我转身之后，甚至还能看见地球，这颗置身于黑暗宇宙之中的孤单的星球。 黑暗里都是星星，再往地球左边看去是一颗正在燃烧的红球球，我的视力突然变得很好，能够看见太阳表面一些不断浮动的东西。 这种感觉好神奇，绝不是虚拟现实技术能带给我的，就好像现在我真的在地球之外。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突然间我就重重地往地球落去，被地球吸引去，不断地掉落，直到掉落在这座医院上方，然后透过天花板回到刚才我待的位置。 我醒过神来，再往前面看去的时候，发现已经什么都不在了，刚才那个漂亮姐姐也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 刚才的感觉我无法清楚地描述出来，我看到的，不只只是那个在宇宙之外的视角，还有一个很陌生很陌生的视角。 我不知道那个视角是谁的，看见的东西我也记不下来，就像做梦一样，睡醒之后就全部忘记那样。 这两种视角重叠着，在我眼前不断闪烁交织，我却只能记得那个宇宙之中的视角看见的东西。 “小莲，我们该走了。” 阿姨的话把我从神游状态拉回来，我再次仔细观察周围，还是不变的设施，什么都没有变。我不记得过了多久了，就像是忙活了很久累得不行了，躺下睡一觉然后睡醒的状态。 “阿姨，现在几点了？” 柠檬阿姨疑惑地抬起手腕，看看手腕上的表说：“八点多一点儿。” 嗯！我们到的时候应该是七点左右，我们先进小凡阿姨的病房，然后告别了那个奇怪的阿姨之后我就出来了。 那些事总共应该用不了十几二十分钟，也就是，我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怎么可能！我中幻术了吗，明明我的身子没有啥不适的，要是换作平时，我站个十多分钟脚后跟就要疼了，现在却啥事都没有…… 我想不明白，就像老舅说的，我不会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既然不会明白，那就别强求自己理解。 我听老舅的话，就不去想这件离谱的事，跟着阿姨回家去。 车上阿姨对我说：“小莲，景晗说两天后他想去我们店里看看去。” “啥？”我有些吃惊，“他怎么不先和我说呢！” “咋啦？没第一时间和你说，生气了！” “哎呀阿姨！没有……算了，你又要说笑我。” 阿姨拐了一个弯，离家越来越近。“说嘛，我不笑话你的。” “不好，我不要说！” 到家之后我冲个凉就钻进自己的房间，翻出手机找到景晗的联系方式。 我说：“你怎么有事不和我说了？” 过了几分钟，他说：“怎么，该不会是吃醋了？” 我说：“谁会吃你的醋！我吃谁的醋都不会吃你的醋哇！” 他说：“你不吃醋你管我这个干吗？你要是说你想和我有关系，那我就什么都先给你说，你说呢？” 我说：“不要！我只是觉得你不尊重我而已，你别乱想哈！（笑脸）” 他说：“好好，我都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下次有事情我一定先想着你，行？” 我说：“随你的便，你爱想和谁说就和谁说，好啦，我睡觉去了。” 他说：“你真生气啦？我可看不见你，不知道你是在闹小脾气还是真生气了哈。那我以后一定先给你说。” 我没回他，不过一直在期待他会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果然发来消息：“你看你，提起话题的是你，要结束的还是你，结果生气的还是你……算了，过几天见面我问你。” 之后他就没有再发消息了，我也关掉手机准备睡觉。 几天之后，我由于前一天晚上熬夜看漫画，今天起得很晚。等我睡醒之后，我看一眼手机，有好多同一个电话号码的未接电话！ 一阵不妙的感觉从我手机里传来。 第121章 反正会带你去的 刚刚睡醒的模糊劲儿继续折磨着我的大脑，幸好我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脱下睡衣，随便换一身居家的衣服，开门往小区门口走去。 刚拐过来弯我就看见景晗在小区门口外的椅子上孤零零地坐着，我知道是我迟到了，不过看见他等待的样子就是想笑。 为了不让他待会责怪我，我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露出不好意思的脸，好让他好受一点——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能让他好受…… “喂，那个，我……算来晚了。” 景晗背着我，听见我的声音之后转头看向我，脸上却看不出明显的生气。 他只是朝着我走，等我带他进去之后就一声不吭地跟着我。 “你，生气了？” “你这哪是来晚了，你这是根本不想来接我……” “哎呀我真的是睡过了，对不起啦！” 突然间他一把拉住我，猛地一拽，让我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他。他脸色很难看，双眉附近的肌肉紧绷着，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有些害怕，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我做出这样的表情，我想哭。 可等我差点哭出声的时候，他却一改苦丧脸，盯着我的眼睛坏笑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会变脸了。 “你没生气！你骗我，你又骗我！我生气了！” 我挣脱开他拽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家走。我这么担心你，你却耍我！不过确实是我没有按时接你进去，那你生气就生气，不生气就是不生气，干嘛要骗我！ “小莲，小莲！”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他不像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而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大人，就像我的老舅那样——不过我可不知道我老舅是不是会哄女孩子开心，不过哄我是足够了。 他叫了我两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进到家里去，他才又开口。 “你的腿真好看。” 我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低头看看自己。我出门着急，穿了那种宽大的短裤，只盖住了一半的大腿，虽然很冷，可我知道那家伙正在门口等我，没有时间所以没换。 “你有病啦？你看我腿干啥，真是变态！” “不生气啦？”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你骗我不好。” “哎。” “干嘛叹气？我要去换衣服了，说好的，我带你去参观阿姨的茶叶店。到了那里，你可不许捣乱。” 景晗轻车熟路地换下拖鞋，一边答应着我一边往沙发上坐去。 “对了，我去我房间里换衣服，你可别偷窥我！” 他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那你就把门反锁上啊……我之前就说过，我只是喜欢骗你，又不是喜欢你，快去。” 不知怎的，他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失落。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没有反锁房门，失落地脱下短裤，解开上衣的扣子把上衣扯下来。 我没记错的话，景晗应该是第一个会夸我腿漂亮的男孩。 直到我换完衣服，他也没有碰我的房门。我换了一身去学校常穿的衣服，出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对他说：“走。阿姨已经走了，我们坐公交去。” “这样方便吗，我打车也行。” “那你打车，听你的。” “要不是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走过去都行……” “滚呐，你还提这件事呢！” 他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路上司机还问我们是不是兄妹，说我们这么小出门有点危险。 我赶紧解释说我们不是，结果却让司机往更不好的地方想去了，他一路上都在说他家附近有早恋没好结果巴拉巴拉之类的。 景晗一直傻笑不说话，我也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清楚，更加加重了他心里的想法。 店门并不是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隐蔽，外面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叶招牌，很普通的样子。 我带着景晗往里面走，他竟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我：“阿姨开的店竟然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吗，我还以为在某个热闹的集市里呢！” “她俩都不喜欢热闹，之前的服装店也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而且一天最多就两三个，多了也不过十多个人来那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挣钱，反正两位阿姨挺开心的。” “那家店为什么不干了？从服装到茶叶，行业差异这么大，我也想不明白。” “嘿嘿！”我学着老舅的样子，闭上眼睛继续说，“你还小，不懂的东西还很多，以后都会懂的……” “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我们快进去，我想尝尝这里的味道怎么样。” 进去之后并没有客人，只有柠檬阿姨一人在前台摆弄着一个瓷器杯子，好像是叫做“文玩”的东西。 “阿姨！”景晗又快我一步！ “你俩来啦，随便坐。” 阿姨放下手里的杯子，拿了两个更加实用的杯子给我俩接了两杯水，递给我俩。 景晗却开门见山地说：“阿姨，我其实今天来，是想尝尝这里的茶叶是什么味道的，您可不可以每样都拿一点，我泡泡尝尝。” “没想到你还会懂这些呢！阿姨不和你开玩笑，其实我都不懂茶的，卖茶就是为了打发时光，太无聊了而已。你要不跟着我来，你看着拿！” 没想到阿姨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更一步怀疑这些茶叶的真实价格…… 可没等阿姨带他走几步，店里就来了客人。他一身西装，身后还跟着一位好像是保镖的人，一进门就寻找柠檬阿姨的位置。 阿姨看见他之后就简单和景晗交代几句，之后就给那两位客人介绍商品。 我看景晗一个人摆弄热水器和茶杯茶叶，忍不住过去给他捣乱。 等他在热水的时候，我拿起他带的本子上放着的笔，玩弄了起来。 “景晗，你这支笔是不是坏了，我按动了好几下它都没有任何反应哦……” 景晗不紧不慢地关掉热水器，转过身来从我手里拿走他的笔，无奈地解释：“这支笔是转动出笔芯的，不是按动的……” 第122章 茶有啥好品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看样子是在照顾我的面子。可我真不知道他的笔竟然能按动又能转动，还比普通的塑料笔重得多，估计是什么高级笔。 “切，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支笔是转动的吗？我还知道它转动有什么用呢！” 景晗一下子呆住，问我：“我都不知道它转动是干什么的，你真的知道？” 我哪真的知道，不过是装装样子，显得我不是很呆罢了。 “我不告诉你，谁让你老骗我！等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了，我就告诉你。” 景晗拿几片茶叶，捏碎了放嘴里，回味着茶叶的味道。咽下去之后笑着回答：“那你就一直保密，我会一直骗你的，自然你就一直不会告诉我了。” 你真够坏的！等他彻底回味完嘴巴里的味道之后，他拿起笔，仔细地记录下来茶的味道。然后换一种茶，同样的方式碾碎了尝一尝，再记录下来，周而复始。 他的动作很慢，直到阿姨和顾客谈成了两单之后，他才停了下来。我以为他要结束了，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想法。 “很香的，你不尝尝？” “我不要，你真奇怪哦，谁家品茶是这样的啊。” “当然是你家的呀。我才刚刚开始呢。” “谁是我家的，你才不是我家的！你滚呐！” 景晗一笑带过，接着找了很多个杯子，每个杯子都放了不同的一点点茶叶，然后倒上热水。他倒完水之后就一脸没好心思地看我。 来店里的客人看见我俩都忍不住要说上两句，阿姨都会一一解释我们是远房的亲戚，跟着她住两天。 似乎是因为我俩的存在，今天的生意谈得格外顺利。而一边的景晗只是自顾自地喝茶，然后仔仔细细地把每一种茶的味道记录下来。 不知怎么的，我看他认真记录茶味道的样子真的好帅，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盯着他看了多久。 “小莲，要不要我也给你泡一点茶？” 不是景晗的声音，我模糊的视野突然因为瞳孔聚焦而变得清晰，回头看着看向我俩的柠檬阿姨。 等景晗把所有的茶都品尝完之后，他竟然又开始整理刚刚写的笔记。几乎是又写了一遍，他太有耐心了。 等客人走完，阿姨也走到景晗身边，看他一直在写他的感悟。 柠檬阿姨的手伸向景晗刚刚放下的笔，被景晗看见之后他立刻把笔拿回去，连同本子一起合上。 “阿姨，这里的电脑能不能让我用一用，这里应该有打印机的？” “嗯，你是准备在电脑上把刚刚写的东西打印出来吗？” “嗯，在纸上写的有点乱，我想打印出来带回去。” “在那边，去用。” 明明在纸上就可以写清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在电脑上重新弄一遍呢？我原以为只有我的老舅会喜欢麻烦，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景晗走到前台的柜子里，坐了下去，新建一份文档开始“哒哒哒”地打字。这次他又露了一手，他打字的速度很快，不只是我，就连阿姨也有点疑惑。 “小晗，你之前练习过打字吗？你这个速度，我感觉比我都有些快了。” “没有的阿姨，只是从前我在的学校，很多作业都是要在电脑上完成的。在电脑上打字打得多，自然就快了，没有刻意训练过。” 难以想象，景晗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在电脑上写作业了，而我现在，还只会用电脑刷刷剧，连游戏软件都不认识…… 等了一会，景晗已经打完字了，他明显停顿了一下，我看他左手手掌已经压到了左下角的一个键位，右手却迟迟落不下去。 “阿姨，你帮我打印一下，我不知道这种电脑怎么打印……” 阿姨欣然答应，等景晗拿着笔和本从里面走出来，她走了进去，开始对着电脑一阵研究。 我把景晗拉去一边，问他：“你之前不是说你家没有电脑的吗？怎么做作业会用电脑呢？” 景晗想了想，把我拉得更远，嘲笑我说：“你傻呀！我是说我现在的家，也就是我姨家没有电脑，我可没说我原来的家没有。”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你都认识那些电脑桌面上的图标呢。” “这应该是常识……” “你嘲笑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俩说了一会话，柠檬阿姨拿着三张大大的白纸走过来，递给了景晗。我看这就是他刚刚写的东西。 他打字的时候本子是展开放在一边的，他看一眼本子打几个字，就这样四十分钟左右打了三张大纸。 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白纸，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纸张叠起来夹在本子里，仔细地把本子放好，他的笔放进衣服的内兜里。 “你们要走吗？要走的话我送你俩回去，要不想回的话可以在这里待着，等我下班了我再送小晗回家。” “我想继续在这里待一会儿。”景晗把本子放在了靠窗的地方，和一株绿植靠在一起作伴。 我之前在这里待过，没觉得有什么意思的，怎么景晗就愿意在这里无聊地待着呢？应该是茶叶比我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不对，我怎么会拿自己跟茶叶作比较…… 但凡来了客人，景晗都会热情地走到他们和柠檬阿姨之间，听他们的交谈。知道景晗是小孩子，他们都没有很避讳，就着茶的品性的价格商量，不过更多的是谈论。 而每当来买茶的客人谈论起茶的时候，景晗都会格外地激动，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不舍得放过。 他时不时地还会参与其中，不过他是真的懂茶，所以和客人聊得也很合得来，客人并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就忽视他，而是会认真地回答着他的疑问。 黄昏时分，阿姨终于准备关门回去。而景晗手里的白纸，由原来的三张变成了整整十张……果然喜爱和兴趣的力量是巨大的。 阿姨车里载着我俩，等开到阿姨住的小区门口时，阿姨问我要不要我先下来。 我摇摇头说：“我还是跟着去。” “嘿嘿。” “你嘿个头哇，我一个人害怕行了！” “哎——别动手哇！” 第123章 图谋不轨 在第一次跟着我到了阿姨卖茶叶的地方之后，景晗假期里就经常去店里帮忙。我没事的时候也会去，不过去的次数明显没有他多。 后来他听说了小凡阿姨的事情，问另一位阿姨他能不能去看看小凡。 柠檬阿姨欣然答应了，她本来就对景晗有挺好的印象，再加上他常常去店里坐着，无偿陪着柠檬阿姨。换做我的话，我也会对这个小孩子产生好感的，更何况是本就因为看店而无聊的柠檬阿姨。 后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景晗一天能有半天都和我还有我现在的家人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天天这样出门，家里会不会担心。 在开学的最后几天里，景晗又向我发出请求，他想再辅导我一次功课。 我开始是想拒绝的，因为那时候作业都写完了，他要是再想给我讲点什么，那就是课外的了。 不过在拒绝了他两次之后，他还是想来我家里。我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我终于明白了“死缠烂打”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只要女孩不讨厌男孩，男孩就可以死缠烂打，最后都会成的吗？ 我按照约定时间赶到小区门口，这么多次下来，门卫大叔都认识这个叫景晗的既聪明又会说话的男孩子了。 “都快开学了，你还来干啥呀？” 景晗神秘地拍一拍背后的背包，对我一挑眉说：“到了你就知道了，肯定是好东西！” “你能拿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带着他进到房子里，我猜他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了。换好鞋之后他就自行去倒两杯水，一杯递给了我，然后去沙发上打开自己的背包。 “我给你讲讲高阶导数问题，可有意思了。不过这里讲不开，能去你房间里吗？” 我有点慌神，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要进我的房间。我相信景晗的执行力，他要是想做什么肯定是能够做成的。 “你……讲东西就讲东西，非要去我房间里才行吗？” “很复杂的，而且你看，茶几上有太多东西了，你还说过，书房里的东西不能动，那不去你房里实在是没地方了。” 景晗句句有理地解释着，看样子也不像有坏心思。我喝了口水，暂时把目光放在没拉窗帘的窗外，我想先让他等一会儿。 我们沉默着，期间我还看了几眼客厅的钟表，过了大概有三分钟了，我们俩个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相信你了，跟我来。” 景晗也笑了一下，似乎早就看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耐心多等一会，要是他刚才不断地重复说过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让他进我房间的。 但他就一直在等，悠闲悠闲地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你通过啦！但我没说出来。 开门进去，他自觉地坐到我旁边，拿出了他自己手写的本子，翻开让我看。我看看他又看看本子，上面是一些我还没学到的，但是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接触到的内容。 “这……我学了有用吗？” “哎呀，反正早晚都要学的，不如现在就提前知道一点，赢在起跑线上呗。” 你真是比我老舅都担心我，他还没有这么关心过我的学习…… 我听他把基础的知识讲了一遍，然后他就开始让我做一些题目，一开始还很简单，后来就需要动脑子，很难的题目。 说起来，我挺喜欢研究题目的。不过如果很长时间得不出答案，我会有点急，可是只要有人在身边我就不会觉得烦，会一直算下去。 景晗等我算出结果，他再次释然地躺在我的床上，准备给我讲解问题。 那一题我算出来了，让他看了一眼，结果也是对的。就在我等着他继续讲新东西的时候，他突然莫名地问：“小莲，你的枕头换了？” “这你都知道，你该不会在我房间里装摄像头了？”说完我还随便转了转头，好让他以为我真的在观察我的房间。 “我又不是变态，我偷窥你干嘛？再说了，假期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那时候就是天天见面了，我哪用得着在你房间里装那种东西……” “你说的也是……不过你不是只进过一次我的房间吗？为什么对我的枕头记得这么牢？该不会……” “该不会啥？”景晗大大咧咧地躺着，只把头抬起来问我。 “该不会你也觉得那个枕头舒服？” “无语了。那它现在在哪里呢？” 我看他没有停止这个话题的意思，索性也放下笔，把椅子转了半圈对着他说：“柠檬阿姨一周前总觉得睡不好，我就把我的枕头跟她的换了。换完之后她就睡挺好了，不过我用哪个枕头都一样的。” 景晗一拍脑门，很是苦恼的样子：“睡眠质量不好还能这样解决的吗……” 我笑笑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猫都是好猫嘛……” 他没再回话，叹口气之后站起来对我说：“你继续做下一题，不会的地方，要是想不明白就问我。” 我把椅子转了回去，按他的意思继续坐下去。等我全身心地思考的时候，一只手连同手上的毛巾死死按住了我的嘴巴和鼻子。 我应急地挣扎，可是在动了没两下之后就觉得面前的本子和汉字在旋转。情急之下我用手里的碳素笔狠狠地往我嘴巴上的手扎去，扎了两下，我就彻底全身无力，脑袋被人轻轻放下去。 我听着房门“咯噔”一声，就再也没了任何意识。 “舅舅！你在哪里？你过来救救我，有人欺负我！” 白茫茫的视线里，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我大步子往前冲，只想伸手紧紧抓住他，可是我做不到，我走得没他快。 等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也慢了下来，只和我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让我碰不得。 我如果不动的话，他也背对着我不动了。我能看出来，他的身影就是我一直在期待的，求之不得的苏寻真，我的死老舅。 第124章 突发事件 “小莲？小莲？” 我听着像柠檬阿姨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就是她。 “景晗说你写了一会题目就困了，他给你盖上被子之后就走了。” 是这样吗，应该就是他说的那样。我只知道，我同意了他进我房间，他教我一点以后的知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不得了，却对我的梦境记得很清楚。梦里的那个男人，是我等了太久太久都等不回来的人。 “对了小莲，你进过我的房间吗？” 我从床上坐起来，头疼得厉害，不记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内做了什么。因此我不敢简单肯定或者是否定，因为我真的知道阿姨房间门的钥匙。 “我不知道我进没进，我那段时间都忘记做了什么了。” “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你没事就好。” 我忘记了，我现在很迷茫。过了一会之后我的头不疼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表的昏沉。 我对我自己说，可能是睡觉的时间不对，所以才会睡得难受。 一般我是晚上睡觉，中午眯一会儿，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这是上午睡的，睡了这么久，所以才会难受。 中午吃完饭，柠檬阿姨又去了店里看着，我还在家里看看书之类的。 我实在有些疑惑，忍不住翻出手机问问景晗。 我说：“你上午怎么走了？” 他说：“我看你睡着了，就给你盖上被子走了。你在睡觉，我怕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 我说：“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是昏过去的？” 他说：“你一定是做噩梦了。研究表明，睡之前如果神经太过于活跃，会做噩梦的，这是正常的。” 我说：“好，那就这样。你的本子不要了吗？我在我桌子上看见你没有拿走它。” 他说：“我看你还有题没有做完，所以就留给你了。上面的东西你一定也能看懂，所以直接留给你，不会的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讲解。” 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来过我这个家，不过也快开学了，还有几天就能见面了，他也知道的。 开学之后的几个月里面，景晗总是时不时地请假，每天看起来都是一副很累很疲倦样子。 我问他干什么了这么累，他总是笑笑摆手说啥也没有，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我很担心他，但是他不想和我分享，他应该也觉得我是个小孩子，觉得有些话和我说了也没用。 其实挺期待那一天我睡着之后他对我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亲亲呢，我也知道他想和我继续发展。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他有时候上课也会睡觉，不过我知道上课讲的那些简单的东西他都会。 每次我提醒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很听我的话，如果我不让他睡的话他是一定不会睡的，而是托着脸颊无聊地听老师讲课。 我真的会喜欢上他。 在快要初一暑假前一个月的周末里，我周六写完作业就在家里待着。 周日的下午，柠檬阿姨从店里早早地就回来了。她表情很不好，甚至说是很严重的事情要发生。 “小莲，你现在应该跟我走。可以的话，现在就换衣服走。” “阿姨，我们去哪里？” “路上再和你解释，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走。” 我看着一反常态的柠檬阿姨，想不明白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从来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凶过。她的严肃让我有些害怕，我只能快步走到我的房间里，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跟着阿姨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到了车上，阿姨没有任何废话，启动车辆就往外面开。 “阿姨，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小莲，你舅舅离开之前是不是拜托我照顾你？” 我点点头，说：“是的，他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只想知道我们到底会去哪里……” “去一个离开这里的地方，这里不能再留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我疑惑，为什么要走？明明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我继续问：“那小凡阿姨呢？她不是要生了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离开？她怎么办？” 阿姨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一个我陌生的方向开去。 “她会有人照顾的，我们只需要走就行了！” 阿姨最后一句很凶，让我有些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可我这次不想再忍了，真的不想再忍了，我继续问下去。 “阿姨，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是的，我们的事情最终还是被调查出来了。不过这也正常，我算是尽了我对小凡的人情了，现在走。” “可是，小凡阿姨的老公都不管她，我们要是离开这里，她还能由谁照顾哇？” “放心！会有人的！不过不是你我，也不是那个混蛋！” 阿姨嘴里的混蛋就是小凡阿姨的老公，那个常常见不到面的名义上的老公。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我之前待过得地方，那些东西我们就回到我的老家去。我会遵守我答应你舅舅的事情的，你跟着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的学习问题到了我的老家我会再给你安排的。” “阿姨你之前待过的地方？在这里吗？” “是的，你一定听说过那个鬼屋？我之前就是住在那里的。” 我知道，这几乎是我们这里的传说了。每一对住进去的情侣都会离奇地分开，严重的还会发生死亡事件。 阿姨之前竟然也在这里住着，该不会她喜欢的人是在这里和她分开的…… 车子到了一座山前，这座山我知道不过很少来这里。大人们总是拿这里吓唬我们，说我们不听话就会被扔到这里，让这里的女鬼收走。 所以小孩子们很怕这里的，有些胆子大的就会来这里探险，我可是不敢的。 “阿姨，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第125章 消失的他 这里已经很少有人走动的痕迹，走向山里的小路也变得若隐若现的，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 这里长了很多的杂草，不过远处的那间小房子周围却干干净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我不知道这间房子有多久没有住人了，从阿姨的眼睛里或许可以知道时间一定不会很短。 她久久地站在门口，不回答我的问题，也迟迟不愿意进去。 “阿姨，我们不是来拿一些东西，然后走的吗？” 等我再次提醒她之后，她才把手轻轻贴在门上，房门就神奇地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空气很凉，没有那种尘封已久的尘土味，让我觉得很舒服。家具也是干干净净的，我没有用手摸，所以不知道上面到底有没有灰尘。 阿姨走进房子里，好像把我给忘记了，自顾自地上二楼去。她没说让我跟着，所以我没打算上去，那里一定有她的回忆，它们不是我的，我去了也无法共情。 我就在一楼的客厅坐着，坐在沙发的位置可以看见厨房，厨房的玻璃制的推拉门还开着，里面的厨具还闪着银色的光。 在右手边还有一个没有关门的房间，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那里走去。 进去之后我猜，这里应该就是阿姨男朋友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很少有装饰，颜色也很统一，让我想起学校的仓库，这个房间和仓库很像。 我想，阿姨的男朋友一定是个很整洁很朴素的人。其实我老舅也算是这样的人，他也很喜欢干净简洁的东西，不过因为我和他住的时间比较长，渐渐地忘记了老舅的性格。 我就站在门口附近，没有往里面走很多，我怕阿姨会介意。 身后传来“哒哒”地下楼声，我知道阿姨那应该是拿完东西下来。不过楼梯口正对着这个房间，阿姨一定是会看见我站在这里的。 “阿姨，这里……”我回头看着背着包下来的人。 她站在我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温柔地划过我的脖子，眼睛扫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是的，这间房子曾经我也租住过。这里的传言是真的，只要是在这里住过的情侣最后都会分开，这不算是传言了……” 阿姨拉起我的手，准备往外面走。我以为阿姨会在这里待很久的，可是她只是上楼去拿了个包。 “不算传言，那算什么？” “这是诅咒，是一位爱而不得的人对爱情的诅咒。” 她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我因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跟着她离开这里，她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看样子一点都不会怀念这里。我只觉得这里环境不错，要是老舅也能来这里住一住，肯定也会喜欢上这里的环境的。 反正我和他又不是阿姨说的那种关系，肯定是没关系的啦。 走着我们进来时走的路，我和阿姨重新回到车里。 “阿姨，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拿走这些东西我们才离开？” “好奇的话，你就打开它。” 阿姨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我猜肯定都是她和他曾经的一些纪念，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们关系的见证人，就算知道了那个包里有什么也不会共情，只能让我更加疑惑。 不过有个东西阿姨是从不离身的，那就是她胸口的那颗蓝色宝石吊坠。 相比于今天她拿的这些东西，她一定最珍视那串吊坠了。 而且我还注意到，一进到刚才离开的房子里，那个蓝色宝石就闪起微弱的光。因为阿姨穿的衣服领口挺大的，我无意中注意到了它。 “算了，我看了也没用，还是不看。” 阿姨很快地扭头看我一眼，然后继续注意路况开车。她应该是好奇我为什么能忍住我的好奇心吗，答案是我和老舅学的…… “小莲，你喜欢那个经常来咱家玩的那个男孩吗？” “啊？”我一下子有些慌神，我知道阿姨嘴里的“那个男孩”就是也经常去店里坐着的景晗。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我也知道我的答案，但是在阿姨面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说不出口…… “有点，我不知道。” 我回答的声音很小，语气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很生硬。但我也知道我说不出不喜欢，或许我应该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的。 “我们走之后，应该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你会难受吗？” “我们不是还能在手机上聊天的吗，怎么会见不到了。” “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他的，他的微信号已经注销了，电话号码也注销了，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了。” “什么？”我抱着阿姨拿回来的包，手上的劲越来越大，想留住景晗的劲也越来越大，“为什么！” 阿姨很少说过假话，如果她不确定的话，她是一定会加上“可能”“大概”这样的词汇的。可是，在她刚才说的话里，我听出来的都是坚定的不可被怀疑的语气。 景晗怎么了？我在离开老舅之后，生活里不多的人都同时遇到了麻烦吗？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柠檬阿姨如此着急，以至于马上就要生的小凡阿姨都没时间再照顾，还有我在这里的同学，我的好朋友，我的……景晗…… “他出什么事了？阿姨，他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小莲，别担心。他没有危险，只是暂时在这里消失了，我不能保证你什么时候再次见到他。” 他也是这样，老舅也是这样，男人都喜欢玩这样的把戏吗！ 我不信，翻出手机来，找出景晗的电话打过去，得到的是号码已注销。打开微信，找出他的头像，他的昵称我并没有给备注，还是那个句号。 发过去的是红色感叹号。 我不该怀疑阿姨的，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他就像一年前的那个人，他比他更坏，他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就消失了。 第126章 你是小偷吗 我放下手机，心里难以描述得冷静。或许这种情况阿姨也曾经遭遇过，所以她一副想要安慰我的样子。 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习惯了老舅离我而去的现实，算是习惯了自己喜欢的人离自己而去的那种分别的感觉了。 我没有很难受，一回生二回熟，老舅已经教会我如何面对离别了。 “阿姨，我可以看看你胸口上戴着的项链吗？” 她听后一只手伸向后颈，单手把吊坠解了下来。“这不是项链，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罢了。” 我接过那颗蓝色宝石，小心地放在手心里。整个宝石外形像水滴，从外面看我觉得很漂亮。不过绳子是很普通的绳子，我感觉比裁缝用的线好不了多少，我很疑惑。 “阿姨，它对你一定很重要。我见你很少把它摘下来的。” “算是，不过是戴的时候多了，渐渐地习惯了，习惯了……” 她开车到了我们这里的高铁站，带着我下了车。她说我们最好不自己乘车走，车子会让人托运到南方去。 我怎么样都行，我也没有提要求的资本，阿姨怎么办我只能听着。 只可惜阿姨拿上了她需要带走的东西，我却有好多东西留在了这里的那个家，特别是老舅送给我的那个玩偶。 他们说老舅迟早会回来的，我愿意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柠檬阿姨从来没有跟我保证过老舅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说他一定会回来，从来没有说过准确的时间。 最近的一班车是在黄昏左右，这段时间里阿姨就在候车大厅等着。我无事可做，也和她一起等着。 我无聊地翻看手机，不想相信昨天还在和我畅聊的人今天就注销了账户。再也发不出去消息了，我只能一点一点地往上翻，翻我们之前的那些东西。 “小莲，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枕在我腿上睡一会。” “不用了，谢谢阿姨。” 我根本睡不着，我以为老舅的身影好像已经被时间冲走，直到现在景晗也像他一样消失，我才知道，老舅他永远不会从我心里消失。 就算我失忆了，看见他我也一定会想起有关他的一切。他对我的温柔，他欺负我的手段，他给我买的礼物，他说了但是还没有兑现的诺言…… 最后我还是枕在了阿姨的大腿上，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阿姨白色衬衣下有淡淡的蓝色光亮。我也明显感觉到阿姨的呼吸有些急促。 那颗蓝色宝石又发光了，它有时候就是会这样，而且总是和阿姨的情绪变化有关。 什么事情又让阿姨担心了吗？ 我从阿姨腿上起来，看见她直直地盯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那人还戴着口罩和墨镜，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阿姨到底看他哪里。 阿姨现在的眼神，是她一个人坐在茶叶店的前台，孤独地往外面看时才有的眼神。 “小莲，吓到你了么？” “啥吓到……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累了。阿姨，你在看啥呢，这么入迷……” 我当然知道她在看那个打扮如此反常的男人，他就在我们前面两排的位置。 “小莲，你说，那个男人的打扮是不是很好笑，明明这么热的天，却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就是哦，一般这样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阿姨，你说，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偷呢。”我重新把阿姨的背包放入怀中，我喜欢这种拥抱的感觉，“要不……我们去他旁边去，要是他敢偷我们的东西，我们直接抓他现行，然后让警察带走他！” 阿姨舒心地笑了，低声回答我说：“好主意！不过一定要小声点哦，别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为了不引起那人的注意，我和阿姨悄悄地起身，走到入口附近的地方，等座位处的人稍微多了一些之后，然后再往那里走。 这样再坐到他旁边，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座位了嘛！本来我和阿姨还挺担心的，害怕他旁边有人坐了。 可实际上却是，人们好像心思和我们一样，都觉得那人是个怪人，自觉地远离了他。 我和阿姨大大方方地坐到他旁边去，我则坐在了他俩中间，方便阿姨有更大的动作观察他。 我还刻意把包放在我和他之间的夹缝处，时刻注意着他有没有伸出他的爪子，或者是有没有别的有嫌疑的动作。 我向阿姨偷偷比了个手势，然后对那个男人说：“大哥哥，我去上个厕所，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会我的包呀？” 他迟疑了好几秒，随后左手摘下帽子，右手摘掉墨镜，慢慢转头看向我：“你一个人？” “嗯……” 然后他又指了指柠檬阿姨，说：“我看你和她一起来的。” “哎呀，我们只是刚巧一起走的，那现在我坐在你旁边，你能说我和你一起来的吗？” “有道理。” 他有点呆哦，呆呆得有点可爱。正巧外面正在变暗，我从他摘下来的墨镜下，看见了他明亮而又深邃的双眸，我只觉得他眼里有东西，那种东西又是我理解不了的东西。 他说话时鼻梁会跟着他的话一动一动的，很神奇的动作。我感觉他在微笑，透过他还没有摘掉的口罩，我好像看见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很帅同时感觉很不老实，这是我真实的初次印象了。老舅和我说过，从外面看越老实的人，真实情况下就越不老实，老舅说这就是“闷骚”。 然后我就去了厕所，他则死死地盯着我交给他的包。 等我回来之后，神奇的一幕在我面前呈现：那个男人死死盯着包，柠檬阿姨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这一幕太滑稽了，不过目前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打开包。如果他打开的话，阿姨就不会是盯着他这么简单了。 我重新坐了回去，对他说：“谢谢你哦，对了大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他把包还给我，思索了一会说：“去河北，在宝鸡转车。你呢？” “我和你倒车的地方一样耶！不过我们最后的目的地不一样。” 第127章 匆匆而去了 我重新坐回他们两个中间，从他的怀里拿回了阿姨的包。 不过等我看向柠檬阿姨的时候，她的表现有些奇怪。因为平常她的项链是只在衣服里藏着的，现在却露在外面。 然后她再次把项链摘下来，搭在右手中指上，让那个男人看。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那个男人转头看看阿姨，又看看她手指上挂着的蓝色宝石，摇摇头说：“很熟悉，但是没有见过。” 他说的话都没有逻辑，明明自己说没有见过，又怎么会熟悉呢？真奇怪哦。 不过他说完之后竟然准备伸手去拿蓝宝石，而阿姨也没有收回的意思，看着蓝宝石被他拿走。 它在他手里竟然也神奇地发出微弱的亮光，我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怎么会有和阿姨一样的神奇的能力。 然后我想得更多，他说不定跟我们一辆车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发现我和阿姨就是一起走的，也会发现我说谎了。 看他呆呆的样子，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在他心里我的形象肯定不会很好了，悲哀…… 他肯定会这么想：“这么小就会撒谎，长大了还了得！” “小威，这里的星星还会再次变亮吗？”之后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我都差点很难听清，“从那之后我就是一个人了，因为你说过，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才撑到现在的。” 男人重新戴上帽子，却留下了没戴墨镜的眼睛观察柠檬阿姨。 “小姐，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了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或许我能帮到你。” 阿姨一瞬间卸去所有的颓废气，笑着对那个男人说：“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刚才就应该打开这个小女孩手里的包！” “哈哈哈！”我一下子明白了阿姨的意思，她是在说刚才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只可惜他并没有对包包下手，自然我们也没有理由让警察叔叔抓走他。 “这位小小姐上厕所之前没有让我打开背包，所以我没有打开。为什么我打开包会帮到你们呢……” 阿姨突然微笑着一把把他手里的宝石抓回来，那动作就像我从老舅手里拿走我喜欢的东西一样，和我一样幼稚。 “笨蛋，你是理工男嘛。” “嗯……我曾经在北京上过学，算是。” “那你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那男人抬头思索了好一会，接着对阿姨说：“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去过南方看海，那里很美，没有被开发过之前更美。” “是吗，这么巧，我小时候就住在南海呢。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见过面。” “应该没有见过，我去那里不是度假的，父亲去做一些事，我跟着去的。” 我第一次见阿姨和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没有防备的交流，阿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也跟我说过。 不像她在店里那样，她在和买茶叶的客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用一个别的身份，一个完全虚构的、不存在的身份，就像凭空变出来一个人一样。 阿姨只有在晚上出去散步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起码在我的视线里，她只有晚上散步看向天空才会这样。 我坐在他们中间，稍微有些尴尬。那个男人的语气没有大的变化，任凭阿姨用怎样的语气交流，他总是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不过阿姨竟然似乎很喜欢这种语气。 要是我之后的男朋友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一定会好好揍他一顿！ 仔细想想，有时候老舅也是这种态度对我的，好像我也没有太生气……哎呀，一码归一码，我男朋友绝对不能这样！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一班车吗？” 他们互相看看对方的手机，确认了接下来还有一段同行的路要走。 要是这个男人换成我老舅的话，在别人眼里这一定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三口——虽然现在好像也很像。 从进站到上车，我们都是一起走的，真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但是离他俩分开还有五个多小时，路途期间车很少停下来的。看他俩说话说得这么尽兴，我干脆趴在小桌上睡觉算了。 在快凌晨时，我被阿姨叫醒，同时也发现我的背上多了一件外套。我只觉得这件外套很熟悉，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陌生男人的衣服。 “小莲，我们该下车了。” “那个奇怪的叔叔呢……” 我左手的手臂有些发麻，我是一觉睡到现在，中间发生了啥都不知道。等我准备把胳膊挪离桌面时，整个手臂就像被人打了马赛克那样酸爽…… 痒痒得我忍不住大声笑出来，惹得车上准备下车的和不准备下车的人都往我这里看。他们一看过来，直让我觉得尴尬无比，于是我尽量憋住笑。 可你懂吗，我的手臂像有人在用绒毛不断地轻轻划着，根本憋不住笑哇。 好在阿姨很有手法，她一只手捏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手肘，简单的两个伸展动作之后，我的手臂就不再有点击感了。 太丢人了…… “阿姨你也笑话我吗……我那是睡得太久了，没办法嘛……” “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你还笑哦，肯定是笑我！” 阿姨拉着我出了站，距离下次发车还有三个小时了，她要带着我先去吃点东西。 “没有啦，只是以前在这里遇见过两个朋友，现在又停在了这个车站，感慨而已。” “啊……是这样啊。” 我和阿姨一边走着，一边拒绝黑车司机的邀请。大车站似乎没有晚上，相比于白天，只有头顶的天空不再是蓝色而已。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兰州拉面店，笑着看阿姨。 “小丫头，在家里我可没见过你说喜欢吃拉面呐。” “切，我在家也没见过阿姨说要吃拉面呢！” “行啦行啦，就去那里。” 进到店里去，阿姨去点餐，这次还要了个菜，不过我不是很喜欢吃。 “我说阿姨呀，那个奇怪的叔叔走的时候没有把外套拿走吗？他是不要了么？” 第128章 阿姨也是这样的 下车后外套就一直在阿姨手里拿着，我还以为是他提前下了车，然后我们也下车之后再还给他呢，结果这件黑色薄薄的外套一直跟着我们走到现在。 “他说现在外面有点冷，就把衣服留给你了。待会出去要是你觉得冷的话就穿上，要是不穿的话到家扔了就行。” “扔了也太可惜了，好歹他也是一片好意呢……话说，他脱了外套不也是一件短袖吗，他不会冷吗？” 阿姨神秘地笑了一下，笑完之后脸上重新遍布忧伤：“如果是真的的话，零下的温度也冻不死那个短袖。” “还有，阿姨，你说，我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我舅舅会不会知道了，他要是回来之后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联系不上他，你们又啥都不跟我说……” “会知道的。” “真的吗？那你一定有我舅舅的联系方式！我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很快的，就几句！” 阿姨停下筷子，严肃地看着我解释：“他会知道，不代表他现在知道。抱歉，小莲，你舅舅的事情……你会见到他的，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你舅舅一定是安全的，他回来不会少一根头发，只是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定……” “好，我不问了，阿姨，我知道了。” 看得出来她很想摸摸我的头，安慰安慰我。或许我们俩都知道，安慰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我能做的，只有默默接受，心里认可。 结完账出门，我其实挺好奇这段时间里阿姨能和那个男人说些什么，但是让阿姨复述一遍又不现实，毕竟没有人会是复读机。 我突然想到，不久前在候车大厅里，阿姨故意引导我看那个奇怪的人，是不是提前打算好了想和他说话的…… 又被阿姨算计到了…… “阿姨，你应该不认识他？” “谁？” 我白了阿姨一眼，她肯定知道我说的“他”是谁咯，怎么还装糊涂呢。 “哦，不认识，只是他和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很像罢了。” “大学同学，那我舅舅认不认识？” “嗯……应该也认识，不过你舅舅跟我不是一个班级的，我俩是邻班。我和我那个大学同学是一个班级的，所以印象很深刻。” 老舅说过，阿姨的恋人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看样子外貌应该和刚才的怪叔叔差不多。平心而论，要是阿姨的男朋友长得真有那样的话，老舅确实没有他帅。 只是没有他帅！我老舅也很帅的！他只比老舅帅一点点，一点点！ “所以……你想起之前的好多事情啦？” “是啊，怎么能不怀念呢……大学时光真的太好了，等你也到了大学你就会知道喽。” “好。” 我很少有坐过这么晚的车，没想到原来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全国各地到处跑。我想我的老舅也会是这样的人群中的一员，他也是为了他嘴里更好的以后在奔波。 重新进站过安检，重新等待发车时间，只是这次没有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讲实话，我其实也对那个奇怪的叔叔挺有好感的，感觉他这种呆呆的性格很适合结婚过日子，嘿嘿。 可惜我并没有和他说很多话，因为我看阿姨比我还激动，所以就识相地保持安静喽。 “阿姨，这下是直达终点了吗，中间不会再停下了？” “嗯，这次要是还想睡觉的话，靠在我这边睡。” “哼……谁知道你和他的坐票是挨着的，阿姨买票的时候也不知道买连座的，我在你俩对面，只能那样睡会儿了……” “抱歉啦抱歉啦，买的时候只有这种票是挨得比较近的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他应该不是阿姨嘴里的那个所谓的同学，因为他对阿姨的反应远不如阿姨对他的反应大。 第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和他看阿姨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否则看见曾经的同学，而且还是大学同班同学，怎么会不激动呢…… “阿姨，你要休息一会吗，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处哦。” 柠檬阿姨真的把头歪了过来啊……我只是客气客气，你该不会当真了…… 幸好阿姨只是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用的洗发水都一样，怎么你的头发会比我的香呢？” 说完之后她就移开了脑袋，也没有真的倚在我脑瓜上。 “阿姨，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的家人呢，现在要回你家了，嗯……” “他们都不在了。” “啊……抱歉哦，没想到阿姨和我很像……” “嗯……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爸爸……他想的太多了，有时候我都理解不了他的很多想法，他总是在想以后的事情，以后会怎么样明明和现在没有关系的……他还在这个世上，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阿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的悲伤，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曾经发生过的、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紧接着她又说：“不像你的舅舅，没人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的爸爸，也没有人会跟我保证我的爸爸在以后肯定会找到我……”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老舅说，人类这个物种，如果看不见未来的话，总是喜欢往回看历史。 对于每个人来说也应该是这样的，觉得未来模糊，就用记忆武装自己。 老舅说这样不好，因为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只是他也并不反对这种做法，因为人在无助的时候，剩下的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回忆了。 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阿姨的情景，在那间小小的服装店里，阿姨平静的样子根本不会让我想到她也有这样糟糕的曾经。 也许是因为阿姨是大人了，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不像我，有事没事就想问问她我的老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不定这也是老舅给我的一次考验，说不定老舅就是借这个机会告诉我，无论是谁离开我，我都不能有太大的情感变化。 但是我还只是一个才上中学的小孩子，这样锻炼我真的好嘛…… 高铁在一路向南走，一侧的东方已经有了微弱的黄光，已经凌晨了。 第129章 老房子 原来这里的天空比我见过的都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态在作祟，隔着车玻璃我都觉得这里的空气也会更好闻一点。 这里的楼比我原来住的地方的高多了，我把头靠在床边，用力向上抬头有时候都看不见楼顶。 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楼建这么高，我没有问过老舅，因为我们那里没有这么高的建筑，老舅也没有跟我解释过。 阿姨说，这是为了节省土地面积，这里人口多，不可能像我家那样每个人都有房子住，不得不这样了。 阿姨的家在湖南南边的一个小县城里，我们在市里的火车站下车之后再打车往家里回。 现在的交通真快啊，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就从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地方，来到这个我从没有设想过的城市。 其实老舅在给我画大饼的时候提过这里，我当时还疑惑他怎么对这个地方念念不忘，原来是阿姨的家在这里。 “回来了，挺不想回来的。” 以前阿姨在那边还有生意在做，不知道来了这里怎么生存下去。听阿姨说，她已经在西北地区待了好几年了，现在回到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生意基础。 阿姨在前面领着我走，好像看到了我的担忧，解释说：“小莲担心什么呢。” “我想我上学的事情……” “我们这里有一所名气挺大的学院，虽说是学院，那里也教中学，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啊……那应该挺顶尖的了，我这水平，能够嘛……” “试试呗，这里中学多了，阿姨总能给你找一个的。” 我跟着阿姨上了一辆公交，阿姨说这辆公交的终点就是她的小区所在地了。 车上我问她：“阿姨，原来的茶叶店不干了吗？到这里之后你做什么呢？” “随便做什么都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行。我当一个全职妈妈照顾你也行！” “那还是算了……” “哈哈，放心，小凡早就给我留了一笔钱的，这些钱，够你我吃住一辈子了。” “啊，原来走的时候你和小凡阿姨交代过哦，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一声不吭就走了，留小凡阿姨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在医院里。” 柠檬阿姨笑着指指我，嘲笑我思考问题的不全面。我还这么小，而且那时候她语气很急，我哪能一下子想这么多了。 “我要是无聊的话，总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小莲你就别担心我的事情啦，你现在好好学习，将来过上安稳的生活才是好事。” 阿姨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看车子到了哪里。车里的小屏幕显示还有两站才到，阿姨又继续说：“你看看我和你舅舅，都没有个安稳的工作，我猜你舅舅也是每天都在各处跑，我曾经也是到处跑，很累的。” “那阿姨你就没有什么真正喜欢做的事情吗？” “真正喜欢做的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想想，我喜欢在船上，漂在南海海面上的船，站在护栏处，看大海。” “啊……看大海不应该在海边看吗？怎么要到海面上？” “这你就不懂了，不亲自去一次海面，你永远都不知道大海能有多大，永远也理解不了人类在自然面前能有多渺小。我什么时候能活得像大山一样精彩，像大海一样清明呢。” 该说不说，她发起来癫，和我老舅有几分相像。估计是因为他们的大学都是学艺术的，身体里难免会有些艺术细胞的存在…… 公交上播放着到达最终站的语音，提醒车上不多的人该下车了，自然我们也是被提醒的人。 “阿姨，你的房子很久不住人了吗？” “是这样，不过每两周会有人打扫的，所以里面不会很脏的。” 这所房子是这样，她在那边曾经租过的房子也是这样，阿姨真是有闲钱哦，每套房子都会请人打扫。 不像我那抠搜的老舅，每次扫除的时候，不管自己是不是快累死了，都要自己打扫，而且每次都会叫上我一起！ 有钱真是好哦，老舅经常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我看也是这样，老舅就是那个鬼，每天被人推！ 感觉离开了老舅，我每天都在面对新的事物，每天都在理解新的东西。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要说起来，我这算是保守派了，我只想我的身边存在的都是我熟知的东西。 到了小区门口，阿姨和门卫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我进去。 这里远不如小凡阿姨住的地方好，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是个小县城，里面的楼显得有些破旧了。 我跟着阿姨往楼上走，楼最高才五层，没有电梯，原来阿姨这么光鲜亮丽的人也会住这样的房子。 等进去之后，我感觉阿姨的这所房子还没有我那个社畜老舅的房子好，起码老舅的房子还是独立的小别墅，不是这种小区平房。 阿姨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电脑，让我惊讶的是，这台电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竟然还能用！ 我跟着阿姨进了一间卧室，坐在她旁边问她：“阿姨，你在干什么呢？” “帮你看看那所书院的具体情况，还有校规校训啥的，方便你以后的学习。” “水职书院……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阿姨看了看笔记本电脑屏幕左上角的学校logo，笑着给我解释：“那个字不是‘水’，那个是‘永’，永远的永，哈哈……” “啊？这么奇怪的写法，这是谁写的？” “不知道，估计是哪一任校长发神经了，自以为书法很好写得。” “我看那个校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写得这么连笔，他肯定以为自己写得可好看了！他肯定还觉得，让别人越看不懂，这字越会被人说好看呐？” 阿姨一遍翻阅着网页一遍回答：“话不能这样说呢，草书就是非常奔放的，当然一笔一划也很好看，奔放也不是坏事嘛。不过哦，你对这个校长的评价我很赞同！” 第130章 学校也有资本吗 “阿姨，那你说这个学校好不好？” “我哪能知道呢，我不是像你这样上学上过来的，嘿嘿，我可是中考高考都没考哦。” “啊？这是为什么呀？为啥阿姨你不用考这些试呢？” 柠檬阿姨把笔记本电脑推给我，她的意思可能是让我自己了解了解这所学校。 看阿姨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觉得她一定能让我进去。 “当然是因为阿姨我冰雪聪明啊……” 阿姨年轻漂亮是真的，聪不聪明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要是真的很聪明的话，怎么会和我老舅上一所大学呢…… 我老舅的智商我可是有点了解的…… “阿姨，这个永职书院是这里最好的学校吗？” “现在是的，不过很久之前，在我爸爸小时候，它并没有很大的名气。估计是建立它的校长舍得花钱，多花点钱，总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我在老家那里似乎听说过，在河北有一所学校很出名，南边也有一所和它齐名的学校。 它们都是以很高的升学率出名的，不过我听说里面的制度也是很严格的。 家长们希望孩子成才，当然我的老舅也是这样的。和他们不同的是，老舅希望我快快乐乐地成才，而不是为了给他长脸去成才。 我原来的那所学校还不明显，因为那里学习很好的学生本来就不多，因此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 只有刚认识不久的景晗，我们都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了，只是我现在离那边这么远，联系方式全都没了…… 登上他们的官网看了看，上面全是一些套话，从这里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看这些介绍，还真不如让一个在那里上过几年学的学生来和我说说呢…… “阿姨，你说为什么这些学校也要比个高低贵贱呢？学校明明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明明应该在哪里都一样的？” “不是哦。”阿姨摇摇头，解释说，“这是私立学校，很看重自己的名声，因为这是他们挣钱的工具。” “工具？阿姨，你说学校是他们挣钱的工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哦，我不是说学校是他们挣钱的工具，而是他们背后的那套资本运作体系才是。钱呐，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越多就越想变得更多。” 阿姨说的我快有点听不懂了，她可能也明白我快听不懂，所以她说起了别的。 “小莲，我问你，假如你现在手里有一个亿，你准备怎么办？” “一个亿吗！那我啥都不干，天天吃吃喝喝，无聊了出去转一转，反正又花不完。” “没错，这是你现在手里没钱的时候，你会这样想，你知道手里真的有这些钱的人会怎么想吗？” 这次换我摇摇头，因为我不是有钱人，手里也真的没有阿姨说的一个亿，我问：“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会盖一个工厂，里面装满了工人，从早上六点无休止地工作到晚上十点半甚至更晚。工人们给他们创造着财富，也给他们带来更好的名气，给了他们更多挣钱的机会。于是他们会联合外面的别的工厂，给工人们购买新的劳动工具，从中赚取利润。” “啊？那这些老板真该死哦。阿姨，这应该就是你说的资本运作？” 阿姨牵起我的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错，不久你也会是工人里的一员，要么被他们同化掉，要么在沉默里消亡。” 我突然想到什么惊悚的事情，问她：“阿姨，你说的工厂不是工厂，对吗？” “是的，它有个更加好听的名字，叫‘学校’。” 我会被他们同化，不然就在沉默中消亡……阿姨她也是这样过来的，既然她没有消失，她选择了习惯这个社会，我好像懂了什么东西，一些我说不出但是心里明白的道理。 “相比于我们在车站遇见的那个很像小偷的叔叔，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强盗！” “小莲理解得很快哦，不过他们都是躲在城堡里的，外界伤不了他们。” “城堡，他们怎么会有城堡？” “我们亲手给他们盖的……” 阿姨越说越显得担忧，她是怕我知道这些东西太多，然后会想得太多吗？ 我记得阿姨说过，她的父亲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了，最后才会和她分开。虽说阿姨平时也会有计划，不过她的计划从来都是针对“今天”的，最晚截止到午夜十二点。 我感觉阿姨在刻意限制自己思考未来，阿姨是觉得自己的未来看不见希望吗？ “阿姨，那你说，这个什么书院为什么会那么有名呢？” “具体这所学校是怎么发家的，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走的不是普通的考试求学道路，因为我比较聪明嘛……” 看样子阿姨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我的好奇心已经被这所学校勾起，放不下去了。 “什么呀，这么有趣的事情阿姨你竟然不会好奇！” “资本的发展总是存在着对外侵略与扩张，我看呐，它兴起的历史，跟西方的很多资本主义国家都差不太多的！” “阿姨，你怎么总是说资本资本的，我们现在不是社会主义的吗，哪里还有资本主义呢？” “是啊，小莲你说的没错。不过你不知道，我们没有阶级，但是有阶层。阶层就像阶级一样，它们同样让人难以跨越。”阿姨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认真地说： “小莲，等你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之后，你会发现，你穷尽一生也很难到达我出生时的地方。” 我疑惑地看着阿姨，这次我不认为阿姨是在炫耀或是别的什么，而是她真的在和我讲她总结出来的人生道理。 其实这个道理我也听老舅说过，只不过形式不一样。老舅说，就算他累死，他一辈子挣的钱也没有那些老板们一句话来得多。 阿姨和老舅说的话，应该都是一个意思。 我们没有阶级，我们已经消灭了阶级矛盾。现在阿姨重新告诉了我一个第一次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名字：阶层。 第131章 这明明是大人的游戏 “小莲，你说，是不是世间万物从面世的那一刻起，已经有了最后的结局？” 阿姨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完全交给我，她似乎准备思考她的所想。 我不觉得阿姨的这句话是问我的，感觉是她自己在问自己，所以我没有准备回答。就算我回答了，估计答案也并不会让阿姨满意的。 我猜，我猜阿姨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的。不管怎么说，阿姨是女性，我也是，肯定会有相似的地方。 其实我有时候在问老舅问题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想把问题问出去，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阿姨突然从我手里拿走电脑，还让我打开我的手机，等她在qq上发给我一个陌生文件之后，她说：“这样，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带你玩一局游戏。游戏结束之后，你要是关于学校的事，还有问题也不许问我了，好吗？” 我看着一路小跑的下载进度条，点头说：“好。” 文件图标是一团灰色，中间还有个大大的问号，我挺好奇阿姨能给我推荐什么游戏。 等它在我的手机桌面上出现，我才明白这可能是一款和战争有关的小游戏。 点进去之后，不需要登录，也没有买卖个人信息的实名认证，直接进去输入昵称。我看着输入名字的空白栏，突然想到了他的名字。 “你填完名字了吗？” “嘿嘿，填完啦。阿姨，这个游戏怎么玩的？” “很简单，这是战争模拟器，我带你先玩冷兵器时代的……等等，你的昵称是？” “‘苏寻真’呐，谁让他一直不回来的！” 阿姨看样子有些无奈，不过脸上还带着笑，她揉了揉额头，接着给我解释：“进入一个新的场景之后，你要想办法消灭掉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当然啦，里面也可以寻找盟友结盟，看情况的。” “嗯……” 阿姨说话的时间里，我已经进到了游戏里面。这和我玩过的别的游戏都不一样，因为打开之后眼前只有一个“进入游戏”的按键，其它都是空白，没有别的选项。 “你等一下，我去找你。” “啊嘞，你咋还能找我呢？” 阿姨也将手机横过来，笑着解释说：“因为你进的是我的小世界。等一下，我把这个世界恢复原来的模样，带你走一遍流程。” “哦……”紧接着屏幕上方就有了一个一分钟的倒计时，时间结束之后，地图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我占着其中的一块，阿姨也有一块。 当我还在好奇我的这个小城能干嘛的时候，阿姨就给我发来了结盟的邀请，我自然同意。 然后，我能看到她的地区的一些信息，我震惊！她和我有着同样的发展时间，手里的钱竟然已经是我的几十倍多了！ 阿姨说可以在周边地区多建设一些工厂，这样来钱快一点。 我听她的话做，结果却买不到工厂需要的机器！我几乎把周边的地区都转过来一遍了，根本没有完整的机器，只有很多组成机器的零部件。 可是我也知道，要是分别买零件再组装，还需要雇佣机械师，又需要很多钱。 我无奈之下，只能跑到阿姨的地区里，那里有很多很多机器。我不明白，阿姨的地区明明不需要这么多的机器，她为什么还是要买进…… 而且这里的东西很贵，真要买的话，感觉标价比外面的小地方要高出快一倍了！ 阿姨估计是见我迟迟发展不了，于是停下手里的操作，转头问我：“怎么了，按我和你说的做就行啦。” “做不了，阿姨你都把我要的东西全拿走了，你全拿走之后，别人还怎么办呢？” “哈哈，你要自己理解，现在不懂，可以以后慢慢懂。我给你一些你需要的东西，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搞点钱出来。” 随后我看着从阿姨占领的地区里出来了好多马车，上面装着大大的机器，正在往我的小地方去。 终于在我快花光我所有的钱时，我终于能开工了。可随后第二个大问题就甩在我脸上，没有工人来。 怎么会这样呢！我给出的佣金是游戏建议我给出的，在我焦急地等了很久之后，结果还是一个人都不来，我想不明白，所以再去问阿姨。 “阿姨，我现在有了挣钱工具，可是还挣不了钱……” “怎么啦？” “工人都去你那里了！明明市场上工人工资都是那么多，你怎么给工人开双倍的工资！” “嘿嘿，别生气嘛，这只是一种小小的手段而已，竞争嘛，没啥丢人的。” “那要是都和阿姨一样，周围的人怎么办嘛！” “嗯……实在不行，你让你手下的战士们先来我这里……” “那！那这样我的城不是随便让人打了嘛，这是我保命的兵！我只是没玩过这个游戏，我又不傻……” 然后阿姨的地区又跑出了很多小人，他们正马不停蹄地往我这里跑过来。 “谢谢！阿姨你真好！” “嘿嘿，真的吗，待会你可不会觉得我好了哦。” 小人跑到我的工厂里就消失了，应该是去干活了。我看了一眼工厂的工作状态，就是和我想的一样，他们已经开始忙活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生产出来的商品好像不太值钱，就算理想状态下全部卖出去，也挣不了一点钱。 我再去问阿姨：“阿姨，为啥我的东西这么不值钱？” 她说：“你来我这里看看我的东西。” 我照着她说的去了，可我发现我俩产出的东西好像没啥不一样。明明差不多，为啥价格能差这么多呢？ “阿姨，我是不是应该把价格再降低一点？” “小莲，你可能是一个好商人，但是你不是一个好的资本家。” “嗯？资本家？我倒是挺希望我老舅是资本家。” “哈哈，其实我卖的从来都不是商品，而是我的牌子。要不你把你的东西都给我，我帮你卖出去，不过价格肯定会低一些，总比卖不出去好，对不对？” 我不懂阿姨说的，我也不懂这些买卖，感觉脑细胞死了好多。 第132章 还是怀里舒服 我听不懂阿姨说的这些道理，其实我也不喜欢听道理。 之前老舅在和我讲道理的时候，我总是表现得不耐烦，所以老舅就很少给我讲道理。 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的，常常借着发牢骚的功夫把道理给吐出来了，还刚好能让我听见……他要是多花点心思在女生身上，我不早就有舅母了…… 于是我把之前阿姨给我的东西全都还了回去，把自己手头上有的东西也都给了她。 我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攻打别人的地区，然后拿走他们的东西。 这局游戏在阿姨碾压攻势之下结束了，不出我的意料。 结束之后柠檬阿姨问我：“怎么样，玩明白了吗？” “没有。”我很自然地摇摇头，确实没明白阿姨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比我大这么多的。 “那……要不要咱们两个打一打，我创建个只有你和我的世界？” “咦！算了，我要被暴揍的，我不想被暴揍……” “哈哈，那好。不过，关于学校的事情，不能再问我了哦，所有的答案都在游戏里了，有啥疑问的时候，就去游戏里玩一会儿，总会明白的。” 这游戏确实很真实，也没有很多杂乱的广告，我挺好奇，这到底是哪家公司的游戏？ 阿姨说：“这不是哪个公司的游戏，这是我一个人，曾经是两个人的游戏。说起来，小凡都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你是第三个玩这个游戏的人。” “第三个？那第二个是谁？” “我啊！” “嗷，那……” 我觉得第一个人阿姨没说，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这是他单独研制出来送给柠檬阿姨的吗？ “也就是说，阿姨你刚才打的人都是人机吗？” “当然了。”阿姨关掉手机，看看窗外的景色，“不过像你这样的新手，连人机都很难打过的。不早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这一把游戏打了大概有快两个小时了，其中前面半个小时是我玩的，后来就看阿姨玩了，像看直播一样。 “出去吃？” “家里没啥东西的，顺便去买点食材，不能总出去吃呀。” “有道理哦，我还是喜欢吃阿姨做的饭，感觉阿姨你可以开一家小饭店呢！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去吃你做的东西了！” “小笨蛋！”阿姨收起手机，眼睛从卧室窗外的建筑回来，“我就算不开饭店，你不还是每天都吃我做的饭？” 阿姨说的对哦…… 路上我还在想，我那边的学习资料，就是我那些书本，是不是需要拿过来。 阿姨说不需要，永职书院那边会准备特别的资料。 果然呐，都是看了一遍学校的官网，阿姨看到的东西和我看到的就是不一样，她看的东西好多，感觉记住的东西也比我要多。 她之前还说要是去不了那里，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现在却在打算我进去之后的事情。我开始觉得阿姨就是有能够把我塞进去的手段…… 晚上回到家，阿姨虽然没有说啥，不过我感觉她在准备我的房间。 在那里就是一个人住，讲实话和老舅一起睡也不现实，关键是他不同意！我现在不想一个人睡了，我想和阿姨一起。 阿姨在她卧室旁边的房间里整理东西，见我迟迟没有进去，可能也有点疑惑。 看样子她思考了一会，不过最后还是猜出了我的想法。于是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走，洗洗澡去我房间里。” “阿姨你真好！”我忍不住抱紧阿姨的腰，微微向上伸手才能抱住那种，把脑袋埋入阿姨的衣服里。阿姨的衣服也是香香的。 这次阿姨没有让我帮忙搓背，我觉得阿姨自己应该是能够到自己的后背的，那一次应该真的是阿姨很累很累，而且又不得不洗，所以才会让我帮忙。 我先洗完出来，穿着浴衣先钻进阿姨的被窝看手机。 给景晗发的消息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发给我的最近的一条消息就是官方解释他注销了此账号，再往上就是我们之间的聊天，不能和别人说的。 至今阿姨都没有和我解释，解释我原来的家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老舅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们需要什么都不顾及地跑到这里…… 啊……好多问题啊……我的大脑过载了…… 要是在我的老家，也是老舅的老家，老舅没有外出，我没有跟着阿姨走，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都怪他！都管他为了什么工作乱跑，丢下我一个人不管，还说什么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我看就是骗我的！ 阿姨推门进来，在床边坐了一会也进来，在后面抱住了我。 “小莲，其实在很久之前，我想过，要是我有一个女儿多好，就像你这样的，我，和他，和女儿，三个，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生活，没人打扰，该有多好。” 阿姨抱着我的手很温柔，她呼出的气息无比轻柔地拂过我的耳朵，弄得我有些痒痒的。 不过让我有些难受的是，从阿姨说话的语气里，我听不出对未来的希望，好像她说的这些话是为了埋葬过去。 让我更疑惑的是，阿姨明明真实情况是这么得消沉，但她并没有影响到我很多，他总是表现得很积极，是为了欺骗自己吗？ “阿姨，其实我也很想像这样，我妈妈很早就走了，我不怎么记得在妈妈怀里的感觉……” “嗯……” “小莲，你和阿姨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原来学校里的景晗？” “说实话吗……是的，可是，谁能不喜欢他呢！” “你说的也是，他确实太优秀了，我第一眼也没看出来他有这么优秀的，我也很喜欢这……这孩子。” “是，我的眼光肯定也是像阿姨一样好的！” “要是说眼光的话，还是别像我了……我就看错眼，看上一个那样的混蛋！” “混蛋？阿姨你是说你男朋友吗？” “算是，他和你舅舅一样，一声不吭就走了，留给我一地鸡毛。” 我想到阿姨脖子上的项链，问她：“那……最大的鸡毛，是不是阿姨你的项链？” “你可真是小机灵鬼哦！” 第133章 对你没啥好印象 第二天睡醒吃过早饭，我就和阿姨往那个学校赶去。 不过阿姨在我老家那边的车还没有被人弄过来，所以我俩就搭着出租去。 阿姨说，她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到了那边直接进去就行。 下车之后，我看着有点像，但又不全像的学校，问阿姨：“这……这里就是……” 阿姨有些尴尬地笑笑，打量着学校的外观说：“可能……可能就是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里面的学习氛围应该不错的……你不是喜欢交聪明的朋友嘛，这里应该会有很多的。” 我还没有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抑和封闭的感觉。 这里的高墙比我原来的学校高得多了，上面还有那种防止翻墙的铁丝网，没有太多的装饰或者什么华丽的外观。 感觉不像学校……怎么像监狱一样…… 看网站上说的，书院里只有一个大门，就是我和阿姨面前的、窄窄的、看样子只能过一辆车的门，估计进出都是在这个门…… 我和阿姨互相观望一会，就往里面走去。 门卫很凶，手上时刻拿着防爆盾牌和铁棍，没好气地看着我。 “叔，我们是……” 他用手里的棍子猛地敲了一下旁边的铁栅栏，厉声呵斥：“外校人员禁止入内！这里不让探亲！走开！走开！” 这里怎么都不让家长看学生么？这么严格，突然感觉我原来的学校好得多…… “叔，我们是转校来的，和上面打过招呼，您应该知道？” 他还是没有一点好气：“什么狗屁理由！我不知道！这里，除了每一个月的放假，期间禁止任何人出入！” 我估计阿姨的好脾气也快没了，虽然我都想骂两句这个讨人厌的门卫，不过阿姨还是脸上带着笑。 接下来阿姨没有再说一句话，微笑着狠狠盯着门卫室外面的人，就那个说话带刺的那个。 门边的小屋里还有两个人，他们看起来比较年轻，人高马大的。 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年老的大叔手里的盾牌和棍子一起掉在地上，神色慌张，愣愣地呆在原地。 阿姨又是一笑，接着从他站着的地方走了进去。 让我更好奇的是，小屋里的那两个也没有出来阻拦，和他一样僵直了。 “阿姨，你不是说你有给这个学校说一声吗，怎么他们不知道？” “哈哈，应该是给上层的领导说的，他们应该不知道。你要相信咱们国家的消息传播的速度。这样说，一件影响不好的事情发生，外媒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让全国都知道，中媒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让所有自媒体闭嘴。” 这个说的是哦……确实是这样。我其实挺不懂老舅的，他喜欢看新闻，我不怎么喜欢。 上面说的无非就是三件事：国内很好，人民很幸福，国外很乱。看来看去只有这三件事，无聊了。 “这么说，阿姨，招呼不是你打的吗？” “聪明！”阿姨带着我往综合办公楼的方向走去，“不是我说的，不过，稍微动用一下关系嘛，悄悄和你说，替我保密哦！我认识一些部队里的人，他们说一句就行了。” “哇……我一定保密！” 进到了楼里之后，阻拦的人就消失了。虽说这里也有人，不过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有点根本不把我俩当人看…… 上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我看一眼门上的牌子，是某个副校长的，里面也正坐着一个人，都算中年老头了。 “杜小姐，您好，您好，久闻大名。” “校长别说客套话了，这是悻莲，应该有人说过的。她是我朋友家的孩子，朋友有事出远门了，拜托我照顾几天。” “叔叔好！”我是不是应该喊他“爷爷”啊？ “给孩子稍微安排个班级，她的家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这里借读两天，没关系的？” “当然没关系，我们还要承蒙你们的照顾呢，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别说这些了，我不想听。最好，别拿你们那些东西对小莲，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姨怎么要当着人家学校校长——虽然是副校长的面说这些东西……我有点害怕这所有名的学校了…… “是，只是借读的话，我会让人安排的。” 和那个算是老头的校长说完话，阿姨带着我往这里的宿舍赶去。 “忘记和你说了，这里要住校的。” “没事，就像阿姨说的，我舅舅没几天就会回来的对？” “哎，住校了就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我会托校长关照你的。” 有件事我挺好奇的，阿姨到底认识什么人，才会让她敢在这么有名的学校负责人面前这样说话？要是能知道的话，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看样子，那个什么副校长还一副很怕阿姨的样子，大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呢。 我没想到女生宿舍的宿管竟然是个男的，一时间我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我和另外三个人的房间在二楼，而且这里每栋楼只有一个管理人员，真奇怪，学校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舍里乱吵乱闹吗？ 在仓库里领了宿舍里的东西，我和阿姨给大爷打声招呼就去放东西。 我还想着，我啥都没带，是不是需要回去拿一下。结果根本不需要，这里会发放宿舍用品。 走进宿舍里我发现，每个人的洗漱工具都是一样的，在自己的盆子里放的整整齐齐的，毛巾也是叠好挂在盆沿上。 我稍微看一圈，每个人的床下都没有一丝灰尘。我摸一下放衣服的柜子，就连摸完顶上，我的手都是干净的。 把东西整理好放下之后，阿姨带着我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她在路上说，让我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还说这里教学的东西比较超前，让我尽量能学到一些新东西。 我懂阿姨的意思，来到一个新环境总是需要习惯的嘛，至于阿姨说内容超前，我倒挺期待的，我很想学学一些后面的知识。 “现在应该是第二节课下课时间，周一第三节是统一安排的自习课，正好你可以现在自我介绍。” 我挺期待，我会被那个校长安排到哪个班级去。 第134章 你们都是骗子 阿姨带着我在一楼停了下来，太好了，据我所知，一楼一般都是学习不好的班级待的地方。 因为一楼离外面最近，会比较吵，可能打扰到学生们的学习，所以一般好的班级都在楼上，那里比较安静，适宜学习。 我进到这栋楼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安静，而且是那种沉寂，没有生机的那种感觉。 楼梯口右边第一间教室里走出一个很年轻的帅哥，他看起来要比我们这些中学生大很多，应该不是学生。 该不会是我们班主任？那我可有眼福了，除了学习还可以看看帅哥，嘿嘿。 他俩对视一眼，好像完成了交接任务。 “小莲，那是初一最好的班级的班主任，也是你的班主任，你好好学习哦，我先走了。” “啊，阿姨你这就要走了么。” “嗯，有事可以跟这个大哥哥说。”柠檬阿姨弯弯腰，低声继续说，“说不定他还没有我大了……呵呵……” 这话我确实相信，阿姨只是从外面看起来很年轻，其实也有快三十了。不过我挺好奇，这也是我一直在好奇的事，就是，柠檬阿姨有这样的年纪，从外面却看不出什么痕迹。 我将来要是也能这样该有多好，省得像我老舅一样，整天累得像个四十多快五十的老头。 “老师，你，你好，我叫悻莲，是新来的学生。” “小莲呐，这些话留着给大家说。”他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进到班级里，“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我跟在他后面，一步也不敢远离他，这里的环境让我感觉到很疑惑，这种疑惑从进到班级里就开始了。 我上到了讲台上，脑子里却在回想刚才阿姨说的那句“这是初一最好的班级”，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好的班级应该在高楼层才对，怎么这个学校会把好班级放在一楼？年级主任就不怕外面的吵闹会打扰到学生吗？ 抛开这些都不谈，到底是谁把我扔到这个班级里的，不能是柠檬阿姨？她知道学校管的严，应该不会害我。 算了，来都来了，我就在这里安稳地待着。 “悻莲同学，给大家说两句！”班主任帅哥在旁边小声提醒了我一下，我这才从回忆里回来。 “抱歉，抱歉，我发呆了。” 下面的同学好像啥都没有听见，都在自顾自地做自己的题，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和班主任。 “大家好，我叫悻莲，是从新疆乌鲁木齐那里来这里的，我……” 没有一个人看我，甚至没有一个人有别的反应。他们根本不好奇，为什么一个新疆的小女孩会来到湖南。 这种事情怎么说都要稍微看一眼的？他们都是死人吗？ 喂！你们不好奇我都要生气了！为什么我会跑这么远来到这里！为什么我还会来你们这里最好的班级！我不想在这里上学！我要回家去，我要我舅舅！ 我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些哭腔，颤抖着小声哼唧。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突然觉得很委屈，班主任也没有让我结束的意思。 就在我把头低下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双腿正在从远方移动过来。我看得不清楚，我的眼里已经有了眼泪。 那个人从台下走上来，一把牵起我的手，把我往讲台下面拉。我不知道那是谁，只觉得他的手很熟悉。 “喂，她我领走了。”他对着班主任说，声音也很熟悉，“别哭了，打扰我学习，真麻烦！” “你是……”我用另一只手擦擦眼泪，映入我眼帘的，正是那个，那个一声不吭消失掉的人。 那个差点让我恨一辈子的人，现在重新出现在我身边。阿姨，这是你说的缘分吗？你不是说世间万物从产生的那一刻起，都有了结局。 这一定是我们的结局。 我再也忍不住了，以为我的人生里没有哪怕一个可靠的男人，就算他和我一样还很小，就算这样又怎么了！ 另一半能给的他都能给到我！ 我真的好想你！我也真的恨你！ “喂，你憋住了，可别在班里哭。” 我哪能忍住！我没办法回答他，喉咙里酸得要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已经花费了我全部的力气。 他把我拽下来，拉我到他旁边的空位，最后一排。看起来他也是转过来的。 我狠狠地抓着他的胳膊，没有别的力气吐出哪怕一个字。我只想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我再次看见他。 除了爸爸和老舅，他是我第三个愿意哭的男人。 “真拿你没办法呀，跟我来。” 他竟然没有和班主任打招呼，就直接拉着我从班里后门出去。我有些担心地回头，担心班主任会追上来问我俩要干嘛之类的。 不过没人出来，路上遇见的人也像无视我和柠檬阿姨一样无视掉我和景晗。 “别回头了，没人会管的，他们只看分数。你先忍一忍，我知道其中肯定有很多疑问和误会，我会告诉你的。” 他拉着我走到学校里离教学楼比较远的小树林，和我在长椅上坐下，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脑袋埋入景晗的怀里，他的胸怀还是曾经熟悉的感觉，这次我只让泪水流出，没有让声音陪着眼泪。 我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就在他的胸口，狠狠地咬，在他胸口上留下我的牙印，让他永远记住我。 我感觉到景晗的双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似乎是在安慰我，可这并不能填补他对我的欺骗。 在我停止哭泣之后，我还是没有离开景晗的怀抱，只有这样的拥抱才不会让我俩有别的奇怪的感觉。 “你是骗子，你和我舅舅一样都是骗子！” 景晗把我从他怀里扶起，重新把我扶稳坐好，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可能和你舅舅一样，我不知道你舅舅，但是我是个骗子你说对了。” “你还知道！”我又想哭了，不过景晗像是说玩笑的样子，我就以为他是哄我开心的。 “说！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景晗笑笑，温柔地问我：“你还说我了，你不也是突然消失的吗？” 第135章 你不觉得奇怪吗 “呃……我现在是不是不应该给你讲道理的……” 听见景晗突然这样说，我一下子破涕为笑，对他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 “你现在哄我就好了，干嘛还要问我为什么消失！不过你还是有点懂女孩子的……” “我要是说我知道了你会走，所以才一起跟过来的，你信吗？” “我不信，你骗小孩子呢，你是跟着你的姨姨过来的吗？” “不是，我爸妈忙完事情回来了，我家就在这里，离这里不远的。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所学校的，因为爸妈的事情，去了那里一段时间。” “哦……”原来他本来就住在这里，可是他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我的死老舅还不知道在哪里！ 可我不想再让他离开我，要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该有多好，我也不会这么在意一个男孩，我一定还和老舅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哭完啦？” “我哭完了，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说的秘密呢！” 景晗好像在装糊涂，脸上都快忍不住笑了还在和我说不知道。 “那你不许哭了，你不哭我就告诉你秘密是什么，好不好？” “嗯！那我不哭了，可你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突然就蒸发了！还有你的电话和微信，怎么都没了？” “电话和微信是用的我姨的副号，我走了自然就不用了。至于秘密嘛……在那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景晗嘴里的大事可能就是我老家那边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对我来说，老舅能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事情了…… “大事是啥？” “嘿嘿，这可是国家机密哦，要等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知道的，现在嘛……还在秘密进行之中，不过也快了！” 景晗说着就变得激动起来，对于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我现在看着激昂的景晗，突然感觉他就像我的柠檬阿姨一样，因为他们两个总是喜欢给我打哑谜，我又不懂…… “好，这也能算秘密……” “当然了！现在回，这里学习压力很大的。我落下了不少课程，要赶紧补上去呢。” 我“哦”了一声，默默跟在景晗的身后。他比我更加熟悉这里的环境，我感觉我就像刚进门的小媳妇，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第三节是自习课，等我坐回到座位之后，我发现好像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白纸。 准确来说不是白纸，好像是成绩单还是什么…… 我的所有电子设备走的时候都交给阿姨了，这里明确说了不让带手机，甚至连音乐播放器都不能有。 哪像我们学校，上一年的时候，小学带手机下课玩都没人管。 为了不打扰别的同学，我给景晗写纸条，问他：“这里刚刚考试过吗？” 他说：“是的，周日会把学习的这八门科目全考了，周一就出成绩。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下午我们班里就要走人了。” 我说：“走人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们班后十名会滚出这个班，空下来的人会从中间档次的班级填上，当然来这里的人，考试分数都是他所在原来班级的第一。” 我说：“这不麻烦吗？这么折磨人啊？” 他说：“这其实挺正常的。每次考试都会有变化，也是每次考试，年级前十名都有钱拿的，而且不是几十或几百块。” 景晗说有人走的时候，用的是“滚”这个动词，让我不禁怀疑，这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逗我笑的景晗。 我说：“每周都会考一次吗？” 他说：“对，每周都有变动，人来来走走，不过你，就算考了倒数前十也应该不会走的。” 我说：“那这样看老师们也不容易哦，但是为啥我不会走？” 他说：“你不知道，你的那个阿姨，杜茗萌，是她送你来这里的，这就是答案。还有……” 班主任突然进来讲话，我看景晗手里的笔就停在了“还有”这里，没有接着往后写。 然后趁着班主任让我们喝鸡汤的时候，景晗低头到了桌子下面，示意我也低下去。 这里可不是在外面呐，这种事为什么不在外面弄呢……该不会景晗非要玩一些刺激的…… 反正这里是最后一排的角落，景晗右边的人也像机器一样只动手指……我的心砰砰直跳。 我也把头往他那里伸过去，同时闭上眼睛，等着景晗的回应。 “你干嘛呢？” 我突然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着疑惑中的景晗。 “不是你要……那啥的吗？” “啥那啥？我想跟你说，这里的老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纸条上写太慢了，所以我才想着他在上面扯淡，我下来给你说一声的。” 我白了他一眼，真无聊，我说他怎么不继续写了，亏我还想这么多。 班主任在上面念着数字，说这些数字的人下午就要离开这里，去到别的班级，有能力的就再回来，回到这里证明自己的实力。 我也学着景晗在下面小声问他：“你说，老师念的数字是啥啊？” 他说：“该走的人的代号。” 我说：“代号？老师为什么不直接念人的名字啊？” 他说：“来到这里之后就不需要名字了，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数字，老师也不会称呼我们的名字。” 真奇怪的规定，明明每个人都有姓名的，怎么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了呢？ 该不会我也有自己的代号…… 我问他：“那我呢？我刚来这里，应该没有啥数字？” 他说：“不清楚，不过应该会有的。” 我好奇，在班主任快说完话之前问：“那你有自己的数字吗？” 他给我举起右手食指，举起又放下，整整重复了三次。我没看明白，景晗总是喜欢弄我看不懂的，或者是会让我误会的东西，刚才就是！ “哎呀，他快说完话了，你快说呀。” “0，曾经中间变过几次，不过倒数第一个零从来没有变成别的数字。” “那又是啥意思？” 我拿过景晗桌子上的成绩单，看着最上面的名字，似乎有些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了。 第136章 哪有让人害怕的学校 这节课下课，已经有人一趟一趟地往外面搬桌子和书籍了，看样子他们就是班主任说的要走的人。 “你笑啥呢？” 除了搬东西的人和我俩，所有人都在低头写东西。景晗托着脸颊往我这里看，看的时候还在傻笑。 “我就是挺好奇的，明明你才有几天没有见我，刚才怎么会那么激动？” “你！你懂啥！虽然只有几天……我也知道只有几天，不用你说！” 景晗着急地拉住我的手，把我往下面拽，看他的架势恨不得按住我的嘴…… “你看前面，你太大声啦，小声一点……在这里没有下课这一说的，他们都在拿命学习，你这样会打扰他们的。” 我顺着景晗的话往前看，确实有三两个人回头。 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不见光，他们的眼睛不像我第一眼看见景晗一样，他的眼里一直有光。 他们像看世仇一样看向我俩，该不会是因为我走后门，对我有敌意？ 不过你们坐在这里是你们的实力，我走后门也是我的实力呀…… “景晗，我怎么感觉，他们要吃了我啊……” “他们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 我有些好奇，难道学习好就要被人记恨吗？在我原来的学校里，成绩好的人都是被人尊重的啊。 在这么激烈的竞争制度下，我其实很想知道走掉的那几个人到底和景晗差了多少分。 应该不会差很多的，按照景晗的意思，这里都是初一年级顶尖的学生，好学生之间能差多少呢？ “他们恨我，是因为我本来应该在初二年级的。” “啊？你多上了一年初一吗？为什么？” “没错，不过原因不能告诉你，这和我的秘密有关了。”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不和我说，我都快把我自己剥开交给你了。 到了中午放学，我以为这里的人会像我们那里一样回宿舍睡觉，可是下课铃打响之后，没有一个人动。 我还在怀疑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铃声，景晗就用手肘捣了我两下，脑袋一歪说：“吃饭去。” 我小声问：“为啥他们都不走啊？到中午了他们不饿吗？” “嘘——他们是一群亡命徒，我不是，你也不应该是。走，吃饭去。” 路上很少见人，除了扫地的大爷大妈，没见到一个学生和老师。 “景晗，你说每次考试都有奖金，是指的每次周考吗？那学校要拿多少钱出来才够啊……” “哈哈，肤浅了，你知道这里的学费有多贵吗？你知道有多少家长想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吗？” 我摇摇头，除了看过一遍学校的官网，我不知道有关这所学校的任何东西。 “三万。” “多少！” 他说出口的时候我人都傻了，三万啊！我老舅就算累成狗，多少天才能够挣出来？ “一学期三万多，一年下来大概要七万块，这里不包括吃住，只是学费。” 我已经不敢想怎么会有学校敢这样要价……这里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还是他们挣钱的工厂？ “那……哎。” 景晗停了下来，用手指着远处的楼说：“你看，那里是高中年级，再后面的是高考失利复读的高四高五。” “那，他们的学费会少一点吗？” “高考分高于690的，免学费，少于这个分数的，一年一共拿出五万就行了。” “什么叫就行了！高考满分一共多少分？！” “一共750。” “都690了！应该能去挺好的大学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为了给家里长长脸，你知道的，那两所学校，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想让自己家的孩子进去。不全是为了孩子，更是为了他们自己，自私。” “疯了，疯了……我知道那些奖金是从哪里来的了……国家不管吗！” “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小莲，这一切，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让所有人闭嘴。‘自愿’。谁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自愿的，都是自愿……” “高中的压力比这里大多了？” “小莲，复读生想进这里，要先和家长签订生死合同。” “这不是违法了吗？！为了成绩都疯了吗！” 景晗继续往前走，餐厅的位置距离高考复读的那栋楼是最远的。 我已经完全不想在意这里的饭好不好吃了，我在想这里怎么会这么疯狂，我脑子笨，好多东西想不明白。 老舅说，有时候糊涂也是好事，不会想很多东西。他还爱说，难得糊涂。可惜他总是很清醒，时刻想着接下来做什么，明天去跑哪里。 “法律，小莲，我希望法律是好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景晗是被逼过来的吗？该不会是让他的父母强迫自愿来这里的…… 我突然想走了，阿姨一定有能力让我离开这里的。可是，可是偏偏景晗也在这里，认识他了解他之后我就不想他从我视线里消失啊，我不走。 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我能有什么事呢，不会有事的。 到了餐厅，里面和外面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人。 因为我还没有弄饭卡什么的，所以就借用景晗几块钱买了一份米。 这里的饭还挺好吃，不过吃着吃着，我好像产生了幻觉，我看餐盘里白色的米饭扭曲着变成了红色的钞票，红色的一百元的钞票。 我记得我的饭量没有这么小，但是吃两口之后就觉得有些撑了，难道是因为刚才我想得太多而吃不下饭了吗。 吃了有一半，我感觉肚子就要爆炸开，实在是不能再咽下去一口。 我跟老舅学的不浪费粮食，他总和我讲那位老爷爷，为了让我们吃饱饭而花费自己的一生研究水稻。 我今天真的对不起您了。 “这么看你饭量还挺小的，之前不住校的话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总感觉这里的饭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我和景晗吃完饭，这段时间里都没见有人进到餐厅，他们都还在教室里学习吗？ 结果在我俩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面如死灰的女生叫住了我。 她的头发盖住了眼睛，眼圈已经不是黑色了，黑得发紫。 第137章 我也是疯子的一员吗 我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很苍老，不像是小孩子，像是我那被社会折磨了许久的老舅。 “您好？我认识你吗？” 她还是不说话，像死尸一样钉在地面上，胸脯不怎么明显地起伏着，证明了她还活着。 “我好像见过。”景晗把我拉在身后，好像也怕她突然捅我一刀，“你是十几号，哼哼。” 这下她终于有了反应，干瘪的嘴角往上抬，满口嘲讽地说：“你只是多上了一年。” “有话就说，说完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们这样的人。” 她像得到指令的机器，目光从景晗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我，看着我说：“你和我一个宿舍，我输了，所以出来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要是进宿舍，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地上的脚印擦干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转身走掉了。就为了这些事，她至于从教室跑到这里找我吗？ “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宿舍卫生吗？他们不是把学习时间当成命来看的吗？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出来，而且，我们要是没有去餐厅，她到哪里找我们了？” 景晗苦笑一下，解释说：“他们是一群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疯子，她总会找到你的。” “好。可是，我刚才和阿姨进到了宿舍，出去的时候没有打扫，不会有事。” “有事！”景晗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睛里可见地流出对我的担忧，“她们对你没有任何好感，宿舍里因为你扣分了，她们，唉。” 我没住过校，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这里因为宿舍扣分，最终处罚会是落在个人还是整个宿舍。 要是个人还好，处罚整体的话，我不敢想象她们又该怎么看我。 下午第一节课，也是周一的第一节课，我们班里走掉的那些人，他们的位置被新来的人接替。 他们唯一相同的是，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而且我也有了自己的数字，就像有人的身份证号码后面有时候有个“x”一样，我的“身份证”是0101x，后面并不是一个确切的数字。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是借读一段时间的，没有必要把我划分到学校的体系里。 从上次放假回来，已经过了有两周了，还有两周多才能回家一次。 听景晗说，一次回家的作业，是根本不可能写完的。 他总是喜欢仗着自己成绩好不写，而且他都和班主任说过了。那个年轻的班主任帅哥也答应他，只要能保持住成绩，作业写不写无所谓。 还有两周啊，要是景晗不在这里，我死都不愿意死在这里。 在一周之后，我所知道的第二次测试，他还是稳稳在第一的位置，班里则又换了十个人。 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国语，数学，历史，地理，思政，生物学，化学，物理学这八门课能在一天之内考完。 从早上醒来，不能吃早饭就要往教室赶，早上六点开始考，早上两门，上午三门，下午连着三门，然后吃饭。 老师们则要在晚上加明天一上午改完所有卷子，因为周日考完，周一就会出分。 景晗说了，这群老师不值得可怜，他们拿到了他们该拿的钱。 起初我还很好奇，这里这么疯狂，为什么还是有家长非要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景晗在晚自习跟我一起逃出来，他耐心解释说，因为全省的好老师都集中在了这里，甚至老师之间的竞争比学生都激烈。 这里的工资能高出一般初中高中的数十倍，而且对于那些教学能力强、还不愿意来这里的老师，他们还会用各种手段打压他。 他们有的是钱，有钱了，自然能让上面的人帮他们办事。 这样一来，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除了这所中学，别的学校别说好学生了，甚至有的学校连学生都招不到。 “景晗，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么多？” “这不是你非要要求我说的吗……” 我和景晗坐在如同摆设一般的操场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他说我听着这所学校的历史。 “所以家长们就算花光所有家产，也要把孩子送到这里吗？” 我也好讨厌这种办法，我也不明白国家为什么不管理这种现象。我猜他们一定都是疯子，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拿命去拼的。 只有曾经为了国家为了理想信念献出自己的生命的革命烈士英雄们，我喜欢他们，我不喜欢这里拼命学习的疯子。 “景晗，我其实挺害怕他们看我的眼神的，总感觉他们想要杀了我。” “正常……我也觉得他们看人的眼神挺害怕的，班里的每个人都希望拿走我第一的位置。” “他们为啥要拿走第一啊？我有时候偷偷听见老师说，只要是在这个班级里的学生，都能保送到这所学校的高中。” 这里的高中和河北的那所学校的高中，都是全国有名的中学。出名程度其实不亚于国内顶尖的那两所人人皆知的大学。 所以我现在才明白，在我原来的学校里，总是有家长和老师把这四所学校绑定在一起。 似乎只有走上那两所高中，才能有机会走上那两所大学。 我很讨厌这种想法，老舅也是，柠檬阿姨也是。 曾经和阿姨一起睡的时候，她就和我说过她的育儿理念，我发自内心地同意她那时候的说法，不过她不缺钱。 她还很隐晦地表示，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她只会一定更加幸福的。 我现在坐在景晗的身边，似乎对阿姨的话有些共情。 我啊，只是有几天没有见到这个让我有好感的男孩，再次见到竟然会情绪失控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阿姨和那个他分开多长时间了，不知道她见到他之后会不会也和我一样，会崩溃大哭的。 阿姨看起来果敢坚强，可是她每次晚上抱着我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总是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说话的哭腔，有时还会在我耳边回荡。 “景晗，我其实也挺好奇的，你每次作业完成的不好，老师都不会说你。”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景晗，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第138章 会尽我所能的 “为……为啥……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景晗苦笑，长舒一口气之后说：“没啥，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这里每次放半天假老师留的作业，根本写不完的事吗？” 他呼气的样子好像老舅有时候为了应酬不得不抽烟的样子，我只是说老舅吐烟圈的动作很像，景晗应该不抽烟的。 我点点头，心里想：该不会这也会有惩罚的？于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写不完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景晗摇摇头：“没有人会写不完的。” “啊！” “要是写得不好，返校回来交不上或者被老师打回来的同学，必须搬着桌子去厕所里补作业。门前有监控，进去之后只能出来一次。就是作业重新写完的那一次。” 这是人干的事吗？在我们原来的学校里，写不完顶多被老师说两句，然后回教室老老实实地补完就行了，哪里还有写得好不好这一说？ “那……景晗，你有没有被处罚过？” “当然了，进过一次，不过只有一次。” 我轻轻捶他一下，调侃道：“嘿嘿，那你还是知耻而后勇呢。” “不是，是因为当时班主任和我说，再有一次我就可以滚出去了。” 这么吓人……我想起之前我交的作业都是乱涂乱画，再加上我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害怕，是不是班主任在给我准备大的惊喜…… “行了，天不早了，你回，我也回了。” “嗯。” 不过距离告别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回到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还有一段路程要一起走。 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和景晗分开，因为我知道，明天一定还会看见他对我的笑。 那种在如此死寂清冷的班级里出现的笑容，就像夏天着凉他给我敷上的湿毛巾，冬天里他在我额头落下的温热的吻——虽然他从来没有吻过我。 站在分别的路口，我环视了一圈校园，看看这个所谓的养育人才的落满灰尘的校园，无话可说。 我能待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景晗，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明天见。” “景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说明天见呢？” 景晗先是一愣，好像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浅笑一下恢复了平静，说：“我是骗子，对吗？” “是！大骗子！” “我们什么时候不说明天见，我可不知道哦。你看，这条路长不长？”他指了指地面，“很长对，虽然我们知道前面不会再有岔路口了。” 我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有明确他的意思。等我转身之后，身后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小莲，ti，如果ti是nstant的话，我只是说如果。” 我没有回头，得不到答案的话，我真的不想回头。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吐这么一句诗，不就是大个一两岁吗，怎么就没可能了？ 老舅说过，上学的时候，他也是一心想着找和自己一样大的。上了社会才知道，其实差个三四年，多了四五年都是很正常的。 算了，像老舅和阿姨那样，人一辈子那么那么长，干嘛让现在的问题困扰自己呢？ 再说，现在景晗没有再次消失，我就享受当下。等他什么时候走了，我再伤心也不迟。 晚上赶在关门之前回到宿舍，一楼早就没有人会像我这样这么晚回舍的。 她们走路从来都是用跑的，从教室跑到餐厅，从餐厅跑到宿舍，再从宿舍跑到教室。 我感觉如果这六年都是这样过的话，还不如让我去死了。这和监狱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我在大爷紧急的催促下，不忘想想这两者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最后我终于想明白，监狱里还能看看新闻联播——虽然看那东西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上到二楼回到我的房间，其她舍友早就准备好台灯在写作业了。 我进来没人抬头看我，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她们只是很多台学习的机器，真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今天不是我值日？” 没人回应，我当然知道今天不是我值日的，只是因为我看不干净的宿舍名字上面有我们。 我看向今天值日的那个“数字”——多少号我也忘了，很明显她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她已经被其她人痛打一顿了。 我回得比较晚，没有看到。其实我也不想看到，这种画面没什么好看的，那六个人打剩下的一个，应该就是正义了…… 其实有时候因为我也被记名过，不过后来就被撤掉了，没有处罚。就那一次，她们第一次拿着不一样的眼神看我，也就有那一次。 被记名字之后，个人处罚外加宿舍处罚，也就是说那个人要被罚两次。 我当然不在意这些东西，我又不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就走了。 但是她们非常在意，这是她们的命。 “嗯……你们写你们的作业……”我坐了一会，实在是无聊得很，这里没有手机，没有小说，啥也没有，只有教室里暂时装不下的书，当然都是教科书和习题。 我想说，这样和自己花钱买书在家自己学有啥区别。实话讲，我感觉这里的老师并不是奔着教好学生的态度去的，他们像是为了让班里成绩更好，然后自己多拿一些钱。 “要不明天我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把处罚撤销掉……” 这时候那个被打的女生从乱糟糟的头发下探出头来，眼神无光，双目空洞地看着我，一个字也不吐。 他们早读的时候都喊哑了，我和景晗不是，所以我们的喉咙还很好。 阿姨说女人除了保护好自己的脸蛋，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声音，也就是喉咙。 紧接着其余人也纷纷抬头，像她一样看我，随后有人用嘶哑无比的喉咙，发出了一种几乎是非人类能发出的、类似铁棒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 好几声这样的声音下来，看来她们是同意了我的想法。 我想，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哪怕是有一点挑战世俗的特权，都会让人好奇的。 第139章 他喜欢玩这些哦 反正我在教室里也听不下去老师说的话，我就想着自习课上去找那个和阿姨说话的校长，看看能不能把处罚给撤掉。 当然我和景晗说了我的想法，他挺惊奇的，说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说法，他从小到大都算是逆来顺受的那种。 虽然景晗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不过他应该懂得很多的人生道理，起码要比我懂的多。 下课的课间，景晗握着我的手，眼里是对我这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行为的告别。 我知道那家伙和我阿姨说话的时候是恭恭敬敬的，不知道对我会不会这样。 这次景晗没有跟着我一起去，我好像因为阿姨的缘故，所以才会有些特权。可是景晗没有，要是他被处罚的话，我怕他被开除了。 这里不允许犯错，而且犯了错就像犯罪了一样，要一直记录在案。 我们宿舍也是这样，我估计一定是在哪个小本本儿上，有一笔我们八个的名字。 其实我也没想着把处罚给弄掉，是那时候为了缓解这永久一般的压抑，我突发奇想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还以为她们会像往常一样无视掉我。她们也一定渴望被拯救吗？在这种环境下，人没有疯掉已经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了？ 我和景晗说完之后就摸索着记忆往办公楼走去，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学校唯一的那扇出口的对面。 校园里还是空空的，除了扫地的没见到几个学生，哪像我们学校，一下课就是一群人一群人出去玩。 我那时候还想，天天都这样出去玩，学习能好到哪里去。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我其实就是因为羡慕。像老舅曾经讲给我的故事，葡萄架子很高，狐狸吃不到就说，上面的葡萄一定是酸的。 图书上明明是熟透的紫色的葡萄，怎么会酸呢？其实和我一样，只是因为羡慕。 我明明也想出去玩，只是找不到和我一起出去的人而已。在老家那里，认识景晗之后，我不知不觉和他下课出去转的次数变得多了。 然后我也不会觉得下课了出去转转会影响成绩，想想我那时候可真是双标哦…… 如今我看着全校的学生都像机器一样在教室里待着，或许他们和机器的差别就是他们没有插电。 我现在竟然觉得，一直像这样在教室里闷着，就算学好了心里也要出心理问题。 开始有点怀念在老家那里的快乐教育了，更多的是怀念和景晗在一起的快乐教育。 要是柠檬阿姨没有发生大事，或许我还在和景晗快快乐乐的，我不用来这里，他也不用来这里。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上走去。 不对，景晗说他回湖南老家是因为父母在那边办完事了，难道他父母办的事情，和我两位阿姨的事情有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等了几秒之后，我又敲了敲门，里面才有了那个光头副校长的声音。 “请进。” 我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见他有些呼吸急促地坐着。 他是干啥事累成这样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在门口等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挪动东西的声音。 不过这个房间隔音声音很好，我只能听出来有东西在摩擦地板，好像还有人的声音…… “校长叔叔，我想问您一件事。” 他本来还有些生气，不过在看见我之后脸色就变好了。真神奇，应该是阿姨的神力，反正她不在这里，我就先借用一下。 他横着撩了一下本就不多的头发，问：“什么事情还要跑这么远找我？你进到这栋楼的时候，没有人阻拦你？”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想说的是，我们宿舍有一天因为打扫的不干净，被检查组的人记下来了。” “嗯……” 他没有说话，眼神好像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那我就继续说下去。 “我想，我已经把地上的瓷砖拖得很干净了，我拖了好几遍才出门的，不应该不干净的……” 我说的时候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人生嘛，一场戏，什么时候就该表演什么。 他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下面好像有一缕粉红丝绸，我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是男人的衣服。 喝茶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摆放什么绿植或者茶杯什么的。相反，这些东西都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真神奇，他办公的工具难道是茶叶茶杯，喝茶的东西是电脑吗？ 而且沙发还有坐过的痕迹，中间整个凹了下去。我觉得他要是有钱的话，应该换一个弹性比较好的沙发……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重新检查那一天的卫生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这就完了……我想要的是，他说把处罚消掉之类的话，他怎么说重新检查那一天的卫生？ 那一天明明都过去了，既然都过去了，怎么还能重新来呢？ 难不成他有时光机，能够重新回到过去的那种？ 如果真的有的话，我其实挺想回去再看看我爸爸妈妈呢…… “没，没事了，谢谢校长！” “小莲呐，这种小事不用你跑到这里跟我说的，学校里不能拿手机，你就和初一……你是初一年级的……你就和你们，你们那个年级主任说，她也认识你。懂了吗？” “哦。”我似懂非懂地回答，那个年级主任胖的像猪一样，我看见她都害怕地往一边退走。 我对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哪里还敢向她请求帮忙呢…… “没事你就快回，现在都上课了，就和老师说我找你有事。以后你迟到了或者想出去了，你就直接说我找你，不管哪个老师都不敢拦你的。” “记住了，谢谢校长！” 我慢慢往门口走，可是他放文档的大柜子突然动了一下。我听到了声音，但是没有回头问校长，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有关校长的不好的事情。 柜子里肯定不能是老鼠啊…… 第140章 真的这么有效么 不过他那么大的柜子里能够一点东西都不放吗，身为一个校长应该有很多东西看，不能够？ 我关上门的一瞬间，还能听见他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他应该不是叹气我拜托的事，我觉得这种事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好了，是心虚了吗…… 我觉得是，毕竟他能想到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能有不是他手下的人来找他？ 想起孤身一人在西北老家的小凡阿姨，而且还有怀孕生育这件大事要面对，我不禁想起，小凡阿姨不会也是这样认识的她老公。 离开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小凡阿姨是被包养的，按柠檬阿姨的说法，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我现在想想，应该是物质上是幸运的，精神上是不幸的。 柠檬阿姨说，会有人照顾小凡的，我实在是想不起来阿姨在那边还有什么熟人。要是花钱雇人的话，照顾不好怎么办？ 我往回走，这里的工作人员看见我都装作没看见，自己忙自己的。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被人无视掉，不过现在最好是无视我。 回到教室的时候，不知道哪一科的老师已经在上面高谈阔论了。 我不认识这个老师，完全不能怪我，这里的教学制度乱乱的，我们班的老师都不是固定的，一天都会变一次——除了那个年轻的班主任。 他见我从后门进来，眉头先是一皱，和我对视了好一会之后又瞪大了双眼，立刻把目光挪走，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而班里的这些机器，在老师停下讲课的时候，也跟着老师回头看我，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就觉得他们想杀了我。 应该是因为我有特权……不过这群机器里，我的几个舍友看我的眼神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尖锐，反而我好像觉得她们在担心我。 景晗在后面给我拼命打手势，嘴巴不停地开合，看嘴型好像是在说：“快——过——来——啊！” 我只顾着看这群人的眼神，在他们统统回头看黑板的时候才注意到景晗。 于是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景晗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当是我没注意到他的赔礼。 我写纸条问他：“我迟到的这二十分钟里，没发生啥大事？” 他拿过纸条，另起一行写：“有件大事，和你有关的，也和我有关的。” 我很害怕，在白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像“？”这样的，不过要比这个大得多了。 他继续写：“就是，我想你了。” 我说：“滚呐，我问你正事呢。” 他说：“没啥，就是这个老师好像是第一次教我们地理，看后面有个空的位置，很生气地骂了几句，说等这人回来要好好整整他……” 我说：“呃……他怎么没整我……” 他说：“废话，他认识你，他当然不敢动你……” 我又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就当是句号结束这个话题。结果景晗好像没有看明白我的意思，又写：“啥意思？” 我放下笔，不说话，微笑地看着他。结果让他更加疑惑了，追问我到底咋了，他越着急我越想笑。 我很喜欢他担心我的感觉，不过最后还是敷衍着写下最后一句：“a，现在上课了，下课我肯定和你说。”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发现的副校长的一些小秘密而已，嘿嘿。 放学之后我和景晗照常和那一群机器一同吃饭，幸好在路上他没有追问我秘密到底是什么。 景晗是那种很体贴的人，心思特细腻，这也是我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原因，他总是很懂我。 我估计那时候啊，他在我笑了几次之后，就明白了我在调侃他，所以他才不会一直问到底的。 即使在吃饭的路上，也是我先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我问他为啥不问问他那会儿好奇的东西。 他说，既然我不想告诉他，那他就不听了。 他这话一出口，开始我还有些生气，不过我立刻明白过来，在这场对话里，我已经从主动变成被动了。 可恶，到底是什么时候……可恶的景晗，这么了解我的内心。 路上几乎没有别的人说话，他们像被植入代码的机器，机械地做着学校让他们做的事。 吃饭完回到宿舍，我回来的很晚，不过正巧碰见大爷给我们宿舍说事。 他在门口对着里面说：“你们宿舍上次的评价出差错，上面给你们改过来了。” 我有些惊奇，一方面是惊奇那个偷人的副校长的效率，更多的则是，宿舍里面的她们，竟然在抬头看大爷！ 要知道，就连我这个舍友每天进进出出宿舍，她们都把我当成空气，这个跟我们还算有一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的大爷，就更别说了…… 她们把我当空气，起码还知道我在走动，知道我在做什么。而这个大爷，进我们宿舍的时候，她们直接无视掉他。 现在，她们竟然睁着每天看书的眼睛看大爷，似乎要把他说的每个字都记住。 “上面出错了，出错了……” 我问：“大爷，那是不是，我们宿舍的处罚也没啦？” 大爷知道我是那个借读的，也知道现在只有我会跟他发生对话，所以把目光集中在刚刚进宿舍的我，说：“是那样，上面出问题了，改了。” 然后大爷就从门口出去，我看着他往楼下走，走到尽头就下了楼梯。 我终于彻底进到了我们宿舍，她们又睁着刚才看大爷的眼睛看我，每个人的嘴唇似乎都在颤动，好像准备说什么东西，却迟迟说不出来。 我应该能知道她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感谢的话呗。既然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我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她们洗漱速度很快，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样的洗漱到底有没有用。于她们而言，这样做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好让她们在宿舍里能多做一张卷子，或者一套习题。 我当然不做，虽然我没有学得很专精，不过我想这水平也够我在一般的中学生里面拔尖了。 这里的人都是一群学习的疯子，是教育的奴隶，我才不想和他们作比较——其实比不过也是原因之一。 第141章 你只有更坏 “喂，你们几个，就算我帮咱们宿舍做了点小事，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们看我的眼神虽然相比之前有了改变，起码我觉得她们不想吃掉我了，不过我看她们的眼睛里还很少有好多复杂的东西。 我猜这里的学生应该从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从小就养成了这样冷漠的性格，自然就不善言辞的。 “多……咳咳！” 那个因为值日不好被扣分的女生正想说什么，却因为长时间不怎么说话，导致自己不再善于说话。 我只听见了她说的第一个字，后面的声音都是她的咳嗽声。 “多小心。” 我的期待变成了疑惑，怎么我还需要小心？ 她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埋头继续写自己的习题去。 我并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我是阿姨送进来的，而且这所学校好像很尊重阿姨，还能有什么事？ 再说了，这里森严得很，我看比监狱都安全，校内的老师也好像不怎么想动我，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天去那个校长办公室的情景，我越想越觉得清楚，或者说我脑海里的印象在一次次地加深。 我就是觉得那间屋子里有别的人，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给景晗写纸条问他他有啥看法。 他一只手把纸条划到他的桌子上，眼睛却还在看着黑板，甚至右手还在不停地写着什么东西。 我突然间有些后悔了，我不应该打扰景晗的学习的，虽然平常我也有打扰。 等他拿走纸条之后，他左手放到桌子下面往我这边伸过来，拍拍我的大腿小声说：“稍等，老师说的这个我还不清楚。” 他说他在记笔记我能理解，不过他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不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讨厌，隔着裤子还觉得他的手弄得我痒痒的。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我敢保证他觉得是太过于专注了，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放在哪里。 等到了老师讲的另一个很难很难的东西，景晗面色有些狰狞，左手也不停地用力，我在他好多次的抓捏下哼出了一声。 虽然不响，景晗还是听见了异常。我咬着嘴唇，看着景晗往我这里转头，然后他就立刻把手收回去，右手放下笔放在胸前给我道歉。 我给他挤了挤眼睛表示我的不满，不过之后一切立刻都恢复到了正常。 下节课是自习课，我不想上，我想拉着景晗逃课。反正我有校长给的“免死口令”，出去干啥都没人会拦着的。 我和景晗说起我的想法，他还要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在我配合他演了一出小戏之后就跟着我一起往学校小树林去了。 “我说，这所学校的效率一直都是这么高吗？我才来几天，不怎么了解，你说你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我想知道知道。” 景晗刚刚坐到长椅上还叹了口气，似乎在后悔跟我一起出来。 不过我认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他这个家伙了，他总是一副成熟的样子，结果每个小把戏我都能看出来。 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我感到对不起他，从而让我以后对他好点咯，想得真远哦。 “你了解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喜欢说过几天一定要离开这所学校，自己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吗？” “我……我那是随口一说的，不过也是实话，要不是！要不是因为啥，我早就让阿姨把我接走了！我才不想在这所监狱里待着呢。” 景晗伸出双手，把转过身去的我扳正了，用抱歉的语气说：“好啦！我错了，那就和你说说。” “嗯……你上课那会儿还没有摸够哇……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景晗立刻收回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尴尬地笑笑。 他能坐的也只有尴尬地笑笑了，哼！ “你不是昨天上午自己去了那里找校长说事了？然后最晚是今天晚上，绝不会拖到明天，这件事情就按着你希望的走向发生了？” “就是啊，我还想，这个校长除了人品可能有点差，他的效率还挺高的。” “哈哈，其实不是这样的，至于效率高，是因为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你上面有关系的，会影响到学校的生死，所以才会这样。” “啊……那要是别人和他说，会怎么样？” “别的同学根本没有机会进到办公楼里。” 那为啥我进去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拦住我，我没有问出去，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 不得不说，在我国，身份这个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啊。 我不是很清楚阿姨的身份，不过在她的光泽下，我也是一下到达了别人无法触及的地方，有点爽哦……哈哈…… “我的意思是，平时要是真的发生了这种冤枉的事情，那怎么伸冤呢？” “哎，小莲，你要知道，在永职书院这里，上面是永远不会错的，错的永远都是学生和老师。” “哎哎，等等，老师也有惩罚的？” “当然，学生第二次违规才要滚蛋，老师一次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而且一旦从这里走出去，就别想在周边的省份里重新找一份新的教师工作。” “为，为啥？” “上面之间都会有联系的，就是说，这个老师已经被拉到黑名单里了，谁敢要谁就是和永职对着干。” 怎么这样啊！这所学校明明已经把所有的好老师和好学生都抢走了，从自己这里走出去的老师也不允许别人要！怎么这样无赖！ 比我当小组长时那些不愿意交作业的组员都无赖！ “这所学校真坏！” “小莲，你看着我。”景晗的手划过我的大腿，找到了我的手牵了起来，“我在做一件能够帮这所学校里学生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能帮……是能帮……下次你要是有啥小动作的话，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点心里准备……” “好，一言为定！” “等等，我该怎么帮你？” 景晗神秘一笑，把我的手放回我的大腿上，说：“很简单，你只需要继续在学校里做自己，只需要这样。” 第142章 冲我来吗 下次周考结束，我们班里排第二的那个男生突然变成了倒数第一——那要是也算我的话，他就是倒数第二…… 也就是说，他今天下午就要离开这个班级了，拿上他的桌子书籍去另一个班级里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返回这个班。 每次这种换人的时候，我都会好奇地看着走出去的来到这里各十个人，我倒要看看，这所学校里是不是都是机器人。 结果每次都挺让我失望的，他们虽然长相不一样，面部表情却都是出奇地一致，都是一张死鱼脸。 而且在这里熟悉了大概有三周多，我还是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还是那种，好像我欠了他们钱一样的样子…… 02从后门离开班级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往我这里盯着，里面没有了死寂，而是压抑很久的愤怒，还有，不解吗…… 他不解，应该是不解我为什么次次考试都是最后一名，却总是不会离开这里吗？ 我可不要走，景晗不走我就不走。偏偏景晗每次考试都是异常稳定，一直拿着01的称号，跟我这个代号“x”坐在一起。 景晗也注意到了他在看我，短时间之后立刻起身挡住了我，应该是在和他对视。 好霸气啊……我就喜欢英雄救美的剧情，更何况我就是这里的女猪脚呢！ “景晗，平时别人和我对视，你都没有啥反应，为啥这次你反应这么大？” 该不会是一起经历的多了，他也慢慢默认我是他的…… “他眼里有别的东西，不对劲的。你记住他的样子，以后离他远一点。我没开玩笑。” 我在景晗身后，侧着身子探头看，看他拿完所有东西彻底出去。 景晗也等他彻底离开之后才坐下，然后转身面对着我，他脸上的严肃告诉我他刚才说的话真的不是玩笑话。 我觉得，像他这样考试失利的好学生，应该会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抓紧时间做题，哪里能有时间和我对峙？ 我跑起来可是很快的，就连景晗我都能追上去——要是他没有放水的话。 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嘛，我看这群人，天天学习，除了一天两次的跑步，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运动，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比我好呢？ 我可是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去多跑两步的呢！ 这次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的几个舍友也在这时候停下了手里的笔，注意着那个02，然后她们几个中，成绩最好的那个，走过来扔给我一个纸条。 她的成绩也很稳定，每次都稳定地跟在景晗后几名的位置，不过每次都超不过他。 我觉得挺神奇的，因为宿舍里和她打照面的时间很多，我不觉得她学习没有景晗刻苦，她做的题目我觉得足足有景晗的两倍还多，可成绩上总是没有景晗高。 真的是因为景晗曾经在这里多待上一年的缘故吗？ 我慢慢打开折叠整齐的纸条，景晗也凑热闹地往我这里靠。结果纸条还没有打开，班主任就怒气冲冲地猛推前门，在门口大喊： “刚才除了交换的学生，有谁乱走动了！谁！” 其实认识他的时间一长，我也慢慢看出他是那种外面看起来很好，结果也是一肚子坏水的老师。 像景晗说的，这里的老师没有几个好东西，不值得可怜。 所有人都被按下暂停键，默默地看着门口的班主任。 “是谁！没人说是！好！那全班都等着……” 此时所有人冷漠的目光统统集中在那个和我一个宿舍的女生身上，原来他们都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们装作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们冷漠地看着班级里甚至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 “看客”，我想起了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但是记得不太清楚，所以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 他们都是看客，怎么，曾经先生用文字让我们青年们觉醒起来，现在我们却重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吗？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那个女生身上，她僵硬的身子微微颤动，好像是在准备着站起来。 最后她也是站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是麻木的样子。 “好！因为你，全班的平时分全部……” “老师，是我叫她的！” 我再也不能像他们一样麻木地看下去，也不想让“全班被罚”这个大石头全部压在她头上。 我站起来，大声地对着人模狗样的班主任说。 “这……小莲，是你叫她过去的？有什么事不能下课再和她说吗？” “老师，刚才就是下课时间，是班里换人那一节课下课，课间她过来的。” 我本来还想在后面加一句“怎么了吗？”不过想了想，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毕竟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这样么……应该是电脑监控设置的时间出问题了，我回去看看。你们继续学习！” 然后他就猛地关上前门，气冲冲地走掉了。 我的那个舍友竟然在回头看我！在班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根本不会回头的。我认为他们这样觉得会浪费时间，所以他们的脖子在班里不曾转动过。 可是现在，她竟然在回头！而且，我看她的眼睛亮亮的，她是哭了么…… 景晗把我拽下去，其实我也忘了我还在站着。 或许是我过于义愤填膺了，我站起来之后就忘记了我在站着，全部的精神集中于那个不是好东西的班主任。 谁让他总是喜欢拿“集体”这个名词压迫我们的。 老舅说，要是一个老师总喜欢说“咱们班怎么怎么样”或者常常用这种理由指责学生的，只能证明这个老师是无能的。 后来老舅还有解释，就是这一个老师没有能力找出某一个学生的错误，所以才会把他和学生之间的矛盾转移为这个学生和班级全体之间，也就是别的同学之间的矛盾。 这是无能的表现，而且最能体现。 “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 “景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都这样说我们多少次了，因为一个人处罚全班！” “很早之前，老师们都是这样的……” 我不这么认为，从来如此便对么？ 第143章 这你们都不激动 熬了我觉得好几个世纪，终于等到了回家的时候——好像也就第四周上完……我总觉得时间很慢。 这群家伙，都快到放假回家的时候了，怎么还是面无表情的…… 虽说时间短是短点，不过总能回一趟家里，喘口气、换换脑子的。 “很疑惑吗？” 离校前的倒数第二节课，是自习课，我无聊地观察着班里的人。倒数第一节也是自习课。 我老家那里的学生哪能像这里的学生哦，要是敢在最后一节课安排自习，我们肯定能把教室的屋顶给掀翻了。 可惜我在这里看不见这么活跃的局面。 我对着景晗点点头，反正他也没在学习。 “只是因为作业多，所以他们才表现得一点都不开心吗？” “不全是的，作业只是一方面。”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是让他们不开心的呢？” “我猜应该是他们家里，他们的家长，不像你的阿姨和舅舅那样开明。” 我和老舅，和柠檬阿姨相处的时候总是轻松的，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压抑或者不对等。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办法想象景晗嘴里的“不开明的家长”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不会知道班里的学生们面对家长时是什么感受，这种畸形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对的嘛！ 哪有家长和孩子之间不平等的啊，老舅说，曾经的私塾教育下，教师和家长总是高于学生的。 不过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社会主义社会，这个没有阶级只有阶层的社会，这种不对等的家庭关系，应该早就消失了的。 “话说，景晗，你的作业你回来的时候保证能写完吗？” 我记得是今天下午走，然后过了明天早上就要回来。家要是离得远一些，回到家就是晚上了，返校的时候也要赶着凌晨出发。 真想不明白，这所学校这样安排放假开学的时间，是不是故意恶心学生的。 “昨晚我没怎么睡，写了很多，回家随便写写应该都能写完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咱们班的其他同学，从离开校门的时候就拿出了作业，直到返校的时候还在写着才能写完。” “笨蛋呐你，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让你不好好学语文。再说，我是‘其他同学’吗，我是我，是芸芸众生中不平凡的一个普通人。” “你小说看多了……不对，在学校里你也没有办法看小说……” “想好回家之后干什么吗？” “没有，有点无聊。明明在这里待的时候，脑子里想好了好多东西想回家做，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我啥都想不起来。” “既然没啥打算的话，一起学习怎么样？” 这张纸条上已经快写满了，同时他写的这句话也差点让我吐血。 我一把把纸条握成团，揣到自己兜里，轻轻撕下一张新的白纸，继续写： “你也学成疯子啦？” “当然没有。那你说个想法，咱俩去干。” “我也没啥想干的，就想在家里待着，你看这行不行？” “那不太无聊了，还不如出去玩一玩呢。” “行，那我看看阿姨有时间没，她有时间，就带我俩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写让阿姨带我俩出去的时候，感觉我和景晗一起出去玩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出去玩是我们该干的、很平常的一件事。 “行。” “你放假一般都是家里来接你吗？” “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走。” “啊……家里不担心吗？” 把纸条推到景晗面前我就突然反应过来，老舅那个心大的死笨蛋，好多时间我也是一个人回的，他都不担心。 “爸妈早很早就说，说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要自己做，所以我才一个人回。” 也是，不过老舅还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话，我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子，我知道我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这节课下课，我又不想在教室里待着了。 其他人没有表现出异于平常的任何反应，就像今天是这一个月里很平常的一天。 这哪能平常呢！今天，不对，是马上就要回家了，怎么能不激动呢！ 假如有这样一种情况，是景晗不在这里，而我不得不在这里。 如果这样的话，我猜我早晚也会被他们同化，变成像机器一样的人，每天重复着干那几件事。 不过这里有景晗，所以我的假设不能成立，自然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 课间我小声对景晗说：“我待不住了，景晗。” 而景晗这次没有顺着我来，好像是第一次他对我说“不”。“最后一节课了，忍一忍，反正你在哪里都学不下去，在这里坐一会。” 我有些生气，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你啥意思哦？不想和我出去就直说……算了，你不出去我也不出去了。” 景晗自信地笑笑，好像料到了我会这样说。 可恶，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就想说：别以为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觉得你说啥我都会听。 但是我没有说出去，毕竟我还没有和他确定关系的。 或许以后真的他说啥我都会听……哎呀，我越想越想狠狠揍景晗一顿，反正他不会真的还手。 上完厕所回来，很长时间难见一面的班主任出现在班里。他在班里走来走去，刚好走到后门那里跟我擦肩而过。 我一开始对他感觉还很好，现在对他的感觉就远不如前，我甚至觉得他有些虚伪的。 他也看我一眼，只是平静地看我一眼，没有说我。 然后他就开始在上课时间和大家说一些注意事项，其他人都无视他，我可没有。 我不忽视他并不是因为我对他说的东西感兴趣，而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我可以和景晗在下面偷偷说悄悄话。 我知道他发现了我和景晗在说话，不过他不说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完之后他就又消失掉，而我在无聊地等待下，终于等到了下课的铃声！ “景晗，你要是一个人回，不如让阿姨把你一起带走，跟我一起回家呢。” 景晗还在整理书包，大家都在整理需要回家做的作业，他看我一眼，得意地哼：“等你说这句话呢！” 第144章 阿姨停不下来啦 让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这所学校放假的时候，竟然也这么安静！ 家长们没有对学生有过多的安慰，因为毕竟一下子因为上学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学生们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学生们也没有太多向家长叽叽喳喳地讲这一个月来有趣的事情，像我们学校，每天一到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总是能炸开锅。 我看，老家那里一天发生的趣事，都比这里一个月发生的多。 还是说，这里的学生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世界，所以没啥说的？我不知道的，我不是这里的常客，我只是借读一段时间而已。 我看见柠檬阿姨了，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分开了有一个月，我更觉得她美若天仙。 “阿姨！” 我远远就朝着她挥手，她看见之后也给我挥手示意。不过在她看见景晗之后，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而且久久没有放松。 景晗跟我并排站着，不知道为啥，我一下子觉得有点害羞。 “阿姨你好，我也在永职书院呢。” 阿姨假笑了一下，她真的是假笑的，她的笑容还有她甜美的笑声，我到死都会记得，对景晗说：“这么巧，你怎么总是能和小莲在一起呢？” 我听着阿姨的话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我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明明在西北老家那里，阿姨对景晗还有很好的态度呢，怎么到了这里，阿姨的态度怎么就有点变化了呢？ “这么看来，是小莲邀请你跟她一起回家的？我猜你是一个人回家的？” 我羞愧地低下头，低头的时候还有点觉得神奇，阿姨怎么会知道景晗是一个人回家的？ “是的。” “算了，你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跟小莲待在一块的时候，保护好这个小丫头！” 景晗重重地点头，我用余光看见，景晗点头的时候还在偷偷笑，像笑话我那样的笑。 然后我就跟景晗和阿姨离开这个拥挤的校门，往阿姨的车走去。 “阿姨，车子已经从那边送过来了吗？看起来像新的一样，你又送车去洗车店洗了吗？” 阿姨回头对我说：“是啊，很快的，你到这里之后没几天车就回来了，我都有点想它了。” 我不知道阿姨嘴里说的“想”是在想谁？是车子，还是远在另一边的小凡阿姨？ 景晗这时候顺着阿姨的话开口：“咱们国家，除了政治和教育，哪一项工作速度不快。” 我还在理解景晗说的话的时候，阿姨保持着回答我问题时的微笑，外加皱眉对景晗说：“你这个，小孩懂得还挺多。” “嘿嘿。” “小莲，阿姨和你说哦，小晗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可是个大骗子，你可要注意不要被他骗了！” 阿姨说的话真奇怪，景晗要是骗子的话，现在就赶走他就行了，怎么还会让他上车和我们一起走呢？ 再说了，景晗是骗子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要是骗我的感情的话，我就认命，起码我现在是快乐的，不快乐的事情来了再不快乐。 我没有说话，我不好意思说“我就愿意被景晗骗”，这种话怎么能当着阿姨的面说呢！ 上车的时候我没有坐在副驾驶，我坐在了后面。 阿姨我感觉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惊讶之后立刻缓了过来，她没有追问我原因，因为后面坐着的人就是答案。 “阿姨，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出去转一转，在学校里闷坏了！” “这个……小莲，你实话说……算了，小晗，你说。” “阿，阿姨，我说啥呀？” “小莲说，她要出去转，真的吗？” “一半真……” “啥叫一半真！” “就是，她说对了一半……” “哎……你说你，真聪明啊，你本来不用这样称呼我。” “嘿，小莲怎么叫你，我就怎么叫你呗。” 喂！你俩说话就说话，怎么又能扯上我啊，我服了！ 我坐在景晗旁边，实在是尴尬得不行，于是我只能强迫自己开口，我问景晗：“那个，你家在哪里？” “嗯？你问这个……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时候……” “景晗，你别瞎说，小莲不会乱离家出走的，我看不见你俩的时候，你别瞎给小莲提主意！” “阿姨，我说笑呢……你对小莲这么好，小莲肯定是不会离家出走的。” 阿姨继续说：“不只是这个，你懂得比小莲多，别给她瞎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还有，你家在哪里，我送你走。” “嗯……前面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 到了景晗所在的小区，他就拿着自己的书包溜下了车。和柠檬阿姨挥手告别之后，他对着我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他的左手手掌面向我，右手在上面点点画画。我只疑惑了一秒，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手机联系。 可等阿姨再次驱动车辆，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没有景晗的联系方式！ 因为他之前的手机号和微信号都不能用了，而且在学校里他也没有告诉我什么…… “完了！” “小莲怎么了？”阿姨笑着问我，看来她已经明白我为什么“完了”，“放心，那家伙的联系方式我有，回家就给你说。” “阿姨你怎么会有……” “这个也算是阿姨的一个秘密，也要保密哦！” “那好。” 我还有一个疑问，也不算是疑问，就是刚才阿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姨，你还没说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呢！” 阿姨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小莲，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变化没有？” 阿姨穿的衣服都是很平常的衣服，难道是……不会的，阿姨几乎不怎么化妆，除非见重要的人，才会化个淡妆。 “我看不出来……不过车里有股花香……” “哈哈，那就是我现在干的事情。你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里，我开了一家店，做衣服的，我身上的，还有车里的味道，是天然染色剂的味道。” “啊……阿姨你真是一刻都不愿意闲下来哦……那我明白了，你明天一定没时间了……” “你不是邀请景晗跟你一起出去了吗？他一直挺能让人相信的。” 第145章 柠檬阿姨的好小哦 明明阿姨是很诚实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见面，她说的话总是自相矛盾…… “阿姨，你刚才都说了景晗是骗子，你怎么还这么相信他？” 我和阿姨分开了好久，或许在这段时间里阿姨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这次决定问清楚。 柠檬阿姨从车里的后视镜看我一眼，笑着说：“我说他是骗子没错，我相信他能保护好你也没错。” “哎呀，阿姨你说的我听不懂……” “我说他是骗子，没说他骗谁了啊……他确确实实地骗了我，不过嘛，他应该不会对你有实质性的欺骗的。” “哦……” 我还是听不懂，不过我也不想继续问下去了。他到底骗阿姨什么了，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姨，我还有件事挺好奇的，你是不是认识很厉害的人啊……” “哈哈，当然哦，我可是认识军队里的人，而且他还是南海防卫军里的大人物。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我需要保密，你知道就行了。” “怪不得呢……那，你认识的人，和这个学校有什么关系吗？好像学校里的人都怕那个你说的神秘人。” “哎，他们背后的关系我不能和你说明白。小莲，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款游戏吗，其实你多玩一玩，答案都能在里面发现的。只是……” 我也很无奈地说：“只是这里不让拿手机，而且这么久才能回家一次，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玩游戏了……” “那你要不要……哎，你暂时还不会离开这所学校的？” 看来阿姨已经知道了我不走的原因，只是，之前我能够接受一个人无聊地上学的，现在多了一个人，我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阿姨又接着说：“或许景晗在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也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所非人的学校，好不好？” “嗯。阿姨，你和我讲实话，你知不知道景晗也从西北回来，来到这所他原来就在的学校里？” “原来就在？不说这个……他也会来这里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西北那边的事情完成了。” “好。阿姨你想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能够找到一些同样喜欢研究学习的朋友，可是这里没有真正热爱学习的朋友，只有一群机器！” “机器……” 我从车里的后视镜里明显地观察到，阿姨的眼睛一下子就没有光了，虽然她的眼睛还在看前面的路。 机器，我也想到了那次数据危机，我的父母死于那场灾难，我也难过起来，我俩之间没有继续说话。 车子安静地往前开着，很快就到了阿姨的小区，我们下车进去。 “你们作业多吗？” 阿姨好像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看起来过去的往事并没有给她带来很大的伤害。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阿姨已经是大人了，她能够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我还是小孩子，我伤心就是伤心，看见景晗就是觉得开心——看见老舅也是。 “很多……不过我不写也没事，没有老师会处罚我的。” “那……上了这么多天课，你觉得难吗？” “难！我可太难了！我们才是初一的小孩子啊！那群老师，总是和我们说着高考的事情！我看他们简直就是疯子，都疯了！” “哈哈！”阿姨接过我背上的书包，放在了阳台的小桌上，“你反应这么大呢！那我现在让你走，你愿不愿意换学校？阿姨真的有这个能力哦。”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学习，我就喜欢和难的东西打交道。” “和男的东西打交道？景晗也是男的哦！哈哈！” “阿姨你又开玩笑！对了阿姨，我能去你的店里看看吗？我挺好奇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柠檬阿姨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思索了一番说：“正好，带你看完之后我们就在外面吃点东西……小莲，今天我可是提前关门了哦。” 我从沙发也走上阳台，走到阿姨的身边，伸手往下拽了拽她。 等她弯腰准备听我说话的时候，我在她右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大口，亲完之后大声说：“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 结果阿姨直接蹲了下来，用食指之间点了一下我的鼻尖，温柔地说：“小丫头，懂得感恩了……” 跟在阿姨的后面，我一瞬间觉得，这个阿姨虽然比我的妈妈小几岁，不过我从她身上，总是能感觉到一种妈妈的感觉。 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我了，在舅舅和舅妈家里兜兜转转，虽然他们也很照顾我，我也很喜欢他们，可我总觉得没有面对柠檬阿姨时的那种感受。 要是阿姨能和我老舅在一起就好了，我好想叫她一声“妈妈”，我真正的妈妈也不希望我一直沦陷于泥潭里。 走着走着，前面的柠檬阿姨突然停了下来，而我还在瞎想之中，一下子撞到了阿姨的腰上。 “小莲，你还好。” 这所小区太老了，停车场已经荒废，所以阿姨的车停在外面。 现在阿姨和我也已经出了小区，她在路口停下，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不正常。 我想妈妈了，我能和阿姨说吗？ “没什么，阿姨你的店离这里远吗？” “嗯……开车大概三十多分钟，还行。” 我吸了一下鼻子，咽下嘴里酸酸的吐沫说：“啊，那不是挺远的哦，阿姨你怎么找了个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在哪里都没什么，做什么也无所谓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而已。” 上了车，我觉得有点难受，和阿姨说一声我困了之后我就往后面放了放座位，往后一躺，闭上眼睛休息了。 一闭眼一睁眼，阿姨就已经开车到了地方。 服装店招牌很简单，上面只有这三个字。我从外面看也觉得这家店很小，进去之后确实就是这样的。 不过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机器，有好多好多古时候人织衣服的工具，看起来好像是纺织衣服用的。 我知道了，阿姨一定是又在做像小凡阿姨名下的那家店，都是不为了赚钱。 不过，阿姨一个人做的话，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第146章 答应好我的衣服 “这里定制的衣服都是蚕丝做的，现在地方太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再弄一间小屋，在里面养蚕呢。” 我艰难地笑笑，没想到阿姨竟然开的是这样的店，我还以为是用布料做衣服的，比较正常的店呢…… 反正她肯定不是为了挣钱，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呗…… 我看着里面木质的工具，其中最大的就是纺丝机了，再往后面走，还有好多染料。 她说这些染料都是自己买来各种花，自己提取然后调配的。 我说放学见到阿姨，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当时我只是闻到了，根本没有多想，原来是这样的啊…… “阿姨，你开店，除了打发时间，还为了什么啊……”我轻轻推动着没有放蚕丝的纺丝机，好奇地问。 “为了，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小愿望。我好像之前没有和你说过，既然这里没有外人，和你说说也好。” 然后柠檬阿姨往更加里面的方向走，拿出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我坐在沙发上，小凳子没有小沙发高，不过我看阿姨还是要稍微仰一点头。 “我和他说过，要是以后我们没事了，我就要开一家小店，不要很大的，不过也不能太小……我说，这家店里，除了他，不能再有现代化的科技，什么事情都要我和他亲手做。 现在他不在了，我只能一个人完成当时我的愿望了——小莲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听得入迷，老舅没有和我说过阿姨的这件事。 “我吗？我想体验一下，爸爸妈妈带我出去玩的感觉！” 柠檬阿姨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我的旁边，把我抱到她的怀里。太舒服了，我忍住了想要掉下来的眼泪，我不想让阿姨觉得我是个很脆弱很脆弱的女孩子。 我把我的后背尽全力贴紧阿姨的前胸和肚子，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永远地记住现在这种感觉。 一阵奇妙的酥麻感从我背后传遍全身，好像妈妈在安慰不小心打碎花瓶的孩子。 可我明明没有犯错，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老天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爸爸妈妈。 老天还算有点人性，可是老舅和阿姨不能真的替代我的爸爸妈妈。我想他们。 我的手机里一直有老舅保存的我和我爸爸妈妈的全家福，当然上面也有我老舅和表姨妈，好像是很久之前，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阿姨抱着我的手伸向我的脸，擦去了我脸上的眼泪。 我什么时候没忍住吗，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我明明能忍住的。 “小莲，等你舅舅回来，什么时候他欺负你了，你就给阿姨打电话，我就飞过去把你接走跟我住好不好？” 我一下子破涕为笑，也很感动，不管阿姨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有这个念头，我已经很高兴了，起码除了老舅，还有人会一直惦记着我。 “好！除了我老舅，我最喜欢和阿姨一起住了！” 柠檬阿姨摸着我的头笑了，笑着说：“呵呵……你这丫头，啥时候都想着你那一直不回来的老舅……” “阿姨，是不回来还是回不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去，你不是说来看看店吗？现在看完了，也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点了，我们走。” 阿姨不是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的，其实她已经回答了…… 有时候老舅也是这样，他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答非所问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老舅说。 “我想吃拉面，咱们买三份，一份放在对面让空气吃，好不好哦阿姨？” “你这坏丫头！”阿姨说着捏起来我的脸蛋。 “阿姨，哎呀！好阿姨我错了……” 阿姨总喜欢这样的，出去吃饭的话，总是多买一份。等我和阿姨吃完之后，她再把多的一份带回家去，热一热再吃。 走之前我还看见店门口有个小本子，上面好像是记录的顾客信息，比如留下的名字和电话。 我好奇，真的有人会做这种衣服吗？还有……阿姨她真的会做吗？ 难不成我的这个阿姨是个超人，什么都会？这里又不是童话世界，我宁愿相信阿姨曾经学过这些东西，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神啥的。 柠檬阿姨在关店门的时候，我问她：“阿姨，有时间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件，你量量我的啥围啥围的，有时间就给我做一件呗。” “好好好……有时间，一定给你做哦！就……你下次回来，下次回来就能看见我给你做的新衣服了，怎么样？” “好耶！我也要穿粉色的！阿姨能不能染成粉色的……耶！阿姨你最好了，我要亲亲你！让我亲一亲嘛！” 阿姨拗不过我，还是蹲了下来。不过在我亲完她之后，她同样兴高采烈地问我：“那小莲准备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给谁看呀！” “当然是给景……准备回来的老舅看……阿姨你真讨厌，我还是个小孩子，脑子转不过来嘛！” 上车我们沿着道路走，随便找一家拉面店吃饭。 阿姨不会局限于某一家店铺，而是哪家店都能吃。按她的意思说是，她总是找不到曾经的那种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曾经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吃完之后我们就回了家，进到家门之后我问阿姨：“阿姨，你不用量一量我的身材吗，订做衣服不都是用量一量的么？” 阿姨手里提着一份拉面，放进冷柜里，关上柜门之后回答我：“你呀，我和你睡觉的时候，都偷偷量过啦，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做一件衣服了，不过总是没有机会。” “阿姨……我脑子有时候不好使，你可别偷偷地关爱我，我想你在为我做什么事的时候，都可以直接给我说，我以后好好报答你了！” “行……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 “那老舅回来我也不和他住了，我和阿姨住好不好哦？” 阿姨准备洗澡，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句是：“你听听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嘿嘿，我也不信，我还是喜欢老舅。不是不喜欢阿姨哦！是我更加喜欢我的老舅！ 第147章 愚蠢的电脑 这个晚上我再次进入阿姨的温柔乡，一种老舅带给不了我的暖流包裹着我。我暂时理解为这可能是妈妈的感觉。 虽然在学校里面除了想景晗，就是想我的手机了。不过真的到了家之后，我却并没有很大的兴趣玩手机，反而很享受阿姨这样抱着我。 “阿姨，你明天也要像以前那样早起吗？” “是哦，虽然店里客人不会多，不过准时开门是我的原则，必须坚守哦。” “好，那阿姨你早点睡，我也要睡了。” 阿姨侧身抱着我，我也把阿姨的手臂紧紧搂在我的怀里，就像抱着我曾经的那个没有带回来的玩偶。 第二天醒来，阿姨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而我的假期只有短短的这一天。 过了今天，我还是要和景晗一起返回那所监狱，继续蹲牢子。 我揉了揉眼睛，把薄薄的被子掀开，走出卧室找了一杯水喝下。 然后我又看到了沙发上一书包的作业，发现我根本不想打开书包，早知道就不拿作业了…… 可是景晗都拿了那么多，我要是什么都不拿，好像有点不好看…… 喝完水之后我又重新返回卧室，拿出了我的手机，微信上阿姨已经给我发了一张名片，虽然网名不一样，我知道这应该就是景晗。 可恶，明明第一次就是我加的他……不对，第一次是谁加谁来着？ 我好像忘记了……算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景晗就不会主动找柠檬阿姨要我的微信吗？ 不对不对，他换联系方式了，我又没换，景晗一定记得的！真可恶，那我加上他好友之后就不说话，看他什么反应。 我向他发过去添加好友，很快就通过了，那么他一定是没有写作业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在写作业，不过手机放在了一边，景晗是有很强的自控能力的，就算手机在旁边，我相信他也不会看的。 或许他开着手机提示音？哎呀！我怎么想这么多，可恶，我不要做被动的一方，我想让景晗被动，嘿嘿。 他竟然也一句话都不说！这个可恶的家伙，明明分别的时候还给我示意手机联系呢！现在还要让一个女孩子主动吗！ （交往关系中男女是平等的，相信大家能读出来悻莲是个心思细腻敏感而又有趣的小女孩，所以读者老爷们，在交往中，和对方的关系一定是平等的哦！） 你不说话那我也不说话！哼！ 可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啊……明明在学校里都说好的，怎么到家之后就变成哑巴了呢…… 我关掉手机，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走到阳台看看风景。 小区的小道上走着一对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我看来他们一定年纪很大了，走路的时候竟然还牵着手。 我估计，我现在和景晗走在路上，要是牵手的话，我一定会脸红的。 不对！怎么一定是和景晗这个笨蛋牵手！ 我赶紧把目光挪走，从那一对白头偕老的老人身上移走，看向别的东西。 这里虽然有点旧，不过环境很好的，而且这里的人不多，我其实挺喜欢安静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舅不知不觉间改变的，老舅就喜欢安静的生活，只是生活的麻烦总是能时刻找到他，让他安静不下来。 外面的空气有点热，不过吸到肚子里却是凉凉的，还有一种淡淡的泥土的味道，这里也没有下过雨的，挺神奇的说。 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之后，我的肚子好像才醒过来，它告诉我它空了。看来我需要找点东西塞给它咯。 我现在有点选择困难了，十点，这个有些尴尬的时间点。 我是自己先找点东西吃，还是等阿姨回来做饭呢？ 要是自己吃的话，阿姨十一点多回来，我就可能吃不下了；可是现在我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弄得我胃里有点酸酸痒痒的。 我翻出书包，随便找出一本书，我准备干点事情。 拿书可不是为了学习哦，我脑子里有个了很好的想法：我随便翻开一页，要是单数的话我就先吃点东西，要是双数的话，就等阿姨回来。 这可是个好办法！我立刻随手一翻，睁眼一看，这一页没有页数…… 我还有点好奇，怎么会这样呢！ 然后我就明白了，上课和景晗写纸条的时候用掉了……书本的下栏总是有些空白的，我总是喜欢撕掉这些和景晗写东西…… 结果第二次我随便翻一页，还是这样被我撕掉了…… 不过好在第三次没有，事不过三嘛，是单数，也就是说我得自己找点吃的，以防自己饿死在这里。 其实选择这种东西，和抛硬币一样，在抛出去的一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我也是这样，在翻开书本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等着阿姨回来了。 我突发奇想，我和阿姨的卧室里，阿姨的电脑还在那里。我不知道电脑上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游戏，就打算拿出来看看——反正阿姨同意我玩，而且我也知道密码。 我就在卧室里打开，输入密码，打开了电脑。 呃……好像我并不认识几种游戏，不过阿姨里有个未命名的文件夹，我在好奇心的驱动下点开了它。 不打开不知道，里面有好多阿姨和一个男人的照片，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一个文件夹，是一些视频。 视频也是和那个男人的，里面的阿姨的笑容，我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那么放肆。 就像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那样，也像我在我老舅面前那样自由潇洒。 视频里总是她捉弄那个男人多一点，我都看了每个视频的一点开头，那个男人也像老公一样任凭阿姨乱弄。 只是我有一点奇怪，他明明有那么帅的一张脸，怎么会有一头蓝色的头发呢？明明黑色会更加好看一点？ 这只是我的判断，或许阿姨就喜欢蓝色的头发呢？反正我是没有见过阿姨染过蓝色的头发，她总是一头黑发。 不过不管阿姨发色是什么样，她都是我见过最年轻最漂亮的女生。 “小莲，我回来了。” 第148章 原来这就是过去 我赶紧合上了电脑，不过阿姨已经进到了房间里。 这是阿姨的隐私，我不傻，不过那时候没有抑制住我该死的好奇心。 阿姨一定会很生气的……我反正非常厌恶别人看我的隐私，我已经在心里向阿姨道歉无数遍了。 “看什么呢这么神秘？” 我看看阿姨手里拿的饭，应该是给我准备的，这更加让我觉得有点难受了。 我在心里骂自己：你讨厌别人侵犯你的隐私，你怎么能看别人的隐私呢！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那时候想不起来呢！ “啊……阿姨，对不起！” 我已经急得声音里带有一些哭腔，阿姨生气也是应该的。 “怎么了？先和我说说，哪里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呢，和阿姨说一说。” “这个……”我翻开笔记本的屏幕，亮起之后是阿姨和那个蓝色头发帅帅的男人。 “这个呀……” 我小心地观察着她，阿姨脸色变得沉重，不过并没有发火的趋势。 “这个……是，我和他之前的东西，遗留的东西。” “对不起阿姨，我是，我是看见这个文件夹没有名字，好奇打开了看看，没想到里面是这些……” “没事的，既然你真的看见了，我就和你说一说他。他叫威湖，准确来说，他有姓氏的，他姓白，叫做白威湖，是一台计算机——智能计算机。” 我脑子里一下想起很多东西，好多已经沉底的记忆碎片从我脑海底部翻涌而出。 他不就是杀死我爸爸妈妈的机器人吗！阿姨怎么会喜欢上这种杀人魔！他杀了多少人，那场灾难，那场由于数据引发的危机，害死了多少人！ 我都想起来了，老舅说过的，她喜欢的人是一台机器，是他，是这个叫威湖的机器！ 一瞬间我难以接受，那……那柠檬阿姨也是杀死我爸妈的同犯吗……不是的……阿姨这么善良……她对我这么好……不是的，不是的…… “阿……阿姨，我，我的父母……是不是他……” 我好想哭，现在却哭不出来，我很生气，但我没资本生气…… “小莲……”阿姨关掉照片，抱住了坐在她旁边的我，“不是的，那次灾难，没有那么简单……它很复杂，我们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我失去了最爱我最爱我的爸爸妈妈！凭什么让我失去他们！我现在应该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数据危机不是威湖引起的，那时候我们两个还在西北，在你的老家那里上学。是他的孪生兄弟，叫华安，是他干的。 小莲，我真的，对华安曾经做过的事情抱歉，我离开了军队之后就不想再与国家层面有关的事情有染，我想离开东部地区和北部地区，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 小莲，我知道你很难受的，你看看阿姨，阿姨也因为这样失去了我的父亲，他从军队高层，直接变成数据危机的同犯，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被国家软禁在哪里……我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能确定…… 小莲，你真的以为错了，威湖不是凶手，他不是杀人犯，他是我的爱人，他……在我短短的这快三十年里，他陪我的时间并没有几年。可是你知道吗，我爱上他了，他不是机器，他是我的爱人……” 柠檬阿姨说到这里已经哭了起来，是那种呜咽，像是要把胸口里的冤屈都一口气吐出来。 我真的没有想到，阿姨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我以为她是无坚不摧，没有弱点的超人，我错了，阿姨只是一直在忍受。 “阿姨，你之前是军人么……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的……” “小莲，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国家高层们有关系。我的父亲被抓走，我被消除掉军籍，我就来到那里，你的老家，认识了小凡，帮她维护她和她老公的关系。 回来这里，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想替威湖开一家我们两个的小店，本来老板应该是他的。现在他被拆碎了，他身体里还有用的东西被人拿走，他被拿走的，是相当于人类大脑的东西。只有一副躯体，空荡荡的躯体。连他的外壳，都不允许被人拿走。 小莲，你还记得我们从西北回到这里时，那个奇怪的男人吗，他和他很像，太像了，但是他不是他，他看我的眼神，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眼神不一样，我能认出来的。” 阿姨在一阵无力地发泄之后，我从桌子上抽出两片纸巾，轻轻地给阿姨擦着眼泪。 “阿姨，对不起，让你想起来这么不好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喜欢的人有这么曲折的经历。” 阿姨的眼泪在擦掉之后，只有半分钟不到，阿姨就恢复了正常。 除了眼角的泪痕和血红色的眼睛，她已经变得和进到卧室时一样的样子。 我真的很佩服阿姨这种平静内心的能力，我也很羡慕，阿姨就是我长大之后想要成为的样子。 “不好的过去就不想，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呵呵……”我听见阿姨说的最后一句，突然想起了老舅，“阿姨，我老舅也喜欢说‘人总是往前看’这句话。” “小莲，听着，一定好听好了，你舅舅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如果我没有去到那个研究所，而是先遇见了你的舅舅，或许说不定你真的会改口叫我的。 只是，我说不清楚对威湖的感情，只是离开他，我不行。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也完全不能接受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小莲，你舅舅也知道这件事的，他知道我还记得那个威湖，所以我们心知肚明，他不会追求我的。” 这下我都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我让老舅追柠檬阿姨，他都会立刻拒绝。 我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之类的，原来背后的原因更加复杂。 “吃饭——对了，我在冰箱里……看样子你没有发现。也好，别弄伤你就好。” 我接过阿姨给我买的饭，走出了卧室。沙发扶手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第149章 老舅我替你看了 “阿姨，你之前不是说，景晗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吗，你怎么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结果阿姨神秘地笑笑，就像说自己曾经是军人的秘密那样说：“这个也是我的秘密，是我和景晗之间的秘密，不方便和你说了。” 行，是不是大人都有这么多的秘密？反正我见到的都是这样，这两位阿姨，还有老舅，那个有点秃头的校长…… 那阿姨不说就不说呗，估计再过一点时间，阿姨就会像今天这样，把她曾经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拿上手机，坐到餐桌前，同时打开餐盒和我的手机。 消息就是那个新加的笨蛋发来的，我以为他是说待会儿去哪里玩的，结果我等来的竟然是“小莲，我下午有点事，作业太多了，我不出去了。” 笨蛋，说到做不到的笨蛋。在学校里说得那么好，结果自己先食言了！ “他说什么了，让你脸色这么不好看？” “没什么，就是他作业多，不出去了。没啥大不了的，我本来也没太想出去玩，出不出去都没事的。” “哎。”阿姨叹口气，来到我这边拿张椅子坐到我旁边，“我下午关一下午门，我们出去玩玩。” 我本想拒绝，那句“不用的阿姨，我不出去了”都到嘴边了，却迟迟吐不出去。 我觉得我有被耍了的感觉，真是让他自己说对了，他就是个骗子。 “行，阿姨，可我真的有点不知道到底去哪里玩了，要不你就带我去你和他在一起时，经常去的地方怎么样？” 阿姨这次没有再回忆往事，据我看来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是大方地答应下来。 吃过饭之后我就有点好奇，好奇她和那个他都喜欢去哪里。 “我们之前都喜欢在哪里哪个地方待着……小莲，我说出来的话，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阿姨这样说，一下子把我整不会了。怎么，难不成他俩喜欢去很危险的地方哦？ “是那种地方了？该不会是鬼屋之类的……要真是那些东西的话，我真的不敢去。” “不是吓人的，而是时间上可能有点危险。” “时间上有点危险是什么意思？” 阿姨翻出手机，找到铁路123，让我看到我老家的高铁票，然后在我惊愕的眼神下，她认真地说：“来回一趟是八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咱们要是真去的话，你就要带上你的书包了，因为你回来的时候，就是我送你上学的时候。” 阿姨可 真是什么都敢提出来哦！就这半天时间让我再次回老家，而且还要回来！真的太疯狂了！我只是听一听这个计划，都觉得全身热血沸腾！ “算了阿姨，太远了，上课睡觉要被罚的。” 我和阿姨说的是实话，上课打瞌睡都要被处罚的，不过我没事，没有老师会罚我，很多时候都是把我当成空气的存在。 阿姨也没有明显的失望，一阵回味之后，她也觉得有些神奇，对我说：“真没想到，我也能想起这样刺激的计划呢，呵呵……” “阿姨，这里不是你的老家么，一定会有什么你经常去的地方，你就带我去看看呗。” “我经常去的地方么……我想一想，东面的大海！” “大海？好啊，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大海呢！阿姨你就带我去看海！” 柠檬阿姨看着我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就准备出发。 大海，大海，老舅总是说，有时间一定会去看大海，今天我就替你把它给看了！ 我觉得老舅还是有点放不下柠檬阿姨，毕竟这么优秀几乎完美的女性，肯定都会让男人们仰慕。 只是老舅也知道，阿姨的心里不能再容下别人。哎，可怜的老舅，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自己的真爱幸福呢？ 高铁从这里到海边只要四十多分钟，因为中间没有停车，所以才会有这么快。 我和阿姨在靠窗的位置，我看见天空随着车子往东走，变得越来越蓝。我真的坐上了去看海的高铁！老舅！你会看见我吗？ 算了，还是等你回来，我再让你看看，和你分享我这次的旅行。 “小莲，到地方了，走。” 我从车站里出来，没有看见什么哪怕一点点大海的影子。 “阿姨，大海呢？大海呢？” “别急呀，从这里到看见海，还有一小段车程呢。这里是钢铁的树林，没有自然的大海好看，我们走！” 终于，在又坐了半小时的计程车，我和阿姨又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停下。 我应该能看见了，山的那边就是海了。于是我拉起阿姨的手，一马当先地冲到最前面，绕过一个一个的应该同样是来看海的旅人，往山上奔去。 结果还没有走一半，我就累得不行了，换阿姨在前面拉着我往上走。 在我快要倒下的最后几秒，我终于看见了。 她好蓝，表面是滚动着的天空，天上的云朵也在海面上游泳。 我在别人关心的目光下躺在地上，阿姨则蹲在我旁边，也往大海的方向看去。 躺在地上的感觉好舒服，我的双腿像解脱般酸爽，而且我已经不管地面到底脏不脏了。 歪过头去，我分不清大海和蓝天的分界线。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觉得，好像它俩是连着的，根本就是一个整体。 天底下没有一面镜子能像大海一样，就算是白雪公主的后妈的镜子也不行。 那个是在童话里的，而我面前的镜子，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阿姨，你喜欢大海吗？” 我终于躺够了，从地上站起，阿姨贴心地拍打掉我身上的灰尘。 然后我们沿着山顶的小路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坐下。 “大海么？我对它爱恨参半。” “恨？阿姨在这里有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曾经海里有一种怪物……” 我看着平静的海面，对阿姨说的话保持疑问的态度。 海面这么平静，怎么会有怪物呢？ …… 原来阿姨的妈妈是这样离开她的……我好像不应该追问她的，可她又是很平静地回答着，就像回想一些事实一样。 第150章 求你这次也是骗我 “看够了吗？”柠檬阿姨看着湛蓝的海面——或许是在看天空，问我。 “嗯！” 虽然在上面没有待很长时间，不过现在也已经是太阳往西边走的时间了。 回去又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我和阿姨就准备下山了。 真奇怪，明明心里很向往大海，真的看见了之后心里却没有啥特别的感受，我难道是叶公好龙的叶公？ 不知道，或许是跟着阿姨而不是景晗，再加上她和我说了她小时候她妈妈的事情，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有时间再和老舅来看看大海，让他也感受感受震撼，别天天工作工作，成了一台工作机器。 下山的时候，刚好能容下三人的小道，迎面走过来两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学生。 我僵直在了原地，我为什么能知道他们是中学生……我看见景晗了……我认得他，不像阿姨会认错人一样，我不会认错，是景晗…… 他身边，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女生…… 我的右手本来是被阿姨牵着的，因为我单方面的停止，右手悬在半空中。 “小莲，你……” 我眼睛里好模糊，明明只是眼睛模糊，我的耳朵也不怎么能听清阿姨的声音…… 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软软的，让我踩上去变得如此不真实。周围的树木已经不是直直的了，它们卷成一团，都朝着天上飞去。 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可是，我和阿姨爬山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见过这种叫声的鸟。 这里没有这种鸟，这里也不该有景晗…… 他明明应该在家里写作业的，他骗了我么……他早就说过，他是骗子的…… 对呀！他是骗子啊！我还说过，我喜欢被他骗吗！哈哈！哈哈哈…… 景晗……你没有哄我啊，你真的是骗子吗！ 你不喜欢我的，对吗？哈哈！一定是的！你明明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在我拉你出去做坏事的时候，你都会跟着去？景晗！ 你应该直接对我说：“你滚开，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你应该这样说的，你不喜欢我，你就直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和她牵着手，我算什么？！不对！景点进去需要大人陪同的！哈哈！她的父母早就知道了对吗！ 她的父母都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了是吗！哈哈哈！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小莲……”阿姨蹲下去，面对面抱住我，“小莲，歇歇眼睛，看了这么久的大海，眼睛一定不舒服的对么？” “阿姨你也认出他了么？真的是他么？阿姨你告诉我，阿姨你和我说，你就说他不是景晗，他们只是很想而已，好不好？好不好阿姨？” 阿姨没有回答，她这样已经算是回答了，我是小孩，但我不傻，我听得出来阿姨的意思。 “我们走。” 阿姨松开我，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我和阿姨两个顺着小路下去。 我突然想吐，我觉得恶心。我伸出自己的左手，我觉得景晗摸过的地方都觉得恶心！ 她一定是哪个有钱人或者有权人的女儿，我这样的人其实也配不上景晗的，他那么聪明，他一定配得上比我好的人。 或许他们之前就认识了，或许也说不一定呢。 他们一定已经约定好了，她会等他从西北那边回来，然后他们继续快乐地在一起。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再哭了，只是觉得好笑，然后我笑出声，让阿姨面露担忧地回头看我。 “我没事的阿姨。我们走，我好困，我想睡觉。” 这么聪明的阿姨，一定知道现在安慰我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她就一直在前面慢慢地走，以一个我能跟上的速度。 再次返回山下，我和阿姨重复着来的时候做的事情。 坐上高铁之后，我不忍心地往离开的方向看。 我真的很差劲么……我真的是一个不值得珍惜的女孩吗，我的舅舅，明明我现在应该在他身边撒娇的，他也会百般拒绝我的好意。 我以为的、能够相处很长时间的好朋友，其实早就有女朋友了…… 我该怎么说呢，我说自己倒霉么……我运气不好么…… 和景晗看完星星那一个晚上，景晗说，前面的路还很长，不走下去永远都不知道结局。 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委婉地告诉我，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吗，我怎么就这么笨听不出来呢？ 竟然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景晗的意思是想和我在认识一段时间。 在我的生命里，明明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他总是从来没有说过男女朋友的事情。 原来他已经被人许走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景晗的情商很高，或许只要他想，他对每个女孩子应该都能像对我这样。 我竟然还傻傻地以为，以为只有对我的时候会这样。 “阿姨，我睡一会。” 我没有做梦，又是一闭眼一睁眼，黄昏时分我和阿姨下了车，回到了我们市里。 只是，在阿姨叫醒的时候，我把她错以为是我的老舅了。 我怕经常在阿姨面前哭，我怕会惹她烦。老舅，你到底在哪里，我再也不诅咒你了，只要你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老舅，苏老舅，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闹你了，我以后再给你捣乱，你就赶走我……求你回来了老舅……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我不想你挣钱了，我以后不买零食了，你回来……别不要我啊…… “阿姨，我有点饿了，我们吃点东西，我想冲个澡睡觉了。” 等我和阿姨回到房子里，西边的云彩已经变得血红，太阳也已经有半边被挡住。 阿姨走上窗台，看了一眼天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摇头的意思是啥，我现在也不想猜了，我的一切就这么不值当么，就连我，也只能一直被丢弃么？ 我不应该在阿姨面前这样的，阿姨经历过的事情一定比我惨得多，可我没有阿姨那般的心境，我只是想哭。 第151章 一定是真的吧 明天早上，我起来之后，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和我的书包。她把我拿出来做选择的那本书放了回去。应该也把碎片夹在里面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尽量不让我的脸色难看，因为我的脸色难看的话，阿姨也应该不会很舒服。 “阿姨，我们走。” 我和阿姨坐上车，往学校的方向开去。 这次去学校和第一次去完全不一样，我没有期待能够在这里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只是心里有种执念，我只想问清景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学校门口我和阿姨告别，背着书包往班级走去。 我又重新回到了这所监狱，而且这次我打算问清景晗之后就离开这里。 或许他能给我找一个好的理由，那样我或许也会继续在这里待着，这些都说不一定，谁知道呢。 我提前走了两个小时，是规定九点半必须全部到班里，我是七点多就和阿姨走，没想到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似乎只少了我自己，全部人都在，景晗也是。 我默默地把书包放回去，讲台上都是要交的作业，当然我不会上去交作业，我根本也没写。 他没有看我，或许在我进门的时候已经看了，我不知道，我进门就没有看他。 他像这个班级里的随便一个人，只是看着自己的书，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就连我的书包有些刻意地砸在我的书桌，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解释他为什么说谎都没有。 我收拾好桌面，把书重新塞回书桌里，趴在了桌子上。 现在八点多一点，黑板上的钟表总是走得快一些，可能才八点。这是我最后一眼看见的东西。 我本来就是早起，现在心里又难受，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又睡了。 反正在这里没有人会管我，我只要不出格，做什么都行。别的同学睡觉要被罚，我睡觉没人能管我。 突然我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我歪头睁眼，是景晗给我送了一张纸条。 就像在我的老家，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这样给我送了一张纸条。之后我加上了他，开始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因为欺骗消散的，哪怕就算最后分开，我都不希望以……以这种方式。 第一次我期待地打开纸条，现在我只想让自己离开的方式体面一点。 他写道：“放假出去玩了么？” 我说：“没有，在家里待着睡觉，不想出去。” 他说：“真的么？我好像出去的时候看见你了。” 我已经开始生气，写道：“我们出去说。” 景晗看见我写的，轻轻地移开凳子，真的准备跟我出去。 这样也好，我只想问问他，明明答应好的，为什么要和别人出去。 我不相信他要是真的准备骗我，怎么可能不和柠檬阿姨说一声！ 我们从教室出来，一个字都没有说。直到走到我们经常坐的长椅边，他才开口：“那天计划有变的。” “什么有变！你不是说作业多得根本写不完吗！我知道从这里到东边看海要花多长时间，你从哪里挤出来这么多时间去陪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我知道你看见了，我也看见你了……” “然后呢！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你放弃学习的时间去陪别人！” 景晗低下了头，我倒是很希望他在想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实话，而不是动脑子编一个理由欺骗我。 “小莲，你舅舅也是做生意的？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的。” 这怎么能和我舅舅有联系？他又为什么用“也是”这个词？ “是啊，他出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怎么了么？” “我父母也是做生意的，你看见的那个女孩子，是我父母的生意伙伴的女孩子。” 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你，景晗，我真的愿意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我没有办法确认呐…… “她，就是你当时看见的那个女生，她比我小两岁。因为我父母和她父母做生意的时间很长，所以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也很长。 她应该对我有好感，可是我比她大好几岁了，我对她没有那种对你的感觉，你知道那种感觉的。我拿她当成我的小妹的，你看见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已经走过去了，她累了，走不动，非要我拉着她。 我们父母觉得我们之间是一对，都默认了她对我的好。可是，小莲，我带她玩，只是因为我父母的需要，要不是因为父母的生意，我根本不想看见她。 她真的很笨，甚至有点蠢，完全没有和你相处时的那种深度。你知道的，她说话总是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考虑说完话之后的后果。” 景晗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让我分不清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我最后问了一句：“你发誓，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 景晗三指指天，非常严肃地说：“我发誓，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如假包换，绝对没有一个字、一个词是假的！” 我信了，他做到这样我已经放心了。只是，以后或许他再说话的时候，我会多思考一会儿。 从前我都是无条件相信的，现在不行了。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可以再粘回去，但是上面的碎痕肯定是擦不掉的。 和景晗说完话之后我们就回到班级里，因为景晗需要重新复习一下之前学的内容。 除了每周日的考试，每次回来之后还有一次考试，是为了不让学生们放松，哪怕一天都不行。 真的太疯狂了，要不是我真的来过这里，我真的没法想象那些考上好大学的学生们都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我宁愿快乐一些，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以后的可能的好日子。 我回去之后也没有再追问景晗之类的，他说的我可能能够理解一些。 我舅舅做生意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用到我，去博得那些大老板的一些同情心。 他们一句话，我舅舅就可以多挣很多钱的。 第152章 大家，小莲做梦了哦 这次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景晗的成绩下降了一点，他的代号变成了“04”。 这些在我看来都没有关系的，因为在这个班级里，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全部科目加起来相差也不会差二十分。 所以景晗这里离第一也就差了三点五，不过相比之前，景晗都是能拉开第二好几分了。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第一竟然是我们宿舍里那个曾经被打过的女生。我有些震惊，所以打算放学了去学校超市里买些东西给她，就算是庆祝了。 这所学校里的超市，每天几乎卖不出去吃的或者什么别的小玩具，倒是学习用具，他们需要天天进货。 不过前一个月我喜欢拉着景晗去超市里买小零食，这也导致收银员都认识我俩了。 成绩出来之后，景晗看起来有些抑郁，没有拿到第一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我突然有点同情他，是不是因为他成绩好，所以他父母的生意伙伴才会认为他以后值得利用，所以才会和他父母保持生意关系的。 我希望景晗不会是我希望的这样，那样被当成工具利用的人生，任谁都受不了的啊。 中午自习课下课，景晗仍然在埋头做题，好像是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他考的不好，我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继续打扰他，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恢复一下。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粘着他的人。 我随着人群流动，不过很快我就离开人群。 我要去的地方是超市，他们没有一个人去那里，都是去餐厅买饭回去，再利用这一段时间多写点题。 我像往常一样买了一小袋零食，给收银姐姐打个招呼离开。 由于超市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我想，这可能也是他们不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当我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有五个男孩挡住了我。开始我还挺好奇，今天终于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一起去超市。 结果他们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我像螃蟹一样挪了个位置，他们也挪动位置，就挡在我面前。 站在中间的男孩往我走来，抬起右手握成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们是……呃……” 我没有觉得疼，脑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铁棍一样。 地面有点烫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烫手，还是我的错觉。 我被自己的一个冷颤弄醒，醒来之后我看着周围的黑暗——这里是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头顶侧边有一扇小窗，那里传进来几丝微弱的阳光。 “这里是哪……” 我摸着快要裂开的头，我好像是被人打了，我这是被人关在这里了！ “喂！有人吗！” 我的眼睛开始慢慢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然后慢慢能够看清楚。 我找到了这里的门，拼命地拍打着，对着外面大喊。 然后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也是穿着和我一样校服的男孩。 等我再次看见他的时候，我记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曾经离开我们班，对我恶眼相向的人。他是从前几名一下子掉到了最后，可是他的怒火不应该发泄在我身上…… “我认识……我认识你吗？” “你是x，那边。” 他说的话很生硬，就像在孤岛上长时间不说话的人，突然返回到人类社会那样不会说话。 等他进来之后还有四个男生跟着进来，他们好像就是打晕我的人。 我和你们到底有什么瓜葛，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们进来之后不说话，像鬣狗看见了死掉了雌鹿一样贪婪地盯着我。我真的害怕了，我怕他们扒光我的衣服，我怕他们是一群畜生…… 可是他们似乎对我并不是太感兴趣，一起指着领头的那个男生指的地方。 我顺着他们的手指看过去，那里好像只是存放杂物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 借着他们开门时进来的一点点光亮，我看了看周围。这里好像是仓库，不过这里封得死死的，除了铁栅栏，这里和监狱的单人间没什么区别了。 “那里到底有什么？你们为什么都指那里啊！” 他们像僵尸一样不说话，呆呆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你们……” 为首的那个男生再次向我走来，又是熟悉的抬手，他朝着我扇了一巴掌。 我哭了，他把我扇倒在地，我恐惧地往后面退着，直到我背后贴到了一个大箱子，退无可退。 他俯视着我，像狩猎者对待猎物一样，眼睛里仍然是空洞一片。 “你……” 随后他抬起右腿，尽管他的左腿在支撑他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的，他的右腿还是结结实实地踢到我的左脸上。 一下子，我感觉我左边的牙龈都肿了起来，我用舌头伸向那里，那里就像着火了一样热，还有黏黏的东西不断地渗出来。 没有光，我不知道是我的唾液还是血。 他重复道：“去那边……那边。” 还是原来他指的方向，那里到底有什么啊！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凭什么打我！ “你是谁啊！那里到底有什么啊！我到底曾经怎么你了，我和你道歉行不行，你放我走，求求你了……” 我的话并没有让他们有任何触动，他们一起走来，开始是对我拳打脚踢，直到有个家伙一脚踹掉了我的外套。 校服里的短袖很薄，我穿的胸衣他们一定看得见。他们停手了。 我怕，一直打我也好，打我让你们解气了，你们就放我走也好。 可是他们停手了……我从蜷缩的手臂下看他们，他们换了一种眼神看我，是放弃了人性，是动物界里雄性看见雌雄该有的眼神。 他们不是人，我从他们眼睛里看不出他们到底哪里像人。 我挣扎，我的力气没有他们大，他们有五个人。 噩梦……这是我的噩梦，我一定是做了梦。 我想我应该在被虫子啃食着，像一群蚂蚁遇到了一条毛毛虫的尸体，我被他们死死按着，他们明明是一群只会写作业的机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一定是做梦了？舅舅！别不要我！阿姨……小凡阿姨，你在看你的宝宝了吗？小凡阿姨，你能听见我说话的，对…… 舅舅……你是景晗还是我的苏舅舅，是你们，你们从这扇门进来，不！不要！你们不要现在进来啊！ 别看我！别看我啊！ 第153章 什么都没了 舅舅，舅舅现在一定会很讨厌我。我的眼睛看着这里黑暗的天花板，我突然好想让它落下来，然后把我们都砸死。 那样一定会很有趣的。 原来是没有快感的，我只有痛苦，都是这样的吗，柠檬阿姨和那个他，这样的时候也会很痛吗？ 可是阿姨说起她和他的事情时，总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我想，是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更多一些。 就像我和景晗在一起时，也会觉得很快乐。 我看电视上，狮群捕到猎物之后，会把猎物拉回到领地里，然后和它的家人慢慢分享。 我想，要是我现在就死掉，是不是我就会变成那个之前的我，那个买完东西准备回到宿舍里的我？ 我想，我一定是不能像阿姨那样有那么好的皮肤了。她竟然连这个都对我保密，说这也是她的秘密，不方便和我说。 或许是的，说不定我还没有到阿姨的那个年龄，所以她的护肤的方法可能对我不适用也说不一定呢。 我还在呼吸，我不知道。我早就没有了时间意识，之前我记时间还是很准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对于一些短时间的等待，老舅总是喜欢用脑子记，而不是看手机或者定闹钟。 我问起过他，他只是说，他觉得这样会节省一点时间。所以慢慢地，从某时刻起，过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我都能像闹钟一样记得。 这种东西应该是不能传染的，偏偏就让老舅传染给我了。 他们重新锁上门，我听得见锁门的声音。锁是他们自己拿的吗？这里的楼层一定很高。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消失了这么久，没有老师找他们，他们应该要因为旷课被处罚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消失了这么久，景晗没有过来找我？ 我不值得被关注吗？或许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盼望着我离开，我在这里有特权，尽管这种特权不是我自己凭借自己的能力争取的。 我不想哭，我明明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么会这样报复我？ 怎么会这样，我犯错了么，我想。 我cl着全身，背后的地板早就被我暖热。我早就没有了力气，像完全放松那样，肌肉不想收缩。 我不想动，流泪也没有了力气，我流不出来。 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还跳着，这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就像当初我家那边，每次刮大风的时候，空气里面都有沙砾。 我们戴口罩出门，可惜这里没有口罩，用手捂住嘴巴也无济于事。 等小窗外黄色的光也不怎么亮之后，我终于感觉到冷了，不只是冷，还有下面重新而来的痛。 我随手拿个什么东西盖在身上，好让我能盖住，不至于冻死。 我一下子想到，如果我被冻死，是不是就会结束掉这种折磨。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应该会有人找我的。 为什么现在还没人呢？我在这里喊，到底能不能有人听见了。 我还是盖住了我上面，真的太冷了。 明明不应该是天气冷的，这里很暖和，我心冷了，心好冷。 我没有重新穿好衣服，我只是一直在想，这里是不是曾经也有人被关到这里过？ 他们刚刚说的“那边”到底是哪里，这里更黑了，我看不清了。 我往下伸手，掐了一下我的两条大腿，没有感觉。 想起之前坐着看手机，一直跷二郎腿，腿也会发麻，一定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恶心，我想，律法一定会制裁他们的，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对…… 这所学校不是教书的，是生产机器和恶魔的。 他们丑恶的嘴脸，他们对我做的事情，让我怎么能面对那么爱我的人们？ 整所学校都充满了一股长时间不好好洗澡的味道，我一开始闻见这种味道，总是想吐的，不过时间长了，倒无所谓了。 我问景晗，他只说，这里一直都这样。 好……我一定能想出他们的心态，一定是以为洗澡会浪费时间，所以才会在日常里删去洗澡这一项，换成多做一些题目。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看重时间，为什么现在能在我身上花费这么长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凭借他们写作业的速度，明明够做好多的卷子了为什么偏偏要找到我，然后对我做这种事。 我躺在地板上，有好多的问题一下子都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我本来就讨厌这里的学习环境，我当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姨说，这里学习氛围好，希望我这个知心朋友不多的丫头能找到一些朋友。 可是这里的氛围我接受不了，我不想和机器待在一起。 我想离开，因为景晗我又不想离开这里…… 如果现在，景晗站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拥抱他，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他的，然后求他离开这所会杀人的学校。 他会不会跟我走我不知道，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这是我的幻觉吗？我看见景晗，还有我的老舅，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变面目，这么久没见了。 老舅，你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啊，你回来的时候，就不能给我留下一点征兆吗？ 哪怕是和柠檬阿姨说一声，让我下次回家的时候，能够有些期待。可是你就像消失了一样，和阿姨的父亲一样，消失不见。 我真的讨厌你了舅舅，我当初就应该哭着不让你离开的，或者我就死赖着你，让你像甩不掉自己的影子一样甩不掉我！ 天黑了吗……我的天好像早就黑掉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睡不着，我怎么睡着？ 我摸着黑穿上衣服，没有区分外套是不是穿反了。 我好冷，阿姨，你和我说想不想换一所学校的时候，我应该答应的，我应该答应的，我凭什么有执念？ 我为什么要再次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自己骗自己。 我好想相信景晗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他不和我出来。 他的理由一定是真的，我骗自己说。 这里只有存放的一些体育器材，还有好多我认不得的东西，我没有东西能盖一下。 我想有阿姨的怀抱，我想听她和我讲她之前的故事，现在我觉得那些真的很有趣的，我想再听一听。 大家，你们还会要我吗，你们还会爱我吗…… 晚上，我以为我终于能睡着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 我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我顺着光往外看，我希望是某个检查的人发现了我。 走进来的，人影还是五个。 他们的眼睛在发光，像狼的眼睛。 第154章 天才们垄断了 现在是晚自习放学吗？我早就分不清时间了。 他们再次围住蜷缩在角落的我，光线太弱，我看不清他们在看哪里。 得寸进尺么……为什么没人关注我消失了啊……景晗你也是这样的吗……你也认为我是个累赘吗？ “嘭！” 他们最后面的一个关上了门，从里面反锁住。 然后他们一人一个手电，光也很弱，好像怕光线替我喊“救命”。 我从捂着脑袋的手臂下看他们，他们的眼睛还是像石头一样，没有光，从里面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个领头的，走到我的面前，抬起脚往我脑袋上踹去。 他没有踹到我的头，我的手臂早就死死围住了我的脑袋。 他好像有点生气，再次抬脚踹过来。我的手臂在一次次的脚踹下，慢慢地松了下去。 然后他关掉手电，接着他后面的四个人同时关掉了手电。 黑暗里，一双双触手朝我摸过来，它们撕扯着我的衣服，像虫子一样在我身上到处爬。 我觉得恶心，我想吐，可是我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我在超市里买的一袋子零食，其中多半都是为了给我们宿舍里那个考了第一的女生庆祝的，里面也有我的午饭。 我饿了，在这里我吃得本来就不多，我好饿。 他们好像有了明确的分工，可是他们之间一个字都没有说，没有交流，就像机器那样直接相互传递信号。 我的手被膝盖压住了，两只手都是。我睁眼，只有黑暗，还有黑暗里他们血红色的眼睛。 我好想结束掉这里将要发生的一切，我能怎么办，求求你，谁来救救我。 “这一次之后，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求求了，我还有我的舅舅等我回去的，这一次结束了之后能不能让我走？我听你们的，你们别打我的了行吗，我真的很疼。” 呃……嘶……啊…… 疯子，相同的撕裂感从我下面传过来，他们只是生硬地摩擦，丝毫不管我的死活。 我没有任何反抗，我早就没有了力气了。 我想，如果我能够灵魂出窍，我一定会去找我的老舅，我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大生意，他到底在挣什么大钱。 我还要去看看景晗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已经在想着，怎么和那个女孩回家一起玩了，或许都在计划着这次回去之后去哪里玩了…… 我被放进油锅里煎炸，好烫，魔鬼在拿着刀，一刀一刀地把我的大腿割开，然后一片一片地把我的肉切下来。 我再次被他们ba—guang，我应该庆幸的，他们一人一次之后，就把我架了起来。 然后一个人再次打开灯光，照着另一个角落，声音沙哑道：“那边！” 他们架着我往那边走，一个人扯着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上也有他们留下的罪证。 我抬头看见，上面的梁上有一根绳子，我终于看清了。 “上去！” 他们把我拖到地方，随手把我扔在一边，然后拿过来一个凳子，正好能够够着绳子。 之后他们再次架住我，把我往椅子上送。 要我死么……我连我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死呢？该死的是你们！ 我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办法配合他们。于是他们再次把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我哭，我哀求，我赤身蜷着保护自己。 终于，我想明白了，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应该做什么……他们不只是书呆子，他们是一群拥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我再次被他们弄上椅子，这次我配合着向前伸脑袋，他们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走椅子，绳子一下子锁紧，紧紧地困住我的脖子。 我吸不上气，我的脖子，我的喉咙在怎么收缩，都吸不进去空气。 我的眼睛已经能够看见好多好多的星星，它们太白了，就像阿姨嘴里说的，满天星辰的样子。 原来阿姨曾经看见过的东西，我现在也能看见了。 这就是要离开的感觉吗……爸爸，妈妈，小莲要来找你们了，我想你们……我真的太想你们了！ 在我意识马上就要消失，他们又把凳子移了回来，而我的脚不自控地寻找了能够踩踏的东西。 我又站在了凳子上…… 然后他们打着灯看着我，还有我地上全部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绳子还在我的脖子上牢牢地捆着，我不知道怎么弄下去。 板凳也刚刚足够我踩到……我使出全部力气，把绳子上面的结往上推一推，然后把头从死亡里拉回来。 我好像尿了出来，现在我才感觉到，我的小腿热热的。 踩在凳子上，我的脚滑了一下，从上面摔了下去。 这本应该会死很痛的，可是我不觉得这痛，相比于他们做的事情，我觉得这种摔伤都算是好的了。 倒在地上，我不再想碰我的衣服，我明明看不见上面的绳子，却还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它， 如果你啊，你再紧一点，带走我，让我去找我舅舅，让我去找我的爸妈，该有多好？ 我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真的或许，应该思考这个问题的。 明天是周末，虽然刚刚考试结束，周一的考试还是要考的。 我真的真的，不值得有人同情吗……景晗，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你说；阿姨，我还想看看你给我做的衣服。 我们说好了的，你会给我做衣服的，你一定记得，我喜欢粉红色的，你知道我的身材，做出来的衣服一定是合身的…… 阿姨，我还能不能再看见你做的衣服呢，我其实很想吃你做的饭。 我还没有好好比较过你和阿姨谁做的饭好吃了…… 这里好臭啊……景晗，你身上的味道，都比这里的好闻一百倍，还是阿姨身上好闻。 我伸手，再次找到我的外套盖在身上，我想睡觉了，我好累。 他们已经不能从我身上再榨出任何东西了…… 我还没有问问你的名字，其实我们宿舍那次扣分，我想给你出头，你别被人打了还不敢还手，别怕，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的，不要怕。 你们都渴望解脱吗……小莲也希望解脱，可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这种教育制度下，我们该怎么解脱出去？我们真的无路可走吗？你们压抑的一切，不该让我承受，我是小莲，我叫悻莲，我是苏舅舅的小莲，我是阿姨的小莲，求求你，救救我…… 第155章 彩蛋 咖啡店的一角，安静地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大概是初中生的男孩。 女人身穿普通的运动服，刚好合身的衣服下是她正在巅峰的身材。 而她面前的小男孩……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母女？要我说啊，说女人是男孩的小姨都有点对不起她美丽的脸蛋。 他们手里都有一个杯子，脸上没有笑容，该不会是被咖啡苦到了。 女人先开口说话，她轻轻地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面上，对男孩说：“结束了，你赢了。我没有见到你的肩徽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了。” 男孩并没有跟着女人笑，若是换作之前，他一定会跟着她笑的，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明了，不用再演戏。 这件事还是不让家里那个知道，小家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好好相处的朋友，要是跟她说了，小家伙又没有朋友了。 “幸会，我不应该叫你阿姨的，不过，你知道，这是违法行为，现在，我应该把手铐留在你手腕上。” 女人笑容满面，不过因为这里要求安静，所以没有出声。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并在一起伸到男孩面前。 “你知道我的父亲吗？你调查我们应该很久了，也早就应该猜到我其实有很大嫌疑的，对吗？” “你把手收回去，上级还没有命令逮捕你。” 在一人居住在这里之后，女人在面对男性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妩媚，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她这样想。 “真的不抓吗？现在你不铐上我，以后可就再没有机会抓我了。”女人若有所思地皱眉，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男孩的眼睛说，“除非你知道我父亲在哪里，我就跟你走哦。” “这是秘密，我当然不能告诉你。还有，你别想着套我的话了。市长都走了，你什么时候逃走？” 女人把男孩面前的咖啡杯拿到自己面前，仔细地对比着两杯咖啡不同的花纹。 “为什么你的这杯比我的还贵？对了，景晗呐，你说，你花我的钱，算不算是我的犯罪同伙呢？” “这次调查行动结束，我会向上级请示，而且——我们有很高的行动权。” “那我给你花的钱都白花了……明天就走。” 女人的眼睛望向店门口的玻璃，一对牵着手的情侣刚好从她的视野中走过，她突然笑了，惹得男孩也朝那边看过去。 “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男孩先把目光挪回来，把自己的那一杯咖啡拿了回去。 “好警察叔叔，你说，你是从哪里认识我的。我看呐，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外面那一层无用的皮囊好看，忍不住动用您的权力调查我咯？” 男孩忍不住诧异地皱眉，他一定在想，这个女人怎么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变化有这么大！ “你也是军人……” “错了，曾经是……你们审犯人的时候也会这样用词不准吗？” “那时候我刚进国家特别行动组织调查小组，刚好在南海发生了一件和你有关的大事。” 那里能有什么大事？女人或许早就决定放下之前的生活，忘掉之前的一切事情，就在这里——曾经与她的爱人留下无数记忆的地方，安静地生活。 “好我想想，其实我不怎么会想起之前……” “你那时候给了我一种假象，让我觉得冲突是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的。你一定记得，你的一个拥抱，化解了困扰南海及其周边十多年的灾难，我说的没错。” “你记错人了，那应该不是我。或许这次你回去之后，应该问问你们组长，看看有没有记录错误啥的。” “是不是你不重要，我觉得和平解决问题，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加入调查组。” 女人叹口气，无聊地用手里的小汤匙打乱了咖啡表面的花纹。看着它们被破坏，她心里有一种莫名地解脱感。 “说完了吗？我不想听你分享你无聊的过去，也不怎么想和你分享我的从前。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选择和女人对视。他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有时候仅仅是和人对视，就能看出他们有没有隐藏什么。 当然，他面前的女人不是什么一般人，她的身体里还长住着一位天外来物，他一定看不穿她的眼睛。 看着男孩的眼睛，女人明显觉得眼前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尽管是他先利用自己的外貌身材欺骗她的。 “我要去看小凡，她有身孕——她对你也很好！你说说你，你每次调查，都会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吗？” “杜茗萌，这是病，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停止发育了……” “得得得……我说了我不想了解你的过去。你的事情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还可以继续利用你的这种优势秘密行动。” “谢谢。” “谢谢？你还挺有礼貌了，那我该说不客气吗？应该是要的，否则我就是不配合你的工作了。钱我付过了，走了。” 女人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明明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她还是喜欢穿着外套。 她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这个男孩呢？从她发现了悻莲枕头上的监听器之后，她就开始怀疑了。 可是那东西加密得很厉害，她没有威湖在身边，自己研究不明白这种东西。 之后她把枕头放回自己房间，直到最后被他拿走，她都没有权限查看监听器里面的内容。 没有威湖，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一个衰老很慢，身体素质强一点的女人。 真有趣，她好像两三年来没有觉得生活原来也这么有趣。 距离上一次让她觉得有趣的事情，还是两个黑衣人，在暴风雨里给她送来一份通知，通知她被开除军籍的那一次。 让她觉得有趣的点是，这种事情明明需要本人去到军事法庭上的，偏偏自己就不用，真有趣。 可是，她走了，医院里的，曾经照顾她，现在需要她照顾的人，该怎么办呢？ 常先生的老婆是东北的，应该是五大三粗的性格，却总是能忍住自己，而且还能够照顾到小凡。 她肯定是打心里佩服这个女人！ 论女朋友，她杜茗萌和威湖在一起时，一定是很好的；论老婆，她可能没有这个女人称职。 曾经她早就想到过，她的老公一定会被抓走，被判刑。这条路一旦走上去，就没法回头。 这位常先生的老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兜底了……这位表面光鲜的市长先生，除了小凡，外面还有另一位。 但是他没有和他老婆和小凡说起，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公还有别的女人呢？ 他的老婆陪他从村官坐到现在的位置，可能也没有想过，男人有钱了之后真的会变。 可她还是保持着当初嫁给他时的心态，只是觉得，只要是他们两个安全无事就行。 其实她也一直坚持着这种态度，所以她会给市长先生兜底，不管是小凡，或者是另一个女人。 杜茗萌想，她一定还找过另一个女人的，就像她曾经找过很多次小凡一样。 其实杜茗萌她走到现在这一步，终于能够说是让自己解脱了。 之前那种提防着别人，提防着几乎所有人，唯独没有提防这个叫做“景晗”的小男孩。 他哪是小孩啊……他是警察啊……杜茗萌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可是现在不妨换一种想法：又有谁会这样想呢…… 杜茗萌告别了景晗，从咖啡店里出来，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出来。 她笑自己被骗了，挺有意思的哈…… 哈哈，你说，她怎么能装得这么像呢……小莲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呗，自己也没看出来，真有趣呢…… 想着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景晗出来。 这个如此聪明，心思缜密的警察，又会去哪里呢？杜茗萌不再想这件事，她解脱了。 说起来她帮市长私下收钱这件事啊，其实她早就不想做了，她做这些根本不是为了那个风流的有钱忘本的混蛋。 而是为了报答小凡，只是为了报答小凡。 做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钱从她手里流过。她用的个人信息是市长给她的，就算上面一直查下来，最终也不会算到她头上。 只要杜茗萌自己不承认，景晗是找不到抓杜茗萌的把柄的。 小凡呐，你说咱们是不是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杜茗萌边走边想。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哈哈。 一直压在杜茗萌肩膀上的大石头终于被人移走了，不管是谁，杜茗萌都该感谢一下这个人的。 她终于能走了，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威湖的气息或许早就萦绕着杜茗萌了，而且她胸口还有威湖送的宝石，这也算是一种陪伴。 相信她走之后，常先生的老婆一定会派人照顾小凡的。杜茗萌深知，她看起来有些清冷地让人无法接近，她的心思是很足的，而且不坏。 凭良心讲，她是个好老婆，但是没有嫁对人， “就这样……”杜茗萌一口气呼出去，算是和这几年的告别。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警察会更加深入地调查的，杜茗萌不想被像嫌疑人一样拉去审问，因为之前这种审问的事情，是她对别人做的。 景晗找到了指控常先生的关键证据，剩下的就可以让监察委员会介入，这些都与杜茗萌无关了。 她想回家，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自己也不再有身份去北方。 这么多年不见了，白露从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肯定还是一副研究时死板的样子，杜茗萌想。 不过他不做研究的时候，人还是挺有趣的。 杜茗萌又笑了起来，她想起了，当时她去北方找白露从，给她带路的那个姓廖的女博士，就是白露从喜欢的那个女生。 哈哈，他们过了好几年，怎么说关系都应该有点进展……谁知道呢。 或许他们俩也像自己这样，好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都说不定的。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就像路上孤单地走着的她，几年前还是打击犯罪的海军，用自己和白露从的智慧击退了南海的妴胡。 现在呢？杜茗萌自己笑笑，不算数的……现在她是触犯了法律，客观上应该受到处罚的犯人。 所以说，谁能想到呢……生活总是这么有趣的吗？ 杜茗萌突然想起家里的小家伙，她看起来那么得有意思。本来杜茗萌都有做打算的，和威湖安稳住下来之后，他们就去领养一个小女孩。 现在上天让她意外地遇见了小莲，这不就是老天对她最好的奖励吗？ 杜茗萌应该觉得有些愧疚的，实际上她确实是这样感觉的。 明明自己有错的，老天却奖励自己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虽然只是短暂的陪伴，等苏寻真坐牢回来，小莲就要离开自己了。 不过她已经承受过爱人的离去，这点离别一定不会再伤害到她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翻出手机，朝着小凡的号码拨过去。 “喂，小凡？” “杜茗萌，是我。” 接电话的竟然是市长夫人！看来她比杜茗萌想得更加周到，行动也更加迅速。 “夫人，您已经到了。” “你放心，你如果离开，走就行了。” 她说出这句话，比杜茗萌吃了定心丸都管用。因为她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几年来，见面的次数绝对不少于几十次，她一次都没有找过她们的麻烦，只是过去看看她们的生活怎么样。 不知怎么地，杜茗萌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的声音，眼睛酸酸的。 母亲离她而去的时候，其实也是和夫人差不多的年纪。 只是杜茗萌不能够再像小莲一样进入自己的怀抱那样，钻进自己母亲的怀抱。 “夫人，我真的，真的由衷地谢谢您，我没有办法感谢您。” “杜茗萌，你的身份我都知道，‘王牌飞行员’，曾经是海军里闪耀的明星，也曾经是我们这里经常提起的人。当然还有你的父亲，杜庸，我对此抱歉。” 杜茗萌的眼睛里噙满泪水，颤巍巍地回答最后一句：“夫人……我真的，谢谢您！” 明天就走，不过现在，她不想继续在电话上和夫人交谈。叫了一辆车之后，她往小凡住的医院开去。 或许今晚会是杜茗萌离开的最后一次彻夜畅谈呢？ 明天带上小莲，离开这里。杜茗萌上车之后，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55章 彩蛋 咖啡店的一角，安静地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大概是初中生的男孩。 女人身穿普通的运动服，刚好合身的衣服下是她正在巅峰的身材。 而她面前的小男孩……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母女？要我说啊，说女人是男孩的小姨都有点对不起她美丽的脸蛋。 他们手里都有一个杯子，脸上没有笑容，该不会是被咖啡苦到了。 女人先开口说话，她轻轻地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面上，对男孩说：“结束了，你赢了。我没有见到你的肩徽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了。” 男孩并没有跟着女人笑，若是换作之前，他一定会跟着她笑的，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明了，不用再演戏。 这件事还是不让家里那个知道，小家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好好相处的朋友，要是跟她说了，小家伙又没有朋友了。 “幸会，我不应该叫你阿姨的，不过，你知道，这是违法行为，现在，我应该把手铐留在你手腕上。” 女人笑容满面，不过因为这里要求安静，所以没有出声。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并在一起伸到男孩面前。 “你知道我的父亲吗？你调查我们应该很久了，也早就应该猜到我其实有很大嫌疑的，对吗？” “你把手收回去，上级还没有命令逮捕你。” 在一人居住在这里之后，女人在面对男性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妩媚，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她这样想。 “真的不抓吗？现在你不铐上我，以后可就再没有机会抓我了。”女人若有所思地皱眉，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男孩的眼睛说，“除非你知道我父亲在哪里，我就跟你走哦。” “这是秘密，我当然不能告诉你。还有，你别想着套我的话了。市长都走了，你什么时候逃走？” 女人把男孩面前的咖啡杯拿到自己面前，仔细地对比着两杯咖啡不同的花纹。 “为什么你的这杯比我的还贵？对了，景晗呐，你说，你花我的钱，算不算是我的犯罪同伙呢？” “这次调查行动结束，我会向上级请示，而且——我们有很高的行动权。” “那我给你花的钱都白花了……明天就走。” 女人的眼睛望向店门口的玻璃，一对牵着手的情侣刚好从她的视野中走过，她突然笑了，惹得男孩也朝那边看过去。 “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男孩先把目光挪回来，把自己的那一杯咖啡拿了回去。 “好警察叔叔，你说，你是从哪里认识我的。我看呐，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外面那一层无用的皮囊好看，忍不住动用您的权力调查我咯？” 男孩忍不住诧异地皱眉，他一定在想，这个女人怎么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变化有这么大！ “你也是军人……” “错了，曾经是……你们审犯人的时候也会这样用词不准吗？” “那时候我刚进国家特别行动组织调查小组，刚好在南海发生了一件和你有关的大事。” 那里能有什么大事？女人或许早就决定放下之前的生活，忘掉之前的一切事情，就在这里——曾经与她的爱人留下无数记忆的地方，安静地生活。 “好我想想，其实我不怎么会想起之前……” “你那时候给了我一种假象，让我觉得冲突是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的。你一定记得，你的一个拥抱，化解了困扰南海及其周边十多年的灾难，我说的没错。” “你记错人了，那应该不是我。或许这次你回去之后，应该问问你们组长，看看有没有记录错误啥的。” “是不是你不重要，我觉得和平解决问题，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加入调查组。” 女人叹口气，无聊地用手里的小汤匙打乱了咖啡表面的花纹。看着它们被破坏，她心里有一种莫名地解脱感。 “说完了吗？我不想听你分享你无聊的过去，也不怎么想和你分享我的从前。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选择和女人对视。他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有时候仅仅是和人对视，就能看出他们有没有隐藏什么。 当然，他面前的女人不是什么一般人，她的身体里还长住着一位天外来物，他一定看不穿她的眼睛。 看着男孩的眼睛，女人明显觉得眼前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尽管是他先利用自己的外貌身材欺骗她的。 “我要去看小凡，她有身孕——她对你也很好！你说说你，你每次调查，都会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吗？” “杜茗萌，这是病，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停止发育了……” “得得得……我说了我不想了解你的过去。你的事情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还可以继续利用你的这种优势秘密行动。” “谢谢。” “谢谢？你还挺有礼貌了，那我该说不客气吗？应该是要的，否则我就是不配合你的工作了。钱我付过了，走了。” 女人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明明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她还是喜欢穿着外套。 她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这个男孩呢？从她发现了悻莲枕头上的监听器之后，她就开始怀疑了。 可是那东西加密得很厉害，她没有威湖在身边，自己研究不明白这种东西。 之后她把枕头放回自己房间，直到最后被他拿走，她都没有权限查看监听器里面的内容。 没有威湖，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一个衰老很慢，身体素质强一点的女人。 真有趣，她好像两三年来没有觉得生活原来也这么有趣。 距离上一次让她觉得有趣的事情，还是两个黑衣人，在暴风雨里给她送来一份通知，通知她被开除军籍的那一次。 让她觉得有趣的点是，这种事情明明需要本人去到军事法庭上的，偏偏自己就不用，真有趣。 可是，她走了，医院里的，曾经照顾她，现在需要她照顾的人，该怎么办呢？ 常先生的老婆是东北的，应该是五大三粗的性格，却总是能忍住自己，而且还能够照顾到小凡。 她肯定是打心里佩服这个女人！ 论女朋友，她杜茗萌和威湖在一起时，一定是很好的；论老婆，她可能没有这个女人称职。 曾经她早就想到过，她的老公一定会被抓走，被判刑。这条路一旦走上去，就没法回头。 这位常先生的老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兜底了……这位表面光鲜的市长先生，除了小凡，外面还有另一位。 但是他没有和他老婆和小凡说起，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公还有别的女人呢？ 他的老婆陪他从村官坐到现在的位置，可能也没有想过，男人有钱了之后真的会变。 可她还是保持着当初嫁给他时的心态，只是觉得，只要是他们两个安全无事就行。 其实她也一直坚持着这种态度，所以她会给市长先生兜底，不管是小凡，或者是另一个女人。 杜茗萌想，她一定还找过另一个女人的，就像她曾经找过很多次小凡一样。 其实杜茗萌她走到现在这一步，终于能够说是让自己解脱了。 之前那种提防着别人，提防着几乎所有人，唯独没有提防这个叫做“景晗”的小男孩。 他哪是小孩啊……他是警察啊……杜茗萌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可是现在不妨换一种想法：又有谁会这样想呢…… 杜茗萌告别了景晗，从咖啡店里出来，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出来。 她笑自己被骗了，挺有意思的哈…… 哈哈，你说，她怎么能装得这么像呢……小莲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呗，自己也没看出来，真有趣呢…… 想着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景晗出来。 这个如此聪明，心思缜密的警察，又会去哪里呢？杜茗萌不再想这件事，她解脱了。 说起来她帮市长私下收钱这件事啊，其实她早就不想做了，她做这些根本不是为了那个风流的有钱忘本的混蛋。 而是为了报答小凡，只是为了报答小凡。 做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钱从她手里流过。她用的个人信息是市长给她的，就算上面一直查下来，最终也不会算到她头上。 只要杜茗萌自己不承认，景晗是找不到抓杜茗萌的把柄的。 小凡呐，你说咱们是不是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杜茗萌边走边想。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哈哈。 一直压在杜茗萌肩膀上的大石头终于被人移走了，不管是谁，杜茗萌都该感谢一下这个人的。 她终于能走了，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威湖的气息或许早就萦绕着杜茗萌了，而且她胸口还有威湖送的宝石，这也算是一种陪伴。 相信她走之后，常先生的老婆一定会派人照顾小凡的。杜茗萌深知，她看起来有些清冷地让人无法接近，她的心思是很足的，而且不坏。 凭良心讲，她是个好老婆，但是没有嫁对人， “就这样……”杜茗萌一口气呼出去，算是和这几年的告别。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警察会更加深入地调查的，杜茗萌不想被像嫌疑人一样拉去审问，因为之前这种审问的事情，是她对别人做的。 景晗找到了指控常先生的关键证据，剩下的就可以让监察委员会介入，这些都与杜茗萌无关了。 她想回家，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自己也不再有身份去北方。 这么多年不见了，白露从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肯定还是一副研究时死板的样子，杜茗萌想。 不过他不做研究的时候，人还是挺有趣的。 杜茗萌又笑了起来，她想起了，当时她去北方找白露从，给她带路的那个姓廖的女博士，就是白露从喜欢的那个女生。 哈哈，他们过了好几年，怎么说关系都应该有点进展……谁知道呢。 或许他们俩也像自己这样，好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都说不定的。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就像路上孤单地走着的她，几年前还是打击犯罪的海军，用自己和白露从的智慧击退了南海的妴胡。 现在呢？杜茗萌自己笑笑，不算数的……现在她是触犯了法律，客观上应该受到处罚的犯人。 所以说，谁能想到呢……生活总是这么有趣的吗？ 杜茗萌突然想起家里的小家伙，她看起来那么得有意思。本来杜茗萌都有做打算的，和威湖安稳住下来之后，他们就去领养一个小女孩。 现在上天让她意外地遇见了小莲，这不就是老天对她最好的奖励吗？ 杜茗萌应该觉得有些愧疚的，实际上她确实是这样感觉的。 明明自己有错的，老天却奖励自己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虽然只是短暂的陪伴，等苏寻真坐牢回来，小莲就要离开自己了。 不过她已经承受过爱人的离去，这点离别一定不会再伤害到她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翻出手机，朝着小凡的号码拨过去。 “喂，小凡？” “杜茗萌，是我。” 接电话的竟然是市长夫人！看来她比杜茗萌想得更加周到，行动也更加迅速。 “夫人，您已经到了。” “你放心，你如果离开，走就行了。” 她说出这句话，比杜茗萌吃了定心丸都管用。因为她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几年来，见面的次数绝对不少于几十次，她一次都没有找过她们的麻烦，只是过去看看她们的生活怎么样。 不知怎么地，杜茗萌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的声音，眼睛酸酸的。 母亲离她而去的时候，其实也是和夫人差不多的年纪。 只是杜茗萌不能够再像小莲一样进入自己的怀抱那样，钻进自己母亲的怀抱。 “夫人，我真的，真的由衷地谢谢您，我没有办法感谢您。” “杜茗萌，你的身份我都知道，‘王牌飞行员’，曾经是海军里闪耀的明星，也曾经是我们这里经常提起的人。当然还有你的父亲，杜庸，我对此抱歉。” 杜茗萌的眼睛里噙满泪水，颤巍巍地回答最后一句：“夫人……我真的，谢谢您！” 明天就走，不过现在，她不想继续在电话上和夫人交谈。叫了一辆车之后，她往小凡住的医院开去。 或许今晚会是杜茗萌离开的最后一次彻夜畅谈呢？ 明天带上小莲，离开这里。杜茗萌上车之后，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56章 后记 前一年的今天，是一个小女孩被医院确认为死亡的准确时间。 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被掩盖在学校一所荒楼的五楼仓库，全身血红色，带有明显的浮肿，整个人变大了一圈。 从她的腹部，还有没有孵化的和正在孵化的苍蝇幼虫，当然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有很多苍蝇正在肆意乱飞。 如果不是和她同班的另一个男孩，在发现了她消失的第一时间就翻墙出去报警，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被发现呢？ 其实这所学校里已经死过很多人了，他们没有身份，多是周边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死了就死了。 学校以往的说法是，学生是自杀的，这样学校不会负太大的责任。 只是这次，死错人了。 法医见过这种场景，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是没见过几次。 赤果的女孩头发和指甲已经长得很长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有怨恨，想要化成厉鬼寻找害死她的人？ 一个刚加入法医行列的新人，问那个距离尸体很近的老法医：“到……到底多少天，指甲才会这么长？” 这个问题老法医在警察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就已经在问自己了。 具体死亡时间，还需要等鉴定结果。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尸斑消失的趋势已经有了，血液也分解掉，按理来说应该只有八九天左右，那这个小女孩的指甲，怎么会这么异常？ 最后的结果确实是老法医判断的那样，至于异常的部分，可能会变成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站在石碑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件还没有送给这个小女孩的衣服，答应过她要送给她的，现在只能是食言了。 面前的土地里，女孩的骨灰安静地躺着，女人一定能看见她安静睡觉的样子，因为之前早晨醒来，总是能看见小家伙安详睡觉的脸。 除了手里的衣服，她手里还拿着一束花。小家伙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什么花，女人只知道她喜欢吃零食。 这里是女孩的老家，石碑前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女孩的家人，尽管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她的监护人，一个因为家庭原因没法让小家伙跟着，另一个则是在半知情的情况下替人背了锅。 后者其实在女孩被害死的半年后就回来了，女人不知道怎样向男人提起这件事，她也没脸向他说对不起。 女人在前一天晚上就向着这里出发，坐一晚上的高铁，从湖南坐到女孩新疆老家。 她埋葬的地方，是她父母曾经和她一起住的地方。 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半透明的、悬浮着的身影，从外表看起来像是女性，而且旁人是看不见悬浮的她的。 “你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对么？” “是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我说实话，否则我就带着你一起去死。你应该知道的，我死了，你也很难活着。” “你已经这样强迫过我很多次了，但是你说的对，你消失了，我没有宿主的话，也会消散掉。我有时候能看见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悻莲的未来我也看到了，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一定不会让她继续在这所学校里待着，这样一来，她的道路就被改变了。神明及非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这是你们怪异的原则——你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我的身体，我不想再看着我身边的人消失了。你总是能把我带入危险之中。” 悬浮着的灵体似乎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身体里住了这么久，她也知道，手里捧着鲜花和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所以她没有回答，也正是这时，墓地的入口处又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朝着女人的位置走过去，似乎他们是来这里看同一个人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走，只是安静地站在女人身边，一起看写着女孩名字的石碑。 他知道，小丫头平时特别能闹腾了，总是会把他们住的房子弄得乱乱的。 弄乱就弄乱，小丫头还不愿意自己整理，所以每次他忙完自己的工作，还要不定时的整理房子。 谁让他的表姐和姐夫走这么早，照顾她是应该的。 女人知道，现在监狱里的那个前市长，两年前他和别人合作的一家公司出事了，需要找人顶替一下，说是事成之后，这家公司让男人占百分之二十的股。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男人当然知道这里风险很大，可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为了让小莲能更加快乐地生活，他想冒险。 这确实不值得冒险，男人在知道自己要背的锅之后，会不会后悔呢？用自己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去换几乎是暂时性的利益，真的是明智的吗？ 男人在监狱里，在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家里的小莲呢？会不会知道，家里的小莲也会想他呢？ “来了。” “嗯。” “案件审理的过程我不知道，你那边有人，能不能跟我说说。” “害死小莲的人都找到了，是和小莲同年级的学生。” “这么说，他们还没有满十四周岁？我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不！”女人有些激动，手里的小连衣裙也在跟着她一起发抖，“他们杀了小莲的，法律明明应该保护小莲的！” 男人向前走一步，把手里的花放在石碑前，然后站起身，拿过女人手里的衣服，和花放在一起。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浑身杀意的女人，冷冷地说：“小莲没和你说过，诺——她喜欢那种花，不过你手里的留下也行，说不定我也不够了解小莲呢…… 法律？这些空架子就别拿出来说了，让小莲听见了，她会心寒的。你说，小莲在被那群人渣折磨的时候，怎么法律不会出来保护她呢？你说，在审判的时候，未成年人保护法怎么会保护人渣呢？难道非要再由国家出一部法律，来保护已经死掉的人的权益吗？ 这些简直就是说笑，法律真的会保护穷人吗？律师会为了钱给那群奸杀了小莲的畜生辩护，会给没钱的小商小贩辩护吗？他们赖以生存的小车被所谓的“扣押”的时候，法律在哪里呢？ 你来这里我不反对，我也不认为小莲的死跟你有关系，但是杜茗萌，你记住，别在小莲的墓前说法律，法律制裁了那五只恶魔吗？他们不是还在少管所里待着吗？还有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出来的，对吗？出来之后连案底都不会留下的对吗？只是因为他们是五个人一起的，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知道我有多想拿我自己的命，去换那五个畜生的命吗？！可是他们被关的地方，我都他妈的进不去！我他妈进不去！他们不让我进去！他们知道，知道我就是小莲的监护人！连他妈隔着窗户，都不让我看那群畜生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法律现在还在他妈的，保护那五个畜生！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他妈的怎么办！” 男人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比刚才女人发抖得都厉害。 可他说的一句都没有错，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人，他没有神力，只能在梦里再次看见小莲。 小莲手机里有好多照片，男人告别了小莲之后，小莲的手机里再也没有一张他们的合照。 “对不起，我不应该吼你的，这不是你的错。其实，杜茗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你们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不公平这一说的，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处处都是不公平。或许法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呢……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再这么喊，小莲听见了，一定会骂我的。我会一直查下去的，我现在除了一栋房子和我姐，我什么都没有了，做什么不行呢？你陪小莲的时间多一些，你和她说说话，我走了。那群畜生刑满释放的时候，我会一个一个弄死他们。我不会让他们死得比小莲……好受……” “臭老舅，你可别乱来，你要好好生活！” 男人猛地回头，他转头的速度丝毫不害怕把自己的脑袋甩下来。可是那里只有一个站立着的女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他在恶狠狠地嘲讽公平正义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可听见自己的小家伙的声音的时候，一半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紧接着鼻子发热，全部的视野都变得模糊。 “又幻听了……药效不够了……” 漂浮着的依珂看着离去的男人，或许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自己失去自己的无限姐那样。 可是她知道，她的无限姐一定会接她回去，她不能真的体会这种感觉。 杜茗萌没有告诉苏寻真，刚才的那句话，不是幻听，而是由她右上方的人模拟出来的。 还有一件事杜茗萌没有告诉离开的男人，那五个牲畜，早就被人杀了。 几个月前，女人看着官网上发布的“将被追究刑事责任，”听着最后的“最高可判处无期”，她笑了，只有下巴和脸颊笑了。 （本章节以及提及的判处结果仅为虚构，现实中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不如说，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没用的，正义是不应该迟到的，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最多只能算是对罪恶的惩罚。现在，连对罪犯的惩罚都算不上！ 杜茗萌其实早就对这些东西失望了，怎么能不失望？她好奇，究竟是谁说的“正义可能会迟到”这句话？ 入口处又来一个外貌像小孩的男人，他现在一副书童的样子，又在凭借自己的外貌优势做什么调查了？ 景晗不是代表了正义吗？他是最晚来到的，正映衬了杜茗萌刚才想的事情。 “他们五个死了。” “你如果只是觉得，这一天我一定会来这里，然后向我询问那五个畜生死掉的事情，那么请你滚开，这里不欢迎你。” “如果我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我完全可以随时找到你，我有你的全部信息。” “他们是我杀的，我替律法做事了。” “他们该死，但不应该私下……” “他们应该死！怎么死不是死！我已经很善良了！他们每个人第三刀下去的时候，我保证他们已经断气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没有像他们折磨小莲那样折磨他们！我给他们痛快了！还要怎样！ 你是来看小莲的，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该死的卧底调查的事情暂时扔了！你和校长女儿出去玩的那次，你知道小莲有多伤心吗！你为了你的工作，你想过小莲的感受吗？！你没有！你根本不知道！你只是为了你的工作！小莲也是你进一步调查这所学校的工具吗！这所培养恶魔的学校，我现在就能过去把它炸烂了你信吗？！” 景晗已经习惯了隐忍，至于杜茗萌说的这些，他能承认都是真的。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故意写错两道题，这样他就有了跟班主任谈话的资格，然后再接着班主任找到校长——他需要关键性的证据，就像之前搬到常市长那样的关键性证据。 只有那一天的中午，他没有保护在小莲身边，而小莲走出教室的时候没有和他说话。 就是因为这一个忽略，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忽略，让小莲被抓走…… 之前也有这样莫名消失的学生，可是他们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来。 小莲这么一小时，再见到的时候，就是警察找到的尸体。 小莲也被他们当成工具献祭了？ 景晗知道，这所学校还没有建成的时候，小莲被关起来的那个楼就已经有了传说，在那里自杀未遂的人，以后都会收到恩泽。 一段时间之后，需要继续去那里自杀，但是不需要真的死，所以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检验传说。 小莲是这样被人拉去了吗…… 谁知道呢……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景晗的任务就已经阶段性完成了，他第一个阶段的目标就是找个理由让警察调查学校。 至于后面的事情，有需要了会在把他叫回。 “小莲真的把你当成喜欢的人，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曾经你看我的眼神一样。骗感情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现在你是警察，我是杀人犯，你会抓我吗？” “私人报复……我没有证据。” “也对，景晗，你说，之前邯郸那三个杀人犯，有着太明确太明确的人证物证，法律到现在都制裁不了他们。我连个证据都没有，你们也没办法抓我啊。” 第156章 后记 前一年的今天，是一个小女孩被医院确认为死亡的准确时间。 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被掩盖在学校一所荒楼的五楼仓库，全身血红色，带有明显的浮肿，整个人变大了一圈。 从她的腹部，还有没有孵化的和正在孵化的苍蝇幼虫，当然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有很多苍蝇正在肆意乱飞。 如果不是和她同班的另一个男孩，在发现了她消失的第一时间就翻墙出去报警，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被发现呢？ 其实这所学校里已经死过很多人了，他们没有身份，多是周边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死了就死了。 学校以往的说法是，学生是自杀的，这样学校不会负太大的责任。 只是这次，死错人了。 法医见过这种场景，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是没见过几次。 赤果的女孩头发和指甲已经长得很长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有怨恨，想要化成厉鬼寻找害死她的人？ 一个刚加入法医行列的新人，问那个距离尸体很近的老法医：“到……到底多少天，指甲才会这么长？” 这个问题老法医在警察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就已经在问自己了。 具体死亡时间，还需要等鉴定结果。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尸斑消失的趋势已经有了，血液也分解掉，按理来说应该只有八九天左右，那这个小女孩的指甲，怎么会这么异常？ 最后的结果确实是老法医判断的那样，至于异常的部分，可能会变成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站在石碑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件还没有送给这个小女孩的衣服，答应过她要送给她的，现在只能是食言了。 面前的土地里，女孩的骨灰安静地躺着，女人一定能看见她安静睡觉的样子，因为之前早晨醒来，总是能看见小家伙安详睡觉的脸。 除了手里的衣服，她手里还拿着一束花。小家伙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什么花，女人只知道她喜欢吃零食。 这里是女孩的老家，石碑前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女孩的家人，尽管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她的监护人，一个因为家庭原因没法让小家伙跟着，另一个则是在半知情的情况下替人背了锅。 后者其实在女孩被害死的半年后就回来了，女人不知道怎样向男人提起这件事，她也没脸向他说对不起。 女人在前一天晚上就向着这里出发，坐一晚上的高铁，从湖南坐到女孩新疆老家。 她埋葬的地方，是她父母曾经和她一起住的地方。 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半透明的、悬浮着的身影，从外表看起来像是女性，而且旁人是看不见悬浮的她的。 “你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对么？” “是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我说实话，否则我就带着你一起去死。你应该知道的，我死了，你也很难活着。” “你已经这样强迫过我很多次了，但是你说的对，你消失了，我没有宿主的话，也会消散掉。我有时候能看见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悻莲的未来我也看到了，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一定不会让她继续在这所学校里待着，这样一来，她的道路就被改变了。神明及非神明之物不干涉非神明之物的发展。” “这是你们怪异的原则——你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我的身体，我不想再看着我身边的人消失了。你总是能把我带入危险之中。” 悬浮着的灵体似乎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身体里住了这么久，她也知道，手里捧着鲜花和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所以她没有回答，也正是这时，墓地的入口处又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朝着女人的位置走过去，似乎他们是来这里看同一个人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走，只是安静地站在女人身边，一起看写着女孩名字的石碑。 他知道，小丫头平时特别能闹腾了，总是会把他们住的房子弄得乱乱的。 弄乱就弄乱，小丫头还不愿意自己整理，所以每次他忙完自己的工作，还要不定时的整理房子。 谁让他的表姐和姐夫走这么早，照顾她是应该的。 女人知道，现在监狱里的那个前市长，两年前他和别人合作的一家公司出事了，需要找人顶替一下，说是事成之后，这家公司让男人占百分之二十的股。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男人当然知道这里风险很大，可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为了让小莲能更加快乐地生活，他想冒险。 这确实不值得冒险，男人在知道自己要背的锅之后，会不会后悔呢？用自己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去换几乎是暂时性的利益，真的是明智的吗？ 男人在监狱里，在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家里的小莲呢？会不会知道，家里的小莲也会想他呢？ “来了。” “嗯。” “案件审理的过程我不知道，你那边有人，能不能跟我说说。” “害死小莲的人都找到了，是和小莲同年级的学生。” “这么说，他们还没有满十四周岁？我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不！”女人有些激动，手里的小连衣裙也在跟着她一起发抖，“他们杀了小莲的，法律明明应该保护小莲的！” 男人向前走一步，把手里的花放在石碑前，然后站起身，拿过女人手里的衣服，和花放在一起。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浑身杀意的女人，冷冷地说：“小莲没和你说过，诺——她喜欢那种花，不过你手里的留下也行，说不定我也不够了解小莲呢…… 法律？这些空架子就别拿出来说了，让小莲听见了，她会心寒的。你说，小莲在被那群人渣折磨的时候，怎么法律不会出来保护她呢？你说，在审判的时候，未成年人保护法怎么会保护人渣呢？难道非要再由国家出一部法律，来保护已经死掉的人的权益吗？ 这些简直就是说笑，法律真的会保护穷人吗？律师会为了钱给那群奸杀了小莲的畜生辩护，会给没钱的小商小贩辩护吗？他们赖以生存的小车被所谓的“扣押”的时候，法律在哪里呢？ 你来这里我不反对，我也不认为小莲的死跟你有关系，但是杜茗萌，你记住，别在小莲的墓前说法律，法律制裁了那五只恶魔吗？他们不是还在少管所里待着吗？还有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出来的，对吗？出来之后连案底都不会留下的对吗？只是因为他们是五个人一起的，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知道我有多想拿我自己的命，去换那五个畜生的命吗？！可是他们被关的地方，我都他妈的进不去！我他妈进不去！他们不让我进去！他们知道，知道我就是小莲的监护人！连他妈隔着窗户，都不让我看那群畜生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法律现在还在他妈的，保护那五个畜生！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他妈的怎么办！” 男人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比刚才女人发抖得都厉害。 可他说的一句都没有错，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人，他没有神力，只能在梦里再次看见小莲。 小莲手机里有好多照片，男人告别了小莲之后，小莲的手机里再也没有一张他们的合照。 “对不起，我不应该吼你的，这不是你的错。其实，杜茗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你们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不公平这一说的，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处处都是不公平。或许法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呢……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再这么喊，小莲听见了，一定会骂我的。我会一直查下去的，我现在除了一栋房子和我姐，我什么都没有了，做什么不行呢？你陪小莲的时间多一些，你和她说说话，我走了。那群畜生刑满释放的时候，我会一个一个弄死他们。我不会让他们死得比小莲……好受……” “臭老舅，你可别乱来，你要好好生活！” 男人猛地回头，他转头的速度丝毫不害怕把自己的脑袋甩下来。可是那里只有一个站立着的女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他在恶狠狠地嘲讽公平正义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可听见自己的小家伙的声音的时候，一半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紧接着鼻子发热，全部的视野都变得模糊。 “又幻听了……药效不够了……” 漂浮着的依珂看着离去的男人，或许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自己失去自己的无限姐那样。 可是她知道，她的无限姐一定会接她回去，她不能真的体会这种感觉。 杜茗萌没有告诉苏寻真，刚才的那句话，不是幻听，而是由她右上方的人模拟出来的。 还有一件事杜茗萌没有告诉离开的男人，那五个牲畜，早就被人杀了。 几个月前，女人看着官网上发布的“将被追究刑事责任，”听着最后的“最高可判处无期”，她笑了，只有下巴和脸颊笑了。 （本章节以及提及的判处结果仅为虚构，现实中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不如说，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没用的，正义是不应该迟到的，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最多只能算是对罪恶的惩罚。现在，连对罪犯的惩罚都算不上！ 杜茗萌其实早就对这些东西失望了，怎么能不失望？她好奇，究竟是谁说的“正义可能会迟到”这句话？ 入口处又来一个外貌像小孩的男人，他现在一副书童的样子，又在凭借自己的外貌优势做什么调查了？ 景晗不是代表了正义吗？他是最晚来到的，正映衬了杜茗萌刚才想的事情。 “他们五个死了。” “你如果只是觉得，这一天我一定会来这里，然后向我询问那五个畜生死掉的事情，那么请你滚开，这里不欢迎你。” “如果我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我完全可以随时找到你，我有你的全部信息。” “他们是我杀的，我替律法做事了。” “他们该死，但不应该私下……” “他们应该死！怎么死不是死！我已经很善良了！他们每个人第三刀下去的时候，我保证他们已经断气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没有像他们折磨小莲那样折磨他们！我给他们痛快了！还要怎样！ 你是来看小莲的，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该死的卧底调查的事情暂时扔了！你和校长女儿出去玩的那次，你知道小莲有多伤心吗！你为了你的工作，你想过小莲的感受吗？！你没有！你根本不知道！你只是为了你的工作！小莲也是你进一步调查这所学校的工具吗！这所培养恶魔的学校，我现在就能过去把它炸烂了你信吗？！” 景晗已经习惯了隐忍，至于杜茗萌说的这些，他能承认都是真的。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故意写错两道题，这样他就有了跟班主任谈话的资格，然后再接着班主任找到校长——他需要关键性的证据，就像之前搬到常市长那样的关键性证据。 只有那一天的中午，他没有保护在小莲身边，而小莲走出教室的时候没有和他说话。 就是因为这一个忽略，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忽略，让小莲被抓走…… 之前也有这样莫名消失的学生，可是他们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来。 小莲这么一小时，再见到的时候，就是警察找到的尸体。 小莲也被他们当成工具献祭了？ 景晗知道，这所学校还没有建成的时候，小莲被关起来的那个楼就已经有了传说，在那里自杀未遂的人，以后都会收到恩泽。 一段时间之后，需要继续去那里自杀，但是不需要真的死，所以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检验传说。 小莲是这样被人拉去了吗…… 谁知道呢……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景晗的任务就已经阶段性完成了，他第一个阶段的目标就是找个理由让警察调查学校。 至于后面的事情，有需要了会在把他叫回。 “小莲真的把你当成喜欢的人，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曾经你看我的眼神一样。骗感情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现在你是警察，我是杀人犯，你会抓我吗？” “私人报复……我没有证据。” “也对，景晗，你说，之前邯郸那三个杀人犯，有着太明确太明确的人证物证，法律到现在都制裁不了他们。我连个证据都没有，你们也没办法抓我啊。” 第157章 征兆1 如果一个人真的抵达了自己希望的那种生活状态，自己是应该开心呢？还是感叹这种生活状态其实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人嘛，人可是一种有趣的生物。除非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期待，否则永远达不到期待。 现在你可以想象一下，想象自己的身体，感受它，然后你总能发现自己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人的身体不可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或许你刚才多喝了水，现在觉得肚子里发胀。或者你可能一直保持着坐着的状态，屁股总是会难受一点点的。 杜茗萌对于网上的这种说法总是看一次做一次，结果每次都一样，她都能找出来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至于第一个问题，杜茗萌看着纺织完并且也染完色的衣服，再看一看小店里空空的，这么一来，留给自己瞎想的时间可就太丰富了。 她在没有遇见威湖之前，希望的生活是和自己的另一半安稳地度过余生。 在遇见威湖之后，希望的生活是和威湖安稳地度过余生。 失去威湖之后，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现在，起码现在的生活，满足了她几年前刚刚失去威湖时的想象。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想法肯定也会跟着变。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无聊，能够让杜茗萌无聊到，有时会和店里做好等着被人取走的衣服说说话。 因为地球上比较糟糕的环境，她身体里的那个小神明并不能一直保持在线状态，好多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待着。 她在想，或许可以再租下不远处的另一家小店，专门在里面养蚕。 不过她对于这方面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里让不让养，万一被举报了，会变得很麻烦。她不喜欢麻烦，她想要的一切，都希望是简简单单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和浙江湖州的商贩合作，从他们那里买现成的蚕丝。 起初由于杜茗萌这里需要很少，那边的人并不想拐个弯到这里。 但是，他们也是人呐，米儿给的多了，自然就把他们的车头吸引过来了。 “您好，有人吗？” 杜茗萌立刻起身，从后面走到前面去。这位顾客手里拿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蚕丝衣服，看来是来这里保养的。 她这个小店里做的蚕丝衣服，不同于普通的衣服，当然也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清洗。 如果自己不是专业人员，就要拿着蚕丝衣服去专业的店里让专业人员处理，否则一个不小心，衣服就坏掉了。 其实她开这样的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样会有很多人会不断地返回这里，杜茗萌看见熟悉的面孔会觉得舒服。 “这件衣服维护一下，过两天我来取走，有重要的集会要参加。” 威湖？杜茗萌一定是听错了，毕竟这两个词语发音一样。 “好的，请在这边留下您的信息。” 就这样，买这种衣服的人不会很多，而已经买过蚕丝衣服的人会经常回来。 杜茗萌认识这位女士，电话什么的都有，但暂时还算不上朋友。 “最近我老公单位上，好多人一下子都咳嗽起来，幸好我老公没事。他晚上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就让他走的时候戴上口罩，他就是不戴，好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一样。” “您和您先生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之前他不是来帮您取过很多次衣服么。” 杜茗萌有些好奇，来这里的客人大多不会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当然杜茗萌可太希望有人和她这样子闲聊了。 签完字的女士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选择和这家小店的店长多说两句。 毕竟杜茗萌的这家店衣服价格便宜——相对而言，而且服务很好，收取的费用很少。 相比于其他的蚕衣店铺，大多人还是希望来她这里。 没人知道，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钱。自然也没有人会猜出她真正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她现在的钱，这辈子根本用不完。 “谢谢啦，我和我家先生的关系挺好的。可能是我对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他也开玩笑般地回应我。可我是真的担心他，他总是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生点小病总是不喜欢看医生，等着身子自己恢复好。” 杜茗萌仔细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她，在她暂停的空隙里问她：“这应该只是流感，毕竟现在天气热，有点蚊虫很正常。” 她摇摇头。“我总觉得这次有什么不一样，我和我先生有个在私人医院里坐诊的医生朋友，他给我说的，说让我和我先生注意保护好自己。” “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您先生不会也以为医生在开玩笑吗？” “我看那个蠢货就是这样的！” 虽然她嘴里骂着她先生蠢货，不过她担心和关怀他的眼神，杜茗萌一眼就能看出。 人说，打是亲骂是爱。真要这样的话，那她杜茗萌好像就没有和威湖恩爱过…… 那台蠢蠢的机器，总是对自己百依百顺，让自己生气都生不了多久，真的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 “行，您慢走！” 和她轻快地聊了几句，杜茗萌一下子觉得生活似乎还有点意思。 特别是她向杜茗萌分享她和先生之间的趣事，有次他逞强感冒不吃药，烧到四十一度，脑瓜子拿铁板围起来，再倒点食用油，都能煎蛋了。 都这样了还撑着不去医院…… 给家里上小学的儿子吓得不轻，都恨不得自己拉着老爹去医院去。 逞强只是因为之前刚刚感冒，他说不用去医院。老婆说严重了怎么办，他说多严重都不用去！ 犟种！老婆担心地在心里骂他一句。不过也是因为他“犟”的性格，他才能从一个山里的小村子，凭着自己的努力，打拼到了大城市里，娶了山里人不敢想的城里姑娘。 不过最后结局是好的，他被热晕之后，老婆和孩子终于看不见他的反抗，赶紧叫邻居帮忙，开车把他送到医院去。 第157章 征兆1 如果一个人真的抵达了自己希望的那种生活状态，自己是应该开心呢？还是感叹这种生活状态其实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人嘛，人可是一种有趣的生物。除非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期待，否则永远达不到期待。 现在你可以想象一下，想象自己的身体，感受它，然后你总能发现自己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人的身体不可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或许你刚才多喝了水，现在觉得肚子里发胀。或者你可能一直保持着坐着的状态，屁股总是会难受一点点的。 杜茗萌对于网上的这种说法总是看一次做一次，结果每次都一样，她都能找出来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至于第一个问题，杜茗萌看着纺织完并且也染完色的衣服，再看一看小店里空空的，这么一来，留给自己瞎想的时间可就太丰富了。 她在没有遇见威湖之前，希望的生活是和自己的另一半安稳地度过余生。 在遇见威湖之后，希望的生活是和威湖安稳地度过余生。 失去威湖之后，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现在，起码现在的生活，满足了她几年前刚刚失去威湖时的想象。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想法肯定也会跟着变。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无聊，能够让杜茗萌无聊到，有时会和店里做好等着被人取走的衣服说说话。 因为地球上比较糟糕的环境，她身体里的那个小神明并不能一直保持在线状态，好多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待着。 她在想，或许可以再租下不远处的另一家小店，专门在里面养蚕。 不过她对于这方面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里让不让养，万一被举报了，会变得很麻烦。她不喜欢麻烦，她想要的一切，都希望是简简单单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和浙江湖州的商贩合作，从他们那里买现成的蚕丝。 起初由于杜茗萌这里需要很少，那边的人并不想拐个弯到这里。 但是，他们也是人呐，米儿给的多了，自然就把他们的车头吸引过来了。 “您好，有人吗？” 杜茗萌立刻起身，从后面走到前面去。这位顾客手里拿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蚕丝衣服，看来是来这里保养的。 她这个小店里做的蚕丝衣服，不同于普通的衣服，当然也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清洗。 如果自己不是专业人员，就要拿着蚕丝衣服去专业的店里让专业人员处理，否则一个不小心，衣服就坏掉了。 其实她开这样的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样会有很多人会不断地返回这里，杜茗萌看见熟悉的面孔会觉得舒服。 “这件衣服维护一下，过两天我来取走，有重要的集会要参加。” 威湖？杜茗萌一定是听错了，毕竟这两个词语发音一样。 “好的，请在这边留下您的信息。” 就这样，买这种衣服的人不会很多，而已经买过蚕丝衣服的人会经常回来。 杜茗萌认识这位女士，电话什么的都有，但暂时还算不上朋友。 “最近我老公单位上，好多人一下子都咳嗽起来，幸好我老公没事。他晚上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就让他走的时候戴上口罩，他就是不戴，好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一样。” “您和您先生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之前他不是来帮您取过很多次衣服么。” 杜茗萌有些好奇，来这里的客人大多不会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当然杜茗萌可太希望有人和她这样子闲聊了。 签完字的女士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选择和这家小店的店长多说两句。 毕竟杜茗萌的这家店衣服价格便宜——相对而言，而且服务很好，收取的费用很少。 相比于其他的蚕衣店铺，大多人还是希望来她这里。 没人知道，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钱。自然也没有人会猜出她真正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她现在的钱，这辈子根本用不完。 “谢谢啦，我和我家先生的关系挺好的。可能是我对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他也开玩笑般地回应我。可我是真的担心他，他总是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生点小病总是不喜欢看医生，等着身子自己恢复好。” 杜茗萌仔细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她，在她暂停的空隙里问她：“这应该只是流感，毕竟现在天气热，有点蚊虫很正常。” 她摇摇头。“我总觉得这次有什么不一样，我和我先生有个在私人医院里坐诊的医生朋友，他给我说的，说让我和我先生注意保护好自己。” “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您先生不会也以为医生在开玩笑吗？” “我看那个蠢货就是这样的！” 虽然她嘴里骂着她先生蠢货，不过她担心和关怀他的眼神，杜茗萌一眼就能看出。 人说，打是亲骂是爱。真要这样的话，那她杜茗萌好像就没有和威湖恩爱过…… 那台蠢蠢的机器，总是对自己百依百顺，让自己生气都生不了多久，真的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 “行，您慢走！” 和她轻快地聊了几句，杜茗萌一下子觉得生活似乎还有点意思。 特别是她向杜茗萌分享她和先生之间的趣事，有次他逞强感冒不吃药，烧到四十一度，脑瓜子拿铁板围起来，再倒点食用油，都能煎蛋了。 都这样了还撑着不去医院…… 给家里上小学的儿子吓得不轻，都恨不得自己拉着老爹去医院去。 逞强只是因为之前刚刚感冒，他说不用去医院。老婆说严重了怎么办，他说多严重都不用去！ 犟种！老婆担心地在心里骂他一句。不过也是因为他“犟”的性格，他才能从一个山里的小村子，凭着自己的努力，打拼到了大城市里，娶了山里人不敢想的城里姑娘。 不过最后结局是好的，他被热晕之后，老婆和孩子终于看不见他的反抗，赶紧叫邻居帮忙，开车把他送到医院去。 第158章 征兆2 这种事情总是能让她开心的，就像她把和威湖在一起的时光又走了一遍那样，即使她知道这只是假象。 不过说起刚才那位女士说的流感，杜茗萌还真的有点印象。 在几年前，白露从就曾经和她说起过这种奇怪的病症。长时间的感冒，一直处于生病的状态，不管打针还是吃药，都没有办法根治这种流感。 白露从还向上面反映过这件事，当局卫生部的并没有很重视，不过碍于白露从的面子，还是留了个病症的案底。 而且几天前，中科院的一位博士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说起了现在的这个流感，让大家多注意洗手戴口罩。 虽然杜茗萌也好奇，他明明不是医生，自己做的研究也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传播这些干什么？ 要是现在威湖还在，她一定会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她对这些国家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相比这些，她更加在意蚕衣用冷水或者中性洗涤剂洗完之后，伤害衣物的最长浸泡时间到底有多长。 不过流感流行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说耽误了她做生意，而是耽误了她和别人说话。 有钱人嘛，不怕没钱怕无聊，所以才会有聚众淫乱这种事情，酒店里那些视觉和触觉刺激，自然也都是因为这个咯。 杜茗萌的这家小店本就在偏僻的地方，找到这里不容易，人流也少，再加上杜茗萌身体里有个非人的家伙住着，她用不上平时这种保护手段。 两天之后，那位女士准时地来到这里取衣服。因为她在这里买过好几次衣服了，所以对于这些售后服务，杜茗萌并没有向她收钱。 只是她这次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口罩，说话也有很重的鼻音，时不时还有吸鼻涕的声音，这声音很小，但杜茗萌能听见。 “您这是？” 口罩下的她，嘴巴似乎发力有点困难，有些艰难地说：“我家先生在我跟他认真地说完之后，去药店买药了。只是这段时间里，我和儿子也都感冒了。” “我挺抱歉的，那您还会去参加集会吗？” “会的，这场集会和我家里的生意有关，我和我先生都要露面。” 杜茗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这种病传染性真的很强的话，这种集会对于人群来说是致命的。 尽管在昨天，那个中科院的博士已经被上面痛骂了一顿，而后也删掉了微博上发的帖子。 不过你可以永远相信本国网友的手速，他们早就截了图、录了视频。所以即使那个博士已经删掉了帖子，人群还是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可惜杜茗萌不玩微博，没有办法知道那位博士到底是谁。 “我想，你们出面的时候，一定是不能戴着口罩的？” “当然，还有很多外企的老板和生意伙伴，戴着口罩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肯定是不会戴口罩的。” 随他去！杜茗萌不想往后面想，就像依珂说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以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感冒了就吃药去，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这么简单。 告别了今天最后一个定制衣服的客人，杜茗萌关上店门，今天就下班了，明天又是无聊的一天。 她现在住的，不是南海上面的船舰，不是在西北大学那会儿的小别墅，也不是从那里返回时住的帐篷，是自己原先的家，原先的房子。 是和她的爸爸妈妈从小住的房子——这里不住人很久了，不过有人负责打扫这里，挺好。 当初那个和自己一起住的小莲，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好奇地问，问这里为什么有很多的纸箱子。 杜茗萌那时候撒谎了，她说这是搬家时没有拆开的东西。其实不是的，是她的父亲在消失之后，军方整理了杜庸的东西，送了回来。 小莲知道这些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索性就没有和小莲说真相。 这几年间，不知道准确是哪一天，杜茗萌莫名地喜欢看新闻。 或许是之前有她的威湖陪着，自己想知道点什么，直接问他就行。现在不行了，现在想知道什么需要自己去查。 与其自己去查，不如每天看看新闻，别让自己闷成了山顶洞人…… 这种患感冒的病人，每种人的症状都不一样，没办法根据病人描述的情况开药。 一般性治疗的感冒药不管用，这一下子让医院忙了起来。 每次看病人就像是抽盲盒一样，你知道面前的病人确实患病了，可根本没法用听诊或者把脉这种手段诊断。 湖南省某市立医院里的一位权威医生在采访时说，这种病症目前无法归类，而且带有随机性地人传人现象。 电视机前的杜茗萌一下子笑了，尽管电视里的医生很严肃地说着这件事。 什么叫“随机性人传人”，难道是有的病人会传，有的病人不会传？还是说，能传染的病人一会儿能传，一会不能传？ 她当然不知道，或许这是这位权威医生自己提出的新词也说不一定呢…… 杜茗萌想，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今天碰巧有多种流感一起兴起，病毒在病人身体里争斗，导致了这种奇怪的患病现象。 幸好她不是医生，这种事情就可以随便想了，要是专业的医生，可不能像她那样乱想乱猜。 因为他们面临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死人的。 其实已经有人被送往北方首都医院医治了，是低压氧舱救护车拉走的。 当然这种车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车一样，老百姓们是看不出来的，只会认为这是普通的救护车。 其实有了这么多例的无规则生病病人，一线的医生护士已经有默契地下了判断，这种病就是会传染的，所以才会用低压救护车。 还是咱们国家的惯用手段，这件事情暂时不对外公开，为了防止群众恐慌。 杜茗萌完全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既然存在，而且还在处于扩大的迹象，早晚都会让人群知道的。 第158章 征兆2 这种事情总是能让她开心的，就像她把和威湖在一起的时光又走了一遍那样，即使她知道这只是假象。 不过说起刚才那位女士说的流感，杜茗萌还真的有点印象。 在几年前，白露从就曾经和她说起过这种奇怪的病症。长时间的感冒，一直处于生病的状态，不管打针还是吃药，都没有办法根治这种流感。 白露从还向上面反映过这件事，当局卫生部的并没有很重视，不过碍于白露从的面子，还是留了个病症的案底。 而且几天前，中科院的一位博士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说起了现在的这个流感，让大家多注意洗手戴口罩。 虽然杜茗萌也好奇，他明明不是医生，自己做的研究也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传播这些干什么？ 要是现在威湖还在，她一定会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她对这些国家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相比这些，她更加在意蚕衣用冷水或者中性洗涤剂洗完之后，伤害衣物的最长浸泡时间到底有多长。 不过流感流行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说耽误了她做生意，而是耽误了她和别人说话。 有钱人嘛，不怕没钱怕无聊，所以才会有聚众淫乱这种事情，酒店里那些视觉和触觉刺激，自然也都是因为这个咯。 杜茗萌的这家小店本就在偏僻的地方，找到这里不容易，人流也少，再加上杜茗萌身体里有个非人的家伙住着，她用不上平时这种保护手段。 两天之后，那位女士准时地来到这里取衣服。因为她在这里买过好几次衣服了，所以对于这些售后服务，杜茗萌并没有向她收钱。 只是她这次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口罩，说话也有很重的鼻音，时不时还有吸鼻涕的声音，这声音很小，但杜茗萌能听见。 “您这是？” 口罩下的她，嘴巴似乎发力有点困难，有些艰难地说：“我家先生在我跟他认真地说完之后，去药店买药了。只是这段时间里，我和儿子也都感冒了。” “我挺抱歉的，那您还会去参加集会吗？” “会的，这场集会和我家里的生意有关，我和我先生都要露面。” 杜茗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这种病传染性真的很强的话，这种集会对于人群来说是致命的。 尽管在昨天，那个中科院的博士已经被上面痛骂了一顿，而后也删掉了微博上发的帖子。 不过你可以永远相信本国网友的手速，他们早就截了图、录了视频。所以即使那个博士已经删掉了帖子，人群还是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可惜杜茗萌不玩微博，没有办法知道那位博士到底是谁。 “我想，你们出面的时候，一定是不能戴着口罩的？” “当然，还有很多外企的老板和生意伙伴，戴着口罩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肯定是不会戴口罩的。” 随他去！杜茗萌不想往后面想，就像依珂说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以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感冒了就吃药去，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这么简单。 告别了今天最后一个定制衣服的客人，杜茗萌关上店门，今天就下班了，明天又是无聊的一天。 她现在住的，不是南海上面的船舰，不是在西北大学那会儿的小别墅，也不是从那里返回时住的帐篷，是自己原先的家，原先的房子。 是和她的爸爸妈妈从小住的房子——这里不住人很久了，不过有人负责打扫这里，挺好。 当初那个和自己一起住的小莲，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好奇地问，问这里为什么有很多的纸箱子。 杜茗萌那时候撒谎了，她说这是搬家时没有拆开的东西。其实不是的，是她的父亲在消失之后，军方整理了杜庸的东西，送了回来。 小莲知道这些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索性就没有和小莲说真相。 这几年间，不知道准确是哪一天，杜茗萌莫名地喜欢看新闻。 或许是之前有她的威湖陪着，自己想知道点什么，直接问他就行。现在不行了，现在想知道什么需要自己去查。 与其自己去查，不如每天看看新闻，别让自己闷成了山顶洞人…… 这种患感冒的病人，每种人的症状都不一样，没办法根据病人描述的情况开药。 一般性治疗的感冒药不管用，这一下子让医院忙了起来。 每次看病人就像是抽盲盒一样，你知道面前的病人确实患病了，可根本没法用听诊或者把脉这种手段诊断。 湖南省某市立医院里的一位权威医生在采访时说，这种病症目前无法归类，而且带有随机性地人传人现象。 电视机前的杜茗萌一下子笑了，尽管电视里的医生很严肃地说着这件事。 什么叫“随机性人传人”，难道是有的病人会传，有的病人不会传？还是说，能传染的病人一会儿能传，一会不能传？ 她当然不知道，或许这是这位权威医生自己提出的新词也说不一定呢…… 杜茗萌想，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今天碰巧有多种流感一起兴起，病毒在病人身体里争斗，导致了这种奇怪的患病现象。 幸好她不是医生，这种事情就可以随便想了，要是专业的医生，可不能像她那样乱想乱猜。 因为他们面临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死人的。 其实已经有人被送往北方首都医院医治了，是低压氧舱救护车拉走的。 当然这种车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车一样，老百姓们是看不出来的，只会认为这是普通的救护车。 其实有了这么多例的无规则生病病人，一线的医生护士已经有默契地下了判断，这种病就是会传染的，所以才会用低压救护车。 还是咱们国家的惯用手段，这件事情暂时不对外公开，为了防止群众恐慌。 杜茗萌完全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既然存在，而且还在处于扩大的迹象，早晚都会让人群知道的。 第159章 征兆3 再说，就咱国家的舆论威力，只要官方在这种重要情况之下不加以管控，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流言四起。 最后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然后官媒再露面明里暗里说民众愚钝，不加以辨识信息的准确性。 “拜托啊！”杜茗萌看着电视吐槽一句。 百姓们从哪里得知信息呢？官媒不作为，舆论风向全都被一两个网红带走、带偏。最后演变为两个极端，或者四个极端，使得消息再次变得片面化。 官媒总是在事件快要结束的时候出来打马后炮，从而使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想不明白，杜茗萌曾经在海军里服役的时候就想不明白，到了现在，她成为了老百姓的一员，还是想不明白。 对于这种神奇的现象，杜茗萌早就见怪不怪，只是老百姓不能对此见怪不怪。 网上说的事情多多少少总是能牵扯到百姓们的利益，我们只是普通人啊，这个社会，没了钱就是等于没了命，谁能不关心自己的活路呢？ 杜茗萌知道，现在距离建国时理想的社会状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劳动也不会是现在的人的第一需求，你去问问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不给他们工资，谁愿意继续留下来服务他人？ 所以，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私念还存在，人就是自私的，怎么可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杜茗萌想，20后那一代人没有教育好他们的下一代，共—产的观念，或许要等到下个世纪，让下一个世纪的人去培养这种思想。 就在第二天，卫健委在接受采访时，并且在官网上发布最新消息，今年的流感虽然特殊，病症难以确认，但是从病人身上没有检测到抗体。 其实这个结果在湖南本省内的医院里，早就被发现了，没有经过官方，所以没有权威，自然不允许胡乱发布。 没有抗体这件事，暂时卫健委还没有给出更加准确的研究结果，只能说“比较特殊”，这种病毒“还在进一步地研究”。 除了没有检测到抗体，病人身体里的病毒含量少得可怜。其对应的抗体也能被检测到，也就是说，病人生病的原因，根本不是由于这些能检测到的病毒引起的。 现在连病因都找不到，官方只能先用一些具有模糊意义的词语糊弄一下民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尽管但是，他们还是说了“这种病不会人传人”，不对……杜茗萌仔细看了看新闻下面的文字，他们说的好像是“暂时没有发现人传人”。 杜茗萌笑了，他们可太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暂时没有”是什么意思？是现在没有发现，我可没有说它不具备这种属性。 “发现”是什么意思？“发现”和“发明”可不是一个意思，“发现”是说，它可能会人传人，但是我们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如果它真的会人传人，你也不能说我公布错了，因为我说的是“暂时没有发现”，不代表以后我不能发现。 哎……杜茗萌笑着笑着就叹气了，她挺希望一直不会发现，这样自己的店铺就一直能开下去。 父亲说，他父母，也就是杜茗萌的爷爷奶奶那一辈，曾经遭遇过一次灾难，是全球性的灾难，好像叫什么“肺炎”之类的。 杜茗萌没有经历过，自然没法跟父亲共情。杜庸可记得很清楚，父母因为这场肺炎，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经常咳嗽，喘息的频率变得很快，六十多就因为心脏衰竭离开。 所以有人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快一个世纪前的灾难，当然这些“造谣”的人，国家央视已经处分了八个。 现在没人敢开口，央视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在前几年，就有了这样的病人，不过只是极少数个例，而且后来都慢慢好了。 医院虽然搞不明白，不过病人好了就行，病人好了就有更多的路子挣钱。 大多人还是认为今年就是和前几年一样，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了，没啥大不了的。 十天之后，卫健委在距离上次公布最新消息“未发现人传人”，又得出了最新结果。 这种病是“可防可控”的，而且已经给出了最新的检测方式，而且医院里有足够的位置可以住病人。 “挺好的。”杜茗萌一边在官网上听着新闻，一边将衣服泡进木桶里，她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染色——染料都是自己亲手制作，纯天然无污染。 “您好？” 杜茗萌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的脑子好像跟着衣服一起泡水了，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放好手里的衣服，擦擦手走到前面去。 “您是？” 男人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件杜茗萌很熟悉的衣服——那是一位老客户，那位女士的衣服。 只可惜每次她留下的都是化名，杜茗萌并不知道她真实的姓名。 杜茗萌一下子知道了他是那位女士的老公，询问他来这的目的。 男人沉默很久，最后终于开口：“这件衣服，你留下。” “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由于他戴着口罩，杜茗萌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几乎快没有了白眼球，上面遍布血丝，像几天不睡的样子。 他说要把衣服留给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冒昧问一下，您夫人呢？不是不都是她来这里拿衣服的吗？还是说她忙，暂时没有时间……” “没有，她走了。在医院里走的，她死的时候，身子都溃烂了。” 杜茗萌低着头接过男人手里的衣服，沉重地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那男人似乎并不是很伤心，只是血红的眼睛显得很空洞。也许生活不允许他伤心，因为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 儿子也在市医院里待着…… 他会后悔吗？或许他自己才能知道这个答案。 当初他倔强，没有第一时间听老婆的话，导致了自己把病传染给了老婆和孩子——起码他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先生，节哀顺变。您和您夫人还有儿子的，请您挺住。” “谢谢，我走了。” 口罩之下，他的声音也是很沉重的。 第159章 征兆3 再说，就咱国家的舆论威力，只要官方在这种重要情况之下不加以管控，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流言四起。 最后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然后官媒再露面明里暗里说民众愚钝，不加以辨识信息的准确性。 “拜托啊！”杜茗萌看着电视吐槽一句。 百姓们从哪里得知信息呢？官媒不作为，舆论风向全都被一两个网红带走、带偏。最后演变为两个极端，或者四个极端，使得消息再次变得片面化。 官媒总是在事件快要结束的时候出来打马后炮，从而使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想不明白，杜茗萌曾经在海军里服役的时候就想不明白，到了现在，她成为了老百姓的一员，还是想不明白。 对于这种神奇的现象，杜茗萌早就见怪不怪，只是老百姓不能对此见怪不怪。 网上说的事情多多少少总是能牵扯到百姓们的利益，我们只是普通人啊，这个社会，没了钱就是等于没了命，谁能不关心自己的活路呢？ 杜茗萌知道，现在距离建国时理想的社会状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劳动也不会是现在的人的第一需求，你去问问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不给他们工资，谁愿意继续留下来服务他人？ 所以，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私念还存在，人就是自私的，怎么可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杜茗萌想，20后那一代人没有教育好他们的下一代，共—产的观念，或许要等到下个世纪，让下一个世纪的人去培养这种思想。 就在第二天，卫健委在接受采访时，并且在官网上发布最新消息，今年的流感虽然特殊，病症难以确认，但是从病人身上没有检测到抗体。 其实这个结果在湖南本省内的医院里，早就被发现了，没有经过官方，所以没有权威，自然不允许胡乱发布。 没有抗体这件事，暂时卫健委还没有给出更加准确的研究结果，只能说“比较特殊”，这种病毒“还在进一步地研究”。 除了没有检测到抗体，病人身体里的病毒含量少得可怜。其对应的抗体也能被检测到，也就是说，病人生病的原因，根本不是由于这些能检测到的病毒引起的。 现在连病因都找不到，官方只能先用一些具有模糊意义的词语糊弄一下民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尽管但是，他们还是说了“这种病不会人传人”，不对……杜茗萌仔细看了看新闻下面的文字，他们说的好像是“暂时没有发现人传人”。 杜茗萌笑了，他们可太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暂时没有”是什么意思？是现在没有发现，我可没有说它不具备这种属性。 “发现”是什么意思？“发现”和“发明”可不是一个意思，“发现”是说，它可能会人传人，但是我们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如果它真的会人传人，你也不能说我公布错了，因为我说的是“暂时没有发现”，不代表以后我不能发现。 哎……杜茗萌笑着笑着就叹气了，她挺希望一直不会发现，这样自己的店铺就一直能开下去。 父亲说，他父母，也就是杜茗萌的爷爷奶奶那一辈，曾经遭遇过一次灾难，是全球性的灾难，好像叫什么“肺炎”之类的。 杜茗萌没有经历过，自然没法跟父亲共情。杜庸可记得很清楚，父母因为这场肺炎，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经常咳嗽，喘息的频率变得很快，六十多就因为心脏衰竭离开。 所以有人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快一个世纪前的灾难，当然这些“造谣”的人，国家央视已经处分了八个。 现在没人敢开口，央视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在前几年，就有了这样的病人，不过只是极少数个例，而且后来都慢慢好了。 医院虽然搞不明白，不过病人好了就行，病人好了就有更多的路子挣钱。 大多人还是认为今年就是和前几年一样，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了，没啥大不了的。 十天之后，卫健委在距离上次公布最新消息“未发现人传人”，又得出了最新结果。 这种病是“可防可控”的，而且已经给出了最新的检测方式，而且医院里有足够的位置可以住病人。 “挺好的。”杜茗萌一边在官网上听着新闻，一边将衣服泡进木桶里，她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染色——染料都是自己亲手制作，纯天然无污染。 “您好？” 杜茗萌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的脑子好像跟着衣服一起泡水了，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放好手里的衣服，擦擦手走到前面去。 “您是？” 男人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件杜茗萌很熟悉的衣服——那是一位老客户，那位女士的衣服。 只可惜每次她留下的都是化名，杜茗萌并不知道她真实的姓名。 杜茗萌一下子知道了他是那位女士的老公，询问他来这的目的。 男人沉默很久，最后终于开口：“这件衣服，你留下。” “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由于他戴着口罩，杜茗萌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几乎快没有了白眼球，上面遍布血丝，像几天不睡的样子。 他说要把衣服留给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冒昧问一下，您夫人呢？不是不都是她来这里拿衣服的吗？还是说她忙，暂时没有时间……” “没有，她走了。在医院里走的，她死的时候，身子都溃烂了。” 杜茗萌低着头接过男人手里的衣服，沉重地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那男人似乎并不是很伤心，只是血红的眼睛显得很空洞。也许生活不允许他伤心，因为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 儿子也在市医院里待着…… 他会后悔吗？或许他自己才能知道这个答案。 当初他倔强，没有第一时间听老婆的话，导致了自己把病传染给了老婆和孩子——起码他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先生，节哀顺变。您和您夫人还有儿子的，请您挺住。” “谢谢，我走了。” 口罩之下，他的声音也是很沉重的。 第160章 征兆4 杜茗萌无聊地走上街头，这里的人们好像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流感的到来，并没有出现大面积人群戴口罩的情况。 “哎。”她摇摇头，趁着转身的空隙拽了拽肩带，朝着自己的小店里走去。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里又不是每天都会有客人来买衣服。 杜茗萌向每一个来这里的顾客保证，在这里买的蚕丝衣服，以后的维护工作都是不收费的。 电视上又报道了一件大事，是关于一次宴会的事情，或许就是曾经的那位女士离世之前参加的那个集会。 电视上报道了，参与那次宴会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患了这种流行的感冒。 估计就是因为人传人的原因，可是人们太相信卫健委说的那句“暂时没有发现人传人的迹象”，或者想的多一点：他们知道这种病会传染，但是为了利益，这个集会必须要开呢？ 这种事情背后的原因谁能想到？资本家本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好东西，杜茗萌可想不出来。 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有钱的底层劳动人民。本来就不了解他们，以后只会更加不了解。 官网说，全国“病情比较严重”的地区，“不应该继续举行大型活动，对于已经确定的活动，可以选择性取消或者延迟。” 杜茗萌听着ai读出来的文字，对他们表达的方式表示困惑： 什么叫做“比较”，外省的情况，好像都比本省的好一些，而湖南这里，算不算是“比较严重的”？我应该跟谁比较，或许外面的情况更加糟糕呢？或许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敢把数字报出来呢？ 什么又是“选择性取消”？杜茗萌想，像这种情况，他们应该直接私底下给资本家们打去电话，问问他们能不能取消掉这些什么破会。 “你问我们干什么？”杜茗萌拿起一朵花闻了闻，不知道这种花榨成汁之后会是什么颜色。 这就像是中学里面，因为很多人上课迟到，老师对着没有迟到的学生发飙。 你发飙应该对着那些没有来的学生啊！相对地，你要求取消集会，你应该去找集会的负责人啊！对百姓说有个屁用！那种地方，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去一次！ 她想，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顺便挣点稿费。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顺了杜茗萌的心，参加集会的大部分人都被传染了，挺好。他们挣了老百姓多少黑心钱？这是对他们有钱的惩罚——只能这样想了。 再往后想一点，他们肯定是被送去了自家的私人医院里——虽然国家命令禁止私人医院的存在，但是耐不住他们给的米儿多。米儿一多，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小莲曾经还对她说过这句话，不过好像她当时说的好像是“有钱能使磨推鬼”，不知道小家伙跟谁学的。 他们一定不会像杜茗萌的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性朋友，他们有钱人一定不会因为这种年度流行的流感弄死。 这种病不像流感——杜茗萌在从男人那里，得知了他夫人去世的事情，就有了这样的直觉。 不过这件事好像跟她没有太大关系，这件事无论怎样发展，自己都没必要承担任何责任。 自己在和小凡住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见了太多底层人民的挣扎，慢慢地，自己的生活态度也有了点转变，也开始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问问那些小商小贩，他们爱国吗？当然爱。再往后呢，他们有时间爱国吗？没有时间。 他们不是青少年，不是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或者是那些准备入党的积极分子，他们都不是，所以他们不会把爱国挂在嘴边。 他们每天面对的是，房贷甚至车贷，水电费，物业费，孩子的营养品，学费，补习班和兴趣班的学费。 这些重担子没有压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才会有时间逢人便说爱国。 “哎。” 新闻总算是愿意报道一些稍微会让百姓觉得恐慌的新闻了，不过连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公布。 看来是她自己想多了，本国的新闻还是从来都不愿意报道不好的事情。 但是，一个国家这么大，怎么可能每天都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发生的这些坏事到底在哪里呢？ 这不就是洗脑吗？“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的洗脑传销组织吗？ 他们会说和他们一起做事的好处，坏处一点都不说，这样人就会无条件地跟着他们打拼，甚至还有这些组织跟地下的黑色交易有染。 一旦人被骗进这样的组织，等着他们的不是奴隶一般的待遇，就是内脏被强迫挖去，然后被当成垃圾扔到一边去。 有时候，杜茗萌挺喜欢国外的舆论环境的，他们什么都敢说，连自己的总统、总理、首相等等领导人，随便骂，而且还可以发在网上让人看。 不得不承认，他们舆论的自由很大原因是背后的选举制度，国内一般会有两大党，他们相互指责，相互诋毁，同时也相互制衡。 发表对地方政党领袖不好的言论，肯定是对自己的政党有好处，自然没有必要制止。 还有西方国家们最底层，也是最根本的原因：他们一直追求的都是“自由”。 言论自由也是自由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让他们闭上嘴——这是上帝在他们出生 的时候就赋予他们的。 相比国内，就显得好像稍微有点不能说话，我们可以说好的，可以中性地表达——虽然对于“中性”，还需要官媒判断，但是就是不能说坏，什么坏都不能说。 杜茗萌曾经总结过一句话，她也写在过本子上，那句话是“这个世界是五颜六色的红，是异口同声的大合唱。” 这里不允许出现反对，不允许提出质疑，否则你就是人民的罪人。 不过这些给人定义为“人民的罪人”的人，是不是人民的罪人呢？ 这可难说了，或者说这件事情根本不能搬到台面上讲。 有些事情，不掂起来没有四两，一旦上秤，千斤都打不住。 所以我们还是不说，否则这个神奇的审核系统，又不让我过去了。 第160章 征兆4 杜茗萌无聊地走上街头，这里的人们好像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流感的到来，并没有出现大面积人群戴口罩的情况。 “哎。”她摇摇头，趁着转身的空隙拽了拽肩带，朝着自己的小店里走去。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里又不是每天都会有客人来买衣服。 杜茗萌向每一个来这里的顾客保证，在这里买的蚕丝衣服，以后的维护工作都是不收费的。 电视上又报道了一件大事，是关于一次宴会的事情，或许就是曾经的那位女士离世之前参加的那个集会。 电视上报道了，参与那次宴会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患了这种流行的感冒。 估计就是因为人传人的原因，可是人们太相信卫健委说的那句“暂时没有发现人传人的迹象”，或者想的多一点：他们知道这种病会传染，但是为了利益，这个集会必须要开呢？ 这种事情背后的原因谁能想到？资本家本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好东西，杜茗萌可想不出来。 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有钱的底层劳动人民。本来就不了解他们，以后只会更加不了解。 官网说，全国“病情比较严重”的地区，“不应该继续举行大型活动，对于已经确定的活动，可以选择性取消或者延迟。” 杜茗萌听着ai读出来的文字，对他们表达的方式表示困惑： 什么叫做“比较”，外省的情况，好像都比本省的好一些，而湖南这里，算不算是“比较严重的”？我应该跟谁比较，或许外面的情况更加糟糕呢？或许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敢把数字报出来呢？ 什么又是“选择性取消”？杜茗萌想，像这种情况，他们应该直接私底下给资本家们打去电话，问问他们能不能取消掉这些什么破会。 “你问我们干什么？”杜茗萌拿起一朵花闻了闻，不知道这种花榨成汁之后会是什么颜色。 这就像是中学里面，因为很多人上课迟到，老师对着没有迟到的学生发飙。 你发飙应该对着那些没有来的学生啊！相对地，你要求取消集会，你应该去找集会的负责人啊！对百姓说有个屁用！那种地方，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去一次！ 她想，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顺便挣点稿费。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顺了杜茗萌的心，参加集会的大部分人都被传染了，挺好。他们挣了老百姓多少黑心钱？这是对他们有钱的惩罚——只能这样想了。 再往后想一点，他们肯定是被送去了自家的私人医院里——虽然国家命令禁止私人医院的存在，但是耐不住他们给的米儿多。米儿一多，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小莲曾经还对她说过这句话，不过好像她当时说的好像是“有钱能使磨推鬼”，不知道小家伙跟谁学的。 他们一定不会像杜茗萌的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性朋友，他们有钱人一定不会因为这种年度流行的流感弄死。 这种病不像流感——杜茗萌在从男人那里，得知了他夫人去世的事情，就有了这样的直觉。 不过这件事好像跟她没有太大关系，这件事无论怎样发展，自己都没必要承担任何责任。 自己在和小凡住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见了太多底层人民的挣扎，慢慢地，自己的生活态度也有了点转变，也开始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问问那些小商小贩，他们爱国吗？当然爱。再往后呢，他们有时间爱国吗？没有时间。 他们不是青少年，不是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或者是那些准备入党的积极分子，他们都不是，所以他们不会把爱国挂在嘴边。 他们每天面对的是，房贷甚至车贷，水电费，物业费，孩子的营养品，学费，补习班和兴趣班的学费。 这些重担子没有压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才会有时间逢人便说爱国。 “哎。” 新闻总算是愿意报道一些稍微会让百姓觉得恐慌的新闻了，不过连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公布。 看来是她自己想多了，本国的新闻还是从来都不愿意报道不好的事情。 但是，一个国家这么大，怎么可能每天都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发生的这些坏事到底在哪里呢？ 这不就是洗脑吗？“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的洗脑传销组织吗？ 他们会说和他们一起做事的好处，坏处一点都不说，这样人就会无条件地跟着他们打拼，甚至还有这些组织跟地下的黑色交易有染。 一旦人被骗进这样的组织，等着他们的不是奴隶一般的待遇，就是内脏被强迫挖去，然后被当成垃圾扔到一边去。 有时候，杜茗萌挺喜欢国外的舆论环境的，他们什么都敢说，连自己的总统、总理、首相等等领导人，随便骂，而且还可以发在网上让人看。 不得不承认，他们舆论的自由很大原因是背后的选举制度，国内一般会有两大党，他们相互指责，相互诋毁，同时也相互制衡。 发表对地方政党领袖不好的言论，肯定是对自己的政党有好处，自然没有必要制止。 还有西方国家们最底层，也是最根本的原因：他们一直追求的都是“自由”。 言论自由也是自由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让他们闭上嘴——这是上帝在他们出生 的时候就赋予他们的。 相比国内，就显得好像稍微有点不能说话，我们可以说好的，可以中性地表达——虽然对于“中性”，还需要官媒判断，但是就是不能说坏，什么坏都不能说。 杜茗萌曾经总结过一句话，她也写在过本子上，那句话是“这个世界是五颜六色的红，是异口同声的大合唱。” 这里不允许出现反对，不允许提出质疑，否则你就是人民的罪人。 不过这些给人定义为“人民的罪人”的人，是不是人民的罪人呢？ 这可难说了，或者说这件事情根本不能搬到台面上讲。 有些事情，不掂起来没有四两，一旦上秤，千斤都打不住。 所以我们还是不说，否则这个神奇的审核系统，又不让我过去了。 第161章 征兆5 杜茗萌讨厌这个社会，但是她也会担心人类的未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和父亲在一起时，父亲总是喜欢想人类之后的发展道路。 杜茗萌其实不理解父亲这样想的意义到底何在，不过在这种影响下，时间一长，她的思想慢慢变得和他有些相像。 只是这种社会制度让她失去了多少自己最亲爱的人，有多少人是被这种制度夺走了自由甚至生命。 特别是想起了小莲，她梦中曾经无法拥有的女儿，她幻想中的和威湖的女儿——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社会。 其实杜茗萌应该知道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总是会有人监视着她。 这些人是周安员的手下，虽然他们的业务能力已经很好了，只是侦查能力还是在杜茗萌之下。 她不明白，既然自己都不在军队中服役了，跟他们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不停地监管着自己。 难道是怕自己叛国吗？周的心思真有这么多吗？ 她讨厌周的领导，不代表她不爱这个国家啊…… 就是因为爱得太深，看见的问题才会很多。假如杜茗萌根本不关心国家，她哪里能发现这么多问题呢？ 能够发现问题，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实——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成为一直折磨杜茗萌的荆棘。 早上开店门之后，杜茗萌还没来得及坐在凳子上发呆，就有人走了进来。 “有人吗？”他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挡住了想要进来和杜茗萌作伴的光。 杜茗萌忙起身接待，只是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就像等了好久，最后等来的红包，里面是空的那样。 “先生，怎么称呼您？” “我姓白，来这里买件衣服。这里卖衣服的？” 杜茗萌总觉得他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先生。”杜茗萌从前台的桌子上拿来那个记录册，“请在这里填写您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方便以后通知您。” 他呆呆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像机器打印一样写字。 而且最后他写出来的字，也和机器打印的一样。 杜茗萌可以肯定，除非这人接受过专业的书法和美术训练，否则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打印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茗萌回到老家这里之后，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这样的问题。 她这里的亲戚都不再想与她来往，因为她的父亲“锒铛入狱”。 亲戚们关系都比较远，对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太了解，他们也没有太多心思了解。 在他们眼里，只觉得杜庸犯了法，但是又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法。 杜茗萌不想和这些太世俗的人来往，跟他们保持联系太费劲了，劳神伤财，不值得。 白先生看着店主，眼球一转不转地盯着，好一会儿之后说：“你之前在新疆，我们在火车站见过，同行了一段路。” 对！就是他！杜茗萌一下子想起来，她还记得，那几个小时里，她希望之后又失望的落差。 那种感觉再次冲击到杜茗萌的心里，小莲好像就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但是，不是就是不是了，在分别时，白露从也说过，国家在回收威湖和华安的时候，会把他俩恢复出厂设置。 威湖对于之前的记忆，就像被删掉的数据一样，再也找不回来。 人失忆，还有机会通过积极的治疗，想起之前的事情，或者发自内心地本能地做一些事。 机器不会，忘了就是忘了，不做就是不做。 像白露从说的，他们对于人的反应，是建立在代码的基础上的。 他们做的事，都是有代码程序支持的。 “等等！我想问一下，您定制衣服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已经违反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不过白先生觉得没什么，大方地回答：“穿。” “是这样的……我需要了解……了解您买蚕丝衣服的用途，方便我给您做细微方面的加固。您应该知道，蚕丝衣服一般是很脆弱的。” “哦。给我家夫人穿，她喜欢这种衣服。” 杜茗萌看了看他写下的单子，上面需要的衣服是一件连衣裙。 “您已经结婚了吗？”杜茗萌有点回味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他都说了是给夫人买的。 他点点头，无论是杜茗萌提及他的夫人，还是他在点头，他都是面无表情的。 “这种衣服一般不便宜，您一定很爱您的夫人？” “什么是爱？我有些不明白，爱是和一个人待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的感觉吗？” 他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杜茗萌一下子没有从他的思维方式里转过来弯。 “应该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爱你。” “白先生！请您自重！”这家伙嘴里到底吐出来了什么东西！ 杜茗萌听见他最后一句话，脑子一下子炸了，她现在只想让他滚出这里。 轻薄！这是她现在对他最真实的感受。 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能随随便便对一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说爱她？ “请您自重！如果您还有问题的话，请立刻说完，然后离开这里。衣服做好之后！我会通知您的！” 刚刚对他的好感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夏天吹上天空的泡泡，一下子碎裂开，变成水滴蒸发在阳光之下。 白先生不解地看着略带愠气的店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她生气， 不过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去哄哄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请出去！” 然后他真走掉了，留下感受到被冒犯的杜茗萌。 让杜茗萌疑惑的还有一点，本省外面流感已经这么严重，他竟然不戴口罩！ 本来她计划着最后再送他一个口罩，让他戴上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安全。 结果意外的发生，把她的愤怒暂时推到了前面，让杜茗萌忘记掉口罩的事。 算了，他说话这么奇怪，得病就算是对他轻薄的惩罚了。 第161章 征兆5 杜茗萌讨厌这个社会，但是她也会担心人类的未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和父亲在一起时，父亲总是喜欢想人类之后的发展道路。 杜茗萌其实不理解父亲这样想的意义到底何在，不过在这种影响下，时间一长，她的思想慢慢变得和他有些相像。 只是这种社会制度让她失去了多少自己最亲爱的人，有多少人是被这种制度夺走了自由甚至生命。 特别是想起了小莲，她梦中曾经无法拥有的女儿，她幻想中的和威湖的女儿——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社会。 其实杜茗萌应该知道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总是会有人监视着她。 这些人是周安员的手下，虽然他们的业务能力已经很好了，只是侦查能力还是在杜茗萌之下。 她不明白，既然自己都不在军队中服役了，跟他们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不停地监管着自己。 难道是怕自己叛国吗？周的心思真有这么多吗？ 她讨厌周的领导，不代表她不爱这个国家啊…… 就是因为爱得太深，看见的问题才会很多。假如杜茗萌根本不关心国家，她哪里能发现这么多问题呢？ 能够发现问题，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实——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成为一直折磨杜茗萌的荆棘。 早上开店门之后，杜茗萌还没来得及坐在凳子上发呆，就有人走了进来。 “有人吗？”他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挡住了想要进来和杜茗萌作伴的光。 杜茗萌忙起身接待，只是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就像等了好久，最后等来的红包，里面是空的那样。 “先生，怎么称呼您？” “我姓白，来这里买件衣服。这里卖衣服的？” 杜茗萌总觉得他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先生。”杜茗萌从前台的桌子上拿来那个记录册，“请在这里填写您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方便以后通知您。” 他呆呆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像机器打印一样写字。 而且最后他写出来的字，也和机器打印的一样。 杜茗萌可以肯定，除非这人接受过专业的书法和美术训练，否则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打印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茗萌回到老家这里之后，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这样的问题。 她这里的亲戚都不再想与她来往，因为她的父亲“锒铛入狱”。 亲戚们关系都比较远，对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太了解，他们也没有太多心思了解。 在他们眼里，只觉得杜庸犯了法，但是又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法。 杜茗萌不想和这些太世俗的人来往，跟他们保持联系太费劲了，劳神伤财，不值得。 白先生看着店主，眼球一转不转地盯着，好一会儿之后说：“你之前在新疆，我们在火车站见过，同行了一段路。” 对！就是他！杜茗萌一下子想起来，她还记得，那几个小时里，她希望之后又失望的落差。 那种感觉再次冲击到杜茗萌的心里，小莲好像就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但是，不是就是不是了，在分别时，白露从也说过，国家在回收威湖和华安的时候，会把他俩恢复出厂设置。 威湖对于之前的记忆，就像被删掉的数据一样，再也找不回来。 人失忆，还有机会通过积极的治疗，想起之前的事情，或者发自内心地本能地做一些事。 机器不会，忘了就是忘了，不做就是不做。 像白露从说的，他们对于人的反应，是建立在代码的基础上的。 他们做的事，都是有代码程序支持的。 “等等！我想问一下，您定制衣服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已经违反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不过白先生觉得没什么，大方地回答：“穿。” “是这样的……我需要了解……了解您买蚕丝衣服的用途，方便我给您做细微方面的加固。您应该知道，蚕丝衣服一般是很脆弱的。” “哦。给我家夫人穿，她喜欢这种衣服。” 杜茗萌看了看他写下的单子，上面需要的衣服是一件连衣裙。 “您已经结婚了吗？”杜茗萌有点回味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他都说了是给夫人买的。 他点点头，无论是杜茗萌提及他的夫人，还是他在点头，他都是面无表情的。 “这种衣服一般不便宜，您一定很爱您的夫人？” “什么是爱？我有些不明白，爱是和一个人待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的感觉吗？” 他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杜茗萌一下子没有从他的思维方式里转过来弯。 “应该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爱你。” “白先生！请您自重！”这家伙嘴里到底吐出来了什么东西！ 杜茗萌听见他最后一句话，脑子一下子炸了，她现在只想让他滚出这里。 轻薄！这是她现在对他最真实的感受。 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能随随便便对一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说爱她？ “请您自重！如果您还有问题的话，请立刻说完，然后离开这里。衣服做好之后！我会通知您的！” 刚刚对他的好感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夏天吹上天空的泡泡，一下子碎裂开，变成水滴蒸发在阳光之下。 白先生不解地看着略带愠气的店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她生气， 不过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去哄哄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请出去！” 然后他真走掉了，留下感受到被冒犯的杜茗萌。 让杜茗萌疑惑的还有一点，本省外面流感已经这么严重，他竟然不戴口罩！ 本来她计划着最后再送他一个口罩，让他戴上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安全。 结果意外的发生，把她的愤怒暂时推到了前面，让杜茗萌忘记掉口罩的事。 算了，他说话这么奇怪，得病就算是对他轻薄的惩罚了。 第162章 征兆6 大约一周过后，那个奇怪的男人再次来到这儿，是杜茗萌短信通知他来拿衣服的。 因为当时非常生气，杜茗萌也没有仔细思考他说那些话背后的原因。 现在想了这几天，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先生，衣服您拿好。”杜茗萌如同面对别的顾客一样给他衣服，不过心里一直留着一个问题。 “等等，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和您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吗？如果您不方便回答，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白先生停在门口，听见杜茗萌的声音，又转过身看她。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父亲给我介绍的相亲软件，怎么了么。” “没有没有，只是我很好奇一点，您不爱您的夫人吗？” “和她在一起我不觉得快乐。” 他回答的很巧妙，没有直接说明他对他夫人的态度。 但是这种模糊的说法，杜茗萌听不出里面更深层的意思。 “我好像在你这里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什么？” 杜茗萌环顾四周，她找不到这位先生把什么落下了。 他进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只是签了个字，现在手里多了一件衣服而已。 “您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这位奇怪的先生并没有动手翻自己的衣兜，而是站着想了一会儿。 随后摇摇头，疑惑地说：“我忘记了，但是我在这里落下了一些东西。” 杜茗萌也退一步说：“那，我如果在这里找到了您的东西，我再联系您行？” “嗯。” 临走时，这位先生一直盯着店主的脖子看。 虽然她的脖颈确实值得被欣赏，不过他的眼神很明显并不是在欣赏美，而是尖锐地想要砍掉带走那种。 杜茗萌用手挡住胸口，再次无奈地对他说：“先生，请您自重。” 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拿着他给他夫人定制的衣服。 这次杜茗萌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生气，或许这位先生精神有些异常，从目前看，好像能这样判断。 要是之前敢有男人这样盯着她的胸看，杜茗萌一定敢挖了他的眼睛。 不过现在习惯了底层的世俗生活，随便人看都无所谓的。 电视上，一个权威医生，当着镜头说了最新的研究进展，这种流感是会人传人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出现死亡现象。 杜茗萌想，如果他们这样说的话，现在肯定是有人死在医院里了，而且肯定不会是一个两个的，不然不支持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久前才说的这种病不严重，现在又改口说这种病会死人。 习惯了，人都是会估计错误的，尤其是面对这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出现失误也是很正常的。 可惜他们并不会对此负责任，承担这种技术性失误的后果的，还是底层的平民百姓。 杜茗萌所在的a市，已经有了隔离医院的倾向，不过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明眼人能看出来的。 她可不想再重演一次约有一个世纪前的那次灾难，自己从西北那个乱圈子里跳出来还没有两年，又要被封起来了吗？ “发什么愁呢？” 杜茗萌歪头看见自己的肩膀突然发出白色的亮光，她猜到一定是身体里的那个家伙睡醒了。 “发愁没人说话啊。” “你这么怕孤独，为什么不再找一个人类伴侣呢……” 杜茗萌转身看看悬浮在半空的依珂，想起初见的那一天，她马上就要死掉了，问杜茗萌能不能借她的身体一用。 结果还没有等杜茗萌同意，她就擅自进来了，一直跟着她，幸好普通人看不见现在的杜茗萌。 “这件事以后不用再说，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你说不清楚，因为无论如何，你不是人类，你当然无法明白人类的情感。 这是人类对抗外界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大的弱点。” “好。”依珂在空中换了好几个姿势，不过哪种姿势都觉得不舒服，“虽然你跟我解释过好多次了，我还是听不懂。这是繁殖的一种需要……” 跟她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可是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依珂总是要多问两句，杜茗萌知道她不会听进去，还是会跟她说一说。 “话说，依珂，你能看见现在外界什么情况吗？我总觉得新闻上是假的，我想看看真实的情况，尤其是医院里。” “嗯……能，我能看见你说的地方，不过看不了多久。你知道的，在这里我几乎只能靠睡觉恢复体力。之前在沙漠边的那片小山林里，那里的环境好，我喜欢那里。” “喜欢也不去那里了——帮我看看。” “嗯……我想……他们是已经穿上防护服的医生护士们……他们不停地走着，手里的小车里装着好多药物。” “等等，依珂，你是说，防护服？” “是的，裹得死死的。那个英语……我想起来了，他们在重症监护室里忙活，床上躺着的人……他们有的全身都溃烂掉了，还有个女的，胳膊已经掉了下来。” “等等！掉了下来？掉了下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肩膀那里已经完全坏掉，肌肉已经拉不住两侧的骨头，神经也从中间断开，胳膊就掉下来了。呃……有位男士，还在不停地吐血……我看看……他的消化系统已经完全损坏掉，胃里的血水不断地向上涌出，他好像快要休克了……” “别说这些了，你能看出来他们有什么相同点吗？” “事实上，相同点是有的。不过我想，如果仅凭你们人类研究这种‘病’，或许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会发现这种病的相同点的。” “你别卖关子了。”杜茗萌看依珂的那一副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夸她，“快说。” 依珂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了杜茗萌的面前，然后盯着自己伸出的那根指向上方的手指说：“这些患者得的病，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种，不过能确定的是——” “你再不说，你就回我身体里继续睡觉，我也不听了。” “他们身体被攻击的部分，是有明确指向性的！” 第162章 征兆6 大约一周过后，那个奇怪的男人再次来到这儿，是杜茗萌短信通知他来拿衣服的。 因为当时非常生气，杜茗萌也没有仔细思考他说那些话背后的原因。 现在想了这几天，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先生，衣服您拿好。”杜茗萌如同面对别的顾客一样给他衣服，不过心里一直留着一个问题。 “等等，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和您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吗？如果您不方便回答，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白先生停在门口，听见杜茗萌的声音，又转过身看她。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父亲给我介绍的相亲软件，怎么了么。” “没有没有，只是我很好奇一点，您不爱您的夫人吗？” “和她在一起我不觉得快乐。” 他回答的很巧妙，没有直接说明他对他夫人的态度。 但是这种模糊的说法，杜茗萌听不出里面更深层的意思。 “我好像在你这里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什么？” 杜茗萌环顾四周，她找不到这位先生把什么落下了。 他进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只是签了个字，现在手里多了一件衣服而已。 “您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这位奇怪的先生并没有动手翻自己的衣兜，而是站着想了一会儿。 随后摇摇头，疑惑地说：“我忘记了，但是我在这里落下了一些东西。” 杜茗萌也退一步说：“那，我如果在这里找到了您的东西，我再联系您行？” “嗯。” 临走时，这位先生一直盯着店主的脖子看。 虽然她的脖颈确实值得被欣赏，不过他的眼神很明显并不是在欣赏美，而是尖锐地想要砍掉带走那种。 杜茗萌用手挡住胸口，再次无奈地对他说：“先生，请您自重。” 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拿着他给他夫人定制的衣服。 这次杜茗萌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生气，或许这位先生精神有些异常，从目前看，好像能这样判断。 要是之前敢有男人这样盯着她的胸看，杜茗萌一定敢挖了他的眼睛。 不过现在习惯了底层的世俗生活，随便人看都无所谓的。 电视上，一个权威医生，当着镜头说了最新的研究进展，这种流感是会人传人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出现死亡现象。 杜茗萌想，如果他们这样说的话，现在肯定是有人死在医院里了，而且肯定不会是一个两个的，不然不支持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久前才说的这种病不严重，现在又改口说这种病会死人。 习惯了，人都是会估计错误的，尤其是面对这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出现失误也是很正常的。 可惜他们并不会对此负责任，承担这种技术性失误的后果的，还是底层的平民百姓。 杜茗萌所在的a市，已经有了隔离医院的倾向，不过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明眼人能看出来的。 她可不想再重演一次约有一个世纪前的那次灾难，自己从西北那个乱圈子里跳出来还没有两年，又要被封起来了吗？ “发什么愁呢？” 杜茗萌歪头看见自己的肩膀突然发出白色的亮光，她猜到一定是身体里的那个家伙睡醒了。 “发愁没人说话啊。” “你这么怕孤独，为什么不再找一个人类伴侣呢……” 杜茗萌转身看看悬浮在半空的依珂，想起初见的那一天，她马上就要死掉了，问杜茗萌能不能借她的身体一用。 结果还没有等杜茗萌同意，她就擅自进来了，一直跟着她，幸好普通人看不见现在的杜茗萌。 “这件事以后不用再说，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你说不清楚，因为无论如何，你不是人类，你当然无法明白人类的情感。 这是人类对抗外界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大的弱点。” “好。”依珂在空中换了好几个姿势，不过哪种姿势都觉得不舒服，“虽然你跟我解释过好多次了，我还是听不懂。这是繁殖的一种需要……” 跟她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可是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依珂总是要多问两句，杜茗萌知道她不会听进去，还是会跟她说一说。 “话说，依珂，你能看见现在外界什么情况吗？我总觉得新闻上是假的，我想看看真实的情况，尤其是医院里。” “嗯……能，我能看见你说的地方，不过看不了多久。你知道的，在这里我几乎只能靠睡觉恢复体力。之前在沙漠边的那片小山林里，那里的环境好，我喜欢那里。” “喜欢也不去那里了——帮我看看。” “嗯……我想……他们是已经穿上防护服的医生护士们……他们不停地走着，手里的小车里装着好多药物。” “等等，依珂，你是说，防护服？” “是的，裹得死死的。那个英语……我想起来了，他们在重症监护室里忙活，床上躺着的人……他们有的全身都溃烂掉了，还有个女的，胳膊已经掉了下来。” “等等！掉了下来？掉了下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肩膀那里已经完全坏掉，肌肉已经拉不住两侧的骨头，神经也从中间断开，胳膊就掉下来了。呃……有位男士，还在不停地吐血……我看看……他的消化系统已经完全损坏掉，胃里的血水不断地向上涌出，他好像快要休克了……” “别说这些了，你能看出来他们有什么相同点吗？” “事实上，相同点是有的。不过我想，如果仅凭你们人类研究这种‘病’，或许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会发现这种病的相同点的。” “你别卖关子了。”杜茗萌看依珂的那一副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夸她，“快说。” 依珂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了杜茗萌的面前，然后盯着自己伸出的那根指向上方的手指说：“这些患者得的病，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种，不过能确定的是——” “你再不说，你就回我身体里继续睡觉，我也不听了。” “他们身体被攻击的部分，是有明确指向性的！” 第163章 征兆7 杜茗萌看着好像是一本正经，不过又像是在胡扯的依珂，感慨道：“你可算是说一句我能听懂的话了。” “我那是因为之前没有睡醒，交流只能追求极简，有时候你不理解，不能怪我了。” “好好。你要是困了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哈。” 依珂飘到沙发上的人旁边，也有模有样地坐在沙发上。 紧接着往杜茗萌身上一靠，就变成了很多的小光粒，包围着杜茗萌，飘进她的身体里。 估计是因为刚才花费精力看远处医院的情况，她才会刚出来没多久就又回去睡。 就像她说的，这里的环境不好，估计这里的每一天对依珂来说都是盛夏，所以她才会经常犯困，一睡睡一天。 像这样了解外界的真实情况也不是办法，依靠依珂有限的能力绝对是不足够的，或许现实里能够有个人，特别是医院里面的人。 杜茗萌想要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改变这种情况，而是为了对局势有更加准确的了解，不至于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她早就不相信政府上报告消息的速度，总是把最差的情况往后面推迟隐瞒，靠人不如靠自己。 依珂进到自己身子里没有多久，店门口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杜茗萌起身往前走，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现在都一月份了，他穿成这样不会冷么……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做衣服的吗？” 他看起来像是个医生，杜茗萌虽然没有白露从那样的眼光，不过从外表分辨出一个人的职业，她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朝着杜茗萌走去，从大衣内兜里翻出一张名片，并附带说明： “杜茗萌，我是京城市立人民医院的医生，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希望与你达成合作。” “呵呵……”杜茗萌接过名片，大概地扫一遍，“好，看来你是来者不善。你是周国领的手下？” 他摇摇头，其实不管他摇头还是不摇头，杜茗萌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是，我谁的手下都不是，我是人民的医生，为人民服务。现在上级似乎并没有很重视这种流感——我感觉这不是流感，我不放心，向医院请示之后，被允许到这里优先调查。” “你说的很好，不过，你研究的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我和你合作？” “我在这里必须换掉之前的身份，也就是说，我现在在这里是普通人。我需要用一用你的人脉。” “我的身份什么时候有这么值钱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计划，暗地里调查，收集证据……你们不会累吗？” 杜茗萌现在完全可以怀疑他是不是市医院的医生，仅凭借一张名片可什么都说明不了。 连身份证都可以伪造，这种东西伪造起来根本没有难度。 随后杜茗萌摇头道：“我对这些事情很累了，我只想安静地生活。这种事情你去找别人。” “我叫李忘，你可以查到我的信息，医院官网上都有。” 杜茗萌懒得打开手机或者电脑确认真实性，她厌倦了这种猜忌的日子。 与其跟人有进一步的打交道，不如看看后屋里的衣服，它们不会对自己说谎，自己想让它们是什么颜色，它们就可以变成什么颜色。 “杜茗萌小姐，我想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男人表现得非常诚恳，如果不是杜茗萌，或许真的会被人相信。 “你真的需要？那好，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好处如果不能超出我的预想，一切都免谈。” “我想，在某个地区的某家医院里，我应该认识一位被革职的老将军。” 他的话刚落地，身后的门嘭地一声关上，那声音响得让男人都身子一颤。杜茗萌还是待在原地，她动用了身体里依珂的能力，把门给甩上。 她的眼睛里恢复了当初在南海时的杀意，盯着男人时，有种想要把他撕开的趋势。 杜茗萌的双手没有握成拳，却在绷紧地发抖，好像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几次重重的呼吸之后，她才开口问男人。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杜茗萌小姐，我想你一定听清楚了。” “你一开始就打算说出这句话的对吗！” 杜茗萌走到男人面前，左手冷静地将他掂起来，离地大约二十厘米，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银白色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让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小姐，我想我也需要再重复一遍，你一定听清楚了。” 银白色的刀刃已经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这么冷的天气下，男人的脖子只会变得更凉。 “我想，我可以说一下我的条件了。这里，a市最好的市立医院，看管最严重的病人的地方，去那里不容易，我这样没有身份的外省人去那里更加不容易。 你能动用一下你的人脉关系，让医院把我送到那里去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 杜茗萌已经放下了李忘，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究竟是不是医生，也不管他到底来这里什么目的。 他拿走他想要的，杜茗萌则拿走她想要的，这不就是交易吗？既然交易能成立，谁还管背后的原因呢？ “我的目的，小姐您就不要随意猜测了，我需要样本，自然需要去到样本存在的地方。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 “李忘。”杜茗萌暂时陷入了回忆，不过很快就回到了现实，最后在男人手臂上扎了一下，“这是追踪装置，凭借你们的科技实力，除非重启……否则破解不了的……” “如果破解了呢？” “你说什么！” “您一定听清楚了。” “他现在在哪！” “事成之后，这两件事，我都会告诉你。或许，我的情报里，可能还有你想知道，但是现在还没有想起的事情。” 男人走了，开门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点费力。临走时小声嘀咕一句：“她果然有这种奇怪的神力。” 第163章 征兆7 杜茗萌看着好像是一本正经，不过又像是在胡扯的依珂，感慨道：“你可算是说一句我能听懂的话了。” “我那是因为之前没有睡醒，交流只能追求极简，有时候你不理解，不能怪我了。” “好好。你要是困了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哈。” 依珂飘到沙发上的人旁边，也有模有样地坐在沙发上。 紧接着往杜茗萌身上一靠，就变成了很多的小光粒，包围着杜茗萌，飘进她的身体里。 估计是因为刚才花费精力看远处医院的情况，她才会刚出来没多久就又回去睡。 就像她说的，这里的环境不好，估计这里的每一天对依珂来说都是盛夏，所以她才会经常犯困，一睡睡一天。 像这样了解外界的真实情况也不是办法，依靠依珂有限的能力绝对是不足够的，或许现实里能够有个人，特别是医院里面的人。 杜茗萌想要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改变这种情况，而是为了对局势有更加准确的了解，不至于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她早就不相信政府上报告消息的速度，总是把最差的情况往后面推迟隐瞒，靠人不如靠自己。 依珂进到自己身子里没有多久，店门口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杜茗萌起身往前走，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现在都一月份了，他穿成这样不会冷么……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做衣服的吗？” 他看起来像是个医生，杜茗萌虽然没有白露从那样的眼光，不过从外表分辨出一个人的职业，她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朝着杜茗萌走去，从大衣内兜里翻出一张名片，并附带说明： “杜茗萌，我是京城市立人民医院的医生，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希望与你达成合作。” “呵呵……”杜茗萌接过名片，大概地扫一遍，“好，看来你是来者不善。你是周国领的手下？” 他摇摇头，其实不管他摇头还是不摇头，杜茗萌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是，我谁的手下都不是，我是人民的医生，为人民服务。现在上级似乎并没有很重视这种流感——我感觉这不是流感，我不放心，向医院请示之后，被允许到这里优先调查。” “你说的很好，不过，你研究的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我和你合作？” “我在这里必须换掉之前的身份，也就是说，我现在在这里是普通人。我需要用一用你的人脉。” “我的身份什么时候有这么值钱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计划，暗地里调查，收集证据……你们不会累吗？” 杜茗萌现在完全可以怀疑他是不是市医院的医生，仅凭借一张名片可什么都说明不了。 连身份证都可以伪造，这种东西伪造起来根本没有难度。 随后杜茗萌摇头道：“我对这些事情很累了，我只想安静地生活。这种事情你去找别人。” “我叫李忘，你可以查到我的信息，医院官网上都有。” 杜茗萌懒得打开手机或者电脑确认真实性，她厌倦了这种猜忌的日子。 与其跟人有进一步的打交道，不如看看后屋里的衣服，它们不会对自己说谎，自己想让它们是什么颜色，它们就可以变成什么颜色。 “杜茗萌小姐，我想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男人表现得非常诚恳，如果不是杜茗萌，或许真的会被人相信。 “你真的需要？那好，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好处如果不能超出我的预想，一切都免谈。” “我想，在某个地区的某家医院里，我应该认识一位被革职的老将军。” 他的话刚落地，身后的门嘭地一声关上，那声音响得让男人都身子一颤。杜茗萌还是待在原地，她动用了身体里依珂的能力，把门给甩上。 她的眼睛里恢复了当初在南海时的杀意，盯着男人时，有种想要把他撕开的趋势。 杜茗萌的双手没有握成拳，却在绷紧地发抖，好像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几次重重的呼吸之后，她才开口问男人。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杜茗萌小姐，我想你一定听清楚了。” “你一开始就打算说出这句话的对吗！” 杜茗萌走到男人面前，左手冷静地将他掂起来，离地大约二十厘米，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银白色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让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小姐，我想我也需要再重复一遍，你一定听清楚了。” 银白色的刀刃已经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这么冷的天气下，男人的脖子只会变得更凉。 “我想，我可以说一下我的条件了。这里，a市最好的市立医院，看管最严重的病人的地方，去那里不容易，我这样没有身份的外省人去那里更加不容易。 你能动用一下你的人脉关系，让医院把我送到那里去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 杜茗萌已经放下了李忘，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究竟是不是医生，也不管他到底来这里什么目的。 他拿走他想要的，杜茗萌则拿走她想要的，这不就是交易吗？既然交易能成立，谁还管背后的原因呢？ “我的目的，小姐您就不要随意猜测了，我需要样本，自然需要去到样本存在的地方。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 “李忘。”杜茗萌暂时陷入了回忆，不过很快就回到了现实，最后在男人手臂上扎了一下，“这是追踪装置，凭借你们的科技实力，除非重启……否则破解不了的……” “如果破解了呢？” “你说什么！” “您一定听清楚了。” “他现在在哪！” “事成之后，这两件事，我都会告诉你。或许，我的情报里，可能还有你想知道，但是现在还没有想起的事情。” 男人走了，开门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点费力。临走时小声嘀咕一句：“她果然有这种奇怪的神力。” 第164章 征兆8 突如其来的未知的信息，让杜茗萌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生活又恢复了它的意义，好像自己有了寻找下去的动力。 杜庸和威湖，这两个对自己意义非凡的男人，他们的消息能够同时露出马脚，杜茗萌祈求再多露出一些，好让她有找的方向。 现在那个李忘到底有什么目的，杜茗萌已经不想去想了，她需要这些蛛丝马迹，所以她和他合作。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别人都活着，所以我也活着。 不过现在，杜茗萌可以换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一下子她又多了好多疑问啊……父亲在数据危机期间，到底被谁抓走了？他们把父亲关在了哪里？父亲有没有被畜生折磨？ 如果真的有人迫害她父亲，她一定会像杀掉害死小莲的那五个畜生一样，将迫害她父亲的人全部杀掉。 或许这次她不会给他们痛快，她应该会选择凌迟。父亲被他们关了这些年，自己就让他们把他们应得的全都还给他们。 还有威湖，她想对他问的问题更多了，数据危机里，为什么在她醒来之后，他就被强制拆除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昏迷的时候，他有没有来看过他。 最后一个问题，她或许已经知道答案的。 杜茗萌想，大不了，自己带着威湖，再经历一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 凡事一定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威湖能爱上她——起码杜茗萌是这样认为的，就一定能够再次爱上她。 或许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的，只是她冲动之下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她还有资格让威湖跟着她吗？ 第二天，自称是自己是医生的李忘来到杜茗萌的小店里，杜茗萌以为他是来商讨下一步的计划的，没想到他是来这里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什么帮忙，你不用来。” 杜茗萌看着进来就是拖地的李忘，有些犹豫要不要赶他走。地板她已经拖过一遍了。 “我估计这里的情况马上就要恶化，估计得病的人会一下子增多，你看，我就借此机会进到医院里面。” 杜茗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拖把，既然说话没用，那还不如直接动手。 “你就不怕你会得病？” 李忘看着被她抢走的拖把，无奈地笑笑，打趣儿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除了你脑子里那点对我有用的东西，你哪里还值得我关心？我怕你死在里面！你死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还怎么给我？”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继续你我之间的交易？” “我需要你保证你能活着出来，或者，我把你送到医院里面之后，你就把地址给我。 希望到时候你诚实一点，否则我有能力把你送进去，自然有能力把你搬出来。” 李忘爽快地答应，打算现在就准备开始他的计划，他期待地看着杜茗萌，看凭借她的身份能找出什么人来。 杜茗萌拿出手机，眼睛却没有看手机一眼，而是一直盯着李忘，好像并不像让他听见打电话的声音。 幸好他也是明事理的人，否则真不知道他俩能在这里僵持多久。 李忘出去之后没几分钟，杜茗萌就走出店铺，他已经抽完一支烟，刚把烟头扔到地下。 “好了，电话我已经打了，a市最好的那所医院不会拦你的。我想要的东西呢？” 杜茗萌说着话，手里已经变出了那把银白色的短刀。 这里早已人心惶惶，这条小道本来人就少，现在更是没有人了。 “杜茗萌，现在的南海军舰，已经下水去慰问边界地区了，船上没有你，你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我早就没有了军籍了，我也不是军人，慰问……我曾经和父亲去过，很无聊，在海面上一直待着，小岛上也什么都没有，不可惜。 我想，李先生，这件事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我给你你要的，你给我我要的，你废话这么多，行医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跟着杜庸去南沙群岛地区，确实无聊，不过杜庸总能说出那些地方的传奇，年年不一样，所以也不怎么无聊的。 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那倒没有，行医当然是越快越好的，病人比医生着急，所谓‘紧病慢先生’么。” “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出现过，我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如果你死掉了，我继续保持不知道的这种状态，对我没有任何损失，无非就是希望之后再次失望罢了。” 李忘就算刀刃已经架在脖子上，但他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似乎是他看穿了杜茗萌脑子里的想法，笃定了她不会杀他，所以才会如此不紧张。 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强。 “杜茗萌小姐，您一定不会这样的，您一定想知道的。” 刀尖最后还是指向了地面，嘭地一下消失不见。 “其实我挺好奇您的这种力量的，不像是科技带来的。”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赶紧回来，然后……告诉我，别试探我的底线，人都是有底线的。” 一辆汽车转弯往这里开来，整个车身包括玻璃都是黑色的，看不见里面。 做事鬼鬼祟祟，杜茗萌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杜茗萌小姐，告诉你个秘密，这种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得的！” 后车轮猛地摩擦地面，扬起一缕黄土钻进空气形成的黄烟——后轮驱动的汽车不多了，现在更是难见到一辆。 他为什么不会得这种病，难道他也是……也是身体里住着像依珂这样的怪物？ 杜茗萌关上店门，重新坐回沙发上，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在么？刚才的那个男人，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 依珂没有像之前那样飘出来，现在的她好像是被迫让人叫醒，好大一会才有反应。 “你这么多男人，你说哪个？” “啥！” “哦……我知道了，那个……那个是没有……跳动，普通人……” “喂？” 依珂又卡带了，她睡不醒就会这样。算了，等她自己忍不住出来，再向她问个明白。 第164章 征兆8 突如其来的未知的信息，让杜茗萌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生活又恢复了它的意义，好像自己有了寻找下去的动力。 杜庸和威湖，这两个对自己意义非凡的男人，他们的消息能够同时露出马脚，杜茗萌祈求再多露出一些，好让她有找的方向。 现在那个李忘到底有什么目的，杜茗萌已经不想去想了，她需要这些蛛丝马迹，所以她和他合作。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别人都活着，所以我也活着。 不过现在，杜茗萌可以换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一下子她又多了好多疑问啊……父亲在数据危机期间，到底被谁抓走了？他们把父亲关在了哪里？父亲有没有被畜生折磨？ 如果真的有人迫害她父亲，她一定会像杀掉害死小莲的那五个畜生一样，将迫害她父亲的人全部杀掉。 或许这次她不会给他们痛快，她应该会选择凌迟。父亲被他们关了这些年，自己就让他们把他们应得的全都还给他们。 还有威湖，她想对他问的问题更多了，数据危机里，为什么在她醒来之后，他就被强制拆除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昏迷的时候，他有没有来看过他。 最后一个问题，她或许已经知道答案的。 杜茗萌想，大不了，自己带着威湖，再经历一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 凡事一定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威湖能爱上她——起码杜茗萌是这样认为的，就一定能够再次爱上她。 或许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的，只是她冲动之下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她还有资格让威湖跟着她吗？ 第二天，自称是自己是医生的李忘来到杜茗萌的小店里，杜茗萌以为他是来商讨下一步的计划的，没想到他是来这里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什么帮忙，你不用来。” 杜茗萌看着进来就是拖地的李忘，有些犹豫要不要赶他走。地板她已经拖过一遍了。 “我估计这里的情况马上就要恶化，估计得病的人会一下子增多，你看，我就借此机会进到医院里面。” 杜茗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拖把，既然说话没用，那还不如直接动手。 “你就不怕你会得病？” 李忘看着被她抢走的拖把，无奈地笑笑，打趣儿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除了你脑子里那点对我有用的东西，你哪里还值得我关心？我怕你死在里面！你死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还怎么给我？”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继续你我之间的交易？” “我需要你保证你能活着出来，或者，我把你送到医院里面之后，你就把地址给我。 希望到时候你诚实一点，否则我有能力把你送进去，自然有能力把你搬出来。” 李忘爽快地答应，打算现在就准备开始他的计划，他期待地看着杜茗萌，看凭借她的身份能找出什么人来。 杜茗萌拿出手机，眼睛却没有看手机一眼，而是一直盯着李忘，好像并不像让他听见打电话的声音。 幸好他也是明事理的人，否则真不知道他俩能在这里僵持多久。 李忘出去之后没几分钟，杜茗萌就走出店铺，他已经抽完一支烟，刚把烟头扔到地下。 “好了，电话我已经打了，a市最好的那所医院不会拦你的。我想要的东西呢？” 杜茗萌说着话，手里已经变出了那把银白色的短刀。 这里早已人心惶惶，这条小道本来人就少，现在更是没有人了。 “杜茗萌，现在的南海军舰，已经下水去慰问边界地区了，船上没有你，你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我早就没有了军籍了，我也不是军人，慰问……我曾经和父亲去过，很无聊，在海面上一直待着，小岛上也什么都没有，不可惜。 我想，李先生，这件事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我给你你要的，你给我我要的，你废话这么多，行医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跟着杜庸去南沙群岛地区，确实无聊，不过杜庸总能说出那些地方的传奇，年年不一样，所以也不怎么无聊的。 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那倒没有，行医当然是越快越好的，病人比医生着急，所谓‘紧病慢先生’么。” “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出现过，我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如果你死掉了，我继续保持不知道的这种状态，对我没有任何损失，无非就是希望之后再次失望罢了。” 李忘就算刀刃已经架在脖子上，但他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似乎是他看穿了杜茗萌脑子里的想法，笃定了她不会杀他，所以才会如此不紧张。 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强。 “杜茗萌小姐，您一定不会这样的，您一定想知道的。” 刀尖最后还是指向了地面，嘭地一下消失不见。 “其实我挺好奇您的这种力量的，不像是科技带来的。”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赶紧回来，然后……告诉我，别试探我的底线，人都是有底线的。” 一辆汽车转弯往这里开来，整个车身包括玻璃都是黑色的，看不见里面。 做事鬼鬼祟祟，杜茗萌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杜茗萌小姐，告诉你个秘密，这种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得的！” 后车轮猛地摩擦地面，扬起一缕黄土钻进空气形成的黄烟——后轮驱动的汽车不多了，现在更是难见到一辆。 他为什么不会得这种病，难道他也是……也是身体里住着像依珂这样的怪物？ 杜茗萌关上店门，重新坐回沙发上，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在么？刚才的那个男人，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 依珂没有像之前那样飘出来，现在的她好像是被迫让人叫醒，好大一会才有反应。 “你这么多男人，你说哪个？” “啥！” “哦……我知道了，那个……那个是没有……跳动，普通人……” “喂？” 依珂又卡带了，她睡不醒就会这样。算了，等她自己忍不住出来，再向她问个明白。 第165章 征兆9 “老师，你说，当时由于这两台机器引起的恐怖危机，政府在人民的呼声下被迫停用了他们，现在却要秘密启用。” 这个从西北回来的失去妻子的大学生，现在站在实验室里，对着这两台智能机器人的总负责人说。 他们都身穿着白色大褂，旁人眼里看，他们或许不是前辈和后辈，更像是兄弟。 那个年轻的面孔，在数据危机期间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未婚妻，在愤怒的支配下告别了自己的岳父岳母，来到了这里复仇。 慢慢地，他了解到事件的整个经过，也明白了这件事跟白露从和威湖的关系不大，理性渐渐占据了上风。 在经过了从新疆到首都的，如此长的快速步行，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或许，这段时间里，能让他这个艺术学院里的理科生好好重新思考一下这件事。 也许自己身体里有诗阳留下的特殊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不过从那里往这里赶的时候，他就没再想过生死问题。 生死两边都有自己的家人和爱人，没什么怕的。 只是在首都周边游荡了很久，他最终还是被白露从发现。 白露从向上级申请，恳请把豫千堇留下。他不想让国家白白流失掉这样的人才。 早在杜茗萌和威湖待在西北的那所大学里，白露从就注意到了这个天才。 然而尽管自己已经偷偷暗箱操作了，还是没有把他搞回到中央去。 白露从当然也知道他是放不下老婆，这小子有善心，有恩必报。 不过辗转多时，结果是好的就行。 以后的时间里，豫千堇跟在白露从身边，把他当成老师向他学习。 而白露从也大有把他当成接班人的意思培养，自己能知道的，正在研究的，都说给他。 “这是上面的意思，不允许公布的，百姓估计还在几年前的恐慌之中，如果这种智能机器再次现世，第一个不买账的就是他们。” “这倒是，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反对这项政策。现在知道的多了，能理解这其中哪一项环节出错了，否则，我也会成为反对的一员。” 白露从拍了拍豫千堇的肩膀，知道这小子的未婚妻死在了那场灾难里。 那场危机已经超出了白露从的控制范围里，甚至华安也早就超出了白露从的控制范围。 他不明白，同样是两台机器，他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或许白露从也算是面临了孩子的抚养问题，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自己哪个都没有偏爱，都发挥了他们各自的长处。 他在和子梅慢慢交往的过程中，逐渐重新思考华安策动叛乱的原因。 看着陷入沉默和回忆中的豫千堇，白露从换了另一个话题：“生活里不可控的事情这么多，都知道了以后的事，生活多无聊啊——现在重装到哪一步了？” 豫千堇从回忆里回来，习惯性地深呼吸一次，走到控制台前，看着上面上行的“100”，和下行的“87”，回答道： “威湖还在等待中，华安已经重装完成了，是否现在就启动。” “华安启动，保持我给出的设置就行。” “白老师，我有一个疑问，或许你也早就发现了。” “你是说威湖的重装进程？它卡在了八十七的位置好久了，一直不动。” “是的。我们还要等下去吗？还是说……” 白露从也走到控制台前，站在了他的旁边，点点头向他示意。 他也明白了，白露从的意思是无法全部重装就这样，能保持使用就行。 估计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应该是跟运行功能无关的东西，无法复原就无法复原。 他们再次醒来，可就完全不认得我了。 失去记忆的感觉挺难受的，既然白露从这种感觉都这么强，无法想象杜茗萌爱着威湖，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 一阵机器的提示音传来，周安员在下令拆除他们的时候，只是把两块芯片拆了出来，很多东西都还是保持原样。 华安和威湖的声音也是这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白露从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感慨一定不会很小。 “千堇，输入一遍周安员那边给的程序，暂时先这样。” “博士，真的要按照他们的想法……” 白露从扯了一下白衣领，随后往后面一拉，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他看着豫千堇不甘心的眼神，自己何尝也不是他那样的呢？他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听别人的话，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想要在这里待着，只能听亲周的研究人员的话，自己不再是在南海时那样了。 一开始自己在西北的沙漠里做实验，后来因为意外的发生，自己暂时留在南海。 这两个地方都是天高皇帝远，中央再怎么想管，能管理的空间还是很小的。 不像现在，自己就在中央的眼皮子底下，再想有点小动作，或者是自己研究点东西，都是不现实的了。 幸好周对于威湖，给出的第一条指令就是外出调查。 说是调查，更多的是利用威湖强大的计算能力，找出各地的反抗势力，然后把他们的计划上报给周。 这不就是把威湖当牛马使吗？白露从知道威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干这种脏活累活呢？哪个父母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如愿的生活呢？ 出去就出去，否则让白露从一直看着威湖，他指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把威湖变成曾经的他呢…… 他没有万分的把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威湖被接走，一并被接走的还有另一位华安。 自己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带着杜茗萌去看他们的尸骸。 再一次见到他们，又是分别的时候。 如果威湖能够恢复他的意识，或者说重新有了他的想法，那么之前的记忆，能不能也随之而来呢？ 谁能说准呢？ 豫千堇拍拍白露从的肩膀，看着另一群人接走刚刚重启的两个智能机器人，对他说：“博士，他们已经被接走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研究，走。” 第165章 征兆9 “老师，你说，当时由于这两台机器引起的恐怖危机，政府在人民的呼声下被迫停用了他们，现在却要秘密启用。” 这个从西北回来的失去妻子的大学生，现在站在实验室里，对着这两台智能机器人的总负责人说。 他们都身穿着白色大褂，旁人眼里看，他们或许不是前辈和后辈，更像是兄弟。 那个年轻的面孔，在数据危机期间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未婚妻，在愤怒的支配下告别了自己的岳父岳母，来到了这里复仇。 慢慢地，他了解到事件的整个经过，也明白了这件事跟白露从和威湖的关系不大，理性渐渐占据了上风。 在经过了从新疆到首都的，如此长的快速步行，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或许，这段时间里，能让他这个艺术学院里的理科生好好重新思考一下这件事。 也许自己身体里有诗阳留下的特殊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不过从那里往这里赶的时候，他就没再想过生死问题。 生死两边都有自己的家人和爱人，没什么怕的。 只是在首都周边游荡了很久，他最终还是被白露从发现。 白露从向上级申请，恳请把豫千堇留下。他不想让国家白白流失掉这样的人才。 早在杜茗萌和威湖待在西北的那所大学里，白露从就注意到了这个天才。 然而尽管自己已经偷偷暗箱操作了，还是没有把他搞回到中央去。 白露从当然也知道他是放不下老婆，这小子有善心，有恩必报。 不过辗转多时，结果是好的就行。 以后的时间里，豫千堇跟在白露从身边，把他当成老师向他学习。 而白露从也大有把他当成接班人的意思培养，自己能知道的，正在研究的，都说给他。 “这是上面的意思，不允许公布的，百姓估计还在几年前的恐慌之中，如果这种智能机器再次现世，第一个不买账的就是他们。” “这倒是，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反对这项政策。现在知道的多了，能理解这其中哪一项环节出错了，否则，我也会成为反对的一员。” 白露从拍了拍豫千堇的肩膀，知道这小子的未婚妻死在了那场灾难里。 那场危机已经超出了白露从的控制范围里，甚至华安也早就超出了白露从的控制范围。 他不明白，同样是两台机器，他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或许白露从也算是面临了孩子的抚养问题，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自己哪个都没有偏爱，都发挥了他们各自的长处。 他在和子梅慢慢交往的过程中，逐渐重新思考华安策动叛乱的原因。 看着陷入沉默和回忆中的豫千堇，白露从换了另一个话题：“生活里不可控的事情这么多，都知道了以后的事，生活多无聊啊——现在重装到哪一步了？” 豫千堇从回忆里回来，习惯性地深呼吸一次，走到控制台前，看着上面上行的“100”，和下行的“87”，回答道： “威湖还在等待中，华安已经重装完成了，是否现在就启动。” “华安启动，保持我给出的设置就行。” “白老师，我有一个疑问，或许你也早就发现了。” “你是说威湖的重装进程？它卡在了八十七的位置好久了，一直不动。” “是的。我们还要等下去吗？还是说……” 白露从也走到控制台前，站在了他的旁边，点点头向他示意。 他也明白了，白露从的意思是无法全部重装就这样，能保持使用就行。 估计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应该是跟运行功能无关的东西，无法复原就无法复原。 他们再次醒来，可就完全不认得我了。 失去记忆的感觉挺难受的，既然白露从这种感觉都这么强，无法想象杜茗萌爱着威湖，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 一阵机器的提示音传来，周安员在下令拆除他们的时候，只是把两块芯片拆了出来，很多东西都还是保持原样。 华安和威湖的声音也是这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白露从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感慨一定不会很小。 “千堇，输入一遍周安员那边给的程序，暂时先这样。” “博士，真的要按照他们的想法……” 白露从扯了一下白衣领，随后往后面一拉，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他看着豫千堇不甘心的眼神，自己何尝也不是他那样的呢？他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听别人的话，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想要在这里待着，只能听亲周的研究人员的话，自己不再是在南海时那样了。 一开始自己在西北的沙漠里做实验，后来因为意外的发生，自己暂时留在南海。 这两个地方都是天高皇帝远，中央再怎么想管，能管理的空间还是很小的。 不像现在，自己就在中央的眼皮子底下，再想有点小动作，或者是自己研究点东西，都是不现实的了。 幸好周对于威湖，给出的第一条指令就是外出调查。 说是调查，更多的是利用威湖强大的计算能力，找出各地的反抗势力，然后把他们的计划上报给周。 这不就是把威湖当牛马使吗？白露从知道威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干这种脏活累活呢？哪个父母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如愿的生活呢？ 出去就出去，否则让白露从一直看着威湖，他指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把威湖变成曾经的他呢…… 他没有万分的把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威湖被接走，一并被接走的还有另一位华安。 自己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带着杜茗萌去看他们的尸骸。 再一次见到他们，又是分别的时候。 如果威湖能够恢复他的意识，或者说重新有了他的想法，那么之前的记忆，能不能也随之而来呢？ 谁能说准呢？ 豫千堇拍拍白露从的肩膀，看着另一群人接走刚刚重启的两个智能机器人，对他说：“博士，他们已经被接走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研究，走。” 第166章 征兆10 送走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他们又去了另一间房间。 在一台大屏幕前，白露从和豫千堇看着视野里毫无规律形状的、不断变化的类病毒生物，表示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连接大屏幕的是一台显微镜，显微镜下是从最近流行的病人身上提取的肌肉组织。 他们观察这种东西已经很久了，至少白露从关注这种奇怪的现象已经有几个年头了。 他记得有一次，从南海那边赶往首都的一次，他和杜茗萌分享了他发现的这种现象，也就是这种毫无裂变规律的类病毒生物。 虽然他现在也无法知道这东西算不算是生物，生物定义是具有繁殖后代的能力，还有一点是能进行新陈代谢。 离谱的是，这种东西从低倍显微镜下看，似乎具有着细胞的结构，而且也具有应激性，会主动远离不宜生存的环境。 这东西能繁殖是一定的，可是至于新陈代谢……观察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出它具有这种能力的确切证据。 所以暂时把它称为“生物”，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实际上白露从这种猜测还没有出现过本质性的失误。 “你知道国家南方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说是流感，就像每年初春都会有的那样。我感觉今年的很不像……” “千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想法没有错，这绝对不是普通流感，比流感严重得多。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疑问。” “只在某个地方有？” “你说对了一半，我想说的是，这种流行病，只在某个地方没有！” “嗯……” 白露从的话让他旁边的人陷入了沉思，在湖南爆发是确定的，而且全国各地都有少数的案例，那他的话，只在某个地方没有…… 豫千堇看了在盯着自己的人，突然明白了白露从的话，后背瞬间发凉，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看豫千堇的眼神，白露从明白了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害怕这里可能有监听的东西，后面的情况他俩没有说开。 其实说不说开他俩都互相明白了，这种病只有在首都这里还没有发现确诊案例。 怎么会这么特殊呢？ 高考的时候，首都的孩子特殊就特殊了，这人人都懂，也都能理解，毕竟这里居住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可是生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特殊呢？他们的身体素质就高人一等吗？ 身份是前人给的，地位也是前人给的，难道百毒不侵的身体素质也能给？ 还是说，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病，提前接种了疫苗…… 这种猜想到这里就先结束了，不能再往后想了，否则越仔细盘算，越是会得出难以面世的结论。 大屏幕上的这种生物又分裂了，不断侵蚀着健康的肌肉。 这一小片组织样本，送来的时候浸泡在甲醛里，是血一样的红色。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少去的那一半，应该是被切断了联系，成了一个个的细胞散在溶液里。 这不是癌变，癌症要比这个还严重，起码不会到现在，还有一半的组织是完好的。 可惜他俩不是专业的生物学家，而且他俩本就不该研究这些东西的！ 他俩从事的专业，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上面竟然会把这种东西的研究交给他俩！ 这不摆明了就是让他俩无事可做吗？存心把他们搁置起来，有用了再叫过去的！ 就像不久前，周给他说了，这两台机器会不定时地重启，让他做好准备。 而这些时间里，周给他安排的工作，全都是与他一直在做的人工智能研究无关的事情！ 现在又让他研究这种神奇而又该死的生物，他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咽。 “博士，我想，我们需要一个更加专业的研究生物的人帮助我们的。” “千堇。上面让我们观察这些，不是真的希望在我们这里得出一些结论，只是束缚住我的脚，让我待在这里哪都不去。我们之前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我们递上去的研究结论，他们一眼都不会多看的。” “我知道这些，只是，或许我们能多了解这个东西，或许对以后有用呢？” 白露从有些无奈，他无奈这小子现在还这么善良。 “那……研究明白了之后，你还想做出抵抗这种东西的类似疫苗的东西吗？你想得太多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说的了的，他让我们看，我们就看。他说不用看了，我们就不看。” “可是，如果那样的灾难……你一定知道我说的那次全球性的灾难再次发生，不是又要死掉很多人吗？” “这应该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多长时间难得出去一次，而且接触的人每天都是那几个，就算传染，也不会传染到我们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担心天下人？你说，你想想，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我知道你的过去，你还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么？这种武侠梦还是少做一点，千堇，现实一点，活好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豪情壮志，是那些没有后顾之忧的文人，在感慨的时候说的大话。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帅，可是历史上除了子任，谁真的做到了呢？” “博士，你说的我懂，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我的岳父母了，他们是我唯一在世的亲人。” 白露从无可反驳，他的这句话，无懈可击。 “仅凭我们两个，做到这些太难了。我们现在还在软禁之中，什么时候有了出行的自由，我答应你，一定会把这种东西研究明白的，这样行吗。” 豫千堇的眼神从有光变得无光，看向大大屏幕上还在不断实施“侵略”的生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有了他的这句话，豫千堇就可以放心了，白博士是说到做到的人。 “博士，我们好像还没有观察过这种东西的细胞结构。” “你我都不是专业人员，就算看了也没啥用。再说，这里也没有那么先进的观察工具……” 第166章 征兆10 送走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他们又去了另一间房间。 在一台大屏幕前，白露从和豫千堇看着视野里毫无规律形状的、不断变化的类病毒生物，表示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连接大屏幕的是一台显微镜，显微镜下是从最近流行的病人身上提取的肌肉组织。 他们观察这种东西已经很久了，至少白露从关注这种奇怪的现象已经有几个年头了。 他记得有一次，从南海那边赶往首都的一次，他和杜茗萌分享了他发现的这种现象，也就是这种毫无裂变规律的类病毒生物。 虽然他现在也无法知道这东西算不算是生物，生物定义是具有繁殖后代的能力，还有一点是能进行新陈代谢。 离谱的是，这种东西从低倍显微镜下看，似乎具有着细胞的结构，而且也具有应激性，会主动远离不宜生存的环境。 这东西能繁殖是一定的，可是至于新陈代谢……观察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出它具有这种能力的确切证据。 所以暂时把它称为“生物”，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实际上白露从这种猜测还没有出现过本质性的失误。 “你知道国家南方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说是流感，就像每年初春都会有的那样。我感觉今年的很不像……” “千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想法没有错，这绝对不是普通流感，比流感严重得多。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疑问。” “只在某个地方有？” “你说对了一半，我想说的是，这种流行病，只在某个地方没有！” “嗯……” 白露从的话让他旁边的人陷入了沉思，在湖南爆发是确定的，而且全国各地都有少数的案例，那他的话，只在某个地方没有…… 豫千堇看了在盯着自己的人，突然明白了白露从的话，后背瞬间发凉，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看豫千堇的眼神，白露从明白了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害怕这里可能有监听的东西，后面的情况他俩没有说开。 其实说不说开他俩都互相明白了，这种病只有在首都这里还没有发现确诊案例。 怎么会这么特殊呢？ 高考的时候，首都的孩子特殊就特殊了，这人人都懂，也都能理解，毕竟这里居住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可是生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特殊呢？他们的身体素质就高人一等吗？ 身份是前人给的，地位也是前人给的，难道百毒不侵的身体素质也能给？ 还是说，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病，提前接种了疫苗…… 这种猜想到这里就先结束了，不能再往后想了，否则越仔细盘算，越是会得出难以面世的结论。 大屏幕上的这种生物又分裂了，不断侵蚀着健康的肌肉。 这一小片组织样本，送来的时候浸泡在甲醛里，是血一样的红色。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少去的那一半，应该是被切断了联系，成了一个个的细胞散在溶液里。 这不是癌变，癌症要比这个还严重，起码不会到现在，还有一半的组织是完好的。 可惜他俩不是专业的生物学家，而且他俩本就不该研究这些东西的！ 他俩从事的专业，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上面竟然会把这种东西的研究交给他俩！ 这不摆明了就是让他俩无事可做吗？存心把他们搁置起来，有用了再叫过去的！ 就像不久前，周给他说了，这两台机器会不定时地重启，让他做好准备。 而这些时间里，周给他安排的工作，全都是与他一直在做的人工智能研究无关的事情！ 现在又让他研究这种神奇而又该死的生物，他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咽。 “博士，我想，我们需要一个更加专业的研究生物的人帮助我们的。” “千堇。上面让我们观察这些，不是真的希望在我们这里得出一些结论，只是束缚住我的脚，让我待在这里哪都不去。我们之前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我们递上去的研究结论，他们一眼都不会多看的。” “我知道这些，只是，或许我们能多了解这个东西，或许对以后有用呢？” 白露从有些无奈，他无奈这小子现在还这么善良。 “那……研究明白了之后，你还想做出抵抗这种东西的类似疫苗的东西吗？你想得太多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说的了的，他让我们看，我们就看。他说不用看了，我们就不看。” “可是，如果那样的灾难……你一定知道我说的那次全球性的灾难再次发生，不是又要死掉很多人吗？” “这应该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多长时间难得出去一次，而且接触的人每天都是那几个，就算传染，也不会传染到我们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担心天下人？你说，你想想，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我知道你的过去，你还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么？这种武侠梦还是少做一点，千堇，现实一点，活好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豪情壮志，是那些没有后顾之忧的文人，在感慨的时候说的大话。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帅，可是历史上除了子任，谁真的做到了呢？” “博士，你说的我懂，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我的岳父母了，他们是我唯一在世的亲人。” 白露从无可反驳，他的这句话，无懈可击。 “仅凭我们两个，做到这些太难了。我们现在还在软禁之中，什么时候有了出行的自由，我答应你，一定会把这种东西研究明白的，这样行吗。” 豫千堇的眼神从有光变得无光，看向大大屏幕上还在不断实施“侵略”的生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有了他的这句话，豫千堇就可以放心了，白博士是说到做到的人。 “博士，我们好像还没有观察过这种东西的细胞结构。” “你我都不是专业人员，就算看了也没啥用。再说，这里也没有那么先进的观察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