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的商户妻》 第1章 穿越遇破产? “爹,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傍晚时分,天空黑沉,寒风阵阵,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诉说着大雨将至,空气也变的潮湿烦闷,让人心情压抑。 一位装扮有些俗气的妙龄少女正跪在院子里,昂起头直视前方,一脸倔强。 “胡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任性妄为。” 少女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语气愤怒,满眼失望的看着女儿。 局面对峙不下,少女一脸任性,毫不退让,见此,宋大勇一甩袖子狠心离去。 “轰隆……轰隆……” 不消片刻,空中瓢泼大雨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声势浩大,而院中女子不顾劝阻仍一动不动的挺直脊背跪在雨中。 只是,一个时辰过去,空中大雨丝毫未见颓势,院中跪着的少女却缓缓倒下。 …… 宋时落睁开眼,宿醉让她的脑袋像炸裂一般疼痛,想到昨晚,不禁蹙眉。 昨晚是她在告别大学前的最后一场聚会——毕业晚会,从今日起相伴四年的同学便迈出校门走向社会,各奔前程了,日后再想聚齐怕是遥遥无期了。 她在校学习一向优异,还未毕业便已经收到了满意的offer,然而学习、工作处处如意的她,在感情方面却有一丝遗憾。 大学时期,她对同班同学杨洋有着别样的好感,但对感情反应迟钝的她起初并未察觉,直到看着室友一个个陷入爱河,才恍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不留遗憾的毕业,给自己第一段恋情(哪怕暗恋)一个交待,便决定在毕业晚会时趁机告白,哪怕失败也认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在感情方面一向比较怂的她便想借着酒醉告白。 可是…… 宋时落双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脑中仍然一片空白,只记得最初猛灌酒的傻样,之后的事情却一概没有了印象。 自己这是喝太多醉了吗?她心中懊恼不已,啊,那最后到底有没有告白?对方什么反应,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一刻也等不了,想着赶紧起来问问室友,正要拉开被子,触手却一片丝滑。 自己用的是入学时学校统一发放的棉被,质量虽说不差,但也绝不是这种感觉。 心中杂念瞬间退却,忍着头痛开始打量起四周,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入目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闺房。房内家具摆放得井然有序,红木雕花床上铺着绣花锦被,柔软而温暖,难怪手感如此好呢。 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以及几碟点心,从屋内的装饰、摆件可以看出这是一户稍显富裕的家庭。 外面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不远处还隐隐飘来了一丝中药味。 宋时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哪儿?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不是在宿舍,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外省的,家都不在本地,而她出身农村,父母虽说经营一家农资店,但绝对不算富裕,怎么也不可能认识这种一看就很富裕的人家。 然而,没等她过多思虑,突然脑袋一阵刺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这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国家——大庆国。典型的封建农耕社会,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高科技,经济水平也不能和现代相提并论。 巧合的是原主也叫宋时落,是扬州府江都县种菜小户宋家的小姐。 宋家是商户之家,宋时落的父亲宋大勇年轻时凭借自己的精明和能干做起了蔬菜买卖,并在去年和江都县聚贤楼签订了为期三年的供货契约,算是站稳了脚跟。 宋家关系简单,祖父母二人共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宋大树,次子宋大勇,小女儿宋杏花,三人皆已成家生子。 宋时落的祖父祖母和其大伯宋大树一家住在松树村,主要靠种田为生,大伯目前有二子一女,长子已成家还未生子。 宋时落的爹宋大勇在县城靠种菜营生,还开了一家杂货铺,因此,一家四口常年生活在江都县城。 姑姑宋杏花嫁去了邻村大河村,与姑父张大山育有一子一女,现均未成家。 哦,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宋时落还有一个未婚夫叶景琛。 在宋时落的印象里,叶景琛是一个落魄的秀才,父亲去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而宋家虽不富裕,但对唯一的女儿宋时落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任性、清高的她看不上落魄的秀才。 因此,对这门婚事不满,跪求宋父拒婚。 可没想到婚未拒成,身先死了。 因为这一场雨,这一场风寒,让宋时落的内里换了芯子。 脑中景象像过电影一般交待了前因后果,知道真相的她却久久回不了神。 ……她穿越了!! 因为一场醉酒…… 宋时落内心不停的大喊、嘶吼,早不穿越晚不穿越,为啥要在人生即将走向辉煌时穿越了!! 现在她也不用纠结告白的事情了,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刚坐起身,就听到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后便见一个端着药碗的小丫鬟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床上的宋时落,惊喜的喊道:“小姐,你醒了。” 忙放下药碗,边说边上前扶着宋时落。 这便是宋时落的丫鬟春桃,从小服侍在身边,性格活泼,头脑单纯,对小姐无比忠心,就是话有些多,爱八卦。 宋时落喝药期间,春桃也开始了她的碎碎念。 “小姐,以后可不能跟老爷对着来了,身子要紧啊!外面那么大的雨,跪着多伤身呀。唉,老爷平时很宠小姐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春桃皱着眉头,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紧接着话语一转,“不过这几日老爷好像遇到麻烦了,唉……” 宋时落看她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本不想多问,自己现在还没理清思绪呢,哪有心情管其他事。 但是听说宋家遇到麻烦了,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可关系到自己的生活。 将药一口喝完,放下碗便问道:“爹遇上什么麻烦了?” 春桃听到小姐终于开口问了,忙将憋了满肚子的话都倒了出来。 “小姐,就在你昏迷的第二天,老爷就紧急出府了,听说是咱们府的买卖出了问题,好像挺严重的。” 嗯? 我刚来,买卖就出问题了? 不能这么巧。 “买卖出了什么问题?你说具体点。”宋时落着急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守门的说,老爷已经几天没回府了。如果不是紧急的事,小姐都昏倒了,老爷不会不来看小姐的。” 宋时落抬头想哭,真是无语问天!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莫名其妙来到这个破地方就算了,结果刚来,家中就要破产吗? 第2章 瞌睡遇枕头 本以为在前世卷完了,可以躺平了,哪知一朝穿越来到这里一切从零开始,这也算了,好歹是个小富之家的小姐,也算是躺平了。 谁知还能遇到破产?到头来只是让自己换个地方接着卷吗?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院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也充满潮湿、烦闷的气息,让人心情跟着低沉起来,仿似透不过气般。 宋时落起身出门,春桃紧张追问:“小姐,你要去哪?风寒还没好,不能出门吹风。” 宋时落看着外面的雨,停住脚步,转身道:“跟我一起去宜春居看看娘。” “夫人晌午刚来看过小姐,那时你还没醒,后来吴妈来禀事才走的”春桃一边说一边拿了件粉色披风给她披上。 十一月的天气,是不需要用到披风的,但她风寒未愈,自知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为了身体,乖乖的穿戴好出门。 宋府是一个三进三出两跨院的布局,面积足够他们一家居住,宜春居是位于正院,宋时落住在西跨院馨雅苑。 春桃扶着宋时落沿着抄手游廊往宜春居走去。一阵冷风吹来,宋时落忙裹紧披风,仍感到阵阵寒意,这个身体也太差了。 进入宜春居,吴妈忙迎出来。 “小姐刚醒,怎的就出来了。春桃也不劝着点。” 吴妈一边扶着宋时落,一边转头吩咐人去端碗姜汤给小姐暖身子。 “吴妈,娘在吗?我有些事情想问她。”宋时落柔声问道。 “在的,刚刚还在念叨小姐呢,不成想小姐就过来了,要不怎么说母女连心呢。”吴妈边帮宋时落解下披风边凑趣道。 屋内 宋母正坐在榻上,皱着眉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见是女儿,不禁神色温柔、语气宠溺的怪罪道。 “落儿醒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刚醒就出门,吹着风可怎生是好。” “娘,我醒了有一会了,也喝了药,在屋里太闷,就到娘这来看看。”可能是受到原身的影响,对宋母有着本能的好感,不由得便想亲近。 随后环顾四周问道:“娘,爹还没回来吗?我听说爹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是生意出了什么事吗?” 宋夫人本以为女儿找她爹是因为婚约之事,听到后面便觉女儿应是听到什么风声,担心惊吓到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 “你爹在外忙买卖的事呢,还没回来,落儿别多想,只管养好身体,一切有爹娘在呢。” 看 完全把自己当成孩子,看来是打探不出什么了。 主要原身以前对家中买卖不闻不问,自己太过关心容易惹人怀疑,所以只能另想它法了。 “落儿,你已及笄,是个大姑娘了,你爹给你订的这门亲事也是用心良苦,我们不任性了,好吗?”担心女儿钻牛角尖,宋夫人耐心开导。 宋时落一个23年的母胎单身,对这个天降婚约实在无感,反正又不让她现在就嫁,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馨雅苑,宋时落敛下笑容,心中危机感不减反增。 刚刚虽然只是瞥了一眼,却也看到了娘手里拿的书——《农作物虫害防治法合集》。 说明宋家这次可能真的遇到难题了,大概率还是跟虫害有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农庄里的蔬菜生了虫害。 如果只是普通的虫害,宋时落没准真的有办法。 从小生活在农村,父母从事农资生意,经营着一家农资店,俗称“庄稼医院”,专门防治农作物病虫害,长期的耳濡目染,她对农田病虫害防治也有了深刻的了解。 所以在得知宋家危机与虫害有关时,宋时落并不十分担心,虽说没有农药,使用土方法,同样可以治虫,只是不会像农药那般立竿见影而已。 不能坐以待毙,让春桃出去打听具体消息。最好的办法是亲自去农庄查看一番,但以原主现在的身体,宋母绝不会同意她独自前去的,还需仔细筹划。 窗外的雨还未停,宋时落紧皱眉头托着下巴安静的等着,内心却如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这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继续回家种农田”。 唉,不想过苦日子,唯有打起精神,努力卷起。 宋府 一名身粉色服装,打着雨伞的丫鬟步履匆匆朝内院跑去。 “小姐,打…打听到了”,春桃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情况?快说” “咱府农庄里种的蔬菜,今年不知怎么的,生了严重的虫害,老爷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事呢。”春桃说完,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具体是什么虫害,可有听他们具体描述?” 春桃疑惑的抬头,对小姐问起具体虫子感到奇怪。别说小姐了,就连自己也没见过几只虫子。 “没听说,不过老爷已经亲自过去看了,想来是有办法的。” 如果真有办法就不会几天不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宋时落心想。 庄园蔬菜是宋家收入大头,主要供给江都县的酒楼——聚贤楼,如果今年蔬菜不能及时挽回,损失的不仅是整个农庄的蔬菜,还将面临毁约、赔偿等一系列问题。 况且这桩买卖是宋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成的,也因此奠定了宋府的基础,如今农庄出事,便是动了宋府的根,若不能妥善解决,破产便在一夕之间。 这是宋时落不愿看到的,苦了23年已经苦够了,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雄起在所难免。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身除了姓名和自己一样,其他无一相同。 她有着独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而自己所受的教育是女子能顶半边天,差异可想而知。 但初来乍到,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慢慢过度,不可操之过急。 当务之急还是虫害问题,且必须想法子去一趟农庄才行。 唉… 越想越愁,别说解决问题了,现在连独自出门都做不到。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宋时落的思绪。 抬头看去,春桃手里拿着一对如意络,黄白相间的颜色,很是鲜亮,最独特的是如意络下面各坠了一个黄色的小铃铛,刚刚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 “如此别致的如意络是从哪里得的?” 春桃抬手将如意络递过来,兴冲冲的说:“少爷身边的小厮石头送来的,说是少爷在外面瞧见的,觉着有趣,专门买来给小姐解闷的” 宋时落听到此话,猛的抬手拍向脑门,难怪心里总感觉忘了什么,原来把原身的便宜大哥给忘了。 “大哥人呢?” 春桃有点懵懵的看着自家小姐道:“听说少爷去找江都县有治虫经验的农夫了”。 真是瞌睡遇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呀,宋时落高兴的想着。 第3章 顺利去农庄 宋家两兄妹关系很好,哥哥宋时宇从小宠着妹妹,所以对说服哥哥带自己去农庄,还是很有信心的。 傍晚,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夕阳照在院中的梧桐树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碧空如洗,就连天边的彩虹也显的格外清晰明艳,让人看着心情都变得明亮、舒畅起来。 饭后,宋时落带着春桃,踩着被雨水冲洗干净的青石板往外院走去。 大哥还没回来,为免错过,他决定亲自到外院去等。 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说服哥哥,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小姐,这么晚了,少爷不会直接回农庄了。” 正一心等着的宋时落,猛的听到春桃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就在她打算差人去打听时,前方传来一道让她深感悦耳的声音。 “少爷您回来了!” 宋时落欣喜的抬眼望去,一个身穿蓝色长衫、面色稍显疲惫的年轻男子正跨过门槛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宋时宇,长相综合了父母双方,随了父亲忠厚的面相,又有几分母亲婉约的美感,算是个斯文俊俏的少年郎。 不过,和自己相比,他的长相还是逊色不少。 宋时落的长相可谓全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这也是她来到这里最为满意的一点。 只是以前原主清高、喜奢华,一心与人攀比,恨不得将所有首饰、锦服尽着于身,毫无搭配可言,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在加之她一向清高自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让她整个人全无气质可言,十分的颜值,也只能展示出七分。 看到宋时落站在门口,宋时宇不禁疑惑问出声。 “这么晚了,妹妹在这里做什么?”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我在等你,有事和你说。”宋时落看着哥哥疲惫的面容假装抱怨道。 “哦,什么事情这么急,明日说也不迟啊。”宋时宇微微诧异,习惯性抬手摸摸她的头。 宋时落微囧,不自在的往一边躲闪,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被个17岁少年摸头,心里实在无法适应。 “明日就晚了。哥,你还没吃饭,那正好边吃边说” 宋时落拉着哥哥快步往屋内走去,石头正将饭菜摆好,宋时宇无奈,坐下看着妹妹。 “好了,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 “哥哥,今天找到有经验的农夫了吗?明天还要去农庄吗?”宋时落一叠声的问道。 宋时宇诧异的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实在没想到妹妹问的是这个事情。 以前妹妹娇纵爱玩,从不关心家里买卖,对此也一概不懂,今日怎的突然问起这事,难道听到什么风声了? “落儿从哪听说咱家买卖的事吗?你别担心,一切有爹娘和哥哥呢,要是无聊了就去外面逛逛。” 宋时宇像以往一样安抚妹妹,在他看来,妹妹还是个小孩,就算自己说了,她也听不懂,更帮不上忙,只会徒增烦恼。 “哥哥,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宋时落急道,家中就没人相信自己。 宋时宇见妹妹如此执着,摇头苦笑,举手投降。 “好好,我说,找了两个有经验的农夫,打算明日一早去农庄” “那哥哥也带我一起,你不知道我在家都快闷出病了,正好想去庄子散散心” 听到妹妹的话,宋时宇本想摇头拒绝,妹妹风寒还未痊愈,不宜出城。但听到她说要散心,想到之前拒婚之事,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那就说好了,明早记得等我啊。对了,哥哥记得跟娘说,娘不答应我可不应啊” 宋时落赶紧甩锅道,由哥哥去说服娘,要比自己出马好使多了,自己可真是个小聪明,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 看着妹妹那得逞后窃喜的小表情,宋时宇无奈一笑。 “知道了,小机灵鬼,赶紧回去休息,明日起不来我可不等你”。 一切安排妥当,宋时落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去休息了。 次日 宋时落闲适的趴在车窗上,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朝阳初升,碧空如洗,空气中散发着泥土与青草夹杂在一起的清香,官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呼吸之间沁人心脾,简直就是一个天然氧。 当然,如果能忽略马车的颠簸,就更完美了。 春桃将食盒中的糕点放在桌案上,并倒了一杯热茶。 “小姐,你早饭用的少,再吃点点心,到庄园还要一会呢”。 宋时落点头,伸手接过茶碗,悠哉悠哉的浅酌起来。 更加坚定了帮助宋家脱离困境、发展壮大的决心,奋力卷起。毕竟,谁能舍得放弃如此舒适的生活呢。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农庄门口。 宋时宇走到马车旁,交待起来,“妹妹你自己慢慢逛,如果累了就去别院休息,我将马伯留给你,有需要你就让他去做,忙完了我再来陪你。” 宋时落下了马车,看着哥哥着急的神情,忙点头应下。 “哥哥,你快忙去,别担心我,我带春桃随意逛逛就成。” 随后宋时宇留下马伯,领着刚寻的两位农夫步履匆匆的往庄园深处走去。 宋时落现在庄园门口,环顾四周。 庄园门匾上书“宋氏庄园”四个大字,整个庄园看着很是壮观,总占地约两百亩,规模不小。 庄园里建有一处院落,主院供主人家避暑、游玩时居住,其他房屋约十多间,均给庄园农夫居住。 庄园内田地规划成一块一块的,种着各种时令蔬菜,从远处看去像一块巨大的绿色格子地毯铺在了庄园内,整齐,有序,美观。 看到这些,宋时落更加明白为何宋父对农庄如此重视,宋家本也只算是小富之家,刚起家,财产有限,而农庄几乎占了宋家全部的财产。 宋时落让马伯带自己去虫害严重的地方查看,春桃听到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姐,你不是最讨厌虫子吗?以前和夫人来庄园避暑,你都不出别院的,现在怎么还亲自去看虫子啊。” 自从小姐醒来,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自己又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谁说讨厌虫子就不能去看了?”宋时落反问道。 “讨厌虫子自然就不想看啊,您以前就从来不看的。” 春桃直接回道,内心疑惑不解,讨厌一件东西为何还要去看?小姐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讨厌它可以不看;现在它影响到我了,自然要换种方式了。”宋时落耐心解答。 “换种方式?什么方式?” “自然是杀死它了,这样便可一劳永逸。” 春桃恍然大悟,小姐果然聪明,自己就想不到。 可是虫子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不然老爷夫人也不会如此焦急。整个庄园蔬菜都生了虫子,怎么能杀的完。 “老爷如果知道小姐有这份心,一定很欣慰的,小姐你别着急,老爷一定有办法将虫子都杀死的。”春桃底气不足的宽慰道。 说话间便走到了一片白菜地,一行人站定,马伯蹲身从卷起的白菜叶里翻出两个小虫子放在手心。 “小姐,你看就是这样的虫子,将蔬菜叶子卷起来,藏在里面祸祸菜呢。” 宋时落看着眼前这块满是虫洞的菜地,比自己预计的要严重很多,不禁皱起眉头。 “今年虫害为何如此严重?隔壁几家庄园也是如此吗?负责农庄的管事是谁?有查问吗?”宋时落一叠声问道。 马伯本不在意,认为小姐就是好奇贪玩来凑热闹的,没想到她却如此厉害,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内心惊讶不已。 第4章 犯虫害还是犯小人? “旁边李家庄园没有闹虫灾,只有我们庄园虫灾严重,农庄管事是刘老三,听说是今年种菜前忘记撒草木灰,才导致虫害这么严重,具体经过老爷还在查。”马伯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宋时落…… 事有蹊跷 撒草木灰是这个时代最重要且有效的杀虫方式,别说专门从事种菜的商户,就是农户种菜也会先撒草木灰;一个专事种菜的农庄管事,能把这么大的事忘了?而其他农夫也都没提醒? 显然不可能! 看来宋家这次不是犯虫害,而是犯小人了! 按说宋家只是江都县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商户,能碍着谁了,让他费尽心思对付起来。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虫灾,找小人这事还是留给爹,宋时落默默的想。 说到虫灾,看完这些虫子后,宋时落只想说给我来一盒《保农丁》,像菜青虫、蚜虫、咪虫、蜗牛、白粉虱、蚜虫、红蜘蛛、蝽象等害虫,全部轻轻松松一网打尽。 但是这个时代没有《保农丁》,没有任何农药制剂,唯有用土方法了。 宋时落从脑海的众多方法中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出来。 时间紧任务重,还是抓紧回去制作药剂,看这虫灾速度,必须尽早解决才行。 不过,比起虫害,更让她头疼的是如何给方子找个合理的出处,不能惹人怀疑又能让大家相信的方子。 毕竟原身是不可能知道这个方子的,自己贸然拿出,定会惹人怀疑,不信自己事小,若不用该方子,耽误了杀虫,损失就大了。 宋时落边想边往回走,着人告诉哥哥一声,自己便带着春桃回府了。 春桃懵懵的跟着小姐往回走,对自家小姐一时一个主意表示怀疑。 坐在马车里,小心的看着神色稍显严肃的小姐,面色犹豫,纠结不已。 宋时落瞅见她那想问又不敢问的小表情,“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有话就说,什么时候还学会收敛了?” 见小姐如此说,春桃便放心的将心中疑惑都问了出来。 “小姐,是虫子不对吗?您好不容易才来的农庄,怎么只待一会就要回去了?” “不是虫子不对,是虫子过多且只在我们庄园不对。不说其他,我们虫灾如此严重,隔壁庄园却没有,乍一听是管事忘记撒草木灰所致,细细一想却禁不起推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回去你自然就知道了,过两日我们再来。” 宋时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刚得知女儿来了农庄,宋大勇安排好手头事情,打算过去看看女儿,却被告知她已经离开。 侧头看向儿子,发现他也一脸不明所以,貌似刚得知消息,遂作罢。 “吁~吁~,小姐,前面有架牛车坏了,挡住了道。” 回府途中,马车突然在半路停下,正和春桃闲聊的宋时落,听到马伯如是禀告。 “那将马车靠边等会,也不急这一时。” 春桃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待看清人时,惊讶的捂住嘴巴,侧身靠近宋时落小声道:“小姐,是叶秀才”。 宋时落一愣,在春桃那充满八卦的眼神中猛然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原主的未婚夫。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该遇到的人一个也不会错过,真真是冤家路窄。 紧接着便见春桃伸着脖子边看边道:“小姐,叶秀才好像是在搬家,牛车上堆满了行李和杂物,还有个老妇人坐在牛车上,应该是他娘。这么多东西难怪会把牛车压坏了。” 宋时落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在弯腰查看车轴。 堆满杂物的车架上坐着一个老妇人,侧脸和叶景琛有几分相似,只是脸色蜡黄,面露疲色,像是大病初愈般。 虽然车轴断裂,阻于途中,但叶景琛仍一脸淡定,仿佛陷入窘境的不是自己,不急不躁; 偶尔抬头和老妇人说上几句,让本来神色担忧的老妇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看到此景,宋时落都不由得佩服起来,处事不惊,若是自己可能做不到如此。 不管怎样,既然遇见了,肯定不能视而不见,遂吩咐马伯过去瞧瞧是否需要帮忙。 穿越而来,她始终秉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多个朋友多条路;当然自己也绝不会做圣母,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他人若得寸进尺,我便寸土不让。 不一会儿马伯过来回话,“小姐,叶秀才的牛车车轴断了,要修好大约需得半个时辰。” 宋时落点头表示知晓,让他自去帮忙。 转眼看到因修车所需而下车等在路边的老妇人,宋时落沉吟片刻,让春桃将叶母请至马车休息。 春桃领命而去,心中越发觉的自家小姐聪慧过人;懂得把握时机,提前和叶母处好关系,以后嫁入叶家便更有利,老爷夫人若是知道小姐今日举动肯定很欣慰。 不知自家丫鬟内心想法的宋时落,此时正懒懒的靠在车窗边看向外面忙碌的人。 不一会儿春桃扶着叶母上了马车,宋时落收回眼神,行礼问好,随后便吩咐春桃倒水招待。 叶母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容貌姣好、言行端庄、落落大方,怎么也无法和传闻中刁蛮、任性、无礼的印象相匹配。 “多谢宋姑娘相助,怕是要耽搁你的时间,陪我们一起等在这里了”叶母看着宋时落,眼神中带了一丝探究。 “伯母客气了,我也无甚要紧事;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困难,大家理应相互帮助”。 “如此多的行李,伯母这是搬家至县城吗?”宋时落礼貌询问 “是的,琛儿爹去世后,村里也无事可做,索性搬到县城,琛儿读书也更加方便。” 叶母看着面前语气温柔、大方得体的姑娘,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本以为宋小姐如传言所说的那样高傲、跋扈,必定不好相处。刚刚丫鬟相邀时,自己心中便直打鼓。谁知一见,与谣言却相差甚大。 宋时落点头应是,随后看到她疲惫的面色,便让其休息片刻。 透过车窗,看到和马伯一起忙碌的叶公子,熟练的修理车轴,平时应该经常干活,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之人。 宋时落满意的点点头,一个情绪稳定,知上进,懂变通的人,绝非池中之物。随后猛然反应过来,跟她有什么关系,婚约能不能成还是两回事呢,自己这代入感太强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伯和叶景琛一起朝马车走了过来。 第5章 为方子找到出处 “多谢宋小姐相助,日后若有需要叶某必当尽力。” 叶景琛上前伸手扶过母亲,抬眼看向宋时落,郑重道谢! 宋时落也抬眼打量着他,年纪十六七岁,剑眉星目,眼神坚毅,薄唇抿起,浑身透着阳刚气,俨然一副好样貌,只是表情过于严肃,让人望而却步。 突然,脑海闪过一个想法,内心激动不已。 “不过举手之劳,叶公子言重了。不过说到帮忙,我还真有一事想请教叶公子”宋时落干脆道。 听到宋时落的话,叶景琛有一瞬间的诧异,但转瞬即逝, “何事?叶姑娘请说” “听闻叶公子博学多才,各类皆有涉猎,对江都县各大书坊更是了如指掌,若我想寻些农作物种植、虫害防治之类的农学类书籍,要去哪家书坊更为齐全?” “据我所知,励耕书坊和青藤书坊中收集了不少农物种植技巧的书籍,其中励耕书坊书籍种类更为丰富,宋姑娘可以到此一试。” “好的,多谢叶公子相告。” “宋姑娘,告辞。” 说完,叶景琛便扶着母亲驾车缓缓离开。 坐在牛车上,叶母看着一脸平静的儿子,试探的说。 “今日一见,宋姑娘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优雅端方,非传闻中的跋扈无礼之人,方知谣言不可信,琛儿以为呢?” “嗯,娘说的对,谣言止于智者。但传言并非全然不可信,其可能会失真,但不会空穴来风,端看自己内心如何判断了”叶景琛就事论事的道。 叶母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从小进学优秀,自律克制,思想成熟,不似同龄之人; 也从未有少年慕艾之心,对自己婚事浑不在意,甚至听到宋家小姐拒婚时,也没见任何情绪波动,让自己内心忧愁万分。 “这门婚事是你父亲临终时和宋老爷定下的,不可轻易更改;但我儿你若是心有不满,娘便做个失约之人,去退了这门婚事” 叶母顿了顿,继续说到:“不过今日一见,宋姑娘人品、相貌俱佳,不似传言那般,若听信传言错失良缘,也是一大遗憾。琛儿,今日你跟为娘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母亲多虑了,于我而言,现下学习最为重要,至于婚约,均由母亲做主。唯有一点,若要成婚,须等明年秋闱后,在此之前不便分心。” 叶景琛听到娘直接问出,也明白她的担忧,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宋母听他所言,心思皆在学业上,明白儿子的理想抱负,应以学业为重;但婚姻亦是大事,索幸还有时间,以后都在县城,期待以后相处多了儿子会有所变化。 而宋时落目送叶母两人离开后,便吩咐马伯直接驾车到励耕书坊。 “小姐,你去书坊是找解决虫害的法子吗?我听小红说,夫人已经查了很多书籍,都没找到呢。” 春桃担忧小姐一腔热情会落空,她哪里知道自家小姐缺的不是方子而是出处,去书店也是做个样子,给方子安个合理的出处罢了。 “我娘一个人哪能看得了那么多书,多个人多份力,万一你家小姐运气好,恰好找到也不无可能呢。” 春桃点头,称赞小姐说的在理。 宋时落心中得意,难怪以往穿越人士遇到解释不清的事情就用“书中记载”这几个字搪塞,简直不要太好用,心中窃喜不已。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江都县励耕书坊门前停下。 江都县根据方位共有东西南北四条街。东街是最繁华的街道,位置最好,酒楼、成衣、首饰等铺子琳琅满目,多为富人聚居之地。 南街次之,则以布坊、食肆、粮油杂货等生活用品众多;北街则以书坊、医馆等文化娱乐众多,而西街主要以摊贩为主,多为贫穷之人买卖、生活之所。 励耕书坊位于北街,从外看去,共有两层。门口停了一架马车,宋时落下车走进书坊,入目的便是满屋书籍,间或几人在安静的查找书籍,小二在一旁轻声回答指引,书坊中充满浓浓的墨香。 一位衣着粉色锦裙的小姐现在柜前,掌柜正低头拨打算盘。 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宋时落等人,热情招呼:“这位小姐,请稍等片刻。” 宋时落点头,等在一边,抬眼看向柜台上放着一本琴谱,瞬间对这位小姐肃然起敬,自己五音不全,也无任何才艺、特长。 不经意的侧眸看向身旁,恰好迎到粉衣小姐的目光,微微颔首,对方一怔,亦点头回礼。 结账后,粉衣小姐领着丫鬟上车离开。 宋时落看向掌柜,详细询问:“听闻励耕书坊书籍最全,我想寻些和农作物种植相关的书籍,贵店可有?” “有的,农作物种植的书籍收录在二楼区域,不知小姐可有具体书目?”招手喊小二过来帮忙。 拒绝了小二帮忙,独自上二楼寻找。自己就是来打个幌子,做个样子,哪有什么具体的数目,宋时落心虚的想着。 走上二楼,直奔农物种植类书籍区,速战速决,将农物种植虫害相关的书籍都拿了出来,大概十几本之多。 不到一刻钟,掌柜诧异的看着堆在面前的十多本书籍。 虽说也有一次买多本书的,但大多都是科举相关的热门书籍,而农作物书籍一次买这么多的,只此一人。 宋时落不用看掌柜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书不受欢迎,而自己一次买这么多确实令人好奇。 书坊里将各类书都划分了区域,农物这类书摆放在二楼最不起眼的地方,其实细想之后就能明白。 书籍在这个时代并不便宜,不是靠种地为生的农夫买的起的,且农夫种植经验靠的是一代代的口口相传,并非书籍,更何况大多农夫基本不识字,这些原因造成了这种书籍的冷遇。 掌柜算好账,热情的说道:“共40两七钱银子,小姐给40两就行” “嘶……” 掌柜话音刚落,就听春桃倒吸一口气,这书也太贵了,春桃挣扎着将银两递过去,内心抱怨小姐败家,为何不能少买一点,这么多也看不完啊。 第6章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宋时落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暗道春桃这小丫头不懂人情世故,出门在外,也不知顾及点自家小姐的面子。 回去后要改造,毕竟以自己的规划,以后会面临各种生意场面,最忌心思被别人看穿,丧失主动权。 “小姐,这么多书看得完吗?”春桃不知自家小姐对自己的想法,还在心疼刚花的银钱。 看着小丫头单纯的眼神,宋时落忍不住揶揄道: “嗯,要看完,你家小姐风寒未愈还需修养,看书太伤神了,就由你看喽” 嗯? “小姐,可是我不认识字啊”春桃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 “啊,那没办法喽,只能我亲自看了”宋时落像是才想起这茬似的难过的摇摇头,“不过,以后有时间你要学认字才行。” 春桃懵懵瞧着小姐,想看清小姐是否认真,自己还能学习认字? 冲击太大了,不说她一个卖身的奴婢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很少有认字的,今日小姐变化太大,自己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宋时落没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在这个朝代过于突兀,自顾想着自己的计划。 回到府中,宋时落便便打发春桃去喊人,自己看书查找方子,名义说是从书中找方子,实则回想杀虫药方制作所需物品。 待春桃将葫芦喊来,宋时落也已将要用之物一一列出,将单子交给葫芦,让他尽快买好送来。 俗话说的好,“白醋兑水加辣椒,种菜不怕虫子咬”。方法很简单,将辣椒、大蒜、白醋、清水按比例混合,密封发酵两天即可,将发酵后的药汁对农作物叶面进行喷施,可以说,一般虫害药到虫亡。(该方法仅供参考) “小姐,红辣椒和大蒜我们农庄都有种,铺子里也有在卖,直接去拿就行,就是红辣椒要的太多,铺子现货未必够”葫芦看着单子回禀。 “那就有多少先拿多少过来,另外,告知铺子掌柜红辣椒暂不对外售卖,囤着备用,就说是老爷吩咐的”宋时落特意叮嘱,打算先斩后奏。 春桃知道葫芦背影都看不清时才狐疑的看向小姐,又是红辣椒,又是大蒜,甚至还有缸,不会是做药? “小姐,买哪些东西是做什么用?” “当然是杀虫药了” “小姐,你找到方子了?”春桃惊的喊出了声。 “嗯,我运气好,刚打开书就找到了一个方子”宋时落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真的?书上说只用辣椒、大蒜这些东西就能杀虫吗?会不会是骗人的?” 看着自己小丫鬟又喜又忧的样子,宋时落只能接着编下去。 “能着书立说的,都是大家,方子定被验证过,不能只看制作物品简单便心生怀疑。” 春桃忙点头应是,兴高采烈的忙前忙后。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在宋时落的院子中。 十口大缸将原本宽敞的院落几乎占满,加上一袋袋大蒜、红辣椒和白醋坛,看起来杂乱且壮观。 宋时落忙在一旁指导下人,将材料按一定与水混合并密封起来,做完这些,已经天黑。 宋时落伸伸懒腰,精疲力尽,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嗯?貌似这个身体确实不是自己,宋时落自嘲的笑笑。 药需密封发酵两三天,最早要到后天才能送去农庄,这两天只能等着了。 西跨院的大动静已经传到主院,宋夫人听到下人回话,感慨道:“人需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果真如此。” 家里经事,让一向娇惯任性的女儿都变的成熟懂事起来,开始为家中生计操心。 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治虫害方子,都未对此抱有希望,这也在宋时落意料之中,也是她为何执意给方子找个合理出处的原因。 因晚膳吃的太撑,决定散步消食,在看到无处下脚的院子,满院的大缸、刺鼻的味道,脚步一转朝主院走去。 宋夫人刚用完膳,见到女儿过来,柔声责怪道:“天黑风冷,你风寒还未痊愈,在吹着风可怎么办?” “娘放心,女儿穿的厚”宋时落安慰自家娘,随后便打听道:“娘,爹有传信回来吗?” “嗯,传信说新去的农夫提供了一个法子,还在试”看到懂事的女儿,宋夫人觉的让女儿多知道一些也有好处,便知无不言了。 “娘,我也有一个法子,已经做好,后日就成了,到时送去农庄试试。” 宋时落直接告知娘,下午那么大阵仗,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落儿是从哪里得到的法子呢,虫害事情较紧急,不是儿戏,更不能被耽搁” 宋夫人不忍直接拒绝女儿,唯恐打击自信,只能委婉的告知女儿事情严重性。 然宋时落像是根本没有看懂自家娘亲的意思,兴致勃勃的回答,“在书中找的法子,书中说了这个法子治虫害有奇效”。 “哦?落儿在哪本书中找的这个法子?拿来给娘看看。” 宋夫人惊讶问道,原以为是女儿胡闹,没成想是有据可查的,这些天自己也查找了很多相关书籍皆一无所获,却被女儿找见了。 “我在励耕书坊看了很多书籍,也买回来很多,具体在哪本看到的女儿记不清了。” 宋时落预料到母亲会有此一问,“不过法子我记在脑中了,今日午时已经让人制作出来,等两日后即可用。” 宋母一改开始敷衍的态度,认真思考女儿的话,如果确是书中记载那大可一试,万一真有效呢。 “那等后日娘亲自运送过去”宋母温柔的摸摸女儿的头发。 “嗯,后日我也去,娘记得喊我,具体喷施方法我还没告诉你哟”宋时落调皮一笑。 宋母宠溺的点头答应。 做完药剂的宋时落,在等待去农庄的日子里,也没闲着,带着春桃逛街去了。 一连忙碌多日,突然闲下来,看着古色古香、热闹非凡的街道,宋时落有种不真实感,心中弥漫着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的凄凉情绪。 第7章 识人识面不识心 摇了摇头,像是把消极情绪摇走似的。暗自给自己打气,打起精神,努力内卷。 这个朝代各行各业的发展,虽说没有现代的先进,但多了一份安定,宋时落安慰自己,至少在大庆国吃不到化学物质,也没有科技与狠活。 大病初愈后的身体还是不行,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恰好旁边便是茗香阁,刚好进入茶楼歇脚。 宋时落坐在靠窗的拐角处,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的街景,而窗户的设计却让里面的人不易被外人注意到。 正惬意的喝着茶欣赏美景时,不远处几道声音传入耳中。 “李家此次要更上一层楼了,听说拿下聚贤楼的订单” “是城中蔬菜种植的李家吗?” “你这消息靠谱吗?聚贤楼不是和宋家签了三年的契约呢,今年才第二年,怎么就换成李家了?” “我小舅子和李家有亲,听他说的,差不离了” …… 宋时落…… 这么巧的嘛!吃瓜吃到自家,看向不远处一桌四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务商之人。忙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听说是宋家蔬菜虫害严重,不能按时交货了” “没听说今年有虫灾啊,宋家怎会虫害严重” “是已经签了李家吗?” “不清楚,只是听说李家已和聚贤楼掌柜接触了” “据说是李公子促成的这桩生意…” …… 李家? 宋时落想了会,确定他们所说的李家,便是与自家关系甚好且农庄还在自家隔壁的李家。 看来李家盯上了聚贤楼这桩生意,不管这些消息是否真实,从一开始宋家蔬菜虫害消息被传开,到现在聚贤楼生意可能面临解约,都说明背后有人再故意操作,看来聚贤楼这桩生意宋家很难保住了,不知道爹是否知道这些? 如果失去聚贤楼这桩生意,宋家要怎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农庄的蔬菜怎么才能利用起来?真是一关难过,难关再来啊! 宋时落忧心忡忡的走出茶楼,越想眉头越紧,真是一团乱麻呀,想过好日子真不容易。 “小姐,小心…”春桃突然大声提醒,却为时已晚。 “哎呀…” 宋时落吃痛地捂着额头,抬眼幽怨的看向自己面前之人——叶景琛,真是冤家路窄,身板看着单薄,却没想到如此结实,像堵铁墙似的。 “宋小姐,在下失礼了,可有大碍?”叶景琛看着面前情绪外露的姑娘,礼貌问道。 “与叶公子无关,是我没注意” 宋时落实事求的道,真是邪门了,路那么宽,还能精准的撞上。 叶景琛看向宋时落红红的额角,微微有些意动,自己刚刚入神思考科举试题,并未注意道路,没想一时疏忽便撞上了。 “宋小姐,可要去医馆诊断一二?” “不用,没有大碍。书院今日未休沐,叶公子怎么不在书院?” 话刚问出口,就后悔的想咬舌头。自己与他才见面两次,就问此话,不会让他觉的自己想管他,宋时落忐忑的笑着。 “家中有事,请假一天。” 叶景琛的回答出乎意料,她以为高冷如他,会直接给自己一个眼神然后扬长而去。 “叶公子和伯母已经安顿好了吗?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听到他说家中有事,想到昨日场景,猜测应是搬家安顿之事,不管怎样,问候下不会失礼。 “都已安顿好,多谢宋小姐关心”, “那叶公子告辞……” 宋时落正要离开,却被叶景琛喊住了,诧异的看过去。 只见他稍有犹豫的开口道:“今日下课,同窗李家大公子请了姜公子和其他几位同窗在聚贤楼用餐”。 若是没有刚刚茶楼听闻,宋时落可能还不明白,但此时她知道叶景琛这是再给自己提醒,看来他也听到了风声。 “多谢叶公子相告,我明白了。” “宋姑娘,不必客气”语毕,叶景琛便转身离去。 叶景琛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不由得想告知她,对自己而言,与科举无关的事情,一向都是高高挂起,从不多事。 可能是因为撞到她,不忍心;也可能是答谢昨日宋姑娘帮助;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对她的与众不同。 宋时落回府后,便直奔正院,见到母亲后,直接将在外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但母亲的反应却很平静。 “娘,你已经听说了吗?那这个消息是真的?”看自家娘的表情,宋时落干脆问道。 “听说了,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李家已经开始接触了。你爹来信说,查到庄园管事和李家大公子奶娘是表亲”宋夫人将知道的消息告之。 “我就说奇怪呢,果然有鬼,把他送官”宋时落气道,生意竞争本就各凭本事,但是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也着实让人瞧不起。 “以什么名义送官呢?”宋夫人看向女儿反问道。 宋时落一怔。是啊,仅凭这点关系,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若他一口咬定只是忘记撒草木灰,也只能算他职责疏忽,仅凭和李府大公子奶娘的关系是不足以定罪的”宋夫人一针见血的继续说道,“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现在只庆幸当初没有同意李家的提亲,否则才是追悔莫及。” 宋、李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又是同行,更多了点同行相惜之情。近两年宋家发展势头渐好,相较李家却一直不温不火。 去年,李家在宋时落及笄后上门为家里大公子李成风提亲,宋夫人因两家关系好,又是看着李成风长大的,觉的女儿嫁过去将来婆媳相处也不成问题,心里很满意,结果宋老爷不同意婉拒了,现在看来真是一件幸事。 “李家真是小人行径,心术不正,用这种手段得来的生意不会长久,更走不远,以后咱家只当从未认识过他们”宋时落义愤填膺的说。 对这种使用心机的人她一直极为讨厌,可以凭本事,但不能是阴谋。 小时候家里就因在农忙高峰期被同行举报过,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百姓不知道啊,看到政府部门上门检查只会觉的你买的农药、种子有问题,所幸家里信誉一向很好才让影响降到最低。 第8章 死了,全死了 所以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一直深恶痛绝,才会对此事如此气愤和敏感。 冷静下来,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想办法将家里损失降到最低,而不是和这些人置气。 “娘,如果失去了聚贤楼的生意,还有找到其他需要大量蔬菜的酒楼吗?”宋时落边想边问,心中也知希望渺茫。 “应该没有。酒楼的供应一般都是提前订下,且大多都有稳定的供应,不会轻易更改,大酒楼更是如此。” 果不其然。 “你爹现在还在想办法,事情一步一步来,落儿也别着急”宋夫人安抚女儿。 也只能如此了,目前虫害还未解决,等明日将药送去,把虫害问题先解决再说其他。 听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脚下有阴影,说明你在面对着太阳,你在看着太阳,就不要管身后的那些影子,自顾往前看往前走即可。” 宋家生意现在遇到了影子,也是因为正面对太阳,只需坚持住,往前走,一定会迎来光明。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宋夫人来到馨雅苑安排送药事宜。 自从女儿清醒后,恍然觉的一夜之间长大了,心中有主见,懂得为家事挂心,宋夫人乐见其成,也存了心思让女儿学习,便将其带在手边边看边学。 由于大缸不好运输,于管家从车行租赁了五辆牛车,将药水先一步拉去庄园。 随后,宋夫人命人将剩余的材料一并装车,和女儿坐车赶往农庄。 若制作的药剂果真有用,区区十缸定是不够的,将材料一并带走,方便日后在农庄制作,省去了运输。 宋时落看到母亲将材料全部带走,暗道母亲的先见之明,也欣喜她对自己药方的信任。 “昨天已经派人告知你爹,专为你留了两块虫害严重的地块试用。” 宋夫人坐在马车中和女儿交待着事情进展,随后便朝着女儿问道。 “落儿,今日午后让农夫进行喷施,明日能否知道效果?” “可以,一会到了农庄,我指导农夫们尽快喷施药水,最晚明日午时便可看到效果。”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 庄园门口,农夫们正小心翼翼的将大缸抬进去,宋老爷站在一旁与新任庄园管事田管事低声交待着,不经意瞥到一旁的马车,抬脚走了过来,自然的扶着自己夫人下车。 “夫人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和落儿到别院小憩会。” 一旁的宋时落看着这伉俪情深的一幕,除了牙酸之外竟莫名有点羡慕。这是宋时落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原身爹。 宋大勇身穿藏青色长袍,中等身材,皮肤偏黑,慈眉善目,第一印象让人觉的很好相处。 “暂时不累,虫害要紧,老爷先安排农夫喷施药水?” “我以已交待田管事,午后便让人进行喷施。” 宋夫人正要提醒老爷,让女儿参与指导农夫喷施,就听到女儿的问话。 “爹,前天哥哥寻的农夫有法子杀虫吗?” “只能控制虫害发展趋势,想要彻底解决虫害问题很难”正和夫人说话的宋大勇听到女儿的问话,诧异的转头答到。 “爹,如果我带来的药水效果好,就别尝试其他的了,直接都用我的方子,否则任由虫害扩大,蔬菜损失将会更加惨重,应当及时止损。” 宋父没想到女儿会直接说出这些话,他对女儿的药水确实没抱太大希望,若不是夫人来信,自己可能不会试用。 毕竟女儿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闺阁女子,突然说看到书中方子制作了杀虫药剂,总是不足以使人相信。在他心里,哪怕相信方子有用,也不相信女儿看一遍便能作出药水来。这次的虫害与以往不同,让很多有经验的农夫都无法药到虫除。 宋老爷犹豫不决。既不想直接拒绝,打击女儿自信心;又不能答应,唯恐耽误杀虫时机。 宋夫人看着丈夫神情,明白他的顾虑,便开口劝说。 “我在书中久寻未得,结果让落儿无意间看到,可能上天冥冥之中在帮助宋家渡过难关。这次就听落儿的,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万一成了呢。” 听到自家夫人劝告,宋老爷松口,应了下来。 今晚,宋家四口都留宿在庄园别院,宋时落用完晚膳才像活过来一样。 午后,指导农夫将两块虫灾严重的白菜地施药,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仅跟在后面检查,已让这具虚弱的身体受不了啦。 体质如此差,让宋时落不太满意,也没安全感可言,要知道这里的医疗水平,一场风寒可能都会送命。看来以后每天要多散步、跑步,强身健体。 正在神游天外时,见一旁的宋大勇放下碗箸,看向宋时宇。 “宇儿,家中之事不是一两日能解决的,剩余的为父可以应付,明日你便回书院,告假太久学业该跟不上了” 宋时宇和叶景琛同为府城文博书院的学生,不同的是,叶景琛已有秀才功名,且还是院试案首,明年即将参加秋闱。而宋时宇目前还未取得功名,也未参加过院试。 虽说宋大勇开始送儿子去书院求学,只是想让其识文断字、读书明理、广交人脉,以便以后更好的接手自家生意,但内心深处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期待儿子在科举上可以更进一步、改换门庭、光宗耀祖。只是也知读书需要天赋和勤奋,勉强不来。 “爹,等明日看过妹妹药水的效果后,我再销假回书院” 家中问题尚未解决,就连妹妹一个女子都在为家中生计谋划,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男丁,即使不能解决问题,但能在一旁出份力也好,实在做不到安心去书院读书。 听到长子的话,宋父点头同意,反正也不急这一日。 清晨 沉迷睡梦无法自拔的宋时落,突然被一声惊叫吓醒,瞬间从床上弹起,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面露喜色狂奔进屋的春桃。 “小姐,死了,全死了”春桃激动的大声朝宋时落喊到。 第9章 度过难关 宋时落…… “我没死呢,你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我就离死不远了。” 宋时落睡眼惺忪一脸怨气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 昨晚一直在想如何解决蔬菜销路问题,导致一晚上都没睡好,刚迷糊睡过去没一会,又被吓醒,心情瞬间糟糕透了。 春桃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偷偷抬眼看向双眼幽怨,满身起床气的小姐,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忘记小姐还在睡觉,遂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小姐,我是说虫死了,您制作的药水太有用了,虫都被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时落心情稍好,事情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索性掀开被子起身,春桃上前服侍自家小姐穿衣,宋时落懒散的享受着春桃的伺候,暂时原谅小丫头的失礼之处了。 收拾妥当后,前往昨天施药的两块地,远远的便看到爹和哥哥在田边与管事商讨,均面带喜色,激动不已。 “落儿,此法甚是有效,虫害已全部杀死,这次难关咱家算是度过了。” 宋父自己也没想到,未抱希望的法子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田管事,午时之前,将药水全部喷施下去,从严重的开始喷施”宋父随后赶紧对管事吩咐下去。 一旁的哥哥也看着宋时落揶揄道:“妹妹这次立大功了” “不过平时不喜看书,怎么想到去书坊找法子的?”随后哥哥一脸疑惑的问。 “立什么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哥哥嘲笑我,看我不和娘说”宋时落佯装生气,气鼓鼓的道。 宋时宇赶忙告罪讨好,宋时落便和他解释起来:“之前看到娘在书籍中查找,就想着多个人多份希望,至于为何去励耕书坊,是因为叶公子推荐的,哥哥在书院见到叶公子替我谢谢他……” “落儿,你和叶秀才已经见过了?”宋父听到兄妹俩的谈话诧异的打断女儿。 之前闹拒婚,以自己女儿脾气应该不会理人,转念一想,万一是女儿见了叶秀才倾慕于他的才华也不许可能,宋父心里暗恼应该让女儿早点见叶秀才,应当就不会有拒婚这回事了。 宋时落不知父亲脑海的天马行空,便将路遇叶景琛之事如实告知。 宋父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便开口:“这次多亏他的指点,你才能找到此方,这份情为父记下了。” 听了父亲的话,宋时宇顿时松了口气。在书院叶景琛就如高岭之花,独来独往,从未和他们过多交往,无论是富商公子还是权贵子弟无一例外。让他主动去感谢叶景琛,着实有点为难。 作为夫子们的得意学生,他在读书上确实天赋异禀,年仅16岁,首次下场就考取秀才,且还是案首,让同是书院的大多学生自觉差距明显,难以望其项背,宋时宇也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他还极其自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仿佛除了读书科举,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在意和动容。 宋父也正是看中了他的学识,深信他一定能科举出头,才会在好友临终之际,答应将爱女许付与他。作为商人,他深知士农工商的含义和打破阶层的难度。 话说回来,宋时落想到刚刚父亲的吩咐,思及药水的量,忙提醒道。 “昨日两块菜地已用完一缸药水,现只剩九缸,定是不够的,来时娘已将药水制作材料一并带来,一会我将方子写出来,爹抓紧制作新的药水才行。” 宋父点头同意,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如此好用的法子,算是秘方了,需安排可靠的人去制作,以防泄露。 午后,宋时宇离开农庄回书院了,宋父和管事在忙虫害施药之事,可能也会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毕竟现在虫害解决了,菜蔬销路将是一件大事。 十一月份,气温下降,渐有寒意,然今日阳光明媚,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直暖到心底。 宋时落看着庄园的种种菜蔬,想到了现代的各种农副食品。宋家卖的蔬菜都是初级产品,附加值是最低的,如果能加工成副食品,附加值将会成倍增长,只是做什么合适呢? 萝卜做成萝卜干,白菜做成韩国泡菜,红薯可以做成红薯片,天气冷了可以烤红薯…… 想法一个个冒出来,随后便被宋时落摇头否定。这些法子比较简单,普通百姓也会制作,凭什么让人拿钱出来买呢? 除非味道特别出彩,但如此简单的做法,想要出彩也难如登天,宋时落自觉暂时没有能力做到。 况且这些都需要大量人工,目前庄园的农夫肯定不够……变动的太多,父亲大概率不会同意,除非有特别能打动他的产品或动力,让他觉得值得改变。 目前,宋父还在一心挽救和聚贤楼的生意。可以理解,毕竟人都习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展,即使聚贤楼的生意黄了,他也只会想着寻找其他途径销售菜蔬,而非将菜蔬直接进行加工,出售农副产品,宋时落心想。 谋定而后动。宋时落决定静观其变,等父亲撞了南墙,心灰意冷时,自己再去说服,难度应会小很多。 说不定病急乱投医就采用了自己的法子呢,虽然宋时落一直觉的自己的法子很好,会将宋家带入另一个高度,但对宋父而言一切都是未知,迈出这一步需要很大勇气。 傍晚,在农庄杀虫药水喷施结束后,宋家一家三口从农庄返回府城。 宋时落转头看向窗外风景,两只耳朵却竖起来听着父母的谈话。 宋母:“农庄的事瞒不住,已经传出风声了,且李家确实也有了动作,这桩生意老爷可有打算?” 宋父:“明日我亲自去聚贤楼,先听听他们有何说法再说。” 宋母:“老爷说的是,虫害虽已解决,虽说供货没有问题,我还是担心他们会以此毁约,老爷还是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宋父:“唉……走一步看一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尽力挽回了,一切还需等明日之后再看” 第10章 书中自有黄豆酱 “不过,若真不能继续合作,至少不能让我们落下失约于人的话柄”宋父语气坚定,生意诚信为本,虽说商人逐利,但声誉也尤为重要。 果然如此,宋时落心想,虫害已解决,销路问题让父亲先撞撞南墙,正好自己也要做些准备。 次日清晨 宋时落刚做完一套瑜伽动作,额头、鼻翼微有薄汗,整个人气色红润、神清气爽,果然生命在于运动。 收拾好自己,用过早膳,想到未来计划,遂带着春桃风风火火的直奔厨房。 春桃想着自家小姐这几天的行为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自己一直守在小姐身边,都怀疑小姐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走进厨房,便闻到空气中的香甜气味,幸好刚吃过早饭,不然要被馋的流口水了。 厨房管事于婶子正领着小丫头在做蒸糕,于婶子来宋府有十多年,从厨房打杂的小丫鬟一路摸爬滚打到厨房管事,厨艺可想而知,宋时落对此极为满意。 自己在美食一道有满腔的想法,但奈何是个厨盲,理论知识尤其丰满,实践能力却尤为骨感。 于婶子及忙碌的下人看到自家小姐过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眼神偷偷瞄向宋时落,充满好奇。 于婶子心里也犯嘀咕但动作迅速,擦干手巾走过来:“小姐怎么过来了?厨房油污大,有想吃的让春桃来吩咐就行了” 春桃…… 刚过早膳时间,想也知道小姐肯定不会是因为吃来的。 于婶子年纪约二十四五,穿着深蓝色衣服,双手细长,指甲修剪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 印象中大小姐自视清高,从来不与他们这些下人打交道,更遑论踏足厨房,今天突然过来,着实让人诧异。 宋时落明白大家的反应,自己的性格和原身迥然不同,行为也千差万别,但是没办法呀,性格改变不了,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自己的思想、所受的教育等太多因素决定自己必须要“改变”,变成现在的“自己”。 况且,目前若想帮助家里脱困,有太多事情需要做,自己更要行动起来,所以只能让大家适应不一样的小节了。 “没有想吃的,只有一事想请于婶子解惑”宋时落语气客气,直接问出疑惑:“听闻于婶子厨艺高超,于美食一道更是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过黄豆酱?” 和厨艺相关的,于婶子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听到宋时落的话面露疑惑。 “黄豆酱?是从北边传来的吗?据说北边擅做酱食,我们这一带没听说过此物”。 估计出门和其他小姐聚会听说的这道食物,自家小姐最是心高气傲,肯定不愿落于人后,便来打听,于婶子心内心猜测。 在厨艺一道自己不说技艺多高超,至少也算精通,自己都没听过的食物,肯定是个稀罕物或区域性食物,并没有传播开来。 “不是,前段时间偶然间从书中看到,便想一尝究竟。” 听到于婶子回答,验证了宋时落的猜想,心中暗喜,面色如常的开始编造。 “黄豆酱顾名思义,此物是用黄豆制作而成,味道咸香,据说可以直接佐饭,也可用来炒菜,用途极广” 嗯? 春桃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家小姐,对她的说辞表示怀疑,最近从书中得知的事情也太多了。 先是杀虫药,现在又黄豆酱,关键自己作为贴身丫鬟就没见她碰过书,估计小姐是在梦中看书的,春桃内心暗戳戳的想着。 “不知这道黄豆制作的酱食,小姐可有方子?”于婶子好奇问道。 “书中记载了做法,有方子,于婶子可以制作出来吗?” 听到有方子,于婶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方子,奴婢倒有把握一试”,既然小姐来问,肯定是想品尝这道美食,作为宋府厨娘,自然要尽力一试。 宋时落紧接着又打听了下这个朝代对辣椒的接受度、和辣椒相关的美食,以及冬季常食用的蔬菜等,并约定三天后来看黄豆酱制作的初步成果,毕竟黄豆酱制作没有一个月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回到馨雅苑,宋时落抓紧将方子写出来,让春桃送去厨房。 近期,跟着小姐学习认字的春桃,拿着方子仍一脸茫然,以自己目前的水平实在不知方子上说了什么,暗暗后悔认字太少太慢,否则也多了一个了解小姐机会,实在是小姐现在太难猜太难懂了,自己都要跟不上节奏了。 与此同时,聚贤楼外。 宋大勇面色沉重的迈步走进酒楼,因未至饭点,酒楼内稍显冷清的。 小二忙碌的擦拭桌椅,余光看到有人进来,头未抬声先出,“客官,里面请”。 “姜掌柜可在?麻烦通告下,我有事相商”宋大勇开口问道。 小二抬头看清来人,忙笑着招待:“原来是宋老爷,掌柜在,小的这就去请,宋老爷稍等片刻”。 聚贤楼是江都县排名中等的酒楼,共有两层,面积约两百平,一楼是大厅,二楼为包厢,后面是厨房和管事处等。 宋大勇坐在一楼大厅椅子上,皱着眉头静静的等着。一盏茶后还未见姜掌柜出来,宋大勇脸色渐沉,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就在犹豫是离开还是继续等待时,姜掌柜姗姗来迟。 “宋老爷久等了,真是抱歉”姜掌柜双手抱拳,精明世故的脸上挂满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透着算计。 “姜掌柜客气,是我搅扰了”宋大勇陪笑着客气道。 “宋老爷,里面请!”一边说一边引着往里走去,进入后面接待厅。 待坐定,宋大勇便开门见山,“姜掌柜贵人事忙,我也不耽搁您宝贵的时间。” “今日来主要是想了解今年蔬菜供应章程可有变化?若是没有变化,便按照去年的量来供应,行否?”宋大勇盯着姜掌柜试探道。 姜掌柜笑容微滞,随即便恢复,他没想到宋大勇竟然装着对外面的风声毫不知情,看来小看他了。 哼……本想让他知难而退,主动解约,如今看来还需自己出手。 “听闻宋家庄园今年蔬菜虫害严重,不知是真是假?” 第11章 再遇叶景琛 不待宋大勇回答,姜掌柜便自顾道:“虽说我们签了三年契,但也不能收些劣质品,望宋老爷理解”。 未听当事人意见未看宋家蔬菜,便将宋家蔬菜定义为劣质品,看来姜掌柜有心解约了。 去年宋大勇恰巧在聚贤楼蔬菜供应出现纰漏时,将自家蔬菜供应给其救急,与其达成合作,签订三年契约。 契约中明确规定宋家要保质保量按期提供蔬菜,若出现因蔬菜供应不及时、质量不过关等问题,酒楼可随时解除契约。 相反,若蔬菜供应未出问题也不可随意解约,除非出现其他影响酒楼利益的事情。 听了姜掌柜的话,宋大勇面色不虞,仍耐心解释道:“姜掌柜放心,虽说出现虫害,但目前已解决。且蔬菜并未遭受严重损害,保证供应给贵酒楼的蔬菜和去年一样,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因去年和酒楼达成合作,故今年宋家蔬菜种植面积较去年扩大近一倍,蔬菜产量也大大增加,即使出现虫害,供应给酒楼的蔬菜品质还是有保障的,宋家有能力继续这桩生意,若按照契约内容,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我理解宋老爷的心情,也相信宋家能提供出高品质的蔬菜,但做酒楼最重要的就是口碑” “宋家蔬菜虫害严重已人尽皆知,若我们继续使用宋家蔬菜,难免让大家怀疑我们酒楼的菜品质量”姜掌柜一脸遗憾和惋惜,一副满心为酒楼着想的样子。 宋家蔬菜没有问题,根据合约是需要继续合作,但既已答应李家,这边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 但毁约理由必须合理,思来想去以酒楼声誉受损为由最佳,虽说在合同内容之外,但又与合同息息相关,姜掌柜心中算计的想着。 “东家将酒楼交由我打理,我也不可辜负东家的期望,所以契约就此作废,合作终止,责任自负,我也不会追究宋家责任,宋老爷以为如何?”担心宋大勇拿合约纠缠,姜掌柜心里逐渐不耐烦起来,态度强硬,直接挑明。 宋大勇听到姜掌柜的说辞气愤不已,自家明明无错,他们随意解约,竟还说不追究自己的责任,简直无理至极。 虽心中忿忿不平,但也自知无力对抗,见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内心憋屈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同意,步履沉重的走出聚贤楼。 据说聚贤楼的东家与江都县县令有关系,在江都县颇有名气。自古官商勾结屡见不鲜,因商人地位低,利多却难保,故大多依附权势,方式有多种,有贿赂,有联姻等。 当然,能官商勾结的一般都是大商人,像宋大勇这样刚刚兴起的小商人,无人脉无银钱,入不得权贵之眼,故底气不足,处处位于劣势。 宋大勇走后,姜掌柜随手喊过一个伙计,吩咐到:“去李府告诉李老爷,就说‘事成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宋府晚膳 宋时落看着情绪低落、面色严肃的爹,大概猜到了今日商谈的结果不理想。 想到日后的计划,宋时落开口打破满室沉闷。 “爹,我最近在书中看到一道美食,未曾听过,正和于婶子研制呢,一个月后,如研制成功了,请你和娘品尝。” 听到女儿声音,宋老爷打起精神,配合问道“哦,落儿何时对美食一道感兴趣了?” “爹,此言差矣,女儿向来钟爱美食,只是更擅于品尝美食,而不是制作美食”宋时落边摇头边语气调皮的道。 “美食能够使人心情愉悦,故偶然看到这一 方子,便想一尝究竟,就让于婶子研制了。”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撒娇的看向宋老爷,“制作此物需要人力和银钱,爹可要帮我才行。” 哦,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宋大勇宠溺的笑看女儿,女儿第一次尝试研制美食,必须支持,宋父当场应下。 “需要人员和银钱就找于管家,不过什么美食这么神秘,竟还要研制一月之久?” “是呀,究竟是什么美食?我也未曾听过需制作一个月的美食呢”宋母在一旁好奇问道。 听到父亲爽快答应以及爹娘好奇的神情,宋时落得意不已,但仍未曾透露,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暂时保密,一个月后爹娘自然知晓”,一句话将两人胃口吊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春桃眼神滴溜转,心中呐喊着:夫人问我,我知道……可是无人听到她的心声,看到小姐得意洋洋的样子,倒让她也憋的慌。 在等待黄豆酱的时间,宋时落也没闲着,带着春桃去了自家铺子。 宋家杂货铺位于南街,是一个两间的铺面,铺子靠墙摆放两排长长的柜子,上面放着油盐酱醋、蜂蜜等调味品,中间地上放着碗碟、蔬菜等物品,铺子里有两人在挑选物品,管事和一个伙计正在忙活。 宋时落走进铺子,让管事将红辣椒都拿出来,看到数量、品质很是满意,吩咐管事将红辣椒全部送回府。 管事惊愕的抬头看向宋时落,担心她不了解此物,随即开口提醒道。 “此物辛辣,极难入口,制作饭食小孩、老人尤其不能适应,大多用做泡酒用,故每年销量都一般。小姐将红辣椒尽数送回府中,不知留作何用?是否太多了些?” 大庆国饮食偏清淡,辣椒入菜多见于川蜀一带,由当地湿热气候造成,而江淮一带气候适宜,和川蜀之地并不相通,饮食也天差地别,用辣椒入菜显然不可行,如此大量的辣椒不论作何都难以消耗,故管事有此担忧。 “管事放心,我自有用处,往后农庄的辣椒都送回府,我有用处,此事我会亲自和爹说明,掌柜不用担忧,若掌柜遇见品质好的红辣椒,也要多收购一些”,宋时落嘱咐道。 毕竟此物没有彻底用于美食,需求少,栽种的也少,产量自然就少了,但自己后期需要大量的红辣椒,所以还是要提前回购,做好准备。 事情交待好,宋时落在管事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开。 然而,走出铺子的宋时落,不经意间一抬眼便看到斜对面回春堂医馆里走出的两位熟人,正是叶景琛和其母。 第12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没待反应过来,便听到春桃语气激动:“小姐,是叶公子”。 真不知道这丫头激动什么,无奈的道:“你家小姐没瞎,看到了。” “小姐,你和叶公子真有缘分,每次出门都能遇见呢”春桃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宋时落想翻白眼,“呵~是有缘,……孽缘”。 春桃…… 小姐是懂给人泼凉水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八卦之心浇灭一半。 叶景琛自然也看到对面的宋时落,点头示意,与他冷淡的态度相反,叶母对宋时落印象很好。 小姑娘长的好,心肠好,落落大方,之前因拒婚而有的一点成见也因上次一面有所改观,总之,对她挺满意,无奈自己儿子是个犟驴,从小一副少年老成模样,实在摸不清他内心想法。 宋时落虽然很想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去,但礼貌束缚着她,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问好。 看到叶景琛手里提着的药包顺势问道:“伯母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毛病了,天冷易犯,每年都是如此,只琛儿大惊小怪,非要带我来看诊拿药”宋母嘴上说着责怪,心里很是熨帖。 “哟,这不是宋大小姐吗?”宋时落正要回话,突然旁边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几人转头看去,三位妙龄少女现在旁侧,赫然是李嫣然和两位眼生姑娘,刚刚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眼生的姑娘,见宋时落望过来,神情倨傲,一脸不屑。 宋时落看到她就想到原身,貌似同一类人,真不讨喜啊。 “你是哪位?有何贵干?”语气冷淡,直接问道。 “时落,这是姜家小姐”李嫣然上前解释到。 李嫣然和宋时落年龄相仿,因从前两家交好,经常来往见面,可以说俩人是一起长大的,但两人皆是心高气傲、争强好胜之人,攀比、争吵之事经常发生,致使两人虽非常熟稔,但关系并不亲密。 自从宋时落醒来后,两人还未见过。宋时落已非从前,且现在一心扑在家中生意上,为稳固自己的富裕生活而努力,无暇他;且鄙视李家的所为,不屑与之来往;而李家使用手段抢了宋家生意,不知是心虚还是踩低捧高的缘故,也主动和宋家断了联系。 李嫣然口中的姜小姐,自然就是聚贤楼姜掌柜之女,看来李家为了这份生意着实“用心”。 “哦,何事”宋时落语气淡漠,表情敷衍,一看就是无心交谈。 “听闻宋家生意衰败,入不敷出,宋大小姐还有闲心逛街?”姜小姐语气嘲讽,出声奚落。 “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无银钱付账就难堪了”,语气轻蔑,捂嘴偷笑。 “旁边两人是谁,竟劳动宋大小姐亲自作陪,看着一副穷酸样,宋大小姐一向自诩清高,现在竟已堕落至此了吗?”另一位眼生的姑娘看着一旁的叶景琛母子,一脸不屑的嘲讽道。 以前宋时落因家里宠爱,长相出众,追捧者甚多,但却少有人能入她眼,更是从未正眼瞧过她们姐妹二人,现在落得这副模样,当真是让人出了口气。 宋时落听出她们的敌意,轻蔑的抬眼看去,姜小姐身穿粉色蝶纹软缎裙,长相一般但颧骨高耸,显得刻薄、难看。另一女孩长相相似,应是亲姐妹无疑。 而一旁的李嫣然,一脸平静、无辜的样子,但眼底藏满看热闹的心思,见宋时落不理人,李嫣然上前直接问道。 “时落,这是叶公子吗?你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当初执意拒婚,现在怎得一起逛街呢,心中若有勉强委屈可以诉说给我听。” 李嫣然面笑心苦,一身“茶味”,看似娇弱,实则句句藏毒,一句话不仅使自己增添了笑料,更让叶家母子产生不满。 “李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另一位姑娘语气温柔的附和着李嫣然。 “可能人家乐在其中呢。听说宋家生意受挫,已今非昔比,所以宋小姐才要赶紧抓住这桩婚事啊;毕竟以后再难遇到比这好的婚事了。这样看来宋小姐还是识时务的,我们应当和她看齐才是。” 话音刚落,便见姜姑娘二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宋时落冷眼旁观着这一出剧情照进现实,看他们表演结束,才不紧不慢的出声。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的婚事不劳几位费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宋时落不屑的回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宋小姐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我们好心劝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真是拿着石头当宝,一个落魄秀才如何比得上李公子?以后有你后悔的”姜小姐异常气愤。 听到姜小姐话语,宋时落侧头看了眼叶景琛,对方一脸淡定,冷眼旁观,仿佛说的人不是他一样,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倒是叶母,面露怒容,但又不好和几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也旁观不语。 刚刚这位姜小姐提到李嫣然兄长,才让宋时落明白,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敌意,原来是李家公子的小迷妹啊,果然是臭味相投! 不过今天不吵一架看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再待下去估计自己对“茶”都有阴影了。 “你哪位呀?谁和你是朋友,大街上遇见能互不打扰、擦肩而过吗?”宋时落无语。 “一个姑娘家张口婚事闭口婚事成何体统,自己想成婚回家找自己爹娘去,对着别人的私事事指手画脚,显摆自己没教养吗?” “一口一个落魄秀才,有能耐姜小姐不妨让兄长考一个回来,心比天高,口头功夫倒是厉害,实际能力一点没有,谁给你的自信在外乱嚷嚷?” 宋时落一顿火力输出,心中郁气消散。有气就要发泄,千万别憋着,免得惯坏别人,伤了自己,太不划算。 春桃在一旁看傻了眼,一开始担心小姐被欺负,毕竟以前和李小姐对上也是胜负参半,更何况现在对方又是三人,人多势众,更无胜算。 第13章 男人心,海底针 结果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小姐何时变的如此厉害?将对面三个姑娘说的恼羞成怒,哑口无言。 春桃眼神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然余光不小心瞄到叶公子母子……如同被泼了盆凉水刹时清醒。 刚刚光顾着自己高兴,把叶公子母子给忘了,现在去提醒小姐是不是晚了? 叶公子会不会因为这而对小姐产生偏见、心生不喜? 虽说小姐方才言辞过于强硬了些,失了女子该有的温顺,可是对方挑事在先,叶公子如果不明是非,那就非小姐良人,自己可要提醒小姐警醒些才是。 只是忽然想到李小姐将拒婚之事当众说出,不说叶公子,就是叶母可能也会对小姐不满,婚约怕是会被影响,春桃越想心中越凉,愁的小脸皱成一团。 宋时落并不知道短短几息之间小丫鬟心情如过山车,只觉连声怼回去,心中舒畅多了。 对面几位姑娘气的眼眶都红了,就连李嫣然都失了淡定,留下一句“不识好歹,再也不理你”的狠话气呼呼的走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 然太过安静也让人恐慌,宋时落慢慢转头看向叶景琛母子,叶母面上惊讶之色还未褪去,而叶公子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宋时落理智回归,稍显尴尬,倒不后悔自己刚刚的言行,只是转变太大需要时间适应。 最终秉持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理,缓缓走到叶母面前,大方而不失礼仪。 “方才时落失礼了,请伯母见谅。” 叶母震惊于她的转变,这一刻钟自己看着她从温柔大方的女孩,突然变得泼辣无比,最后又变回大方懂礼的女孩,转变之快,令人大受冲击,一时不知所措,不自然的摆手示意。 向叶母表达了歉意后,宋时落便打算告辞,刚刚耽搁了不少时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然而,一旁充当木头人的叶景琛却突然喊住了她,“宋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语句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宋时落点头,跟着叶景琛走至一旁无人的巷口,刚一站定,便听到叶景琛开口。 “在下有些话想对宋小姐言明,若有失礼、冒犯之处,也并非我本意,还请见谅。” 宋时落见他如此郑重,便已猜到大概与婚约相关,果不其然,便听叶景琛继续说道。 “你我婚约虽已定,但是我父亲临去之前对宋伯父的托付,为安其心,有事急从权之意;若日后宋姑娘有其他想法,我们可以解除婚约,当然,在这过程中我会尽力保护宋姑娘的名誉。” 叶景琛听到今日这几位姑娘的话,加上之前的谣言,猜测宋家小姐拒婚应不是空穴来风,若真的拒婚,原因不过嫌弃自己或心许他人。 自己对这门婚事虽不在乎,但若对方心存勉强,自己也不愿强人所难,当舍即舍;毕竟自己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能任由他人嫌弃,更不愿娶一心怀他人之人,以致两人成为怨偶,度过此生。 宋时落惊讶的看着叶景琛,看他平时惜字如金的样子,原来也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而且自己刚才得知,订婚之事是叶伯父临终嘱咐,怪不得爹爹不同意退婚。 “叶公子放心,若想解除婚约,退还庚贴即可,我绝不纠缠”宋时落干脆道,自己还想退婚恢复自由身呢,有此机会,定不会硬贴不放。 叶景琛知道对方可能误会了自己所言,她以为自己听信刚刚姜家姑娘之言要退婚。 这个婚事虽说事急从权,但也确实为父亲临终遗愿,若非必要,自己定会履行。 “宋小姐,叶某不是失信之人,婚约已定,不会轻易更改”叶景琛仔细解释道。 “我刚所言并非是为退婚找的托辞,而是为两人留份退路。在我科举之前不会成婚,这段时间宋小姐可以仔细考虑,若不后悔,日后叶某自会履约。只是婚姻不是儿戏,也请宋小姐尊重内心想法,慎重对待。” 叶景琛字斟句酌的把事情说清楚,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 宋时落听完这话,终于明白了叶景琛意思。大约今日听姜小姐提到了李公子,怀疑自己拒婚是心有所属,而他心生芥蒂,不愿娶爱慕他人的女子,故来委婉提醒自己。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自己虽然对婚事不满,但和原身不同。自己只是对封建社会男女地位不满,不愿过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生活,至于其他想法,从未有过,自己刚穿来,就遇各种事情,整日忙的很,没时间操心这些的,好嘛! 什么?拒婚…… 关自己什么事,那是原身的锅,自己才不背呢。 至于李公子,与自己更无关了。 不过,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明叶景琛人品还是不错的。 在这个大男子主义和男性独尊思想遍布的朝代,听说自己被拒婚,不仅没觉得被人下了面子,恼羞成怒,反而能情绪平静的提出解决方案,是个心胸宽广、胸怀格局之人。 “叶公子放心,我虽为一女子,家父也常教导我,要光明正大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叶公子心中所想实在多虑了。” “至于婚约之事,就依叶公子所言,当然,若在科举后叶公子有其他想法,也可随时解除婚约,我绝无二话”,利落的语句、豪爽的姿态让叶景琛不禁侧眸看了过去。 两人之间他才是最有可能变卦之人! 科举一旦高中,即是飞黄腾达,不论前程还是姻缘都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谁还会记得尚有婚约之事,更甚至抛妻弃子也不罕见,宋时落内心嘀咕。 叶景琛不是傻子,宋时落的话他听懂了,但也无需解释,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不欺于心。 一场谈话,就这么在两人的猜疑中结束了。 叶景琛想着宋时落坦荡的态度,干脆的话语,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14章 长毛了?是菌不是毛 她真能如说的那样洒脱吗?是无知还是无畏?从她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其聪慧过人,绝不是无知之人,那就只能是心中真实想法。 谣言止于智者,许是自己庸人自扰了,叶景琛摇了摇头,随即抬步离去。 回府路上,春桃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家小姐,奈何小姐什么也不说,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也不知道叶公子和小姐谈的什么事,小姐不会承认拒婚之事了,是不是已经把婚事搞黄了,这下老爷真该生气了…… 看着自家小丫鬟的模样,眼睛紧盯自己,一会充满好奇,渴望的望着自己;一会又满是焦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不用想就知道这小丫头内心之丰富多彩,宋时落摇头轻笑。 刚刚与叶景琛所说,皆是自己心中所想。 当然,她也明白,既然来到这个朝代,便要入乡随俗,不可过于标新立异、格格不入。但受过男女平等思想教育的自己,实在无法完全融入,她想保留最后一丝倔强和尊严。 转眼三日已到,宋时落兴冲冲的带着春桃去验收成果。 厨房还是一如往常的忙碌,见到宋时落走来,于婶子从厨屋走出来,将宋时落迎往里屋。 “今日一早我便看过,已经发霉,毛也不少,按小姐方子的话应是成了。” 于婶子将自己的观察说与小姐,只是语气不够坚定,显然对方子心存疑虑。 宋时落走进里屋坐下,便见两个丫鬟抬来一个盖着白色纱布的簸箕,放在房内大桌上。 上前掀开布,一层深黄色的毛印入眼底,黄豆也被掩盖在深黄色的毛层之下,看不清了。宋时落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春桃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食物”,已经发霉长毛的东西还能吃? “小姐,这东西已经发霉了,毛都长这么长,怎么还能吃?吃坏了可怎么办?”春桃担忧的问道,希望小姐打消吃这个食物的念头。 春桃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宋时落看着他们怀疑的眼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想后面事情顺利进行,还是和大家解释清楚。 “这上面一层深黄色的毛。说是发霉却也不是发霉,你们看她的颜色和其他食物腐烂发霉的颜色并不一样,因为霉也分有益的和有害的,而这个是一种有益霉菌,对身体有益。” “且黄豆味甘平,可以\"逐水胀,除胃中热痹,伤中淋露。下淤血,散五脏结积内寒\"等,是食疗佳品。”宋时落从养生方面又解释了一通,以增加说服力。 霉还能对身体有益?看着大家依旧犹疑的眼神,没有尝过确实无法完全相信,自己也解释清楚了,便只能一锤定音。 “待研制成功后,你们尝了就知道能不能吃了,怕是会争抢着吃呢。” 第一步成功后,后面应该也不难了,宋时落自信满满。 嘱咐于婶子后面暴晒等环节千万上心,不可出现纰漏。 趁着入冬前这难得的好天气,再加紧赶制100斤。上次不知是否成功,只做了十斤试手,显然是不够得。 黄豆酱是宋时落计划中的关键一环,事关宋家能否安全度过此次难关并更上一层楼,所以不允许出现失误。 她相信黄豆酱在冬季一定会很抢手,毕竟在美食遍布的现代它也尚有一席之地,无可取代。 于婶子怀疑的掏掏耳朵,“小姐,您说再做多少?100斤?”先不说其他的,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是啊,这可是个新鲜菜,100斤只少不多,于婶子你等着瞧。”宋时落自信满满的道。 “至于人手方面,你选几个老实可靠,最好是身契在府里的,若是不够,找于管家调配;只是切记,秘方绝不可泄露,事成之后我自会奖赏” 于婶子忙点头应是,“100斤虽不少,但厨房的人够用了,且厨房的大多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小姐放心!” “还是让管家再给厨房调配些人手”宋时落想了想,解释道:“我这还有两道佐餐小菜,需要于婶子研制,黄豆酱晒制这块你从旁指导即可,不须亲力亲为了” 听到还有美食需要制作,于婶子惊讶的抬头,自己只是个厨娘,职责是负责府里一日三餐、糕点等。 小姐这一道接一道的让她研制美食,若不是这美食确实是个新鲜物,她都要怀疑小姐是对自己手艺不满,嫌弃饭菜单调,变相提升自己厨艺来了。 不止于婶子多想,一旁的春桃也是如此,但是这几日经历大风大浪的她已经波澜不惊了。 宋时落没管他们怎么想,自顾自的吩咐好各项事情,最后从荷包拿出一张纸递给于婶子。 上次写黄豆酱方子时,一并将辣白菜(类似韩式泡菜)和酸豆角的方子也写了出来,今日正好用上,省时省力了。 于婶子接过方子,当场打开看了起来。这两单小菜工序简单,历时也短,辣白菜两日即可,酸豆角也只需七日,难度不大,自己有把握做出来。 只是看似简单食物要想做的出彩却很难,单看方子上写的调料就不容易想到。 谁能想到平平无奇不值钱的白菜、豆角竟然会用如此名贵的调料腌制。辣椒面、生姜、蒜、盐等都简单易想,用糯米粉勾芡。 而蜂蜜、白糖这两样却出人意料,白糖,蜂蜜都是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的,很少会被商家用来做调料,只怕这道佐餐小食卖价不低呢。 从厨房离开,宋时落仔细回想有无遗漏之处,结果还真让她想到一处,忙吩咐小厮去请于管事。 待宋时落回到馨雅苑,于管事已在院外等候了。 于管事前日得了老爷吩咐,近日大小姐在研制美食,在银钱和人力方面听大小姐吩咐。刚听小厮说大小姐有请,估计和此事有关,便急匆匆赶来了。 “于管家,爹应该和你说过最近我在研制美食,有些方面可能需要于管家帮忙。” “是的,老爷交待过,不知小姐有何吩咐”于管家恭敬答到。 第15章 书院风波 于管家在宋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能力出众,善于察言观色及人际交往,当然,最重要是忠心,因此深得宋父看中。 “我最近研制了两道美食,只是还未定制器皿,这事就麻烦于管事帮忙定制,只有一条,定制的器皿须烧印“宋记”二字,至于数量,暂时先定一百个” “另外,今年庄园黄豆和辣椒产量各多少,是否卖出?” 不出意外,自己研制的黄豆酱和辣白菜肯定会大卖,那就需大量的黄豆和红辣椒,必须未雨绸缪,先囤好材料。 且黄豆不仅可以用来做黄豆酱,待深冬无菜时,自己还有其他打算。 于管事本以为小姐找自己,是缺少人力银钱,不成想还牵涉到农庄,虽诧异仍如实回答。 “今年庄园黄豆产量约千斤,辣椒约五百斤,另外庄园中红薯,萝卜,白菜等这种冬季易种植或储存的最多” “去年最大的销路自然是聚贤楼,但今年已经解约,目前还没明确销路,当然,我们铺子也会售卖,只是量不多,故大多产量都握在手中”,于管事对这些事务非常了解,脱口而出。 冬季寒冷,能生长易储存的菜实在有限,菜品单一,每年也就这几种。 不过,宋时落心中已有一个新的菜品——豆芽。只是时机未到,还需细细筹谋。 时间就在平淡而又忙碌中溜走。而在宋时落一心扑在拯救宋家生意的事情上时,身在文博书院的宋时宇却跟人起了冲突。 事情得从宋时落大战李嫣然三人说起。 李嫣然被宋时落当众奚落,自觉落了面子,气愤不已,回家便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告知了母亲。 而本就因宋家不愿和自家结亲而心怀怨气的李母,得知此事,当场拍桌开口骂了起来。 “真是恬不知耻,缺乏教养,亏得宋大勇夫妻当个宝,简直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当初还敢嫌弃你哥哥,真是不知所谓,幸好亲事没成,没得辱没家门。” 李嫣然知道母亲对宋家拒绝哥哥提亲之事一直心生芥蒂,故而对母亲说的话没放在心上。她了解宋时落,虽然清高自傲、目中无人,但为人循规蹈矩,违背礼节之事断然不会做,只是对他今日言行举止确实疑惑不解。 “听说宋时落并不同意此婚约,雨中跪求宋伯父退婚呢,现在为何改变了心意?” “有何不明白的?不过目光短浅之人,宋家生意落败,便将希望压在那个穷秀才身上,真是痴心妄想,还敢看不上我儿,不知好歹”李母气呼呼的说道。 李嫣然看到自己娘气的着实不轻,也不敢触她霉头,在一旁点头附和。 但他心中却并不同意母亲之言,母亲护短,失了理智,自己可清醒的很。 叶景琛虽说现在只是秀才,且家境贫寒,但他学识甚好,院试还是案首,来年科举定能榜上有名,到时将是另一幅局面。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读书人却不同,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像她这样的商户之女,想嫁入官家,难比登天。想到宋时落与叶景琛,她心中隐隐嫉妒起来。 李母想到儿子一直惦记宋家女之事,心中更加无法释怀。故在李成风从书院休沐回家时,专门告知此事,让他认清此女品行,断了念想。但她隐瞒了宋时落和叶景琛订婚之事。 李成风得知拒绝自己的宋时落,竟然与其他男子逛街,顿时便觉受到侮辱,忿忿不平,回到书院,便与交好几人吐槽,发泄心中怨气。 书院读书枯燥乏味,书生们对八卦之事无比感兴趣,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该消息便不胫而走。因此,李时宇妹妹当街陪同陌生男子逛街、品行不佳的谣言便在书院散播开来。 午时,在饭堂用餐的宋时宇无意间听到该消息,气愤难当。当场找到李成风对质,要求他澄清谣言并道歉。 女子名节重于性命,深信妹妹品行的他,绝不允许有人乱泼脏水。 听到宋时宇的要求,李成风嗤笑一声:“我说的是事实,有何可澄清的,道歉更是无稽之谈”态度张狂无理。 “你不过道听途说,就四处散播,随意毁坏女子名节,简直是小人行径”宋时宇气的双眼通红,双手紧攥。 因是午饭时分,饭堂人员聚集,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很多学子的关注,看到越来越多人围观,宋时宇又气又急,脸色透红。 “家妹和姜家两位小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们宋家家风不正,此女德行有亏,应好好管教才是正经,而非四处遮掩。”李成风不紧不慢的说出,一脸的正气凛然。 旁观的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都小声嘀咕起来,一时议论纷纷。 “亲眼所见应不会有假,宋姑娘此举确实不合适” “何止不合适,私见外男并陪同逛街简直道德败坏啊” “宋兄光明磊落,妹妹品行怎会如此恶劣” “眼见未必为真,或许有什么隐情呢,还是不要随意议论了” …… 而听到众人对妹妹或质疑或贬低的言语,宋时宇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上前揪住李成凤衣襟,挥出拳头…… 场面顿时乱了,有退后的,有劝阻的,有喊叫的。李成风因没有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无力抵抗,待反应过来,已被同窗拉开了。 一刻钟后,负责书院纪律的师长来了,身边竟还跟着叶景琛。众学子主动为二人让开了道,看到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李成风和嘴角红肿、一脸怒气的宋时宇时,师长气的眼冒金星,后悔未将戒尺拿来。 李成风、宋时宇二人,在看到师长到来时,便开始怂了,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你二人知道这是哪吗?你们还有学子的样子吗?圣贤书都白读了?书院是供你们打架的地方吗?简直有辱斯文。” 一连串的训斥,发泄完心中愤怒,师长怒视着面前两人,转头看向人群:“谁能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16章 陌生男子正是在下 前排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学子站了出来,将方才之事娓娓道来。 师长听完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本以为争执之事至少和书院相关,没想到竟是个人私事引发的,且还事关女子。 “女子名节岂是尔等可随意妄论的,不论事情真假,偏听偏信、随意乱传皆不是君子所为,且身为书院学子,心思不在圣贤书上,尔等不觉有愧”师长对着李成风一顿教训。 随后看向宋时宇,“你护妹之心可以理解,但动手非君子所为,书院院规明确规定不可打架斗殴,尔等实在藐视院规吗?” 听着师长的叱责,不仅李成风和宋时宇,就连众位学子也心虚的低下了脑袋,尽量降低存在感。 然,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叶景琛突然上前拱手行礼,“师长,学生有一问,不知可否问下李兄?” 众人均疑惑的抬头看向叶景琛,不知此事有何好问的?李成风更是疑惑不解,叶景琛是书院夫子们的得意门生,学识过人,一直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目标,但因其习惯独来独往,从不与他们交往,不知何事要问自己? “李兄所说的宋姑娘陪同男子逛街之事,是否为本月十二日,在南街回春堂医馆附近,被李姑娘和姜家两位姑娘撞见之事?”叶景琛若无其事的问道。 听到问话,李成风顿了片刻方道:“具体日期不清楚,但应是了,家妹近期只外出过一回。” “若如此,李兄口中的陌生男子正是在下” 叶景琛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从来清风朗月、成熟稳重的叶景琛会单独同女子逛街? 简直无稽之谈! 书院的众学子和师长皆惊讶的看着叶景琛,而当事人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开口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当然,惊讶归惊讶,如同宋时宇信任自己妹妹一样,他们同样觉的叶景琛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此事应有隐情。 宋时宇也是如此,虽诧异于叶景琛与妹妹相熟,但心中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在得知陌生男子是叶景琛时,宋时宇便不担心妹妹的名声问题。 只是出于私心,暂时不想公开两人婚约之事,除非叶景琛不能替妹妹洗清污名。 想清楚种种关节,遂冲着叶景琛拱手相问,“叶兄能否说下详情?还我妹妹清白” 叶景琛颔首,言简意赅的叙述道:“本月十二日,我在回春堂陪同家母看诊,出门时恰巧遇到宋姑娘从宋家铺子离开,因曾得宋姑娘相助,家母与其相识,遇见了便在医馆旁聊了几句,随即便遇到了李姑娘等人,仅此而已。” 李成风越听脸越白,他不知叶景琛为何会与宋时落相识,更不知对一切漠不关心的他为何会为宋时落说话,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想回家一问究竟。 而听到叶景琛的话后,舆论顿时一致的倒向宋时宇这边,局势出现颠覆性变化,人群中议论声不止。 最为高兴的就是宋时宇,抬头挺胸的看向脸色苍白李成风,内心对叶景琛的仗义执言充满感激,如果今天不是他刚好在场,这件事恐怕很难善了。 师长自然相信得意学生的话,知道事情详情后,便怒其不争的看向李成风。 “身为文博书院学子,应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为行事准则” “尔今日道听途说,随意污蔑女子名节,非君子所为,简直给书院蒙羞”师长沉声叱责,“按院规罚你当场致歉,并将致歉书张贴布告栏让其他学子引以为戒,切勿再犯。” 李成风攥紧双手,额上青筋暴起,不知是羞恼多些还是气愤更多些,但还是乖乖上前低头道歉。 “今日之事是我考虑欠佳,误传消息,险些使令妹名誉受损,请宋兄和宋小姐见谅!” “今日幸好有叶兄帮忙澄清,才未酿成大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以后还望李兄谨言慎行才是” 宋时宇看到李成风低头认错的模样顿感心情舒畅,神清气爽;李成风此人心胸狭窄、自命不凡,自己早看他不顺眼了。 然还未等他开心,瞧见师长目光向他投来,赶紧低下头。 “宋时宇,虽李成风有错在先,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动手打架非君子所为,扰乱书院记录,破坏院风,罚你二人皆归家反思半月”师长瞪着不成器的两人道。 一旁众人看到师长严厉的表情,恐殃及无辜,纷纷散去,唯余叶景琛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好似眼前之事与自己无关。随后便和师长一同离去。 在宋时宇愁眉苦脸从书院离开时,宋时落正笑容满面的品尝着新鲜出炉的辣白菜和酸豆角。 前几日研制的辣白菜味道不佳,和于婶子一起重新改了佐料配比,这次再次品尝。 一旁的于婶子内心忐忑,不知这次味道能否得到小姐认可。 说实话,自己觉的上次味道已然很好,但小姐并不满意,而自己从未尝过此物,不知其真正味道究竟如何。 宋时落尝完一口,放下筷子,摇头叹息,这副表情看的于婶子心底一凉,就在她满心失望时,却见宋时落捂嘴偷笑起来。 看到小姐促狭的样子,春桃和于婶子忙亲自上前品尝。 辣白菜一入口,春桃瞬间眼睛都亮了,上次她也试吃了,这次味道更好吃、更入味,且口感更丰富,于婶子试吃后也明白为何小姐对上次研制的味道不满了。 宋时落看着吃花脸的春桃,让她说说味道好在哪?和上次有何不同? “小姐,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更有味道更好吃了”春桃摸摸鼻子顿了顿道,“好像比上次的要甜些”。 “春桃说的对,上次糖和蜂蜜放的确实不够,新的方子增加了糖分的比例”于婶子笑道。 宋时落心情好,大手一挥,承诺奖励每人100文钱,于婶子200文,大家欢呼一片。 然而,欢呼声还未落下,宋时落便心虚的清了清嗓子:“咳…不过赏钱需先记着,待将小菜成功卖出时再发。” 第17章 辣白菜、酸豆角 春桃听完直翻白眼,刚刚听到小姐豪气的话,若不是知道自家小姐积蓄,自己差点都要信了。 今日晚膳,宋时落吩咐于婶子将两道小菜呈上,她准备为父母隆重介绍两道小菜以及谈论后续发展问题。 然,还未等她开口,便见嘴角微红、情绪低落的宋时宇从饭堂入口处走了进来。 宋时落三人皆诧异地看着他,今日非书院休沐日,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且还是这副样子。 宋时宇迎着父母妹妹惊讶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正好碰到伤口处,顿时倒吸一口气。 “今日不是休沐,怎么回来了?”宋父沉声询问。 “嘴角怎么伤了?”宋母忙关切问道。 听到父母问话,宋时宇心中犹豫,但事情已出,深知瞒不住,遂托盘说出。 得知详情后,宋父勃然大怒:“李家小子品性卑劣至此,我倒要去李家问问他李明德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满口胡言,随意造谣,就这也配读书科举”,说罢便气冲冲的抬步往外走。 宋母对此也气愤不已,但见老爷如此冲动,还是出口劝阻。 “老爷,李家小子已经在书院当众致歉,且书院也已对他有所惩戒,落儿名声也无妨碍,宇儿也没吃亏,此事到此为止。” “毕竟是孩子之间的矛盾,若我们长辈再出面,会让人觉的我们得理不饶人,且事关落儿名声,不宜闹大”宋母耐心分析。 宋大勇本就不是鲁莽之人,刚刚怒气冲昏了头脑,听了夫人的话,也冷静下来,事关女儿名声,最好是大事化小。 宋时宇看着父母怒不可遏的情形,屏住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 而一旁的宋时落无奈的看着这个场面,后悔没给自己的小菜选个良辰吉日,今日这场面、这气氛,大家还有心情品尝吗?哎……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菜已在餐桌上,只能按计划来了。 至于大家都关心的名声问题,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在乎。 只是逛个街怎么就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更何况自己也没逛街啊,只是路上偶遇,且还有长辈在场,怎么就被传成这样?实在不理解。 李家的人怎么如此清闲,一个个的非得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 约一刻钟后,宋父情绪平静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而郑重的说道:“这些年是我识人不清,李家品行如此不端,咱家从此和他们划清界限,永不来往。” 见三人皆点头,随即眼神略有缓和的扫了宋时落一眼。 “当初觉的李家小子过于浮躁,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现在越发庆幸当初婉拒李家结亲是明智之举” “今日多亏叶秀才出言相助,这情我们要记在心里,宇儿在书院多多与叶秀才来往,有需要及时相助,外人不知晓,你还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吗?” 宋时宇哪敢不应,忙点头答应。就算爹不说,今日之事他也会放在心上,待日后有机会定会回馈与他。 “经过此事,彻底认清他们也好,所幸未对落儿造成不好的影响,便就此揭过” 宋夫人看着自家老爷和儿子,安抚两人,“快来用餐,饭菜都要凉了,吴妈给宇儿加副碗箸”。 “娘说的对,别人做什么,我们控制不了,也强求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好好生活,把生意做大做强,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再说今日女儿还有重要事情要公布”宋时落赶紧附和道。 “哦,落儿有何事要公布?”宋母顺势问道。 “我研制的两道小菜今日终于成功了,还请爹娘品尝,点评点评”,边说边指向餐桌上的两道小菜。 宋时落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均转头看着餐桌上两道未曾见过的食物。 一道白菜,应是放了红辣椒,整个红彤彤的,看着都觉的很辣的样子;另一道是豆角,切成小段,颜色暗沉,应是腌制而成,上面还有些许生姜和红辣椒的碎片等腌制佐料。 这两道菜,单看外表并未有任何出彩之处,味道会很好吗?大家心里都有狐疑。 “这两道小菜,一道辣白菜,一道酸豆角,均可做佐餐小菜。辣白菜适合口感喜辣人群,而酸豆角则酸甜口感,老少皆宜;爹、娘、哥哥,你们快尝尝”宋时落兴致勃勃的为大家介绍起来。 在她极力推荐下,三人虽然怀疑但都很配合的开始品尝起来,宋时落目光紧盯几人,想通过他们的表情判断菜品的味道。 宋母先尝了一口辣白菜,微蹙眉头,赶紧喝了口水。脸颊微红,太辣了,实在难以下咽;相反,宋母对爽口的酸豆角很是喜欢,一连吃了好几口。 而宋父和宋时宇则不同,一盘辣白菜快被两人吃了一半,不过酸豆角也没少吃。 看到这些,宋时落满意的点点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味道如何?可有需改进的地方?”待大家尝试结束,宋时落笑吟吟的问道。 “味道不错,比书院饭堂的小菜好吃多了,尤其这道辣白菜,口感丰富,很是下饭,没想到辣椒入菜也可以这么好吃”宋时宇率先开口反馈。 宋父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想到平平无奇的白菜,加上辣椒腌制后,竟如此入味;酸豆角也是如此”凝思片刻继续道,“这两道小菜从未出现,且比一般酒楼现有的小菜味道都更要出众”。 “可能我口味清淡,这道辣白菜实在太辣,无法下咽,而这道酸豆角很是清爽开胃,确实是老少皆宜的小菜”宋母也说出自己的感受。 “娘说的对,辣白菜口感偏辣,更适合年轻人或喜辣人群;而酸豆角则是老少皆宜的爽口开胃小菜” 听到大家的评价宋时落很是开心。菜和人一样,不可能做到人人喜爱,就算是肉,还有富贵之人不爱吃呢,只要大多数人能喜欢,就说明很成功了。 第18章 “宋记”横空出世 至于娘不喜辣,自己觉的并非是她真不喜,而且这个朝代辣菜太少,以至人口味过于清淡,突然之间对它难以接受而已,时间长了可能会慢慢转变。 “爹,你刚说这两道小菜比酒楼的味道还要出色,不是哄女儿的” “当然不是,不信问你娘,或者明日让下人买份回来自己比较”宋老爷担心女儿不信,忙解释道。 一旁的宋夫人和宋时宇皆捂嘴偷笑的看着两人。 “那爹觉的酒楼愿意买我这两道小菜吗?” 宋父听到女儿的话并未感到惊讶,自己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味道来说,他们应该愿意购买。只是落儿打算如何卖?是一杆子买卖还是长期合作?若想凭两单小菜与酒楼达成长期合作可能不太现实,他们应该更愿意买方子或私下仿制” “我更愿意长期合作。当然,我也知道有难度,这两道小菜主要胜在新鲜,但工艺并不复杂,时日一长难保不会有人仿制出来” 宋时落边想边说,“所以想要与他们谈成合作就要抓准时机,比如在年关将近,酒楼生意爆火时,推出这两道小菜,酒楼竞争最忌讳的是菜品不如人,别家有的他们没有,在客人心中自然就落人一截”。 “落儿想的有理,只是这两道佐餐小菜并非主菜,对酒楼并非那么重要”听到女儿的想法,宋父委婉的指出了不足之处。 “若不是怕被人偷学了去,我们放在铺子里卖,一定也能卖的很好”宋时宇听到爹的话,担心妹妹受到打击,遂安慰道。 宋时落知道哥哥的担忧,遂冲哥哥一笑,“爹和哥哥放心,当然不止这两道佐餐小菜,还有其他美食,不过暂时保密。” 听到女儿还有其他菜品,宋大勇放心了,遂接着问道,“落儿,这两件小菜制作简单吗?时长需的多久,现今有多少,明日我寻摸看看那个酒楼愿意长期合作。” “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大概两三天就能做成,至于现在有多少,爹要多少有多少”宋时落夸张一笑,提醒道,“爹莫不是忘记农庄的白菜、豆角了” 宋老爷被提醒后,不由一晒,材料都在手里,制作时间又短,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嘛。知道女儿研制这两道菜,也算是为家里蔬菜销路开辟的另一种途径。 宋时落接着说道:“爹,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两道小菜必须冠上我家的名称,将来与酒楼合作也要保证这一点”。 “不说达官显贵,就是普通百姓买物时都会认准老字号,只要把咱家名号打出去,奠定了正宗地位,就算以后有人仿制出相同菜品,先不说味道如何,在大家心中都是仿制,落入下乘” “况且字号我都想好了,就叫‘宋记’”宋时落慷慨激昂、昂头自豪的说道。 听到前面冠名的想法时,大家都在心中暗暗称赞; 待听到所取的字号时,都愣了愣;实在是落差太大,加之她那骄傲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宋记’这个字号还用想吗?自家杂货铺就是这个名字啊,但是三人都未拆穿,异口同声的夸赞取的好。 唯有春桃,在回去的路上,不懂就问。 “小姐,‘宋记’是不是太过简单了,咱家杂货铺就叫“宋记”啊,这个算正经名号吗?街上很多‘陶记’‘詹记’之类的字号啊” 此言一出,上一刻还觉的成就满满的宋时落,瞬间想到哥哥欲言又止、努力忍笑的表情…… 不会都和春桃想的一样,当时还觉的自己很厉害,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一整个显眼包。 当即不满的看向春桃,用力捏了捏她那肉嘟嘟的小脸,“那个蠢蠢可爱的春桃哪里去了,现在聪明的太不讨喜了。” 春桃…… 李府 鼻青脸肿的李成风也怒气冲冲的回到家,将书院之事告知父母,并质问李母宋时落和叶景琛为何相识,还如此相熟。 他实在不理解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叶景琛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而李母听到儿子被打、被罚,瞬间火冒三丈,哭闹着要到宋府为儿子出气,被宋父大声呵斥住。 这事是自家理亏,如何上门讨要说法,且宋大勇也不是没有脾气之人,闹大了,自己讨不了好。书院既已惩戒过,自然不可再闹。 看着儿子那不忍直视的脸,宋父不由怒上心来,如此蠢货,被打活该。 “漏洞百出的谣言,不调查清楚就到处传播,将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简直愚蠢至极。” “真是慈母多败儿,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一点脑子都没有,还有脸在这哭闹”,李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不耐烦的怒喝道,说完便挥袖离去。 在一边哭啼不止的李母被骂的瞬间愣住,儿女都在场,老爷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 刚得知叶景琛和宋时落定亲消息的李成风,还未缓过神,突然被父亲的怒喝吓的一怔,呆呆的看着父亲愤怒的背影。 而一旁李嫣然却困惑不已,叶景琛为何会替宋时落澄清,虽然两人有婚约,但上次遇见,他已经知道了宋时落拒婚之事,应该会心存芥蒂才对。 且宋家和聚贤楼解约,生意必然会深受打击,一落千丈,若是找不到销路,就此落败也有可能。 的确,宋大勇连续多日奔波在各个酒楼之间,但都铩羽而归。大酒楼听到两道佐餐小菜均不感兴趣。 各大酒楼都有固定的供货商,或提前与其他商家签下合约,现已临近年底,已陆续开始供货,宋家若未和聚贤楼解约,现在应也已开始供应。宋大勇心里默默思索还有没有遗漏的酒楼。 江都县为扬州府最大的下辖县,因是运河必经之地,货物往来频繁,来往船只络绎不绝,码头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派繁忙的景象。 河运的繁荣相应的也带动了该县的人员流动和经济发展。县内酒楼、饭肆林立,其中以醉仙楼、悦来楼最为有名。 第19章 茶楼演戏 悦来楼总店在扬州府,据说扬州府辖下各县还有六家分店,其东家是扬州府知府的小舅子,虽和知府有亲,但生意本分,诚信待人,声誉相比醉仙楼更胜一筹。 而醉仙楼在江都县专为富人或权贵服务,对待普通客人有嫌贫爱富、仗势欺人之嫌,深得权贵喜爱,仿似能彰显自己地位一般。 至于和宋家解除合约的聚贤楼,在江都县众酒楼中只能算中等水平。但宋大勇的目标恰恰是中等水平的酒楼,高的自己高攀不起,低的又消耗不了自家蔬菜。 一直回到府上都未想到解决之法。他不是没想过凭借两道小菜去碰碰运气,但大的酒楼缺乏人员引荐,没有机会展示;且是女儿用心研制的新鲜食物,担心万一合作不成却被别人仿制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宋父顾虑重重,愁眉不展。 而将两道小菜研制成功的宋时落,并未继续开发新的菜系,也未为销路发愁,而是整天游走在大街小巷,好不快活。 当然,这只是春桃心中对自家小姐的误解。 宋时落虽说将两道小菜交给宋父去打通销路,但自己也并未彻底放手。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商亦是如此。即要多走多看,观察人间百态,了解需求,建立联系,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 而宋家如今缺乏的就是联系,若想挽救生意,寻找新的合作酒楼,必然要想法子建立联系才行,最忌闭门造车,坐在家中永远不用有销路主动找你。 “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宋时落此时正坐在茗香阁中品着香茗,听着说书,好不惬意。 茗香阁位于东街,是江都县名气最大的茶楼之一,共有两层,一层中间设有一处说书台,每日都会有说书人在此,古今通史、江湖侠义、民间趣闻等都在其范围之内,客人若有想听的书目也可点单。 茶楼环境清幽,氛围文雅,茶香四溢,是文人雅士,富家子弟长聚之所,也是富家千金,闺中密友相约之地。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消息也最为灵通,这便是宋时落日日来此的原因。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消息,所以一连几日都蹲守在这里,大大小小的消息听了无数,对江都县富商、权贵之家多了几分了解。 “江都县县令最宠爱的小妾流产了,怀疑是县令夫人下的手” “桃匣阁推出一款桃花露,花香持久不散,现在一露难求” “两位富商千金在玲珑阁大打出手,疑似为争夺同一款首饰” …… 除了这些琐碎之事,当然,也有一些对自己有用的。 据说,季家老太太近几日食欲不佳,家里孝子贤孙使出浑身解数以示孝心,有聘请名医的,有彩衣娱亲的,有搜罗各种美食的。 奈何,大夫说老太太脾胃虚弱,天气变寒,便易食欲不振,这是老年人的通病,且因年龄大,最好食补,是药三分毒,不宜用药,最后叮嘱注意保暖,食平淡开胃之物,便离开了。 此后,府中厨娘便愁眉不展,绞尽脑汁做出各种美食,软糯的,脆爽的,甜咸的,但均未使老太太多吃一口。 宋时落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动,感叹终于等来一个可用的消息。 这是一个推荐自家小菜的绝佳机会。季家乃是悦来楼的东家。 悦来楼作为江都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对菜蔬需求量大,自己若能搭上悦来楼,便有信心与其达成合作,自家的蔬菜销路便可迎难而解,届时宋家不仅能彻底脱离危机,甚至能更上一层楼。 得知此消息后,宋时落更是每日风雨无阻的到茗香阁报到。守株待兔就是她现在的心情,心中希望可以遇到季家小姐。 今日,楼下说书正到精彩处,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时,便见小二拎着茶壶走了过来,一边添水一边弯腰低声说道。 “宋小姐,季家二小姐刚过来了,就在你右前方那桌。” 宋时落一听,抬眼朝前看去,一个穿着水粉色襦裙的女子正低头看向楼下,“身着水粉色襦裙的女子便是季二小姐?”宋时落看向前方确认道。 小二连忙点头,宋时落眼神瞟向春桃,春春桃适时拿出银子递给小二,小二满脸喜色的接过,并让宋时落有需要在吩咐他。 来酒楼的第一日,就知晓小姐的做事方式。当时,看到小姐给小二赏银并让其看到季家小姐及时告知,自己还不理解,现在终于知道小姐的用意。 因不确定何时遇见季家小姐,所以宋时落并未时时带着酸豆角,看外面天色尚早,便让春桃回府找于婶子取一罐。 春桃平时性子活泼,腿脚麻利,不一会便回来了,除了一罐酸豆角,还有一个食盒。 春桃动作快速的将食盒放于桌上,取出一碟切碎装盘的酸豆角,宋时落满意极了。 遂表情认真的看向春桃:“春桃,我有句话说错了。” 春桃因刚跑回来,还在气喘吁吁,看到小姐严肃的表情,顿时屏住呼吸,忐忑问道:“小姐说错了什么话?” “聪明的春桃也很讨喜呢,我也很喜欢怎么办?”托着下巴一脸纠结的样子,若不是扬起的嘴角真让人相信了。 春桃……本来就红扑扑的小脸顿时变的更红了,撅起小嘴,狠狠瞥了小姐一眼,现在的小姐真是越来越皮。 宋时落顿时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开心果。 主仆二人闹了片刻后,便开始言归正传,宋时落附耳与春桃说了计划,主仆二人便开始演起戏来。 “小姐,这道小菜太爽口了,味道真好”春桃吃了一口酸豆角,夸张的道。 “嗯嗯,确实很是脆爽,而且除了口感好,它也很开胃”宋时落及时配合。 “是呀是呀,吃了这个,我都能多吃两碗饭”春桃边说边咯嘣咯嘣吃了起来。 “难怪要做给老太太给吃呢,确实开胃” …… 主仆二人均未压声,右前方的季二小姐听到谈话,顿时便被吸引注意力,抬头往后看了眼,因不认识宋时落,故没有过来攀谈。 第20章 意料之内 宋时落也不着急,只要在意就不怕她不过来,实在不行自己过去也是可以的,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当然,能让她主动过来最好。 看到小姐的眼色,春桃继续演道:“小姐,二小姐什么时候过来拿这罐小菜?” “应该快了。从村里到县城路途较远,兴许有事耽搁了,咱们再等等”宋时落沉思道。 春桃赞同的点头,“待二小姐把这罐小菜送给老夫人,老夫人定会胃口大开,食欲大振,身康体健的。” “但愿如此” “小姐放心,定会如此” …… 话音刚落,宋时落余光便见季二小姐起身朝后走来。 假装没看到,自顾和春桃边吃边说。直到季二小姐在自己位置站定,才抬头看了过去。 “姐姐安好!”季锦书目光清澈,语气轻柔,面带微笑。 宋时落站起身,礼貌回道:“妹妹安好!” “我是季家季锦书,在家行二,姐姐喊我锦书即可”季锦书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便道明来意。 “方才无意中听见姐姐谈话声,便过来叨扰了,失礼之处望姐姐见谅”说完便行了一礼。 言谈举止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教养,有礼有节,宋时落内心佩服,自己虽没适应这种繁多的礼节,但入乡随俗还是懂的,忙回礼。 “我是宋家宋时落,不知妹妹来此所为何事?” “刚刚听闻姐姐所食之物可增加食欲,不知是否属实”季锦书轻声询问。 “因祖母近日食欲不振,身体虚弱,听闻宋姐姐之言便想一探究竟,并非质疑,请宋姐姐见谅!”季锦书担心误会,随后解释道。 “无碍,妹妹也是一片孝心,值得称赞”宋时落语气轻柔说道,“此物名为酸豆角,食之爽口开胃,若是不介意,妹妹可坐下一尝”指着桌上一碟食物道。 季锦书欣然应下,看着桌上在普通不过的一碟豆角,心中仍充满怀疑。最近府中竭尽全力找寻了种种办法,均无效果,自己也是心急如焚,才会这般病急乱投医。 持着怀疑的态度,夹起一个酸豆角,入口时,眼睛一亮,酸酸甜甜,味道清爽,很是开胃。 当即放下筷子,眼睛放光的称赞起来。 从小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但这道小食这种味道是第一次品尝。 观其外观毫无出彩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豆角,若不是听到可增食欲,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没想到味道如此之好。 可见食物无贵贱,再普通的食材也可做成一道美食,以前自己着相了。 “不知姐姐可否告知此物在哪里买的?”季锦书语气急切。 “非外买,家中自做的。因家中祖母和令祖母一样,天冷胃口不佳,故根据家中祖传秘方做了这个开胃小菜以示孝心”宋时落答道。 故意将酸豆角说成是祖传秘方,一是断了她想买方子的心思,二是更方便后面计划的展开。 听到根据家中秘方自做的,季锦书顿感失望。 在这个朝代,秘方是各家各户的立身之本,代代相传,不会轻易外泄或买卖。 但实在不想失去这个机会,遂不好意思开口问道:“不知姐姐可有富余,能否卖我一罐” 此话正中下怀。 “今日与妹妹相遇便是有缘,这一罐便送妹妹。家中还有富余,妹妹放心”宋时落善解人意的大方道。 季锦书听闻连忙道谢,而后问清宋家地址,约定以后常联系后,便匆忙离去。 “呼……”春桃长舒一口气,感慨老爷平时不易。 宋时落也任务完成般放松下来,尽人事,听天命,路已铺好,接下来便静静等待即可。 宋老爷不知女儿已另辟蹊径悄悄谋划,还在为蔬菜销路着急上火。实在是自己人脉关系太弱,家中也无助力,一切事物全凭自己,平时还好,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便捉襟见肘了。 话说,回到季府的季锦书,并未将食物直接送给祖母品尝,而是交给厨房查验、试吃一番,待确认可以食用后,便在晚膳时呈上了季老太太的餐桌。 因没有胃口,季老太太看到晚膳便挥手让丫鬟撤回。最近因自己胃口不佳,孝顺的子孙们找来了各种美食,开始也尝试了一些,但胃口从未改善,便作罢。 今日孙女又寻来一道,实在无心试吃了,奈何在季锦书一顿撒娇卖萌,好说歹说之下,还是妥协,同意再尝试一次。 一方面,不愿拂了孙女的一片孝心,最近因为自己,府中上下都跟着挂心;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被孙女夸赞有加的食物究竟是何味道。 老太太无奈的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酸豆角。 嗯? 酸酸甜甜,清爽适口,和以往黏腻的饭菜很不一样,不自觉的再吃一口……吃着酸豆角,喝着小粥,不知不觉一碗粥就见了底。 季锦书在一旁咧嘴看着祖母用餐,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祖母,让其停下来了。 待一碗粥喝完,一碟酸豆角也所剩无几时,季老太太放下碗筷。 身旁的嬷嬷惊喜道:“谢天谢地,老夫人今日胃口终于变好了,得亏二小姐的一片孝心。” 季老夫人看着空空的碗碟很是诧异,自己这几日看到饭菜便觉索然无味,难以下咽,今日竟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 遂看向桌上的那碟酸豆角,“此物倒是新颖,口感也好,是你二叔酒楼研制的新菜?” 季锦书摇头,“祖母,此物乃是宋家根据祖传秘方所制,今日在茶楼恰巧遇见宋小姐,得知此物能开胃,便上前询问,宋小姐赠予书儿一罐”,缓缓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季老太太晚膳食欲大振,吃了满满一碗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季府,众人皆松了口气。 季家二爷自然也知晓了此事,召来管家询问,并亲自尝了此物,口感清爽,开胃佳品。 季二爷欣喜于母亲食欲变好的同时,出于商人本性,看到此物,便想到自己酒楼的小菜,这也在宋时落的意料之内。 第21章 痴心女子负心汉 悦来楼小菜味道虽不差,但与此相比,还是略逊一筹;此物酸甜爽口,佐餐最佳,且清爽开胃,老少皆宜。 关键胜在新颖,猎奇心理也会让大家积极尝试。若将其放在酒楼佐餐,定大受欢迎。 但就此一道小菜,倒也不值得自己如此在意。只是能做出如此菜肴的厨师会只做这一道小菜吗?显然不可能。 管家汇报结束,无人回应,抬头便见二爷沉思不语。 宋家?在江都还从未听闻有过以美食出名的宋家,按说有此秘方不应埋没在手中才是。 次日 季裴之差人打听,不过半个时辰,宋家之事尽数被知晓。 在他看来,茶楼之事并非偶遇。他不是季锦书那样未经世事的闺阁女子,也不是他将人看的复杂,而是宋家的形势如此。 只是在商言商,若人品、物品均可,做事方式可以适当忽略。 但若想和悦来楼合作,还要看宋家是否真正有这个实力。 因茶楼赠菜,季锦书对宋时落心生感激,便起了交好之心,后接触发现两人十分投机,相谈甚欢,便时常来往起来。 这日,宋时落如约来到悦来楼。没错,季锦书主动将她约在自家酒楼。 宋时落坐在包厢,看着窗外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空气中夹杂着酒菜的香味,不时的飘来,勾起人腹中馋虫。 看着闹市,体味人生百态,心情莫名都多了份安定和惬意。 就在宋时落看向窗外出神之际,季锦书推门走了进来。 “时落见谅,今日出门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 “锦书客气了,我也刚到不久,你快坐下歇息会。” 因宋时落只比季锦书大两个月,年龄相仿,故二人便约定直呼其名了。 季锦书随意坐下,招手让小二上前等候吩咐。 “茶楼得时落赠菜,知道宋家美食了得。今日我特意约在悦来楼,也让时落尝尝我家的美食,时落可要认真品鉴。”季锦书调皮的说道。 “江都县谁人不知悦来楼美食云集,我家的佐餐小菜实在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时落太过谦虚了,能将普通的食材做成口感、味道俱佳的美食,才是不简单。” 宋时落笑着颔首,不再推辞,“锦书如此盛情款待,那我却之不恭了。” 随后看着小二吩咐道:“将贵酒楼的招牌菜都来一份。” 宋时落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论今日锦书将自己约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自己将悦来楼列为自己的合作对象,那么趁此机会多了解些悦来楼总是好的。 在此空隙,季锦书又与宋时落讨论起最近看的话本。 江都县闺阁女子大都爱看话本,最近《痴心女子负心汉》话本甚是流行,褒贬不一,意见纷纷。 上次见面便听锦书陆续说起过,故事是这样的。 书生陈晓旭,寒窗苦读,最终金榜题名。在离乡赴京时,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冬儿立誓,待一切安顿好后,定会风光迎娶她。冬儿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看着自己满是布丁的衣裳和粗糙的双手,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苦等半年,音讯全无。心有不甘的她,跋山涉水的前往京城,却目睹了陈晓旭迎娶官家小姐的场景。 听着人群中艳羡、赞叹的声音,她觉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当场扑向迎亲队伍,想当众揭露陈晓旭背信弃义的面目。 但她的行为并未得到大家的同情,众人纷纷指责她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字不识一个如何配的上优秀的陈晓旭,陈晓旭与户部侍郎千金乃天作之合等等。 大家的责骂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一切都是错的。 一怒之下,投河自尽。 而陈晓旭没了阻碍,与千金小姐终成眷属。 听完这个故事,宋时落心想这不就是翻版陈世美吗?不知闺阁小姐们为何如此热爱这些。 看着季锦书神情沮丧的样子,宋时落不由开口安慰。 “女子遇人不淑确实可悲,但为其轻生也着实不值。” 季锦书听到宋时落的话,也说出自己的见解,“冬儿确实可怜,但是书中说的也有道理,陈晓旭与她着实不配,她出生山野,大字不识,勉强与她成婚,也会是怨偶,这又该怎么办?” “首先,不论是冬儿出生山野,还是大字不识,陈晓旭都知道。那为何考中后开始介意这些,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对自己无用了。未中之前,心安理得的接受冬儿的扶持,考中之后,见其不能给自己帮助,又一脚踹开,说白了就是忘恩负义、虚伪之人。” “至于锦书说到的,勉强成婚也是怨偶一对。若真是如此,我只想说世上的怨偶何其多,也不差这一对,但不能以这个为借口逃避责任,掩盖自己忘恩负义的事实。” 季锦书赞同的点点头,每次和时落谈话,总能听到不一样的观点和见解,使自己醍醐灌顶,所以便越发的亲近她。 这个朝代女子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闻实在有限,所以才有很多女子被骗。 宋时落最后委婉的提醒:“女子不易,遇人不淑便如同灭顶之灾,嫁人时首要门当户对,不可过于高攀,更不可低嫁;若所嫁非人,也不可自暴自弃,自珍自爱,努力争取,怎知没有另一番天地。” “女子更应有坚韧的心性和能力。男女之情只是生活的点缀,而非全部,即使婚后感情不合,相敬如宾也可过完一生,若是不愿如此,和离也是一条出路。” 话音刚落,便听小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客官让一让。” 宋时落不经意的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饭菜上桌,二人收回心神,看向美食。 不愧是大酒楼,红烧排骨、黄豆炖猪手、萝卜烧肉、清蒸鱼等等,色香味俱全,看的人都想流口水。 宋时落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品尝起来。边尝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像这种大酒楼不是凭两道佐餐小菜可以撬动的。 第22章 酸甜苦辣咸 但若说十分完美倒也不是,环顾一桌,所有菜品均未用到辣椒和酱,口味偏清淡,想到那些美味的辣菜和酱烧菜,宋时落觉的自己有了努力的方向。 看着宋时落若有所思的样子,季锦书开口打断她的沉思。 “时落,菜品味道如何?品鉴品鉴” 看到季锦书促狭的笑容,宋时落无奈一笑,熟识后,温柔贤淑的季锦书竟变的如此活泼开朗。 “贵酒楼饭菜还需开口点评嘛,看我吃的都不舍得停下,不就明白了。” 听到宋时落的称赞,季锦书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自家酒楼在江都县可以说数一数二的,对其实力很有自信。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季锦书知道宋时落秀外慧中、才识过人,虽家世普通,但见多识广,与她交谈总能让自己受益匪浅。 因此,在美食上,还是想多听听时落的看法,总觉得她会说出很多自己未曾听过见过的东西。 因此便缠着宋时落说说自己的看法,看到季锦书好奇的目光,遂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 “天下之大,美食繁多,人生岁月有限,无人能将美食尽数品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美食亦是如此,一方水土孕育一地饮食,美食便被赋予了独特地域性。” “悦来楼作为江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可以说将江都美食纳入其中,是江都乃至扬州一带饮食代表。我们江都人也都习惯热爱此类美食,但若放眼全国却是不然。” 季锦书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间或赞同的点点头,又或疑惑沉思。见宋时落停下来,便好的问道。 “时落,虽然你的说法新颖独特,但我觉的很有道理,只是自小从未出过江都,不知大庆其他地区是怎样的饮食?又有着何种未曾见过美食?” “就我所知,川蜀之地与我们饮食相差甚大。这在我们扬州府人眼中是美味佳肴,但在川蜀人眼中却少了点味道。”边说边指向餐桌。 季锦书一听,顿时更来了兴趣。 “少了什么味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味道吗? “少了辣味。”宋时落直接说道。 “辣味?”季锦书惊讶的重复道,仿佛担心自己听错了一般。 “没错,是辣味。人们常说‘酸甜苦辣咸,调出人生百味’,辣味自然也不可或缺。” “据我所知,川蜀之地,人们饮食喜辣,所食菜品均爱放辣椒,且以红辣椒偏多。”宋时落细细解释道。 “喜好食辣?可是辣味甚难入口,难以下咽啊”季锦书无法想象辣味如何食得。 “时落你如何得知此事的?见过或是吃过吗?”虽然她觉的宋时落也不太可能吃过此物,但还是问出口。 哪知话刚出口便见对面宋时落点头。 “书中都有记载,锦书可以看些川蜀一带的地方游记便可明白。且我也有幸尝过一回辣菜。初时,辣味难以接受,但尝试过后,方觉口感丰富,意犹未尽。” 看到季锦书眼神中流露出的好奇快将自己淹没,宋时落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让她一尝究竟。 “有些辣菜我知道做法,待我回去准备一番,下回做东,请你尝试,如何?” 听闻此话,季锦书瞬间来了精神。 “那就说好了,时落回去可要抓紧准备,我在府中静候你帖子了。” 一顿饭在话本和美食的讨论中结束,二人皆尽兴而归。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宋时落发现季锦书和自己一样,是个吃货,且心思单纯,易于相处。 离开时,宋时落走出包厢,犹疑的转身,向侧后方望去,二楼北面第二间包厢中赫然坐着的便是叶景琛,此时正与一位中年男子相谈甚欢。 突然,叶景琛似有所感,抬眼望了过来,猛然对视,宋时落一怔,便见叶景琛点头致意,忙回以一礼,转身离去。 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的看着叶景琛。 叶景琛随之一笑,闭口不谈。 回府路上,便听马车中飘来春桃激动的声音。 “小姐,你和叶公子真有缘,出门经常能遇到呢。这就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的人走很远的路都能遇见……”春桃挠着脑袋一边说一边想。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对对,就是这一句”春桃双手挥舞,高兴的说着。 宋时落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有没有缘她不知道,不过江都县就这么大,能遇到也不稀奇。 今日和季锦书提到辣菜,并非无意之举,而是这几日苦思冥想后的决定。 辣白菜和酸豆角研制成功,并未让宋家严峻的局势得以改变,她便明白自己想的太美,忽略了现实,两道佐餐小菜分量太轻,即使能够赚钱,空间也有限,所以并不能作为筹码和人谈判。 若想得到别人的重视,在谈判中掌握主动权,手中必须有足够重的筹码才行,而辣菜便是自己的撒手锏。 “小姐,你说的辣菜是辣白菜。家里不就有嘛,为何还要准备一番再请李小姐吃?”春桃想到酒楼小姐所说的事,将疑惑问了出来。 “辣白菜只是其中一道小菜,还有其他的重头菜需要准备。” 春桃震惊的看着小姐,还有其他辣菜?小姐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辣菜的?想到之前的事,总不能还是书上看的。 宋时落知道春桃肯定会心存疑惑。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不断安慰自己:假话说多了,可能别人就会当真了。 “我在书中还看到了其他的辣菜,只是以前没在意。上次辣白菜研制成功后,才发现辣菜如此美味,便想将之前所知道的都研制出来。” 春桃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可是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怀疑。 虽然心存疑虑,却丝毫不妨碍她的行动。对于小姐的吩咐百分百执行,不带打一丝折扣的。 此时,站在在厨房外,手掩口鼻,喷嚏不断的便是春桃本人无疑了。喷嚏完歇后,又义无反顾的走进厨房。 第23章 普照寺 整个厨房,充斥着浓浓的辣椒味,刺鼻的很。但若忽略这个,你能闻到这刺鼻的辣味中夹杂着一股香味,耐人寻味。 于婶子和宋时落正在里屋讨论方子。 “这个味道还是不对,火锅底料虽然辣,但又不仅是辣,要麻辣咸香,辣而不燥。”宋时落看向面前的料子,紧蹙眉头摇头否定。 没错,二人讨论的方子便是火锅底料。 火锅是宋时落苦思冥想的杀手锏。冬季寒冷,正是火锅的天下。 21世纪的现代,冬季最受欢迎的食物便是火锅,每到饭点,各个火锅店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一大伙人相聚围在一起,边吃边聊,一片欢声笑语,温暖惬意。 只是吃的时候快乐无比,哪知做起来如此困难。 自己从来都是负责吃的那一个,对火锅底料如何制作一窍不通,即使妈妈在家炒制过,但自己并未上心,现在仅能从记忆中搜寻出所需的调料,但具体配比和顺序,实在想不起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制作失败了,宋时落有点抓头。实在不知该如何调制,只能期待的看着于婶子。 “小姐如果确定调料不缺,我在根据你的描述更改配比,将辣减少,适当增加花椒和其他调料,在尝试一番。”于婶子见小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便耐心安慰。 “那就辛苦于婶子了。对了,这个配料,也不能心疼白糖,该放就放”宋时落想到辣白菜,提醒道。 于婶子点头,她也猜到小姐的意图,这些天不断研制新品,必然不是自家食用,若是买卖,的确不用太省,味道好才最重要。 宋时落便将此交给了于婶子,领着鼻子、眼睛通红,喷嚏连天的春桃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后勤人员,于婶子是研发人员,她的责任就是为于婶子专心研发制造环境。 虽然现在火锅底料还未研制成功,自己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模具之类的都要提前做好。 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也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努力作为宋家女儿活着,绞尽脑汁为宋家脱困。只是不知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好吗? 应该会好的,有哥哥姐姐的照顾,希望他们能尽快从悲伤中走出,不要为自己过于伤感。 每当想到这里,她就无比庆幸自己不是独生子女,否则哪怕身在异世,也难安心。 想到这些,在睡梦中也无声的流出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丝,消失不见,就如她那悲伤的情绪也被她掩藏起来一样,希望时间能慢慢将它抚平。 清晨,起床。 明显感觉室内气温比以往更低,手脚冰凉。不知不觉已近深冬,进入腊月,离年关便不远了。 春桃拿来夹棉襦袄帮自己穿上,看着屋内的火盆,宋时落为自己捏了把汗。自小畏寒的自己,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地方该怎么度过寒冬啊,仅凭这个火盆实在没有多大用。 趁热将早饭快速吃完,刚放下碗筷,便听吴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姐,可用过早膳呢,若准备妥当,便在一刻钟后出发了。”吴妈走进屋,笑着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么冷的天,吴妈你让小红过来告知一声就行,怎还还亲自跑一趟。” 吴妈比娘还大一点,在这个朝代寿命普遍偏低,已显老态。从小受尊老爱幼思想教育的她,还未完全适应这里的等级思想,下意识关切的问道。 “夫人见天气突变,担心小姐穿着单薄,特意让我过来叮嘱小姐多穿些。” “吴妈,你让娘放心,我懂的,会多穿些。” 看着吴妈离开的背影,宋时落目露忧伤。前几日娘便和自己说了,今日去普照寺上香祈愿之事。 大庆国习俗便是如此。每逢过年过节或家里发生重大事情时,人们均会到寺庙上香,或许愿或祈福或算卦等。 只是谁能想到今日突然大降温,唉…叹了口气,宋时落认命的起身准备出发。 春桃看到小姐的表情,也无奈的跟着叹气,她也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怕冷,每年冬季,便手脚冰凉,以至于整日窝在家中,甚少外出。 早上发现降温,她便赶忙烧了火盆,这时看到小姐起身,忙将披风给小姐系好,顺手把提前备好的暖手炉塞到小姐手中。 越靠近普照寺,路上的马车和行人越多,马车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看着窗外三两成行的行人,挎着篮子,相互携行,像是去赶赴盛会似的。 宋时落好奇的看着人群,很久没有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今日,普照寺设了法会,据说知远大师亲自讲经论法,看来大家都得到消息,专门今日赶来。” 宋母从女儿掀起的窗帘往外看去,见女儿目露惊讶,便向她解释道。 哦,果真有盛会呢,看到此景,内心深有触动,这个朝代虽然思想封建,生产力落后,但却有着现代最缺乏的信仰。 待到山脚下,马车已停了几排,后面还陆续有马车不断涌来。宋时落下车后让马伯将马车停在侧面,省得被堵。 宋母则带着女儿慢慢朝山上走去,长长的阶梯上老弱妇孺皆有,抬头便能看到寺庙大门,上书“普照寺”三个金光大字,让人心生庄严肃穆之感,寺庙上空烟雾缭绕,显示了该寺香火鼎盛。 普照寺作为江都县第一大寺,又有知远大师坐镇,使江都县乃至扬州府辖内众人均慕名而至。 爬到山顶,众人皆已气喘吁吁,宋时落鼻翼、额头已有薄汗。宋母看到女儿模样,担心其出汗受凉,便让春桃和她去寺庙后院更换里衣。宋母领着吴妈则去大堂参加法会。 宋时落也不喜枯燥的法会,便顺势应允。 主仆二人跟着小沙弥一路向寺庙后院走去。阳光透过菩提树叶洒在青石小路上,院中参天古树郁郁葱葱,环境清幽,走在这里,让人内心不由的宁静平和下来。 换完衣服走出院门时,正巧与李嫣然母女碰上,看他们神色匆匆的样子,应是刚到,来后院更衣休整。 第24章 姻缘天定 李母面色微沉,眼含厉色的瞥了她一眼,像是不认识般径直走过。身后的李嫣然面色通红,看到宋时落时,“鼻孔朝天,哼”得一声,疾步走过。 宋时落看着两人一脸莫名其妙。 李嫣然心胸狭窄,因上次冲突记恨在心,自己还能理解。李母作为一个长辈,竟也如此,连基本的面子情都不顾,这是自己没想到的。 李家做事不地道在先,见面毫不心虚、毫无愧色,怎得还像自己理亏一般,真是不可理喻。不知这么多年两家是如何相处的,竟一点都没发现,难道是对方隐藏的太好? 宋时落无语摇头,领着春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他们赶去寺庙大堂时,第一场法会已结束,人们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出来,宋时落和春桃站一旁的树阴下等着。 不一会儿便见到吴妈扶着娘走了出来。宋母避过拥挤的人群向女儿走来,几人会合后,便走往后面的大殿。 宋家是商家,来到普照寺,必拜的便是伽蓝菩萨。宋母领着女儿虔诚的拜完伽蓝菩萨、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等,待出来时,半个时辰已过。 宋时落感觉头晕目眩,自己以前相信科学,去寺庙也大多参观游览,并无任何求神拜佛的心思,今日却随同宋母一起将殿内神佛跪拜了大半,出来便体力不支,难以适应。 自从来了这里,她便开始动摇,世间之事,着实玄妙,科学也不能尽数解释,就如自己为何会从21世纪来到这个从未听过的大庆国。 歇息片刻后,宋母便领着大家向大殿一侧算卦之处走去。 正殿一侧,放置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签桶,一本经书,一个功德箱,一个中年和尚坐在桌前,替来此算卦之人解卦。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请问施主所求何事?”和尚起身,看向宋母一行人,双手合掌道。 “阿弥陀佛,大师有礼,我此次想求问家中困境及女儿姻缘之事。”宋母诚心回礼答道。 话毕,便见和尚将签桶递过来。 宋母双手接过签桶,紧闭双眼,用力摇晃出一根卦签,递给大师。 “三生有幸遇贵人,雨夜独行把伞撑,嘘寒问暖显真意,双眼蒙蒙泪盈盈。”和尚接过签看了一眼,便道出此句。 “大师,此签何意?还请明示”宋母疑惑的问道。 “此乃上上签。你所问的家中难事会得贵人相助,遇难呈祥,顺利度过难关。”大师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贵人?”宋母更加疑惑看着大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完这句便闭口不言。 宋母心中疑惑不解,但知道是上上签,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随后便将女儿领上前。 宋母:“烦请大师,为小女姻缘卜一卦。” 和尚点头,再次将签桶递过来,示意宋时落上前摇签。 宋时落照葫芦画瓢,接过签桶,摇出一根签递了过去。 和尚:“姻缘千里两情牵,佳偶感恩宝架前。燕婉之求诗咏雪,执柯以伐谱联鸳。” 宋时落听到佳偶、联鸳,心里便明白,单从这些诗句里能猜到应是上签。 宋母:“还请大师明示。” 和尚:“此乃天作之合。令千金姻缘天定,佳偶天成,日后定会婚姻美满,吉星高照。” 宋母听罢,笑容满面,喜不自禁,对着大师拜谢不已。待走出大殿,就连吴妈和春桃也上前凑趣,笑着恭喜自己,夸赞起叶景琛。 宋时落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之后,爹娘对叶景琛只会更加满意,想要悔婚怕是难上加难。 倒不是自己想悔婚,只是之前与叶景琛说定,任何一方都可随时悔婚,绝不纠缠。 可是照今日形势,婚约之事应该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若让爹娘知道自己和叶景琛的约定,怕是会吃了自己。 唉……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还是把当下的困难解决了才是。 因今日连算两卦都是上签,宋母离开寺庙时。一脸喜色,就连下山的阶梯都看着顺眼多了,一路通畅的走到山下,在即将走到自家马车时,遇到了不速之客,正是李嫣然母女。 李家马车停在宋家马车前,若想走到自家马车处,须绕过他们母女二人。 宋母在见到李家母女二人时,面色便沉了下来,随即站定,看向对面二人。也站在外面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近。 场面竟僵持下来。宋时落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也和娘一样静默不语。 对面李母远远看着宋家母女笑容满面的走过来,便猜测今日求卦必然顺心,想到自己所求的卦象,心中越发不平衡起来。 虽说今年与聚贤楼达成合作,压制了宋家,但姜掌柜所求自己也心知肚明。 尤其看到对面明眸皓齿、面若桃花的宋时落,再想到姜家小姐那平平无奇的相貌,更是怒上心头,如此竟还妄想嫁与自己儿子,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但现在李家因生意之故,仰人鼻息,就连儿子婚姻大事都要小心应付,实在憋屈。 更何况今日所求竟是下下签,卦象显示所配非良人,让自己内心更是烦躁。 见到面露喜色,边走边笑的宋家母女二人,便心中不忿,口不择言起来。 “徐氏,今日有何事如此高兴?是宋家生虫的蔬菜找着买家了吗?”说完不屑一笑。 “我宋家生意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既然相识一场,便提前恭喜你家,即将喜事临门了。”宋母不疾不徐的回敬道。 李母听到宋母的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听徐氏之话,是知晓了李家与姜家有意结亲之事。但自己并未中意,定亲之事便一直再拖,是姜家那边泄露了风声? 见李母心神不定的样子,宋母继续上前说道。 “求仁得仁,令公子与姜家小姐真乃天作之合。大婚时就不用给我宋家下帖子了。” 说完便领着众人扬长而去,独留下李家母女在风中凌乱。 第25章 这就难怪了 马车上,宋时落满眼八卦的看着宋母,姜家和李家有喜事?不会是李成风和姜家小姐,宋时落心中惊讶。 “娘说的是真的吗?是李成风和姜家小姐订婚了?”宋时落疑惑问道。 看着女儿好奇的眼神,八卦之心让她都忘记了寒冷,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角,随后解释道。 “姜掌柜之所以选择与李家合作,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姜家小姐相中了李成风,而李家恰巧使手段让我家虫害严重,给两家制造了契机。” “这就难怪了”听完娘的话,宋时落恍然大悟道。 宋母:“何事难怪了? 宋时落:“娘还记得李成风与哥哥书院打架之事吗?” 宋母:“嗯,此事与此有关?” 宋时落:“李成风所说我同陌生男子逛街之事,那次便是遇见李嫣然和姜家两位姑娘同行,我与姜家姑娘并不相识,但她却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当时我还纳闷呢,后来听到她提起李成风,我只当她只是对李成风有好感,没曾想竟如此情深。” 宋时落想想便觉的可笑,看来姜家姑娘这是知道李家曾与宋家议亲被拒,所以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唉,又是一个恋爱脑无疑了,自家拒绝了亲事不正好让她有机会了吗?怎得还怨怪上了,难不成是替李成风打抱不平?在她心中李成风肯定千好万好,绝不允许别人说他一句,嗯 应是这样的。 宋母:“看来这姜家姑娘也是个拎不清的。她心属李成风,为何敌视于你,我宋家可从未与他李家有任何瓜葛。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李家确实相配的很。” 宋母心里实在气愤,尤其想到李成风那小子竟还肖想求娶自己女儿,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本大好的心情,谁知遇到了她们,真是晦气!宋母心中暗骂。 但是想到刚才李母的神情,整个人被怒气、怨气包裹,应该事情不顺心,不然以她一贯的善于伪装,也不至于翻脸如此之快,估计是没有相中姜家姑娘,骑虎难下了。 种什么因自然结什么果,李家是自作自受。 就这样母女二人边说边聊的便回到府中,已近午时,正在宋时落要与母亲用午膳时,便见厨房的小丫鬟飞快的跑来找自己。 “小姐,于婶子说料子好像成了,想请小姐过去瞧一瞧。”小丫头笑着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小脸红扑扑的,喜庆的很。 宋时落一听这话,顿时也感觉不到饿了,和娘说了一声,便转身匆忙朝厨房走去。 宋母看着女儿喜上眉梢的样子,估计又研制成功了什么菜品。 近些日子,厨房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被女儿占据了,整天往厨房跑,听说在和于婶子研制新品,府中时不时便能闻到呛鼻的气味,让她不走好奇如此呛鼻的会是什么美食? 闻到这个味道,便想起前段时间老爷提到的事,落儿将铺子里的红辣椒全部收了起来,还让铺子管事遇到品质好的再多收购,本想着即时放在铺子里也卖不出多少,便由落儿折腾了,难不成还真让她折腾出东西了? 越靠近厨房,味道越重,宋时落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加快步伐走近厨房。 于婶子正手拿勺子,弯腰看向锅内的火锅底料,神情纠结,看那样子若不是满锅红彤彤的辣椒让人害怕,她还想亲自品尝一番呢。 见宋时落走了进来,于婶子赶紧让开身子请小姐查看,虽说自己感觉这次味道与小姐相似,但并未见过、尝过,心里还是没底。 宋时落看向锅内浓稠的红油,闻着熟悉的味道,宋时落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还需亲自品尝一下才能最终确定。 “看样子应该是成了,在品尝一下,就能确定了。” “小姐,这全是红辣椒,要怎么吃啊。” 春桃震惊的看着自家小姐,这一锅的红彤彤的油和辣椒,如何吃的下?之前做的辣白菜,虽说也是红彤彤的,但是有白菜啊,吃的是白菜,这一锅吃什么?总不能直接吃辣椒?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锅底料,仿佛怀疑人生般。小姐之前说的川蜀之地喜食辣,难道那里的人是直接吃辣椒? 看到春桃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宋时落知道被误会了。 “等着,一会小姐教你怎么吃。” 说罢,便让于婶子拿来一个砂锅,放水烧开后,再放一勺火锅调料,锅中清水瞬间变得红彤彤的,辣椒中夹杂着香味扑鼻而来。 除了于婶子,春桃和厨房众人皆疑惑的看着宋时落,难道这个调料是冲水喝的亦或是煲汤的?即使这样也还是很辣,想到要喝这个汤,嗓子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待火锅底料也开始沸腾后,宋时落抬头四顾,发现厨房柜子上放着各种洗好的蔬菜和肉,宋时落麻溜的上手去拿,一旁的于婶子赶忙阻拦。 “小姐需要什么,说一声我来准备。” “那就准备一碟小青菜,一盘土豆片,一盘肉片……” 宋时落边看边说,于婶子动作迅速的切菜、装菜,等宋时落说完,于婶子也将菜端到砂锅旁,并拿来了一副碗筷。 她并非春桃,精通厨艺多年,已经大概猜到这个料子的吃法了。看到小姐的做法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只是对这种汤汁煮出来的菜味道到底如何,自己也不可知。 宋时落看到桌上一碟碟菜,坐在桌边将肉片和土豆一一放入,再是各种蔬菜。看到空空如也的碗,没有蘸料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罢了,先尝尝底料怎样再说。 午时已过,自己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看到久违的火锅,便大块朵颐起来。 一旁的春桃和于婶子见宋时落吃的风卷云残,不由得跟着咽了咽口水。 看到两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宋时落赶忙以品鉴新品是否成功为由,让二人过来试吃。 因放入许多蔬菜,砂锅内汤汁并不像刚开始那般红彤彤的,让人望而却步。 且之前吃过辣白菜,对辣菜有所了解的于婶子和春桃,便不再害怕,也开始吃了起来。 第26章 品尝火锅 一时,屋内三人皆闷头猛吃,异常安静,除了偶尔的吸气声,无一丝声响。 不一会儿,一锅食物见了底,桌上的碟子也空空如也。 “如何?味道怎样?还觉得辣吗?” 宋时落满足的擦了擦嘴,看着嘴巴被辣的通红还意犹未尽的两人笑着问道。 “辣还是辣,只是没有想象的那么辣,吃起来特别有味,而且越吃越想吃。”春桃发表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这个汤汁竟如此入味,不管是肉菜还是蔬菜都能相得益彰。只是辣确实辣,爱吃辣的年轻人应该很喜欢吃这个火锅,年纪大或口味清淡的恐怕难以适应了。” 于婶子给出了专业的看法,以及她对于该底料的看法。 宋时落听到于婶子的话,便想到现代火锅的口味,准备照搬照抄的来一套。 “于婶子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准备对这个底料进行划分,根据辣味的不同,将该调料分为微辣、中辣、特辣三种。我们今日吃的便是中辣,在根据现有配比,增加和减少辣椒比例,制作出特辣和微辣两种底料。只是这块还得有劳于婶子费心了。” “小姐此法甚妙,如此一来,大家便可根据自己口味选择辣度,除了一些年纪偏大、肠胃弱的人群,基本都可食用了,至于调制微辣和特辣,小姐放心,这个不难。” 于婶子此刻对宋时落崇拜不已,头脑聪慧,积极乐观,思想通透,新颖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自己跟着她思路都变的开阔起来。 “我自是相信于婶子的。刚刚听到于婶子提到年龄大且肠胃弱的人群,我还有一个想法,可以制作一个不加辣的营养锅底给这类人。” “不加辣的营养锅底?像是鸡汤之类的吗?可这和鸡汤中煮东西没有区别了?” “于婶子说的对也不对,营养锅底可以是鸡汤,但不仅是鸡汤,若用鸡汤锅底,那便可用鸡汤,猪肚等一起,加入花椒、等调料熬制成白汤,它比单独的鸡汤口味更为丰富,又烫入了各种蔬菜,吃法独特,营养全面。” 宋时落仔细为两人解释了白汤锅底,而后便继续道。 “白汤锅底有多种,排骨、大骨头、鸡、鸭等均可,他可以单独做一种锅底,也能用来给火锅加汤汁用。现在我们先制作两种白汤锅底尝试一下如何?” 于婶子和春桃听罢都赞同的点点头。且这个锅底难度不大,制作也简单,于婶子当场提议午后便做排骨和鸡两种白汤。 之前没想到做火锅,只想着凭两道佐餐小菜加上黄豆酱来扭转局面,结果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若是真想推出火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细细思量。 火锅并不像之前两道小菜那么简单,看来必须要让爹拿主意了。 等下午于婶子将白汤底料也做好之后,晚上就让爹娘品尝,随便拿主意。 晚膳前,见到宋时宇跨进家门的身影,宋时落十分惊奇,想到今日晚膳,内心感慨不已,哥哥这是凭实力吃饭啊。 在吃这一方面,他可能有独特的运气,每次宋时落推出新菜时,他总能第一时间品尝到。 上次被书院罚归家反省时,自己推出了辣白菜和酸豆角两道佐餐小菜;今日自己打算推出火锅时,哥哥又准时归家。 看到妹妹诧异的眼神,不满的开口:“见到哥哥回家怎么是这副表情。” “还不是哥哥今日回的太巧了,实在让人惊讶。” “何巧之有?书院放假了,哥哥自然就回来了。” 宋时宇不明白妹妹说的巧是什么意思。自今日起,文博书院开始正式放假,到元宵节后方才开学。 宋时落指着餐桌,示意哥哥。 宋时宇转头,只见餐桌上摆放了两个火锅,他说的火锅是字面意思,放在火炉上的铁锅,一眼望去,一锅白色浓汤,一锅红彤彤的。除此之外,餐桌上还有一碟碟新鲜的食材。 厨房是怎么回事?怎的将生的食材都端上桌了,难不成大家吃生的?海窝子这两个锅子是做何用的? 满心的疑惑,抬头瞥见爹娘也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一家三口瞬时都转头看向宋时落。 “爹、娘、哥哥,今日晚膳是我研制的另一道美食,名曰火锅。” 见大家都坐好后,宋时落便开始为大家解释这顿晚膳。 “火锅,顾名思义,便是以锅为器具,以火烧锅,将汤汁烧开来涮煮各类食物的烹饪方式。火锅因边煮边吃,不易变冷,更适合冬季食用。” “火锅食用方式新颖独特,但最重要的是火锅底料,便是汤汁的制作。今日于婶子特意做了两种口味,一种辣的,一种不辣的。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自行选择。” 指着桌上的火锅和食材为大家一一介绍,在说完吃法后,看到火锅汤汁已翻滚沸腾起来,便将食材分别放入两个锅中。 看到桌上的各种调料,这个朝代没有蚝油和生抽,只能用葱段、蒜泥、辣椒油、醋、芫荽及黄豆酱等简单调制了。 宋时落当众示范的调制了一份,宋时宇见状,忍不住起身调制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充满新奇。 宋父宋母在一旁兴致满满的看着儿女,对这个新事物也充满期待。 待料碗调好,火锅也亦烧开,众人便依宋时落的说法开始吃了起来。 宋母畏辣,便选了鸡汤炖制的白汤火锅,夹起一块土豆放入料碗,咸香入味,甚是好吃,重要的是入口滚烫。 寒冷的冬季,食物从厨房端至饭厅,还未待入口,便渐渐变凉,甚少能有如此滚烫的温度。 而宋父和宋时宇也选择了辣味的火锅,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面色通红,不知是辣的还是热的。 等到大家吃了了一段时间,宋时落便开始进去点评流程。 宋父:“冬日着实适合食用此物,不仅可以保持温度,不易变冷,辣味也能让人祛湿出汗,此法甚妙。 且口味独特,辣中有咸,辣中有香,特别入味,好吃。” 第27章 合伙还是自营? 宋母没有尝试辣火锅,比较钟爱鸡汤火锅,像宋老爷一样,除了觉的味道好以外,对保温这点非常满意。 且鸡汤火锅营养丰富,对年长或年幼的人都很适合。 宋时宇作为年轻人的代表,和爹娘的想法不一样。两种汤底都尝试了,觉的各有千秋,自己则更喜欢辣火锅,觉的够味。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满意的便是吃法,这种边煮边吃的独特方式,非常适合关系好的几人日常相聚,边吃边聊、畅谈人生。 宋时落听到大家的评价,和预料的基本一致。她对火锅的口味还是很有信心的,并不担心它不受欢迎。 让她犹疑不定的是另外一件事。 火锅可以作为店里的一道特色美食,也可以专门为其开一个饭馆,只做这一道美食,就像现代的火锅店。 但其有一个弊端,并不适合全年,夏季火锅基本无人问津,春秋也只是寻常,只有冬季火爆。 以宋家目前的形势,若专门为其开一个火锅饭馆,只靠冬季的盈利,其他季节可能亏本的经营方式未必支撑的起,就算能,宋家也等不及了。 若开一个饭馆,冬季售卖火锅,春秋夏售卖普通饭食,应该比单独的火锅铺子要好一些。 但宋家多年以种植蔬菜为主,从未做过饭馆之类的活计,目前家里也不富裕,若将银钱投入却亏本,岂不是雪上加霜。且开饭馆对目前宋家滞销的蔬菜并无太大帮助。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也是宋时落最为纠结的,便是与酒楼合作。这样不仅稳赚不赔,还能将宋家滞销的蔬菜卖与酒楼,一举两得。 但万事都有两面性,这种做法将会面临对方毁约的情况。 火锅料子虽然配比复杂,但并不能保证别人研制不出,这还是自己预想的对方答应自己只出料子不出秘方的情况。 对方一旦研制出火锅底料,自己便没了任何掣肘,只能任凭对方毁约,最终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此,宋时落直接便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集思广益,看看爹娘哥哥有没有好的办法。 “落儿考虑的很是周全。火锅底料确实是个好方子,但是以宋家目前的状况,爹更偏向于与酒楼合作。 爹本就农夫出身,虽说现在经商,但仍和种地有关,其他开饭馆之类的实在不擅长。 至于落儿说的酒楼偷制方子后毁约之事,这也无可避免,只能事先多了解了解,与品行、信誉好的酒楼合作降低这方面的风险。” 宋大勇眉头紧皱,神情犹豫略带遗憾,自经商以来,靠自己摸爬滚打才攒下宋家如今的家底,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己清楚。没有人脉没有权势只能低头。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求的便是一个小富即安。不是他窝囊,是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清楚凭借现在的自己,即使有了好东西,自己也守不住。 所以知道火锅这个东西能赚钱,他也不敢让宋家去冒险,更愿意与人合作,哪怕最后可能会被人踢出局。 听到爹的话,宋时宇心中暗暗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错过的真的令人惋惜。 只是宋家现在形势确实不允许,解决蔬菜问题更为紧急,近日爹为家中生意绞尽脑汁,备受压力。 他明白爹的感受,便也理解爹的选择,作为普通百姓,与大富大贵比起来,更在乎眼前安稳的生活。 宋时落明白大家的顾虑,也尊重大家的选择。的确,相比起来,与酒楼合作更为省心省力。但是为了以后能够躺平,自己还须筹划一番。 须知只有前期内卷到位,后期才能实现躺平。 看到爹和哥哥稍显落寞的表情,生活便是如此,不可能一切顺心如意,我们只能被迫选择。 其实,换个角度思考,有机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不也是一种幸运嘛。 “爹、娘、哥哥,那就与酒楼合作。只是与哪个酒楼合作还需爹把关才行。我目前心中倾向于悦来楼,爹觉的如何?” 宋时落想到季锦书,便想着熟人好办事,且有季锦书便有了现成的搭线人,不必在费心寻思了。 “悦来楼?” 宋大勇吃惊的重复到,他没想到女儿相中的是这么大的酒楼,不过不得不说女儿眼光确实好,要论在江都县百姓口中名声最好的酒楼,非悦来楼莫属。 “悦来楼的名声可以说在江都县排在首位。只是这是在百姓心中的意见,明日我在仔细打听下与它有过合作的商家的意见。” 百姓了解的可能也只是一面,这次合作事关重大,为保险起见,宋大勇觉的与商家打听一番更为心安。 听到爹的话,宋时落赞同的点点头。随即想到火锅工具等,便看向宋时宇。 “哥哥,明日你帮我画些专门用来吃火锅的锅具画样。” “专门用来吃火锅的锅具?和这个有什么不同吗?”宋时宇指着餐桌上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问道。 “不一样,吃火锅的锅最好使用鸳鸯锅。一口锅从中间隔开,分为两个部分,可以分别煮两种不同口味的火锅。 这样不仅可以同时享用不同的口味,而且口味不同的人也可相聚一起,不会因口味不同将人分割开来,解决了众口难调的问题。” 宋父三人听此,都觉此想法甚妙,纷纷夸赞起她来。宋时落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心虚脸红,赶忙转开话题。 “还有一事,之前研制辣白菜和酸豆角时便说过要打出“宋记”招牌。 这次火锅也不例外,虽说打算与酒楼合作,并不外卖,但还是要让众人知晓火锅底料乃是宋记所制。” “只是火锅底料不像辣白菜和酸豆角那样需用坛子装,它是固定成块的形状,如何标识出“宋记”的印记呢?”宋时落说出自己的疑惑,让大家一起想办法。 “固定成块的?是从水状固定成块的吗?像香皂制作过程那样?” 宋母问出心中疑惑,看到女儿点头,便直接出主意道。 第28章 辣菜之约 “即是如此,便可像香皂一样,可以先订制刻有‘宋记’二字的模具,将水状的火锅底料倒在其中,待其固定成型后,火锅底料上便刻有‘宋记’标识了。” 在宋母说出香皂时,宋时落便想到了模具。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思考,总能将事情做的更加完美。 三人又一顿彩虹屁输出,将宋母夸赞了一番。 宋时落则顺势卖乖讨巧道:“怪得我如此聪明,原来是随了娘啦。” 晚膳便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临走时,宋时落便提醒哥哥,将锅具和模具一并画出来,留作备用。 而在宋时落热火朝天的忙碌时,季锦书正在家中翘首以盼,等待着宋时落的帖子呢。 自从上次约定后,一连多日过去,仍未等来宋时落的帖子,心中不免嘀咕,不会是将与自己约定之事忘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宋府问问?” 近日,小姐日日询问是否有宋府的帖子,将刘小姐的约会都推了,专程等在家中,无聊、懒散的待在待在房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不免为小姐出主意道。 “这样不好,辣菜毕竟是新鲜事物,时落也要准备。” 听到白芍的主意,自己有点心动,也担心宋时落人多事忙将自己忘了,但仔细想想觉的过于失礼,像是催人似的,故按捺下来。 季锦书真的多虑了,宋时落怎么也不可能将她忘记。此时,正在宋府为宴请她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了。 听到妹妹的要求后,宋时宇一刻没有耽搁,连夜将妹妹描述的锅具、漏勺等画了出来。自己丹青功底虽说没有多高深,画个物件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时落看着面前的鸳鸯锅、漏勺、长筷等满意不已。拿到哥哥画样后,便第一时间交给了于管家去定制,只用一天时间,样品便摆在自己面前,众人拾柴火焰高,果真如此。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西都准备齐全后,宋时落便写好帖子,季锦书相邀前来。 在此之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宋时宇看到鸳鸯锅、漏勺、料碗等火锅锅具时,直呼比上次还要新奇,让给自己也准备一份,他也要留着宴请同窗。看到哥哥如此喜爱的模样,宋时落哭笑不得的点头答应。 季锦书如期而至,宋时落门口相迎,二人一路走进馨雅苑。 “时落,我还以为你将我忘记了呢,在家等的可心急了,幸好还算有良心。” 季锦书一进入馨雅苑,便朝宋时落抱怨起来,实在等的有点久了,谁让她将心好奇心引起的。 宋时落看着季锦书那幽怨的表情,好笑不已。不过这次因为研制火锅底料,确实比一般多等了几天。 但是,对于吃货而言,吊了别人的胃口,让多等一天都是不尊重的。 “锦书就别生气了,这次是有点久,但是一会吃到你会有惊喜的。”宋时落忙逗哄道。 听到有惊喜,佯装的生气立马不见了,正好也将近午时了,便催着宋时落想一睹为快。 宋时落顺势带她前往饭厅。今日因是宋时落宴请小姐妹,便单独在馨雅苑用膳了。 一进去饭厅,便见餐桌上摆满了一碟碟的蔬菜和肉片,像是将厨房的备菜直接端了过来,蔬菜上挂着水珠,红色的肉片上还能见到血丝。 餐桌的中间放着一口锅,下面的火炉正在煮着。锅内从中间一分为二,煮着红、白两种不同颜色的汤汁,散发着微微呛鼻的辣味和咸香味。 而桌的一角摆着一排碗,碗内放着葱段、蒜泥、切碎的芫荽、红辣椒油、醋等调味品,其中还有一碗从未见过的黑乎乎的东西。 季锦书仔细的打量着,感觉新奇极了。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似的。 这种吃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自己不知怎么吃,但就这种形式让人心生好奇,想要一尝究竟。 宋时落见季锦书打量好了,迎着她好奇的眼神,开始为其讲解具体吃法。 季锦书跟在宋时落后面,学着给自己调料。 在家都是丫鬟伺候的她,今天没用白芍,自己主动出马,尝试起来。 调好料碗后,两人坐下,便开始将想吃之物放进去煮了起来。 “时落,这种吃法真是新奇又好玩。” 季锦书觉的今日又长了见识。她以为所有人都是吃着炒菜、煲汤之类的,没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种“寓吃于乐”的方式。 火锅烧开后,宋时落先给季锦书夹了辣味的肉片和土豆片。 “锦书,这是辣味的火锅,你先尝尝,若是不能适应,便吃旁边的鸡汤锅。” 虽然季锦书一直对辣菜抱有很大的兴趣和期待,但她从未吃过,自己也不确定她能否接受。即使今日已经煮的是微辣口味的了。 “嗯…真的有点辣。”季锦书听完宋时落的话,便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口,顿时感觉口腔充满了辣味,舌头也火辣辣的。 宋时落看着脸都有点红了,担心她不能适应,正想劝她放弃辣火锅,尝试鸡汤火锅也是一样的。 那知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刚刚还在喝水解辣的她,又拿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 宋时落安静的看她吃完土豆和肉片,小脸和嘴角都红彤彤的,但眼神异常明亮。 “真辣啊,嘶…可是真好吃,越吃越好吃,停不下来呀。”季锦书便吸气便兴奋的说道。 好笑的看着她,看来又多了一个忠实的火锅爱好者。但想到她第一次吃,肠道不知能否受得住,便开口提醒道。 “锦书,你一向口味清淡,第一次吃辣味还是不要多吃,以免肠胃受不住刺激,鸡汤锅也不错,你也尝尝。” 说着给她用公筷又夹了几块鸡汤锅的肉和菜,看到季锦书配合的点头尝试。 就这样两人边吃边聊,桌前食材少了大半,两种火锅也基本吃的见了底。 “嗝……” 宋时落和季锦书同时打了个饱嗝,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第29章 与谁合作? “今日谢谢时落款待,吃的太尽兴了。”季锦书吃饱喝足满足的说道。 “只是可以外面的酒楼都是些平常的炒菜,没有辣菜呢”想到这,季锦书微微有些遗憾。 “锦书以后想吃,尽管来宋府找我,随时欢迎。”宋时落热情的回复。 “况且,过些时日,外面酒楼也会有火锅这道菜的,说不定其他的辣菜也会有呢。”自己打算与酒楼合作,以后在酒楼不就能吃的到了。 季锦书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外面酒楼竟真的会有这道菜。她虽单纯,但并不傻。这个火锅不论在哪个酒楼出现都会客似云来,生意兴隆的,这对自家的悦来楼来说,应该不是好事。 只是不知其他酒楼是如何知晓这道菜的?难道是从川蜀之地得知,那时落怎会提前得知消息的?便满心疑惑的追问道。 “当真?时落知道是哪家酒楼吗?” “那要看我与哪家酒楼合作喽。”宋时落一脸得意的说道。 额…… “时落,你是说打算与酒楼合作售卖火锅吗?” 若是这样,那就可以说的通了。自己还疑惑,今日刚吃上火锅,自家酒楼都没有这道美食呢,其他酒楼怎么就有了呢,心里还隐隐有种危机感呢。 只是不知时落如何与人谈合作?自己觉的这道美食看着挺简单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难道有什么独到之处?自己也不瞎琢磨了,干脆的问了出来。 “锦书是不是觉的这道美食形式虽新颖,但简单,易模仿,别人一看就会,为何会与我合作?” 宋时落知道她的想法,从表面看,只要定制锅具等,洗好菜蔬,做好葱蒜等调料,加入汤汁烫食便可,毫无任何难度,简单易做。 季锦书听到忙点头,期待她来解惑。 “这便是我便是我与人谈合作最大的筹码。” 新颖的方式可以照搬,但关键的底料却无法复制。宋时落指着锅内汤汁向季锦书仔细解释。 锅内汤汁是由特制的火锅底料熬制而成,并非一些普通调味品即可。 火锅底料是这个火锅的关键,若是没有该底料,其他的外在形式做的在像,也只是形似神不似,根本无法它相提并论,更别提与之竞争了,毕竟,形式只能让大家一时感兴趣,味道才是酒楼长盛不衰的法宝。 宋时落随后便起身拉着季锦书走至桌边那一排调料碗处。 “锦书,可知这是何物?” 季锦书看向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摇了摇头。初时见到便未认出这是何物,被太多新奇的东西吸引也忘记问了,现在回想刚刚调料碗中的味道,咸香、酸辣交织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却不知此物是其中的哪种味道。 “此物可以称其为‘酱’,也是一种新制之物,口感咸香,可以做调料、也可单独炒食,味道美妙,用途较广。” 前天刚做好的黄豆酱,用它来做火锅料碗,不仅可以使口感更丰富,而且因其不易模仿,也增加了竞争力。 还有一点,她刚刚介绍此物为酱,还非直接说出是黄豆酱,也有一点自己的思量。黄豆酱外表是毫无形状的黑乎乎,别人若是想模仿可能一时间未必知道原料为何物,这也能增加仿制的难度,给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 因此,临时决定称其为酱,而非直接将原料带上。后期若合作成功在一起重新取名。 季锦书看着眼前一碗小小的料碗,都大有天地,见时落胸有成竹的模样,瞬间觉的她定能与酒楼成功合作。 只是,这样对自家酒楼是不是就有威胁了?二叔知道这个食物吗? 她觉得让时落与自家酒楼合作最好,她相信时落,也喜食火锅。但自己对生意之事并不了解,也不敢私自做主,万一二叔不满此物,自己被训斥事小,耽误了时落便过意不去了,因此并未提起。 宋时落看到她沉思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将自己的打算与她细细说了一遍。 “我家多年以种植蔬菜、售卖各类菜蔬为主,对酒楼、饭馆并不了解,此次家中陷入困境,农庄菜蔬皆滞销在园,至今未找到买家,眼见蔬菜即将腐坏,便想用火锅底料与酒楼合作,从而将家中滞销菜蔬供给酒楼。” 宋家蔬菜生虫害被解约之事,同行皆知。季锦书与宋时落交往已有些时日,定是已经知晓,宋时落也大方的托盘道出,包括自己想与悦来楼合作之事。 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昨日爹将打听的消息告知自己,私下向几家与悦来楼有过合作的商家打听,基本对其信誉都给予了肯定,没有欺瞒、压榨之事发生。 “锦书知道,我家农庄蔬菜并不少,在酒楼皆有供货的情况下,还能消耗下宋家蔬菜的必是大酒楼无疑,而江都县排名前二的酒楼便是贵府的悦来楼和醉仙楼。我也属意这两家。” “此次宴请锦书,除了应上次之约以外,也因与锦书投缘,便想优先与悦来楼合作。当然,不论合作成与不成,锦书与我依然如初。” 宋时落语气诚恳,内心释然。虽说之前茶楼赠菜可能有点心机,但多日相处,自己实在喜欢季锦书这个朋友,便不想隐瞒,如实将自己的打算告知。 季锦书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宋时落的意思。虽然对她掺杂了其他用意与自己交往,心中介意,但因实在喜欢宋时落,也听说了她家中困境,当时自己还琢磨有何方法能帮助她呢,便也想开了。 “我虽喜爱火锅,但家中酒楼之事并不能做主,一切须得二叔应允才行。时落若真想与悦来楼合作,便等我几日,我将你的想法告知二叔,由他决定是否与宋家合作,如何?” 季锦书想着自己去做搭线人,若此物真能入了二叔的眼,不仅能帮助时落,也让自家酒楼不会错过这道难得的美食,被别家捷足先登。 宋时落赶忙答应,静候佳音。 季锦书一脸傲娇的开始算账,假意指责其待友不纯,气恼不已。 第30章 猜我看见谁了 宋时落赶忙一阵讨好,最后拿出秘制的辣白菜,才将其哄好,答应既往不咎。 直到天色渐晚,季锦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白芍双手各拎一罐辣白菜和酸豆角紧跟其后。 回到季府,已近晚膳时分。 想到上次的酸豆角所剩无几,季锦书便领着白芍朝松柏堂走去。 沿着抄手走廊缓步前行,拐入小径,松柏堂映入眼帘,只是未等她进入,便见季锦琦面色不快的从里面走出来。 只见她走上前来,抬眼看向白芍手中的罐子,阴阳怪气的开口。 “二姐,这又从哪搜寻到美食了?如此用心讨好祖母,怪的整个府中都在称赞季二小姐的孝心呢!” 季府老太太共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季裴之,育有一子一女,皆是嫡出,长子季怀瑾,长女季锦书。季彦之在扬州府城经营悦来楼及辖下各家分店,故夫妻皆在扬州府常住,长子便也在扬州府书院进学,只余季锦书一人留在江都县。 夫妻二人本想将女儿也接去,但季锦书与扬州府不熟,年龄渐大,交际都在江都,且祖母最是疼爱,不忍分离,便独自留下。 次子季彦之,娶妻吴氏,有二女一子,长女季锦瑶,长子季怀思,幼女季锦琦。季锦瑶、季怀思为吴氏所出,季锦琦乃姨娘所出。 长女季雅娴,嫁与扬州知府程鹏飞,育有二子。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因此对季家也有颇多照顾。 季家也因季雅娴的关系,酒楼生意蒸蒸日上,不断发展壮大。 季老太太对子女管教甚严,因此同其他大户人家相比,季家内宅简单,从府中五个孙辈仅一人庶出即可看出。 虽说季锦琦是庶出,但待遇等方面与两位嫡出姐姐无异,且因是幼女也颇受季二爷宠爱。 不知是姨娘教导的缘故还是其他,即使这样,仍然让她内心自卑,处处与两位姐姐较劲、攀比,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牙尖嘴利,让人觉的小家子气,从而不喜起来。 之前,季锦书因从宋时落处得到酸豆角使祖母食欲大振,众人高兴,称赞了季锦书几句,便惹来她的妒忌。 这不,现在看到季锦书又拿着罐子去往祖母处,更是心中泛酸,阴阳怪气起来。 “小妹如此好奇,不若去祖母处瞧个明白。现在正逢饭时,祖母留小妹一起用膳也未可知。” 一开始,大家看季锦琦如此敏感,处处迁就于她,哪知她毫不领情,越发过分,众人渐失耐心,便也不惯着她了。 季锦琦闻言脸色通红,双眼瞪向季锦书。想到今日专门来松柏堂,陪祖母聊天解闷,绞尽脑汁让祖母开心,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本以为祖母会留自己一起用膳,哪知却开口让自己回去,心中怨怪祖母偏心。 思及季锦书所言,顿觉被她看了笑话,面子尽失,羞恼的一跺脚,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小妹怒气冲冲的背影,季锦书并未放在心上,径直走进松柏堂。 下人们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晚膳,季锦书来到里屋门外,恰巧遇见陈妈。 陈妈看到白芍手中的罐子,心中明了,忙迎她进入。 “二小姐来的正巧,老太太刚还念叨你呢。” 进入里屋,便见祖母坐在榻上,身后站着丫鬟为其捏肩。 “祖母,今日去宋府,又得来一罐酸豆角,这便给您送来了。” 白芍听到小姐话语,上前将酸豆角罐子交于陈妈。 “刚刚还在说及此事,不想你这就送来了。” 季老太太和蔼的看着自己孙女,见白芍手中还有一罐,疑惑的看向孙女。 季锦书正愁如何与二叔提及时落的合作。家中生意一直是长辈商讨,从未让小辈参与,自己贸然去说不合家中规矩。 若是父亲在家,自己可以直接与父亲说明,或者告知母亲也可,但父亲母亲皆远在扬州府,江都县是二叔负责。 思来想去,便想到了祖母,随即便将想法说了出来。 “祖母,这罐子里也是宋家现制的佐餐小菜,名为辣白菜。因放入辣椒腌制,口感偏辣,但味道着实不错,实在好吃极了。” 因有酸豆角在先,此时听到孙女如此称赞,好奇是何味道,但因有辣椒,便心生退意。 但辣椒入菜,着实新颖,且孙女还对其味道夸赞不已,不知宋家有何神通,竟有如此多秘方。 “辣椒不仅可入菜,口感也好,可真是奇事。悦来楼乃江都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也从未见其有菜品入了辣椒。” 听到祖母好奇,还主动提到悦来楼,季锦书便将宋时落与她说的合作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孙女的描述,沉思片刻,便吩咐陈妈让人去请季二爷过来用膳。 宋时落自然也留了下来。想到刚刚离去的小妹,若是让她知晓,怕是又要计较了。 不一会儿,季二爷便匆匆赶来。现在正是饭时,自己正要用膳,却听下人传话,不用想便知母亲有事,交待夫人两句便赶了过来。 来到饭厅,见侄女也在,有点诧异,难道事情和侄女有关? 待三人在饭厅坐定,便听季老太太同儿子仔细说了起来,季锦书在一旁低头不语,默默听着。 季彦之对川蜀之地喜辣也有所耳闻,只是并未放在心上,扬州府饮食偏淡,口味限制,辣菜也没有市场。 却不曾想,侄女竟然能入口且对其夸赞不已,这个自己预料的有些偏差。 看到儿子沉思,季老太太便指向桌上的辣白菜。 “火锅口味如何无从得知,但这道辣白菜也是宋家所制,不如试试这道辣菜如何。” 说罢,便见儿子夹起一块辣白菜入口,细细品尝,祖孙二人皆盯着她,只是季锦书略显紧张。 走出松柏堂时,季锦书还未明白,二叔到底何意,尝完后只说了一句“他知晓了”便闭口不谈了。 腊月初,临近年关,宋家每年都会回松树村和祖父祖母一起过年。 正当宋时落打算出门,去街上置办些东西时,便见哥哥面色不虞的走了进来。 “哥哥,不是约了同窗吗?怎么如此生气?” “你猜我在街上见到谁了?”宋时宇没有回答,气呼呼的反问道。 第31章 被挖墙角? 见到谁了?不是和人冲突,是见到讨厌的人了,宋时落猜测道,摇了摇头,看向哥哥。 “自然是我那准妹夫叶景琛。” “……叶景琛?他何时得罪你了?” “他没得罪我,他得罪你了。”说完,未等宋时落问起,便一股脑的说了起来。 “今日,我刚到酒楼,便见叶景琛与李成风妹妹李嫣然从酒楼走出,叶景琛明知与妹妹有婚约在身,却还不知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我实在忍不住,等李嫣然离开后,便上前质问,你猜他说什么?” 叶景琛和李嫣然? 宋时落一头懵,他俩怎会一起从酒楼出来?上次街上冲突时,李嫣然与叶景琛并不相识,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按说李嫣然应该看不上落魄的叶景琛才是,而叶景琛也不会做出孤男寡女相聚酒楼如此失礼之事才对,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他说了什么?”满心好奇的问道。 “他说今日是收到李成风邀约,便过来一探究竟,哪知来到酒楼,未见李成风,却是其妹,当即离开了。” 宋时宇回忆当时情境,叶景琛确实面色不虞,李嫣然则一脸小心翼翼,且事后自己也向酒楼确认,叶景琛确实刚到便离开了,未在酒楼用餐,而李嫣然则早早便来了,显然有意为之。 以自己对叶景琛的了解,他确实非品行不端之人,今日中了李家兄妹设的局,不过反应及时,抽身离开了。但还是有点怨怪于他,觉的他辜负了妹妹。 宋时落并未想到这些,听到叶景琛与李嫣然相聚酒楼,他便觉的事有隐情,这事确实更像李嫣然的手笔。 上次街上冲突之时,从她的话语中便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与叶景琛和平相处的不满,当众提及自己拒婚之事,像是破坏婚约一般。 “放假前几日,李嫣然频频去书院给李成风送饭,那时我就纳闷,他们兄妹感情何时变的如此好了,今日才知,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时宇一边回想一边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的看向妹妹。 叶景琛还未中举,便如此招蜂引蝶,待高中后,只怕更加变本加厉了,那妹妹该怎么办。越想越愁,心疼起自家妹妹来。 宋时落看到哥哥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他替自己着想,但实在不必如此,便开口安慰。 “哥哥不必过于担忧。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也勉强不来。况且今日之事,叶景琛处理得当,未有失礼逾矩之处,不是更能证明其品行,若以后再有此事,便当是替我检验他是否为良人了。” 见妹妹语气轻松,一副淡然模样,便也安慰自己只能如此了。 随后便到了忙碌的置办年货时期。 以前每年,在过年前几日,宋大勇便会关了铺子带着一家回松树村过年。毕竟祖父祖母尚在,过年自然要一起。 而今年,因为生意原因,宋大勇便决定暂不回村过年,留在县城打理生意。 因而特意嘱咐宋母,多置办些年货,早些送回村里向祖父祖母说明此事。 也就是说这几日,他们一家便会回村送年礼。 时间紧,宋母这几日便一直忙碌此事,里里外外买了个遍。 吃穿用物品皆有准备。半扇猪肉、两匹布、祖父爱喝的酒、祭祀物品以及各种糕点等小物品。 今日,年礼基本备好,宋母便抽出空闲拉着女儿一起上街,打算为其置办些衣服、首饰。 自从家中生意出了问题以来,女儿便未添置一件新衣,未购买一副首饰,正处爱俏的年纪,却一心钻研美食,想要帮助家中脱困,看到她如此懂事,心中越发心疼起来。 虽说家中确实不宽裕,但毕竟过年,过两日又要回老家,宋母便想亲自为女儿置办一番。 马车直奔玲珑阁,停下。母女二人缓步迈入,只见店内已有不少人在挑选首饰,大多都是母亲带着女儿前来。 临近年关,有女儿的人家基本和宋母想法一样,而玲珑阁又因首饰种类多、款式新颖深受大家喜爱。 宋母拉着她来到一处珍珠头饰处,金色发钗上由粉色珍珠和红色珍珠勾勒出两只蝴蝶的造型,灵动可爱,颜色喜庆。 “夫人好眼光,这个蝴蝶发钗刚从府城运来,紧俏的很。” 店内伙计极有眼色的上前,热情介绍。 宋母也觉的满意,便询问女儿。宋时落看到如此精美的首饰,自是喜欢,但如此精美的珍珠金钗应该不会便宜,想到宋家情况,便想劝说母亲。 哪知宋母不听,坚决要为她买一件新款首饰,宋时落感受母亲对自己的重视,内心温暖的想要落泪,便不再争执,看向伙计。 “伙计,这个发钗多少钱?” “不多,只要二十两。” 宋时落一惊,二十两着实有点贵了,看向母亲,哪知母亲一脸镇定,坚持要买。 “这个发钗我要了,旁边这两副珍珠耳饰便赠与我。”既然要买,那也要买的实惠些,宋时落指着旁边的珍珠金耳饰说道。 旁边的两副耳饰也是金耳饰,宋时落心中想要来送与母亲。 伙计言明自己做不了主,便去将掌柜的喊了过来。 “这副耳饰单独卖也要二两银钱呢,实在没法送你两副,这样,因小姐所买确实贵重,便破例送你一副。”掌柜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行,也不让掌柜,便送一副金耳饰。只是我买的毕竟是大件,再送一副银耳饰,总没问题”边说边指向旁边的银饰柜面。 宋母站在一边微笑不语,见女儿不骄不躁、游刃有余的谈判姿态,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掌柜看向宋时落,心道遇到行家了,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结账走出玲珑阁,宋时落便高兴的将珍珠耳饰送给宋母,并承诺以后再给母亲买更为贵重的首饰。 宋母亲手接过,嘴角不由的扬起,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女儿送的首饰呢,内心熨烫不已。 随后母女二人便往成衣铺子走去。 正在母女二人愉快逛街时,宋大勇却紧皱眉头,看向手中帖子,仿佛遇到难解之事一般。 第32章 帖子 今日对宋大勇来说很平凡,却也很不平凡。 一早,刚到店铺,便见府中小厮寻来,言及于管家有事请自己回府。 担心家中,便匆忙回去,却见于管家直接将一个帖子递给自己,打开一看。 ……悦来楼的帖子? 宋大勇怀疑的看了又看,确认无疑,内心疑惑不解。 这些时日,自己忙碌于各个酒楼之间,均未有收获,今日突然收到该帖子,自己忍不住多想,却又担心空欢喜一场。 宋大勇一脸纠结的神情,拿着帖子,沉思不语。 “老爷,悦来楼何意?” 于管家实在想不明白,悦来楼为何会给宋家发帖子?宋家从未与它有过往来,不,应该说宋家实在高攀不上。 江都县有无数像宋家这样的小商户,却只有一个悦来楼,无论如何,如今的宋家都不会入得悦来楼的眼才是。 至于合作,他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不说如今宋家蔬菜虫害严重已行内皆知,便是以前,也不可能。想成为悦来楼蔬菜供应的商户数不胜数,宋家实在排不上趟。 “帖子没有明说,需等明日赴约才知。” 宋大勇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此事和女儿有关。 思及前几日,女儿说中意与悦来楼合作,并让自己打探。 只是,女儿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悦来楼亲自下帖子约谈,自己百思不得其解,若非女儿不在府中,真想立刻找她一问究竟。 宋父的心思宋时落并不知晓,此时,正在锦绣坊悠哉悠哉的挑选衣服。 锦绣坊约三间铺面,面积宽敞,种类齐全,大到成衣、布匹,小到鞋袜、手帕等应有尽有。 穿越后首次逛布匹成衣铺子,见到如此精美的布匹,瞬间移不开眼。 各种颜色、面料、织法、提花等等,提升了自己对布匹认知的新高度。未穿越之前,衣服都是靠买,从未见过布匹做衣服,且现代竞争激烈,布匹良莠不齐,粗制滥造居多,实在无法与眼前的相比。 看到女儿眼睛放光的看着布匹,宋母内心微微叹了口气,哪有小姑娘不爱俏的,只是女儿懂事不说罢了,越发觉的这次来对了。 “落儿,选两匹喜欢的,回府娘给你裁衣。只是后日回乡,也要先买两套成衣才行。” 刚刚选成衣时,女儿兴致一般,看来没有喜欢的,只是买布匹现做,时间也来不及,便提议道。 宋时落不知宋母心中所想,高兴的点头开始挑选布匹。 购买布匹的人明显多于成衣,看着店内伙计忙碌身影,宋时落先自己逛了起来。 最终看中了一匹月白色绉纱,一匹淡粉色锦缎,正待招手喊伙计,却见门口处叶景琛和其母走了进来。 年前,各家都会给孩子或买成衣或买布匹自己裁制,只是大多都是母亲带女儿去甚少有儿子一起的。 没待多想,叶景琛也见到宋时落,宋时落忙扯了扯宋母的衣袖,正在挑选布匹的宋母疑惑的顺着女儿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初儿女订立婚约时见过一次,自是识得。 当初叶父在临终前,紧急定下两家婚事,后为了婚约早日落定,在其去世百日前,两家正式过定,也正是那次,自己见到叶氏母子。 “叶夫人安好,”宋母携宋时落走了过去,主动招呼起来。随后便转头向女儿道:“落儿,快向叶夫人问好。” 宋时落忙侧身行礼,之后便站在一旁。 突然见到两人,叶母明显一怔,随后便热情回应起来。 “宋夫人安好,真是凑巧,宋夫人也是来买布匹?”叶母面带微笑的回应。 一旁的儿子叶景琛也朝宋母拱手行礼。 自己这次来逛布铺,除了打算为儿子买布做几身新衣外,也准备买两匹布留作宋家年礼,却不成想如此凑巧竟在此遇见。 宋母:“临到年关,买点布匹给孩子制新衣,叶夫人应该也是如此?” 叶母:“是呢,打算买匹布给琛儿裁制长袍。” …… 宋时落乖巧的站在一边,略显无聊的看着两位尴尬而又不失礼节的寒暄,突然察觉有股视线看向自己,疑惑的抬头看了过去。 叶景琛仿似预料到她的反应般,仍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查看一般,宋时落有些莫名,不知他在看什么,微笑着移开了眼。 几息过后,寒暄结束,因宋家已买好东西,而叶家刚来,宋时落及母亲便在叶家母子的注视中离开了锦绣坊。 锦绣坊内,已给儿子选好布匹的宋母,正纠结的挑选打算送与宋家的布匹,自己就叶景琛一个儿子,实在是不了解现下小姑娘的喜好。 正在叶母看着眼前各种颜色的不是犹豫时,却听见儿子的声音在旁响起。 “要一匹淡紫色,一匹藕荷色。” 叶母抬头顺着儿子手指方向看了过去,两匹布料颜色淡雅,确实不错,只是是否过于淡了点,小姑娘都喜欢艳色,眼神疑惑的看向儿子。 “据观察,宋姑娘应喜淡色,宋夫人刚刚已为其添置了月白色和淡粉色布匹,所以选这两匹淡色也不会重色。” 叶母仔细回想了下,但自己刚刚只顾着寒暄,实在没有注意到她们置办的布匹是何种颜色。 不过她一向信任儿子,虽然觉的儿子突然关注这事有点奇怪,也未多心,遂买了下来。 这边宋时落还不知自己的喜好已被人知晓,此时正面对宋父的连环追问。 一番了解后,宋时落心里大致有了底。应是锦书将合作意向转达给了其叔叔,对方对此感兴趣,才会有此帖子相邀。 只是才过去一天,这也太快了,心中暗暗称赞锦书办事牢靠,若是能提前告知此事,让自己有所准备就更好了。 她哪里知道,季锦书现在还在默默猜测二叔的心思,不明白他到底何意,昨日没敢追问,今日打算再去松柏堂问问祖母呢。 宋时落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对方想要怎么合作,这个谈判需得小心应对。 火锅底料父亲没有参与,不如自己了解,不知他能否解释清楚。 “爹,明日赴约可以让女儿一同前往吗?” 第33章 怎样合作? 宋大勇听到女儿的话,心中有些犹豫。宋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对女儿也是精心教养,从未让其抛头露面参与过生意。 这次若答应,虽和自己一起,毕竟也是抛头露面,传出去恐会对名声不利,况且女儿已有婚约在身,若叶家知晓心生不满便不美了。 但若不让女儿参与,自己对火锅、小菜等了解不多,谈判可能不会如意。 看着爹紧皱眉头,沉思不语,仿似特别难决断一般,宋时落担心被拒绝,只好继续努力道。 “爹想好与悦来楼怎样合作了吗? ” “自然签订长期供货契约,火锅底料和宋家蔬菜一并供货给悦来楼,当然也包括今年的蔬菜。” 宋大勇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自己也很忐忑,担心对方不会答应。 宋时落听到爹如此说,没有意外,毕竟宋家能与悦来楼合作已是意外之喜,如此宋家今年滞销的蔬菜也有了出路。 只是这样一来,宋家与以前相比并无寸进,除了多了一笔火锅底料的货银外,还是江都县一个小小的蔬菜种植商户,每年拼命求生存。 况且,火锅底料属于创新,是自己从21世纪带过来的食物,若只当其是普通货物赚些成本钱也太亏了。 万一悦来楼仿制出配方,宋家岂不是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每年苦哈哈的种菜,然后再低声下气的找销路,想想都让人直摇头。 所以不能只想着眼前宋家的困境,更要为长远打算。 “爹,火锅底料只此一份,也是我们的机遇,若仅仅只是供货,待契约时日一到,或悦来楼仿制出火锅底料,毁约赔偿,宋家将会再次面临今日困境,到时又该何去何从?” 听到宋时落的话,不仅宋大勇面色暗沉,就连一旁静静听着父女两人谈话的宋母也忧心起来。 是呀,若真到那时候,宋家可没第二份“火锅底料”了。 “落儿以为该如何合作?” 宋父想不出解法,便问向女儿,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越来越重视女儿的想法,平等的与其交流,不再将她当成小孩子了。 宋母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女儿,既然女儿问出这话,知道这样合作的诸多弊端,那其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越发感到自豪。 “最好以火锅底料入股合作,不要货款,宋家给悦来楼供货,悦来楼的火锅收益与宋家分成。” ……分成? 宋父宋母听懂了,均惊讶的看着宋时落,仿似不敢相信。 心中一致认定悦来楼不会答应,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宋时落看到父母震惊的表情,知道让他们很难相信,这样也好,自己参与进去的可能更大一些。 “爹娘放心,既然是谈判,自然是将自身利益最大化,当然结果如何,自然视具体情况进行适当调整。” 听到女儿如此说,宋大勇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真担心女儿期望过高,以致合作轻易谈崩。 宋母虽一开始感到震惊,但对女儿莫名信任,自己也是商户出身,并无太多规矩,且看到女儿如此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不忍其失望。 便劝说老爷答应落儿请求,宋大勇心中本就动摇,听到夫人劝说,随即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明日落儿就与为父一同前往” 宋时落欢喜的应了下来,便带着春桃离开了。 入股悦来楼的方法也并非完美,刚刚爹娘被分成的想法惊到了没有细想。 即使悦来楼同意,也同样存在毁约或仿制方子的情况,只是长期稳定和银钱这两样,宋家至少要得到一样啊,总不能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况且入股分成后,即使想仿制方子,也需要时间,眼下最火爆的冬季是可以合作愉快的。 最重要的是通过一段时间的合作,自己有信心让其与宋家长稳定合作,不会毁约,毕竟宋家可不是只有火锅底料这一个底牌。 如此便可做到双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需做些准备。既然是以辣菜为主,火锅底料和辣白菜肯定要带上。 让他们亲眼见到,亲口尝到,才会更为心动,也更有利于自己的谈判。 春桃跟在宋时落身后,匆匆往厨房走去。 于婶子见宋时落进入,心中知晓定是来查看的,上前将其迎往里屋。 “于婶子,上次的火锅底料还剩多少,都已用模具定型了吗?” 方坐定,宋时落便问。上次让哥哥绘制的火锅器具以及模具都交给了于婶子保管。 明天去谈判,宋时落打算将锅具都一并带去,给他们更完整的体验。 “除了少爷来拿过两块,其他的都在,且都是用标有‘宋记’的模具定型了。” 宋时落点头。哥哥自吃过火锅后,便说要以此宴请同窗,但因未谈成合作,便只在家请过两位同窗。 “于婶子,准备好一罐辣白菜,火锅底料微辣、中辣、特辣三种口味各两块,以及火锅的一并器具,明日出门我要带走。” 于婶子听到火锅器具便一怔,火锅底料和辣白菜自己还能理解,咋还自带锅具。虽然疑惑但仍满口应下。 又交代了将黄豆酱保存好,酸豆角、辣白菜继续制作一部分便离开了。 因要赴悦来楼之约,回松树村便只能往后延了。 一早,宋父、宋时宇在门口等着宋时落,看到春桃及小红手中的锅勺罐之类的都有些发怔。 果然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吃火锅确实用特制的器具才更有风味,宋时宇感叹道。 宋时落见到哥哥在一旁也是一愣,哥哥今日也去? 不等她问,宋父便开口解释。 “今日宇儿一同前往,除了增加生意见识外,若是被人看到,也能为你遮挡一二。” 看来爹还是担心对自己名声有碍,真是用心良苦。 随后三人一起往悦来楼赶去。 悦来楼作为江都县大酒楼,与大多酒楼一样,只经营午餐及晚餐。 待三人进入悦来楼,未至饭点,没有客人,唯见小二穿梭忙碌。 见三人进入,小二忙热情上前招呼道:“请问是宋老爷吗?” 第34章 谈判 宋大勇忙点头应是,心中却不免猜测起来,只听小二继续说道。 “东家一早便到了,交待小的等宋老爷一到,便请往客房。”边说边往前引路。 三人对视一眼,感觉到对方的重视,不论买卖成与不成,相互尊重是必须的,悦来楼得好口碑看来实至名归。 小二将三人带入后院客房,上茶之后便去请东家了。 据小二所言,今日季二爷并非专门来此等候宋家,而是经常来酒楼查看,因此酒楼内不论掌柜还是伙计均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松懈。 但却无人有怨言,悦来楼的月银是其他酒楼的一倍还多,很多人都期望能来此做工。 没一会儿,便见一名中年男子跨步进入,见房内三人,也未诧异,热情招待起来。 “宋老爷,久仰大名,请坐!” 宋时落看着季彦之这一身气度,不愧是大酒楼的东家,无形中带着气势。 父女三人回礼坐下,便听季彦之开口。 “今日约宋老爷来此,确实有一事相商。” “听闻宋家有一新吃食,名曰火锅,正在物色合作的酒楼,是也不是?” 季彦之看着宋老爷三人,缓缓问出此话。 宋大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开门见山,斟酌着开口回道。 “季老爷所言非虚,近日,小女研制出火锅这一吃食,恰逢宋家生意危机,便想与酒楼合作以解家中困境。” 季彦之一直以为火锅与酸豆角一样,也是宋家秘方所制,没想到竟是其女儿研制,难怪亲自带女儿来此。 内心诧异面上却不显,对于宋大勇口中所说的生意危机也一清二楚。 而一旁的宋时落听到爹的回答,便知道他是为自己谈判打了基础。 “哦,竟是宋小姐研制,巾帼不让须眉啊。” 季彦之面带笑容的夸赞,随后便接着问道:“不知宋老爷想与酒楼如何合作?” 宋大勇:“若能长期合作自然更好,包括宋家每年蔬菜供应。不知季老爷有何高见?” 宋大勇紧张的攥紧手,还是不敢将女儿交待的入股分成的想法说出,实在没有底气啊,对方怎么可能会答应,哎…… 宋时落知道爹肯定说不出口,他都不相信如何说服别人同意,这也正是自己想一同前往的缘由。 季彦之:“宋老爷出个价,火锅底料的方子我买了,再与宋家签订十年蔬菜供货契约,如何?” 在季彦之看来,火锅新奇,值得投资,宋家的困境自己也已调查清楚,清楚他们所求,便想速战速决。 而宋大勇及宋时宇听到季彦之给出的条件,心中一动,若非宋时落来的路上再三交待,宋大勇都想直接开口答应了。 但想到女儿的计划,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 宋大勇:“季老爷,火锅底料方子乃小女所制,此秘方不卖。” 而本以为胜算在握的季彦之听到宋大勇拒绝亦是一怔,随即便恢复。不卖秘方也可以理解,那便按不卖秘方的来办。 季彦之:“宋老爷可有具体合作章程,不如说来听听。” 宋大勇:“季老爷,今日我们带了火锅底料来,不如先尝后再谈,如何?” 季彦之没想到他们竟将火锅底料带了来,见时间尚早,便欣然点头应下。 宋时落与宋时宇起身,去马车取一应器具和材料,并交代小二拿来所需高汤食材等。 季彦之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宋大勇闲聊着,后来也兴致盎然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没一会儿宋时落准备完毕,季彦之看着眼前满满一桌新鲜食材及一个一分为二的火锅,心中着实有些震撼。 自己半生也算走南闯北,见识非凡,却从未见过这种吃食。 尤其锅中一半红彤彤的汤汁,一半乳白色汤汁,看着煞是好看;其中散发着稍显呛鼻的辣味和香味融合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难怪侄女对此极力推荐,光看着排场确实新鲜,让人跃跃欲试。 宋时落将火锅及吃法等详细介绍了一遍,便邀请季彦之品尝。 看到红彤彤的汤汁,以为很辣,哪知入口后,只是微辣,却又不单纯是辣,咸香辣混合在一起,让味蕾得到充分满足,吃了一口还想吃。 且食辣后,从口腔到胃到身体四肢均是热热的,最适宜冬季食用。 宋家三人也一起动起筷子,吃了起来。尤其宋时宇,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吃货,仿似今日就是为这顿火锅而来,让人光看他吃就觉得美味极了。 四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席间无人提合作,都闷头干饭,不一会儿便吃完了。 四人放下筷子,宋时落便知今日的重头戏要来了。 “此物确实新奇,味道较好,适宜冬季食用。 贵府既然不愿卖方子,我也不强人所难。那便卖我一年的独享权,这一年不可卖与他人,一年后买卖自由。 当然与宋家十年供货契约依然有效,如何?” 季彦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听到季彦之的话,别说宋大勇父子俩,就是宋时落都觉的心动,悦来楼给出的条件确实厚道,若心中不是有入股分成的想法,没准自己就答应了。 宋大勇面色焦急的看向女儿,仿佛下一步就要开口答应。 宋时落赶紧抢先一步,行了一礼,便开口说道。 “季东家,小女有一合作意向,斗胆请你一听。” 季彦之抬头瞥了眼宋老爷父子,看来宋家这桩生意还是女儿做主呢,摆手让其直说。 “宋家想以火锅底料入股悦来楼,宋家提供火锅底料,而悦来楼因火锅底料产生的收益与宋家分成。当然除此之外,还需与宋家签订供货契约。” 听到宋时落的合作条件,季彦之暗道此女心大,但仍然认真听完,没有任何不耐的情。 宋时落见此,心中暗赞不愧是大酒楼的东家,稳如泰山,神情自若,反观自家父兄,神情紧张,哥哥还暗暗的扯了扯自己衣袖。 宋时落依然站着,静静等着季彦之地答复。 “宋小姐提议新鲜,只是季家生意从未有过与人分成的先例,更何况仅凭一道火锅,是否过于自信了呢?” 第35章 冬季新菜 季彦之语气缓缓,平静的反问。没有不屑,没有嘲弄,仿似只是正常阐述着不合理。 宋大勇和宋时宇在一旁紧张的看向宋时落,不知她该如何应对,毕竟就连自己也觉的季老爷此话有理。 “若季老爷觉的一道火锅分量轻了,那再加两道佐餐小食和一道冬季新菜,如何?”宋时落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 两道佐餐小菜应该就是侄女拿回府的酸豆角和辣白菜,那冬季新菜是什么?季彦之心中暗想。 每年冬季,酒楼生意便进入淡季,没有新鲜蔬菜,酒楼与平常人家一样以萝卜白菜之类吃食居多,让人提不起兴趣。 若真有一个独属于悦来楼的新鲜菜,加上该火锅,那么别说醉仙楼,即便在扬州府,悦来楼也不再有对手。 只是需要悦来楼的火锅分成收益,季彦之心中有些犹豫,毕竟这是长久买卖。 “不知宋姑娘所说的冬季新菜为何物?” 此话也问出了宋大勇父子俩心声,宋大勇对自家农庄种植的蔬菜一清二楚,何时种了新菜? 着急的朝女儿使眼色,担心她不了解种植,为促成这桩生意而随意说出。 冬季新菜别说宋家没有,便是整个江都县都没有。每年种植的菜类就那么多,能留存到冬季或冬季还能生长的更是少之又少,女儿现在夸下海口,后期宋家是无法做到的。 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宋大勇急的忍不住开口解释。 “季老爷,小女对家中蔬菜不太了解,刚刚是乱……” “我说的冬季新菜便是芽菜……” 父女二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停了下来,对视一眼,宋大勇诧异于女儿刚刚说的“芽菜”,种植蔬菜大半辈子,从未听过这种菜。 宋时落明白爹的顾虑,之前没有和他说过“豆芽菜”之事,主要今日也是临时起意。 但家中黄豆绿豆一早便让人存储,从那时起,自己便想过冬季用此发豆芽一事。 季彦之疑惑的看着父女二人,完全不同的言论,看来是宋家姑娘心中有主意呢。 “季老爷若不放心,五天后我可以将芽菜送来与你过目。” 季彦之见宋时落眼神坚定,不似说谎,心中暗叹宋家这个姑娘不简单,有女如此,何愁家业不兴。 既然看到这桩买卖背后的利润,便不能错过,若让醉仙楼得去,对自己将会是个打击,遂点头同意。 只是今日定下契约,前提是五日后宋家必须送来芽菜。否则契约作废。 “季老爷,还有一事需说明,火锅底料及佐餐小菜都只能是‘宋记’所出,由‘宋记’供给悦来楼,宋家也会做好印记。” “可以,但宋家只可供货与悦来楼,不可外卖,若毁约将收回所有利润并按十倍赔偿。” 宋家姑娘确实深谋远虑,想要打出宋家招牌,这个自己无意与其争,但必须保证自己的利益才行。 现在宋家式微,无人问津,若火锅底料名声大噪,将会面对更多诱惑主动找上门,若他们反悔,自己将面临损失。 “火锅底料可以只供货于贵酒楼,至于酸豆角和辣白菜,贵酒楼能吃下这么多货物吗?” 宋时落听到季老爷的话,有点担忧,若悦来楼吃不下,也不允许自家外卖,岂不是不合理。 “宋小姐无需有此顾虑,悦来楼在扬州府共有七家,对此没有压力。” 季彦之微笑着回答,仿似一个长辈向晚辈解释一般亲切。 待三人从悦来楼走出,亦是一个时辰后。 宋大勇与季彦之商定好辣白菜及酸豆角的价格,签订契约,五日后再来。 直到宋大勇父子俩走出悦来楼,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桩生意真的成了? 担心是做梦,宋时宇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一旁的宋大勇见此直摇头,对儿子的蠢样表示没眼看,才不会承认若不是在外面自己也有此想法。 宋时落笑容满面的看着父兄,心中明白契约还不算真正生效,需尽快将豆芽种植出来。 时间不等人,吩咐马伯直接去木匠铺子处。 待到铺子处,宋时落看着铺中的两个木头架子,约两米长,共三层,满意的点点头。 这简直像为自己种植豆芽量身定制般,遂将铺中仅有的两个购买后,又定制了五个,让老板明日送到宋家。 宋大勇跟在女儿身后,看她忙着挑选、购买,将满腹狐疑按捺下来,静静等着。 走出铺子,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到长子的声音。 “妹妹,买这么多木架子何用?” 家中置物都用柜子,这种架子一般都卖与家境普通,买不起柜子的普通人家置物所用。 宋大勇虽也有疑问,但他知道女儿买此绝不是为了置物,隐隐觉的可能与所说的芽菜有关。 宋时落也没让父兄多猜,上了马车,便将心中想法仔细说出。 “爹,哥哥,这些木架子是用来种植芽菜的。” “落儿,你真的知晓芽菜的种植?你怎会知晓?爹种植蔬菜大半生,可从未听说过冬季能种植的芽菜。” 宋大勇在悦来楼便被惊到,当时看女儿神情不似玩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女儿从何得知这些,更担忧宋家交不出所谓芽菜。 “爹,我是偶然间想到的。之前下雨,看到屋后阴暗处青石板上遗落的一颗豆子竟生出了芽,当时也没在意。 上次为查找病虫害防治法子,从书院买了很多蔬菜种植与虫害防治方面的书,其中有一本提到过豆子生出的芽菜可食,我才联想起来。 不过,书中也只是提到一句,且具体是那本书女儿也记不清了,不过我相信多尝试几次,我一定可以种出来的。” 宋时落对自己现编的理由很满意,继续使用“书中记载”这个典故,有理有据。 宋大勇听到芽菜是女儿从书中看到过,并未真正知道种植方法,顿觉头大,女儿也太胆大了。 第36章 芽菜 看到父亲神情低沉,担忧不已,宋时落想出口安慰,但却无从说起。 这些事情自己也不该知晓才是。自己贸然说出不仅无法取信于人,还会惹来怀疑,只能等豆芽发好用事实说话。 说句吹牛的,别说豆芽菜,就是培育小麦、水稻的种子发芽,也难不倒自己。 以前爸爸就是通过对小麦、水稻的各个品种芽率进行测试,从而筛选出优质的种子。 多年的耳濡目染,亲身经历,种子培育发芽这种事情自己也是了如指掌。 豆芽最关键的就是注意避光、保湿,其实没多大难度。 就这样几人心思各异的回到家中,宋母看到丈夫一脸沉重,忙开口安慰。 “老爷,悦来楼是江都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自然不会与咱家合作,这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过于介怀。” 听到夫人的话,宋大勇知晓她误会了,便解释道。 “夫人,我没有介怀,况且悦来楼答应和咱俩合作了。” 宋母一脸问号。 宋大勇见状忙将契约从怀中拿出来,递给宋母。 宋母接过契约书,也没看,便开口道:“既然已经答应合作,不是喜事一件嘛,为何一副丧气的模样?” 宋大勇无奈摆手,心情万分复杂,喜悦中掺杂着一丝患得患失之感,示意宋母自己看。 ……芽菜? 这是什么? 为何让自家提供芽菜与它? 若是不同意合作,直接拒绝便是,作何为难人,宋母心中怨怪起悦来楼,目光看向老爷,不明白他为何还要签下该合约。 宋大勇知道夫人的困惑,只能仔细为其一一解释。 夫妻俩在解释芽菜来历时,宋时落已经在为种植芽菜忙碌不停。 她将木匠铺送来的两个木架放在馨雅苑的偏房,偏房没有窗户,房间黑暗,没有光线;且连着自己的卧室,温度相对较高,只要定时浇水,保持湿度,豆芽最快三日便可长出。 忙活完木架,便吩咐春桃找些纱布来,再去厨房找于婶子取黄豆、绿豆各五斤。 春桃看着小姐将绿豆、黄豆全部浸泡在水中,木架每层也放了浅浅的一层水,水里面铺着一层纱布。 早上,自己与马伯一直守在马车旁,没有进入悦来楼,不过看老爷离开时魂不守舍的神情就知道合作定是没谈拢,也不知悦来楼说了什么,让小姐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买木架,泡豆子……看着就不像正常行为。 心中叹口气,也不多问,默默的听从小姐吩咐,任由小姐发泄心中的委屈。 一直沉浸在忙碌中的宋时落对春桃的心理一无所知,就像她对叶景琛回小叶村后,面对的境遇也一无所知一般。 今日一早,叶景琛便跟着母亲一起回村。 祖父和父亲均已离世,但是祖母尚在,临近年关,总要回村探望,送年礼。 叶景琛祖母共育有二子,长子叶修文便是叶景琛父亲,娶妻叶母,只生育叶景琛一子。 次子叶修武,娶妻吴氏,育有三子一女,均未成婚。 叶老头在世时,重视长子长孙,对叶景琛颇为偏爱,见其读书上有天分,极力支持其进学,期望叶景琛通过科举让叶家改换门庭,光宗耀祖。 而叶老太目光短浅,认为叶老头在痴心妄想,每年科举的那么多,有几人考中过,既然是泥腿子的命,就要安分守己,免的白白浪费银钱。 但叶家叶老头做主,叶老太即使不同意也只能干看着。 因此对老大一家更为厌恶,反而疼爱嘴甜卖乖的幼子一家。 奈何命不由人,叶老头没活过叶老太,先一步离世,至此,叶景琛一家便开始了艰难的生活。 叶老太本想让叶景琛退学,彼时,叶景琛已是童生,即将下场,叶修文只能求助族长让母亲打消念头。 幸好叶景琛争气,一举考中秀才功名,还是头名,让叶老太不得不同意继续供其读书。 而叶修文自觉儿子读书花销太大,农忙时在家忙碌,农闲时便去码头找活,长时间的劳累,身体便也垮了。 自知以后护不住儿子,便在临去世前紧急安排好儿子的婚事,解决后患,而这也成了后来激怒叶老太最重要的一件事。 自父亲去世后,叶老太便做主分家,叶景琛一房共得十两银子,三亩良田,而叶家共有十亩良田。 叶老太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法,表示以后会跟老二一起生活,自己那份自然就归老二。 叶景琛不欲争这些,索性卖了良田,带着母亲一起搬去县城。 这次回村是搬家后首次回来。 叶景琛与母亲坐着牛车来到小叶村,在村口下车,提着东西沿着村路便往叶家祖屋走去。 “今儿从县城回来的?景琛越发俊朗了” “县城就是好,去县城一个多月,叶家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你们今天回来的好,昨天你阿奶娘家来人了,走时又大包小包拎走不少,吴氏气的眼都红了,也愣是不敢吭声” …… 刚入村,便见村口大树下坐了一群人,冬季农闲,又临近年关,妇人们都闲了下来,每天便聚在一起晒晒太阳唠唠嗑。 看到叶景琛母子走近,便热情的招呼,叶母微笑的回应,便往家走去。 待两人走远了,还依稀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叶家老太真不识好歹,这么优秀的秀才孙子不疼,却稀罕家里好吃懒做的。” “谁说不是呢,真是有福不知道享” …… 叶家母子二人均不在意,到了叶家祖屋,叶景琛上前敲门,没一会儿听见大丫过来开门。 “伯娘、大哥,你们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两人,大丫喊人后,便朝堂屋走去,边走边喊。 “阿奶,阿娘,大哥和伯娘回来了。” 吴氏听到喊声,从堂屋走出,看到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热情上前招呼。 “大嫂,快到屋里坐,娘刚刚还提到景琛呢。” 边说边伸手帮忙提东西,心下暗暗高兴。这些东西明面上说是给婆婆的,实际上就等于给自己这房的嘛。 当看到其中有一大包红糖和一吊猪肉,吴氏更是眼中放光,幸好大嫂是今天来的,若是昨天来的,这些东西要能留下才怪呢。 第37章 小叶村 想到婆婆娘家的亲戚,吴氏不由得暗自撇嘴。 叶母对弟媳吴氏的异常热情不大习惯,没分家前,妯娌俩关系并不算好,常因家中事物矛盾不断。 婆婆偏疼小叔一家,小叔一家吃的多,干的少是常态,家中活计更多由她们这一房承担。 婆婆总说琛儿读书费钱,但自家一年辛苦劳作,挣得足够了,且自己只得琛儿一人,小叔一家却有四个孩子,婆婆提也未提。 做人儿媳,哪敢说婆婆不是,一切全听孩他爹做主,孩他爹又是个愚孝的,从不曾违逆过婆婆,所以每当听到婆婆的念叨,只会更加卖力劳作,常年无休,这才累垮了身子,早早离世。 想到这些,叶母也难过的湿了眼眶。已经这样了,只能劝自己想开点,只要琛儿好一切就好。 在吴氏的陪伴下,叶母与儿子进入堂屋,叶老太见人进来,抬了抬眼,没有任何表情。 “娘,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叶母小心翼翼的问好,眼中明显带着不安,虽说婆婆没有打过自己,但经常的言语攻击,还是使自己留下了心理阴影,只要见到她便不由得惶惶不安起来。 “还死不了。” 叶老太语气不好的冲道,叶母顿时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一边站着的叶景琛见到他娘的窘态,顺势上前解围。 “阿奶,娘从城里给你买了包红糖,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叶老太虽然不给大儿媳脸面,但对大孙子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他功名在身,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 思及昨日娘家侄儿提及的事情,更是不能对大孙子冷眼相对。 “你娘有心了,一早赶路累了,快坐下歇歇。” 叶老太稍显和蔼的对着叶景琛说道。叶母听到这话,哪敢歇着,朝婆婆说了一声,便陪弟媳吴氏一同去厨房忙活了。 虽说分家了,婆婆跟着小叔子一家生活,但自己回来,万不能将自己当客。 厨房里,大丫正在烧火,吴氏拿碗从橱柜中舀了三碗糙米,顿了顿又多舀了半碗。家中本就人多,今日又多了两人,肯定要比平日多煮点才行,想到大嫂拎来的礼品,便也不心疼多出的半碗米了。 叶母在一旁帮着摘菜,洗菜,打些下手。 “小叔和景山他们几人不在家吗?” 回来有一会了,也不见其他人,不禁疑惑询问。 “今日村中池塘起鱼,他们爷几个去帮忙了。”吴氏一边淘米一边说道。 难怪刚刚从村口进来,没见到男人,只有一堆妇人在聊天,原来又到了年前起鱼的时候了。 村中池塘联通外面松河,是个活水塘,每年年前,村中都会集合各家劳力进行打捞,起出的鱼分到村中每户。 这年头,吃不起肉,能得几条鱼过年也是极好的,因此每年池塘起鱼都是村中大事,每家每户都积极参加,且家中劳力多的,还会适当多份几条鱼。 将起鱼时间定在年前,也是为了让村中各户,不论有银没银都能过个肥年。 在叶母走后,叶景琛与叶老太聊了几句后,便打算起身出门。 “娘,我去族长家一趟。” 正在院中洗菜的叶母听到儿子的声音,忙将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他,免的跑空。 “今日村中起鱼,族长应该也在池塘那里,你去那里找他。” “嗯,我去看看。” 说完便走出了院门。吴氏在厨房听到叶景琛的话,想到昨日婆婆娘家侄儿来说的事,眼光闪烁,仿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大嫂,景琛去族长家有什么事?” “没事,长时间不在村里的临近年关便去拜访一下。” 叶母随口应道,但是内心也不确定,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应该是有事。 不得不说叶母确实猜对了。叶景琛此次回来正是为了税田之事。 大庆朝,凡是取得秀才功名的学子,可享有五十亩免缴田税、免两定徭役的权利。 自己考取秀才后,紧接着便是父亲病重、去世,祖母主持分家,之后便带母搬迁至县城,一直没有时间申请免税、免役之事。 直到今日才将事情申请下来,趁此次回村,便想将此事安排妥当。 还未到池塘边,远远的便见一群人闹哄哄的围着池塘,或叫好,或指挥,或看热闹,脸上均是喜气洋洋。 叶景琛看到族长异常繁忙,便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景山身旁往池塘里看。 只见不小的池塘,此刻水已被赶光,大约二十人在淤泥中弯腰摸鱼,大冷的天,他们每人却汗湿了衣服,脸上,头上都是泥巴,不仔细看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岸上,放着几口大缸,鱼儿不少,看来今年鱼儿收获颇丰,大家都能过个肥年。 “好,又来一条大的。” “叶老四快逮住!” “快快快……” …… 突然一片喝声,叶景琛顺势看过去,只见从淤泥中蹦出一条大鱼,大约半尺高,一个头脸都是泥巴的汉子忙手脚并用的上前,在鱼儿落在淤泥中的那一瞬捉住了,自己也扑倒在淤泥里,在大家一片夸赞声中,咧嘴笑着将这条大鱼扔上岸。 一旁的景山也激动的跟着鼓掌叫好,兴奋的转身想同伙伴交流两句,待看到身旁的叶景琛时瞬间呆住。 “额…大堂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兴奋劲褪去,脸色仍然通红,只是透着丝窘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来了有一会了。” “大堂哥,你也是专程来看逮鱼的吗?” 叶景山感觉大堂哥不是凑热闹之人,应该不是来看捉鱼的,他还没听说过哪个秀才喜欢看这个呢,但又不知他为何会在此。 “不是,怎么就你一人在这,其他人呢。” 叶景琛望了望四周,听娘说小叔爷四个都来了,他却只见景山一人。 “缸满了,爹和二春爹抬缸回去了,大哥二哥一起跟着了,应该快回来了。” 叶景山以为大堂哥是来找爹的,在接近尾声时,眼光瞅到爹回来的身影,正想告诉一旁的大堂哥时,却见大堂哥迈步朝族长那里走去。 第38章 免税田 景山顿时缩缩脖子,闭嘴不言,默默的站在一旁。 正吩咐人们将鱼缸都搬到祠堂处,方便一会分发的族长,突然看到一身书生长袍的叶景琛朝自己走来,忙笑容满面的迎过来。 “景琛,什么时候回来的,书院这是休假了?” 看着周身气质明显不同于他们的叶景琛,族长由衷的感到自豪,小叶村出了个秀才,还是头名,可让他们小叶村的人挺直了腰杆,十里八乡哪个提到咱们小叶村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 若是叶家小子以后能更进一步,他们小叶村将会更加受益匪浅啊。 小叶村族长也是村长,因为小叶村几乎全是姓叶的,只有两三户外姓人家。 可以说整个小叶村都是沾亲带故,族长和叶景琛祖父也没出五服,只是到了叶景琛这辈关系渐渐远了。 族长不仅年长又是德高望重之人,处事公允,不偏私,深受村民们敬重,在村中颇有威信。 因此,叶景琛便想将此次免税田之事交由族长打理,虽自己心中已有章程,但具体还需族长实行,此次回村便想与其细细商讨一番才行。 “今日刚回,书院前几日便已休假,待元宵节后才开学。” 看了看地上的鱼缸,叶景琛顿了下,知道族长今日较忙,但自己今日也要回城,没有时间多等,便指着地上的鱼缸直接问道。 “族长,这些鱼是现在就给大家分吗?” “现在还没规整出来,也快午时了,待下午在分发。景琛找我有事吗?” 族长也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不会以为这小子只是随口问问。 以他对叶家小子的了解,那是胸有丘壑,运筹帷幄之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从不浪费时间功夫在无用的事情上。 “是有件事想和族长商议。”叶景琛顺势答道。 “哦,那行,正好现在有时间,那我们边走边说。” 和身边其他人交待几句,让他们将鱼缸都抬至祠堂院内,告知村民午后分鱼,便领着叶景琛朝家中走去。 在族长和叶景琛谈话时,周围还未散去的村民便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假装忙碌实则好奇的偷看着两人。 自叶景琛考取秀才后,便是小叶村的风云人物,大家对这个年少有为的秀才公的事情充满兴趣。 大多数村民以前对叶家小子读书没抱希望,也不甚在意,但是没想到他真有文曲星之才,一举考中。 现在便都挖空心思想多了解一些,不为别的,就为出门遇到其他村子的人也能好好吹嘘一番。 叶修武爷四个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叶景琛。叶修武问了小儿子,景山也是一头懵,他一直以为堂哥是来找爹的,哪知转头找了族长。 不知道侄子有什么事需要找族长,叶修武一脸沉思。担心和分家有关,可娘已经主持分完家了,他总不能现在觉的不公平找族长重新分。 想到这个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当初娘提出分家条件的时候,自己那个侄子也只是沉默几息便同意了,若是不满意,当初便不会如此顺利的分家,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至于旧事重提。 那是什么事呢?他们叶家最近没听说有啥大事需要找族长商议呀,叶修武蹙眉思索。 旁边二春爹本想向他们打听打听,转头看到他们也面露疑惑遂打消了念头。 两人从池塘一路往族长家走去,因着快到午时,为节省时间,见路上没人,叶景琛便开门见山的将心中事情说了出来。 “族长,秀才功名下的免税田我已申请下来,今日便想与您商议此事。” “嗯,免税田之事事关重大,是要妥善安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出来。” 秀才名下有免税田自己自然知晓,大庆朝考取秀才功名的可免五十亩田税,免两丁徭役,想到这,族长心里对叶家是越发的羡慕,恨不得叶家小子是自己家的,唉… 但叶家现在在村中只有十亩田地,而秀才名下却有五十亩免税田,莫不是想购买田地或让自己帮他挂靠或买卖免税田名额。 族长内心暗暗猜测,当下秀才、举人名下免税田买卖挂靠已蔚然成风,叶家小子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而叶景琛这时开口打断了族长的猜测。 “秀才名下有五十亩免税田,我家已无田产,小叔与祖母一起也只十亩,还剩四十亩免税田,今日想与族长商议的便是这四十亩免税田。 我打算将此留给村中族田,每年省下的钱财留作公中,用于资助村中天赋好的孩子进学,或帮助村中生存困难的家庭。” 叶景琛将心中计划缓缓说出,族长面色由最初的平静变的震惊,他猜测了很多种,唯独没想到这个。 免税田向来都是给自家谋利,或买卖挂靠,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一户家庭供出一个秀才也是耗费巨大心血的,也正是因此,叶家这小子提出的事,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震撼。 反应过来,内心除了高兴还有些自豪。叶家小子果然好样的,自己出息了不忘反哺村中,不枉自己当年相帮。 若是刚刚心中恨不得叶家小子是自家孩子,现在只会觉的自家不配,如此有才学且高义的孩子乃是他们小叶村的福气。 这件事并不是叶景琛的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的做出的决定。他也并非是个无私博爱之人,只是对善待帮助或自己的人回报一二。 想到小时候祖父让自己进学时的殷殷期盼;祖父去世,祖母勒令自己退学时,族长的阻拦和资助。可能在接过族长拿给自己的公中银两时,自己心中便埋下了这颗种子。 所以,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定是有哪一瞬间的因结成。 叶族长激动的拍了拍叶景琛的肩膀,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叶家有此子,何愁没有将来,便是小叶村也会连带一起荣耀。 默默无语片刻,待心情平复些便开口问道。 “剩余的四十亩都给族中,这可是个大事,你阿奶知道吗?” 族长想到叶老太,便有些顾虑,此事怕是不会太顺利;若是叶老头还在世,自己定然满口应下。 唉,可惜了。 第39章 防范挂靠之风 “族长不必担忧,此事我便能做主。至于剩下的四十亩免税田便劳烦族长费心了。” “如此‘费心’的事多来几桩才好。” 族长看着叶景琛笑呵呵的道,随即便将自己的安排大致说了出来。 “将族中田地拿出四十亩,用在免税田名下,至于每年具体进项和出项的账册,我也会抄录一份给你。” “我自是相信族长的,账册便不必抄录,且族中收益花销在何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现在免税田买卖挂靠之风盛行,还请族长防范一二。” 听到叶家小子信任的话,心中很是欣慰,对他提到的买卖挂靠之事暗暗记在心里。 虽然不明白叶家小子为何如此在意买卖挂靠免税田,但这对族中毕竟是好事,四十亩免税田留给族田都不够用,自己肯定不会允许买卖挂靠的发生,因此,便满口答应下来。 “你放心,这事我亲自盯着,定会让免税田全部落在族中公田上,绝不会出现买卖挂靠免税田之事。” 听到族长的回答,叶景琛放了心。此次将剩余的免税田留给村里,除了想为村中做点事外,还有一点便是防止买卖挂靠。 虽大庆律法明令禁止免税田交易,但因此事为双方得利,故无人见官。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因此,当下免税田挂靠买卖之风盛行。 想到史书中记载的,不少官员尤其是清廉正直的官员,兢兢业业、为官为民,最终却因青年时期挂靠买卖免税田之事,被政敌揭露,即使自己未曾参与,全由家人做主,也未逃脱晚节不保的结局。 这种事不追究便罢,一细究便是违反律法之事,有嘴也说不清,成为自己擦不掉的污点。 既然自己决定要走仕途这条路,那么便要从一开始就给自己扫清障碍,不能给将来留下任何隐患。 族长并不了解这些,叶景琛也没有仔细解说。有些事说的多了反而复杂,简单点未尝不是好事。 事已说完,族长家也在眼前,就在族长力邀叶景琛到家用饭时,景山及时赶来,喊他回家用饭。 顺势与族长告辞后,同景山一起往家走。 “大堂哥,你和族长说什么事呢?大家都好奇着呢。” 景山年龄小,心里藏不住事,这回见到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回家了在一起说。” “好。” 回到家,餐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大家都已坐好,看来就等自己了。 “琛儿,过来用饭了”叶母忙招呼儿子坐在自己身边。 因为是村里,叶家女人又少,便没有分开用饭的习惯,大家都坐一起,只是饭食上会有区别。 例如:男人稀粥吃稠的,女人喝米汤,米饭男人满碗,女人半碗或直接吃窝窝头,桌上的荤菜女人是不能碰的,要留给家里的男人等等。 总之一句话,好的都要留给男人,男人是一家的顶梁柱,不论是否出力都是如此。当然,叶老太是例外,所有的约束只是针对吴氏和大丫来说,以前还包括叶母。 叶景琛向叶老太和二叔打完招呼后,便在叶母身边坐下,叶老太面色严肃的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大家便开吃起来。 只是刚开吃没多久,没等叶景琛开口,便见对面叶修武好奇问出声。 “景琛,今日你和族长商谈何事?最近家里没有什么大事?” 话是问叶景琛的,但叶修武的眼神一直盯着叶老太。 果然,叶老太听到此话,停下筷子,看了过来。 “景琛找族长商议事情了?” 叶景琛本就打算告知叶老太,没想到二叔如此心急。 “是的,有点事需族长帮忙。” “什么事?” 叶老太看向一旁叶母,母子俩有何事不知道先和家里说一声,当自己死的吗?叶老太越想越气,连带对叶景琛也不喜起来。 一旁的叶母看到婆婆的神色,也惶惶不安起来,担心儿子也会被责怪。 而另一边的叶修武夫妻俩则一副看戏的模样,只要让娘出马,自己就不用费心了,若有好事定是少不了自己的,夫妻俩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只是他们此刻的气定神闲,在听到叶景琛话时便荡然无存了。 “秀才功名的免税田申请下来了,我给了族里,这次找族长便是商议此事。” 叶景琛平静的说出这话,仿似浑然不知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你说什么?” “什么?” 叶老太、叶修武直接惊讶反问,仿佛被惊吓到一样,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便气急败坏起来。 “你说你把秀才名下的免税田都给了族里?”叶老太还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 “不是。” 听到此话,叶老太和叶修武愣怔了下,松了口气,面色慢慢好转,随即便听叶景琛继续说道。 “秀才名下有五十亩免税田,我留了十亩给祖母和二叔,其余四十亩留给了族里。” 叶老太一口气未松完便再次提了起来,气血开始上涌。 “谁允许你把剩下的四十亩给族里的,我何时同意了?” 叶老太气的面色通红,双目紧紧盯着叶景琛,拍桌子怒吼道。 “就是,你阿奶同意了吗?景琛,不是二叔说你,你做事太冲动了,秀才名下的免税田不是你能做主的。” 叶修武也在一旁气的数落起叶景琛来,仿佛叶景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你立马去和族长解释,就说你没考虑清楚,一时头脑发热,免税田不给族里了。” 叶老太急的一锤定音,命令叶景琛,叶修武和吴氏也在一旁附和起来。 “阿奶,我考虑的很清楚,家中田地只有十亩,我也预留了,这事不会更改。” 叶景琛看着愤怒的三人,缓缓说出,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 叶老太听到孙子干脆的拒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伤了面子,而是反应过来这个孙子已脱离自己的掌控。 “景琛,二婶说句不当说的,家里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也花费不少,如今你出息了,必然要先顾家里的。 先不说以前,便是以后你去赶考,也是需要银子的。再说家中虽说就十亩地,可有了免税田我们可以买田啊,省下的税银可是白得的钱。 退一步说,这四十亩免税田就是卖了也值不少钱呢,也不能说你自己充大方,一句话都给了族里。 吃苦受累的时候是我们家供,出息了好处全给了别人,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大嫂你说是。” 第40章 威胁 一旁的吴氏,也忍不住开始劝说起来,见侄子不为所动,便直接转头问起叶母。 叶母虽然胆小,很少与人争执,但还是拎的清的,见琛儿镇定自若的样子,便不接弟媳的话,默默无语的站在儿子一边。 叶修武见软的硬的都不行,便急的口不择言起来。 “景琛,你别忘了以前读书的银子都是家里公中出的,那你秀才名下的免税田也应该归家中,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更做不了主,必须听你阿奶的。” 四十亩免税田就是卖了,每年光收税银都够过的了,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叶景琛给族里。 “娘,你才是一家之主,他不去,咱们去找族长说,这是我们家的田,谁也别想拿走。” “行,饭后你和我一起去族长家。”叶老太见指使不动叶景琛,听到儿子的话,点头答应。 既然大孙子不愿意,那就自己去说,自己家的田总不能便宜了族里。 叶修武和吴氏听到叶老太的话,忙嘻笑应了下来,胳膊拧不过大腿。 叶景琛知道大家的心思,也预料到他们的反应,但心中已做出决定,断不会在惯着他们。 对于刚刚二叔义正辞严的说自己读书是公中出钱,听到便好笑地摇了摇头,自己可不会轻易被他糊弄。 以前读书是阿爷一手促成,钱虽有公中出,但基本全由爹娘做苦力挣的,二叔一家好吃懒做,连地中活计都推给爹娘,对公中可没一丝贡献,娶妻生子样样没少花钱;且阿爷和爹去世后,公中便再未给自己出过银钱,自己也从未向家里伸过手。 所以此次给家里留了十亩田已是足够,足够全了这些年的情分,足够阿奶和叔叔一家的生存所需,若他们还想不劳而获,在自己这里便是妄想。 “此事我自然可以做主,我名下的免税田如何分配,已在县衙做了登记,即使阿奶去闹,也改变不了结果。 若你们实在不满,我便去县衙将家里十亩免税田取消。” 叶母听到儿子的话,在桌下拉拉拉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如此直接,担心他激怒婆婆,对儿子名声有碍。 “你…你这个孽障,你这是威胁我吗,你个不孝子孙,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果然,听到此话,叶老太气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叶景琛,破口怒骂,孙子不听自己的指使也罢了,怎么也想不到竟还敢威胁起自己来。 叶修武也愣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吴氏却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开口。 “秀才公真是好大的口气,这还是读书人呢,若是让夫子知道如此不孝祖母的人,不知还配科考吗?” “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琛儿何时不孝了,你别往琛儿身上泼脏水。” 叶母听到吴氏的话哪里还能坐的住,读书人最是注重名声,“不孝”更是大忌。 “哟,都威胁起自己阿奶了,还不算不孝吗?若是这样,我明日便去书院让夫子给我们辩辩。” “你想干什么?你去琛儿书院做什么?” “说了啊,让夫子给辩辩啊,威胁起阿奶的人还配做读书人吗?” 吴氏一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在意毁了你的恶毒心思,以为拿捏住了叶景琛的命脉,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叶母顿时急的面色通红,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眼睛通红快哭了出来。 叶景琛淡定的抚了抚母亲的肩膀,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阿奶,我刚刚所言并非威胁,而是心中所想。家中十亩田地已足够生存,若是以后再想置办田地,便需二叔二婶自己付出劳动。 剩余四十亩免税田给族中,收入主要用于帮助孩子读书,这不仅是阿爷生前的愿望,更是给族中小辈的将来多提供条路,景秋三人以后成亲生子,孩子也能受益。” 叶景琛没有受他们情绪影响,对他来说,只要将事情如实安排好即可,遂将心中所想一一说出。 叶老太虽偏心、刻薄,但也不是愚蠢之人,不论自己和儿子如何愤怒不平,大孙子皆一副平静模样,哪怕吴氏刚刚的话威胁到他的学业,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心中知晓不能硬来,但毕竟是四十亩免税田,放弃实在不甘心。 想到昨日娘家侄儿私下与自己提到的事,心中更是烦躁。 自家大孙子考取秀才,十里八乡都知晓,自己娘家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不知从哪打听到秀才名下有免税田。 知道自家只有十亩田,便提出将他们的二十亩也挂在景琛名下,而叶老太也是满口答应下来。 哪曾想事都赶一起了,昨日刚答应,今日大孙子回来,本打算饭后再说,谁知自己还没来及提,田就变成族中的了。 叶老太娘家姓李,虽爹娘已经去世,只剩哥哥一家,但她偏袒娘家的心性从未改变,更是在叶老头去世后变本加厉,每年有好东西都会补贴娘家。 而李家也因此与叶家走动频繁,只是叶家除了叶老太,其他人对李家均无好感。吴氏更是将李家视为打秋风之人,只是碍于婆婆,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行,我同意给族中免税田,景琛说的对,以后景秋几人的孩子也有能进学堂识字,将来寻份好活计。”叶老太一番思索后,语气稍弱的妥协道,但随之话头一转。 “给族中四十亩过于多了,给二十亩就够了,再说族中公中也不是给我们一家的,咱家可不当冤大头。” 她可不像吴氏那么没见识,即使孙子忤逆自己,自己也不会蠢到做些妨碍孙子功名的事。 且不说自家出了个秀才,不论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周围哪个见到自己不客气恭维一声,在村里也是挺直了腰杆走路。 若将孙子功名弄没了,不说这十亩免税田没了,族里恐怕也容不下自己,更别说以后死了去地下也不敢面对他阿爷。 所以看到孙子油盐不进,便明白不能硬碰硬,只能放缓语气给娘家争取一二。 而一旁的吴氏听到婆婆的话,想当然的以为婆婆是为自家争取利益,笑容满面的跟着附和,与刚刚发狠要闹去书院的判若两人,变脸之快让人惊叹。 第41章 年鱼 脸面算什么,多二十亩田可是实打实的银子。 “阿奶,家中目前只有十亩田,再留二十亩名额也无处用。”叶景琛心中有种猜测,便明知故问。 “你舅爷家正好有二十亩,可以将他们的田挂在你名下,都是亲戚也不吃亏。” 此话一出,除叶景琛外皆是一脸意外,吴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想到昨日婆婆与娘家侄儿在屋内偷偷谈了好大一会,果然没有好事。 亲戚? 嘁~ 李家算哪门子的亲戚,专从自家捞好处的亲戚? 若是这样,还不如全给族里,至少以后自己孙子还能进学读书。 虽然心中不满,但她不敢开口反对,只是由刚刚的劲儿十足变得无精打采的,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阿奶可知,大庆律法明令禁止免税田挂靠,一旦查处,不仅全部没收免税田,还会降罪。” “什么?律法真这么说的?你表叔昨儿说别人都是挂靠的,买卖也很常见。” 听到免税田挂靠违反律法,叶老太惊吓不已。昨日满口答应侄儿,也是因为不知道这事。 而一旁的叶修武夫妻对视一眼,精光闪过,叶修武立马劝说起自家娘。 本来对娘给舅舅家挂靠田地心里就不高兴,自家凡事有好处的舅舅家总想来插一脚,况且这回自家只有十亩田,舅舅家竟想占二十亩,这心也太大了。 但知道娘偏袒娘家,自己也不愿轻易触她霉头,只是现在听到会影响自家好处,那便不能任由娘决定了。 “娘,这事还是要慎重,景琛熟知律法,定不会唬我们的,况且表哥只是听说别人有挂靠的,不了解详情啊,更不知道那些挂靠的有没有出事,万一真被官老爷逮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叶老太心头微凉,顿时不确定起来,但转瞬反应过来便向叶景琛道。 “你舅爷家和别人不一样,咱们两家是亲戚,就像你二叔和你一般,既然你二叔名下的田能使得,那你舅爷家的也使得, 况且咱又不收他们银钱,自然也不算交易,景琛莫不是见阿奶年纪大了哄骗我。” 叶老太此话一出,将一众人都雷到了,之前知晓她向着娘家,但也仅限于补贴些东西,谁曾想她竟将娘家看的如此重。 叶景琛明白阿奶如此执着,只能再下猛药了。 “阿奶说的没错,严格来说,二叔已和我爹分家,名下的免税田给二叔也不恰当,恐有挂靠之嫌。如若这样,那便五十亩全部给族中。” 叶修武听到侄儿的话,着急的朝自家老娘喊道:“娘,你在说什么啊,舅舅家和我能一样吗?舅舅家和景琛都快出五服了。” 本想着多弄点田,结果越谈田越少,将原本到手的田都快弄没了。 叶修武又急又气,随后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的侄儿,语气讨好的解释起来。 “景琛,我可是你亲二叔呀,虽说与你们分家了,但你阿奶还在,我们就是一家,且家里的十亩田也是和你阿奶一起的,自家的田可不算挂靠啊。” “是啊,景琛,律法规定不许旁人挂靠,我们可不是旁人,我们是一家人,定是可以的。” 吴氏也跟着在一旁附和,生怕将自家十亩田的名额给搞没了,随即想到之前的,忙保证。 “景琛放心,之前我们不知道律法不许挂靠买卖,既然知道了,定不会再有想法,就听你的。” 叶景琛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为难的看向叶老太。 “原本孙儿便担心阿奶不知律法之事,会被误解,才早早将田登记好,防止有变。如今大家都知晓,那我就放心了。 至于家中十亩田那就仍挂在我名下,其余四十亩归族中。 另外,我名下还可免两丁徭役,既然是一家,名额便也给二叔和景秋” 一旁的叶修武夫妻一听竟然还有免徭役名额,顿时喜不自胜,要知道每年都有徭役,凡是去服徭役的人回来基本都会脱层皮,简直苦不堪言。 景山今年才十二,年岁不够,若是自家再免两丁,便可不用去了,当真是意外之喜,然还未等他们开心太久,便听侄子接着说。 “只是不论是免税田还是免两丁徭役,都得是本家才行,若是出现挂靠买卖,官府不仅收回免税田,取消免徭役名额,参与挂靠之人还会被重罚,还望阿奶和二叔知晓。” 听到侄儿的话,叶修武忙在一旁不停点头,连声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买卖挂靠行为,剩余的四十亩免税田给族里也没意见,更不会私下找族长退回。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屏息以待的景秋兄弟三人在听到免徭役时都不禁激动的看向叶老太。 叶老太也没了之前的怒气,再看儿子、孙子期待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便也点头同意了。 所谓“余厌与于余怒者语也”。既然道理无法讲通,那便摊开利益,对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方可事半功倍,快速成事。天下做事方法千千万,非只有讲道理一条。 最后大家便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吃起饭来,与刚开饭时的氛围无异,仿似中间不曾发生过异常。 年前祭祖是小叶村的习俗,不,确切的说是大庆的习俗。 因此,饭后叶景琛便拎着叶母事先准备好的纸钱、香烛等,同二叔爷四个一起去给祖父和父亲上坟。 看着祖父的坟墓,心中不免有些伤感,祖父在世时对自己寄予厚望,却没能亲眼看到自己考中功名,更进一步。 回到家中,虽天色虽天色尚早,叶景琛母子二人便也打算离村回城,不在家中留宿了。 自分家后,他们母子搬去县城,村中原本属于大房的屋子也分给了景秋和大丫兄妹几人,家中已无空房供他们落脚。 只是在他们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却见族长的儿子叶修清拎了两条两尺长的大鲤鱼走进院子,看到叶景琛母子正准备离开时,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大嫂、景琛,这是爹让我给你们家送的年鱼,愿你们能够‘年年有余’” 第42章 变成一家人的法子 “谢谢他清叔了,只是我和琛儿平时也不在村里,也没帮上什么忙。” 叶母有点不好意思,琛儿今日刚回,捞鱼也没出力,却分了两条这么大的鱼 “大嫂说的什么话,景琛可是我们十里八乡的都知道的少年秀才,以后那是有大出息的,哪个村子不羡慕我们村,不高看我们一眼。 别说景琛不在村里,就是在村里,这种苦力活也不能让他干啊。” 叶修清一脸骄傲的说道,这些可不是场面话,而是事实,村里有个出息的子弟,好处是真不少,不仅其它村子不会轻易与他们发生争执,就是乡里、县里也会对他们多照顾一二的。 同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告知叶修武半个时辰后去村里祠堂分鱼,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叶景琛母子二人也同叶老太辞行,踏上了回城的路。 此时,叶家堂屋内,叶老太心有不甘,又说起了免税田之事,对孙子的说法并未完全相信,便想让儿子出去仔细打听一番。 叶修武一听,就知道自家娘还没死心,但他可不想冒险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万一将自己到手的免税田和免两丁徭役的好事搞没了,自己可是哭都没地哭去。 为了让娘死心,防止事情多生波折,便只能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娘,景琛可是秀才,他能胡诌律法嘛,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你还能不信他啊,说了不能挂靠买卖那肯定就是不能,只能给自家所用。 舅舅家毕竟是亲戚,对景琛来说都是舅爷辈的了,压根就沾不上,所以这事咱就听景琛的,别在折腾了啊。 万一把咱家的田也折腾没了,后悔可都来不及啊,再说还有免徭役这样的好事,娘你真舍得我和景秋几个去服徭役啊。” 叶修武一顿劝说加卖惨,让叶老太心中更是难受。 儿子的顾虑他都懂,道理也都明白,只是还是心存侥幸,想为娘家争一争。 昨日刚对娘家侄儿应下此事,今日就被孙儿告知此法行不通,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同娘家说了。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娘家,都很重要,实在难以抉择。 一旁的孙氏看着婆婆也跟着干着急,生怕她真为娘家做出损害自家的事情,便跟着劝说起来。 “娘,这事修武说的没错,景琛不会撒谎,定是表兄没打听清楚,若是能挂靠,肯定会给舅舅一家挂靠的,可现在是律法不允,咱们难不成还能违抗律法不成。 舅舅若是知晓这些,也是能理解,他肯定像娘盼着娘家好一样,也盼着娘好,定不愿咱家为他们冒险的。” 听着儿子儿媳极力劝说,叶老太也明白,娘家大概真的不能用自家的免税田了。 那娘家该怎么办呢?哥哥一家日子也不宽裕,自家有多余的免税田却要白白给族里,都不能让他们一同受用,想想就难受。 说到底便是自己娘家不是自家人,哎,若是能将娘家变成自家就好了,叶老太苦恼的想。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开心的笑了起来,自己真是迷了眼了,变成自家人的法子不是现成的嘛。 一旁叶修武被老娘吓了一跳,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怎么突然就高兴起来了,不会魔怔了。 “老二,景琛说律法规定的名下的免税田只能给自家人用,对?”叶老太一脸喜色的问儿子。 “嗯,只能给自家人用,不能挂靠买卖。”叶修武懵懵的回答,不知娘有何深意。 “那若将你舅舅家变成自家人是不是就可以用景琛名下的田了?” 叶修武更加迷茫了,疑惑的看着自家娘,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舅舅家变成自家人?舅舅家不就是舅舅家嘛,怎么还能变成自家人,本来就不聪明的他很是着急的挠头,看向一旁的妻子。 而一向精明的孙氏此刻也一脸迷茫,没有理解婆婆的意思,向丈夫摇了摇头。 “我的傻儿子哟,把你舅舅家的孙女玲玲说给景琛,两家不就变成一家了嘛。还是和景琛一家,不肯定就能用免税田了吗?”叶老太看着儿子心情愉悦的笑着道。 这下不仅叶修武懵了,连吴氏都在心里翻白眼了。 且不说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对婆婆到现在还没打消这个念头表示惊奇,这也太执着了。 当初景琛还未下场科考,婆婆便提过此事,只是那时景琛年纪小,公公也还在世,景琛是他极为看重的大孙子,且对李家也不满,便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婆婆便不敢再提。 后来,公公去世,婆婆也同大伯哥提过一回,平时对婆婆特别孝顺的大伯哥,却开口拒绝了,还搬出了公公,婆婆便作罢。 哪知这时竟然还能听到这事,反正与自己无关,吴氏便站在一旁默默看戏。 叶修武则没想那么多,直接提醒道:“娘,这门亲事爹不是拒绝了吗?大哥也不同意啊。” “你爹活着的时候便看不上我娘家,现在死了可管不了我,再说你舅舅家的孙女玲玲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吃的少干的多,说给景琛哪里不好?” 想到老头子,瞬间没了好心情,便摆手让老二去舅舅家送信让他们过来商议。 叶修武真是没想到娘能想一出是一出,关键主意还都不怎么样。 “娘,这么方法也行不通的,就算舅舅家的孙女嫁给了景琛,那舅舅家也只是景琛的岳家,而非本家,还是不能挂靠的景琛名下的免税田。” “那便让你舅舅假装将家里的田地都给玲玲当嫁妆,这样不就可以了,夫妻小两口是一家人了,我看谁还能说个不是。” 叶老太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任儿子儿媳如何劝说都不动摇,坚持让儿子去娘家送信。 “娘,今日没空,刚刚修清还让我一会去领年鱼呢,您也听到了。” “娘,马上年关了,舅舅家定也忙,反正年后都会来往的,也没几天了。” 叶修武夫妻俩见劝说不了,便开始了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果能拖到娘能忘了这事就更好了。 第43章 未婚夫被人盯上了 叶老太心中有了主意,便也不着急了,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便同意了。 吴氏见劝住了婆婆心中不免松了口气,婆婆娘家的人是轻易能来的吗?! 哪次舅舅家来人,自家不像被洗劫了一般,好东西至少要少一半,拎着三瓜俩枣来,带着大包小包走,亏得他们好意思。 偏婆婆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丝毫不带心疼,还会对他们说舅舅家不容易,要多帮衬。 也不想想自家哪里富裕了,景秋三兄弟都到了说亲生子的年纪,正是开销大的时候,银钱还没着落呢,婆婆也不为孙子打算。 只是丈夫不说,纵然她在不满,也不敢说,只能尽量守住眼前的一点小利,就如今日大嫂刚送了年礼来,舅舅家若来人,可就留不下啥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有盘算自己的,有盘算别人的,当然也有被别人盘算的。 就如回城的叶景琛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被人盘算一般,而正因为此事,让他以后徒增不少烦恼,以致婚后多年,还被妻子拿出来调侃。 同样,在县城的宋时落正兴致勃勃的忙着发豆芽,并不知晓自己的未婚夫已被别人盯上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昨天晚上宋时落就将泡了一天的黄豆和绿豆平铺在放了水和纱布的木架上,为以防万一还在上方盖了布遮光,其实偏屋只要不开门就不会有光线。 今日一早,她刚起床还没洗漱便去偏屋查看。才过了一晚,乍一看豆子表面与昨天无异,仔细观察便能看到有些豆子上隐隐有白芽想冒出来了。 心中满意不已,偏屋的温度和环境确实很适合发豆芽,照这速度顶多三天豆芽便可发好。 只是今日要回村,豆芽便只能交待春桃照看了,宋时落顺手拿起水壶一边喷水一边给春桃讲解注重事宜。 宋家家境一般,下人本就不多,且大多是宋母的陪嫁。因此每次回村,他们都不会带下人。宋大勇也不想张扬,便亲自赶马车回村,这次也不例外。 春桃从昨天便知道小姐做的事情很重要,不是发疯,便郑重的点头,保证养成这些豆子。 保持湿度她懂,但是为啥不能见光,种菜都需要阳光的啊,但是不懂也不耽误干活呀,绝不拖小姐后腿。 宋时落看着自家勤劳的小丫鬟满意的点点头,想到小丫头爱八卦的性子,便不放心的再次提醒。 “春桃,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咱家能不能和悦来楼合作,所以没成功前绝不能外传,不对,成功了也不能外传,一定要管住嘴巴啊。” “小姐放心,我嘴巴可严了。我可不笨,小姐把豆子种在卧室里,我就知道不能给别人说的,只是和于婶子也不能说吗?” 宋时落捏了捏春桃肉乎乎的脸蛋不停夸奖:“我家春桃怎就是冰雪聪明。至于于婶子那里,暂时也别说,后面我会跟她说。” 想了想没有其他遗漏的地方,便抓紧洗漱用饭,准备回村了。 这是宋时落穿来后第一次回村。原本以为会和自己小时候的村庄差不多,一路出了县城,往村里走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越往里走,路越差,马车时不时的颠簸,让宋时落有种晕车想吐的感觉;入目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坯房,屋顶上铺满稻草,有种下雨刮风便会倒塌的感觉;偶尔见到的一两个行人也是衣衫褴褛,行色匆匆…… 直到这时,宋时落才深深的明白自己到了一个怎样的朝代,与自己想象中的农村简直天差地别,内心受到巨大震撼。 宋母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面色,心疼不已,不止女儿,表示自己也消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忍耐。 “落儿,喝口水闭目休息会,在忍耐一会就到了。”宋母倒了杯水递给女儿。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思绪被打断,宋时落伸手接过水润了润嘴巴。 “落儿,过年我们也不再回村了,所以这次你就多忍耐些,伯娘毕竟是你长辈,就算有些方面说的不对你也给她些脸面,包括你妹妹娇娇也是如此,毕竟你爹常年不在家,祖父祖母都由大伯伯娘们伺候呢。” 以往,宋时落清高自傲,看不起村里的人,尤其是伯娘和堂妹宋娇娇。伯娘孙氏典型的农村朴妇,勤劳节俭,眼光浅,但没坏心思,说话也直来直去。 宋时落从小在县城娇养着长大,且长相出众,每每回来便如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尤其宋娇娇对她这个堂姐更是稀罕的紧,觉的村里没有比堂姐更好看的了。 新奇的看着她的穿着、首饰,高兴的跟在她的身后,而宋时落则对他们避之不及,不屑甚至讨厌他们的亲近,对于他们的问题也是阴阳怪气的回答,让人尴尬不已。 宋母担心女儿还如以往一样丝毫不给人留面子,便出言提醒,她哪里知道现在的宋时落已“今非昔比”。 “娘,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让伯娘伤了面子,这次回村不会的,您放心。” 别说宋母让她改,就是不说,她也做不到原主那般。自己毕竟是受教育长大的,尊老爱幼、讲文明、懂礼貌谙熟于心,不说让长辈热脸贴冷屁股了,就冲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自己也做不到。 不过想想她也是佩服原主,自家还是农转商呢,士农工商,她竟然还看不起农户,不知哪来的底气,如此清高自傲,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了,哎… 母女俩说着话,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宋家到了。 宋时落扶着宋母下了马车,放眼望去,整个松树村基本都是泥土房,稍有一两家青砖瓦房的影子隐在层层叠叠的松树里。 宋家也是泥土房,共有六间,五间连在一起正对院门,一间在侧面,看上面灰痕应该是厨房无疑。 宋大勇和宋时宇将马车赶到院内,便将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因年关也不回来了,这次回村买了不少年货。 第44章 缺人吗? 现在正是冬季,地里没有伙计,又恰逢年关,人们大多都闲在家中。 宋家刚吃完早饭,此时正在闲聊,宋老头同宋大树父子俩坐在屋角拿着早前砍下的竹条编蒌子。 听到院内动静,众人从屋内走出,见是宋大勇一家回来,忙上前招呼,看到马车上的物件,忙上前帮着一起将东西搬至堂屋。 年纪越大越在意家人团圆,宋老头夫妻俩也不例外,看到小儿子一家回村心中很是高兴。 只是,宋老头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皱着眉头,敲了敲手中的旱烟杆吸了一口后开口道。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有钱也没不能这么花,两个孩子都没成家,宇儿还在读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呢。” “是啊,家里啥都不缺,今年买的东西也太多了,老二你也不劝着点自己媳妇,有钱也不能浪费。”自己可不想老头子没眼力见,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老二媳妇置办的。 只有伯娘孙氏和宋娇娇看着一地的东西面露喜色。听到二老的话,孙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而宋娇娇则看着地上桃粉色的布匹移不开眼,实在太漂亮了,自己还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呢,心里对堂姐一家更是欢喜不已。 “爹、娘,我们常年不在家,未能像大哥大嫂那样陪在二老身旁尽孝,已是心中愧疚,过年回家买些东西实在不算啥。” 宋大勇听着媳妇的话语,便也上前接着说:“爹、娘,你们就别心疼银钱了,这也不值多少,况且这些都是徐氏精心挑选的,都是家里用的着的,不算浪费。这次回来还有一事想和爹娘说。” 宋大勇想了想,便将今年过年不回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生意那边可还能应付?”阿爷关心的问。 “已经找到新的酒楼,现在正好是合作关键期,所以过年期间应该都会很忙,没有时间再回来了。”宋大勇想到悦来楼要求的新菜,看了女儿一眼,不禁愁上心头。 “他二叔,你在县城生意能忙开吗?还缺人不?” 孙氏听到宋大勇的话期待的开口问道,见自己一句话,让大姐目光都看了过来,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本想让丈夫开口问的,奈何那人就是个木头桩子,胳膊都捅酸了,他却无动于衷,假装没看见。 “大嫂有什么事吗?”宋大勇虽然不缺人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是这样的,现在农闲,地里也没活了,村里很多大小伙子都去城里找活了,你两个侄儿也想出去,但没门路找不到啥好活,便想问问他二叔你那还缺人吗?可以让时昌过去帮忙。” 公公婆婆这段时间也因此发愁,看着村里的小伙子陆续在城里找到各种活计,有门路的活计便是铺子伙计之类的,没门路的便在码头做苦力。 自己一家总不能在家吃饱等饿啊,但又不想让孙子去码头做苦力,小小年纪伤了身体就不美了,便各种打听,想为孙子寻个轻松活计。 但即使如此,二老也未想过让孙子去老二那里,知道自家儿子在县城也是自顾不暇,虽有农庄和一间铺子,只是农闲时儿子农庄也无活计,且孙子未进过学堂,不会识文断字,估计儿子铺子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一旁的宋大树见媳妇不管不顾的直接问了出来,怕兄弟为难,气的直吼:“你在这里乱说什么?老二那里有多少活计,缺不缺人你不清楚。” “我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就想如果他二叔缺人可以用咱自家人,没有非让时昌去。”孙氏被丈夫吼的一愣,小声解释道。 宋时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记忆中孙氏虽然眼光浅,但勤劳能干,没啥坏心眼。自家在县城多年,大伯一家确实没有去打过秋风占过便宜,老老实实呆在村里种地,伺候阿爷阿奶。 相比起来,爹娘确实做的不如大伯伯娘,爹除了逢年过节回村买东西或给阿爷阿奶银钱,其他的也没了。 大堂哥宋时昌年初刚成亲,还没孩子,但肯定要不久,有了孩子花销变大了,所以伯娘才想趁这段时间让时昌哥多多挣些银钱。 这是伯娘第一次向爹提出帮忙,所以爹才会如此为难。 宋大勇内心很想帮忙,毕竟是自家侄儿,但如今自身都难保,如何拉扯侄儿。 知道宋大勇的为难,便想为其出谋划策一番。宋时落想着自己发的豆芽,肯定能赚一波,但因为其不难,容易被人琢磨出来,所以只能在别人未琢磨出来这段时间,多多发豆芽,赚点时间差,而若想多发豆芽肯定需要人缘,所以大堂哥倒是可以去家里帮忙。 不仅大堂哥,就是二堂哥、伯娘和大伯可能都需要一起帮忙才行,宋时落脑中盘算着便开口提醒道。 “爹,家中正在做芽菜,量大,大堂哥去帮忙正好呢。” 宋大勇看着女儿,想知道女儿是否真的能发出芽菜来,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就有种莫名的自信。 “那就让昌儿过来帮忙。” 孙氏一听顿时笑容满面,连连道谢,宋时昌也不好意思道谢。 “老二,你那真缺人吗?”阿爷不放心的确定道。 “是啊,老二你别听你大嫂的,她一个妇道人家瞎说的。”宋大树也在一旁跟着道,生怕弟弟勉强。 “爹,大哥,真缺人,而且这人还不是给我用的,是落儿用的。”宋大勇再三保证,并且将女儿搬了出来。 “什么意思,落儿要人做什么?”阿奶疑惑的问出声。 一旁的孙氏听到这个也是疑惑不已,心中还有些担忧,自己的这个侄女一向不好相与,她要人做什么,突然对自己刚刚的决定有点不确定起来。 宋大勇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女儿,示意她自己回答。 “阿奶,爹和酒楼签了合约,要供芽菜,爹将种植芽菜交给了我,而芽菜的种植正好需要人员,所以大堂哥若是来帮忙,便是与我一起种芽菜。” “芽菜?这是什么菜?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第45章 黄豆炖猪手 “阿奶,这是一种新菜,现在还没种好,等种好了再送回来让阿奶阿爷尝尝。”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这道新菜了。若真是这样,就让时昌过去帮着搭把手。” 见公公婆婆都同意了,孙氏彻底将心放在肚子里。这些日子全家为儿子的活计愁坏了。找人打听消息、四下寻找活计,好的活计轮不上,苦力卖命的又舍不得孩子去做。 这下好了,活计有了,去他二叔那里也足够放心,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就等攒些银子好领孙子了。 只是孙氏心里想的美,耳边却响起丈夫那并不悦耳的声音。 “老二,若你那真忙不过来,就让昌儿去帮忙一阵,都是一家人,也不用算工,就当给他机会去城里长个见识,等有了经验,来年找活也便易。” 大伯果然是个实诚人,这是生怕弟弟一家吃亏啊。婶娘虽然不太高兴,倒也没有出声反对,宋时落对大伯一家很是满意的。 没回来之前,自己也担心大伯一家是那种打秋风占便宜的亲戚,日后自家生意肯定越来越大,若遇到糟心的亲戚会让人添堵不少,却没想到大伯一家如此省心。 “大哥,这事可不归我管,要问落儿同不同意了。” 宋大勇笑着看向女儿,堂屋内众人目光皆看向宋时落。 “大伯,哪有让人干活不算工的,只是大堂哥别嫌少就成。” 宋时落笑着回答,孙氏此刻脸上都笑成一朵花,一旁的大堂哥小夫妻俩也笑容满面。 阿爷阿奶也点头同意,大伯便不再坚持了,满堂欢声笑语。 孙氏此刻满心欢喜,见大家相谈甚欢,便默默起身带着儿媳妇陈春燕忙着张罗午饭,虽时辰还早,但她打心眼感激小叔子一家,打算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所以需提早准备才行。 宋母见大嫂婆媳二人出去忙活,自己也不好干坐着,便跟着出去想要帮忙,虽在家从未进过厨房,但摘菜、洗菜、烧火这些简单的活总是会的。 刚想跟着他们进厨房忙活,却被孙氏阻拦,死活是不让她沾手,让她进屋歇着,双方坚持好一会儿,最后陈春燕提出让宋母烧火才结束。 屋内长辈讨论各家最近发生的事宜,宋时落都不认识,也听不懂,正无聊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衣袖,低头看去,正是堂妹宋娇娇,抬手指向外面示意她出去说话,宋时落点头,二人便出了堂屋。 “大姐,阿爷只要一说起这个就停不下来,一直能说到吃饭呢。”刚出来就听宋娇娇调皮的说,吐了吐舌头。 “大姐无聊吗?我带你出去逛逛。”宋娇娇见宋时落没说话,小声的问道。 “嗯,出去逛逛。” 宋娇娇瞬间高兴坏了,以前堂姐都不理自己,也不和自己出门逛,总说乡下破地方没啥可逛的,没想到这次竟然同意了。 忙跑到厨屋喊道:“娘,婶娘,我带大姐出门逛逛啦。” “午饭时记得回来。” “知道了。” 宋家位于村中间,在往里走便是后山,后山长满了树木,远远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后山不高,没有大型野兽出没,偶尔有几只野鸡之类的动物,伤不了人。 村民们经常到山中挖野菜、割猪草,孩子们偶尔也会到山中采些野果解馋,只要不是独自一人进山,大人们都是放心的。 此时,宋娇娇就带着堂姐往后山走去,这可是自己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虽说现在天气变冷,但后山景色还是很美的,这样就不担心堂姐嫌弃自家村子了。 一路走来,到了后山,景色确实很美,虽然是冬季,但山中并未有丝毫萧条衰败之象。 宋时落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果树,桃树最多,可能这也是孩子们爱往后山来的原因。 “堂姐,你若是秋天回来,便知道这里不仅景色美,还能吃到各种野果子呢。 只是要想吃果子,还得看住鸟儿才行,不然熟的果子全都进了鸟肚子里。” 想到每年被鸟吃的果子,宋娇娇内心便觉的可惜,但又不能整天在果树下看着鸟儿,村里的小孩都只能干着急。 看着堂妹一脸心疼的样子,仿佛自己的食物被偷吃了般,宋时落不觉好笑,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小时候自家种有一棵葡萄树,每年葡萄成熟的时候,便会引来很多鸟儿,怎么赶也赶不走。 自己日日观察,每当发现一串熟的发紫的葡萄,高兴的摘下打算品尝时,才发现只剩一串葡萄皮,里面的葡萄肉全被鸟吃了,那一瞬间气的真想破口大骂。 后山树木如此茂盛,鸟儿绝对不会少,即使果树不少,但也架不住鸟儿糟蹋。 “来年待果子快成熟时,你将果子用布袋或纸袋或其他东西包裹起来,这样鸟儿便吃不到了。” 现代很多果农就是用这种方法防止鸟儿偷吃,甚至可以用这种办法让果子改变形状或颜色。 听了宋时落的话,宋娇娇大喜,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大姐真的太聪明了。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的小伙伴,这样大家一起,就能保住更多的果子,他们就能吃到更多了。 大姐这次回来变了好多,不仅不嫌弃自己,答应出来逛后山,还给自己出主意保住果子,她更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姐了。 如果阿花知道自己大姐不仅漂亮还聪明,她肯定更羡慕自己了,想想心里就美的很。 在山里逛了大半个时辰,宋时落看到一些花椒树,还有几片野生的红辣椒,宋娇娇不明白大姐为何看着这些不能吃、也不好看的东西如此高兴。 快午时了,二人便下山往回走了,经过各家各户门前,总能闻到各种饭菜香味飘出。 在靠近宋家时,宋时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黄豆炖猪手。 这是自己最爱吃的一道菜,一开始听说它的美容功效,为了补充流失的胶原蛋白才尝试的,结果吃着吃着却爱上了这个味道,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便是始于颜值,终于味道,嘿嘿。 “窸~好香”身旁的宋娇娇狠狠的吸了一鼻子感慨道,味道可真香。 第46章 咱就说咽口水的是谁 “今天阿花姑姑也回来了,阿花说她娘买了猪蹄,中午做黄豆炖猪蹄呢。”宋娇娇说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黄豆炖猪蹄~ 黄豆用处可真多啊! 但自己没记错的话,黄豆不属于主要作物,大家种植的也不多。 “娇娇,村里种黄豆的多吗?” “黄豆?每家每户都会种点,但是不多,这东西也不值钱,大家也不常吃。” “咱家种了多少?” 宋时落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囤黄豆,仅凭自家庄园的五百斤黄豆和绿豆,完全支撑不了自己做黄豆酱和芽菜。 再说上次做黄豆酱已用去一百多斤黄豆,剩下的不多了。 心中突然有了危机感,怎么将这个大事给忘了,这可不是以前,缺什么到超市随时就能买。 “今年阿奶和娘就在屋后的菜园子里种了一片,虽然不多,但足够吃了。 大姐,你也想吃黄豆炖猪蹄了吗?家里没有猪蹄,不过我告诉娘,让她给你装一满袋黄豆,留大姐回城里好好吃。” 宋娇娇想着刚刚的味道,真的香,大姐估计和自己一样,馋肉了,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吃上呢。 宋时落一边听宋娇娇说着,一边思索着对策,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便到了家门口,与刚走出家门的宋时运迎面碰上。 宋时运刚走出院门,抬眼便见到两人,忙笑着开口道:“赶巧了不是,马上开饭了,娘正让我去找你们俩回来吃饭呢。 随后朝宋娇娇唬道:“看娘不说你,玩的都忘了时辰,到饭点了都不知道把大姐带回来。” 宋娇娇调皮的朝二哥吐了吐舌头,自己这回来的不正好嘛,娘才不会说呢。 “你们三个站在门口说啥呢,快进屋准备开饭了。”孙氏从厨房端菜出来朝这边喊道。 宋时落走过去坐在娘旁边,宋母见女儿这次和侄女玩这么久也没发生不愉快,可见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欣慰不已。 见她脸颊被风吹的微红,担心的摸了摸手,手心暖暖的,遂放了心。 “娘,大姐想吃黄豆炖猪蹄了,你一会多给大姐带些黄豆走。” “你怎么知道落儿想吃黄豆炖猪蹄了?” “嗯,阿花家今日做的黄豆炖猪蹄,大姐馋的都咽口水了。” 宋时落…… 咱就说咽口水的到底是谁,啊~ 当众这样说出来,自己还有面子吗?! “那你咋不早点告诉娘,现在说也来不及做了啊。” “我也是刚知道,娘,大姐想要黄豆,一会记得给大姐黄豆,让大姐回家烧猪蹄吃。” 孙氏看着自己的傻闺女直摇头,落儿想吃猪蹄,你让我给她带点黄豆,你是怎么想的。 你二叔家就是种菜的,能少得了黄豆,还用的着从家带黄豆。 “落儿,伯娘不知道你爱吃黄豆炖猪蹄,今日没准备,等年后你回来伯娘专门做给你吃啊” 孙氏将女儿的话挑挑拣拣的听完,忙朝着宋时落说道。 侄女刚帮了自家这么大的忙,自己连一道喜欢的菜都没让人吃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旁观整个对话的宋时落有些茫然,不懂事情怎么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伯娘这句话让她怎么回? 自己不喜欢吃黄豆炖猪蹄吗?不,非常喜欢吃。 可自己是为了吃黄豆炖猪蹄吗?不是啊,想吃的是堂妹啊。 自己就是想要囤黄豆而已,可是伯娘提也没提这事。 话题全部绕着这道菜转了,不自觉的抬眼看向一旁津津有味吃着的宋娇娇,哎… 不知如何回答,便只能使出撒手锏了——以笑带过,让大家自己体会。 孙氏见侄女笑着应下,心里默默记下,下次一定要提早备好猪蹄,且不说侄女今日帮了大忙,就冲以前从未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这道菜都得做。 因得知老二自家过年也不回来了,阿奶午饭特意让伯娘多做些好菜,就当提前过年了,所以今日菜品很是丰盛,堪比以往过年当天的菜品,只是没有黄豆炖猪蹄这道菜而已。 一桌美食,两家同聚,三代同堂,满室欢声笑语。 饭后,女眷们收拾桌椅,洗碗刷锅,男人们也拎上祭祀用的东西,跟着宋老头朝后山祖坟走去。 过年不再回来,今日宋大勇父子俩定然要去祭祀一番。 宋时落便一直没有机会同爹商量囤黄豆之事。 本想跟着伯娘一起收拾,奈何伯娘无论如何不让自己插手,正无聊时,被阿奶喊进屋吃点心。 堂屋内只有阿奶和娘两人,桌椅已收拾好,娘坐在一旁,认真听着阿奶说话。 宋时落默默进屋拿起一个枣糕,便乖巧的站在一旁偷听起来。 “上次听老二送信回来说落儿定亲了,你们一直没回来我也没机会仔细问。 落儿已及笄,也该定下了,只是先前未听你们提过,怎的突然就定亲了,对方情况都仔细打听了吗?” 宋家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只有五个孙子辈,算不多不少,但不论孙子孙女都是疼着长大的,不像其他家虐待女娃的。 尤其现在只有大孙子成亲,后面几个都没定下的情况下,得知大孙女定亲后,便一直挂在心上,想仔细询问一番,女娃娃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须得打听清楚,不能被人蒙骗了。 “娘,给落儿定的是小叶村叶家大房的孩子,叶家大房叶修文和大勇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为人忠厚正直。 只有一个儿子,那孩子比落儿大一岁,是个出息的读书人,和宇儿在一家书院,只是现已考取秀才功名,只等来年下场。” “孩子这么优秀,却为何定的如此着急,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阿奶听的紧皱眉头,不说其他的,就单单一个秀才身份都能让那些乡绅家抢破了头,怎会轮到自己孙女,宋老太现在越发确定这门亲事有问题。 “娘,这孩子的秀才功名是今年刚考取的,虽说条件不差也并非十全十美,据说他阿奶就是叶家老太偏袒二房,食亲财黑,不好相处。 这门亲事也是事急从权,叶修文担忧叶老太以后会在亲事上给孩子带来阻碍,便在临终时与大勇紧急定下。” 第47章 打听 “这么说也能说通,只是叶家老婆子如此拎不清,落儿又是个娇养长大的,嫁过去以后能过安稳吗?” 听到这个原因,更担心了,大房只剩孤儿寡母两人,还不得婆婆喜爱,孩子娘尚且过的如此不如意,落儿嫁过去怎么可能过的好。 虽说叶家孩子是个秀才,可是老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落儿也是如此,两人如此娇养的人如何能凑一起过日子。 当然,若是这孩子能中举,那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只是自己可不敢想,举人老爷那是多少人里才出一个啊,怎么可能就被落儿撞上了。 “娘,如今叶家已分家,叶老太与小儿子住在一起,大房母子两人搬去了县城,以后成亲,落儿也在县城,我和大勇也能看顾些。” 宋母知道婆婆的担忧,看到她如此关心女儿的事情只觉心头微暖,为了让她放心,便事无巨细的解释起来。 宋老太听完儿媳妇的话后,直接转头看向一旁偷听的孙女,开口问道。 “落儿,你对这门婚事满意吗?咱们农家不兴大户人家那一套,有什么就说。” 乖乖现在一旁当背景的宋时落突然被问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怎的还问起自己的意见了。 小说中写的果然不可尽信,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虚虚实实的说一点。 “阿奶,我在县城同叶秀才有过几面之缘,观其行事是孝敬母亲、事必躬亲之人,与其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不同。 人品、学识应当属上乘,不过这只是孙女的一己之见,具体还需听阿奶和爹娘的。” 听着孙女已见过几面,印象还不错,宋老太稍稍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宋母听到女儿的话,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因女儿之前一心拒婚,她真担心现在仍然如此,幸好不是。 “孩子人品好、学识好是好事,但其他方面也很重要,索性小叶村离我们村也不远,我托人打听打听,有情况再和你们说。 你和大勇也要多上点心,婚姻大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不能马虎大意。” 宋母听到婆婆还要托人打听,如此费心,不仅心下感激,连连点头。 随后婆媳俩便又聊起了其他事情,东一句西一句,都是些琐事,宋时落站在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眼睛不时的看向院门。 没一会儿,便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入,阿爷和大伯、爹和几个哥哥祭祖回来了。 阿奶听到动静也停了话,几人走了出来。 “今日赶巧了,大哥一家也去祭祖,两家正好一起了。” 阿爷看到阿奶出来,便朝她说道。 “大哥家今日为何会去祭祖,离过年还有不少天呢。” “梅子夫妻俩今日回来了,这不,饭后便去祭祀了。” 宋老头还有一个亲大哥宋柏林,育有一子一女,梅子便是他的女儿,今日应该是回娘家送年礼和祭祖。 “哦,梅子回来了,她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今年难得回来一趟,是要去祭祀一番。 只他们夫妻俩回来的吗?有没有带孩子一起。” “带了,祭祀的时候见到了梅子夫婿和她的两个儿子。” …… 阿爷阿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宋时落趁机绕到爹的身边,拉拉他的衣袖。 “爹,我有件事和你说。” 正在一旁听爹娘闲聊的宋大勇,听到女儿的话,便带她往院子另一侧走去。 “落儿有啥事?” “爹,咱家黄豆不够用了。” “黄豆不够用?”宋大勇惊讶道。 “今年农庄不是刚收了五百斤黄豆,落儿知道吗?” “知道。” “五百斤黄豆还不够?” 这是打算做什么,自家又不做豆腐,五百斤黄豆干啥都够用了呀。 “爹,你忘记我说的芽菜了吗?芽菜用的便是黄豆,一般一斤黄豆可出三斤芽菜,可五百斤黄豆也只能出一千五百斤芽菜,咱家既然和悦来楼签了契约,一千五百斤芽菜够悦来楼用几天? 况且,还有黄豆酱,也需大量黄豆,仅凭咱家那五百斤着实不够。” 又是芽菜又是黄豆酱,宋大勇被女儿的一番话成功洗脑,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芽菜能否成功,而是想到若真像女儿说的,芽菜种植成功,却因为缺少黄豆,损失赚银钱的机会,可就悔不当初了。 退一步说,即使芽菜未种成,还可做成黄豆酱,一样不会损失,所以,必须囤黄豆。 只是他却忘了,芽菜若种植不成功,宋家与悦来楼的契约便作废,那么采购的黄豆可能等不到做成黄豆酱宋家便破产了。 只是宋时落才不会提醒自家爹爹,而且这个假设也不成立,芽菜必将在自己手中成功种出。 “嗯,那就提前囤些黄豆,有备无患。回去我便吩咐铺子管事去办。” “爹,我是这么想的,黄豆不是主要作物,且卖不到钱,但是也能充饥,每家每户便都会种一些,咱们便从村里收购,也能帮助村民多点收入,一举两得。” 自从下了马车,见到如此贫穷的村子后,深受助农思想影响的她,便想为村子做些事情,恰好有了收购黄豆的机会,自己当然想抓住。 听到此话,宋大勇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段时间女儿总是不断的给自己惊喜,先前的菜谱,到如今的玲珑心思,让自己深受触动,怎能不答应下来。 “落儿,此法甚好,在收购黄豆的同时还能惠及村里,你阿爷若是知道了定然也很高兴。 黄豆收购价一般一文钱一斤,这次在村里便以三文山两斤收购,给乡亲们让点银钱,过个大年。” “爹爹果然大气。”宋时落笑呵呵的拍马屁。 “只是这事可能还得让你阿爷阿奶帮忙,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等着,一会你同我一起和你阿爷说这事。” 宋大勇好笑的看向女儿,将事情安排妥当后,便同女儿一起向宋老头走去。 孙氏见宋大勇父女俩走了过来,忙笑容满面的开口问道。 “他二叔,今天便让时昌同你们一道走吗?一会好给他收拾行李。” “大嫂,我正想和你说,时昌不用去了。” 孙氏一愣,脸上笑容凝滞。 “咋……咋了?怎么又不让去了?” 第48章 囤黄豆 不仅孙氏,便是阿爷阿奶也一愣,刚刚才说好的,咋的突然变卦了,老二又不让去了。 阿奶看了一眼身旁的孙氏,开口问向儿子。 “老二,怎么又不用去了?把话说全了,别让人听着干着急。” “娘,我正要找爹和你仔细说呢。是这样的,落儿刚刚跟我说了一件事——收购黄豆。我打算让时昌先留在村里帮忙,暂时不去城里,待黄豆收购好以后,时昌将黄豆一起送去城里,顺便留下帮忙。” 宋大勇见大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收黄豆?你又不做豆腐,要那么多黄豆做什么?不值钱也不好吃的。” 宋老头疑惑的问出声来,小儿子自小头脑就比较灵活,是个做生意的料,也确实做出了点样子,但现在收黄豆这事自己是真没想明白有什么用处。 黄豆这东西,只有做豆腐的人家才会囤点,自家可没那祖传的手艺,囤黄豆做什么。 “爹,我种菜需要大量黄豆,至于具体做什么现在还不能说。 咱村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种有黄豆,我想以三文山两斤的价格收购,让村里愿意卖的可以来卖。” “三文山两斤?你这价可不低,不会赔?” “不会的,爹你放心,我有数的。” “那行,这事我给你张罗着。你这是给乡亲们送钱呢,哪有不愿意卖的。只是你们要收多少斤,给我个数,我好给估摸着不能多收了。” “爹,咱村一共也没种多少黄豆,先有多少收多少。” 随后宋大勇留了些银子给爹娘,除了孝敬之外便是收购黄豆用的。 有爹娘在一旁把关,力气活有时昌,自己还是很放心的。 孙氏听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才将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他二叔可真是一惊一乍的,将自己吓的够呛。 宋大勇一家,直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的同阿爷阿奶和大伯一家告辞,驾着马车往城里走去。 可能有了早上的经验,心理有了预期,宋时落觉的马车颠簸也不那么难熬了,在颠簸中不知不觉靠在宋母身上睡了过去。 被娘喊醒时,已经到家了。宋时落揉揉眼睛清醒过来,与娘一起下了马车,走向饭厅,于婶子已做好了晚饭,一家人便快速吃完晚饭回房休息。 宋时落也迫不及待打算回房看芽菜,马车上睡一觉,现在自己特别精神。 只是刚回到馨雅苑,还没等她踏进偏屋,就见春桃拿了个帖子递过来。 “小姐,这是季小姐一早送给你的帖子。” “锦书?” 宋时落忙拿过来打开,锦书约自己明日见面。 上次火锅一别,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想想明天也没事,那便登门拜访了。 走进偏屋,掀开遮光布,看到豆芽基本都冒了白头,宋时落嘻嘻笑了起来,照这速度,后日一早应该就可以送去悦来楼了。 食材有了,食谱也不能少。绿豆芽可清炒可凉拌,味道清香脆嫩;至于黄豆芽菜色更多了,蚂蚁上树,黄豆芽烧肉等都不错。 现在天色已黑,明日再写。 第二日吃完早饭,宋时落便带着春桃去季府赴约了。 这还是宋时落第一次到季府做客,门房见是二小姐相邀,便领人一路朝二小姐院落走去。 宋时落本想着自己会不会来的太早,却没曾想到了房外,听到屋内有人正在谈笑风生,季锦书今日还约了其他人?宋时落疑惑。 守在房外的小丫鬟见宋时落主仆二人走来,忙进屋禀告。 紧接着便见季锦书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粉衫的妙龄少女。 “时落,你可算来了,我刚刚还说到你呢。” 季锦书热情的上前拉住宋时落,并和她介绍道。 “这位是我朋友,江都县令之女刘珍珍。珍珍,这位便是我和你说的好朋友,宋时落。” 在季锦书的介绍下,两人互相见礼后,便一同进屋。 屋内桌上,摆放着一本翻开的话本,刚刚莫不是在讨论话本?没等她多想,便听季锦书说道。 “时落,你来的正好,我和珍珍正讨论到上次的那个本子呢。她非说书生无辜,我不认同,但说不过她,你同她说说。” 季锦书一副有救兵的样子,看的宋时落好笑不已。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么的不均匀,要么过于有心机,要么过于单纯,季锦书便属于后者。 “《痴心女子负心汉》吗?” “嗯,就是那本。” 季锦书说完得意的看向刘珍珍,刚刚刘珍珍维护书生陈晓旭,将冬儿指责的体无完肤,自己心中气恼不已,奈何嘴巴太笨,反驳不了,这回时落来了,看她该怎么狡辩。 刘珍珍完全没将宋时落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一个贫贱的商户女,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为了家中生意,攀上了季锦书,也只有锦书蠢笨,如此看重她。 刘珍珍脸上满满的不屑,落在了宋时落的眼中,见锦书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硬着头皮主动开口问道。 “之前听锦书说过这个话本,书生确实负了未婚妻冬儿另娶他人,不知刘小姐为何觉的他无辜呢?” 当然,她相信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只是不明白如此品行不端的人为何会被认为无辜? “陈晓旭寒窗苦读多年,方能出人头地,本该有似锦前程,却被农女冬儿毁坏名声,如何不无辜? 还是宋小姐是觉的寒窗苦读,一朝得中是易事?” “我从未如此觉的。只是这与他是否无辜是两回事。寒窗苦读是真,品行不佳也是真。” 宋时落有些懂了锦书为何辩不过刘珍珍,她这是典型的混淆概念,你说品行,他说才学。 “寒窗苦读便是为了出人头地,有更好的选择时,为何还要自甘堕落与农女成亲,陈晓旭也只是遵从内心而已,说到底他只是不够虚伪。” “为何与农女成亲便是自甘堕落?君子一诺千金,已有婚约,便该遵守才是。” 第49章 争辩 “宋小姐知道科举中第意味着什么吗?士农工商,既已踏入士的行列,理应迎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才算般配。陈晓旭如此才华横溢、前程似锦之人,本就该配官家千金才是。 况且人人都知趋利避害,莫说只有婚约,便是休妻重娶的也不少见。而冬儿一个小小农女却凭借一纸婚约便想高嫁,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简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如此浅薄之人最终毁了陈晓旭的大好前程,他还不够无辜吗?” 刘珍珍气势十足的说完这句话,似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宋时落,商人可是最末流的,对方一个商户女,还想同自己辩论,真是不知轻重。 季锦书听出刘珍珍话语间像是故意针对宋时落一般,略有不快的蹙起眉头,见时落不甚在意的样子,便未贸然开口。 “才学便可掩盖不端的品行吗?身为读书人乃至朝廷栋梁,不更应该为百姓树楷模,更应该秉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无信不立”的准则吗?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却不是心安理得损害他人利益的理由,士农工商也不是失信于人的遮羞布。 本就是忘恩负义之徒,却因科举中第便让世人如此包容,不仅妄图为他喊无辜,还反过来指责冬儿。 他与冬儿的婚约是受人强迫,还是往日的恩惠他没接受?都不是。那在功成名就,想要另娶时,至少该给冬儿应有的尊重。 解除婚约,补偿对方多年的付出,也好过两头瞒,同时辜负了两位女子。这样的人还有何无辜可言。” 宋时落越说越气,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个话本子,而是这个社会的缩影。 男子为尊,世人对男子本就宽容,而女子只能依附男子求生存,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晓,若大家还一贯苛刻女子,只会雪上加霜。 “女子生活在世本就不易,更应该爱惜自己,不可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最后,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像是提醒她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因为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境况,与其说刚刚是为冬儿抱不平,不如说是为自己抱不平。 而刘珍珍听到宋时落毫不客气的一通指责,脸色暗沉,在江都县还从没有哪家女子敢不给自己面子,随即不客气的开口反驳。 “冬儿一介农女,如何配的起陈晓旭,门不当户不对,便该主动退出才是,如此纠缠不休还不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刘珍珍不屑的看了宋时落一眼,不由的嗤笑一声,接着嘲讽道。 “你也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为冬儿抱不平,不过是因为同她一样地位低下、却痴心妄想罢了。” “刘珍珍,你怎么说话的,时落是我朋友,你谈论话本子就是,为何要攻击人。”季锦书听到刘珍珍的话气的不行,忍不住开口维护。 而一旁的宋时落也突然没了谈论的心思,三观不合,不必多言。 希望刘珍珍以后别被自己今日的话打脸就好,毕竟,这个朝代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渣男。 “季锦书,我同你认识多年,她才同你认识几天,你却帮她指责我,我和你绝交,哼~” 刘珍珍气呼呼的说完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宋时落本来还有点生气,看到这一出顿时便觉好笑,简直像小孩过家家似的。 季锦书面色不虞,也未开口挽留,任她离开。 待刘珍珍主仆二人离开后,季锦书拉住宋时落的手安慰起来。 “时落,真不好意思,本想今日好好同你聚聚,哪知刘珍珍不请自来,还搅扰了大家的心情。” 哦,原来刘珍珍是不请自来的,她还奇怪锦书怎么会同时约了互不相识的两人呢。 看到锦书为难的样子,宋时落摆手示意她不必介怀,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随后两人便谈起了最近有趣的事,最后还提到了美食,季锦书自然想到了火锅,朝宋时落抱怨道。 “对了,上次火锅之事,你与二叔合作了也不告诉我,害我担心坏了,生怕二叔拒绝呢。” “嗯?与你二叔合作不是你促成的吗?怎的还让我告诉你。” 宋时落听到季锦书的话,一头雾水,这里面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吗? “嗐,哪是我促成的,我就只是同祖母说了此事,与二叔那是一句话也没说上,他尝了辣白菜便说一句‘知道了’。 我哪知他那句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要不是事后去问了祖母,还要一直担心下去呢。” 宋时落听完缘由,在一旁偷笑起来,这跟自己可没关系,锦书这也太傻了。 看到时落偷笑,季锦书也没忍住,两人笑做一团。 愉悦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眨眼间已近午时,宋时落婉拒了锦书的热情挽留。 她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去办。离开季府便带着春桃直奔上次的木匠铺,铺子掌柜见到宋时落忙笑容满面的上前招呼。 这可是自家铺子的大主顾,铺子平时两天都卖不了一个货,而这位小姐一开口便买了七个木架子,自己可忘不了。 “宋小姐,您定的五个木架子昨日已送到贵府,不知今日还有需要什么?” “我需要的东西贵铺里没有”宋时落环顾四周回答道。 要铺子里没有的东西?掌柜的看向宋小姐,这话换个人说,自己都怀疑是来闹事的。但宋小姐不同,自己还需问清楚,以免错失上门的生意。 “不知宋小姐什么意思,小的没明白?” “我需要定制一些物件,不知掌柜的接单吗?” “只要是木制品,铺子都接,不知宋小姐是否有图纸?” 宋时落一听,便伸手拿出几张纸,赫然是宋时宇之前画的汤勺、漏勺、长筷子、木料碗等小物件。 掌柜双手接过,看了一眼便接下这单。就是一些简单的小物件,没甚难度,铺子完全有能力接下。 “不知宋小姐需要多少?” “图纸上的物件,一套是什么价位?” “这些东西虽小,不费木料,但费功夫,一套需得五个铜板。” 第50章 赚钱小巧思 一套物件里有一个漏勺一个汤勺,四个料碗,四双筷子。五文钱一套确实公道,只是自己量大,自然不一样。 “如果我要的数量多呢” “那给您四文钱一套,不能再少了,宋小姐要的物件都是些精细活计。”掌柜的思量再三忍痛便宜一文钱。 “倒也不必,价格还按掌柜的说的五文钱一套,只是有两个要求。” “有何要求,宋小姐尽管说,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听到不压价,掌柜的高兴不已。 “第一,我定制的物件,你不可私下仿制买卖,也不可透露我的任何消息” “一定,小姐图纸上的物件我保证不会仿制,更不会透露给其他人。” “第二,需要贵铺在物件上另外刻上“悦来楼”三字。” 宋时落指着图纸上物件(料碗侧面、筷子顶端、汤勺、漏勺的勺柄处)说道。 制作这些物品放在宋家杂货铺售卖是她的小计划。悦来楼火锅一旦推出,那么这些物件便会大受欢迎,自己提前准备,必然能小赚一笔。 但在物件上刻字是她刚刚想起的一点巧思。也是专为悦来楼准备的。 听完宋时落的两个要求,掌柜的便一口应下,这些都不是难事。 最终,宋时落暂定了1000套,五百套刻字,五百套不刻,付了二两银子的定金。 为了保险起见,还同掌柜的签订了契约,空口无凭,还是立字为契更让人放心。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掌柜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虽说自家铺子所用木头都是父子俩自己砍的,不用本钱,但铺子租金高昂,长期亏损,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本想这个月干完就关了,没想到因为宋家姑娘的光顾,铺子竟起死回生了,自己这是遇上贵人了。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以后自家铺子会因为宋姑娘红火起来的。 “小姐,为什么不刻宋记,要刻悦来楼?”春桃想不明白,悦来楼又没给小姐银子,为何要刻它们。 “春桃,你不应该先问我为何买那些东西吗?”宋时落好笑的反问道。 “这个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吃火锅用的啊,只不过咱们府那套是用铁制的,这次小姐这次都是用木头制的。” “春桃果然聪明,那我考考你,你再说说我为何买这么多套呢?”宋时落一边夸奖一边考教起春桃来。 看着春桃挠头思考,一脸认真,宋时落也不打扰,主仆二人就这样脚步不停的往家走去。 一直回到府中,都未听到春桃的声音,宋时落忍不住开口问道。 “想出来没?” 只见春桃抬起头,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咬牙:“那么多肯定不是自家用的,难不成是用来卖的。” 宋时落……这不是猜的挺对的吗?为啥不敢说呢。 还没等她夸奖,便见小丫头自己摇头否定了。 “可是也说不通呀,既然是卖的,小姐为啥要刻‘悦来楼’三个字在上面。” 原来是这个呀,自家小丫头难得认真一回,宋时落便耐心引导着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买给悦来楼的呢?” “啊……” “悦来楼何时找小姐买了这些物件?”小姐不是临时起意去定制的这些东西吗?何时与悦来楼谈成的买卖。 “悦来楼买不买,明日便能揭晓。” 春桃…… 悦来楼这是没说买啊。 唉, 跟在小姐身边,每日都在疑惑中度过,还是那种解开一个疑惑便会带出另一个,永远也解不完,像九连环似的。 回到馨雅苑,宋时落便带着春桃忙活起来。 先将昨日木匠铺送来的五个木架子再次搬到偏屋,七个木架子将原本不大的偏屋占的满满当当,每个木架之间仅留一人间隙。 宋时落上前掀开遮光布,豆芽已有半根手指那么长了,白白胖胖,整整齐齐的立在纱布上。 “小姐,这就是豆芽啊,长的可真快,昨日还是豆子呢,今天竟然长这么长了。” “春桃,你去看看爹回来了吗?回来了便请他过来。” 宋时落第一时间便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爹,也好让他彻底放心。 明日便是和悦来楼约定的日子。这两天爹虽没过问自己,但自己知道他的焦急,每日不停歇的出门,不让自己闲下来。 得知爹还没回来时,宋时落便和春桃接着忙活起来。 因有一次经验,春桃这次动作比宋时落还要熟练,这大概就是天赋。 看着她泡豆子,抹木架,准备纱布等,宋时落顿时觉的自己还是被上天眷顾的。 有个这么勤劳能干、忠心耿耿的丫头,自己真的能省太多事,顶多动个嘴、出个主意便可。 在宋时落主仆二人忙着种芽菜时,松树村的宋老头也开始忙碌起来。 吃完早饭,宋老头便溜达去了村长宋伯山家,宋伯山媳妇方氏正在院中忙活,见到他来忙招呼起来。 “二哥来了,早饭吃了吗?” “吃了,伯山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说。” “在家呢,搁后面整菜园子的地呢。” 方氏说完便转身朝后院喊道:“伯山,二哥来了,找你有事,快回来。” 没一会宋伯山拿着锄头走了过来,见宋老头现在院中等他,将手中的锄头随手靠墙放下,拍了拍衣服,将人引进堂屋坐下。 “二哥,有啥事?还是给时昌打听活计吗?” “不是,时昌找到活计了,去老二那里帮忙。” 村长一听也跟着松了口气,之前为了时昌的活计,二哥是没少操心,三天两头来家打听消息。 现在去大勇那里不比哪处都强,亲侄叔俩让人也放心,只是村里像大勇这般有本事的也没几人,其他没门路的只能去卖苦力活。 “那二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我想收购黄豆,以三文钱两斤的价格收购,伯山你帮我跟村里人说一声,大家手里有黄豆愿意卖的,都可以拿到我家来。” “收黄豆?要那玩意做什么?还三文山两斤,这价不低呢。” 宋伯山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宋家要那么多黄豆做什么,还用这么高的价格收购。 第51章 收购黄豆 “大勇在城里做买卖要用,想补贴些村里人,让大家伙赚点银钱便提高了价钱。你和村民说一声,想卖的就这两天拿到我家就成。” 这事虽是好事,但毕竟容易惹人怀疑,且不说还有一些嫌你穷怕你富的村民,宋老头活了一把年纪自然留了个心眼,没说实情。 “这是好事,我一会就和大家伙说一声。” 等宋老头走后,村长便将他的来意和妻子说了,方氏听罢便道。 “他们这不就是给村里送钱嘛,有这么好的事吗?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 “我也想不懂,城里一文钱一斤就能买到,大勇却到村里三文钱两斤收购,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反正天色还早,要不让长江去城里一趟,仔细打听打听,莫不是黄豆要涨价了?” 最终夫妇俩便这么商定了,宋长江也脚步匆匆的往县城打听消息去了。 而宋伯山则将宋老头说的事情告知了村民。 得知宋老头以三文山两斤的价格收购黄豆,村里顿时像炸了锅似的,一时议论纷纷。 “村长,这是真的吗?我家的黄豆可都放着没动呢。” “是啊,真三文山两斤?有这好事?” “谁说不是呢,拿去大集也只给一文钱一斤,宋老头莫不是糊涂了。” “大勇不是在县城做买卖吗?不会黄豆涨价了?” …… 一时间议论不停,有高兴的、好奇的、也有怀疑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宋伯山听着大家伙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忙摆了摆手,清清嗓子。 “都静一静,事就是这么个事,想卖的拿着黄豆到宋家就行,有其他问题的也直接到宋家去问便是。” 村民们听此便纷纷散去。 随后,便有人回家直接扛起黄豆去了宋家,生怕去迟了宋家不收了,这等好事可不能错过。 还有一些心存疑惑的,回家犹豫一番后,也背起一袋黄豆往宋家走去,左右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背点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也有极个别人与村长一样,差家中小辈去县城打探消息的,生怕黄豆大涨或有其他隐情卖亏了的。 而从村长家回来的宋老头,一早便将秤准备好放在院子里,专门在家等着有人来。 如他所料,并未让他久等,村民便陆续扛着黄豆登门,宋老头夫妻俩和大儿子一家都在旁边帮忙。 宋老太和吴氏忙着招呼村民、检查黄豆质量,宋老头和儿子宋大树负责称重,宋时昌也在一旁计数、发银钱,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 拿到钱后,大家仿佛才信真有这好事,个个笑容满面。 当然,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没忘记询问,宋老头便将对村长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大勇是个好孩子,富了也不忘咱们。” “是啊,咱们能摊上这种好事,多亏了大勇。” “往年收的黄豆吃不完都喂猪了,哪能想到这好事” “是啊,今年黄豆谁还舍得糟践。二伯,你们要收多少黄豆?我家里还有一些,一会背过来你们还收吗?” “是啊,收多少,收几天?” “只收咱们村的吗?我闺女家种了不少黄豆呢。” “对呀,外村的收吗?我家闺女那也有,” …… 一时宋家院里人声不断,闹哄哄一片,听到村民的问题,宋老头忙放下称。 “大家也知道黄豆扛到县城也只能卖一文钱一斤,可能还卖不出,我家老二三文山两斤收购,主要是想补贴咱们村。 所以啊,咱们村的有多少都收,外村的暂时就不收了,如果后面还有需要,我在告诉大家,大家就把闺女家的娘家的都拿过来。” 听到宋老头的话,大家有些失望,这种好事要是能让娘家、出嫁的闺女也摊上就好了。 但也让一些人打消了犹豫,本想着会有什么隐情,可宋家并不是无限收啊,看来宋家真是富了想补贴大家的,心里默默感激宋家。 待这一波人都走完了,宋老头让老大将刚收到的黄豆都整理好对外院墙处,这几天是晴天,放在外面也可以。 照着速度,估摸着也就再要两天就能收完,到时就将大孙子连人带黄豆一起送去县城。 “老二,大勇怎的突然收购起黄豆来?”宋柏林从院外走进来,开口问向自家弟弟。 正在忙活的宋老头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走近的大哥。 “大哥,大勇在县城接了个单,需要黄豆,想着提拔下村里,便想从村里收购,让大家也能得几个钱过年。” “三文钱两斤,这价真的不会赔吗?”宋柏林担心的问,侄子想拉扯村里,这是好心,但也要保全自己才行。 宋老头知道大哥是操心大勇,但又不能贸然将他们用黄豆种新菜的事说出来,毕竟孙女也没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估摸着这事应该像秘方那样是不能泄露的。 “大哥放心,老二做事稳当,不会赔的,顶多就是少赚俩。” “唉,大勇这孩子仁义,确实不错。”宋柏林听到弟弟的话不由的感慨道。 宋老头听着这话,满是褶子的脸都不由舒展了些,夸自己儿子不就是夸自己嘛,俗话说得好“老子英雄儿好汉”。 “大哥,你家要是有多余的黄豆,尽管拿来,我们给你称了。”宋老太在一旁提醒道。 “对,大哥,你让大海将黄豆扛过来,再有两天收好了,就让时昌送去县城。”宋老头想起大哥家还没拿来黄豆,忙顺着老婆子的话说下去。 宋柏林本来担心弟弟家会亏本,便没将黄豆送来,这下确定他们心里有谱了,那就回去让儿子将豆子扛过来,毕竟那东西在家也占地儿。 见大哥应声离开了,宋老头忙活起来,反而宋老太走到他身旁说起了话。 “大嫂娘家和梅子家的黄豆咱们也不收吗?” 虽说暂时不收外村的,但自家人毕竟不一样,孙氏昨儿已经问过她,能不能将娘家多余的黄豆也拿来,自己和老头子也同意了。 大儿媳娘家的拿来了,大嫂和侄女那边的不收也说不过去,可自己说出去的话也不能自己打破。 “大嫂如果问了咱就收,不问咱也别提。”宋老头一锤定音。 第52章 小福星 忙碌了一天的宋大勇刚回家,就被告知女儿找他,转身便朝馨雅苑走去。 “小姐,老爷来了。” 春桃走进来高兴的喊道,宋时落正在房内写菜谱,闻言随手放下笔,走了出来。 宋大勇此时正风尘仆仆的走进院子,见到女儿便开口问道。 “落儿,有何事要同爹说。” “爹,有样好东西要给你看。” 宋时落语气狡黠的打着哑谜,春桃也在一旁跟着偷笑。 宋大勇见此,知道应是好事,不禁好奇道:“什么样的好东西,如此神秘。” “爹自己过来看看就知晓了。”说完,示意宋大勇朝一旁偏屋走去。 推开门,因没有窗户,房内漆黑一片,而趁着门口的光亮,宋大勇便见门口放着两只木桶,桶内分别泡着黄豆和绿豆。 而屋内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一排排木架,将整个房间都快占满,仔细看去,靠墙的两个木架子与其他不同,每层都盖着一块布,好似下面有东西似的。 其实在看到木架子的那一瞬,他便猜到了女儿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当初她们从悦来楼出来后,便直奔木匠铺,女儿一口气买了七个木架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些。 当时也同自己说了买这些的用途——种芽菜。只是女儿也未做过,只是尝试一番,自己便未抱希望,现在难道是种植成功了? 宋大勇激动的看向女儿,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想上前一探究竟。 但又害怕是自己想多了,遂转头看向女儿,宋时落被自家爹爹期待的注视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大勇立马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木架上铺着的布,密密麻麻的豆芽菜便映入了眼帘。 一根根乳白色的根茎,上面顶着个嫩黄色的芽头,整齐的挺立在木板底部的纱布上,细长柔嫩,却彰显出勃勃的生机。 宋大勇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便是芽菜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看着屋内两个木架,整整六层的豆芽菜,想到与悦来楼的契约,顿时欣喜不已,这桩买卖应该稳了。 宋时落也侧身看了过去,豆芽已经有大半个手指那么长,比早上看起来的又长了些,等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吃了。 “落儿,你可真是咱家的小福星啊,从未见过的菜都能种出来,不愧是我宋大勇的女儿啊,哈哈哈……” 宋大勇大笑出声,直到这一刻紧绷多日的心才算放下了。 自虫灾以来,自家买卖便岌岌可危,每日一睁开眼便为家中营生四处奔波,却希望渺茫,如今,这样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爹,这就是芽菜,明日便可送去悦来楼。” “嗯,明日便是与季东家约定的期限了,落儿与爹一同前往。” “嗯,爹对芽菜买卖怎么看?” “季老爷只说让我们提供出芽菜,签订的合约才算生效,并未说像火锅一样只能卖与他家,所以,我们除了供给悦来楼,若有多余的便放在铺子里售卖,当然其他酒楼若是需要,咱们也可以一起供应。” “爹,芽菜三日便可长成,只要环境适宜,有多少黄豆就能种出多少芽菜,所以,只要咱们愿意种,肯定能有多余的。” 有多少黄豆便能种出多少芽菜,也就是说芽菜的量不用担心,所以这桩买卖定是不能像火锅那样专供一家了。 以往不知道黄豆用处如此大,看来明年要多种一些,宋大勇暗暗记下。 再说爹娘应该已经开始在村里张罗收购黄豆的事情了,快的话估计后天便能送来,到时候时昌过来帮忙,也能多份力,越想越觉的自己安排的十分妥当。 “不过,这件事也有个缺点。”宋时落打断爹的沉思,忍不住提醒道。 “什么缺点?” “容易被仿制。” 宋大勇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既然容易被仿制,便不是长久之计,要么想办法找到长久合作伙伴,就如悦来楼;要么趁未被仿制出来的这段时间加大种植,先赚一波。 其实,也可以双管齐下,与悦来楼的合作就在眼前,这个新菜必定要先供应给他,说服他们长期供应也不难,剩余的再放到铺子里售卖或给其他酒楼都可。 只是,要想大量种植,最难的便是缺人。仅凭家中几人明显不够,但又不能雇人,这个种植方子可是秘方,用外人哪能放心。 好在时昌马上过来帮忙,实在不行,便让爹娘和大哥大嫂一起过来帮忙。 宋大勇这么想的,也告诉了女儿,宋时落听后也无异议。 双管齐下确实是最佳的选择,而用自家人也是最保险的,能够大大降低方子被泄露的风险。 再说外面仿制的晚一天出现,自家便能多赚一天,况且让爷奶、大伯一家过来帮忙,也能给他们增加些进项,一举两得。 随后想到定价,这是自己的盲区,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物价也不太了解,便好奇的问爹。 “爹想好芽菜卖价定多少了吗?” “一斤黄豆能种出多少芽菜?” “大概三斤。” “那便定五文钱一斤。黄豆市价一文钱一斤,一斤黄豆能出三斤豆芽,也就是说一斤黄豆做成芽菜可以卖出15文钱,利钱挺厚的。 但芽菜胜在新意,种植也费功夫,定五文钱也算合理,再高就不合适了。 不能定价过高的原因还有一点,既然这道菜迟早会被仿制出来,那定价过高,便显的咱家不够厚道,仿似趁火打劫一般。 做买卖最要注重名声、信誉,这种落人口舌之事最好不做,毕竟不是一锤子买卖。” 宋大勇耐心的将定价原因给女儿解释了一遍,话语间凝结着积累多年的经验和谆谆教导。 听完这番话,宋时落对自家爹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内心不由多了几分敬佩。 相由心生果然不假,本以为爹只是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样貌,没成想内心也是一片赤诚,面对诱惑能够坚持原则,没有被利钱迷了眼睛。 父女两人一个愿教,一个愿学,聊的甚是顺畅,在要开饭时才停止了谈话。 饭后,趁着月色,宋时落与春桃一起将泡了一天的黄豆平铺在了木架上,待五个木架十五层木板全部种好,她已经直不起腰来。 第53章 送芽菜 次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宋时落,用完早膳便往主院走去。 今日便是与悦来楼约定的期限,宋大勇见女儿早早过来,便让人去喊儿子。 这次还打算父女三人一起,儿子虽说入了书院读书,但其志不在科考,现在休假在家也无事可做,自己带在身边也可早早教导一二。 宋母昨晚已从老爷口中得知女儿种出了芽菜,听他念叨了一晚上,自己也好奇不已。 所以在看到一旁春桃挎着的篮子,眼睛一亮,走了过去,掀开篮子上盖着着的布。 便看到满满一篮子的芽菜,根根细长白嫩,看起来水灵灵的,新奇极了,这就是芽菜了,看起来就很新鲜。 只是这个菜要如何食用呢?以前从未有过,也不知具体烹饪做法? “落儿,书上有说这道菜的做法?” “娘,书上提了,你刚刚看的这个芽菜是黄豆生出来的,可以炒着食用,可单独清炒,可与肉同炒。” 说罢,又掀开另一个篮子上的布,为娘介绍道:“这个是绿豆生出来的,也可清炒,还可凉拌,味道都不错呢。 咱家还有,待午膳时,让于婶子做些给娘尝尝。” 宋母才知道芽菜有两种呢,看着这两个相似却不同的芽菜,对他们的味道好奇不已,听到女儿的提议,忙点头同意。 待宋时宇来到,看到两种芽菜又是一番好奇询问,谈论一会后,三人便一起出发去了悦来楼。 正在悦来楼的打扫的伙计看到宋大勇三人时,忙去向掌柜汇报,随后便见金掌柜热情满面的迎出来。 早上东家刚到酒楼时便交待自己,宋家人一来立刻禀告,若是巳时还未到便罢,没想到刚过辰时,人便来了。 “宋老爷来了,东家一早便到了,你里面请。” 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两人往里院带。宋大勇明显感觉这次与上次的不同,掌柜的热情多了。 这段时间为了给自家蔬菜找合作伙伴,都是自己低三下四讨好别人,而对方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才几天,场面就倒了个个,不禁心生唏嘘,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季彦之见宋大勇三人如约而来,心中已有数,他们所说的芽菜应该是种好了。 “宋老爷,里面请。” “季东家请。” 双方就坐后,宋大勇便示意春桃将挎着的篮子放在桌上。 “季东家,这便是芽菜,还望你过目。”宋大勇将两个篮子上的布掀开。 季彦之则起身上前,看着篮子里的菜,确实不曾见过,只是两个篮子的芽菜怎么不一样,一种新菜两种形态? “为何两篮芽菜不一样?”季彦之疑惑问道。 “季老爷,这两种都是芽菜,只是用不同的种子种出来的,虽然相似口感、用处却不同,您都可尝试一番。” 宋时落在旁解释道,并拿出一张纸,递给季彦之。 “这是几道芽菜的菜谱,季老爷可以让贵酒楼的师傅做出来一尝究竟。” “哦,竟还有菜谱。” 季彦之不由的意外,接过菜谱看了一眼,便吩咐下去。 合作定要双赢才可长久。既然想与悦来楼达成长远深度的合作,自己肯定不能藏私,仅提供芽菜,而不告知菜谱;再说有了这个菜谱,芽菜定会更受欢迎,更有竞争力,那么宋家在这个合作中才更有话语权,实现长久稳定获利。 什么?卖菜谱! 这个问题宋时落也想过,最后觉的有些浅薄,便否决了。 与悦来楼接触以来,对方从未有过仗势压人,自家也不可将利看的过重。商人重利却也要取之有道,这些菜谱就当是自己投桃报李了,焉知以后没有更大的合作。 宋时落送出菜谱后便规矩的坐在一旁,同哥哥一般安静的听着季彦之同宋大勇寒暄,直到芽菜上桌,四人目光皆转向餐桌。 桌上共摆了四道菜,一道爆炒黄豆芽,一道蚂蚁上树(黄豆芽、粉丝、肉丝混炒),一道凉拌(绿豆芽拌黄瓜丝),一道绿豆芽炒蛋。 别说他们,宋时落见到这几盘菜都有了食欲,悦来楼不愧是江都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将这几道家常小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厨艺可见一斑。 看到桌上的菜色,季彦之也暗暗点头,这种家常小菜看似普通,却更能体现一家酒楼的实力,客人不能总食大荤,多了容易腻不说,一些老人更是不好克化,这时最需要的便是这种家常菜。 现在正值冬季,蔬菜种类少,若自家酒楼推出这道新菜,定会大受欢迎。 四人入座开始品尝,吃的那是一个津津有味。只是相比他们三人,宋时落是重温旧味,尝到了久违的家乡味,吃的那叫一个痛快;而另外三人却是首次品尝,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充满新奇,到后来彻底敞开吃了起来。 宋时宇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吃的那叫一个豪放,宋时落实在看不下去,在桌下偷偷扯了扯衣袖,才让他收敛许多。 这就是自家种的新菜,怎么搞的一副没吃过的样子。虽然哥哥确实没吃过,但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不然别人怀疑起来不利于合作呀。 “芽菜确实不错,见令公子如此喜爱,便知此菜推出定会大受欢迎。”季彦之放下筷子笑着道。 宋时宇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能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吃。 “犬子无状,让季东家见笑了。” “宋老爷过谦了,令公子乃性情中人,此番正说明贵府种植的芽菜有独到之处,想必此菜推出,客人定也会如此喜爱。 如今芽菜既已如约送到,契约自然生效,接下来咱们便细商具体事宜,宋老爷觉的如何?” “一切听季老爷安排。只是在下有一疑问,上次签订的契约并未说明芽菜供应问题,不知季老爷对此有何高见?” 季彦之听到宋大勇的话,开口便道:“便同火锅底料一样,如何?” 冬季蔬菜缺乏的情况下,芽菜定会大受欢迎,独供自家是最好的方法,相信宋家定也愿意。 第54章 万物皆可煮 此话一出便见宋大勇脸色尴尬,为难的道:“季老爷,实不相瞒,家中芽菜种的比较多,只怕贵酒楼消耗不了。” 季彦之闻言一愣,原以为如此寒冷的冬季,定是不宜种菜,宋家即使种出了芽菜,估计也不会太多。 但宋大勇刚刚说了什么?酒楼消耗不了,听这意思宋家种植的芽菜不在少数。看来宋家于种植一道着实出类拔萃、表现不俗。 “宋老爷,贵处每日能出多少芽菜?” “大约五百斤左右。”宋大勇脱口而出。 自从确定同悦来楼的合作后,今日的商谈便在心中演示了多次,这个数目也是自己估算好的,算准了悦来楼定然用不了。 季彦之蹙眉,五百斤,自家酒楼确实用不了这么多,现在店内热销的菜色,每日消耗的食材也不过一百斤左右。 若对方每日产出五百斤,自家酒楼用不了,剩余的却也不让供给他人,着实不合理。 作为商人,他更明白合作的真谛,唯有双赢,才能持久。 “宋老爷,那便约定两种芽菜均先供给本店,以后每日都需足量供给本店,且由本店推出这道新菜后,剩余的便可任由宋老爷买卖,供给他人或酒楼。 至于宋家所剩的芽菜,我也全部要了,便按谈定的价钱结算,您看如何?” 听到季彦之的话,宋大勇心里暗喜,这正是事先同女儿商量好的法子,遂点头同意。 本来以为家中剩余的芽菜会被浪费,心中还有些微微不舍,没想到季老爷竟连这个都能想到,不愧是江都县名声最好的酒楼,果然良心、厚道。 想到昨日刚种上的黄豆,也需两天方能长成,恰好赶上悦来楼推出新菜,时机刚好。 紧接着双方便正式订立契约,后日起,芽菜以四文钱每斤,开始长期供应。 火锅底料因原料成本较高,便约定200文每块,明日开始独家专供。 宋时落见一切都已商定好,在宋大勇正要抬手告辞时,又默默的掏出了一张纸。 站在她旁边的宋时宇听到动静,侧眸看了过去,怎的还有纸张?刚刚是菜谱,现在又是什么? 妹妹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显得自己这个做儿子(兄长)的太没存在感了,看来以后不能如此漠不关心了。 在他暗自猜想的时候,宋时落已将纸张交给季彦之。 “季老爷,这是哥哥作的火锅图纸,绘有专门用来吃火锅的一应锅具,贵酒楼想要推出火锅,这些物品还需尽早配置齐全。” 季彦之接过图纸,认真看了一番,不仅感叹宋家这个姑娘会做事,虽说这些也不值当什么,但对方主动给出这个善意,还是给他省了些事,便欣然接受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宋时落给他省的可不仅仅是绘制图纸的时间。 没等他反应,只见宋时落又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一套包括汤勺、漏勺等的物件,赫然便是图纸上所绘制的。 “除图纸中的特制火锅外,汤勺、漏勺、料碗等小物件,我宋家杂货铺恰好有货,季老爷若不嫌弃,可从我宋家购入,这便是我家铺内的一应物件,请季老爷过目。” 季彦之伸手接过物件,样式别致、新颖,恰当其用啊,当看到每件小物件上刻着的“悦来楼”三个字更是一愣。 宋大勇看到宋时落拿出的这些小物件也是一怔,每日都去铺子的他,却不知自家铺子何时有了此物,女儿何时做的这些,自己竟丝毫不知。 而宋时宇看着这些由自己绘制的图纸制成的物件,则更加坚定了刚刚的想法。 “若贵酒楼需要,宋家有现货,可减少贵酒楼定制时间,也能尽早推出火锅。”宋时落趁热打铁的说道。 季彦之深深的看了宋时落一眼,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细腻、缜密的心思,便是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声。 而自己正是喜欢同聪明的人打交道,且宋家父女品行敦厚,值得长期合作,便点头定了五百套。 一切都在宋时落的意料之中,但于春桃而言却大受震撼,听到季彦之的话,她对自家小姐佩服的那是一个五体投地。 待一切细节商讨好后,宋时落看着桌面的芽菜,提醒季彦之。 “宋老爷,火锅有一种说法,便是‘万物皆可煮’,虽然有些夸张,但对于大多食材确实如此,像今日提供的芽菜也是如此。 且芽菜不仅是一种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的蔬菜,而且味甘、性凉,入脾、大肠经,具有清热利湿、消肿除痹、祛黑痣、治疣赘、润肌肤的功效,对脾胃湿热、寻常疣、高血脂也有食疗作用。 宋老爷若是推出这两单菜,也可从这方面入手,可能会取的不错的效果也未可知。” 季彦之从善如流的听着,没有一丝不耐,从第一次见面,他便知道宋家小姐在这桩生意中的重要性。 不论是一开始的酸豆角、辣白菜,还是后面的火锅、芽菜,更甚至这些小物件,应该都少不了她的参与,或者说她是主导也未尝不可。 同季老爷告辞后,宋家三人的笑逐颜开的离开悦来楼。 宋时宇除了高兴外,没有忘记刚刚之事。直接开口问道:“妹妹怎么想到的买卖那些小物件的?” “昨日想到的,既然有两桩生意可以赚钱,为何只赚一笔呢。”宋时落狡黠一笑说道。 “落儿说的对,做买卖最重要的便是思虑周全,想旁人不曾想、不敢想方可成事,这方面宇儿还要多向妹妹学习。”宋大勇看了沉思的儿子一眼。 儿子目前心思大多在读书上,买卖之事知之甚少,以后要学的还很多。而女儿却给自己太多惊喜,仿佛在生意一道颇有天赋。 三人说说笑笑的带着这个好消息往家赶去。 这次宋家不仅彻底摆脱了破产的境况,还与悦来楼建立了长久合作,这在以往是宋大勇想也不敢想的事。 可以说从今日起,宋家的买卖较以往更上了一层楼,往后发展可想而知,所谓心想皆事成,心满意足矣! 然宋家事事顺心,形势大好时,却有人过的不甚如意。 李家最近便笼罩在愁云惨淡中,倒不是说买卖,而是家事。 第55章 好狗不挡道 当初李家使计坏了宋家蔬菜,抢了宋家的生意,虽成功的与聚贤楼订立契约,却也搅进了同姜家的儿女之事中,进退两难。 事情是这样的,姜家小姐姜云初在一次逛街中偶遇了李成风,因其为她捡拾了一方手帕而有过几句交谈,便是如此,让姜云初对李成风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而当时李成风一心都扑在宋时落身上,无暇顾及其他女子,姜云初一番打听后,得知李宋两家正在议亲,暗自恼怒却也无计可施。 后来无意间听闻李宋两家亲事作罢,姜云初内心暗暗窃喜,在得知李家一心想同聚贤楼合作时,更觉机会来了,遂将自己的心思同姜夫人说了,姜夫人拗不过女儿,经过私下一番打听后便也同意了。 在姜夫人的说服下,促成了李家与聚贤楼的这桩生意,期间姜掌柜也同李明德委婉表达出自己意思,而李明德也未开口拒绝。 本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奈何迟迟不见李家有任何行动,反而从一开始的装聋作哑到现在的各种推脱,如此态度让姜家气恼不已。 因当初李家的态度,使姜家会错了意,两家议亲消息也传了出去,而李家却无动于衷,眼见即将危及女儿名声,姜掌柜夫妇二人不禁暗暗焦急。 除了正常供应蔬菜外,两家如今闹得不甚愉快,若不是姜云初一片痴心,整日同李府来往不断,估计这桩生意早都黄了。 李明德对于眼下的形势也是有苦难言、骑虎难下。当初刚同聚贤楼商谈时,听闻姜掌柜有两家成儿女亲家之意也并未开口拒绝,确实有利用的嫌疑,不敢贸然拒绝,恐会累及买卖。 但自己也从未开口答应过此事,如今更是不能认的。虽说这桩买卖自己很重视,但也没到为了区区一桩买卖便拿儿子婚姻做交换的地步,若真到最后,恐怕只能忍痛放弃这桩买卖了。 虽说为了生意,自己同姜掌柜虚与委蛇、卑躬屈膝,但若论亲家,姜家还入不了自己的眼。 儿子正在读书进取,一旦考中便有大好前程;即便不中,回家从商,定也要找一个于自己有助力的岳家,而非一个毫无底蕴的姜家。 所以,当听到姜李两家议亲的传言时,李氏便在家同自己闹开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自己不能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儿戏,绝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自己对突然冒出的传言也很无语,每日被李氏哭闹的烦躁不已,只能嘱咐女儿好生招待姜小姐,暂时稳住局面。 面对爹娘的耳提面命,李嫣然也是心存怨言,但又不敢违抗。明知姜云初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却还得热情招待,一日两日便罢了,而姜云初仿佛不知矜持为何物,到李家的次数越发频繁,令自己烦躁不堪。 她想嫁与哥哥,爹娘不同意,却因生意拿捏在别人手里,不敢张口拒绝;明知姜云初日日来李府的目的,却不允许哥哥与她私下有任何接触,只一味的让自己稳住她,可时日一长,自己如何稳的住。 其实,她也不喜姜云初做嫂嫂,长相普通,见识短浅,毫不出色之处,一张口便是问起哥哥的各种事情,丝毫不避讳,跟她比起来,自己宁愿宋时落做自己嫂嫂。 可是你之砒霜,他之蜜糖。姜云初如此喜爱的哥哥,却入不了宋时落的眼。想到宋时落的未婚夫,心中不由担忧、嫉妒起来。 趁着今日姜云初没来之前,李嫣然带着丫鬟赶紧躲了出去。 闲逛也比在家陪笑强,李嫣然满腹怨气的想着,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忙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从悦来楼出来后,宋时落便同爹与哥哥分开了,此刻正在木匠铺里,和掌柜的交待着事情。 “掌柜的,刻字的五百套小物件明日一早送去宋记杂货铺,剩下不刻字的五百套不着急,可以晚几天交货。”宋时落指着木匠铺旁一堆的漏勺、筷子等说道。 “哎,宋小姐放心,明日一早准送到,不会耽误您的买卖。”掌柜的一脸笑意的应道。 随后,她又定了些火锅模具、木架子等东西,交待好取货时间便同掌柜的告辞。 家中现存的火锅底料、辣白菜都不多,而悦来楼推出新菜时间已近在眼前,要抓紧回去制作,不能耽误了进度。 想到这些,宋时落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只是还没等她走两步,便见对面站着的主仆二人。 宋时落扶额,真是冤家路窄啊,越是着急越是出岔子。 而李嫣然见到宋时落时,便如斗鸡一般支楞了起来,仿佛想将这些日的烦闷、不满都在她身上宣泄出来似的。 “哟,时落,你这是做什么呢?” 李嫣然阴阳怪气的问道,心中很是诧异,往日视金钱如粪土,清高自傲的宋时落,如今竟然主动插手买卖之事了。 “不劳你费心。” 宋时落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落在李嫣然的眼中,全然便是被自己撞见的心虚、躲避之举,她怎可轻易放过。 “时落,你若是有困难就同我说一声,肉吃不上,馒头还是能管够的,毕竟就算乞丐经过李家门口,都会让他饱腹离去,更何况咱俩相识多年呢。” “你有事没事?有事就放,没事就让开。”宋时落不想同她浪费时间,便不耐的开口道。 而李嫣然本就恼怒,见她的态度如此,更激的怒火中烧,说话夹枪带棒起来。 “嗤~宋大小姐脾气倒是没变,只是宋家如今是撑不下去了吗?竟需要宋大小姐抛头露面了。” 随即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堆小物件接着嘲讽道:“还是宋家现在改行了?也是,菜都被虫祸祸了,也没得卖了,可不得改行吗?” 说完便同丫鬟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宋时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她仿如戏精附体一般乐不可支,只觉幼稚的很,不想再同她继续浪费时间,侧身便想离开。 奈何李嫣然上前一步挡住去路。 “好狗不挡道。” 宋时落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带着春桃转身离去,留下李嫣然原地跳脚。 “你……” 第56章 芽菜宴 “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失去聚贤楼这桩买卖宋家还能撑多久?” 听到李嫣然的话,春桃便在一旁替小姐抱不平。 “小姐,为何不说出咱们与悦来楼的买卖,看李小姐那副张狂的模样。” “现在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信的,再说咱们告诉她,哪有让她自己知道的有意思,现在她有多张狂,以后便会有多气恼。” 春桃歪头想了一下,觉的小姐说的有道理,小姐果然厉害。 回到府中,想到还未将芽菜送往悦来楼,宋时落便抬脚朝主院走去。 而宋大勇也正在等女儿回来商议此事,芽菜和火锅等都涉及到秘方问题,不能轻易吩咐下人去做,以防泄密。 “爹,芽菜还需差人送去悦来楼呢。”宋时落直接提醒道。 “嗯,一会让你哥哥亲自送去。” 闻言,宋时落与宋时宇对视一眼,便听宋大勇接着说道。 “不仅芽菜,火锅、酸豆角、辣白菜都是如此,为防泄密,凡是接触的人都要仔细考量一番。” 宋时落明白了爹的担忧,随后便将具体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火锅底料、辣白菜、酸豆角包括黄豆酱都经由于婶子制成,秘方她也全然了解,厨房下人也有帮忙,但成分配比应该并不知晓。 而芽菜的种植方法只有自己和春桃知晓,其他下人并未插手,只不过芽菜因为比较简单极易被人参透罢了。 宋大勇听后沉思起来。于婶子是夫人的陪嫁之人,来宋家已有十多年,忠心耿耿,自是可信,但厨房其他下人还需防范一二,不可让人将秘方配比偷窥了去。 至于芽菜,除了防止秘方泄露外,还需抢在被其他人仿制前,尽量多种植多卖出才行。 若悦来楼生意火爆,需要的各种物品量大,自己便要请爹娘、哥嫂一家都来帮忙了。 但目前只能自家人挺一段时日了,思虑过后,宋大勇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自己负责农庄蔬菜供应及铺子营生这一块,家中火锅底料、辣白菜、酸豆角的制作以及芽菜的种植都由宋时落负责,宋时宇则负责运送这一块,而宋母则坐镇家中。 任务分配完成后,各人便开始各司其职起来。 宋时宇跟着妹妹来到了馨雅苑,主仆三人一起将两木架的芽菜收完并装好,便驾着马车往悦来楼赶去。 而宋时落则赶紧让春桃将泡好的黄豆种在了刚刚空出来的两个木架上,自己则拎着特意留下的一篮子芽菜往厨房走去。 “小姐,你怎么来了?”午时刚过,于婶子刚忙完。 “于婶子,我有些事同你说,你有空吗?” “有的。” 两人便一同走进屋内,于婶子关上了门,看向宋时落。 “于婶子,之前让你做的火锅底料、酸豆角、辣白菜,除了你,厨房还有其他人接触或者知道方子的材料和配比吗?” “没有,当时小姐嘱咐了,且我也知道方子的重要性,便没有让其他人参与此事,她们只是帮着做些洗刷的活计。”于婶子如实回道。 一开始做黄豆酱时,小姐便提出买卖之事,知道接二连三的新菜被研发出来,自己便懂早晚会有这一天,一早就留了心眼,现在听到嘱咐,更是连声保证。 宋时落听到这话,也放心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便决定将制作地点换成自己院内闲置的小厨房。 随后两人便一同前往馨雅苑,于管家也将所需的一应物件都搬到这里,于婶子则开始忙碌起来。 宋时落同于婶子决定先制火锅底料,种完芽菜的春桃也加入进来,平时安静的小院,此刻全是三人忙碌的人影,外加因呛鼻的而不断的喷嚏声。 宋时落见此,便暗自皱眉,不说气味刺激的大家难受,就说喷嚏不断也着实不够卫生,毕竟做的是入口的食物。 思虑再三,便进屋拿了三块手帕制成面巾,三人戴上面巾后,总算是好受了些,也减少了喷嚏次数。 宋时宇送完芽菜回来便见到如此一幕,喜爱吃火锅的他,嗅着空气中如此浓烈呛鼻的气味,也没忍住打起喷嚏来。 而悦来楼的季彦之,此刻正看着一马车的芽菜,吩咐人将此拉回季府,并将今日做芽菜的师傅一同回去。 季锦书今日陪同祖母聊天,直到晚膳时分,自然就留在了松柏堂用膳。 只是在看到今日饭菜时,有些奇怪,一桌子的菜,自己好像没有几道认识的。 而且自己不认识的几道菜貌似食材都一样,是那种细细长长的菜,觉的自己看错了,厨房同一道菜怎么会做这么多呢,不由的走近观察了起来。 一旁的季老太太看着孙女好奇又怀疑的模样,不由笑着问道。 “书儿可是好奇这但从未见过的菜肴?” 季锦书一听忙点头,看向祖母,等着解答。 “这是一种冬季新菜,名叫芽菜,是你二叔午后专门着人送到府里来的,让大家尝个鲜,也换换口味。” 季锦书点了点头,原来是新菜啊,难怪自己没见过,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往年都没有。 随后看向餐桌,不知味道如何?二叔也是的,既然是尝鲜,为何突然做这么多,仿佛就是芽菜宴似的。 心中的疑惑在尝到芽菜时便烟消云散,只觉的二叔用心良苦,如此好吃的菜自然要多来几道才行。 季府有此想法的可不止季锦书一人,看到芽菜宴时,都是疑惑,并不在意,食用了多日的萝卜白菜后,对每日的用餐已产生疲惫,然便是这种不抱希望的心态,在突然尝到芽菜,猛然一阵惊喜涌上心头。 季府众人对今日的晚膳,可谓是满意极了,就连一向胃口不佳的李老太太,也对芽菜喜爱不已,多用了些饭。 大家的反应都落在了季彦之的眼中,对芽菜的推出也更有信心,晚膳后,便在书房写信,将最近几件事都告知在府城的大哥,随同信件一起去的还有两块火锅底料和半罐辣白菜。 第57章 新菜推出 早上,朝阳初升。 松树村宋家便开始忙碌起来。孙氏在厨屋准备早饭,陈春燕给丈夫收拾包袱,宋老头同大儿子宋大勇一起将这两天收来的黄豆装车。 这几天,整个松树村家家户户的黄豆基本都卖给了宋家,整整收了一千斤,今日便打算送往县城。 早饭后,宋老头亲自带着孙子宋时昌驾着牛车往县城走去。 今日是悦来楼推出新菜——火锅的日子,宋家父子三人对此反应各不相同。 宋大勇一早醒来就开始紧张不已,心神不定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宋母徐氏一开始还出言安慰,哪知一点效果没有,自己反而快被转晕了,便不耐的将他赶去了铺子,有点事做也能分散他的注意力,省的在家急躁。 宋时落则是领着春桃及于婶子加班加点的赶制火锅底料,由于厨房小,人也少,每次做出的火锅底料并不多,除去昨日送去悦来楼的五十块,家中所剩无几。 况且今日是悦来楼推出新菜的第一天,所需不多,后期定会一日多过一日,自己还需提前多做些才能有备无患,且不说还有芽菜、酸豆角、辣白菜等菜也需制作,宋时落只恨不能一个人做两个用,哪有闲心去操心悦来楼火锅的推出情况。 要说最闲适的便是宋时宇了,既没有宋大勇那么操心,也不像宋时落那样忙碌,每日给悦来楼送完菜即可,知道今日是推出火锅的日子,早早的便和同窗约好一同去品尝。 因此,在宋大勇出门不久,宋时宇也跟着出了门。 今日约的是书院同窗顾凯,两人一个宿舍,且同是美食爱好者,关系较好。 顾家是经营布料起家,现在县城有几家布匹铺子,因是祖传三代,相较宋家有些家底。 顾凯是顾家独子,顾父望子成龙心切,希望儿子能够读书科举,改换门庭,早早的便给儿子启蒙、送进书院读书,可顾凯明显不是这块料,让顾父心中遗憾不已。 顾凯本人心性开朗,对于科举也没有执念,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吃,因此最让他可惜的便是自家不是经营美食的商家,反而是布料之家。 上次顾凯在宋家尝了火锅后,便惊艳不已,念念不忘,想要再次品尝,得知悦来楼同宋家合作,今日会推出火锅后,便同宋时宇一拍即合。 刚到午时,两人便踏进了悦来楼,此时客人还在陆陆续续的过来,楼下还有些许空位。 悦来楼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告示,上书“今日新菜—火锅,首日上新,限量50份,欢迎品尝。”下面还绘制了一幅火锅图案,惟妙惟肖。 顾凯见限量五十份,担心晚了订不上,忙带着宋时宇往楼上包厢走去,却被宋时宇拦了下来。 宋时宇看到一楼大厅的人们,还同平常一般入座,点菜,极少在意门口墙壁处的告示,以致于无人点新菜,看着坐了一半的客人,宋时宇不禁有些担忧,酒香也怕巷子深,于是便拉着顾凯朝一楼走去。 顾凯不明所以,但了解宋时宇,知道他定有原因,便没有多问,转身跟着去了一楼,招呼小二点了火锅。 小二抬眼看了两人一眼,这是今日第一个点了此菜的人,本来掌柜见无人点菜,还打算让他们推销一番,看来是不必了。 两人点完菜,待火锅端上来时,悦来楼一楼已座无虚席。 刚开始大家还如往常一般吃酒闲聊,互不打扰,渐渐的便闻道一丝与众不同却让人垂涎不已的香味,惹的人们悄悄打量起来,当发现香味是从宋时宇这桌散发出来的,纷纷看向了桌上的火锅。 有些细心之人见此,便想起悦来楼门口处挂起的推出新菜告示,眼前桌上应该就是火锅了,没想到此菜如此之香。 邻桌的人更是伸着脖子望了过去,看到桌上火烧的锅中一半红色汤汁一半白色浓汤泾渭分明时,神情一愣,一锅两汤,这种吃法真是从未见过,实在惊奇。 而离的远的客人,闻得到看不到,最终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召来伙计询问起来,得知是越来楼推出的新菜,一些刚来还未点餐的人便随手点了一份。 小二热情的为客人介绍起了这道新菜,同时也没忘提醒各位这道菜是辣菜,若是不能食辣又实在想尝试的一番的也可,因为此锅乃一锅两汤,红汤为辣,清汤不辣。 客人听后纷纷称奇,听到今日限购五十份时,便纷纷点了起来,不一会儿五十份火锅底料便一售而空。 宋时宇同顾凯虽一刻没停的涮起火锅,吃的那是一个津津有味、酣畅淋漓,但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也并非全无所觉。 此时,顾凯心中也明白了好友在楼下用餐的用意,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这真是边吃美食边给自家火锅底料传了出去,一举两得呢。 宋时宇见没一会儿,火锅便被卖空,心中暗自得意起来。高兴的同好友吃了起来,等到桌上碗碟空空如也时,两人发现早已撑肠拄腹,满足不已。 放眼望去,其他点了火锅的,有些禁不住辣的,选择了清汤锅底,吃了起来,而大多数都吃起了红汤锅底,只不过是一边斯哈不已一边吃个不停。 两人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偷笑不已,全然忘了自己第一次吃的窘态。 在宋时宇吃饱喝足时,宋老头也驾着牛车来到了宋家,宋大勇还在铺子未回,徐氏忙将公公和侄子往家中迎。 宋家这个宅子是去年刚置办的,以前租住在别处,去年刚搬进来,宋老头及宋时昌还是第一次来。 宋时昌看着二叔家的新宅子心中羡慕不已。想到去年二叔回家中说此事时,自己还当新宅子顶多和村长家的青砖瓦房一般呢。 怪的二叔要接爷奶跟着一同来县城居住,新宅子房间这么多,爷奶来了也定是够住的。 但爷奶硬是不愿,担心县城开销大,来了二叔负担重,再说父母都是同长子一般生活的,便拒绝了。 第58章 火锅大受欢迎 待餐厅饭菜准备好时,宋大勇也回到家中,宋时落也来到了主院,陪阿爷、堂哥一同用餐。 宋老头看着儿子这份家业,心中自豪不已,放在村里,儿子便是头一份的,便是村长家也抵不过的。 饭后,宋母便去给时昌收拾住处,宋老头同儿子、孙女唠了起来。 “咱村里家家户户的黄豆都收来了,一共收了一千斤黄豆。老二,这么多能用的了吗?” “爹,你放心,再多也能用的了,再说一千斤确实不多,用不了多久。” 宋大勇明白爹的顾虑,担心收多了,自己用不了会亏本,忙安慰道。 “一千斤还不够,你到底做什么需要耗用这么多的黄豆?”宋老头听到儿子的话诧异不已,随即想到上次孙女说的事,忙问道。 “落儿上次说的新菜种出来了吗?” “阿爷,种出来了。下一批明日便可食用。” 父女俩对视一眼,宋大勇便将最近宋家的遭遇和现状都同爹说了出来。 宋老头听后长叹一口气,怪的都说买卖不易,自家小儿子从小便机敏灵活,买卖做了这么多年,去年刚走起色,今年却险些破产,幸好虚惊一场,化险为夷了。 “老二,以后还是多买些地,买卖不稳,有地才是底气。” 听着自家老爹的劝说,宋大勇点头应下,每年爹娘都会这么劝说自己,自己都习惯了,也有一套应对之法。 想到这几日家中忙碌的情景,便将心中计划同爹说了出来。 “都过来?需要这么多人吗?” 听完儿子的话,宋老头惊讶不已,孙女到底做了什么饭菜,竟然需要这么多人帮忙。 “阿爷,悦来楼是江都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每日食材供应不在少数,爹同它们做起了买卖,自然不在少数。 且家中经营的都是些秘方产品,不好用外人,唯恐泄密,耽误家里营生,只有请阿爷阿奶及大伯一家帮忙了。” 刚刚放下包袱,回到厅堂的宋时昌恰好听到这番话,不禁高兴起来。 没想到二叔家买卖这么好,若是爹娘弟弟都能来帮忙,那将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 宋老头看着老二父女两人,点头同意。儿子生意好自己当然高兴,但凡能帮上忙的肯定尽力去帮。 现在年头不好,庄户人家靠天吃饭,手里都是紧巴巴的,所以每到农闲时,家家户户都会外出找活,多俩子在手里过日子才能安心。 老二的心思自己也懂,从上次回村知道老大一家找活困难,现在有机会便想着贴补老大一家,见他们兄弟能够相互扶持,自己也欣慰不已。 于是,在讨论好一切事宜后,宋时昌便又架着马车往村里走去,只是同来时不一样,翘起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宋时宇酒足饭饱回到宋家时,刚好见到宋时昌离去的背影。 才知道阿爷已经来到,忙进屋见人,并将今日悦来楼火锅的景况说给几人听。 宋时落一脸淡定,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宋老头也是平静的听着,心中疑惑火锅是啥。 唯有宋大勇一听今日五十份火锅一售而空时,激动不已,一脸喜悦,看到一旁的爹和女儿,便硬生生的压制了些。 心情激动的不止宋大勇一人,悦来楼掌柜也是如此。今日推出新菜,东家十分重视,自己还担心无人问津,哪知一瞬间便一售而空。 让他惊喜的不是这个,后面的客人闻到香味,想要一尝究竟时,得知被售空时,纷纷预定起来,自己不敢多定,明日五十份也已订满。 一时之间,悦来楼推出的新菜火锅便众所周知,吃过的竭力称赞,惹的没品尝的人疑惑不已又充满好奇,想要一尝究竟。 火锅这道新菜连带着悦来楼火了起来,满城人员都在津津乐道。悦来楼一时声名躁起,熙熙攘攘。 而与悦来楼不相上下的醉仙楼一时冷落下来,还有些客人到醉仙楼点起了火锅,得知没有这道菜不禁失望不已,甩袖离去,惹的小二及掌柜气愤不已。 掌柜见悦来楼势头如此猛,在这样下去,自家酒楼迟早会被彻底压制下去,忙派人去打探详情,早日做出对策。 季彦之对此并不知晓,正听着掌柜的回话,满意的点点头,他也深谙商道,得知明日的五十份火锅也已定完,并未无限售用,只让人再加五十份,以后也不再追加。 因此,悦来楼每日限量一百份,售完即止的消息人尽皆知。冬季寒冷、宜食火锅,每到饭点,悦来楼便座无虚席,满座酒楼都是火锅的味道。 后来的客人得知火锅卖完时,也未离去,点起其他菜来,心中暗暗决定明日来的更早一些。 可以说这个月悦来楼的营收比平时多了一半,火锅受欢迎的情况下,也带动了酒楼其他菜肴。 除去这些好处,火锅底料也给宋家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宋家饭后闲聊的几人,在宋大勇见过悦来楼掌柜后,便各自忙碌起来。 得知悦来楼以后每日供应火锅一百份,宋时落备感压力,手中目前都没一百份,便赶紧回院忙碌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看着眼前的密密麻麻的火锅模具,等待着火锅底料的凝固,几人方才休息起来。 春桃及于婶子得知明日便有帮手后,皆松了口气。如此多的活计,他们三人实在忙不过来。 “时昌?你怎么回来了?你阿爷呢?” 在厨房洗刷的孙氏,听到丈夫的声音,忙跑了出来。看到时昌一个人拉着牛车走进院内,不禁着急的问了起来。 “时昌你怎的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人?你二叔又不让你帮忙了吗?” 宋时昌看着爹娘一叠声的问个不停,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便嘴角含笑的等着他们说完。 “你这孩子,我们都急死了,你咋还笑呢。” “爹、娘,你们先别担心。阿爷留在了县城帮忙,二叔让我回来带阿奶和爹娘一起进城帮忙呢。” “让我们都去?”孙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第59章 全家进城 宋时昌便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大家听完后,仿佛还不相信自家老二(二叔)买卖竟然做的这么好,一时感慨不已,孙氏更是庆幸老二不仅买卖做的好,竟然还能记得自家。 宋老太当即便让孙氏等人回屋收拾,明天他们便一起去往县城,不能耽误了老二的买卖,孙氏高兴的应下,只觉最近事事顺心。 整个宋家一片喜气洋洋,唯独陈春燕面色不虞,内心忿忿不平。看着自己丈夫一副高兴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晚饭后,回到屋内,陈春燕便将心中不满全盘托出,对着宋时昌一顿抱怨。 “凭什么大家都去县城帮忙,就留我们在家收黄豆,好的活计都轮到他们,这些没有好处的都留给我们。” “你知道什么,收黄豆是大事,阿奶让我们留在家里也是信任我们,再说了爹不也在陪我们在家呢。” “什么狗屁信任,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信。阿奶就是偏心,时运和娇娇都去了县城,独独把我们留在村里。”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信不信我扇你?”宋时昌听着媳妇满嘴怨言,竟还怨怪上了阿奶,不禁气急。 “阿奶平日里对你不够好还是咋滴你了,你竟还敢说起她的不是了。作为嫂嫂,不知礼让弟妹,竟然还同时运和娇娇争起来,我都替你脸红。” 陈春燕本来满腹怨气,见丈夫发起脾气,瞬间老实起来,不敢造次,乖乖的铺床睡觉。 尽管再不满,第二日一早,陈春燕也只能看着宋老太一行人驾车离开村子。 宋大树则在他们走后,也跟着出了家门,今日铁牛家杀猪,喊自己过去帮忙。 铁牛家就住在自家不远处,喊一声都能听到的距离。 杀年猪是件大事,村里不论谁家杀年猪,大家伙都会凑上前去,或是帮忙、或看热闹、或买肉,总之,定会聚集村中大多数人。 宋大树心里暗暗思量,打算趁这个时候将自家收购黄豆的消息传出去,省的自己再去麻烦村长了。 待他走到铁牛家,果然便见院中来了不少人,铁牛正领着几人从猪圈将猪绑起抬了出来,院子中摆放着杀猪刀,大木盆等物。 宋大树见状忙上前帮忙,几人将猪按住,由村中王屠夫上前杀猪,只见他手法干脆利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年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嚎叫,挣扎的四肢便瘫软了下来。 而铁牛媳妇也忙从厨屋端来一大盆热水,利落的收拾起猪来。 等到收拾好,围观的村民纷纷上前,有钱的称两斤肉,没钱的称些下水、猪蹄等物,而今年买肉的同往年相比明显多了不少。 “今年可真要谢谢宋二叔家,多亏你们收了黄豆,让我们手头宽裕不少,才有余钱舍得称点肉过年。” 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拿着刚称好的肉,抬头见到宋大树,高兴的朝他说了起来。 众人一听,也纷纷附和起来,称赞宋老头一家仗义,宋大树便趁势将再次收购黄豆的事说了出来。 “上次大家伙问爹收不收外村的,这次爹去县城专门问了二弟,说是再收一次黄豆,外村的也收,大家伙闺女家或是娘家有黄豆愿意卖的,都可以卖给我家。” 宋大勇话一落,人群顿时更加热闹起来,各种声音不断响起。 “大树,外村的也是三文山两斤吗?” “嗯,和上次一样,三文钱两斤。” “收几天?多少都收吗?我娘家种了两百斤呢,都拿来也收吗?”一个妇人急切的问道。 “就收这三天,三天以后就不收了。大家如果有就尽早送来,早点送来多少都收的。” 宋大树话音一落,有那心急的便匆忙转身离开,让家中孩子去通知娘家或是闺女家早早将黄豆卖给宋家,晚了宋家就不收了。 一时间铁牛院内人便少了大半,宋大树见没有活计,便也拎着铁牛给的一条肉和一只猪蹄慢慢往家走去。 宋老太一行人也赶在午时前到了宋家,同宋时昌一样,众人皆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宅子。 孙氏和宋娇娇看的眼都直了,没想到二叔一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想到自家村中的土坯房,孙氏心中微微有些冒酸水。 但她不是不分好歹之人,知道这是小叔子和弟媳凭本事挣来的,自己得服气,况且小叔子现在让全家来帮忙,不就是在贴补自家嘛。 宋母忙领着儿子女儿来迎婆婆及大嫂一家,一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会话,等宋大勇及宋老头两人回来后,便去了饭厅用饭。 赶了半天的路,宋娇娇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到心心念念、引以为傲的堂姐都提不起兴致了,直到看到满桌丰盛的美食才来了精神,大口大口开吃起来。 孙氏不像女儿那般没心没肺,看到宋家有几个下人,不像缺人的样子,不禁疑惑老二让自己都来干什么,没看出来有什么活计呀。 饭后,宋母将他们都安顿了下来,才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孙氏方松了口气,安心留下帮忙。 要说最开心便是宋时落,她觉的自己总算解脱了,本来想着替宋家解决破产危机后,自己便能躺平,过着舒适的生活。 哪知事与愿违!自己被赶鸭子上架,同自己卷了起来。好在帮手终于来了,自己可算能松口气好好歇会了。 午后,将阿奶、大伯母和娇娇一同请到馨雅苑,给他们说了一遍要做的活计及流程,因为阿奶和大伯娘是农活熟手一说便懂,宋时落便将二人教给了于婶子学制火锅底料和辣白菜等物。 自己则带着宋娇娇一起种芽菜,她将芽菜种植过程和注意事项仔细说了一遍。 芽菜无非就是选豆、浸豆、催芽、培育几步,看似简单,实则不易,每步都不可出差错。 选豆要选发芽率高、发芽势头好的新豆,过筛洗净。 浸豆相对简单,需浸至豆壳涨裂,催芽需淋水培育。 培育需保持湿润,及时洒水;还需避光,遮盖避光布。 第60章 仿制芽菜 时间便在忙碌中溜走,随着芽菜的热销,宋家也在江都县声名鹊起。 最近,宋大勇出门总感觉有人尾随,但回头看却空无一人,以为自己多心,便没有当回事。 今日刚到铺子,便见管事走上前禀告。 “老爷,醉仙楼掌柜刚刚来了铺子,想同咱们签订芽菜供应契约,只是言语中像是打探火锅底料。咱们应是不应?” “芽菜可以答应供应,火锅底料不行,咱们与悦来楼已有契约,和人解释清楚,不要得罪人。”宋大勇沉声说道。 自悦来楼爆火的火锅出自“宋记”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宋记”便一炮而红,由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成为众所周知的城中旺铺。 “宋记”的声名鹊起,确实如当初宋时落所料的那般给宋家带来了诸多好处,每日源源不断的客源和合作,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四处寻求合作,但买卖兴旺的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有些麻烦。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记”横空出世,对其他同行买卖也造成一定的打击,即便没受影响,见宋家短短时日便兴起也会生出嫉妒之心。 再说悦来楼生意爆火对其他酒楼也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众人不敢对悦来楼怎样,于是将目光全部集中在宋家身上。 有些酒楼上门同宋家约谈火锅底料的合作,因与悦来楼有约定,宋家一律拒绝,只答应芽菜买卖,而另一些酒楼或同行则在铺子或宋家门口盯梢,希望寻的秘方。 这其中最意难平的便是李家同聚贤楼。 李明德本以为宋家历经虫灾后,定会就此破产,一蹶不振。当女儿将宋家转行的消息告诉他时,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后嗤笑一声,便不将宋家放在心上。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宋家不仅没有落败,反而摇身一变成为县城红极一时的“宋记”,让他震惊不已。 与宋家相识多年,可以说对宋家知之甚多,却从未听宋家说起有秘方一事,再说了,若宋家真有秘方,宋大勇也不至于种了这么多年菜了。 李明德猜想宋家定是最近无意间知晓的,但能知晓一个秘方已是不易,宋家最近却接连拿出如此多道菜,让他实在想不懂。 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找人盯着宋家及宋大勇,经过多日的观察,得知宋家最近竟然在村里大量收购黄豆,行为诡异,让他不得不多想,或许宋家的秘方就藏在黄豆中。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番尝试,宋家芽菜种植的秘方终于被自己摸索出来了。 火锅底料、辣白菜、酸豆角等都没有用到黄豆,那便只有新菜了,且芽菜的顶端着实有些黄豆发芽,顺着这个方向尝试了几次,竟真的种了出来,李明德不仅高兴的长舒了口气。 自“宋记”名声大噪以来,每次去聚贤楼,自己都满肚憋屈。 尤其是姓姜的那个老匹夫阴阳怪气的让他提供芽菜,还说什么“区区芽菜,宋家都种得,想必李家定也不会少”。 现在芽菜种出来了,李明德只想装一篮子甩在他的脸上,让他这个老匹夫狗眼看人低。 本来两家因儿女婚姻之事就闹的不愉快,姜掌柜得知被自己解约的宋家不仅同悦来楼签订了契约,还制作出来火锅底料、芽菜等大受欢迎的菜品时,肯定心中不平,悔恨不已。 但当初与宋家解约,彻底将宋家得罪了,现在再想去修复也不可能了。想到昨日他亲自去“宋记”的经历,脸上仍然恼怒不已。 本想同宋大勇寒暄一二,最好能得到“宋记”火锅底料的供应,哪知对方压根没给自己一丝颜面,连借口都没找,直接回了“不见”二字,气的他手一抖,将留了多年的胡子都拔掉了几根。 看着酒楼生意日渐衰落,姜掌柜眉头紧皱,心中担忧不已,若在这样下去,不等宋家事发,东家可能会先撤了自己也不好说。 所以当李明德提着篮子来到酒楼,看到的便是愁眉紧锁、满脸担忧的姜掌柜,同平时阴阳怪气、嘲讽的人明显不同,但他才不管这些,今日就是来出气的。 将手中的篮子狠狠的放在桌上,动静惊动了姜掌柜的思虑,转头看了过去,见是李明德,一脸的不屑。 “李老爷这是送火锅底料还是芽菜呢,底气如此足。”姜掌柜看向桌上的篮子意有所指的说。 若是之前,听到此话李明德心中只有憋屈,可现在他要的便是这句话。 “正是,姜掌柜果然料事如神。” 姜掌柜闻言一愣,惊讶的看向李明德,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说谎一般,下一秒起身走向桌上的篮子,伸手将盖着的布扯掉,看到篮子里满满的芽菜,不禁高兴的看向李明德。 “这是李家所种?” “区区芽菜,自然是我李家所种。”李明德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李兄果然厉害,我就知道此事定然难不倒你。”姜掌柜仿佛没看到李明德的神情一般,拱手夸赞。 两个老狐狸,演起戏来,脸上的面具那是揭下一个还有另一个,谁也别说谁。 有了芽菜,两人愉悦的商谈起来,等李明德走出酒楼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想着姜掌柜嘱咐的火锅底料,摇头一笑。 火锅底料可不像芽菜如此简单,单配料便有如此之多,自己也是毫无头绪,只能盯着宋家,看他采买了何种物品,希望能从中窥探一二。 再说了,自己只答应试一试,可没说一定会做出来。李家只是个种菜的商户,若有蔬菜提供不了,可以说李家技不如人。 可若是酒楼的菜品,那便和自己无关了。那是厨子的事,干自己何事,什么时候也没有要种菜的去做厨子的活的道理。 李明德狡黠一笑,转身离去。 而姜掌柜看着面前的芽菜,心中担忧也减了一层,想到火锅底料,叹了口气,希望李家真的可以制作出来,这样酒楼生意定会好转的 而宋时落还不知道芽菜这么快就被人仿制了出来。 此时,正被宋老太和孙氏嘱咐着去梳洗打扮呢。 第61章 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今日,宋时落同往常一般,与宋娇娇坐在院内,边说边笑的挑选着黄豆,于管家突然来到馨雅苑,带来了一个消息。 \"老夫人、小姐,叶公子来咱们家送年礼了,现在正在厅堂等着呢。\" 真是不巧,老爷和夫人今日都不在家。 年关将近,他们连同少爷一起去徐家送年礼了,定要午后才能回来。 此时家中只余小姐及老夫人、大夫人三人,叶公子突然来访,家中不能无人接待,只能来此处询问了。 没等宋时落反应,一旁的宋老太便开口问道:\"是小叶村大房那孩子,同落儿定亲的人?\" \"老夫人,正是此人。\" 听闻回答,便见宋老太伸手摘下口巾和围布,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边开口让于管家先去招待,自己随后就到。 孙氏也积极的跟着收拾起来,看那架势是要一同过去的,转眼见侄女还坐在一旁一动未动,不禁急道。 \"落儿,快去收拾一下呀。换身衣裳,洗漱打扮一番,随你阿奶一同过去呀。\" \"我也要去吗?\"宋时惊讶的指着自己问道。 自从上次阿奶亲自问她对叶景琛的印象,她便感到吃惊,结果今日还让自己一同前去见本人,彻底打破自己的认知。 这个朝代不是最讲究男女大防的嘛,怎得宋家好似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竟还让自己出去见人,听伯娘那意思自己若不满意,还可以重新选呢。 \"看这孩子问的,人都来了,不看白不看啊。这要搁村里,女娃娃都是主动跑上前争着看的。婚前多考验考验,总要好过日后发现嫁错人要好啊。” 听见侄女说的傻话,孙氏忍不住为她着急,女孩子太矜持了,以后定要吃亏的。 宋老太听到孙氏的话,也未开口反驳,而是朝宋时落说道。 \"落儿去换身衣裳,收拾一番。你伯娘说的没错,咱们农家不讲究那些虚礼,况且你同叶家这孩子已经定亲,对方也是来到咱家,长辈都在场,出去见一面也没什么。\" 宋时落听到阿奶也如此说,便乖乖的站起身,进屋梳洗去了。 忙了一早上,衣裳也沾了些灰尘,确实不宜见客。春桃忙跟着去打水伺候着。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家中厅堂,叶景琛一身月白色书生长袍,坐于厅堂之中,神态自若、举止大方。 旁边桌上放着送来的年礼。两块腊肉、两坛苏酒,两匹布料,两包点心,及两条鲤鱼等,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两条鲤鱼,个头极大,尤为少见。 听到动静,叶景琛转头瞧见了宋老太三人,忙起身行礼,态度恭敬,并未因秀才功名而对他们有一丝的清高自傲。 宋时落见此,内心暗暗回想,自己就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永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态,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不论是做合作伙伴还是配偶应当都是上上选。 叶景琛的举动、神情,落在阅人无数的宋老太眼中,也是无可挑剔的,外貌、礼节、气度无一不佳,还有秀才功名,确实是个出色的孩子。 看向堆在一旁的年礼,虽说不是很贵重,但相对于他的家境已是不轻,可见对方也是重视这门亲事的,宋老太想到这些心中也颇为满意。 上前虚扶,同孙氏一起热情的嘘寒问暖起来。婆媳默契十足的套出不少信息,叶景琛也无丝毫隐瞒,知道他们的目的便顺势而为,主动给出答案,三人交谈的十分和谐。 宋时落兴致勃勃的看着将这一幕,正听的起劲时,觉察到一道目光盯住自己,抬起头望过去,却又没有,仿似自己错觉般。 叶景琛时不时的瞥一眼宋时落,在她察觉前又自然的转走,这一幕全落在了孙氏眼中,她眼中盛满笑意,看来秀才公对落儿也是有意的呢。 接近午时,叶景琛便开口告辞。因家中确实没有男丁在场,宋老太也未强留,便让宋时落送送叶景琛。 宋时落乖巧的应下,陪着叶景琛往外走去。二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叶景琛看着前方的倩影,心中莫名觉得轻松愉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完全忘了之前对宋时落爱搭不理的态度,不,应该说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只是如今却悄悄的为一人发生了改变。 为她打抱不平、仗义执言,默默记住她的喜好,听到与宋家相关的消息会驻足停留等等。 这次到宋家送年礼,也是自己主动要求前来的,他也不清楚为何,只是顺心而为。 “叶公子,我就送到这了。” 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叶景琛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有些惋惜也无可奈何。 “宋小姐,请回,在下告辞了。” 叶景琛看了她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突然被拦了下来。 宋时落看向叶景琛,自己话还没说完,他怎得这么快就要走了。 在叶景琛疑惑看过来时,宋时落伸手从春桃手中拿过四块火锅底料和一篮子芽菜,递了过去。 \"这是家里自制的火锅底料和芽菜,叶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带回去尝一尝。\" 叶景琛看着她双手满满当当的物品,篮子将纤细的手指勒的通红,急忙接了过来。 江都县谁不知宋家的火锅底料一块难求,芽菜也是大受欢迎,自己怎会嫌弃,便笑着回道。 “宋小姐,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宋时落看着叶景琛嘴角的微笑,不由自主的开口,“叶公子应当多笑笑才是。” 说完才觉的有些唐突,本想开口道歉,还没开口便听到了回应。 “好。”叶景琛心情很好的应道。 直到叶景琛离开,宋时落久久不能回神,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不苟言笑的叶景琛吗? 母胎单身22年的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但又没有证据,估计自己多想了。 春桃看着叶公子走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自家小姐还傻傻的站在门口望着,忍不住提醒道。 “小姐,叶公子已经走远了,不用送了。” 第62章 减少供应 宋时落回过神来,见春桃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后,淡定的转身回屋。 次日 宋大勇如往常一般去铺子,远远望去,明显感到“宋记”的差异。 前几日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铺子,今日看着却略显冷清,虽说客源也不少,管事依旧忙的脚不沾地,但相比前几日还是变化不小。 “老爷,今日铺子客源明显少了,我留心打听了一番,才知近日路边小摊陆续出现了买芽菜的小贩。 李家铺今日也开始售卖芽菜,还打出了酬宾优惠,买一斤送半斤,如此一来,咱们铺子芽菜的价格便高了,除了固定的客户,大多都去了价钱更低的李家铺子或小摊贩那里。” 铺子管事见到他,忙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宋大勇还是有些许失落。 不过半月时间,这仿制的未免也太快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被李家所仿,心里真是憋屈的很。 “老爷,如此下去恐怕会与咱们铺子不利,我们要不要也放低价钱?” 别说普通百姓了,任谁买菜也没有挑贵的买的道理啊,可没人乐意花冤枉钱、做冤大头啊。 买卖,自然是双方的,同样的蔬菜,当然价钱取胜,谁的价钱便宜谁便畅销,就算自己芽菜品质比对方好,对百姓来说也不重要,自家吃的菜用不着那么精致。 “暂时不要,先观察几天再说。” 宋大勇知道管事的意思,但自己没摸清对方底细,没捋清自己思路前打算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事已至此,也无他法,叹了口气,便让人回府将消息告知女儿,李家芽菜一出,人员分散,自家芽菜定要减少产量,免的卖不出去造成损失。 相比宋家铺子的冷清,李家铺子可是客源不断,络绎不绝。 李明德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往常冷清的铺子,今日却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心里得意极了。 “老爷,你可真高明,铺子芽菜一出,连带着其他物件都卖出不少呢。”管事的也极有眼力见的拍马溜须道。 今日芽菜一出,铺子便客人不断,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境况,今日所卖出的物品和银钱比以前十日还多余呢。 “凡是有酒楼找上门来想同我李家合作的,一律照单全收。”李明德看着今日铺子的盛况,口气极大的吩咐道。 “宋记”十文钱一斤,那自己便八文钱斤,他就不信还有人愿意高价同宋家合作。 至于火锅底料,他也没有放弃,吃到这波红利的他,更是让人盯紧了宋家,企图将“宋记”火锅底料的方子摸索到手。 只是他盯错了方向,哪怕盯再久,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宋府 宋时落正同宋娇娇兴致勃勃的挑选豆子,“宋记”每日需五百斤芽菜,自己按照时间每日要挑选一百多斤的黄豆,提前浸泡、种植。 听到传回的这个消息也并未感到惊讶,她同宋大勇不同,反而对李家种的芽菜的质量起了好奇心,便使人去李家铺子买来一份。 片刻后,看着面前放着的豆芽,品质与“宋记”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上,没有自己所种的鲜嫩,长度也不够,但不可否认,芽菜也确实是被他们种出来了。 心里不仅对古人的智慧肃然起敬,行动上也没有纠结,顺势便将此事同阿奶、大伯娘几人一起说了。并决定以后减少芽菜种植,由每日供应的五百斤降到三百斤。 至于价钱,她不打算动,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自己也不愿意降价。 还有一点便是芽菜已售卖一段时日,若突然降价,定会招来之前客人的不满,情况可能不会比现在好。 芽菜也不是自家主营业务,即使铺子售卖少了,有悦来楼和其他酒楼的订单,相比对自家影响不会太大。 听到这个消息的孙氏,一脸的心疼,每日少两百斤,要少挣多少钱啊,嘴上不由得骂起了李家来。 “这个李家一看就是没有本事的货色,偷着学别人就算了,竟然还使坏,简直一肚子坏水……” 宋时落好笑的听着,倒也觉的李家被骂的不亏,他们家缺德事确实也没少干。 若是让大伯娘知道李家设计自家虫灾一事,定会骂的更狠,说不定打上门去也未可知呢。 毕竟大伯娘在村里是有名的护短、抠门之人,与人吵架毫无败绩,别人也休想从她手中占到一丝便宜,想到老实的大伯娶了如此彪悍的大伯娘,倒也互补了,般配的很。 “大伯娘不用气,芽菜种植简单,迟早会被仿制的。” 孙氏仍然一副被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心气难平。芽菜被别人知晓了,方子也就没意义了。 “阿奶、大伯娘,芽菜只是锦上添花,铺子客人少了对咱家也没啥损伤。况且当初种芽菜时也想到了这种情况,不必过于介怀。” 宋时落打算将芽菜生意慢慢缩小,毕竟商贩多了,利也就分散了,不能作为家中主要业务了。 自己也可以从每日的忙碌中解脱出来,已经连续多日没有休息过了,不知不觉在卷起的路上越走越远,都快忘记自己躺平的梦想了。 想到这里,索性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给自己放起假来。 想到昨日叶景琛送来的两条大鱼,突然有些想吃麻辣鱼片了。 自从发明辣菜后,宋家的伙食明显朝着麻辣鲜香的方向去了,便是口味清淡的宋母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只是此刻在厨房忙碌的她,万万没想到,便是这个自己想放弃的方子,让自家生意迈开了一大步,推着宋家不断向前走。 第63章 驻扎府城 扬州府 悦来楼酒楼内,小二再次委婉的拒绝客人点单,并说明本店暂时没有火锅和芽菜,周掌柜看着这一切,面色隐隐焦急,不知何时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还要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当时正值午时,酒楼内如往常一般陆续走进一些食客,有两个走商模样的大汉刚进店便冲小二喊道。 “小二,来道火锅,要中辣的,多上些肉菜。” 小二听此,笑容微滞,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热情的询问起来。 “客官,今日吃点啥?咱们酒楼的招牌要来点吗?” “你这小二,年纪轻轻耳朵怎的不好使了。”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的怼道,急匆匆的赶了半天路,现在饥肠辘辘,就想吃点够味的。 自从江都县吃过这道菜,便忘不了,好在扬州府也有悦来楼,一心想早点品尝火锅,却被小二耽误时间。 看着小二一脸讨好的模样,继续重复了一遍:”上道火锅,要中辣的,多上点肉菜,赶紧的,大爷我饿着呢。” 小二这回听清楚了,确实是点了火锅,只是什么是火锅?还要中辣,辣能吃吗?拿东西碰了都手疼嘴肿的,怎么还有客人点这个。 于是小心翼翼的像二位大汉解释道:“客官,本店没有火锅这道菜,还请客官换些其他的。” “你在开玩笑吗?江都县悦来楼和你们不是一家?” “客官,是一家呢。” “即是一家,为何江都县悦来楼有这道菜,你们府城的却没有呢,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是你在糊弄我。”大汉一脸怒气,觉的自己被人轻视了。 “客官息怒,真没有糊弄你,本店确实没有这道菜。” 周掌柜发现这边的动静,便走上前,同两位大汉解释起来。 见掌柜的都如此说,两个大汉便相信了他们的说法,平息怒气,心中虽可惜但也只能换了其他菜品。 而自从这日过后,往后每日都会有客人进店点火锅,还有芽菜,让周掌柜隐隐觉的不对劲起来。 三日后,便将这些事情如实禀告给季大老爷。 季裴之听了周掌柜的话,才想起多日前从江都县送来的信及物品。 自己因为忙碌便将此事忘了干净,随信而来的火锅底料也放在书房柜子的一角,默默的接灰呢。 吩咐人将火锅底料送进店内,让厨师根据方子做好呈了上来。 说实话,自己是吃不惯的,一向饮食清淡,实在不能接受如此辛辣刺激的口感,吃了几口,感觉舌头都快失去知觉。 不懂这道菜品为何会受欢迎,至少自己没尝出任何美味,便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偶尔几人的口感代表不了大众,也不会对酒楼造成影响。 直到十日后,来酒楼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的点了这道菜,说起此菜是江都一绝,通过二弟来信也知道火锅给酒楼带来的巨大的盈利。 最重要的是,因为府城其他酒楼出现了芽菜,很多客人不管是爱吃的还是跟风的都一溜烟的去了对家,让自己酒楼逐渐冷清。 才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季裴之写信给了季二老爷。 季彦之收到哥哥的信件时,便差人约见了宋大勇。 正好今日的芽菜还未送去,宋时宇驾着车同宋大勇、宋时落一起去了悦来楼。 听到季彦之的话,宋大勇一喜,府城悦来楼生意比县城的要好的多,所需的芽菜和底料定然也不少。 只是送菜却成了问题,从江都县到府城驾车也需半天,火锅底料还好,可以几日一送,芽菜却不行。 若是每日来往于府城之间,运输耗费太大,若遇上雨雪天气,根本无法出行。 宋大勇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委婉的拒绝了芽菜的生意,虽然可惜,但是只能如此。 “宋老爷思虑周全,只是悦来楼已同宋家合作,便不想轻易换人,而悦来楼也要保证菜品统一,不知宋老爷对府城可有意向?” 对府城可有意向?宋大勇从未想过,同悦来楼合作以前,宋家在江都县都是苟延残喘,怎么会想到发展到府城。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女儿。 注意到宋大勇动静的季彦之也将眼神移向宋时落。 宋时落…… 都看自己干嘛,真想不明白,一心躺平的她,为何总会被时势推着往前走呢? 表面放荡不羁,实际循规蹈矩,内心吐槽完毕,回归现实,便老实做出有利于宋家的决定来。 “季老爷既然给了宋家往府城发展的梯子,我们定然顺势而上。” 直到回到宋家,宋时落才将具体的打算说了出来。 无外乎在府城寻一处宅子,安排人在此种植芽菜供应。 火锅底料则由江都县送过去,可以十日送一次,只是这样,工作量便要增加不少,好在堂哥夫妻和大伯也来到了县城,多了三人,赶赶工也可以完成。 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待“宋记”名号传播出去,宋家还要雇人才行。 在省城的这个宅子便是宋家买卖同样府城的阶梯,是迈出的重要一步。 至于安排谁去府城种植芽菜,宋家各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 “让你大哥夫妻俩人去省城。”孙氏高兴的提议。 此话一出,未等其他人发表意见,宋娇娇便对自家娘提出反驳。 “娘,堂姐芽菜的方子可不能随意泄露,大哥我是没意见,大嫂可就不一定了。” 陈春燕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贯的好吃懒做,偷奸耍滑,自小陈春燕便被爹娘洗脑,是典型的“扶弟魔”。 哪怕嫁入宋家也一心贴补娘家,有好处从来不忘向娘家搬,被孙氏说过几次后,仍然不改,只是变成偷偷摸摸的补贴娘家了。 若这次芽菜方子让她知晓,不用怀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娘家,为娘家谋利的。 孙氏被女儿反驳的一愣,想到儿媳确实是个眼皮子浅的不靠谱之人,便讪讪的住了口。 随后大家又讨论了一会,最后宋老太便拍板让宋大树孙氏夫妻俩去府城种芽菜。 宋时落也赞同,大伯娘虽然有些抠门,但关键时候从不会扯腿,且宋家以后定然要继续往前走的,若大伯一家不差劲的话,自己也愿意拉他们一把。 第64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宋家接下了扬州府悦来楼的订单,并开始着手去府城发展的消息被李家第一时间得知,让最近飘飘然的李明德深受打击。 在江都县他还有信心同宋家较量一番,现如今宋家却迈向府城,这是自己远远达不到的。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他的心中像百爪挠心似的,坐立不安,异常难受。 人性就是如此,若注定有人富贵,宁愿是陌生人也不愿是自己熟悉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己死对头呢。 内心难受的不止他一人,李嫣然的恼怒和不甘不亚于李明德。 自从知道宋家同悦来楼合作后,想到上次街上对宋时落的嘲讽和奚落,当时宋时落对此事只字不提,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自从她昏迷醒来后,好像性情大变,以前自己对上她万不会如此狼狈。 想到下午与姜云初的约会,心中闪过一丝恶念。 今日姜云初约的不是旁人,而是江县令之女江珍珍。 姜掌柜夫人同江县令夫人为远房表亲,姜家因着这层关系便搭上了县令家,姜云初也结识了江珍珍,只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江珍珍不屑与姜家这等商户之家交往。 李嫣然同姜云初一同到茶楼等候,只是久等不见江珍珍的身影,李嫣然雀跃的心情也沉寂下来。 “江小姐真的应约了吗?不是你一厢情愿。”李嫣然语气不好的反问。 姜云初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又不知如何反驳,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茶楼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江珍珍姗姗来迟。 抬眼看了房间的两人,便坐在了椅子上,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姜云初则惊喜的上前讨好,还有意的看了李嫣然一眼。 “江小姐你来了,给你介绍下,这是李家小姐李嫣然。” “哦,就是传闻和你有婚约的李家?” “正是” 李嫣然看着两人一问一答,顿时气从中来,既然知道是传言为何还如此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看着姜云初毫无羞涩的样子,俨然一副已经定亲的样子,不禁替哥哥捏把汗。 但江珍珍是县令之女,也是自己想结交之人,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上前寒暄。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刘珍珍懒得同交谈,若不是碍于母亲面子,今日都不会有这场约会,简直浪费自己时间。 “江小姐,听说你在打听叶景琛秀才公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些内情,不知道江小姐可有空听听。” 李嫣然赶忙挽留江珍珍,自从无意间得知江珍珍打听叶景琛消息后,她便有此计划,只是当时自己也心存幻想,如今自知无望遂放弃了。 如今想要对付宋时落,借刀杀人不是更妙。 果然,江珍珍一听与叶景琛有关,迈出的脚步便收了回来。 她与叶景琛并不相识,可以说,在他爹没有提起此人前,他都不知道江都县有这号人。 而能让江县令同女儿提起此人的,便是同婚事相关的。叶景琛作为江都县史上最年轻的秀才,入了江县令之眼,在同他接触过后,更觉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便生出了结为儿女亲家之意,想早早的将人定下来。 江夫人得知此事,也支持丈夫的意见,也将此事偷偷的告知女儿。因为涉及女儿终身,为谨慎起见,便想私下打听一番,并叮嘱女儿不可泄露此事,以防于名声不利。 江珍珍只在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打听过一回,没有多少有用消息,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送上门的消息不听白不听,反正也无事。 江珍珍:“说来听听。” 李嫣然:“叶景琛年仅16岁便得中秀才,且还是案首,才识过人,江都县无人不知” 江珍珍:“既然知道江都县无人不知,你还在这说什么,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被打断话语的李嫣然丝毫未觉得尴尬,见江珍珍不耐的样子,便转了话头。 李嫣然:“叶公子童试一鸣惊人后,江都县内乡绅富豪纷纷与其较好,打的便是一个纳婿的主意。” 了解江珍珍的想法,李嫣然便投其所好,换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果然,江珍珍听得一脸认真。 李嫣然:“叶公子出自小叶村叶家大房,因父亲去世,母子二人不得祖母待见,孤儿寡母生活窘迫。叶公子不忍母亲受蹉跎,便同意祖母的分家之意,而叶老太着实不公,克扣大房,偏袒二房,叶公子想到祖母与其二叔同住,也未有异议,分家后便带母搬至县城居住。 乡绅富豪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均已此为突破口,想在叶公子飞黄腾达前与其交好,结为儿女亲家,但都铩羽而归,无他,只因她们弄错了方向。” 江珍珍:“弄错了什么方向?” 江珍珍一脸疑惑的问到,李嫣然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不答反问道。 李嫣然:“不知江小姐可知江都县种种菜商户宋家?” 江珍珍:“你看我像结识商户之人吗?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江珍珍对李嫣然的态度生出不满,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突然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便语气嘲讽的回道。 李嫣然: 姜云初: 李嫣然:“江小姐稍安勿躁,说起叶公子,便不得不说宋家,因为宋家同叶家早已定亲。” 李嫣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江珍珍一改漫不经心的模样,瞬间坐直了身子惊讶道。 江珍珍:“你说什么,叶景琛已经订亲了?” 李嫣然:“是,叶景琛订亲之人便是宋家之女宋时落。” 江珍珍: 宋时落?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一时想不起来。 李嫣然:“宋家原本只是江都县一个毫不起眼的商户,最近因为攀上了悦来楼,生意逐渐好转,势头越来越猛,据说借了悦来楼的风还要往府城发展呢。” 李嫣然内心忿忿不平,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些酸话,只是听话之人明显心不在这上面。 江珍珍在听到悦来楼时便想起了宋时落此人,便是攀上季锦书之人,自己当初便提醒过锦书,果然不出所料。 江珍珍:“与叶公子定亲之人若是此女,那就不奇怪了。” 第65章 各有心思 江珍珍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勾的一旁的两人满心好奇,但对方明显不想多谈,她们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怪不得宋时落当初在季府如此维护农女冬冬,贬低书生陈旭,原来是与农女惺惺相惜,为自己抱不平呢。 切~ 既然担心被抛弃,便不该妄想才是,一个商户之女如此不自知,竟还肖想麻雀变凤凰,也不照照镜子。 宋时落:你才是麻雀,你全家都是鸟人,怒骂…… 李嫣然:“说来也奇怪,当初宋叶两家定亲并不顺遂,如今却一片祥和,宋时落好似也很满意。” 刘珍珍:“怎么个不顺遂?宋家使了计谋吗?” 李嫣然:“这倒不是。以前我家同宋家关系颇好,宋叶两家定亲之事,我也有耳闻,当时宋时落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执意拒婚来着,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呢。 本以为这场婚事会取消,没想到病愈后的宋时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对叶公子也改观不少。” 刘珍珍:“嗤~不过是欲迎还拒的把戏罢了。凭他一介商户女,能得这门亲事就该偷着乐才是。只是任凭她如何算计,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无论她如何算计,再这样执迷不悟,注定和农女冬冬一样的下场。 宋时落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茶楼来。仅仅因为曾经对话本子的几句评价,让刘珍珍产生如此多的内心戏。 她可能忘了这个朝代的话本子,丝毫不亚于前身的手机、网络,在这些千金小姐心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李嫣然感受到刘珍珍对宋时落的厌恶和不满,不免沾沾自喜,她越讨厌宋时落,对自己越有利。 李嫣然:“刘小姐有所不知,我同宋时落相识多年,她是一个清高自傲,胸无点墨之人,不知晓科举背后的深意,嫌弃叶公子是个落魄秀才,配不上她,才会不应婚事,应当不知故作姿态。 只是最近她确实改变巨大,说判若两人都不为过,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也与之前截然不同,实在让人费解。 宋家如今发展势头正猛,我李家已不配同她来往,对她的近况也不甚了解了。” 李嫣然说完事情,还不忘给宋时落上点眼药,可谓一身茶味。 刘珍珍:“这有什么不理解的,定然是知道了叶公子以后的锦绣前程,才转变了态度。你刚刚说宋家借助季家关系将买卖往府城发展了。” 刘珍珍露出洞察一切的表情,想到李嫣然说的宋家攀上了悦来楼,心中了然。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宋时落就是有目的的接触锦书,如此心机深沉,一定要提醒锦书小心此女才是。 李嫣然:“是的,同府城的悦来楼也签订了火锅和芽菜的供货契约。” 刘珍珍:“你说什么?火锅和芽菜?‘宋记’和宋家什么关系?” 江珍珍今日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因为太过惊讶,不由得尖声惊问。 最近火遍全城的‘宋记’刘珍珍也是有所耳闻,还亲自去悦来楼品尝了火锅和芽菜。 记得当时自己怎么说的来着,“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能制作出此菜的定是心灵手巧之人。” 此时想到这些,只觉恼怒,讨厌的人发明的菜竟然是自己爱吃的,心中憋闷不已。 李嫣然:“‘宋记’便是宋家的铺子,近日出尽风头的火锅和芽菜便是宋家所制。” 李嫣然的回答摧毁了刘珍珍最后一丝希望。若是如此,拆散宋家同季家合作之事也变得不可能了。 谁不知火锅这道菜让悦来楼生意蒸蒸日上,其他酒楼为此纷纷找到宋家,祈求合作,却统统被拒绝,只能干瞪眼羡慕起悦来楼。 直到此时,刘珍珍才意识到宋家并非自己认为的那般容易对付,甚至可能会有些棘手。 如此想着,一脸阴沉,起身离去,招呼都没打一声。 全程旁观的姜云初,这时看向李嫣然不解的问:“她怎么了?为何突然生气了。” “自然有值得生气的事情了。”李嫣然笑盈盈的回道,与江珍珍方才的神情对比鲜明。 离开茶楼的刘珍珍无心它顾,一路脚步匆匆,回到县令府衙直奔主院。 县令夫人郑氏看着一脸气愤的女儿,这是又和小姐妹闹别扭了? 上次和季府姑娘约会回来也是这样气鼓鼓的模样,嘴上说着绝交,过几日便又念叨上了。 小姑娘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既然都来到这了,作为娘亲自然要安慰一番的,想到这便开了口。 “这是谁又惹到我家姑娘了?跟娘说说。” “娘,你上次说让人打听叶景琛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郑氏一愣,听到女儿如此直白的说起外男,忙挥手让屋内下人都退下。 “怎的突然问起这个?娘不是和你说过,此事不可外露,况且身为女儿家更不可随意打探外男,于名声有碍。” 郑氏脸色稍显严肃的教导女儿,奈何江珍珍心急,听不了这些,便将刚得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郑氏一听,也是惊讶,根据自己打听的消息,叶景琛并无婚约在身,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叶秀才定亲之事是听谁说的,是否可靠?” “是李嫣然所说,李家与宋家世交多年,当初定亲之时两家还未断交,这事是他们亲眼目睹的,不可能有假。” 刘珍珍仔细的解释,证实自己消息的真实性。 而郑氏此时的关注点却在另一方面。 “你说宋李两家现在断交了,因为什么?李家姑娘为何要告诉你这事,是想让你做什么吗?” “娘,你管他们两家何时断交的呢,跟我们又没关系。李嫣然从姜云初那里知晓我打听过叶景琛的事,就巴巴的来告诉我了,这些商户之女不就是费尽心思的想讨好我嘛,她们能让我做什么。” 刘珍珍没有料到自己娘的反应,着急的回应。 郑氏看着语气焦急的女儿,摇了摇头,担心她太过单纯,被人利用。 “此事娘已知晓,你不要再插手此事。退一步来说,爹娘虽看好叶景琛,有意结两家之好,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江都大好男儿有的是。” 第66章 府城寻商机 刘珍珍一听此话,立马不乐意了,之前在季府便被宋时落压了一头,如果这个婚事再主动退出,传出去还以为自己怕了她呢。 “娘,为何我们退让,江都县好男儿是多,但都不能同叶景琛相比。虽说叶景琛现在落魄,但爹可说了此人非池中物,日后定然大有作为,如此好事绝对不能便宜了宋家。” 宋夫人见女儿对此事异常执着,倒像是和人憋着一股劲似的,她又不傻,猜测此人定同宋家姑娘有关,或许是本人也不一定呢。 可是正如女儿说的那样,想在江都县找到比叶景琛还合适的人真不容易。 自己虽未见过叶景琛,但据老爷所说此人有才有貌,文采斐然,前程似锦,评价甚高。况且叶家目前就一对寡母相依为命,家里关系简单。 日后女儿嫁过去,不说被叶家供起来,至少不敢磋磨于她,哪怕日后叶景琛今非昔比、飞黄腾达了,碍于名声也要对相伴于微末时的发妻多份敬重才是。 郑氏细细想着这些,真是越想越不舍。江都县找不出比叶景琛还有才学的适龄未婚男子,家世不错的又难免存在婆媳、妯娌之间的龃龉,女儿被娇惯坏了定然处理不来。 “珍儿,婚姻大事不可任性。此事娘再考虑考虑,若有余地,便争取一番。” 派人从小叶村打听到的消息是叶景琛未曾订婚,这就说明身在小叶村的叶家祖母及二房都不知晓他同宋家的婚约。 若叶景琛同宋家的婚约是真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叶家大房与宋家私下订立婚事,就是不知是何原因竟未告知其祖母。 若真想成了此事,可从此处着手。郑氏心中隐隐有了计划,俗话说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景琛父亲已经去世,祖母也有权为其订立婚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待年后郑氏腾出手实施计划的时候,终究是晚了一步。 而此时,被大家纷纷议论的主人公——落魄秀才叶景琛,正坐在扬州府墨香斋内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叶公子,这是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得利,一共两百三十两,请您收下。” 一个掌柜打扮的人朝叶景琛递了一沓银票过去,态度恭敬,给的银钱也是有零有整,思虑周全。 叶景琛放下茶碗,伸手接过银钱,“有劳于掌柜了。” “应该的,希望来年同叶公子能一如既往的合作愉快。” 于掌柜眼神别有深意的看向叶景琛委婉的试探道,叶景琛哪有听不懂的道理。 “一定。年后便将经义、策论记录整理出来。” 叶景琛的回应让于掌柜心中大定,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本店生意好不好全指着他了。 墨香斋是扬州府的一家普通书肆,生意一般,每年因着靠近书院才能维持一二。而自从同叶公子合作以来,自家书肆可谓是起死回生,蒸蒸日上。 但叶公子不愿签订长期合作契约,始终让他心中有些不安,要知道自从自家生意好了,别的书肆可都红着眼睛盯着叶公子呢。 万一真让别的书肆将人挖走,自己损失就大了。好在叶公子一诺千金,他既然答应年后继续同自己合作,便不会反悔。 “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叶景琛站起身同掌柜告辞,今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在叶景琛离开书肆时,宋时落也到了扬州府。 抬头望向比江都县明显更为高耸巍峨的城门,宋时落有种到古城旅游的兴奋感。 今日哥哥到府城给悦来楼送火锅底料,自己便趁机跟着一起来开开眼界,参观参观扬州府。 如果自家生意要发展到府城并站住脚,定然不能仅靠同悦来楼的合作维持,要有其他的进项才行。 当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想精准定位,找到商机,必须先了解一番才可。 二人直奔城中悦来楼,送完火锅底料后,连宅子都没回便开始逛了起来。 扬州府位于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交汇处,拥有独特的水文环境,是重要的河运要道,促进扬州经济的繁荣发展。 码头上日日来往不断的船只,将全国各地的货物经运输到扬州府,进而分散至各地,同样,扬州府内的特产货物也经由河运销往全国。 扬州府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气候适合农作物种植,稻谷产量都比其他地区更为高产,是重要的鱼米之乡。 扬州府在独特的先天条件和优越的后天条件下,发展的迅速,是全国有名的富庶之地。 河运的发展,带动了人员的流动,有了人气,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消费,如此一来,经济便活了起来。 宋时落看着人群涌动的街道,种类繁多的铺面,来往之人的衣着和面色,无一不彰显着此地的繁华。 看着这一切,更加坚定了往府城发展的决心。见过更大的世面后,怎么甘心安居一隅呢。 唯有历尽千帆,回头看,才不枉此行。 此时的宋时落适合斗志满满的“奋斗落”,而不是江都县那个一心求稳的“躺平落”。 两人兴致勃勃仿佛要将府城一日逛完的劲头,最终在五脏庙的坚决抗议下败下阵来。 “扬州府怕是有咱江都县五个大。”宋时宇站住脚,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样的天竟然走的满身汗。 宋时落此时也一样,刚开始光顾着震惊呢,忘记累了,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无力抬起。 气喘吁吁的抬头环顾四周,“哥哥,正好也到饭点了,咱们去酒楼用餐,顺带歇歇乏。” 宋时宇也正有此意,他现在又累又饿又渴,若不是念着妹妹在一旁,有些顾忌,他真想一屁股坐下歇歇在走。 “妹妹要吃些什么?” “我想去悦来楼,也能听听府城的人对咱们火锅的评价,以便改进呢。” “嗯,那就去悦来楼,反正要吃饭,银子让别人赚,不如给自己赚。” 悦来楼的火锅收益可是给宋家分成的,去悦来楼吃饭,自家也是有收益的。 好在悦来楼距离此处也不过一条街道,几人慢吞吞的走着。耳边响起了春桃的碎碎念,后悔没坐马车过来,让小姐遭老罪了。 在春桃的碎碎念中,悦来楼出现在几人眼前,只是未等他们进去,耳边便听一道声音传来。 “景琛兄,里面请。” 第67章 有缘千里来相见 宋时落兄妹闻言转头望了过去,在他们侧前方,叶景琛正同一锦衣华服的男子边交谈边迈步进入悦来楼,刚刚的声音正是出自身旁男子之口。 见到这一幕,宋时落几人均停下脚步,就连春桃一路不停念叨的碎碎念也停了下来,转而开始感叹起自家小姐与叶公子的缘分来。 怪得人人都道有缘千里来相见,小姐同叶公子可不止是有缘了,那缘份就像长了腿似的,都从江都一路追到了府城。 宋时落此时也没空理会自家丫头的八卦心理,只想降低几人的存在感。 “景琛兄,悦来楼近日推出了一道新菜,名为火锅,吃法、味道甚是新奇,已成为府城一绝了。 你人在江都县,想必未曾品尝过此等美食,今日我也算借花献佛,让你开开眼了。” 宋时落兄妹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眼中满满笑意。 叶景琛也未拆穿,顺势进入酒楼。 等二人走后,宋时落又停了几息才抬脚往里走去。两人毕竟有婚约在身,虽说自己并不在意,但见到了总不能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寒暄起来又感觉麻烦,便只能尽量错开。 时辰还早,悦来楼内客人并不算多,掌柜和小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放眼望去,没看到叶景琛,应该是去了包厢。 宋时宇上前也要了一个包厢,点了火锅,便上楼歇着了。 自从推出火锅后,酒楼生意明显好转,在府城众多酒楼中也是佼佼者,每日客人点单火锅的尤其多,也带动了招牌菜等菜品的销售。 周掌柜笑看着这些,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叶景琛看着宋时落兄妹两人进入对面包厢,面带笑意的收回目光。 “景琛兄,遇见熟人了?” 程致远眼中满是揶揄,一脸好奇的问道,刚刚他可也看到了,叶景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对男女,直到他们进入雅间。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盯着那个姑娘。 虽说就是一面,刚刚女子的容貌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确实明眸皓齿、花容月貌,让人一见倾心。 但叶景琛可不是一般人,对女子更是一贯的敬而远之,如今突然对着一个女子注目良久,绝对不正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程致远在心中已经想出了几个版本的才子佳人戏码。 叶景琛对上好友那戏谑的神色,不由的哭笑不得,摇头解释道。 “嗯,确实是熟人,同他们兄妹有些渊源。” 程致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不仅开口回答,还解释了那对男女是兄妹关系,怎的,怕自己误会吗? 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程致远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谁让叶景琛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难得有此机会,自己可不得深掘一二。 只是后面任他七十二般武艺都使出来,愣是一个字都没从叶景琛嘴里撬出来,让自己略显挫败。 相比叶景琛包厢的热闹,宋时落包厢显的异常安静,只有不断响起的咀嚼声和碗筷的声音。 从火锅上桌开始,几人便埋头开吃,哪还有闲心聊天,全是一副“心中不问世事,眼中只有干饭”的模样。 “嗝~” 直到宋时宇酒足饭饱后,忍不住打出一声嗝,几人才渐渐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碗筷,眼前一片杯盘狼藉,却只让人觉的满足。 果然是饿了才知饭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古人诚不欺我啊。 “妹妹,逛了半天,你发现商机了吗?” 饱餐一顿后,宋时宇想起今日之事,不由得问了起来。 宋时落:“哥哥有何发现吗?” 宋时宇:“府城相比江都县,繁华太多,不论哪个行业竞争都很激烈,宋家若想在府城发展,难度很大。 但是府城码头人员众多,‘食’这一行消耗颇大,咱家现在入手的也是食之一面,最好还是从这块入手。” 宋时落:“哥哥的说法我举双手赞同。” “人生在世,不在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对于我们而言,确实在‘食’这方面入手更好,再说像大夫这种咱们也干不了呢。” 宋时落俏皮的话语,让人心情放松。见妹妹如此神情,宋时宇猜测她应该有了主意,便也放下心来。 自己没有妹妹脑子灵活,充满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那便全听妹妹的就没错了,自己还省的思考了呢。 若是让宋时落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会羡慕嫉妒恨,自己一直追求的躺平生活,竟然让哥哥在自己身上达成了,苦恼+。 两人闲聊片刻,歇息够了,便打算起身回府,在耽搁下去,回到江都县就太晚了。 本想去租住的宅子里看望下大伯和大伯娘,现在也去不了,只能下次来时再去。 宋时宇出门结账的身影被对面房间的程致远看到,他灵机一动,既然景琛兄不可能说,那他便自己想办法了。 不怀好意的看向对面的叶景琛, 叶景琛对他甚是了解,见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知心里又在想些什么点子,在心中暗暗提防起来。 只是自己未知的怎能提防着有预谋的某人。 在宋时宇兄妹走出包厢的一瞬间,程致远立马起身推开门出去,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叶景琛阻拦不及,只能起身跟着走出去。 酒楼走廊内,双方四人对面而立,不同的是宋时落兄妹一脸茫然,不明白来人何意,而程致远则一脸兴味盎然,操着一副自来熟的口吻上前攀谈起来。 “二位留步,在下失礼了。听闻两位与叶兄是熟识,便想结识一番,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第68章 酒楼插曲 知道冒昧你还来打扰,宋时落看着此人身后的叶景琛,一脸哀怨,躲都躲不掉,这下春桃又要不停念叨缘分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当看戏喽,调整好心态后,宋时落默默的往后挪了挪,站在最佳看戏的位置,看着眼前三位俊朗少年的寒暄交谈。 只是这位陌生公子眼神是不好吗?干嘛时不时的盯着自己,宋时落被看的不自觉伸手的摸了摸脸颊,没有饭渍或其他异物啊,这人毛病啊,气的她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叶景琛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忍着嘴角的笑意,上前为两人介绍起来。 “宋兄,这是我在府城的好友程致远,为人爽朗,不拘小节,方才冒昧之处实非本意,还望宋兄和宋姑娘勿怪。” “程兄,久仰。”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贸然出来相见,但看在叶景琛的份上,宋时宇也很给面子的同他见礼。 “宋兄,久仰大名!身旁这位姑娘便是令妹吗?”程致远假装好奇的看向一旁的宋时落。 一旁作壁上观的宋时落见自己被他提及,心中有些奇怪,但此人眼神清明,充满好奇之色,并无恶意,便微微点头致意。 程致远见宋时落反应微微上前弯腰拱手,“宋姑娘,幸会,今日一见在下心中竟有豁然开朗之感。”说完还拿眼神瞟了叶景琛一眼。 宋时落见他如此,便也直接开口应了回去,“程公子此行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哈哈哈宋姑娘果然与众不同。”程致远大笑出声,满身透着愉悦。 宋时宇没听懂妹妹和程致远的哑谜,不懂对话有何可笑之处,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叶景琛看着好友行为过于放浪形骸,没有让他继续掺和下去,再说如此明显的对答,宋姑娘或许已经生了怀疑了。 直到宋时落兄妹走出酒楼,程致远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贱兮兮的看着叶景琛,“这回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否认也没用。” 叶兄不必介怀,哪个少年不思春,再说叶兄龙章凤姿,才识过人,哪个姑娘不倾心于你,看上了就去提亲啊,怎的一副遮遮掩掩的姿态。” 叶景琛对程致远刚刚那一出也是始料未及,现今听他也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也无意隐瞒,如实相告起来。 “程兄果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只是我与宋姑娘已有婚约。” “叶兄已有婚约?”程致远惊讶,不过想到刚刚的宋姑娘才貌双全、秀外慧中,与叶兄颇为般配,难怪叶兄待她如此不同,原来是上心了呢。 想到宋姑娘刚刚的言行举止不禁内心感叹,此女进退得宜,聪慧过人,看着颇为厉害,叶兄以后怕是夫纲不振啊。 当然厉害了,你刚刚惊为天物的火锅便是出自她手,叶景琛心中默默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只看得一旁的程致远以为他鬼上身了呢。 宋时落兄妹并未将酒楼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踏上了回江都的路程。 生意局势好转,安排好各项活计,宋时落一家也有时间回村过年了。 今日,宋时落被宋大勇喊了过去,明日爷奶、堂哥堂嫂一家就要先一步回村,准备过年事项了。 宋大勇决定今日便将这段时日的银钱结算清楚,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回村过年。 除了铺子和农庄的账除外,家中火锅等账目以及出工等都由女儿亲自记录。 此事就是宋大勇不说,宋时落也有此打算,哪有拖欠人工钱过年的道理。所以前两日她便将账算清了。 宋大勇伸手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账册,里面将最近一个月的开支、盈利以及叶老头、叶老太和大伯一家每人出工数及应得的银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爹,我按你之前定的大人一天80文,娇娇和时运一天50文结算的,每人多少银钱也结算清楚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及宋时昌三人因在村里收黄豆比其他人多了三天的工,也就是240文,每人二两四钱银子,宋娇娇和宋时运是一两三百五十文,其他人则是二两一百六十文。 “落儿做事越发有章法了,就按这些发,让你娘给你准备银钱。” 这一个月宋家挣了往前几十年都没有的财富,看着账册上的盈利,自己都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于是,今日饭后,宋母将公婆及二叔一家均留在了厅堂,根据账册将银钱一一分发到人。 孙氏看着手中二两多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心花怒放。 在哪做工也不敢想能挣这么多银子啊,况且每日所干的活计也不累,大家有说有笑的就把活干完了,吃饭也不用费心张罗。 要知道码头苦力一天也就几十文,他们挣的可是卖命的钱,相比起来自己这钱挣的可要容易多了,就连小儿子和女儿都分了一两多,明显就是小叔子一家的照应。 孙氏虽然眼皮子浅、泼辣,但也知好歹,默默将这些记在心中。 整个厅堂充满欢乐,就连手中银钱还没捂热就被孙氏以保管的名义收走的宋娇娇兄妹俩心情也没收到影响。 这种愉悦的心情丝毫没有减弱,直到众人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依然笑呵呵的谈论着。 大儿子时昌已经结婚,工钱只需交七成给自己便可,加上丈夫和小儿子、女儿的一起,自己手中便有十两的银子来,这可是往年一年都挣不来的。 宋娇娇看着自家娘高兴的样子,便识趣的上前撒娇讨好,企图给自己要些零花钱。 孙氏:“小孩子家家的心里没成数,拿丢了可就可惜了,有啥想买的跟娘说娘给你买,看,昨日你要的头绳、零嘴不都给买了嘛。” 孙氏看了一眼宋娇娇头上的花绳哄道,闻言,宋娇娇转了转眼珠继续为自己的零花钱努力道。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堂姐都说了身上得留点钱傍身,这样才有安全感。” 第69章 争吵 孙氏没好气的看着女儿,为了零花钱将落儿都扯进来了。想到落儿,不知怎的就答应了下来,给时运和娇娇每人二十文傍身。 叶老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满足极了,没想到自己临老了,日子越过越好了。 回到家中,孙氏便忙碌起来,收拾屋子,规整物品,盘算过年物件和食物等等,就连宋娇娇都被指使着打扫院落。 家中虽有些脏乱,好在人也够多,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都干劲十足。 只是有人偏要在这种时候出幺蛾子。 “闭嘴~” 宋娇娇看着院内横七竖八倒着的锄头和板凳,打算将其搬至南边院墙处,在经过大哥大嫂房间时便听到一句压低声音的怒吼声。 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的靠近窗户边听了起来。 陈春燕:“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就是个傻子!别人将你当傻子你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咱们挣的银钱为何要交给婆母,留着给你弟弟娶媳妇还是给你妹妹当嫁妆?” 宋时昌:“这是规矩,咱们吃家里喝家里的,挣得银钱就该交给家里。 就算时运和娇娇以后成亲要用这钱也是天经地义,你别废话,赶紧交出去。” 陈春燕:“凭什么?这是我挣的,我就不愿交出去白白给她们花。” 宋时昌:“我们没分家,这钱就该交给我娘,你看村里哪家不是这样?况且我娘还给我们留了三成,你别不知足?” 陈春燕:“呵~说什么分家不分家,都是借口。你二叔也没分家呢,怎么不见他将银钱交给公中。” 宋时昌:“你倒是会想好事呢。当年二叔是赤手空拳去县城打拼,没拿家里一文钱,他们没吃家里没喝家里,连家里该他们房子和田地都给了咱家,挣的银钱凭啥交公中?” 宋时昌没想到自己媳妇竟然如此的胡搅蛮缠,一点道理都讲不通。 陈春燕:“咱们在家又能吃多少?凭啥要把我辛苦挣的钱交上去大半?” 陈春燕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实在舍不得松手,依然据理力争。宋时昌也渐渐失了耐心,后悔昨日将银钱交给她了。 宋时昌:“你挣的?没有我二叔的帮助,你上哪挣这么多钱?” 陈春燕:“嗤~” 宋时昌:“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 陈春燕:“我笑你傻透了,傻的可怜。你是不是觉的能挣这么多钱心满意足了,对你二叔一家感恩戴德呢。 唉,可惜人家压根没把你们当回事呢。知道火锅底料在悦来楼卖多少钱一块吗?500文!一桌饭菜吃下来要几两银子。” 陈春燕不屑的说完,眼神仿佛看傻子一般,别人一桌吃的就是自己一个月的银钱,而她们这些做火锅底料的却将这点银子当宝,还对二叔一家感恩戴德,真是愚蠢极了。 想到县城宋时落一家的吃住,陈春燕心中越发不平起来。他们挣的盆满钵满,却给自己喝点稀汤,还让自己对他们感恩戴德,想的倒美。 宋时昌听着妻子的话,气的额头直抽抽,攥紧的拳头上青筋冒起。 “悦来楼卖多少钱一块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二叔家的生意,难不成还得和你平分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留钱做什么?” 陈春燕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喊了起来。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都能将钱给你弟妹用,我给我哥哥用有什么不可以?” 宋时昌见妻子突然撒泼似的喊了起来,担心被爹娘听到,忙上前打算捂住她的嘴巴。 只是还没等他动作,门就被推开了,宋娇娇一身怒气的走了进来。 宋时昌怔在原地,陈春燕也止住了声音,她虽和丈夫吵架厉害,心中还是挺怕婆母的,现在被小姑子撞见此事,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只是想到银钱,又觉憋闷,心中便有破罐子破摔了想法。 “嫂嫂若是不愿将银钱交公,直接同娘说便是,为何背后说二叔一家不是,咱们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前面拿人银子,后面就能骂人。” 哥哥不会吵架,自己可不差,刚刚嫂嫂说的那些话,把她气的不轻,实在忍不了,只能亲自出马。 陈春燕听道宋娇娇公然对她指桑骂槐,一点面子也不留,瞬间怒气上涌,对骂起来。 “你骂谁是白眼狼呢?宋时昌,这就是你的好妹妹,一点教养也没有。” “你有教养?你有教养会做这事,背后说人也不脸红。” 两人的吵骂声,瞬间传到院内各处,宋大叔让妻子将女儿喊回来,公然和大嫂吵架,名声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嫁出去。 孙氏面上应了,心中可不这么想。 陈春燕自嫁进宋家后以来,虽不至于好吃懒做,但心眼子尤其小,干活拈轻怕重,还经常同娇娇、时运两人比较,生怕吃亏,最重要的过分贴补娘家。 女儿一开始便不喜欢她,也有过争执,但自己私下说过她几回,也听进去了,后面也再没发生正面冲突,顶多有不满的时候,偷偷的和自己说。 今天这种大声对骂的还真难说谁是谁非呢。 再说昨日就发了银钱,老大两口到现在还没将钱交入公中,她心中已经不满了。 心中想着,也抬步走了过去,三人见孙氏过来,均住了口,宋时昌一脸讪讪的站着没动,陈春燕在看到婆母的一瞬间也心虚的低下头,丝毫没有方才骂架的气势。 只有宋娇娇一人,见到孙氏仿佛仿佛有了底气般。 看到这些,“身经百战”的她 哪里还能不明白,抬手止住了女儿的话。 “老大,好日子过腻了是吗?大过年的闹什么闹,传出去好听还是咋的,一会都到堂屋去。” 孙氏眼神严厉的看着老大夫妻俩,说完便带着女儿走了。 堂屋内,叶老头、叶老太和宋大树都已在了。 叶老太看向走进来的大儿媳,开口问道:“这次又是因为啥?” 第70章 回村过年 “奶,还不是因为大嫂不想将银钱交公。” 孙氏还没开口,宋娇娇便忍不住开始说了起来。 想到以往陈春燕的种种行为,大家都明白她想留银钱做什么用。 叶老太看着孙女气呼呼的样子,“这事让你娘去办就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家中和大嫂吵起来,传出去还有哪家敢娶你。” 宋大树也在一旁拧着眉头训斥:“简直是胡闹。” 宋娇娇见爹训她,不乐意的撅着嘴巴抱怨起来。 “我也不想和她吵架的,可是她竟然还说二叔一家的不是,实在让人听不下去,一气之下我没忍住。” 大家一听这话,神色微变,仔细问起详情来。 听完宋娇娇的话,堂屋一片寂静,叶老太看了大儿媳一眼,示意她处理这事。 直到宋时昌夫妻俩来到堂屋,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安静到怪异的场景。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心虚的认错。 孙氏仿佛没听到般,开口问了起来。 “老大媳妇,你对挣的银钱交入公中不满是吗?” 孙氏直接了当的问起陈春燕,对方站在一旁,听到问话,也低着头没有回答,孙氏也不在意,而是闲闲的开口。 “我今儿明确跟你说,交到公中的钱,我确实会用来给老二和娇娇成亲用。” 陈春燕一听这话,抬头直视婆母,一脸的不服气。 “你不服气也没用,不想再我们宋家带了,我让老大给你休书,你就回娘家。 像你这样不服管教、不敬婆母、不友爱弟妹的,咱们宋家也供不起。” 孙氏此话一出,陈春燕眼中瞬间满是惊慌,刚刚的不服全然不见。 这个结局超出自己的预料,若真是被宋家休了,以她对爹娘的了解,绝不会收留自己的。 一旁站立的宋时昌听到休妻时,本想维护一二,见爷奶和爹都未插手,自己也忍了下来。 孙氏看到陈春燕的惊慌,心中满意,知道怕那就还有救。 “让你们银钱交公,你觉得吃亏,担心弟妹以后成亲占便宜。当初你们成亲时,花的可都是公中的钱,你怎么不算算呢,每回拿钱补贴娘家时,你咋没想想。 眼皮子浅,心眼子小的孬货,这是我宋家,想在我宋家待就按这个规矩来,不然就回娘家,我家时昌可不缺媳妇。” “宋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口口声声你挣的银钱,没有他二叔帮助,你上哪挣去? 码头苦力累死累活一天才几十文,你在县城做的那轻松的活计一天80文,还说那话你亏不亏心?简直是不知足。 本事没有,心眼倒是不少,二叔家的买卖你都眼红,有本事你像落儿一样制个东西出来,没得一天天算计别人,坏了心肠。” 孙氏这回出心想敲打她一番,什么话难听话都说了一遍,一点情面也没给她留。 陈春燕一脸狼狈的站在堂屋中间,可怜巴巴的样子听着孙氏的训斥,也不敢开口反驳,完全没有方才同宋娇娇吵架的劲头。 待事后回到屋中,趴在床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宋娇娇听着哭声,得意极了,“娘,你刚刚说的大嫂头都不敢抬,总算出了我心中那口气,看大嫂以后还敢嚣张。” 孙氏没理会女儿的贫嘴贫舌,冲着正站在屋外,不知所措的老大不悦的道。 “嚎丧呢,大过年的给咱家找晦气呢。” 本来犹豫不决的宋时昌,听到这话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片刻后,哭声止住,院内安静下来。 “噗嗤~” 宋娇娇见此没忍住笑出了声,立马换来孙氏的一记白眼。 眨眼便到年二十九 这日傍晚,宋大勇给管事和伙计结了工钱,还多发了份过年的赏钱,亲眼看着几人将铺子规整妥当,关了铺子回家。 这几日将家中大大小小事宜皆已安排妥当,今日关了铺子,明日一早就能回村过年了。 宋时落也在家中陪同宋母整饬回村物品,吃的、穿的等各种物品满满当当的放在屋内。 “落儿,一会记得将酸豆角和辣白菜多带点回村,留给家里走亲戚用。” 至于火锅底料,徐氏没提,不是小气,而是担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道菜名气太大。 “娘放心,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就让马伯提前装上车。” 按照以往的惯例,宋家给下人都提前发了赏银,也留给厨房一部分银钱让大家能过个丰盛年,值得一提的是,于婶子和春桃今年的赏银可谓水涨船高,让俩人兴奋不已。 次日一早 宋时宇便驾着马车往松树村驶去,马车内装满了物品,宋时落和爹娘坐在所剩不大的空间里,手中紧紧抱着汤婆子。 早过十五晚过年。虽说离晚上还早,孙氏已经带着儿媳忙碌起来,厨房备好了各种食材,丰盛极了。 宋娇娇正拿着一个大猪蹄子用镊子拔毛,难得见她有这么认真安静的时候。 宋大勇一家回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孙氏见到他们回来,忙喊当家的和老大出来帮忙。 宋娇娇也一把放下手中的猪蹄,高兴的朝宋时落跑了过来,那亲热劲儿比亲姐妹都亲。 宋时落等她到身边,从怀中拿出一根簪子,也没给她看,直接插到她的发髻上。 宋娇娇发髻微动,知道堂姐送了自己东西,但动作太快,没有看清,惹得她好奇不已,伸手拿了下来。 是一根刻着兔子图案的银簪子,兔子怀中抱着个胡萝卜,看上去憨态可爱极了,宋娇娇一眼便爱上了这根簪子,只是如此精美的银簪子定然价格不菲,让她有些犹豫。 宋时落好笑的看着她那一脸纠结的模样,“怎的,如果不想要我可就收回了。” 本来还在犹豫的宋娇娇一听这话,忙收回来手,“堂姐,送人的礼物哪还有收回的道理。”说完便宝贝的将其放在怀中,打算等明日穿新衣时再戴。 见她收好发簪,宋时落又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刻有梅花图案的发簪,打算送给堂嫂陈春燕。 宋娇娇听堂姐提及嫂子,偷偷的将宋时落扯到一旁,眼神中蕴着的八卦之色快要溢了出来。 第7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在厨房忙碌不的歇的孙氏,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自己反复叮嘱的事情,转身便被女儿当成了耳旁风。 等宋娇娇绘声绘色的说完昨日之事,宋时落沉默的看了看手中的发簪。 难怪今日陈春燕如此安静,与平时大不一样。但是这个发簪已经买了,难不成扣下不给,况且刚刚同娇娇的谈话也没避人,也许都被大家听到了。 况且发簪是小,若陈春燕是这种性子和想法的人,往后自家买卖继续用她可能也是个隐患,真真是让人头疼。 一旁的宋娇娇只顾将心中憋着的话吐出,压根没想到其他的,也不会觉得堂姐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就不给大嫂发簪。 她反而更加担心大嫂连发簪都会贴补给娘家,这才是最让她气愤的。 别看陈春燕昨日对宋时落一家心存嫉妒、忿忿不平,今日真到人面前了,没表现出一丝不满。 当宋时落将发簪送给她时,她也未推拒一二,急忙将手上的水擦干,小心翼翼的接过簪子,脸上的笑容都快开成一朵花了。 “嫂嫂可得保管好了,这个银簪子以后都可以留给未来的小侄女当嫁妆了。” 宋娇娇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这么好的银发簪不说做工,就是银锭子也得耗费个二两,加上如此精细的做工可不得好几两银子,整个村子都找不出几个有这簪子的人,希望嫂子珍惜。 而陈春燕意外得了这么个银簪子,对小姑子意有所指的话都忘了生气、反驳。心中只有一种想法,这个簪子终于不用给交公了。 宋娇娇拉着堂姐去了堂屋,正听见爷奶让家里唯一进学堂的哥哥写春联。 堂屋内已经铺好了红字,宋时宇手持毛笔,几副春联脱口而出,可谓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哄的爷奶一脸自豪,可劲的夸了起来。 最后几人想了又想选了一副出来—— 上联:春回大地福源广 下联:岁转金秋喜气扬 横批:福寿双全 宋时宇持笔一挥而就,姿势怎一个潇洒了得,唬的一屋不识字的都齐声称赞好字,至于好在哪里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宋时落在一旁偷偷抿嘴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夸赞,直到族中来人通知一起祭祖才结束。 年三十祭祖是大事,宋老头带着家中男丁与同族之人一起去祭祖,这次的祭祖与之前不同,不仅祭祀自家祖宗,还需将全族祖宗都祭祀一遍,这一遍下来至少也得一个小时了。 孙氏和陈春燕忙碌着年夜饭,叶老太和徐氏张贴春联,宋时落与宋娇娇要清闲一些,坐在屋中边烤火边剪窗花。 不知不觉年三十便在人们的忙碌中度过了。 因为长辈们的关心,也没让宋时落、宋娇娇两人熬夜守岁,所以早早便睡了的两人,一早就醒了,两人穿上了新衣,宋娇娇还专门戴上了发簪,打算今日与同村小姐妹炫耀一番。 早饭后,宋时落跟着爷奶爹娘一起去了大爷家拜年。 路上碰见村民,大家均乐呵呵的笑着拜年问候,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整个村子都充满着浓浓的年味和人情味。 宋老头一家来到宋柏林家时,许氏同儿媳妇正在收拾桌面,应该是刚吃过早饭。 宋柏林见到弟弟一家,忙招呼起来,许氏也赶忙从里屋端出自家炒制的花生,大把的抓给宋娇娇几人,直到每人手中放不下为止。 抬手将宋时林招来,陪几人一起玩耍。宋时林是许氏的孙子,同宋时运大小差不多,几人年龄相当,不一会儿便在院中玩了起来。 长辈们坐在屋中闲聊起来,感慨这一年村里发生的事,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却填满了他们的生活,与他们息息相关。 宋柏林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宋大勇狠狠地夸奖了一顿。 因为收黄豆,给村中众人增加了一项收入,今年过年家家桌上都能有一盘肉菜,这都是宋大勇的功劳,嘴中不停说着什么仁义、富了也不相亲们,是个好孩子 宋大勇一把年纪还被夸成孩子,让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老脸通红,倒是一旁的宋老头将宋柏林的夸奖照单全收,露出一脸自豪的模样,宋老太没忍住斜了他几眼。 “大勇,今年还收黄豆吗?如果收黄豆咱们可以多种点。”许氏听到丈夫夸赞宋大勇,便想起这事,用心问了一句。 “伯娘,今年咱们村的黄豆我还收,您可以用多种些,只是最好用荒地,不要占用稻谷田地。” 宋大勇对于这个心中有些顾虑,他是真的想帮助村里,但是也担心好心办坏事。若是村民因为自己都不种稻子全部改种黄豆,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稻谷才是根本,自己也不敢保证年年都会收这么多黄豆,他希望村民在不影响稻谷种植的情况下,利用荒地种些黄豆,因此刚刚提醒了许氏一二。 许氏听话听音,明白侄儿的意思,点头同意也答应不会透露出去。 稍坐片刻后,在宋老头一家离开之前,许氏便进屋准备红包去了。 宋时落跟着哥哥们一起循规蹈矩、照葫芦画瓢的给长辈们拜年,然后乖巧的收下长辈们给的红包。 待离开大爷家时,每人都收获了几个红包,宋时落瞥到一旁盯着手中红包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宋娇娇,仿佛知道她热衷拜年的原因了。 昨日睡前,她便拿着年夜饭后长辈给的红包,喜气洋洋的同自己分享,孙氏已经答应她今年的压岁钱不没收了,留着给她傍身用,让她兴奋的差点都睡不着了。 果然没一会儿,宋娇娇就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着她的小金库数额的变化。 虽然压岁钱一般都是两文一个,耐不住人多啊,宋娇娇现在已经攒了十多文了,相比往年的身无分文可不就让人激动了。 回到家中,宋大勇便提出下午回城,因为初二各行各业都开业了。 “宋记”铺子要开,酒楼开业也需要火锅底料和芽菜供应。至于其他人,可以等到元宵节后再过去帮忙,毕竟酒楼近日不会太忙,自己一家能应付的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被宋大勇叮嘱元宵节后才来的宋老头夫妻俩不仅提前进城,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第72章 婚事起波澜 到的家中,宋老太便将宋大勇连同徐氏一起劈头盖脸的训斥了起来。 自成家以来,很多年都不曾挨过训了,这次突然见老娘发这么大的火,连媳妇都一起训上,可见不是小事。 可自己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自己最近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能低着头等老娘发泄完怒气。 事情是这样的。 每年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松树村的外嫁女在初二这天也纷纷回到娘家。 宋杏花今天也带着丈夫和孩子回了松树村,和老娘闲叙家常,知道二哥初一就回了城,还有些遗憾,没能见面呢。 因为宋杏花从小喜欢吃豆腐,宋老太便让孙氏去村头豆腐坊买块豆腐回来。 孙氏一贯是个会来事的,听到这话,忙应声而去。 村头离宋家也不过二里路的距离,买块豆腐也就抬抬脚的功夫就能来回,谁知今日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她回来。 就在宋老太等的焦急的情况下,孙氏终于跨进了家门。只是未等宋老太发怒,孙氏便一脸怒气的将豆腐重重的放下,仿佛谁惹到她一般。 自家媳妇自己知道,如果谁惹到她,她不会回家生闷气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孙氏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将厨房之事交给陈春燕和宋杏花,拉着宋老太回了里屋。 宋老太:“说,怎么回事?买个豆腐将你气成这样。” 孙氏:“娘,村头豆腐坊的闺女你知道,她今日也回娘家了,我刚刚去买豆腐正好碰到她了。”孙氏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怒气更甚了。 宋老太不明就里,仍然配合着说,“知道,他家闺女嫁去了李家村,是她惹到你了?” “他惹我什么啊。”孙氏嘟囔着,接着将话说了下去。 “我刚刚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她和大娘聊闲话,提到她家隔壁的姑娘,说那女孩命好,平时在家没人疼爱,结果摊上了个好亲事,对方是个秀才公,等开完年两家就要定下来了。” 宋老太听到这里,隐隐感觉不好,面色也严肃起来,静静地听着。 “我心中就纳闷,咱这十里八村也没出几个秀才公,落儿之前定了个,现在这姑娘也定了,秀才公能是这么好定的,就多问了一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说定的是小叶村的秀才公。” “娘,小叶村满打满算可就出了一个秀才公,她们家和小叶村的秀才公定了亲,那咱们落儿定的是啥?” 孙氏说完不停喘气,仿佛气的不轻。这都是什么事啊,一男两定? 真不知道小叔子夫妻俩给落儿定的是个什么亲? 宋老太听完脑袋也有点懵懵的,之前听到孙女着急忙慌的定了个秀才公,她便觉得不安。 但那也只是担心落儿嫁过去会受磋磨,后来见过那孩子,觉得是个识礼的好孩子,才将将将心放下,现在竟然来这出,若这事是真的,大概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 “确定是小叶村的秀才公吗?”宋老太不死心的确认道。 “娘,我问了,人家明明白白的说了就是小叶村的叶秀才,而且那家也没隐瞒,现在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这事呢。” 孙氏担心自家婆婆不信,恨不得将所有消息一字不落的说给她听。 “娘,这个消息准不会错,你知道李家村那家和小叶村叶秀才家是什么关系吗?那么普通的人家为何能订到秀才公?” “因为她们亲戚,那家是小叶村叶老太的娘家,这个婚事据说也是叶老太亲自同意的,你说这还怎会有假?” 听完孙氏的话,宋老太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叶家为何一男两订?他们不怕吃官司吗? 哪有百姓不害怕见官的,难不成落儿同叶家的婚事是假的?越想心越凉,恨不得立马赶去县城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婆媳俩从里屋出来,陈春燕和宋杏花也摆好了饭菜,就等他们俩了。 看着两人暗沉的面色,家中众人面面相觑,早上还好好的,怎的去买个豆腐回来就这样了,也没听说村里有什么事发生啊。 宋老太看着女儿一家,整了整面色,掩盖些许情绪。 大过年的,女儿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家不能失礼,让女儿回家落人话病。 婆媳多年,宋老太一个眼神孙氏便领会意思,热情的招待起小姑子一家,最后她们临走时还各送了一罐酸豆角和辣白菜。 听说是宋大勇专门从县城带回来的,张大山欣喜不已,自己对这个可是早有耳闻呢,只是兜中羞涩,不能一尝究竟,这次可有口福了。 等到宋杏花一家走了,支开孩子,宋老太便将此事宋老头和老大说了一遍。 宋老头听完,将旱烟杆往鞋上磕了磕,放在一边,一锤定音。 “每日咱们去县城一趟,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无他法,只能暂时点头同意。 这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宋大勇从老娘的怒骂声中回过味来,等宋老太骂声停歇后,不由得出声问道。 “爹娘,你们是不是听错消息了,叶家有几个孙子呢,会不会是其他人?” 宋大勇心中一点也不信此事,这门亲事是他同叶修文所定,交换了庚帖,也有定亲文书,万万不会有假的。 可能对方说的是小叶村秀才公家的弟弟,结果在传的过程中出了差错,让大家认为是同秀才公定亲呢。 宋大勇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爹娘误听误信了。 听到老二如此说,不仅宋老太生气,宋老头都忍不住呵斥起来。 “糊涂!这是孩子的婚姻大事,岂能有一点差池?” “对方都说了命好定的秀才公,你不想着去查探一番还在这给自己找借口。 你知道叶家同那家是什么关系吗?叶家老婆子的娘家,这消息还能有假,你给落儿定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自家老爹的训斥,宋大勇夫妻俩也有些不安起来。 当初叶修文临终时紧急给儿子定下亲事,就是为了防范叶老太,若对方是叶老太娘家,这事还真说不好。 宋大勇安抚住爹娘,忙让儿子去叶家将叶景琛喊过来,是与不是要当面对质,宋家不能为了这个婚事毁了女儿的名声。 第73章 叶母的怒火 今日叶景琛恰好没有外出,在家中温书。宋时宇找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 虽说自己搬到县城已有一段时间,可宋家人从未上门,今日突然过来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母见是宋家公子,忙热情的将人请到屋中,沏茶招待,宋时宇按捺下心中怒火,只道有课题想请教叶景琛,宋母便不多打扰,让两人安静探讨学业。 宋母对此未起一丝疑心,自从搬到县城,也有几人找过琛儿探讨学业。 然叶景琛不会信他这套说辞,将人领到书房,便径自开口。 “宋兄,有何要事?” 宋时宇看着对方一脸淡定的模样,不禁气从中来,没好气的怼道。 “我宋家找你何事,叶兄应当心知肚明。” 看对方一脸怒气和阴阳怪气的话语,叶景琛不明就里,自问最近自己没做过什么令宋家不满的事情。 不,确切的说,除了那一纸婚约,自己同宋家也没什么瓜葛,更遑论其他。 思及此,突然眼眸一沉,难不成是同婚约有关,宋姑娘要悔婚吗?若是这样,宋时宇也不该是质问自己的态度。 叶景琛摇了摇头,让他为自己解惑。 宋时宇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便将自己偷听到的大概事情说了出来。 叶景琛听后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两人同叶母打声招呼,便往宋家走去。 大失所望便是现在宋老太对叶景琛的态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奇妙,上一秒可能还很欣赏对方,下一秒会因为对方的言行举止或其他与之相关的事情而产生不满。 欣赏与厌恶仅一线之隔,端看人们怎么看待。 叶景琛一踏进宋家,明显感受到了长辈对他态度的变化,上次拜见宋家阿奶时,对方还一脸和蔼,关怀备至,今日却是不苟言笑、满脸严肃,对他也是一副不满的神色。 宋大勇抬眼看着爹娘一脸阴沉,而叶家小子一脸茫然,不由得叹了口气。 “景琛,开年可有回村?” 语气和缓,宋大勇内心还是偏向于信任叶家小子,作为长辈也不想开口质问于他,便迂回的问了起来。 “伯父,今年小侄同母亲在县城度过,年后还未曾回村。” 叶景琛一脸慎重,平缓而认真的回答,虽不明白为何问此,但他知道宋家伯父定不会无的放矢。 “哦,近日小叶村传言你与李家即将定亲之事,不知你可有耳闻?” “什么?!” 一向面不改色的叶景琛难得露出惊愕的神色,他想过同婚事相关,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再次订婚的消息。 厅堂内四人将叶景琛脸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不似作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伯父,小侄同家母近日并未回村,对此传言也不知晓,此事是小侄的疏忽,请伯父给小侄一点时间,我定会查清此事、处理妥当,给宋家一个交代。” “叶家同宋家婚事乃是父亲临终前同宋伯父您亲自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契为证,两家亲事已成,小侄断无另定婚约的可能。” 知晓长辈们的担忧,也担心宋家因此不满生了悔婚的意念,叶景琛莫名有些心慌,便极力的摆出这些,力图争取对方的信任。 事实正如他所料那般,宋老太和宋老头俩人听到他说两人婚事是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立了婚契,心中也定了下来。 看来老二夫妻还算着调,有了这些,宋家也能有些底气。若叶家另定婚约,便是过错方,至少能减少些对落儿名声的损伤。 或许是宋老太等人心软,也或许被叶景琛的诚恳打动,便答应给他两日时间去处理此事,只是叮嘱他处理妥当,不可横生枝已至影响落儿名声。 叶景琛也没耽搁时间,回家便将此事告知母亲。 听闻此事,叶母惊怒交加,心中充满了对婆母的不满和对儿子的心疼。 琛儿对宋家姑娘有意,自己都看在眼中,婆母此举简直是要毁了儿子的婚事,她决不允许,一向脾气软糯的她此时就像护崽的母鸡一般,眼神坚韧,无惧风雨。 “琛儿,传言定是真的,婆母以前反复多次提过你与李家做亲之意,只是均未如愿,所以你爹才会在临终前紧急定下你与宋家的婚事,便是为了打消你阿奶的念想。 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你阿奶对此事的执念太深,若咱们一味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死死拿捏住你的婚事用来为她娘家铺路,娘这次说什么也要断了她的念想。” 这次婆母实在太过分,知道她一向看不上自己,可万没想到在儿子婚姻大事上还将自己无视的如此彻底。 儿女婚事,自古便是父命之命媒妁之言。丈夫虽然去世,自己可没死呢,可她竟然不经过自己允许便想私下定下儿子婚事? 若是其他人家自己也不会如此,只是李家实在不是自己心存偏见,实在是李家的名声太盛,多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之辈,只想让人敬而远之。 琛儿以后若是入职官场,有此岳家必成隐患,自己不求高门大户之女,至少也要品行端正、言行得体的女子才能配上自己儿子。 叶景琛也知晓此事应当八九不离十,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紧皱眉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自小便早慧,习惯将一切事物掌控于心,此事显然脱离了他的掌控,这个变数,让他心中有些挫败和清醒。 以往是自己太过自信,觉的不必将此事告知祖母,免的徒增烦恼,却忽视了人性的贪婪和荒唐。 当天便同母亲坐上了回村的牛车,不到午时就已回到村中。 院中摘菜的吴氏见两人回来,心下诧异,再见一看两手空空,不禁暗下撇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忙活。 若不是碍于侄儿,她都想嘲讽两声,见两人直奔堂屋,眼神不由的一闪,忙将大丫打发出去喊他爹回来。 第74章 澄清传言 叶老太正坐在堂屋对着光线缝补着衣服,忽然眼前一暗,她不满的抬头,见大儿媳母子俩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衣服。 “这么快就回来了?” 昨天傍晚才让老二托人带话给他们娘俩,让他们母子回村一趟。本以为两人要到明日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叶老太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叶母一愣,婆母知道自己会回村? “这次让你们回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给琛儿定了门亲事。” 叶老太稀松平常语气刺激到叶母,紧握双手,直盯着叶老太。 “阿奶,我此次回村也是要同您说我的婚事。”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便不多说了,过两日就请媒人上门将你们两人的婚事正式定下来了。” 以为孙子已经得知自己给她订立亲事的消息,宋老太一脸高兴,继续说道。 “你舅爷家的孙女玲玲是阿奶看着长大的,咱们是亲戚,知根知底的,断错不了,而且这孩子打小就老实能干,以后定然能将琛儿照顾的很好。” “阿奶,同舅爷家的婚事恕孙儿难以从命。此次回来便是将此事解释清楚,免得惹来误会。” “啪~”宋老太气的一拍桌子。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次婚事只是告知你一声,容不得你来忤逆长辈。” “阿奶误会了,孙儿不仅没有忤逆长辈之意,恰恰是谨遵长辈的意愿。孙儿已遵照父亲临终遗言同宋家姑娘订了亲,此文书乃是孙儿婚契。” 一句话仿佛平地惊雷,出人意料,叶老太看着递过来的文书,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什么?大哥临终前给你订婚了?” 叶修武惊讶的大声问道,脚步匆匆的跨进堂屋。 “没错。” “这个逆子” 叶老太气的破口大骂起来,活着的时候便和自己不贴心,死了还不忘给自己添堵,自己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来。 “我还没死呢,订婚便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们还知道规矩吗?明日便去将亲事给我退了。” “娘,这是修文死前的专门为琛儿定下的,这门亲事我认定了,不会退。”叶母坚定地反驳道。 一听这话,一向低声下气的叶母,难得勇敢的反抗了一回。 宋老太被呛得的失了理智,抬手便扇了过去。 叶母也不躲闪,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即使被打死,自己也不能让婆母糟践儿子的婚事。 “啪”的一声,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叶母瞪大眼睛看着挡在面前的儿子,眼中蕴满心疼的泪水,无声的哽咽着。 “不知阿奶可消气了?” 叶景琛声音冷的仿佛含着冰碴,让一旁的叶老太母子心中升起一丝惧意。 “我同宋家的婚事谨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契也已在衙门备案,这门亲事是父亲临终遗愿,也是我认可的,断不会退亲。” “之前阿奶不知晓此事便罢,以后若再有这等传言,惹上官司,后果也只能由阿奶和舅爷两人一力承担,孙儿言尽于此。” 叶景琛说完便带着叶母走出宋家,随后他去了族长家,而叶母便同村中的村民闲聊起天来。 自免税田后,松树村村民们对叶景琛的印象更好了,对叶母也十分热情。 叶景琛是个好样的,自己出息了还没忘了族里,四十亩免税田说给族里就给了,这大气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叶家那抠门的老婆子的后代。 “景琛娘,今儿个回村是因为景琛订亲的事。” “二春娘这是从哪听得谣言,不过说到亲事,我家琛儿的亲事确实定下了,还是琛儿他爹在世时亲自给他定的呢,大家可不兴听信谣言啊。” 叶母语带双关的笑着和大家澄清,村里众人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准是叶老太自己捣的鬼。 同众人闲聊几句,将儿子定亲之事说清楚后,等叶景琛从族长家出来后,二人便直接回了县城。 “娘将你交待的都说出去了,村里长舌的那几个妇人都在,明儿估计大家就知道此事了,之前的传言也就没人信了。” “你明日去宋家好好和你解释清楚,千万不能因为此事生了嫌隙,影响你们日后生活。” 叶母不放心的叮嘱儿子,担心宋家因为这事对儿子不满。 而宋时落对此次的婚事风波丝毫没放在心上,一心捣鼓她的糕点。 宋老太坐在院中笑盈盈的看着孙女一通折腾,就是看着一地的鸡蛋壳有些心疼。 看着院中架在火上的方铁盒子,就用这能做出外酥里嫩、香甜软糯的鸡蛋糕,宋老太很是期待。 宋时落看着再一次失败的鸡蛋糕,有些气馁,她并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对这个烤箱感到不满。 没错,院中这个方铁盒子便是自己专门到铁匠铺制作的烤箱。 不是太干就是太瘪,反正就是没有松软蓬松的感觉,家中众人都让她逮住尝了一遍,让她们提出意见。 导致现在自己院中已经无人来访了,大家都远远的绕开,但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直接送货上门,主打一个服务到家。 宋家因为她的举动,已经连续多日没买过任何糕点了,不是胃没地方了,而是谈糕点色变了。 终于在春桃胳膊即将练出肌肉以前,她成功做出一炉同之前相比“较为成功”的鸡蛋糕,虽然同前世没法比,但在这里还是遥遥领先的。 激动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同人分享这个消息,却发现除了她们主仆,院中空无一人。 于是她屁颠屁颠的端着盘子出去逮人,快到厅堂时,恰巧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叶景琛。 内心激动的她直接上前,“叶公子,尝个糕点,刚出炉的,新鲜着呢。” 叶景琛一愣,看着宋时落头发稍显凌乱、襦裙外还罩了罩衣,不禁想入菲菲。 这是她自己亲手为自己做的糕点吗?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伸手拿起仔细品尝起来。 第75章 认知决定思想 厅堂内的众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无人出来,个个屏息敛声,尽量降低存在感,暗暗希望叶景琛能将糕点吃完。 “蓬松软糯,透着鸡蛋的香甜,与八宝斋的糕点很是不同,这款糕点应当深受孩子和老人喜爱。” 屋中众人:读书人果真可怕,这是闭着眼睛夸啊,若不是自己吃过,都要信了 宋时落对叶景琛的反馈非常满意,看看人家多专业,口感、材料、受众等等都给出了意见。 哪像哥哥,每次试吃后他那一脸便秘的神情,和满口的“不好吃”“太硬了”“粘牙”“糟蹋鸡蛋啊”等等,除了给自己添堵外,啥用也没有。 想到什么,宋时落一脸狡黠的看向叶景琛。 “叶公子平时爱吃糕点吗?” “当然。” 叶景琛看着她一脸狡黠,笑容灿烂的模样,脑子还未思考,嘴巴已经给出答案。 最后,双方达成默契,叶景琛在宋时落喜悦的目光中拎着满满一盒鸡蛋糕离开了宋府。 自此以后,宋时落的御用试吃员便上线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天气逐渐变暖,人们也开始脱下了厚重的棉袄,对于火锅的热情也逐渐降低。 然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李明德仍然未研制出“宋记”火锅底料的配方,就连方子所需材料都未弄明白,这让他很是挫败,也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宋家的火锅底料中的原料都被研磨成粉末,无法肉眼分辨,但如此大量的制作火锅底料必然需要大量的原材料供应才是。 而宋家的供货渠道自己都有着人盯梢,除了辣椒并未发现和这有关的其他原料。 正所谓人的认知决定他的思想和层次,他不仅盯错了方向,便是将材料放在眼前,怕是也不会往上面去想。 火锅底料中大多的材料并不是从商铺或其他供货商处所买,而是从医馆所买。 这个朝代的八角、花椒、桂皮、香叶等都属于药材,只有药铺才有,在商铺反而没有售卖,因为此时这些材料并未被用作食物上。 此时,宋时落也正在悦来楼同季东家商讨这些药材的购买渠道。 因为天气渐热,火锅需求锐减,火锅底料的供应也相应减少,宋时落为了能让悦来楼的生意继续红火,也为了宋家能够继续盈利,便送来了水煮肉片、毛血旺、辣子鸡三道菜谱。 其中水煮肉片和毛血旺可以直接用火锅底料烧制,不仅方便,也能将爱吃火锅这道菜的客人换种方式继续留下来。 毕竟自悦来楼推出火锅,生意蒸蒸日上,惹得其他酒楼眼红不已,在对火锅爱而不得后,使出浑身解数研制出了各色辣菜,也是吸引了一波客人。 在江都县百姓饮食逐渐适应并热爱上辣食时,悦来楼下架了火锅却没有相应辣菜顶上,客源定会大量流失,对于悦来楼那是相当危险的。 季彦之也想到这个问题,令酒楼师傅研制了几道辣菜,结果总让人不甚如意,他正为此愁眉不展。 宋时落的这三道菜可谓是及时雨,解决了悦来楼最为棘手的问题。 得知宋时落需要大量购置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等药材,便主动开口为其引荐可靠的药材商,宋时落一听大喜。 从药材商处直接购买,相当于少了药铺这个中间商,价格至少要低三成以上,对于需要大量“药材”的她来说可以省下不小一笔银子呢。 合作越久,越发觉得悦来楼是个极好的生意伙伴。 合作前真诚谈判,合作后按契约执行,谈话总是恰到好处,与秘方相关的从不过多寻问,也不觊觎。 宋时落有种想与他们长远合作的想法,她心中最不缺的便是美食食谱,这也正是酒楼最缺乏的,可谓互补的很。 见酒楼师傅完全掌握三道菜之后,她便在季东家的目送下离开了悦来楼。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季彦之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感叹不已。 想到侄女最近大家夸赞有加的鸡蛋糕和饼干,季彦之眼眸微沉。 宋家姑娘脑袋简直就像个百宝箱,各类美食方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季锦书自从尝到宋时落的糕点,便完全变成了她的小迷妹,三不五时的来宋府蹭吃,美其名曰“美食品鉴”,其实是宋时落发展的又一试吃员。 毕竟糕点的女子市场更大,当然要听取女子的意见,而一开始视她的糕点为毒物的宋时宇,现在是一糕难求。 每次循着香味去妹妹院中,便被妹妹以糕点已预订完毕,不需要试吃员拒绝了,让他郁闷不已。 今日宋时宇又来到了馨雅苑,未语先笑,主打一个真诚。 宋时落看着哥哥的样子便没好气的道。 “今日我可没做糕点,哥哥来此作何?” “妹妹,忙着呢,有没有哥哥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宋时宇看着妹妹动作不闲的捯饬着水果,假意撸着袖子道。 “噗~” “无事不登三宝殿,哥哥有事便直说。” 宋时宇等的便是这句话。 “妹妹,这是准备明日外出的食品,能否给哥哥同样来一份?” “这个香饮子可是我第一次做,哥哥不怕像糕点一样?”宋时落意有所指的揶揄道。 “妹妹心灵手巧,哥哥相信定然美味的很。” 宋时宇马屁不断,让宋时落对哥哥吃货属性深信不疑,默默的给他做了双份的。 明日便是上巳节,俗称女儿节,每年这个节日,江都县年轻人便纷纷结伴去城郊河畔曲水流觞、郊外游春。 宋时落应季锦书邀请,明日一同前往城郊,她今日便想做些糕点和果汁留作明日食用,俨然将此次出游当成野营了。 想到昨日叶景琛来品尝饼干时,提及此次上巳节他有要事相办,不能参加,叮嘱她到城郊务必小心,与人结伴同行,不可独自前往。 宋时落当时是满口应下,实则未曾放在心上,潜意识里觉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人敢公然犯罪。 直到事情发生时,为时已晚。 第76章 遇险 县衙 一早,李嫣然同姜云初便与刘珍珍禀报事情安排的情况。 今日她们一同前去城郊参加上巳节,也着手准备了一场大戏。 刘珍珍一个月前得知,叶景琛同宋时落的婚事已在县衙登记,这门亲事算是板上钉钉,几乎不可更改,便是郑氏都劝其想开点,放弃这门婚事。 自此,她的心中便堵了一口气,那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既然双方情投意合,不可能悔婚,那么自己只能另辟蹊径了,只是结果可就怨不得自己。 一旁的李嫣然将刘珍珍的计划看在眼中,想到今日之后,宋时落便会落入泥中,心中便畅快不已。 不知外面危险正逼近自己的宋时落,正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准备踏春出游,自来到这里,还未真正出门踏青郊游过。 同季锦书汇合后,宋时落领着春桃和马伯往郊外走去。 三月时节,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郊外绿树成荫、桃林盛开,绿意盎然,充满生机活力。 桃林边、溪水旁,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宋时落与季锦书挑选一处稍显安静的地方,惬意的观赏起来。 美人如景,看着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少男少女,或游玩、或攀谈、或歇息,姿态万千,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悦。 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宋时落也兴致大起,同季锦书起身游玩起来。 而这一切全都落入刘珍珍眼中,她看向身旁的两名男子,冷笑不已。 宋时落此时正同季锦书坐在溪水旁体验着着名的曲水流觞活动,这是上巳节重要的欢庆和娱乐方式。 河渠两旁坐满了人,上流专门游人有人放置酒杯,让酒杯顺流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寓意除去灾祸和不吉。 宋时落同季锦书兴致满满的等待着,直到两人都取杯饮酒后,方离开河渠旁。 此次她带来了鸡蛋糕和饼干及果汁,俗称香饮子,游玩半日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便在一旁边吃边聊起来。 其间,宋时落看到哥哥与其同窗,遥遥点头后便各自游玩,只是石头过来传话,宋时宇要她结束后同他一起离开,惹得季锦书眼热不已。 “有哥哥真好,惹的我也想念哥哥了。” 宋时落好笑不已,这可能就是远香近臭。 心思一动,看到季锦书身旁的一众下人,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里可不是现代,门第森严,季家有事大户,家中也有做官的族人,可以说钱权接在手中,可不是宋家一个小小的商户能肖想的。 正当两人惬意的享受美食之际,忽然一个小厮匆匆而来。 “小姐,大老爷、夫人和大公子今日回府了,要见您呢,老太太让小的传话让您回去。” 季锦书一听顿时大喜,人真是不禁念叨,刚刚还念叨哥哥,没想道爹娘都回来了。 看着季锦书的模样,宋时落知道这个“留守儿童”定是想回家了,便让他先行离去。 “锦书,你快先回去。” “时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他日再约。” 想到宋时落兄妹两人同行,她便放心的离开了。 宋时落看着人群逐渐散去,哥哥仍在亭中与人谈笑风生,便让马伯催促一声。 不一会儿,马伯回来,“小姐,少爷同几位公子还需一会才能结束,说您若是着急便先行一步。” “哥哥亲口说的?” “不是,小人未靠近亭子,便被其他下人拦住,替我通传的。” 宋时落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未多想,暗骂哥哥不靠谱,见义忘妹,便领着春桃先走一步。 只是,此时她若是在细心一点,便会发现,宋时宇已经人事不省,趴在亭中石桌之上。 城郊离县城不过十几里,但方才耽误了一会,现在一路上已不见马车身影,宋时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 正当马车拐入一条小道时,路中央突然出现两个男子,手持木棍,凶神恶煞的站在路中。 “停车。” 一声大喝,吓的马伯不由得拉紧马绳想要停下,宋时落心中咯噔一声,好在反应及时,大声制止。 “不能停!马伯,加速,冲过去。” 为今之计只有祈祷马伯可以冲过去,否则,一旦被拦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上天并未听到她心中的祷告,宋时落的喝令激怒了那两名男子,其中一人飞奔而起,在马车加速前,侧身一脚将马伯踢下马车。 宋时落看着马伯一头撞在石头上晕死过去,马也因此受惊挣扎起来。 在马车失控前,带着春桃慌忙跳下马车,心中又惊又怕,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法治森严的现代社会,这里人命可以贱如草芥。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有春桃和她两人,显然不是对面两名男子的对手。 看着前后无人的道路,略一思考便往回跑去。 哥哥或许就在后面,只要往回跑,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啊~” 春桃摔倒在地,脚踝处高高肿起,见此,宋时落心中纠结不已。 求生的本能让她赶紧跑,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留下春桃一人。 “小姐,你别管我,你快跑!” 见宋时落停下脚步,春桃急的大声哭喊。 “怎么不跑了,我看你再跑。” 一名长脸男子坏笑着走上前,看宋时落主仆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 “我同你们无冤无仇,若是求财,我可以双手奉上,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宋小姐,我们是无冤无仇,可是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今日我们哥俩要财色双收呢,哈哈哈” 本意试探,当听到对方直呼自己时,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也坦然无存。 看来今日这局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只是自己穿越而来,并未与人结仇,除了同李嫣然有些口舌之争,仅仅为此对方也不至于。 “你们就不怕惹上官司吗?两位既然知道我是谁,便也该知晓我同季家的关系,就不怕得罪季家?” 如今之际,只能尽量尝试问出幕后之人,或者让这两人投鼠忌器,可能尚有一丝生机。 第77章 得救 旁边另一个稍微瘦弱些的男子,满目淫光的盯着宋时落,听到此话不屑的笑了起来。 “官司?既然我们敢接这单,自然不怕,谁让宋小姐惹得人也不一般呢。” “指使你们的到底是谁?就算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连官府都不怕,到底是谁? 宋时落看向回去的路,一丝声响也无,心中暗暗恐慌起来。 “死?我们可不想要你的命,宋小姐只需让我二人爽快一番便可。” 赤裸裸的眼神盯得宋时落浑身不自在,却只能强迫自己绞尽脑汁同他们周旋起来。 “我劝你不要再动歪心思,乖乖的从了我们哥俩,否则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 哦,提醒宋小姐一句,也别指望拖延时间,你是等不来宋公子的。” 等不来哥哥?宋时落一惊,心中的希望被对方直接戳破,联想前后,瞬间明白了。 对方设局,故意支走了锦书,绊住哥哥,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别跟她这么多废话,赶紧行事。” 长脸男子打断两人对话,走向宋时落主仆。 随着二人的走近,春桃害怕的浑身轻颤起来,宋时落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今天真的难逃一劫了吗? 不,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紧握发簪,瞄准时机,在瘦弱男子伸手扯向她的那一霎那,迅速出手往其脖子上狠狠扎去。 只是男女力量悬殊,瘦弱男子反应极快的往一边侧去,发簪改变方向扎进了对方颌部,对方吃痛,抬脚狠狠地踢向宋时落。 “你个小贱人,找死!” 宋时落只觉腹部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般疼痛,手中越发握紧发簪,恶狠狠的盯向对方。 气焰嚣张的瘦弱男子捂着自己的脸颊,看向一旁的长脸男子,“你去制住他的双手。” 两人刚靠近宋时落,不待有所动作,只觉身后动静,长脸男子侧身一脚踢去,春桃瞬间被踢倒在地,只是双手紧紧抱住长脸男子的大腿。 “春桃~” “小姐,快跑!不要管我,你快跑” 长腿男子狠狠抬拳朝春桃砸去,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出,她却依然紧紧抱住,丝毫不松手。 瘦弱男子见状,眼中狠意一闪而过,弯腰捡起路边的石头,便朝春桃头上砸去。 “不要,住手” 宋时落的绝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她顾不上其他,拼尽全力朝春桃跑去,在对方砸下石头前,狠狠将发簪扎进对方手腕。 男子刺痛松手,石头落地,手部疼痛的刺激使得瘦弱男子狠狠踹倒宋时落,一脚将她手中的发簪踢开,蹲下身,左右开弓,宋时落一时被扇的耳朵嗡嗡作响。 对方却一脸报复的快感。 “贱人,给脸不要脸,现在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等你食髓知味,下次就该求爷我上你了。” 瘦弱男子覆身其上,胡乱扯着宋时落的衣衫,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快点完事,赶紧走!” 长脸男子对瘦弱男子提醒道,春桃此时被捆绑在车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被欺凌的一幕,眼泪仿佛决堤一般,伴随着呜咽声,让人心碎、绝望。 宋时落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而更让她难以忍受的便是当下的无力感,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状态。 穿越而来,一切都太过顺利,让她丧失的风险意识。 直到今日风险来临,才明白悔之晚矣。 反抗无果,就在她努力说服自己,大不了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的时候,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 “啊” 瘦弱男子惨叫一声,捂着额头滚落在地,满眼怒气盯向来路。 地面隐隐有马蹄的声音传来,宋时落心中希望渐起,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声音,忙起身转头望去。 眨眼间,两人两马已到身旁。 “传闻扬州辖内物阜民丰,治安更是井然有序,今日一见,实在名不副实啊。” 陆临川不由得感慨,身旁小厮也点头附和起来。 “你是何人,识相的就乖乖给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瘦弱男子好事被打断,怒气冲冲的朝马上的主仆二人喝道。 “有意思,光天化日当众劫持女子欲行不轨,却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辞。” 陆临川翻身下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的白羽身上一冷。 每次公子只要露出这种表情,必有人倒霉,默默的看了对面的两个歹徒。 不等公子吩咐,便上前同二人交起手来。 宋时落反应过来,忙解开春桃,二人正搀扶着,看着小厮轻松的将两个大汉纷纷制服,捆绑在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到宋家的地方,必定义不容辞。” “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乃是常事。” 陆临川看向狼狈的主仆二人,和路边倒着的老朽,不免有种送佛送到西的想法。 “不知今日之事,宋姑娘有何打算?可要报官?” 这种事关女子名节之事,一般家庭都会默默忍下,一旦报官,闲言碎语恐会毁了一个女子。 想到什么,宋时落转身看向二人,听到报官,两人脸上无一丝惧意。 “自是要报官,只是再报官之前我有一问需要对方解答。” 宋时落的话语,让陆临川内心暗暗敬佩,也让捆绑的二人松了口气。 没错,宋时落看到二人眼中的轻松和得意,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需要确认一番。 从路边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二人走去,不明所以的两人疑惑的看向宋时落。 “知道你们不怕见官,但我既然执意送你们去见官,自然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 宋时落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既然是你们来招惹的我,便不要怪我狠了。 “啊啊啊” 一阵刺耳的惨叫从瘦弱男子口中传出。 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断了对方做坏事的能力,让他罪有应得,手中的石头一下连一下仿佛长眼一般,狠狠砸向男子裆部。 瘦弱男子裆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全身不住颤抖。 现场除了宋时落,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第78章 对质公堂 直到对方疼的昏迷过去,宋时落方收回手。 长脸男子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她拿着浸染鲜血的石头走向自己,彷佛像索命的鬼魂般,本能的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滚去,全然失去了之前的冷静。 “宋姑娘饶命,饶命” “饶了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有没有价值了?” 听到此话,长脸男子看到了希望,眼神微闪便要开口。 “你只有一个机会,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 宋时落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慢悠悠的开口提醒,断了他耍心眼的心思。 “是刘小姐指使我们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们哥俩毁了宋小姐的清白,事成之后就给我们二百两银子,还保我们性命无忧。” “刘珍珍?” 长脸男子忙不迭的点头,自己也只是听命办事,谁让她得罪县令女儿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有证据?” “姑奶奶,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句假话,刘小姐吩咐都是派下人传话给我,并无任何信物。” 长脸男子一脸诚恳说着,在见到宋时落不耐的掂着手中的石头时,猛然一个激灵。 急忙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哦,对了,刘小姐给我我两锭银子,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别的了。” 宋时落接过银子,官银? 为了以防万一,宋时落伸手撕下瘦弱男子还算干净的一侧衣角递了过去。 “口说无凭,将你刚刚所说的全部写下来。” 若是刘珍珍布局便能说的通了,难怪这两人不怕见官,原来幕后指使就是官府家眷呢。 她深深的意识到此刻是等级森严、法律意识淡薄的古代,自己一介商户之女,若想对付官府家眷,怕是难如登天。 不过没关系,律法若是不能给自己正义,自己也要亲手讨回来。 只是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刘珍珍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自己与她仅有一面之缘,虽说当时因为话本子有过几句争执,但也不至于如此。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她做了初一,那自己便做十五,免得以为自己是泥捏的,任由她欺辱呢。 心中有了打算,还未等自己一一安排,便见来路出现四五个家丁装扮的下人,骑着马车飞奔而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季大不由得暗暗心惊。 宋小姐果然出事了,只是情况貌似并不坏。 看着地上捆着的两人,一人昏死过去,下半身血迹斑斑,一片模糊,而宋小姐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手中更是拿着一块浸满鲜血的石头。 “宋小姐,我是季府家丁季大,二小姐命我等来接宋小姐。” 锦书应当是回府后发现中了计,猜到了自己将有危险。 “麻烦了,事后我会亲自向锦书道谢。” 宋时落安排两人回溪畔寻找哥哥,再将马伯送医,想到什么,遂朝身后走去。 “刚刚多谢公子帮忙,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便是想请公子替我做个人证,不知方便否?” “你这姑娘,还赖上我家公子了不成,我家公子可没时间去给你做那劳什子人证。” 陆今川还未开口,小厮白羽便一口拒绝了,只是他话音刚落,头便挨了一记。 “公子我还未说话,谁给你的胆子,都敢给主子做主了。” 白羽立马讨饶,口中却苦口婆心的劝说,“公子,咱们已经迟了,不能在耽搁了。” “既然已经迟了,那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 白羽: “姑娘的请求在下答应了,正好在下也想看看扬州府父母官的威风。” 他可不是烂好人,但既然被打发来扬州学习,总要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学习。 而且很好奇眼前这个姑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必要,自己也不是不能伸出援手。 因城郊离县城本就不远,宋时落一行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到了县城。 县衙外,登闻鼓旁。 宋时落用力的敲打起来,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 果然,听到鼓声,越来越多的百姓朝此处聚集,直到宋时落一行站在县衙大堂内时,县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刘县令一拍惊堂木,肃声问道。 “民女宋时落,今日城郊遇歹人挟持,望大人为民女做主。” 众人: 这位姑娘不说,自己还真看不出她是受害者,看着一旁被捆着的两位歹徒,一人神情惊恐,一人浑身血淋淋的昏迷不醒。 刘县令:“大胆贼人,还不速速将罪行交代清楚。” 长脸男子:“江大人,我是冤枉的。” 江县令:“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长脸男子:“今日我们兄弟去城郊游玩,回程途中身体不适便想请宋姑娘相助,哪知她不但不帮助小人还污蔑小人,更是将小人兄弟重伤至此,如此狠毒之女,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长脸男可不傻,来到县衙,对方就奈何不了自己,等刘小姐知晓后,定能让自己安然无恙,若是在县衙攀咬刘小姐,自己才是自找死路呢。 宋时落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变卦,看到县令和百姓们议论纷纷。 “刘大人,民女有证据呈上。” 长脸男子见血书和银子别呈上,面上略有恐慌。 “大人,这是当时歹徒自己亲手写的血书,其中对罪行供认不讳,更是写明其受刘小姐指使,挟持与我,并有随身的两锭官银为证。” 宋时落未等县令看完血书便大声的说出了幕后指使,这是今日击鼓鸣冤的关键。 她并不指望刘县令能秉公执法惩治自己的女儿,既然律法给不了她惩罚,那便暂时让流言惩罚她。 门外的百姓听到此话,彷佛炸开了窝。 “刘大人的千金指使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怎的心肠如此歹毒。” “别是乱说,刘小姐可是县令千金,普通人都难见一面,为何会让人挟持她。” “歹徒都亲手写了血书,应当不会假。” “这种事谁说的好,只是今日这官司怕又要没头没脑,各打三十大板喽。” 第79章 儿戏 刘县令待听到幕后指使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对于这桩案件无端扯入女儿除了意外便是恼火,看着堂下的两人眼中也闪过一丝狠意。 “大胆贼人,你还有何话说?” 刘县令面色难看的问向长脸男子。 “回大人,小的是被逼无奈,当时宋小姐将我捆绑起来,若是我不写恐怕不能活到现在了。小的冤枉,求大人为小的明察。” 呵~这是完全否认还倒打一耙啊,也是,他这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氏女,对方说你逼迫于他,对此你有何说法?” “大人,此人满嘴胡言,血书他说受我逼迫,那么这两锭官银呢,难不成也是民女随身携带陷害于他? 在此之前,民女与此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于他?” 宋时落字正腔圆,大声辩解,围观百姓听得一清二楚,就算刘县令想包庇,怕也不敢明目张胆。 “你说对方欲挟持于你,可你完好无损,对方却伤重至此,让本官不得不相信是你逼迫他人写就得血书,至于官银,也不足以说明此事受他人指使?” 呵~宋时落气的都想笑了,自己没受到伤害反而对自己不利了,没受到伤害便能证明对方没有伤害自己之心吗? 审案都是这么儿戏吗?让自己这个受害者证明自己是受害者。 “回大人,我有两位人证,他们可以证明这二人是歹徒行凶,而非受我逼迫。” 宋时落回身看向人群旁的陆今川主仆俩,陆今川也从容地走上大堂。。 “啪~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陆今川听到问话,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的,气的县令就要喊人。 “刘县令,你可不配我家公子给你下跪,没让你跪着就不错了。”白羽不屑的说道。 区区一个小厮言语竟敢如此狂妄,公堂之上公然藐视县官,让围观百姓纷纷惊叹,不由得猜测起她们的身份来。 刘大人亦是如此,他虽然官位地下,但看人还是有点眼光的,尤其混迹官场多年,自知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此时的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以官压人,只得好声好气的询问起案情来。 陆今川仍是未动,白羽代为回答。 “今日回城途中,我家公子于郊外撞见了此二人欲劫持这位姑娘,当时情况十分危急。 我家公子更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作恶的两个歹人捉住,至于血书和银锭子我们也可作证,是贼人亲口承认、亲手拿出的。 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属实为歹徒无疑,至于幕后指使是否真实只能由刘大人自己辨别了。” 此话一出,长脸男子脸色惨白,血色全无,不住的大喊冤枉。 “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竟然信口雌黄,残害良民,更甚者妄图陷害他人,来人杖责三十,押入大牢,以儆效尤。” “大人饶命,小的冤枉,是刘小姐吩咐” 在他攀咬出刘珍珍之前,刘县令已命人将其嘴巴堵住,此案便到此为止。 虽说对结果早有预料,但仍免不得失望起来。 对今日之事失望的可不止她一人。 刘珍珍回府后,正满心期待的等着看好戏呢,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 自从宋时落击鼓鸣冤时,便有下人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了她。 得知派去的两人失手被捉后,心中一时慌乱起来,暗骂两人废物,连一个弱女子都搞不定。 冷静下来,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下堂不久,便有下人将她找去了主院。 郑氏一脸茫然的看着气愤的丈夫,不懂何事惹的他如此大动干戈,直到他吩咐下人将女儿喊来时,她心中便有种不好的感觉。 怕是女儿惹出了祸事,她已经在心中默默想好了几套说辞用来给女儿说情。 刘珍珍一进屋,便见到一脸怒气的爹,心里不自觉的开始犯起了冷意。 砰~ 刘县令重重放下茶碗,眼光严肃的看向一旁貌似乖巧的女儿。 “哼~珍儿今日所做之事可是让爹大吃一惊啊。” 一句话,吓的刘珍珍一哆嗦,引得郑氏更加的疑惑,猜测女儿定然犯下了什么错,不然老爷不会如此严厉。 “老爷,珍儿还小,难免犯些错,都是我的疏忽,日后我会紧着些的。” “小?已经及笄了还小吗?” “夫人怕死还不知道她做的好事,她可是连雇人行凶的事都做的出来,还小吗?” “什么?”郑氏惊讶的出声反问。 “老爷是不是弄错了,珍儿怎么会雇人行凶,哪个传出来的这个谣言,这是想玷污珍儿的名声啊。” 郑氏焦急的怒问,她并不相信,只觉得有人故意陷害女儿。 看着夫人也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表情,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言,刘县令更是将她也迁怒进来。 “我倒是希望弄错了,别人击鼓鸣冤,歹徒亲口承认幕后只是是她,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怎么弄错?” 刘县令气的拿起手边的茶杯朝一旁站着的刘珍珍砸了过去,终是偏了些,只溅湿了些衣角。 “为官十载有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状告自己的案子呢,这可都是亏了夫人你教出的这个好女儿啊。” “珍儿,你爹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被冤枉的,你可要说做出来,让你爹给你做主。” 郑氏看向一旁面露恐慌、神色狼狈的女儿,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 刘珍珍此时彻底没了主见,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能一味的低头啜泣。 看到这一幕,郑氏哪里还不明白,心中真是又怕又怒。 “闭嘴!你倒是说说究竟同宋家女有何恩怨?” “宋家女?老爷说的是种菜商户宋家?” 郑氏隐隐觉得知晓了原因,之前女儿对宋家姑娘和叶秀才的婚事不满,后来得知宋叶两家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自己也就作罢。 本以为女儿也会放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呢。 她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女儿没有反驳,渐渐止住哭声。 刘县令却在一旁暗恼。 第80章 陆今川的惊喜 “结亲不成便要结仇是吗?当初我便叮嘱过你不可多言,闹成今日这般你满意了。” “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完便大步离开,去了冯姨娘处。 满脸的失望和斥责的话语让郑氏心凉不已。 看着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不忍其误入歧途,有心一番,却终是无用功。 刘珍珍一回到房间,便砸了起来,直到桌上已无任何东西才停了下来。 “宋时落,这次算你运气好,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给我等着。”恶狠狠的说完,仿佛出了口恶气般。 殊不知此事并未结束,几天以后她将会尝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 宋时落回到了家中,宋家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 自从季府来人送马伯回来,告知女儿遇到歹徒行凶,已到县衙告状。 虽然知道女儿得救,没有受到伤害,但宋大勇的一颗心仍然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听到消息便赶往县衙,却扑了个空。 紧赶回家,见到女儿已经到家,宋母正查看女儿身上有无受伤。 直到看到女儿全须全尾的现在面前,大家方才安了心,询问起详情来。 宋时落也是一头懵~ 直到此时她都不明白今天之事为何发生,刘珍珍对自己如此的动机是什么? 她觉的单单因为话本子的内容而起的争执完全不至于如此。 可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此时面对爹娘的询问自己也是一头懵。 略过这点,宋时落将大致情况叙述了遍,宋母双手合十虔诚的膜拜、最终不住的念叨着感谢神灵保佑的话语,宋大勇也提出要拜谢两位恩人。 没有他们,女儿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啊,这份恩情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当面表示一番。 宋时落闻言耸肩,自己也不知道两位恩人在哪里。 退堂后,两人便没了踪影,无名无姓的,自己想打听也无处打听。 “小侄拜见夫子!” 此时,陆今川正在文博书院拜见鲁夫子。 鲁夫子看着面前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的少年人,再看看坐在身旁剑眉星目、才华横溢的得意弟子,心中颇有种自己也年轻几岁的感觉。 陆今川,当今荣国公陆讯之子。 京都有名的公子哥,整日溜猫逗狗、游手好闲。 的确,像他这种出生便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不用努力,光靠祖上胤佑便可安度一生,确实有资格过着这样的生活。 只是荣国公陆逊一生兢兢业业,见不得儿子不思进取、不务正业的模样,但在上京,有祖母和母亲的溺爱,自己也无法磨砺儿子的品性。 于是便想到自己的老师——鲁夫子,特意将儿子送到江都,托付于鲁夫子教导一二,因此才有了陆今川的江都之行。 “今川,此次初来江都,一路游历可有见闻和感想?” “夫子,此次江都之行,学生方才真正领悟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真谛。 一路走来,从上京的繁华到其他府城的衰落、百姓的穷困,各地风俗习性的差距等等,身临其境后方知触动灵魂之深,也才懂得何为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然,一路游历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扬州府不愧是大庆的富庶之地,饮食文化遥遥领先,丝毫不逊于上京。 扬州府盛行的辣菜,火锅等,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小侄从未想过辣子竟然可以食用,而且能够让食物变的如此美味,扬州府果然别出心裁、人才辈出,小侄十分庆幸能有此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今川心里可精着呢。 老爹将他扔到江都托付给鲁夫子,鲁夫子不仅是自己的夫子更是老爹的眼线,自己可不得好好表现嘛。 想到被没收的银钱,陆今川暗暗骂自己老爹不做人,断自己活路。 看着荷包内仅剩的五百两,不知归期的他若想以后过得好,可不得将鲁夫子哄好。 “哈哈,看来这一路走来,今川确实用心感受了,也成长不少,日后在江都,还需继续努力。” 听着陆今川谈论一路感受和对扬州府城的满口夸赞,鲁夫子感到欣慰不已,继续勉励道。 想到之后事宜,转身对得意子弟叶景琛说道,“景琛,今川初来乍到,又是你的学弟,稍后你领他熟悉书院一众事宜。” “今川,这是你的学兄叶景琛,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请教他。” 交待完之后,鲁夫子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徒留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陆今川自来熟的上前交谈,“今后就麻烦学兄了。” “好说,只是学弟既然是来江都历练,首要的便是学会独立,以后若有不懂的也要学着自己解决。” 陆今川: 还没开始便有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管是夫子还是学兄,对待自己的态度真让他惊喜。 本以为来到江都会被管教的死死的,缺乏自由,却没想到竟比在上京时的自由度还高,老爹若是知道肠子估计都要悔青了。 陆今川瞬间对江都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早上的不愉悦早忘在脑后了。 兴致勃勃的跟着叶景琛熟悉起书院的环境及上课的一众事宜。 因为陆今川带有小厮,考虑到书院众学子的情况,叶景琛便将其安排在了夫子宿舍,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叶景琛便离开了书院。 自叶母搬至县城,他便搬回了家。 书院对于有秀才功名的学子本就宽松,并不强制住宿舍,尤其是叶景琛,学识优秀,别说不住宿舍,便是不去上课,也没有夫子在意。 到家时,叶母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忙摆上饭菜。 “琛儿,今日我去买菜,听说宋家姑娘今日游玩出了些意外,都闹到官府了,你听说了吗?” “出了什么意外?宋姑娘可有受伤?”叶景琛急问道。 今日他都在书院没有外出,对于外面的消息并无耳闻,想到往年大型节日期间,总会有些意外发生,不由的担心起来。 “娘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和县令家的千金有关,还有歹徒,娘出心想打听,可是因为有县令的关系,大家都是偷偷摸摸说的,也不准确,就像回来问问你。” “娘,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第81章 九娘 叶景琛放下碗,便往外走去,叶母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只知道等他回来时,虽然面色如常,像往常一般用饭,但她知道儿子心中有事。 直到回房后,叶景琛方沉下了脸,眸中隐隐有愤怒之色深藏其中。 宋府 宋时宇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备受爹娘的责骂和内心的愧疚。 自从被爹泼醒后,知晓了妹妹的遭遇,巨大的惊吓和愧疚便笼罩着他。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真不敢想,若是没有两位恩人出现,妹妹会遭遇什么,宋时宇恼怒的直捶脑袋,跪在地上反省。 他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喝多少酒,怎的莫名其妙的就醉了,等回到家才醒过来。 现在整个脑袋还是懵懵的,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 他并不蠢,知道大概中了别人的圈套,季府的下人说顾凯和自己都醉倒在家亭中,身边并无旁人。 可是当初他与顾凯是被人邀请到亭中一叙的,那人到底是无意还是帮凶,为何要害妹妹。 “哥哥,跪的腿不疼吗?”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哥哥,起来了。” 宋时落见哥哥茫然的反应,提醒道,在跪下去明日该走不了路了。 “妹妹,今日是哥哥的疏忽才让你有此劫难,哥哥愧对妹妹。”宋时宇声音闷闷的,仿佛带着哭音。 听到此话,宋时落心中有丝暖意流入心间。 只是今日之事怎么怨得了哥哥呢,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有人害自己。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事哪能怪的了他们呢。 不过经过此事,以后出门务必要提高安全意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哥哥,此事若怪只能怪做恶之人,咱们又没未卜先知的能力。 再说今日之事可不算完,咱们可要早做打算才行。” 宋时落此言一出,便见宋时宇一改颓势,抬头看来。 “不算完?县令不是已判了吗?他们还敢来害妹妹不成。” “哥哥 ,这次事故的幕后指使应当是刘珍珍无疑,而我在公堂上也当众说出了刘珍珍的名讳,即使刘县令审判时敷衍了事,但围观的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 今日之后,刘珍珍必然会在江都引起热议,甚至危及名誉,哥哥觉的刘珍珍或者说刘县令能饶过我们宋家吗?” 宋时宇一愣,知道妹妹出事后,他便陷入自责之中,压根没想到这些。 “哥哥,我们家无权无势,刘县令若想找我们麻烦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一个眼神,下面有的是人来为难我们。 这就是所谓的民不与官斗,官字两个口,是非凭舌头,咱们平民怎么斗得过他呢。 只是我与刘珍珍的梁子已经结下,目前已无缓和的余地,且我也不想与她和解,所以哪怕知道斗不过,如今也只能斗一斗了。” “妹妹别怕,他们若敢仗势欺人,我便是告到府城也不妥协。” 虽然话语强硬,但他心里实在没底。 他非三岁孩童,官府惩治人的法子众多,借刀杀人、寻衅滋事更是常见,若刘家真的对付自家,那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见哥哥愁眉紧锁,宋时落觉的弦紧的可以了,便开口进入下一步。 “哥哥也不必过于担忧,事已至此,早做打算或有改变的可能。” “妹妹心中已有计策了吗?” “嗯,主动出击,总比被动挨打来的好。只是需要哥哥帮忙才行。” 近日 江都县各大茶馆纷纷流传着一则《九娘传》,热度居高不下,是说书先生每日必说的书目,深受百姓的喜爱,闺阁千金们更是对其充满兴趣,热议不断。 传闻,九娘是平县一商户之女,因生得貌美,秀外慧中,且有一位才貌双全、前程似锦的未婚夫,遭到了官家小姐的嫉妒。 在一次外出时,官家小姐命人绑架了九娘,意图毁其清白,夺其姻缘。 奈何老天有眼,在九娘遭歹人绑架的危急之际,正巧碰上了两位侠义之士,得其帮助,最终脱离危险。 九娘聪慧,但性子也烈,实在不愿咽下这口气,便直奔官府击鼓鸣冤,状告官府千金,简直是鸡蛋碰石头,结果可想而知。 官官相护,九娘的冤屈不仅未得到伸张还惹来官家千金变本加厉的报复。 官家千金全身而退后,命人以巡检等名义日日到九娘家中商铺检查,还按上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让其不能正常营生,买卖更是一落千丈。 九娘一家无法,只能忍气吞声,在压榨中求生存,哪知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终于有一次,官家千金瞅准时机,故意在九娘家的吃食中放毒,害死了人,却诬陷九娘一家故意杀人,就在九娘一家即将被赶尽杀绝之际,事情出现转机。 当初解救九娘的两位侠义之士,并非普通人,而是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他们来到平县,一心考察平县的百姓生计、官员作为等。 自然也将引起全县热议的九娘一事看在眼中,在全面了解事情的始末,收集完证据后,便亮明身份,开堂审理,为九娘伸张正义、沉冤昭雪。 最终,官家千金之父被革职,全家收押,判处秋后处斩。 九娘一家全身而退,九娘更是嫁给未婚夫,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此时,宋时落正坐在茗香阁内津津有味的听着《九娘传》,一边喝茶一边听书,惬意极了。 看着茶楼内众人仔细聆听、沉陷其中的神情,宋时落心中大定,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季锦书:“时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九娘传》听着有些熟悉?” 季锦书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宋时落,又担心是自己多心了,没有直接说出口。 上次之事后,宋时落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同自己说了,让自己大受震惊。 自那以后她就不再同刘珍珍来往了,更不会将其视为朋友。 宋时落:“锦书觉得哪里熟悉?” 季锦书:“我怎么觉着这个和你有些像呢?” 第82章 生财之道 “前段时间你被刘珍珍算计,击鼓鸣冤,刘珍珍全身而退,这些都和九娘的经历相似。 只是官家千金是嫉妒九娘貌美,看上了她的未婚夫,所以才会暗害九娘,这与你又有不同,刘珍珍与你有何冤仇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呢。 不过虽然有不同之处,但听完整个说书过程,让人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你,我也不知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宋时落:“世上很多事都是相通相似的,说不得我和九娘也是如此呢,锦书不必过于纠结。” 当初编造故事时,人物背景均未改变,为的就是让人听完便能联想起自己来。 至于未婚夫之类的,是说书先生擅自加进去的,说是两个女子争一男子的爱恨情仇引发的一系列的故事更能吸引人,也更受大家的喜爱。 她要的便是吸引人,所以对此也无异议,更未在意,并不知晓这便是刘珍珍同自己的恩怨所在,被说书人一语中的。 她绞尽脑汁将官员为难商户常用的方法详尽的写了下来,广而告之,为的就是先发制人,这样刘县令日后就算想动宋家,怕是也要思虑一番。 不得不说宋时落的方法确实很好用,刘县令夫妇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心中正气闷不已。 宋家女击鼓鸣冤后,珍儿买凶害人、县令包庇女儿的传言便在江都县私下流传起来。 每回聚会,看着各家夫人那似是而非的眼神总让自己多想,是否在背地议论女儿。 哪怕自己每回都澄清此事同珍儿无关,查明是歹徒胡乱攀咬,众人也是出言附和,但眼中却满满怀疑。 眼看女儿的名声就被宋家女毁坏,自己正想想给宋家一点教训时,却横空出现一个话本《九娘传》,让自己束手束脚起来。 不用想,这定是出自宋家之手,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影射自己呢。 一旦宋家出事,大家第一时间便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现在自己不仅不能动宋家,反而是怕宋家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若说这些虽让刘县令有些为难,但并非无计可施,毕竟民如何都是斗不过官的。 但是巧就巧在此事发生的时机,今年正是大庆朝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年。 大庆的官员考核制度与宋代相似,固定每三年一次,考核内容主要集中在税收和辖区冤假错案的情况,其他方面则没有明确的指标。 而官员考核的优劣直接同官员的官职挂钩,考核为优的可能加官进爵,考核为劣的可能降职、免职,若情节恶劣的全家获罪也不在少数。 大庆并不限制商业发展,商业发达地区,除了农业税、人头税外,还会有大量商业税。 扬州府作为鱼米之乡,农业环境优沃,商业发达,除了上京,扬州便是众多官员争破头都想任职的地方。 在这里,不出意外,凭借丰厚的税收便能在官员考核中占到大便宜,评优的可能也远远大于其他地区。 刘县令心中正有此想法,期望通过考核能够在仕途更进一步。 所以在对宋家的事情上也犹豫起来,毕竟冤假错案也在考核之内,若是打压宋家之事被考核官员知晓,定然对自己不利。 而更令他惊慌失措的是发生的另一件事。 昨日他突然收到一封信,一封让他观之色变的信件。 信中一一列举了近年他受贿受贿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里清楚,大多数都是真实存在的。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身处扬州这等富庶之地,哪有官员身上是干净的,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大家皆是如此,且都是心知肚明,司空见惯。可见不得光的终究是见不得光的。私下如何都可,若是一旦被捅出来,便只能自认倒霉,认罪认罚。 现在自己收到了这封信,其中深意让他不得不多想。自己是挡了别人的路,被警告了?还是仇家所为? 不管是何种原因,最近他都在心中告诫自己务必小心翼翼,低调行事,不可张扬,惹来考核官员的注意离大祸临头就不远了。 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在管宋家,更不会想着报复。 而是兢兢业业的办起公务,更是将过去的尾巴扫干净,让人不那么容易查出把柄。 刘县令的转变被整个衙门的捕快、衙役看在眼中,不知为何,只能依葫芦画瓢每日早早上工、出街巡查,江都县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当然,刘县令除了自己做好之外,也将此事郑重的告知郑氏,要她管教好女儿,少惹是非。 郑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便整日将女儿刘珍珍拘在府中,因担心她性格浮躁、再生事端,更是请了教养嬷嬷教习。 刘珍珍便由之前半月的禁足改成了长期禁足,日日还要忍受学习规矩之苦。 她自然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宋时落身上,只能以后继续报复回来。 宋时落看着县衙近日的改变,刘县令和宋家的相安无事,她心中隐隐觉的可能发生了其他事情。 照目前看来此事应该对宋家有利,她也彻底放了心,专心研制起了美食来。 虽然她对烹饪不精,只会理论,不会实践,但在烘焙这块却是她的强项,毕竟以前她可是专门上过兴趣班学习的。 只是这里工具缺乏,没有烤箱、空气炸锅等,给她的烘焙增加了难度。 在做好了鸡蛋糕、曲奇饼干、南瓜饼、绿豆糕后,她想到了几道下酒小菜。 这里的下酒菜太过简陋,毕竟一般百姓一年是舍不得喝几次酒的,就算喝酒也大多是花生米、各种时令水果,普通百姓家甚至直接用大葱段、小白条对付了。 她想到了以前琳琅满目的下酒美食,最为经典的就是皮蛋黄瓜了。 这里虽然有黄瓜,一些酒楼也出了些黄瓜花生米,但从未见过皮蛋,可见皮蛋还未被制作出来。 宋时落想到这里,心中一喜,自己这是又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啊。 第83章 茶楼消息 现在正值春季,正是做变蛋的季节。 想到需要的原料,宋时落陷入沉思。 若在前世,直接购买变蛋粉即可,但这里可没有现成的变蛋粉,只能自己搭配原材料了。 生石灰和碱是制作变蛋最关键的两种材料,缺一都不可。 生石灰不用担心,这种原始的材料一直存在,且是现在建造房屋时必备的。 想到碱,宋时落摇了摇头。 人工制碱方法直到前世18世纪末才被发明,故而才有了提炼后的纯碱,只是现在这种技术明显还未被大家掌握。 但是古人的智慧永远不容小觑,他们虽没有意识到碱这种物质,也没有掌握她的提炼方法,但在日常的农作中已渐渐地食用上了这种物质。 每年农耕时,百姓不仅使用粪便做肥料,也掌握了草木灰的效用,除了给农田增加肥料外,更是将它当做防治作物病虫害的良药。 没错,草木灰便是碱的重要来源之一,现成的碱没有,通过草木灰提炼些碱水一用还是可以的。 说干就干,她带着春桃雄赳赳气昂昂的采购材料去了。 “小姐,就咱们俩吗?要不要在喊俩人跟着?” 春桃明显被上次的事情吓着了,想到老爷叮嘱的以后出门要多带些人,便开口提醒小姐。 “咱们就在集市逛逛,不走远。” 吃一堑长一智,自己也不是没记性的人,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城中闹市之中,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宋时落带着春桃一路往自家铺子走去,自家就有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花钱去别处买,哪有把钱给别人挣的道理。 “小姐,你有何吩咐?” 宋时落刚到铺子门口,管事便迎了出来,近日城中关于宋家的各种传闻他也有所耳闻,尤其关于小姐的传闻更是五花八门,让人听着一言难尽。 “我需要些材料,到咱们铺子来找一找。” “小姐需要些什么?我来给您找?” “鸡蛋、鸭蛋、茶叶都有吗?” “有,只是茶叶只有一般质量的,不知道小姐用不用得上?” 管事说着将宋时落领往里面靠墙的架子旁,上面摆放了三大罐茶叶,都是一般品相的。 “我要的便是这种,管事的将鸡蛋、鸭蛋各50个,茶叶两斤,包好送往宋府。” 吩咐好之后,在她走出铺子的一瞬间,瞥到门口一袋子花生,在这里大家称之为长生果,灵机一动。 “管事的,铺子中的长生果卖的如何?” 也许是材料缺乏,也许是生活水平太低下,人们每日为了生计忙碌不停。 对于他们而言,重要的是“吃饱”,活下去,而非“吃好”,这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太过奢侈。 这就造成这里的吃食相对比较单一,尤其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并未将心思花在制作吃食上,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并不是说吃食不重要,无论在何时何地,美食总能带给人满满的正能量,同样的食材做出的食物更加美味,试问谁能抵挡住呢。 宋时落从始至终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不论一开始的酸豆角、辣白菜或者火锅,都是利用前世的美食攻略这里百姓的味蕾。 “长生果每年年前卖的最好,大人都愿意买点回去炒制给孩子做零嘴,现在销量便一般了。” 普通百姓家吃不起贵重的糕点,年节时便会买些瓜子或者长生果炒制给孩子做零嘴或者待客。 而他们炒制的方法也很简单,有些家庭会放点盐巴加个味,还有些便是直接干炒,连盐巴都舍不得放,更别提前世的糖炒花生米了。 “那将长生果称10斤,白糖两斤送回府。” 想到应该没有遗漏的,宋时落便离开铺子,带着春桃往茗香阁走去。 前世经常去图书馆或者咖啡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来到这里竟然最喜欢茶楼的氛围。 安静又不寂寞,给你思考的空间,又有精彩说书的娱乐可看。 茶楼内满满登登的,却又不显吵闹。 宋时落选了一处视野好的座位,刚一落座,小二便热情的迎了过来。 “宋小姐,您好一阵没来了,今儿要点些什么?” 宋时落一看还是熟人呢,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还记得自己,搁到前世,必然是个优秀的销售。 “小二哥真是好记性。那便来壶茶,再来一盘油炸长生果。” “好嘞,宋小姐你稍等。” 一楼中央,说书处,说书人正一脸激昂、声情并茂的说道精彩之处,不时传来掌声。 宋时落仔细听去,说的正是《九娘传》。 正说到九娘一家在性命危急关头被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救下的关键时刻,楼内众人均是屏息听着。 偌大的茶楼,只有说书人一人的声音在其中回响。 “宋小姐,也爱听《九娘传》。” 一曲终了,小二边上茶点边说道,宋时落微笑点头回应。 “自从《九娘传》开始说书以来,便是茶楼每日点单最多的书目了,不论公子小姐,就连好些夫人都爱听呢。” “嗯,这说明贵茶楼书选的好,说书先生说的更好,所以大家才这么捧场。” “宋小姐说的是,这个书选的着实好,便是我每每听到九娘沉冤昭雪、奸官被斩也会激动不已呢。” 所有冤屈都能得到昭雪,所有罪恶之人都能得到惩罚,这应该是大家的美好愿景。 只是现实生活中并不能如愿,大家难免失望不满,才会将情感都寄托在戏上,致使《九娘传》会如此火爆。 “要说这个戏是真的好,但也有些其他的声音,不知宋小姐可有耳闻?” 看着小二那似是而非的眼神,宋时落感兴趣的看了过去,自己来可不就为了消息嘛。 春桃也极上道的将一两银子塞进小二手中,现在可不比第一回,就不说她知道小二的用处,便是手头都不一样。 宋家生意好了,小姐作为功臣,私房钱也是水涨船高,现在的一两银子还是能给的起的,不像之前,像割她肉一般令人心疼。 宋时落没有察觉春桃的心思,一心在小二提及的消息中。 小二喜气洋洋的将银子塞进怀里,看着宋时落彷佛像看财神爷般,恭敬的开了口。 第84章 想用脏水把自己洗白? “宋小姐,自从《九娘传》爆火后,客人每日来茶楼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个了,这本也不足为奇,但是议论的人一多,传着传着就有些变味了。” 小二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时落一眼,后面的话可跟宋小姐有关,貌似还有些不利,他在心中斟酌着要不要如实说。 “有话就说,不要犹犹豫豫的,既然我想听,自然是什么都听得的。”宋时落看出小二的顾虑,直言道。 “唉,是小的多心了。” “因为宋小姐前段时日遭歹人挟持到官府击鼓鸣冤的事情,整个江都县可谓无人不知,而《九娘传》恰巧随后出现,九娘遭遇又与宋小姐相似,便有很多人猜测了起来。” “起初大家还同情您的遭遇,万幸您能够安然无恙,脱离危险,但后来有人质疑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说法就完全变了。” 毕竟宋小姐被挟持和《九娘传》的出现时机过于巧合了,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同宋小姐有关。 大家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各种议论都有。 有人质疑县令千金嫉妒宋小姐故意暗害,但随后就被推翻。刘小姐身为官家千金怎会嫉妒一个籍籍无名的商户之女,这种说法实在站不住脚。 毕竟宋小姐本人没有任何出色之处,也没听说她有出类拔萃的未婚夫。 更过分的是,还有些人在细说宋小姐当日已经名节受损,遭到侮辱,现在不过残花败柳一个等等。 “哦,说法变成什么样了,你直说无妨。” 宋时落也好奇现在传言都传到何种程度了,自宋家安稳后,自己对此也未关注,是有些疏忽了。 “现在的传言说宋小姐你心慕李公子,对姜李两家即将结亲不满,企图勾引李公子,破坏两家结亲。 而刘小姐因同姜小姐关系交好,为其打抱不平,本想让你知难而退,哪知被你反咬一口。 本来大家只是猜测,虽然议论纷纷,未经证实,也就图一个嘴上乐呵,可是现在这个说法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为何?中间发生了何事吗?” 听到这个传言便知刘珍珍的打算,这是想利用姜李两家之事给自己洗白,想法倒是挺美的。 “宋小姐果然聪慧,因为姜小姐亲自出面证实了这个消息。” “姜小姐?聚贤楼掌柜之女姜云初吗?” “是的。” 宋时落点头,一脸的平静让小二诧异,若不是旁边的丫头一脸气鼓鼓的模样,自己怕是又要多想了。 “当时姜小姐姐妹二人来茶楼喝茶听书,被好事之人问起,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哪知姜小姐回应了此事。” 小二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日他正在给姜小姐姐妹二人上茶点,迎面便走来两位姑娘,其中一个绿衣女子主动上前搭讪。 “姜小姐,最近茶楼的议论你听说了吗?宋家小姐真的暗恋李家公子吗?姜李两家也是真的要结亲吗?”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是真虎,上来问话也不知道委婉些,单刀直入,小二在一旁听得那是一个心惊胆战,生怕两人别打了起来。 谁知姜姑娘听到如此唐突的问话也未发怒,只是一脸委屈,一副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让前后座的客人都屏声静气、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他也没有离开,站在一旁,现场吃瓜。 “妹妹所问之事我本不欲作答,只是刘姐姐与我亲如姐妹,一心为我着想,如今大家却对她误会颇深,我心中难安,无论如何也不能闭口不言,让她受尽委屈。 至于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子不该胡乱置喙,但李家哥哥品性高洁,我自是信任的。” 一段话看似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看似只字未提宋时落,却字字都在讲述宋时落的不是。 刘小姐为朋友的义气,李家公子的品性,无一不在告诉大家传言的真实性。 因为得到本人证实,这则传言以压倒式的方式战胜了其他传言,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可。 刘珍珍、姜云初二人也对目前的现状甚是满意。 传言既然可以伤人,利用得当同样也可以助人,宋时落想利用此事玷污自己的名节,又能躲过自己的报复,真是做梦。 这次就让她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刘珍珍得意的想着。 没错,茶楼问话便是她着人设计的。 而姜云初之所以如此听从刘珍珍的安排,除了想要攀附于她外,还有一点便是此事的结果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姜云初暗慕李成风已久,李家对此却始终态度不明,她非三岁孩童,自知李家定然未看中自己,只是迫于家中买卖的关系,没有直接拒绝罢了。 而两家结亲的传言由来已久,李家却始终毫无动静,眼看即将对自己名声不利,爹娘对李家也是一肚子气,两家关系即将崩盘离析,自己夹在中间只能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刘珍珍此时的计划无疑是雪中送炭,让她见到一丝希望,也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在大家纷纷相信两家结亲之事时,李家就算想澄清怕也不容易,万一落下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名声怕是对李成风也极为不利,毕竟读书人的名声至关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李家认下亲事的可能性最大。 不得不说姜云初此举的确有赌的成分在,只是她觉得自己的赢面很大。 因此她与刘珍珍一拍即合,茶楼之事便出现了。 但是事情总有双面性,对他们而言是双赢的事情,对宋时落却完全相反了。 听完小二的话,宋时落微微有些愣神,她完全没想到此事还会有这样的反转,真真是不能小瞧了任何人啊。 虽然对于名声她并不如这里的女子那般看重,但平白无故被人泼了脏水也是很影响心情的。 尤其是对方竟然还公然想用这盆脏水把自己洗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啊。 只是该怎样反击,自己还要好好想想,务必要一击即中,不能再给对方反咬自己的机会了。 第85章 口福 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姜家这么想同李家结亲,那自己就发发善心,助他们一臂之力,也让江都县的百姓都瞧瞧姜李两家是怎样的“情投意合”。 宋时落边走边在心中琢磨着后面的计划,主仆二人一路无言、不紧不慢的往家走去。 “小姐,你别难过了,她们如此诬陷您,老天爷肯定不会饶了她们,就等着被天打雷劈。” 春桃默默跟在后面,快到宋家时,实在没忍住气狠狠的骂了出来,为小姐鸣不平。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小姐便情绪低落,一声不吭,定然被这个消息伤着了。 嗯? 春桃的话语打断了宋时落的思绪,听到她的话,知道小丫头误会了,也没有多做解释。 这事指望老天爷可不行。 靠山山倒,靠猪猪跑,靠人不如靠己,况且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心里才更畅快。 “嗯,春桃说的对,老天爷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不过老天爷日理万机的,咱们这种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自己解决。” 宋时落煞有其事的说道,唬的春桃在一旁直点头。 “小姐,那要告诉老爷夫人吗?” “不用,杀鸡焉用牛刀,此事就咱俩知晓就行了。” 谣言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即便是最大的坏处,也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如果告诉了爹娘,他们除了干着急,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在她看来,只要刘家没有利用官职故意针对报复宋家,那其他的就都不算事,可以慢慢图谋报复……呸,帮助,帮助姜李两家成就好事。 等她回到家中,铺子里的货物已经送到,宋时落便将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专心制作变蛋事宜。 自从在馨雅苑制作火锅底料后,厨房内最不缺的便是草木灰。 宋时落让春桃拿来一个大木盆,从灶下掏了满满一盆的草木灰,用铲子慢慢将其压碎,按照三七比例加入清水,搅拌均匀。 最后将配制好的草木灰水倒入厨屋大锅内,引火烧煮约一刻钟左右,熄火,静置一晚即可。 因为近日火锅底料销量日渐减少,家中存货足够多,也就不用每日制作了。 厨屋也便空了下来,几天才用一次,宋时落也就偷懒没有将烧煮过的草木灰水盛出来,直接放在锅中,让他们慢慢析出碱液。 做完这一切,宋时落坐在院内歇息。 现在碱液有了,就差烧石灰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呢,就见春桃从外面回来了,双手费力的提着一个袋子。 “小姐,我从前院弄了些烧石灰,您看看能不能用?” 说完便将袋子放在地上,打开,露出大约半袋左右的烧石灰,全是乳白色的小碎块。 “能用,要的就是这种,我家春桃真能干。” 前几日听娘提起过,要给前院的房屋修补一番。 随着生意规模变大,日后除了阿爷阿奶,便是大伯一家可能也会常来帮忙,那住处定然不能将就。 而修补房屋自然少不了烧石灰这些基本的建材,自己没想到这茬,好在春桃心细,干活又麻利,给自己省了不少事 “小姐,还要做什么,你说我来做。” 将烧石灰放到厨房,看到灶下有生火的痕迹,想为小姐分担一二的春桃便自告奋勇的说道。 虽说宋家是个小商户,家底薄,生意一般,但老爷夫人一贯宠爱小姐,娇养长大。 以前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从未踏足府内厨屋,更别说做活了。 只是最近小姐变化太大,同以前判若两人,大到外出谈买卖,小到亲手制作各种美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让自己都习以为常了。 现在猛然想起,越发觉得小姐受了太多委屈,不由得心疼起来,想将活计都揽过来,让小姐歇息歇息。 宋时落没有察觉春桃内心的九转十八弯,看到铺子送来的半袋长生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碱液要等到明日才能析出,现在趁着空余时间,正好可以制作些前世美食,想到怪味花生豆,她便决定做些来当零嘴打发时间。 说干就干,她和春桃便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生火起锅,将长生果炒熟盛出,剥去红衣备用。 然后开始熬制糖浆,在锅中加入清水及白砂糖,中小火熬制,待糖浆逐渐变得粘稠,冒出许多泡泡且颜色微黄时,转小火,依次放入盐、花椒粉、辣椒粉、孜然粉等调味品。 自从家中制作火锅底料等美食以来,最不缺的便是各种调味品。 用木铲顺时针方向不停搅拌至各种调味品与糖浆完全混合后,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长生果全部倒入锅中,并加入适量的淀粉,快速翻拌至每粒长生果都裹上糖浆为止。 关火盛出,放在盆中晾凉。 看着满满一盆的怪味豆,宋时落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心中满满的自豪感。 “咕嘟~” 闻着满屋的香味,看着盆中一粒粒黄灿灿的长生果,春桃不由地吞了吞口水,没想到长生果还能如此香。 “现在还不能吃,等凉了才好吃。” 宋时落看到春桃的反应,笑着提醒道。 不怪春桃反应大,实在是这里的零食太单调,糕点铺子内基本都是甜咸口的,根本没有辣椒、胡椒、孜然等这么丰富的口感。 为了晾的更快,她同春桃将盆端到外面,开始颠簸起来,没一会儿就凉的差不多了。 “嗯~这也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长生果呢。” 春桃边嘎嘣吃着怪味花生豆,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宋时落也捡了一粒尝尝,嗯,水平没有降低,味道和前世的一样好。 正当主仆二人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长生果时,下人找来了,称叶景琛来了,宋母让其去客厅。 “小姐,叶公子可真有口福啊。” 春桃跟着宋时落一起往客厅走去,看着手中提着的一碟花生豆,不由得感叹道。 “那是,你忘了他可是你家小姐的御用试吃官呢,可不得有口福嘛。” 第86章 武丫头 厅堂外,叶景琛正同叶母说着话,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小姐,叶公子何时有丫头了?”眼尖的春桃也看到了陌生的两人。 “不过叶公子怎么不买小厮啊,买两个丫头做书童也太奇怪了。” 富裕人家为了孩子能安心读书,不被杂事叨扰,基本都给孩子配有书童,帮助其整理杂物、跑腿以及保护自身安全。 叶景琛一直独来独往,并无书童,叶家家境毕竟不富裕,这也可以理解,只是突然多了两名丫头实在是想不通。 可能知道他们主仆二人的疑惑,宋母下一刻便给出了解释。 “落儿,快过来。”宋母看到女儿,忙喊她到身前,指着一旁的两个丫头介绍。 “这是景琛专程给你买的两个丫头,别看小小年纪,拳脚功夫甚是厉害。” 刚刚已经让两个丫头演练了一番,小小年纪,身手颇为不凡。 想到上次女儿遇险,身边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才会对歹徒毫无反抗之力。 如今看叶家小子送的这两个拳脚功夫好的丫头,真是送到自己心坎里了,心中满意的不行。 除了对两个武丫头的满意,更让她高兴的是叶家小子对女儿的心,这是真的将女儿放在心里了。 宋时落听说两个丫头是叶景琛买给自己的,并未像宋母那般想那么多。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诧异他哪来的钱? 武丫头不仅难买,价格更是比一般丫头价格的要高,而叶景琛一个穷酸秀才,自己连小厮都买不起的,怎么会有钱买武丫头,还一买买俩。 “这两个丫头不便宜,怎能让叶公子花费。”试探的问出了心里话。 “宋姑娘放心,这点花费我还是承担的起的。” 叶景琛知晓对方的意思,便开口解释道。 “科考在即,今日去牙行也是为了买个小厮便于使唤,恰巧遇到这两个武丫头,想着适合宋姑娘便一起买下了。” 叶家是没有家底,比不得大富大贵之家,但自己也非穷酸秀才,至少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虽不十分富裕,也绝不缺少银钱,更不至于捉襟见肘。 宋时落听到他也买了小厮,便不纠结,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以后所有机会自己再回报对方一二,反正来日方长。 “叶公子来的正巧,今日我刚研制了一份新的吃食,你给尝尝?” “荣幸之至。” 几人走到厅堂,春桃将长生果从食盒中端出来。 “这是何物?” 看着被裹成一粒一粒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吃食,宋母和叶景琛一脸疑惑。 “这道吃食名为怪味长生果,顾名思义,是由长生果制成的。” 宋母和叶景琛二人开始夹起一粒品尝起来。 饶是对宋姑娘很有自信,他仍然被惊艳到了,入口甜咸相融,伴有微微的麻辣味和其他自己未曾品尝过的味道,一口咬下去,满口酥脆,这种丰富的口感当真让人上瘾。 “如此丰富的口感确实难以形容,生平未见,确实是‘怪味’。” 宋时落对怪味豆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于娘和叶景琛的反应也在预料之内。 只是叶景琛对“怪味”的解读让她耳目一新,前世自己从未想过怪味的缘由,原来竟是这般吗? “叶公子果然学识渊博,如此一解读,‘怪味’名副其实呢。” “如此那便就叫‘怪味豆’。”宋时落一锤定音。 自此宋家在府城预备的糕点铺中又多了一味糕点。 想到这里,不知道爹在府城有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 叶景琛离开宋府时,手中毫不例外的拎着一个食盒。 宋时落带着新来的两个丫头莫言莫语两姐妹回了馨雅苑。 没错,叶景琛买的两个丫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莫言,妹妹莫语。 莫父是镖师出身,常年走镖,虽有一身武艺,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莫言姐妹二人受父亲影响,自幼便跟着习武,小小年纪便身手了得。 虽无男丁,莫家一家四口生活还是安稳富足的,姐妹二人也是在父母关爱中长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莫父在一次押镖中遇到山匪劫镖,不幸身亡。 莫父的离世让莫家的天塌了,莫母本就身体抱恙,得知噩耗伤心欲绝,难过之下没撑住,也跟着一同去了。 只留下了年幼的两姐妹,孤苦无依。因父母双亡,家无男丁,家产被大伯一家强行占有。 姐妹二人抵抗不过,只能屈从大伯一家,本以为占有自家家产的他会善待自己,哪知对方尽心黑至此,待风声过了便将她们两人转手卖给了人牙子。 听完姐妹二人的故事,宋时落也是唏嘘不已。 这个朝代对女子本就苛刻,自己也无力改变,只能尽力对身边之人好些罢了。 本来担心新来的两人会抢了自己活计的春桃,在听完两人遭遇时,两眼雾蒙蒙的,口中也不停的安慰着两人,颇有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想法。 回到馨雅苑,没等宋时落吩咐,便积极的带着她们安置起来。 宋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好在住的宅子不小,宋时落所在的馨雅苑平日也只有春桃两人,空余房间还有很多。 她笑吟吟的看着春桃带着两人忙前忙后的,让院子里都变得热闹起来,也没有插手,转身去了厨屋。 除了送给叶景琛的一碟怪味豆外,厨屋内还剩了大半盆,今日定然是吃不完。 环顾一圈,在厨屋柜子上看到了一个青花瓷坛,宋时落心中一喜,将它拿下来清洗干净,盛放怪味豆。 这里没有保鲜袋,为了不让其受潮影响口感,只能将其装在密闭的瓷器中了。 只是她这边进展顺利,在府城的宋大勇却遇到了些许难题。 第87章 一铺难求 扬州府气候适宜、物产丰富,是大庆国着名的鱼米之乡,但它的繁华却不仅得益于此。 大庆朝河运发达,因其速度快、运输量大的优势使得商家纷纷选择河运,而京杭大运河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扬州府依托京杭大运河,是河运的重要枢纽地带,发达的河运为当地商业的发展带来了非常积极的影响。 作为河运的中转枢纽之地,南来北往的货物常常汇聚于此,交易买卖,然后在经由此地运往全国各地。 商业贸易的发展,大量的人流和货物涌入,不仅增加了各行各业的消费,也为当地百姓创造了大量的用工岗位,如此良性循环,让扬州经济呈现出生机勃勃、经久不衰之势。 扬州也成为各行各业、各大富商的聚集、争夺之地。良好的营商环境,百姓的富庶也具备巨大的购买力,让此地成为大庆国商人梦想的经商之地。 宋大勇自然也不例外。 来府城已有两日,这里各行各业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势头,直看的他眼红心热,更加坚定了将宋家生意发展到府城的决心。 只是还未等他大展拳脚,便碰到了钉子,那便是府城地段好的铺面是一铺难求。 扬州府城中心城区最繁华的街道不外乎东关街与河坊街,是富庶人家的必逛之地,渐渐也成了府城的代表,隐隐有种不到东关与河坊,便不算来过府城的说法。 东关街东至运河边、西至国富路,是扬州府水陆交通要道。街面上市井繁华、商铺林立,行当俱全。 商铺多集中在“衣”“食”之列,酒楼、食肆、成衣铺、布铺、粮米生鲜杂货铺等众多,当然也有当铺、古玩字画等服用风雅之物的行当。 与东关街纵横交错的河坊街,街道的走向与运河的流向一致,靠近运河,风景优美,主要因特色小吃、各色糕点、各大银楼、茶楼等着名。 宋大勇将两条街道逛了个遍,也没见到一家铺面转让、租赁甚至买卖的,家家生意兴隆、客似云来,让他心情颇为复杂。 迎时的街道和地段对于买卖至关重要,因为地段好人流量大,生意基本不会差,但也正因如此,极少有铺面出租或买卖。 没来之前,他还担心府城铺面租金贵,买卖不好容易折本,若是打击到女儿的自信心就不好了。 结果现在女儿的自信心会不会打击他不知道,自己倒是先被打击了——铺子不是你想租,想租就能租的。 吸收了前两日的教训,今日他没有自己乱逛了,毕竟对府城不熟悉,这样的事情还是决定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现在他正站在府城的一家牙行内,向牙人说明了来意和自己的需求。 今日接待他的牙人姓金,听到他的要求也委婉的给出意见。 “实不相瞒,宋老爷若是想在其他街道租赁铺子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东关街和河坊街实在是没有铺面出租,别说我们这个小牙行,便是府城最大的牙行手中也是没有铺面的。 众所周知,这两个街道位置好,说句夸张的,不管买什么,只要开张就会挣钱的铺面谁会转让、买卖呢。即使偶尔有一两家出租的,也会短时间内被一抢而空。” 金牙人看着对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由地叹息一声,他也很无奈,但好不容易找上门的买卖傻子才会往外推,遂转动心思说道。 “不知宋老爷对贡院街了解吗?此地虽不如东关街与河坊街繁华,但人流量也是不小的。 且贡院街靠近书院,来往的人员多是学子,暂且不说学子人数众多,但凡读书人,家境一般都较为殷实,手头也比较宽裕,出手更是大方舍得花销。 所以贡院街除了数不胜数的书斋类铺子,也有很多吃食类的,若是宋老爷将糕点铺子开在这里不能说比东关街与河坊街生意好,定也不会差的。 我手中恰巧也有几个不错的铺面,宋老爷若有空闲我领你去看一看,如何?” 想到江都县书院旁吃食铺子的生意确实不错,宋大勇有些意动,便点头同意。 当日便跟着金牙人一起将贡院街的三家铺面都看了一遍。 这一看还真让他相中了一家。这家铺面距离贡院不远,地段不错。 这间铺子以前是个胭脂铺子,面积宽敞,室内明亮,干净,可以看出上一家对此比较爱护。 铺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院内有两间卧室和一间厨屋,最让他中意的便是靠近院墙边还有一口井。 担心是枯井,他还特意到井边看了看,入目井水清澈,水位颇高,宋大勇心底顿时一喜。 “这里靠近运河,井水丰富,也不用担心枯竭,宋老爷做糕点铺子,定然少不了用水,院中有口井还是很方便的。” 金牙人看出宋大勇对这个铺子比较中意,便趁热打铁的推销着。 “上一家租赁铺子的是对母女,主要经营胭脂水粉,宋老爷也看到了,这条街人流主要是学子,哪里会有人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所以她们便做不下去,铺子这才空了下来。也就这两日的事情,宋老爷若是晚来两天这间铺子肯定也是没有的。” 在南街男人的地方卖胭脂水粉,经营不下去也是迟早的事,只是身为商人的宋大勇自然不会相信牙人的话。 这间铺子虽然不错,却也没有他所说的那般紧俏,无非是想高价出手罢了。 最终宋大勇同金牙人两人讨价还价,以每月五两银子,押一付三,将铺子定了下来。 宋大勇跟着牙人到官府备案,当日便拿到了契书。 办好了这件大事,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当日趁时间还早便往家赶去。 宋时落此时还不知道铺子已找好的事情,她正带着春桃和莫言莫语两姐妹专心的制作变蛋。 打开锅盖,锅内草木灰水已经沉淀出淡黄色的清液,看到这种液体她心里就有了底。 这种液体就是纯天然的碱水或称灰水,浓度很高,正是做变蛋必需的材料,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瓷罐子,将这些碱水倒入罐子中密封好,留作备用。 第88章 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起锅烧水,将茶叶煮水,煮开后,盛出来晾凉。 然后将将碱水和烧石灰、茶叶水按比例混合,因为碱水和烧石灰有腐蚀性,宋时落嘱咐三个小丫头不要沾手,用筷子搅拌。 最后春桃将昨日准备的半盆谷糠端了出来,一切便准备齐全了。 将铺子送来的鸡蛋、鸭蛋拿出来,宋时落便领着几人开始制作起来。 “小姐,这是做什么?” 年纪偏小的莫语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见到小姐将好好的鸡蛋放入草木灰和烧石灰的水中滚动,不由的开口问道。 草木灰和烧石灰都是贱物,不能入口的,怎么能将鸡蛋和他们混在一起呢? 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罢了,毕竟草木灰和烧石灰并不值钱,也不担心浪费银钱,可是小姐竟然将昂贵的茶叶煮水加入其中,真真是有些糟蹋好东西了。 看着小丫头一脸担忧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个糟蹋东西的罪人,宋时落不禁失笑,怕是除了春桃,莫言姐妹二人都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你是不是觉的我在浪费东西?” 莫言听到她的问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见她面色平静,唇角微翘,便放下了心,没有阻止妹妹。 “嗯,鸡蛋、鸭蛋可贵了,还有茶叶,寻常人家都舍不得喝的,小姐将茶叶煮水倒入草木灰和烧石灰中,好像有些糟蹋东西了。” “莫语,你要相信小姐,小姐从来不会糟蹋东西,她是在做吃食,你别不信,在小姐手里,哪怕草木灰和烧石灰都能变成吃的,等你在过些时日就知道了。” 莫语话语刚落,宋时落还未来得及开口,春桃便解释了起来。 她可是很明白莫语的心情的,自己当初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看着小姐制作杀虫药水、将辣椒变成美食等,她对自家小姐可谓信心满满,若在前世,她就是宋时落的头号迷妹。 听到春桃对自己的信任,宋时落心内很是欣慰,只是“在自己手里草木灰和烧石灰都能变成吃食”是什么鬼? 春桃的蜜汁自信让她压力甚大啊! “春桃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制作一种新的吃食—变蛋,需要用到草木灰和烧石灰做辅料,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毕竟是自己的迷妹,需要维护她在莫言莫语姐妹俩心中的地位,宋时落便没有拆穿春桃,最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变蛋、皮蛋一般都是松花蛋,这是因为在其加工制作过程中加入石灰石等强碱物质导致凝固的蛋白出现松花状的图案,因此而得名。 虽然二者都是松花蛋,但因其制作的性质、用料、颜色、味道等方面却有着显着的差别。 变蛋使用烧石灰,碱,谷糠或锯沫等用料制作,而皮蛋的用料为氧化铅及辅料等。 变蛋颜色透明金黄,有雪花斑点。皮蛋颜色发黑不透明,有松花斑点。 变蛋味道香,无有害物质,而皮蛋味道含铅,有点发臭(硫化氢)。 说到这里,相信大家都能明白变蛋和皮蛋的区别,更能知晓哪个更为养生。 前世,她热衷美食又极重养生,因为皮蛋含铅,被她直接排除,食用的一直都是变蛋。 因为变蛋用途广,味道好,对健康有益,凉拌热粥皆可。 每到春夏之际,天气渐热,家家户户饭桌上基本都少不了变蛋拍黄瓜这道凉菜,浇上美味的调料,想想都让人流口水了。 想到江都百姓渐渐接受了辣菜,宋时落相信变蛋一定会在凉菜领域占有一席之地,至少不亚于冬季的火锅。 越说越馋,宋时落加快手中的动作,将鸡蛋、鸭蛋依次放入混和好的灰浆中滚动,待蛋壳表面全部沾满灰浆,在放入谷糠中滚动,让最在层裹满谷糠,放入坛中。 身旁的三人边听小姐解释,便跟着学习,手中动作不断。 “小姐,铅是什么?碱又是什么?长什么样的,我怎么没在草木灰和烧石灰中见到?” 性格活泼、心直口快的莫语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刚刚听完小姐说的变蛋的做法,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又像什么都不懂。 宋时落听到莫语的问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皱起思索片刻。 她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吗? 文科生出身的她,对理科知识本就一知半解,表面说说还行,若是让她具体解释原理那是万万不能的。 眼神幽怨的看向莫语这个小丫头,她是掌握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精髓啊。 既然不懂,那便绕过,她决定换种方式解释起来。 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后,开始一本正经的述说起来。 变蛋相传最早是由北魏《齐民要术》记载的咸鸭蛋演化而来。 据说很早以前,有户农家饲养了许多鸭子和鸡,搭建的鸡窝鸭窝紧靠他们睡觉的地方。 这户人家做饭、烤火时产生了大量的草木灰,慢慢堆积起来,鸡鸭就把蛋产在了草木灰中。 有一天,房屋旁边的石灰窑在大雨里坍塌,石灰水顺着雨水被冲到了藏有蛋的草木灰里。 一段时间以后,农夫从灰堆里发现了变了颜色的蛋,好奇的剥开壳后,看到蛋黄和蛋清都凝固了。 由于不舍得扔,便入口尝了尝,结果惊奇的发展味道很好。 后来人们便特意把鸡蛋、鸭蛋放到烧石灰和草木灰里,做成这样的蛋,并把这种蛋,叫做“变蛋。 故事说完,宋时落特意看了一眼莫语,发现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有追问,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 果然,古往今来流传着众多传说、故事还是有原因的。 百姓不需要知晓事物内外发展逻辑和原理,他们也无法理解,编造出通俗易懂的故事反而更容易让他们理解,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没一会儿工夫,变蛋便在几人边说边做中完成了,整整一大坛子。 宋时落将坛子密封好,放在厨屋墙角处,只能几日后开坛验货。 变蛋制作完成后,她便腾出心思应对茶楼传言,现在多了两个武丫头,自己可谓如虎添翼。 只是在她紧锣密鼓的策划实施时,身在书院的叶景琛也为她掺和了进来。 带娃的我,真是没时间码字啊,没时间啊……谁懂啊…… 第89章 内幕 这段时日叶景琛除了偶尔回家,基本都在书院刻苦学习。 临近秋闱,科考在即,书院为今年下场的学子增加了不少课业,每个学子近日都备感压力,埋头苦读、萤窗雪案,整个书院一片积极向上的氛围。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场中显身手;金榜题名心欢笑,同窗情义记心头。 这大概是所有学子的梦想,所以各个都铆足了劲,期望能金榜题名。 叶景琛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倒不是因为苦读而常住书院。 虽说科举不易,但他对今年的乡试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比起其他学子便多了丝云淡风轻。 每年科考,除了需要学子本人知识扎实,了解主考官的喜好及朝廷政讯也极为重要。 书院为了增加学子们中举的把握,每逢科考年除了给学子讲解往年的考题外,还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主考官的个人信息及朝廷动向,整理成册,告知学子,并在后续的课业教学中有所偏重。 叶景琛近期便在书院了解消息,除了自己针对性的复习功课,斟酌考题,还时常与夫子探讨一二。 除此以外,其他时间则被用来打发陆今川了。 在江都县自由自在的过了一段时日,新鲜劲过去后,陆今川便不像刚开始那般兴奋和满意了。 书院枯燥单调的生活让他乏味极了,除了偶尔同白羽到城中闲逛,便是无聊的待在书院。 江都县同上京相差甚远,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要啥啥没有,说啥啥不懂,逛了两次他也失了兴趣,若不是城中悦来楼的美食还值得一尝,他可能都要在书院闭关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老爹将他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险恶用心。 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自己知道的太晚了,已经没有后悔路可走了。 想到要在这里待到秋闱结束才能返京,他便内心烦躁。 这日他正无聊在书院闲逛时,突然看到宿舍小径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将自己丢到宿舍便不管不问还美其名曰锻炼自己的叶学长。 没想到在上京呼朋唤友、一呼百应的他,来到小小的江都县竟被嫌弃了。 秉持着自己不爽也要给别人添堵的心理,他斗志昂扬的上前阻拦,丝毫未觉唐突。 “叶兄,回来了,小弟正有事想请教你呢。”瞎话张口就来。 “想必江都应该无事能难倒你,陆学弟可以尝试自己解决。”看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应该没有急事才是。 “叶学长高估小弟了,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无人帮衬,实在为难。” 听到对方似有所指的话语,想到他确实初到江都,除了刚来时自己指导一二,后来并未麻烦过自己。 今日突然来找,许是真的遇上事情了,叶景琛不好在推脱,便领着他一路往宿舍走去。 正当他想开口问对方何事时,只见陆今川眼神好奇的盯着他刚放下的食盒。 这是他刚从宋家拎来的,食盒内是宋小姐亲手做的曲奇饼干。 陆金川的眼神让他有种饼干不保的危机感,为了消除危机,只想赶紧为他解决难题,让他早早离开。 “说说你遇到何事了?” “学长怎么知道我还没用饭,食盒是给我带的吗?” ……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空气中渐渐凝固。 一旁的白羽看着一家公子紧盯食盒的眼神,尴尬的想用脚挠地。 公子你没用饭,那中午自己打的三菜一汤进了谁的肚子? 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怕叶公子看不出你是没事找事还想蹭吃嘛。 然而陆今川丝毫未觉的尴尬,在其他两人都没动作的空间,干脆的上前一步打开食盒,露出里面一碟金黄色的糕点。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们主仆俩的尴尬都集中在白羽一人身上了,陆金川压根没这心眼。 叶景琛看着对方有些无奈,如此好吃,这真是从上京来的?还是书院食堂伙食太差,亏待他了。 对方已经打开,他也不能起身抢夺,只好向他介绍起来。 “这是道点心,名为曲奇饼干,口感酥脆,香甜,你可以品尝一二。” 陆金川听到这话便放心的拿起一块品尝起来,味道出奇的好,第一块入口后便停不下来了。 看着对方一块接一块的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一会儿便去了小半碟,叶景琛隐隐心疼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心疼,便撸起袖子加入,两人一起,一碟饼干不一会儿便见了底。 他现在也看明白了,对方哪有什么难事,纯粹是到自己这打发时间了,看着面前的空碟子,便起了撵人的心思。 哪知陆金川不仅脸皮过硬,心思也细,察觉到他的意图,在被赶走之前,投其所好,让自己成功留了下来。 近日书院众人皆沉浸在勤学苦读之中,他身在书院自然了解,对于大家打听的主考官信息和朝政,他可是烂熟于心。 这正是叶景琛缺乏的,想到陆金川的家世背景便了然了。 从此,两人便开始了阴影不离的日子。 只要叶景琛出现在书院,陆金川基本都会第一时间找来,以至于之后他从宋家带回来的点心,对方是一道也没落下。 这让叶景琛一度以为他是冲着自己的点心来的,只是对方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昨日刚在叶景琛这里尝到“怪味豆”的他,一早便又让白羽盯着他,看他有没有带回其他美食,这是他们主仆二人每日日常。 叶景琛今日未出书院,昨日研读了一宿的试题,今日打算再接再厉将剩下的做完,直到饭点才起身往饭堂走去。 “景琛,一起去饭堂啊。” 叶景琛看着出现在身旁的陆金川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近日接触多了以来,这人便将自来熟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人一同往饭堂又去,此时正是饭点,路上陆续都是学生的声音,交谈声不时的传了过来。 每日饭时,都是书院最热闹的时候,喧闹交谈声取代了读书声,学了半日,众人都想趁着饭点放松一二。 “近日茶楼可是热闹的紧,你们去了吗?”竹林旁一名锦衣男子问向同伴。 “有什么热闹吗?近日功课太多哪有时间去。”蓝衣男子抱怨道。 “听说前一阵宋氏女遭挟持有内幕呢。”锦衣男子一副得意的模样。 “哦,官府不是都判了吗?还有何内幕?” 第90章 未婚夫是谁? “据说姜李两家即将结亲,宋氏女却勾引李成风,刘小姐为其抱不平,结果被她反咬一口。” “啧啧,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姜李姜家婚事我也有耳闻,若真是这般,宋氏女也太恶毒了。” “这算什么,小小商户女,可不卯足劲攀高枝么?” 书院生活过于枯燥无趣,外面的八卦、传言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一则传言足够他们打发课余时间了。 当然,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有些持不同意见学子对此反驳起来。 “据我所知宋家同李家家境相同,何来的攀高枝一说。” “是啊,再说女子名节为大,宋姑娘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去诬陷他人。” “你说宋姑娘不是这种人,那你倒是说说刘小姐为何嫉妒她?区区一个商户女有何出色之处,能招来县令千金嫉妒?” 见有人反驳自己的观点,锦衣男子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宋氏女击鼓鸣冤后便有了《九娘传》,你们敢说两者毫无关联吗?” “《九娘传》想必大家都了解,九娘因觅的佳婿惹的官家千金嫉妒,心狠手辣的买凶欺人。 宋氏女如何能同九娘相比?在此事之前,我甚至都不知江都县有此女。相信诸位也是如此。 《九娘传》的流传,处处都彰显了宋氏女的险恶用心,以此来误导百姓,取得大家信任,也让刘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闻言一些学子点头附和,另一些虽然心中不赞同,但因两者出现的过于巧合,实在无从为其辩解。 锦衣男子看着刚刚为宋氏女反驳的几人哑口无言,心中不免得意几分。 若是将今日之事告知刘小姐,日后自己在她面前定会多份薄面,对自己也会多份笑脸。 想到这里,他内心难掩激动,不由得气焰高涨,想趁热打铁将宋氏女贬低的更为彻底。 “商户之女满嘴谎言,我看《九娘传》便是她故意编造,意图摘脏陷害刘小姐,否则刘小姐有何理由嫉妒她?难不成宋氏女也同九娘一般有个前程似锦的未婚夫?真是痴心妄想!” 说完便自顾笑了起来,语气猖狂。 “若是有,你又当如何?” 突然,人群外响起一道清冷的反问声,让锦衣男子嘴边的笑意滞了滞,同大家一样寻声望了过去。 叶景琛一脸平静,眼神沉静,走向人群,不,确切的说走向锦衣男子。 陆今川诧异看着他,不明白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怎么会突然为了一个传言而停下脚步。 虽然同他认识不久,但以自己的眼光,他绝对不是乱管闲事之人,这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差不多,毕竟自己闲的都要长蘑菇了。 秉持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他第一时间跟了上去,积极的蹲守在吃瓜第一线。 众人见是叶景琛,均是一头疑惑,这位学长可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不问世事,今日怎的突然转性了,同他们一样对传言感兴趣了? “若是宋氏女有未婚夫,又当如何?” 见对方一脸怔愣,叶景琛语气淡漠的重复道。 锦衣男子心中略有不喜,若是其他人这般问,他可以不回答,在叶景琛面前他还不敢如此。 这可是夫子们的得意弟子,书院众人可望不可及的人物,平日犹如高岭之花高不可攀却又让他们心存敬佩的人。 听他问话,定然觉的自己胡言乱语,不由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叶学长有所不知,宋氏女是故意针对刘姑娘等人,在下没有胡说。” “你调查了?” “……没有。” “那你是对刘县令的审判有异议?” “……不敢。” “既然不是,为何断定宋姑娘栽赃陷害她人,而非被她人伤害?身为读书人,更应谨言慎行,最忌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叶学长,我并非信口开河,只是合理推测,宋氏女同《九娘传》并不相同,她却意图以此洗清自己,诬陷他人。” 锦衣男子微恼,被当众逼问的失了面子,不由得开口辩解起来。 “有何不同?” “最大的漏洞便是《九娘传》有值得官家千金嫉妒的理由,而宋氏女平平无奇,更无未婚夫,刘姑娘没有任何理由对她施害。” “妄图通过表象胡乱揣测真相便是你最大的问题。没有真正了解仅凭传言便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语气严厉,毫不客气,直让众人面色都讪讪的,锦衣男子更是气红了脸。 叶景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生气,大概是听到宋时落被他们不堪的各种揣测,也可能听到对方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她而怒气上涌。 “若你说的最大的漏洞是宋姑娘没有前程似锦的未婚夫,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她有未婚夫,前程如何我暂且不做评论。 现在这个漏洞已不存在,那么你刚刚所说的及茶楼流传的受害者有罪论传言便不成立,按照你的逻辑我是否有理由认为传言是施害者故意传播诬陷?” 闻言锦衣男子脸色顿变,众人也纷纷讨论起来。 “未婚夫是谁?”锦衣男子不死心的问道,仿佛担心叶景琛故意诈他一般。 “我。” 此话一出,不,此字一出,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锦衣男子也惊讶的张大嘴巴。 全场唯有陆今川一人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今日这“瓜“味道甚是香甜。 听到这里,他已明白众人议论的事情,不就是自己刚来江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嘛。 这事自己可是当事人,比其他人都有发言权,只是太过无聊的他还想多吃一会瓜,并不着急出面。 看着他们胡乱猜测,还是与真相截然相反,不由的替他们着急,但还没搞懂叶景琛的意图,他便忍了下来。 果然,所有忍耐都有回报的,吃到现在就属这瓜最香最甜。 心满意足后,看着锦衣男子回神后,还想垂死挣扎,开口辩解,他便抢先开了口。 “脑子不聪明,看不透真相之人就少说两句,别出来做显眼包了。” 一句话堵的锦衣男子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刚缓下来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91章 和乞儿抢喜馍 陆金川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同其他人闲话家常般的说了起来。 “你们说的刘珍珍是刘县令的女儿,若她是被诬陷的,你们觉的刘县令会放过宋姑娘吗? 最终审判结果是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那这意味着什么?诸位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明说了。” 除了官府审判,也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从结果推真相,这不比胡乱猜测来的靠谱。 众人皆一副顿悟的表情,陆金川见此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 “说起来这事我可是当事人呢。若是诸位中有谁曾旁观审判过程的,应该知道百姓所说的侠义之士便是在下。”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还有人站出,“难怪我见陆兄如此眼熟,现在一想竟是当日公堂之上的侠义之士。” 偶然见证过那日开庭过程的学子纷纷认出了陆今川,陆今川一脸的骄傲,神气不已,瞬间成为人群焦点被围了起来。 听到当日救下宋时落主仆的便是陆今川,叶景琛也微微诧异。 “现在无事,你们若想知道真相,那便让我来告诉你们。” “当日宋姑娘于城郊遇险,幸好我及时赶到,才将她们主仆救下。 亲眼目睹了她质问凶手幕后指使的过程,对方起初还拒不交待,对见官也毫无惧意,最后才认怂,亲口交待了刘小姐指使,宋姑娘为了防止对方公堂反悔让其认罪画押。”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只是他现在想到宋姑娘拿起石头狠狠砸向歹徒胯下的场景,不自觉的感觉胯下一凉。 谁能想到花容月貌的姑娘,竟然胆子如此大,如此狠。 刚被救下时还惊惧的浑身颤抖,这么快便调整好状态,有条不紊的审问、观察乃至画押,思绪清晰、有主见,同一般女子很不一样。 众人现在只觉大脑不够用,今日遭受太多冲击,一个接连一个。 叶景琛同宋氏女有婚约。 陆金川是侠义之士。 陆金川所说真相…… 陆今川说的尽兴,众人听得满意,有种终于窥得真相的满足感。 叶景琛也沉默的立在一旁,陆今川之言胜过自己的辩解,比自己预想的还能彻底解决问题。 然而锦衣男子却一脸苍白的立在一边,自己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本想借此在刘小姐面前留个好印象,结果“好心办理坏事”,若是被刘小姐知晓自己怕是难有好果子吃。 一场别有用心的闹剧变成了澄清谣言、公布真相的正义之举。 只是书院毕竟相对封闭,未到休沐时日,学子大多待在书院,消息传播相对不畅。 导致外面仍然谣言盛行,并逐渐被百姓视为真相。 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发生了一件热闹又滑稽的事情,惹得全城百姓围观。 今日一早 李府大门刚开,一群手拿棍棒和破碗,穿着破破烂烂的乞儿便急匆匆的围了上去。 李家门仆面色微怔,看着眼前这一群年纪轻轻的乞儿,大的大概十五六,小的才五六岁,各个眼睛锃亮的盯着自己,彷佛自己是那白面馒头似的。 “去去去,大清早的到别处待着去,真是晦气。” 门仆一脸不耐烦,不屑的驱赶着面前这群乞儿,谁家大清早开门见到这个能开心。 年龄较小的乞儿被他那一脸的凶样吓到,缩在了年龄较大的乞儿身后,一双惊惧的眼神偷偷看着他。 “老爷,我们是来讨喜馍的,你发发善心,赏我们点喜馍,我们就走。” 一个年龄较大、身量颇高、面黄肌瘦的乞儿站了出来,此人正是这群乞儿的领头人满飞。 喜馍? 门仆一脸疑惑,李家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喜事啊,老爷也没交代过,定是这个乞儿好吃,故意来骗吃骗喝。 “什么喜馍,去别处讨去,别堵在这碍事。” 眼见左邻右舍渐渐开门外出,路上行人渐多,门外吵闹之事引的众人驻足而观,门仆面露急色,只想尽快将人赶走。 “嘁,李家还是商户之家呢,也忒抠门了,连个喜馍都想省了,这是想和我们抢吃的呢。” “嘿,你个乞儿说什么呢,谁抠门了,谁和你抢吃的,再在这胡说,信不信我揪你见官。” “别拿见官吓唬人,我们没犯法,可不怕你,你们李家抠搜的连个喜馍都想省了,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抠门玩意儿,还和我们抢吃的,真是不要脸。” 满飞话一落,身后的乞儿们纷纷附和,一脸不满的看着门仆,那模样仿佛李家真的抢了他们吃的一般。 这里的动静引得不少人停下脚步,听到乞儿的话语,眼神充满好奇,堂堂李家,怎的沦落到要和乞儿抢吃的? 门仆见报官都没能吓退这群人,还引的如此多人围观,生怕累及李家名声,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 “我们李家没有喜事,哪来的喜馍,我看你们这群乞儿是想吃的想疯了,堵在李家门口骗吃骗喝。 赶紧滚,别在这满嘴胡言乱语,若是再敢败坏李家名声,小心我们不客气。” “为了点喜馍连喜事都不敢认了,我呸。” “人姜家小姐都说了,你们两家今日定亲,我们就是来听到消息上门来讨个彩头,几个馒头你们都舍不得。” 乞儿们眼中明晃晃的鄙视、不屑,在诉说着李家的小气。 围观众人也一片议论,暗道李家做事不地道,这钱也能省,乞儿讨彩头这是好事,自古就有,不说商户便是普通百姓家也会给上门的乞儿分发些喜馍等吃食。 门仆一听乞儿提到姜家,心中便知道坏了,看到众人皆不赞同的盯着自己,心中不敢做主,忙往府中跑去。 吃完早饭,正打算去铺子查看的李明德,看到一路小跑,经过自己身旁头都未抬的门仆,眉头轻皱,不悦的出声。 “大早上的,何事如此匆忙,在府中乱跑乱撞成何体统。” 闷头小跑的门仆瞬间停下,看到小道上的老爷,忙上前请罪,将门口之事一一禀告。 “姜家这是逼我李家吗?真是使得一手好算计,岂有此理!” 李明德怒气上涌,扭头往内院走去,门口都是人自己还怎么出门。 第92章 狗咬狗一嘴毛 李家这是当众逼自己表态,想让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啊,果真是心肠歹毒。 越想越气,但事情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看来今日必须要有个了断了。 “老爷,我坚决不同意风儿迎娶姜家姑娘,论家世、相貌、才情,她都配不上风儿。” 见老爷沉默不语,担心他应下这门婚事,李氏不由得出声表态。 “嘴巴一张不同意,说的倒轻巧,有本事你倒是想出个拒绝的法子来。” “老爷,如今咱家同各个酒楼均有合作,聚贤楼也奈何不了我们,自然就不用担心姜掌柜,为何不能直接说。” 李家靠着芽菜,同多个酒楼渐渐建立了生意往来,不再像当初那般依赖聚贤楼,底气足了,自然话语就硬了。 “你当我不想,只是姜家一早便放出风声两家结亲,我们李家碍于买卖也未出面反驳,现在出面反驳,众人怎么说我李家,怎么说风儿? 说我倒没什么关系,风儿是读书人,名声最是重要,若是影响了他该怎么办?” 听到老爷的担忧,想到会影响风儿,护犊子的李氏瞬间恼怒,姜家这是将自家架在火上烤呢。 既然他们不要脸在先,那就别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片刻,李氏便带着女儿怒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 门仆将门重新打开见门外乞儿依然在等,围观之人也丝毫未减,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还多了些。 李夫人走出门外,看向面前的乞儿和人群。 “不知你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实在虚假的离谱,我李家今日的确没有喜事,也是在拿不出喜馍。 不过念及你们可怜,李家又一向行善,老爷特意嘱咐分发些铜板给你们,拿到铜板你们可自行买些吃食果腹。” 门仆识趣的上前分发铜板,乞儿看到手中的两个铜板喜气洋洋,比拿到馒头还高兴。 满飞看着手中的铜板,想到事情的走向果然被她猜中了,眼神不定的看着人群。 围观之人看着乞儿们心满意足的拿着铜板,一副有奶便是娘的知足表情,全然不顾真相如何,不由得开口相问。 “李夫人,姜李两家的亲事是真的吗?据说你们已经定亲了是吗?” 茶楼的传言可是有些日子了,姜家姑娘已经承认,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今日被这群乞儿闹的也有些不确定了。 茶楼传言距离真相,怕是就差李家的表态了。 听到问话,满飞松了一口气,李氏也正中下怀。 “我家风儿年纪尚轻,整日在书院读书,暂时还未定亲,诸位还是不要误会了。” 李氏话一出,打破了众人的预料,想到之前的传言,不由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姜家姑娘在茶楼可是亲口承认了此事,且姜李两家结亲的消息由来已久,既然不是真的,你们怎么不出面澄清?” 如果姜李两家结亲之事为假,那宋姑娘勾引李公子,引得刘姑娘为姜姑娘鸣不平,继而雇凶威胁的传言便靠不住了啊。 姜李两家没有结亲,宋姑娘就不存在勾引姜姑娘的未婚夫,那刘姑娘为姜姑娘鸣哪门子的不平。 人群中脑子稍微清晰些的,渐渐地回过味来,这个传言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目的显而易见。 “姜家姑娘我也见过,同我家女儿是手帕交,时常来往,可能便是因此被人误传成了两家有意结亲的消息。 因为关系到姑娘家的名声,我家便没有为了这莫须有的传言开口澄清,相信清者自清,哪知竟发展到今日离谱的场景。” 李氏声情并茂的诉说,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李嫣然也在一旁附和母亲,证明母亲所说不假。 姜云初既然敢当众撒谎,承认不存在的亲事,那便自己承担之后的后果。 众人听着与茶楼传言全然不同的版本,姜李两家完全不同的说法,好奇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只想赶紧将这个消息同认识之人分享。 看着人群纷纷离去,李氏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到晌午,李家公子未曾定亲,姜家姑娘乱认亲事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茶楼中座无虚席,沸反盈天。 姜云初和刘珍珍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两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胆战心惊。 刘珍珍见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被一群乞儿给毁了,自己被暴露在众人之下,可以想象以后的名声有多差。 转头见姜云初小声啜泣,一副伤心欲绝、惊疑不定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出来。 “没用的东西,这么久了连个李家都搞不定,你还好意思哭? 但凡你有点本事,让李家中意与你,今日都不会是这个局面。” 姜云初被骂的一愣,想到李家如此绝情,自己今生同李公子有缘无分,不由得暗生怨气。 若是让爹娘知晓今日之事,自己如何解释。 与这里怒气冲冲、愁云惨淡的氛围不同,悦来楼雅间内一片和谐。 宋时落正仔细听着满飞的诉说。 没错,正是李家门口的乞儿头子—满飞。 “宋姐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李家最终出面给我们兄弟每人分发了两枚铜板,还当众澄清了同姜家的关系。” 初战告捷,宋时落很满意,看来之前宫斗、宅斗剧没白看,潜移默化之中还是掌握了些许。 “嘻嘻,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看他们还怎么编排造谣。” 春桃听完,高兴的在一旁笑道。之前在茶楼听到被颠倒黑白的传言,可给自己气的不轻,也就小姐脾气好,没生气。 现在想想还是小姐厉害,生闷气一点用也没有,想法子回击才是最好的出气方式。 宋时落看到高兴的得意忘形的春桃,好笑的提醒她干正事。 春桃这才想起小姐交待的事情,上前将十两银子放在满飞手中,满飞立马背起手推拒起来。 “这不是白给你们的,是你们今日的报酬,若是你不收,以后我有事便不让你们帮忙了。” 看到两人来回推拒,宋时落开口解释,满飞也停止推脱,接了下来。 “还有一筐馒头和衣物,待会你到宋记铺子后门处等着,我让人拿给你,回头你在分给弟弟妹妹们。” 满飞一脸感激,眼眶通红,上前就要跪下,被动作敏捷的莫语一把拉住。 第93章 变蛋成了 “小姐不喜人跪她,你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这么跪。” “莫语说的对,在我这里不兴这一套,跪多了可是要折寿的。 之前同你说过的,不愿去善堂,你需想个长久的生存法子才是,毕竟不能一辈子做乞儿。” 去年冬日,因火锅底料所需八角、香叶等辅料用完了,她便与春桃亲自去医馆购买,恰巧遇到了为妹妹求医的满飞。 凌冽的寒风中,骨瘦如柴的男孩身着一身破烂的单衣,冻的浑身颤抖却依然坚持跪在地上求大夫为妹妹诊治。 身无分文的他走投无路,满眼乞求,还是被呵护的年纪却尝尽人间疾苦,承担了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责任,令人看了心酸不已。 宋时落心中实在不忍,她虽不是圣母,但心肠着实不硬,对眼前一幕更是无法视若无睹,在医馆学徒的呵斥声中站了出来。 为其出了银钱请大夫上门,随着大夫一同来到了他们的落脚处——城外破败的土地庙,也见到了令自己震撼的一幕。 土地庙内足足有十多个孩童蜷缩在一角,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在四处漏风的屋内瑟瑟发抖,相互取暖。 不远处还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面色苍白,唇角发青,唯有胸腹处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这是中了了风寒,又没有吃饱穿暖,导致寒气入体昏迷不醒。” 大夫上前把完脉,说出了自己的诊断。 小小风寒在平常人家好好呵护,不出几日便会痊愈,只是大夫环顾四周环境,摇了摇头。 在这寒冷的冬日,对这群无处可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孩子来说,风寒无异于催命符。 想到刚刚把脉时,触手皆是冰冷,让人不禁怀疑这还是活人的温度嘛。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大夫叹了口气,写下药方,留下二两银子便离开了,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 宋时落拿起药方和银子让满飞赶紧跟过去拾药,自己解下披风盖在了昏迷的女童身上。 泪眼婆娑的春桃跟着一起帮忙,燃柴取暖、烧水暖身。 回去后,便让春桃收拾了许多府中之人的衣物被褥,大多都是往日穿小了的闲置衣物,又吩咐厨房做了几筐馒头和一袋大米送到庙中。 因为他们不愿去善堂,宋时落只能尽力做到这一步,再多的她也做不了。 倒也不是银钱问题,孩童过多,牵涉的问题也多,并不是他想怎样便可怎样,这是人毕竟不是货物。 且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只能止步于此。 “宋姐姐放心,我和几个弟弟已经可以接码头的活计了,现在足够养活弟弟妹妹们,等我们在攒下钱就能买地了。” 听到对方的计划,攒钱买地在这里确实是长久之计,且这群乞儿男孩偏多,只要挺过这几年,以后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宋时落倒是有心赞助他们买地,只是被对方拒绝,见他们如此有志气,不免感到欣慰,也担心升米恩斗米仇,因此便断了给银子的心。 吃了午饭,又去宋记铺子给满飞去了吃食和衣物,宋时落便带着三个丫头回了府。 想着时日,变蛋已有几日,最近天儿越来越热,实在想吃口凉菜的她,一回府便直奔厨屋,打开了变蛋坛子,取出两个打算尝尝。 把变蛋往墙上一磕,轻轻剥掉石灰和蛋壳儿,通体金黄犹如羊脂的变蛋便映入眼帘。 嘻嘻成了。 宋时落吩咐春桃赶紧取几根黄瓜,她则忙着调制汤汁。 若在前世,每年夏日,户外一排排大排档上,最必不可少的便是啤酒和变蛋拍黄瓜。 咬一口变蛋喝一口啤酒,再没有比这个味儿更让人舒服了,任啤酒的气泡混着鲜香的蛋黄在舌尖上轻轻炸裂。 那一瞬间,所有的味蕾被打开,好像一道电流击中了神经中枢,一束白光闪现,“啤酒就变蛋,赛过活神仙”…… 想到这些宋时落不由得口齿生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而同忙碌不停的她相比,一旁的莫言莫语则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两人此时皆一脸惊讶的看着刚刚剥开的鸡蛋鸭蛋,没有煮就熟了?太神奇了。 只是熟鸡蛋应该是白白嫩嫩的啊,怎么变成金黄色的了? 稀罕的两人盯着碗中的变蛋看个不停,完全忘记了干活。 宋时落见两人一副看天外来物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不顾两人稀罕的眼神,拿起变蛋咔咔几刀切成八瓣。 砰砰几声拍黄瓜,淋汤汁,搅拌均匀,碧绿的黄瓜搭配金光的变蛋,让人视觉一亮,醇厚的变蛋和黄瓜的清香融合在汤汁中,刺激人的味蕾,让人口齿生津。 直到坐在餐桌上,宋时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一脸的满足直引的春桃三人想一尝究竟。 “小姐,这些鸡蛋没煮怎么就熟了啊。” 如此美食,也阻止不了莫语好奇宝宝的特性,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 咽下嘴中的变蛋,便问出来心中的疑惑。 “天机不可泄露。” 这次学聪明的宋时落可没有给她讲大道理,她可没有能力几句话将莫语教到高中水平,所以还是不解释为妙。 “莫语,你们要记住这个变蛋可是小姐的秘方,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 不愧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春桃适时的嘱咐两人,小姐做的扁蛋,定是用来赚钱的,这可是宋家的营生。 莫言莫语两姐妹忙一脸正色,保证不会对外人泄露一句。 只要提到秘方二字,可就是大事,万万不能大意的。 大庆朝的首碟变蛋拍黄瓜便在宋时落主仆几人谈笑中消灭的干干净净。 晚上宋大勇夫妻也没有错过,品尝了这颇为美味且适宜的菜品。 他们现在对女儿时不时琢磨出新鲜美食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也给宋时落减轻了压力,再也不用绞尽脑汁编造理由了,让她能更大空间的发挥实力,放飞自我了。 在之后的几日,她便专心在家研制新品,准备府城铺子开业事宜,毕竟距离四月二十开业之日已没有几日了。 第94章 收鸡蛋 自变蛋做出来后,宋时落除了研制糕点铺新品,便是教阿奶和大伯娘做变蛋。 没错,因为事情太多,宋大勇便又让爹娘及大嫂来到县城帮忙了,毕竟除了想帮衬大哥一家外,用自家人也更加放心更为顺手。 因为现在未到农忙时分,田里的活计不多,大伯和大堂哥夫妻在家就能忙的过来。 陈春燕自上次吵闹过之后,被婆婆孙氏唬住了,彻底没了脾气,至少表面上是老老实实的。 但孙氏仍然对她不放心,担心因为她坏了老二一家的买卖。 这些天去镇上,已经有许多家芽菜小贩陆续出现,同县城的芽菜大同小异,芽菜也渐渐的成了百姓桌上的家常菜。 只是在众多芽菜小贩中,芽菜发的最好的居然是陈家,陈春燕的娘家。 换一家孙氏都不会多心,而一贯好吃懒做的陈家能摸索出芽菜的法子已让她吃惊,结果还比其他小贩发的更好。 她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其中定少不了某人的参与。 难怪年后儿媳妇如此热衷回娘家,甚至还破天荒的从娘家带回来一条肉,要知道陈家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一向只有陈春燕补贴娘家的,从未往婆家带过东西。 说不生气不可能,娶了个媳妇结果心还在娘家,一心拿婆家的银钱补贴给娘家,这搁谁谁不生气。 但是她并未再次发怒,因为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端起改正,只能以后不给她机会。 还好只是芽菜,她心中万分庆幸的便是火锅底料的没让她全部经手,所需材料她更不清楚,否则让她将火锅底料的配方泄露出去,她们大房可真没脸见老二一家了。 因此,在得知落儿让她们在村中收购鸡蛋,去城中帮他们制作变蛋的消息后,他便有意将陈春燕留在了家中。 陈春燕心中暗恼不已,但她隐隐觉的芽菜之事被婆母知晓了,心虚不安的她不敢有任何意见。 宋老太和宋老头在继黄豆后,再次在村中收购起了鸡蛋。 与之前收购黄豆不同的是,这次众人积极不已,没有其他的怀疑和猜测。 毕竟鸡蛋除了吃也没其他用途,心中一致认为宋家有路子将鸡蛋卖给酒楼,为了照顾村里,才会高价收购的。 事实上宋老头也确实是这么和大家说的,村民也深信不疑。 村中各家各户都有养鸡,鸡蛋也每日积攒着到集市去买,每次要花费半日才能按一文钱一枚的价格卖出去。 而宋家就在村里,省了到集市的时间不说,五枚鸡蛋六文钱,生生比集市多出一枚,何乐而不为呢。 “宋大爷,你早一天说该多好啊,昨日我才刚把家中的鸡蛋卖了。” 一个年轻的妇人面露惋惜的说道,昨日自己卖了二十枚鸡蛋,这是足足少了四文钱呢,越想越心疼。 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刚把家中鸡蛋卖了的都是一副心疼的神情,而那些准备卖还没卖的则一脸庆幸。 “宋大爷,只有今日收鸡蛋吗?过两日还要买?” 问话的还是刚刚的妇人,实在不舍的错过如此好的事情,便仔细的问了起来。 毕竟鸡蛋不比黄豆,只要家里有母鸡,每天都会下蛋,攒个几天也能攒不少呢,就看宋家是怎么个收法了。 “是啊是啊,他大爷,这鸡蛋过两日你们还要吗?” 有那脑子快的也想到了这一点,跟着问了起来。 宋老头本来没想那么多,听到大家问话才想通了关窍。 本来老二一家也是想帮衬村里,反正孙女那里用鸡蛋比较多,自己边多收一些也是可以的。 他正要多宽限两天的时候,生活经验丰富的宋老太开了口。 “明日就要运到城里,所以鸡蛋只收到明日午时之前。” 村民一听立马面露沮丧,暗道可惜,宋老头看着自家老婆子,有意想提醒她两句,只是没等他开口,宋老太又接着说道。 “半月后,我们会在收一次,大家若是想卖与我家,这半个月便积攒起来。往后最近这两个月,我家都是每半月收一次。” 人群一片欢喜,自此松树村家家户户的鸡蛋都被攒了起来,都舍不得吃。 在宋老头几人连同一车鸡蛋到达县城的当日,宋时落便让他们亲口尝到了变蛋。 同莫语等人一般,都稀奇于变蛋的外观和口感,知道制作方法后,对它不煮就能熟感到神奇。 这日,几人坐在馨雅苑中,边晒着暖阳边制作皮蛋,宋时落则在一旁尝试制作戚风蛋糕。 院中飘满鸡蛋和面包发酵的香味,以及大家的说笑声。 便是在此时,许久不见的季锦书突然来访。 看到对方面露焦急的模样,宋时落将其迎到闺房。 “锦书,何时从府城回来的?” 自从三月三后,季家大夫人,也就是锦书娘亲,便因想念女儿派人将其接到了府城小住。 因此这一个月来,两人也未见过面,只偶有几封书信来往。 挥退下人后,季锦书忙拉起宋时落的手,两人靠在一起。 “昨日刚回,今天贸然来访,还请时落勿怪。” “锦书说的哪里话,看你形色匆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季锦书此时来宋家找宋时落确实有事,还是关系到自家娘亲的急事。 这事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 一个月前,季大夫人将女儿接到府城,因常年同女儿分离,觉的愧对她,这次便想好好的同女儿亲近亲近,拉近母女关系。 再说季锦书已经及笄,年岁渐长,也是时候寻摸着亲事了,很多人家想她这个年岁都已经定下来了。 所以这次便想趁此机会,多多带她参加各府宴会,为以后的谈婚论嫁做准备。 由于姑母季雅娴是扬州知府夫人的缘故,季雅娴母女两人也沾光一同参与了诸多官太太的聚会,这是季府更准确的说是他们这一支的季氏族人所接触不到的阶级。 第95章 美食宴 四月初,气温回升,和煦暖阳,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季雅娴跟着母亲、姑母参加了扬州巡抚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扬州巡抚年弘厚年近四旬,夫人周氏亦是官家之女,膝下二子三女,其中一子一女为周氏所出,正值婚配之龄,此次季大夫人目标便是巡抚嫡子年明轩。 季雅娴并非不知大嫂的意图,且这事在她看来仅仅是大嫂的一厢情愿。 季家主支虽在官场,但他们这一旁支却是实实在在的商户出身,怎么会入得了年家的眼。 再说整个扬州府城盯着年家儿郎的不在少数,大多数家世均在季家之上,大嫂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其实,若照她的想法,她更希望侄女能嫁入门第相当的人家,过她自己安稳幸福的小日子,而不是一味的攀高枝,殊不知高门大户深似海,外边光鲜亮丽,其实毫无乐趣。 但自己身为小姑子,并不好开口直说。大嫂并非心胸宽敞之人,自己若是阻拦,她定不会听进去,只会以为自己不想帮忙,歪曲自己的意思。 她打算让她自己眼见为实,知难而退,因此便主动带她参加各种宴会。 只是没想到这次宴会会给她带来些许麻烦。 在扬州府,年巡抚可谓位高权重,周氏更是官太太的领头人,她召开赏花宴的消息一经传开,凡是收到帖子的人家无一例外的如期参加。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广陵知县夫人也是周氏的妹妹小周氏也参加了这次宴会。 季锦书今日也是盛装打扮,本就相貌不俗的她颇有几分俏佳人的姿色,便是在贵女如云的年府也不显下乘,季大夫人高氏见此不由得信心十足。 待到众人到齐,贵太太们齐齐落座在年府凉亭内,年轻女子则在院外花丛旁相互交谈,言笑晏晏,一副人比花娇的场景,直引得一墙之隔的外院男子隔墙相望。 年府占地颇大,单这一处院落便能让人绕迷了路,此时颇大的院落全部被鲜花装点,一团团、一簇簇的鲜花开的好不热闹,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季锦书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粉嫩的桃花在微风中颤动,仿佛在诉说春语;樱花、迎春花毫不相让,将自己最美的姿态盛放出来,供人们观赏。 诸多花中,自然少不了花中之王——牡丹,在院落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摆满了一盆盆开的正盛的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天边的朝霞,尽显雍容华贵。 季锦书生在江都,很少来府城,在府城自然也无任何关系交好朋友,不同于其他千金三三两两聚做一团的模样,她唯有跟在年小姐的身边才不显得突兀。 年大姑娘今日便负责招待他们这群小姑娘,虽然她热情周到的偶尔同自己交谈,但季锦书却能感到对方热情中通露出一丝疏远,这种招待也是碍于自己是客才不得不作出的。 虽然景色很美,但美景欣赏之后,季锦书无疑是孤独的,就连院中的花儿都相聚一处,尽情绽放,而她却开始期盼着赶紧结束回去。 她的心声却没有被季大夫人高氏听到,此时她正坐在季雅娴身旁,认真的听着大家的谈话,偶尔在众人的回应中附和一两句。 “姐姐这赏花宴办的真好,让我有幸参与了一回,自从到了广陵,甚少有机会参与如此宴会,同各位夫人谈心了。” 小周氏一脸感慨,周氏见妹妹如此,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便为其开了口。 “想参加宴会还不容易,这回你在府城多住些日子,好好同大家聚聚。” “是呀,日后宴会多了,小周夫人可不要腻了想拒绝才好。” 周氏话音刚落,一旁面容富贵的紫衣夫人便接话打趣道,迎的在座众人皆啼笑不已。 唯有季雅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高氏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也在一旁浅笑不语。 哪知就在他旁观时,刚刚还一脸感慨的小周氏却看了过来,对着季雅娴开口。 “不知程府近日可有宴会?我还真有些期待呢。”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季雅娴语气淡淡的回道。 在座的都是人精,见两人表情不对,有知道内情的都缄口不语,而不知内情的也未敢随意开口。 只余小周氏一人仿佛不知尴尬为何物,仍然面色如常的刨根问底。 “哦,我可是听说程府每年的美食宴可是府城一绝,让八宝斋都倍感压力呢,还期待着今年能参加呢,真是不巧。” “程夫人,今年的美食宴不办了吗?我还等着一饱口福呢。” “是啊,应当不会不办这不是府城每年必办的宴会吗?” 听着众人的议论,季雅娴知道小周氏这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呢。 程府的美食宴同一般的宴会不同,它是扬州知府程鹏飞首开先例并承诺每年都会举办宴会。 名为美食宴,实则是慈善宴。 通过制做各种美味的糕点将府城内官家、富商内眷召集起来,用美食的名誉行善义之举。 既弘扬了扬州物产丰富、美食云集,又筹集资金给善堂支持,更从另一方面引导百姓积极向善。 所以听闻程府美食宴取消众人诧异不已,各种猜测不断。 “诸位夫人别误会,程府美食宴没有取消。” 听到众人猜测,不愿失去为女儿觅良婿的机会,一急之下便做了回应,只是话一出口便感到不妥。 心虚的转头看向一旁眼含怒意的小姑子,双手不知所措的紧握在一起。 “当然没有取消,只是日子有变动,需要延后些时日。” 气归气,话既然被大嫂说出,自己也只能认下,看似夫人间的轻松聚会,却也影响着自家老爷的前程。 季雅娴面色如常的开口,风轻云淡解释,最后意味深长的瞟了小周氏一眼,彷佛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那我便期待程府的美食宴了,放心我会一直待在端午后才回广陵,程府的美食宴总不会在端午后。” 小周氏意有所指的回道,对上季雅娴的眼神,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让季雅娴心中微动,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联。 第96章 还没死心的小周氏 之前她未开口应下美食宴,除了不想搭理小周氏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前日,正当自己计划筹备美食宴时,府中的厨娘却无故失踪了。 说来也巧,失踪的这个厨娘正是自己费心高价寻来的,最是擅长做点心,最近几年美食宴上的点心皆是出自她手。 突然的失踪给季雅娴打了个措手不及,短期内怕是找不到如此擅做糕点的厨娘,在心中已做好将美食宴举办的时间往后延的准备。 因为扬州富庶闻名全大庆,物阜民丰,美食自然也不例外。 每年程府的美食宴都是府城糕点的最高水平,是各大糕点铺子争相超越的目标,更是扬州知府的脸面,扬州发展的象征。 虽名为美食宴,却同其他府举办的宴会不同,不可马虎对待,惹人话柄。 因此,季雅娴才会如此头疼。 可是小周氏今日这目的明确的指向,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知道自己失了厨娘,故意让自己出囧。 逼她当众承认举办美食宴,到时美食宴大失水准、丢尽脸面,才是她想见到的。 厨娘失踪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自己在费心寻找怕也找不到,美食宴之后便会出现。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看来她还是没有放下,不死心呢。 季雅娴想到之前的事情,不屑的轻嗤出声,自己的手下败将,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幼稚、低级的很。 要说小周氏同季雅娴的瓜葛无外乎两个字——男人,正是季雅娴的丈夫,扬州知府程鹏飞。 程家同周家家世相当,因周家老太太与程家有亲,两家便保持着亲戚来往,关系甚笃。 程鹏飞同周氏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加上程鹏飞学识渊博、长相出众,深得两家长辈的喜爱。 小周氏自幼便爱跟在程鹏飞身边玩耍,两家长辈也有亲上加亲的意思,便乐见其成。 小周氏从小便是听着这种话长大,虽然两家未订立婚事,但在她心里,程鹏飞已经如同她的未婚夫婿,早已将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只等成年后后成亲即可。 可事与愿违,这终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在孩子们成年后,两家长辈私下提过此事,程母询问儿子意见时,被一口拒绝。 程鹏飞同小周氏不同,一直将其视作妹妹,怎么可能同她成婚。 随后在其游学至江都时,偶然间遇见了外出逛街的季雅娴,真是应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话,两人一见倾心,互有好感。 因程家父母一切依儿子意愿为主,虽看不上商户出身的季雅娴,但耐不住儿子喜欢,便同意了。 程季两家也就顺理成章的结了亲,季雅娴也由一个商户女成为了堂堂程家的儿媳,现在更是人人羡慕的扬州知府夫人。 而小周氏自从得知程鹏飞要娶季雅娴的消息,便深受打击,恍佛自己的所属物被人占有,在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个不停。 奈何程季两家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且程家未同季家定亲之前,已正式拒绝了两家结亲的意向。 周夫人在心疼女儿也无法促成此事,只能尽力劝说,奈何痴心十几年的小周氏怎么也听不进去,仍然在家作天作地,不得安宁。 最后,周老太太见她实在说不通,为了周家名声,便紧急为她定了亲事,早早的嫁了出去。 连好好相看的时间都没有,便将她嫁到了广陵,这也是同为姐妹,大周氏嫁给了扬州巡抚,而她却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夫人,对她来说,着实是下嫁了。 本就因心上人另娶她人而心不平,自己又被嫁给了个远远不如心上人,甚至和自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怎么能咽下那口气。 所幸广陵距离扬州不近,她出嫁后被规矩束缚,不能随心所欲的回扬州,才让季雅娴过了这么些年的安稳日子。 这次她终于找到机会回到扬州小住,可不得好好发泄下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 扬州知府程府每年的美食宴可是人尽皆知的,来往皆与白丁,各个官太太,有身份的都争相参与,已经成为扬州贵人圈的标志。 想到季雅娴凭借美食宴收获的诸多称赞与好评,她便心有不甘,这原本都是属于她的荣耀,却白白被姓季的这个贱妇霸占了。 知道妹妹心思的大周氏,几经劝说不管用后,想到这些年妹妹着实过的困苦,也心疼她的不易。 所谓爱屋及乌,因为妹妹的关系,她也对季雅娴添了几分不喜。 虽说这并不是季雅娴造成的,但最后她既然嫁给了程鹏飞,这事便与她有着间接关系。 因此她在心中也默许妹妹发泄一次,反正由自己在旁看着,也不会闯出什么乱子。 所以宴会上看到妹妹意有所指的逼着季雅娴变态,她便从旁推波助澜了一把。 在她看来,程府的美食宴办砸了也好,省的每年让其抢尽了风头,让扬州百姓只知扬州知府,而不知扬州巡抚了。 得知妹妹将程度厨娘绑走时,她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为其提供了藏身之处。 扬州巡抚的宅子谅是一般人也不敢搜查的,所以这事才会如此顺利。 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妹妹发泄怒气,还是为了丈夫而看不惯程府。 一场宴会结束,众人心思各异的离开,达到目的的小周氏一脸得意,其他不知情的夫人私下悄悄打听两人之间的矛盾。 季雅娴也带着神色不安的高氏登上了回府的马车。对事情完全不知情的季锦书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 回到府后,才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惊讶之余,不禁有些担忧,若真因为这个影响到姑母,母亲便是难辞其咎。 “母亲,程府厨娘失踪的事情姑母已和我们说过,你怎么忘了?” 第97章 揽下差事 厨娘失踪当日,自己同母亲刚好在程府拜访,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不明白一向稳重的母亲为何会如此疏忽。 高氏被女儿问的一脸讪讪,平日同富商乡绅夫人交往怎么能和今日相比,年府的富贵、等级是她接触不到的。 近距离接触后,越发坚定了将女儿嫁入官家,嫁入高门的决心。 因此便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等着程府举办宴会可以好好为女儿筹划一番,所以才会听到程府取消宴会的消息时一时冲动,多言语了几句。 只是她怎么不想想,程知府亲口定下的美食宴,怎会无故取消,没同官太太们打过交道的她,心思着实有些浅了。 季锦书心中有些担忧,这事若被祖母知晓,定然会让母亲吃瓜落。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高门大户,嫁入高门也非她所愿,但想到母亲一心为她着想,她便心有不忍。 看到姑母略有愁容的模样,不愿给姑母带来麻烦,更不想因为此事让母亲与姑母心生芥蒂。 她便绞尽脑汁希望为此事找到法子,一急之下便想到了宋时落。 之前通信,知道宋时落打算到府城开糕点铺子,并且已经租好铺子,定好开业吉日。 想到好友宋时落那一手的好厨艺,做的糕点定然不会差,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宋时落身上的她,在打听了一样程府美食宴中糕点的类型后,便急冲冲的回到了江都,有了今日的来访。 宋时落听到季锦书的话,并未及时应下来。 这件事有利有弊,能给知府夫人使绊子的肯定不是寻常人,自家一介商户贸然参与此事难保不会遭到对方的怀恨,这不是现在宋家能承担的起的。 但若是一口回绝,也不是自己的性子。明哲保身、权衡利弊是人之常情,可锦书是自己好友,难到难事,求到自己身旁,在自己有余力帮忙的情况下实在不能开口回绝。 而且对方以这种不入流的方法给知府夫人使绊子,卑鄙无耻,也着实让人看不上眼。 宋时落最是看不上这种人,有实力就光明正大竞争,哪怕当年吵一架、打一架都好过暗地里使坏。 想到自己刚穿越来时,李家给宋家使绊子、抢生意的事情,真真是让她心中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所以,考虑片刻后,她便一口应了下来。 “这几日我正好在做糕点,明日我便多做几种,你带回去给知府夫人瞧瞧在定夺。” 虽说对自己手艺万分自信,但也不能自己做主,毕竟自己不了解这里宴会的规矩、章程,还是让主人家过目下更放心。 “如此更好!那明日我便来帮你一起,等你做好我立马送去府城。” 季锦书一脸高兴的说道,在她眼中宋时落就是一个心灵手巧、无比聪慧的女子,是她认识的所有女子中最独特的。 只要她应下了此事,这事就算解决了。 虽刚刚来的急,没有仔细观察,但空气中满满的香甜气息让她都口齿生津,更是信心满满。 来时愁容满面,一脸焦急;离开时却笑容满满,一身轻松。 待季锦书离开后,宋时落盘算了一番道具和材料,为明日糕点做准备。 想到美食宴点心需求大,一个烤箱定然不够,她立马吩咐春桃再去定制两个同样的烤箱,反正日后铺子也要用,也就提前定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日一早,宋时落便开始忙碌起来。 宋老太和孙氏知道她要给知府家做糕点这件事后,心中也跟着自豪起来,更是将其他的事情都包揽了过来,让她一心做糕点。 一锅鸡蛋糕刚出炉,季锦书就到了,闻着香甜的味道,看着金黄蓬松的鸡蛋糕,刚刚吃过早膳的她咽了咽口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吃早饭。 “诺,快趁热尝尝,欢迎提意见啊。”宋时落拿起一个鸡蛋糕打趣的说道。 季锦书一点也没客气,美食当前,其他的都是小事。 一个鸡蛋糕几口便吃完了,此时她更确信自己早上忘记吃饭了,不然自己怎么还想吃呢。 白芍:小姐,吃没吃早饭这事也是能赖的嘛…… 季锦书又回味了一番鸡蛋糕的味道,好吃二字太过浅薄,已经不足以形容此物了。 若不是姑母那边事情紧急,她都有点舍不得让时落去给那些官太太做点心了,简直太便宜她们了。 宋时落看着她一会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一会有有些惋惜的模样,不仅好笑,哪里知道她因为一个鸡蛋糕想的如此多。 几人忙忙碌碌了一上午,整个馨雅苑的空气都被染上了香甜的气息,不仅宋府,便是宋府外也隐隐约约能闻到些许,勾人馋虫,惹人瞩目。 看着桌上一碟碟的绿豆糕、红豆糕、鸡蛋糕、戚风蛋糕、以及蛋挞,季锦书惊诧不已,知道时落满脑子新奇的点子,深谙美食一道,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 除了绿豆糕、红豆糕外,其他的她一个也没见过,更没尝过,不说其他的味道如何了,便是绿豆糕、红豆糕也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细腻的绿豆糕,比她以往吃过的都要好吃,也不知道时落是怎么做的。 宋时落见时间不早了,便开始将糕点装入食盒,若不是时间紧,她还打算再做个怪味长生果的。 最后季锦书带着满满当当的两个食盒离开了,荷包中还装着时落写给她的物品清单。 距离美食宴只有三天时间,若是姑母满意时落的这些糕点,便要提前准备好一应材料才行。 为了让糕点的口感更好,她直接从宋府出发,一路未曾停歇的赶到府城,接下来事情同她预料的一般。 季雅娴刚开始还对侄女力荐的宋姑娘不抱希望,毕竟这个厨娘可是花费大量心血才寻得的,便是在大庆,糕点水平也是上乘。 一身本领除了学艺,更是在日日操作中练就的,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小姐能比的。 然,就是她的这种心态,在看到糕点时产生了动摇,在尝过之后更是懂了“天赋异禀”这个成语的含义。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便是不用历练也能轻轻松松的做出比一般人十分努力还要好的成绩。 第98章 铺子匾额 当即她便拍板,请宋姑娘来为此次美食宴操持。 得知对方即将在府城开铺子,她更是投桃报李,决定当日为其宣传一二,让其铺子更为红火。 拿到清单,她便吩咐下人抓紧备好材料,只能多不可少。 这几日她为此事愁眉不展,心中都已放弃,打算请八宝斋的师傅来为美食宴做糕点,接受来自小周氏的嘲讽。 她情绪的异常自然也让程鹏飞观察到了,只是他再三询问,夫人也不说话,便以为是女儿家的心思,让她自己想开了。 季雅娴知道丈夫是关心自己,可是她就是不想告知丈夫同小周氏有关的任何事情,这大概出于女人的私心。 得到季雅娴的认可和邀请,宋时落两日后便同季锦书一起前往府城,随同一起的还有宋大勇和三个大烤箱。 此次宴会后,距离“宋记”点心铺开业也没有几天了,他正好来此做好开业前的准备事宜,毕竟这是宋家迈向府城的关键一步。 几辆马车晃晃荡荡的来到了府城,没错,对于宋时落来说确实是晃晃荡荡的,现在的她还不是适应马车长途跋涉,上次来府城也是提前准备了姜片才不至于晕车。 几人因方向不同,在城门口便离开了,宋大勇坐着马车朝贡院街驶去。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辰,贡院街一片寂静,同其他街道的喧嚣热闹相比委实有些冷清了。 宋大勇并未在意,一路直奔铺子,此时的铺子同当初相比已大不相同。 虽然当初铺子也算干净,但铺中装饰过于陈旧,看起来灰扑扑的,像是灰尘一般,他们铺子是做吃食的,干净明亮才会客似云来。 看着大变样的铺子,宋大勇心中甚是满意。想当初根据落儿描述、宇儿绘制的图纸找来木工,量身定制了这些独特的柜子,让整个铺子看着便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功夫没有白费。 铺子后面厨房内的锅碗、蒸屉、烤箱灶等一应俱全,只等食材到位便能开做点心了。 想到后院卧房内还未收拾,摇了摇头,等下次带夫人一起过来,毕竟这方面自己确实做不来。 一切准备妥当,还剩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制作铺子的匾额。 本来这应该早早便做好才对,只是自己不想同江都的铺子一般随便找人写了了事,不说这是宋家进军府城的关键一步,关系到宋家的脸面;单单看铺子所在的位置也不能随便对待。 位于贡院街,学子云集的地方,铺子匾额代表的事铺子水平,书法若是难登大雅之堂,入不得学子的眼,恐怕给学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是小,影响铺子生意就不美了。 第一次来贡院街看铺子时他就发现整个贡院街的铺子,不论大小,其匾额都是整齐划一,龙飞凤舞,让他这个没啥水平看着都觉赏心悦目。 但是整个宋家有一个算一个,识字的都不出一只手,书法上有造诣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就连宇儿的书法同这些铺子匾额相比也是远远不够的,见识过更好的,儿子的他也是看不上的。 宋时宇当初并不知晓自己被亲爹嫌弃了,只单纯的以为爹想找个书法大家,为铺子增光添彩,还积极的为其找法子呢。 本来宋大勇想恳请书院夫子为其书写的,只是因平时并无交集,担心被拒绝还影响儿子学业就放弃了。本来越是学问高的先生可能越是瞧不上商人,很怕沾染了他们那一身的铜臭。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在其想找街边书画先生随意写一张时,宋时宇向他推荐了叶景琛。 同一个书院,即使平时没有来往,但叶景琛太过出类拔萃,是夫子们教育他们的榜样,常常将其挂在嘴边,所以整个书院的学子都知道叶景琛于书法一道造诣颇深,是夫子们公认的,并交口称赞的。 宋大勇没想到叶家小子竟然这么出色,不仅大喜过望,主动邀请叶景琛到宋家,在见识到他的书法水平后,更是满口称赞,只觉传言果然名副其实。 叶景琛不知宋父为何如此激动,看着他热情准备的满满两食盒的点心,只觉欣喜不已。 自从为宋姑娘试吃点心后,不止是他,就连叶母和陆今川的味蕾也被她征服了。 在陆今川偶然间吃到自己带回宿舍的糕点后,便追着自己询问铺子,得知不是买的后还透露出打听之意,被自己搪塞了去。 看着手中的食盒,觉的还是送一盒回家中比较保险,不然姓陆的定然会给吃完。 宋时落还不知道自己的糕点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堂堂秀才公都开始护食了。 此时她正在程府准备着明日的制作点心事宜,这次她将春桃、莫言莫语都带了来,明日打算他们四人制作点心。 程府下人众多,但自己毕竟是以点心为生的,方子很重要,她并不放心使用程府下人,毕竟点心制做方法新颖但步骤并不难,难保不会有天赋异禀的人能够举一反三进而猜出自己的方子。 第99章 宣传 知府夫人季雅娴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她刚来时,便说明了让她自由安排人手,明日也会清空厨房人手,除非她有需要才可进入,这一点让宋时落心里很有好感。 在查看了食材准备是否齐全,将烤箱的装置后,她便同季锦书一起回屋休息去了。 今日两日都宿在程府,季锦书担心宋时落不适应,便过来与宋时落同住,这还是宋时落第一次与人同眠,本以为会不适应,哪知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直到辰时两人还未起身,春桃和白芍担心误事,便敲门喊醒了两人。 梳洗后,刚用完膳,正在季锦书想去厨屋帮宋时落打打下手时,有人却不期而至。 此时的刘珍珍同母亲郑氏正在程府茶厅等候,刘珍珍时不时的望向厅外,像是等着人来似的。 自上次女儿节后,她同季锦书便未见过面,自己发帖子邀请过几次,均被对方拒绝。 想到自那以后自己已是污名远扬她便怀恨在心。原以为一个区区一个低贱的商户女是自己捏捏手指便能对付的,哪知现在满身狼狈的却是自己。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勇气闹到公堂,虽然爹将此事断在歹徒处,依然殃及到自己,后来她利用茶楼传言想要洗清自己,却又被对方破解,简直可恶至极。 现在自己在江都的名声已经不堪,惹得爹爹对自己甚是不满,便是娘也对自己有所怨言,怪自己过于冲动、招来祸事,导致今日局面。 就连今日宴会自己差点都来不了,若不是自己打着季锦书的名号,可能真的会被娘留在江都。 刚来时她便打听了季锦书,知道对方在程府,她就遣人去请,现在一盏茶过去了,还没见人过来,看着娘脸色越发的暗沉,她不禁有点恼羞成怒。 “珍儿,你当真同季小姐早早的约好了?” 知女莫若母,单看女儿的表情她便知道了,没想到女儿竟也会对自己撒谎了,她不禁有些失望。 若是知道他们没有约好,自己也不会如此早的便登门,确实失了礼数,惹人非议。 现在来也来了,她也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干坐在茶厅等着。 刘珍珍望穿秋水也未等来季锦书,只有白芍带了话来,只道“今日事多,小姐抽不开身,请刘小姐稍等。”便离去了。 刘珍珍闻言,内心的不满、怨恨让脸部都快变形,最后还是郑氏提醒才不至于失态。 郑氏母女两人便在季雅娴派来的管事嬷嬷的陪同下度过了一上午。 宋时落也是听到丫鬟禀告才知道郑氏母女也会参加今日的宴会,也是,知府夫人举办的宴会,知县夫人定会参加。 宋时落抬头看看了朝阳,这来的也太早了。 季锦书拒绝了刘珍珍的邀约,便同宋时落几人一起来到厨屋,一炉鸡蛋糕还未做好,知府夫人季雅娴便亲自过来了。 看到几人已经有条不紊的忙活开了,她便放了心,关心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时将季锦书也带走了,今日各家千金来了不少,敏儿一人忙不过来,书儿正好过去帮衬一二,顺便见见世面,也让各家夫人看看。 她不像季大夫人非要让其嫁入高门,今日来的有年巡抚那般的高门,自然也有一些相对低些的门第,在她看来,让侄女多露露面,相看几个家世相当、子弟上进的人家就很好。 季锦书便一脸不舍的跟着姑母去了前厅,看着她那仿似被强迫的神情,宋时落好笑不已。 时辰不早,宋时落便领着春桃几人忙碌起来,几人在家就经常帮忙,此时便也忙中有序的进行着。 除了经典的几种糕点,宋时落今日还打算做出来一个蛋糕出来,戚风面包做底,纯手工打发鸡蛋牛奶等做成奶油。 看着莫语脸色微红、笔有薄汗、气息微喘的样子,宋时落有种使用童工大罪恶感,心中暗下决心给莫语提工钱,以后还得找个力气大的男人来做这个伙计才是。 跟着出去送了一回糕点的春桃,回来时一脸的喜色。 “小姐,外面的夫人全都在称赞咱们做的糕点呢。” “春桃姐,你也太不谦虚了,这糕点明明是小姐做的,小心我告诉小姐你要抢功。” 春桃被莫语说的哭笑不得,你当着小姐的面说的话,还要这么小心?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抢功了,差点被这个小丫头带沟里了,看着对方笑的一脸狡黠,佯装生气的斜了她一眼。 “小姐,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绝对猜不到。” 宋时落看着几人笑闹,配合着春桃的话。 “什么消息?” “程夫人对外说这些铺子是出自“宋记点心铺”,还跟那些夫人介绍了咱们铺子的地点还有开业时间。” 这倒是出乎宋时落的意料了,没想到季雅娴如此的厚道,投桃报李。 今日她这么一说,不就是给自己铺子宣传的嘛,堂堂知府夫人的一句称赞,自家铺子以后生意定不会差。 其实她最担心的并不是铺子无人光顾,毕竟对自己手艺足够自信,但在府城人生地不熟,生意过于红火也是一种罪过。 怀璧其罪是她最担心的,单论府城旺铺,哪家不是家世过硬,是宋家所不能比的。 尤其自己做的是吃食铺子,若想被人诬陷,方法不要太多,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知府夫人这么一宣传,给自己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毕竟明日整个扬州府怕是都以为“宋记点心铺”背后是程家,自然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了。 内心感激的宋时落,更是聚精会神的制作起了蛋糕,这是今日的重头戏,绝对可以让知府夫人面子十足。 事实也确实如此,蛋糕一经推出,便引的众人争相称赞,新奇不已,季雅娴一脸的满意,对上小周氏那出乎意料的表情更觉心情舒畅。 小周氏抱着一颗看热闹、准备奚落的心态而来,哪知会出现这种情形。 第100章 “四字”竞争 失了厨娘的季雅娴,竟然将美食宴办的比以往更出彩,难不成自己还是帮了她? 看着众人对季雅娴那满口的称赞和恭维,气的她肝火旺盛、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而那被大家交口称赞、津津有味品尝的稀奇蛋糕她更是一口也吃不下,看着都觉碍眼。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兴高采烈,除了她,还有一人也是一脸吃屎的表情,此人正是刘珍珍无疑。 刘珍珍同小周氏不同,刚开始见到这种稀奇的糕点,她和众人一样,津津有味的吃着,顺便顺着恭维的话语。 直到程夫人突然宣布这些糕点出自“宋记”时,她才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又是“宋记”,真是阴魂不散,前些时日在江都出尽了风头,没想到现在连府城都来了。 宋时落果然是别有用心,只怪季锦书有眼无珠,被她利用。 越想越气,恼怒、不甘瞬间战胜了味蕾,香气四溢的糕点也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狠狠放下手中的糕点,只剩含在嘴里的那一口她是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更是平添了怒气。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在刘珍珍满心愤怒时,宋时落却心怀感激的努力做着蛋糕。 而她的努力也未白费,当蛋糕呈上时,将整个宴会又推上了高潮。 此时,宴会募捐已接近尾声,募捐的数量同往年无甚差别,眼见也不可能在砸出更多的银钱。 季雅娴便示意下人呈上蛋糕,果然,原本已有去意的众人瞬间被吸引,纷纷观望起来。 只见两个丫鬟抬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个个“糕点”,外观圆润精致,呈乳白色,上面铺满了各种水果,好看极了。 季雅娴见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便起身来到桌前。 “诸位夫人,可是好奇此物。”季雅娴笑着问向大家。 “此物名为蛋糕,是今日宴会的压轴糕点,今日我们便一同品尝。” 有好奇心强的夫人便起身至桌前,靠近后才发现蛋糕上还大有名堂。 “呀,这上面还有字呢。” 闻言,其他还坐在席上夫人便也起身上前一探究竟。 “博施济众、慷慨解囊。” “正是咱们举办宴会的目的呢,妙哉妙哉!” 正当大家驻足欣赏、仔细观察时,季雅娴拿起来一旁的竹刀,笑吟吟的打趣道。 “这个蛋糕需要切了大家分着吃,诸位若是欣赏好了,我便开始分切了。” “原来是切了分食的,看着很是有趣呢。” “程夫人,既然是切了分的,哪能将“博施济众”四字切给我吗?” 一位着暗紫襦裙的夫人开口提出要求,没等季雅娴回应,一旁众人纷纷出言,又提出其他要求的,有出言反对,想争这四字的。 “那我要“慷慨解囊”这四字。” “我也想要“博施济众”这四字。” “程夫人,谁先说的就给谁,得先来后到。” “一个蛋糕就这几个字,给你们了我们怎么办?再说大家捐款都一样,凭什么给你们?” “对呀,大家捐款都一样凭什么给你们?” 场面一时争吵不已,刚刚还端庄文雅的诸位夫人,因为不均纷纷争执起来。 季雅娴心中有种意图得逞的快感,但面上不显,一副为难的神情。 “诸位夫人冷静些,蛋糕只有一个,我明白大家都想博个彩头,可整个蛋糕只有两块“四字”部分,定然不能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众人知道这是事实,有人生了退意,但大多数都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有财大气粗的便提出了建议。 “既然如此,那便公平竞争,以捐款数额定胜负。” “那我再追加一百两。” “我追加一百五十两。” 局面瞬间打开,众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捐赠。 最终四字部分被扬州刺史及扬州通判的家眷拿下,这两家均是财大气粗之家,竞争到最后,许多人家不甘奈何囊中干瘪实在敌不过,只能放弃。 宴会结束,季雅娴听着官家汇报今日的募捐数额,即使心中已有准备,仍觉吃惊。 竟然比以往两年的还要多,这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除去往日善堂所用银钱,还能余下大半。老爷往年一直念叨的水利、扶贫、农桑等益民事宜这下也有银钱放手去做了。 季雅娴越想越高兴,心中反而有种感谢小周氏的意味,没有她的手笔,自己定会沿用往年的章程,那么也就不会出现今日可喜的局面了。 当然,将一个败局扭转成今日局面,宋家姑娘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听下人回禀,宋姑娘已回后院厢房,她便起身前往,当面致谢。 “时落,你都不知道今日局面有多热闹,那些贵夫人为了争蛋糕上的几个字,都快打起来了” 还未进屋,便听到侄女夸张的描述声,夹杂着其他几人的嬉笑声,季雅娴从不知道一向稳重端庄的侄女会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丫鬟上前敲门,季雅娴进屋。 一屋欢声笑语,随着她的到来戛然而止,只是脸部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 “今日真是有劳宋姑娘了。”季雅娴开门见山,表达谢意,一旁的管事随即将一个匣子送给宋时落。 “这是五百两银票,感谢今日宋姑娘仗义相助,还请宋姑娘收下。” “程夫人客气了。我同锦书是好友,她有事我定然义不容辞,出手相帮;再说今日程夫人向众人宣告了“宋记”糕点铺,无形中为我家日后免除了许多麻烦,可谓帮了我家大忙,我虽是个小女子,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所以这些银钱恕我万万不能收。” 季雅娴听着对方的一番话,感慨对方着实是个通透人儿,年龄不大,凡事却看的明白、行的磊落,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见她真心拒绝,便也没有强给,以后多关照她家一二便是,这可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事情结束后,宋时落便同程夫人辞行,带着三个大烤箱回了贡院街铺子。 毕竟距离铺子开业只有三日,她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的,为了不出疏忽,这几日要多多查缺补漏才是。 第101章 开业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四月二十这天。 一早,宋大勇领着宋母徐氏打开了铺子,现在时辰虽早,但周围铺子均已早早的开了门,等着顾客上门。 “宋记”糕点铺匾额被红布遮掩,仿佛顶着红盖头的新娘还未露出它的真面目,让路过之人频频回首,期待它揭开红盖头的瞬间。 门前铺着一条长长的鞭炮,将空地变成一片红色,让人看着便觉喜庆。 抬头看了看时辰,宋大勇上前点燃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整个贡院街,惹的相邻铺子及路上行人纷纷出来围观。 宋大勇一脸欣喜的上前揭开盖着匾额的红布,映入大家眼帘的便是匾额上笔走龙蛇、入木三分的“宋记糕点铺”五个大字。 “恭喜宋东家!” “恭喜恭喜…” 周围铺子的人纷纷道贺,宋大勇热情道谢。 为了以后同周围铺子和睦相处,相互包容,打好关系。昨日,他便将邻近的几家铺子走访了一遍。 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他自然没忘记带上铺中的糕点,对自家糕点信心十足的他觉的这也是宣传自家铺子的机会。 宋大勇最先去的便是同自家相邻的两个铺子。 左边是个书画铺子,铺面不大,却文雅的紧,墙上挂满字画。 店铺掌柜是一名年近三旬的中年人,一副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模样,显然也是个有学识之人。 铺子不仅对外售卖字画,也回收字画,对于一些家境贫寒但学识颇好的学子而言,这不失为一个缓解窘迫生活的途径。 别看铺面不大,既然能在此经营多年,买卖定然差不了。 右边则是个果子铺,主要售卖时鲜水果及果脯,老板娘是个年轻寡妇,带着幼儿一起以铺子为生。 因为从铺外远远见到夫人经营,这家铺子便是徐氏上门拜访。 对面的包子铺,成衣铺子等均一一上门拜访,因无竞争关系,众人皆抱着交好之心热情回应,在鞭炮声结束后纷纷上前道贺。 宋时落听到外面的热闹声,同春桃、莫言一起端了几份糕点出去,给大家分发,以示讨彩头。 除了昨日爹爹拜访的几家店铺,还有些陌生面孔,来者是客,开业第一天,自然人气最为重要。 她热情上前请大家品尝刚出炉的鸡蛋糕,如此香甜的气息让人实在拒绝不了,一一品尝起来。 最后除了临近铺子的掌柜们离去了,其他人都被糕点征服,情不自禁的进入铺中想购买一份给家中妻儿品尝。 “今日小店开业酬宾,凡事购买满五十文送蛋挞一个,满一百文送蛋挞两个,以此类推。” 宋时落看着进入店铺的人群,仔细的介绍道。 “掌柜的,你家店铺糕点怎么我见都没见过?除了绿豆糕、红豆糕外,我连名字都叫不出。” 大家惊讶的问向宋时落,若不是家境尚可,从小没缺过点心,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宋时落闻言,忙一一给众人介绍起各类糕点名称及口感,并对使用人群给出建议,孩子多推荐蛋挞、鸡蛋糕,年长之人鸡蛋糕则是首先,至于年轻人无论哪种都可,主要看个人喜爱。 一波人走后,宋时落根据货品售卖情况及时补上,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早上所做糕点也买的七七八八。 宋大勇及徐氏看着女儿如此辛苦,心疼不已,徐氏更是让女儿回房休息,她在一旁学习了半天,基本都已了解,可以接替女儿。春桃则带着莫言姐妹二人去厨房操劳午饭。 宋时落确实疲累的很,便应下了,打算睡半个时辰再起床制作糕点。 待宋大勇一家吃过午饭,宋时落也将下午的糕点做了出来,等着客人上门时,却迎来了个熟悉之人——叶景琛。 见到他,宋家人欣喜中带着些许诧异,有种异地他乡见到老乡的感觉,而宋大勇此时更是一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模样。 “宋伯父宋伯母,小侄恭祝贵铺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谢过景琛,快进来坐,今日怎的有空来府城了。” “今日到府城寻访好友,听闻贡院街“宋记糕点铺”开业,想着应是伯父的铺子,顺道便来恭祝一番。”叶景琛温文尔雅的叙述,随后看到身旁好友那不满的眼神,便多加了一句,“这位便是好友程致远。” “景琛真是客气了。”听闻对方是来恭祝自家铺子开业,宋大勇心中熨烫不已,就快将其当做自家人看待了。 宋母则准备食盒,将今日新品各装点两份,准备给准女婿品尝。 宋时落此时则乖巧的站在一旁,偶尔抬眼看一眼两人,不是她有其他心思,仅仅觉的叶景琛身旁之人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 若是此时宋时宇在场,定然会提醒他,此人便是之前两人酒楼遇见的,饭后还被拦下询问一二的。 叶景琛想在开业之日为宋家铺子增添些收益,便存了心思付银钱,被宋大勇以“都是一家人,给什么银钱”严词拒绝,惹得徐氏在一旁干瞪眼。 哪有这么不讲究的人,只是定了婚事,还未成亲,便当着外人的面口无遮拦。 宋大勇看到夫人的眼神才知晓言语不妥,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也收回不了,只能讪讪的搓了搓手。 而本还坚持付钱的叶景琛听到此话,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放弃了刚刚的坚持。 “不知叶公子有空吗?”宋时落见两人终于不再推来推去了,便开口问道。 沉浸在喜悦中的叶景琛,听到宋时落的问话,立刻便应道:“有空,宋姑娘有何事?” “想请叶公子为铺中糕点书写标签,以便客人能一眼便知。” 毕竟自己的糕点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都是新品,像上午那样靠人工一一讲解,费人力不说,因为糕点种类多,很多人转瞬即忘,亦或者记混了的都大有人在。 若是在各个糕点前放置一块木牌,上面书写糕点名称便能一目了然,解决上午面临的问题。 第102章 叶公子去青楼了 “请宋姑娘指明在何处书写?”叶景琛面色平淡,眼神却异常明亮。 宋时落赶紧从当初打制柜子剩余的木料中找出几块大小差不多的木牌,春桃也极有眼力见的准备好笔墨。 “还请叶公子移步,每块木牌上写上糕点名称即可。” 在铺中桌上摆放好木牌和笔墨后,宋时落转身对着叶景琛说道。 叶景琛看着一旁已经在研墨的佳人,脚步不由的加快了几步,待与她并肩站立后,心中竟微微紧张起来,一时忘记动作。 “就写鸡蛋糕、戚风蛋糕、绿豆糕、红豆糕、蛋挞、提拉米苏、怪味长生果、变蛋拍黄瓜、麻辣鸡爪、卤猪耳朵”宋时落以为对方忘记的名称,便在旁开口提醒道。 叶景琛也在宋时落清脆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只是渐渐发现了不对,报的名称远远大于店内糕点数量就不说了。 什么变蛋拍黄瓜、麻辣鸡爪、卤猪耳朵这些都是什么?自己怎的都没听过更别说尝了,难道是新品?最近太长时日未去宋家了,回去以后要勤去才行。 宋时落只是看着还有多余的木牌,就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为以后做准备,哪里知道对方会这么想。 等写完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若不是木牌没了,宋时落还能接着说下去呢。 叶景琛看着写了满满一摞的木牌,心中有些遗憾这么快就写完了,看着店铺陆陆续续的客人,他也不便叨扰,便起身告辞。 只有一向开朗、好奇心旺盛的程致远在走出铺子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匾额,仿佛发现了秘密一般,笑的像个狐狸。 他的异样果然引起了叶景琛的注意,只是他却当做未看见一般,恢复成以往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嘻,今日果真不虚此行啊!” 一副感慨的模样,见对方不回应,也不失望,耐心十足的接着问道:“景琛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多年好友,叶景琛还能不了解他,看似一副纨绔模样,实则十分聪明敏锐。 上次酒楼相遇,自己仅仅多看了几眼,他便察觉到异样,更别说今日了。 想到对方在店内如此安静本分,怕是已经发现了,只是当是自己心不在焉没有发现罢了。 “看来景琛同宋家关系甚笃啊。” “同为江都人,且宋伯父同家父亦是多年好友,只是帮忙题几个字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哦,桌上那厚厚一摞只是“几个字”而已。确实,匾额上也只有五个字而已。” 程致远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他可没忘记当初同窗想重金求购他的字画都被拒绝。 叶景琛见他已经知晓便也没有继续隐瞒,他内心反而有种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的冲动。 本想等自己高中后再公开这个消息,也能给宋家及宋姑娘更多体面,但此一时彼一时,他觉得现在告知好友这个消息也更为安心。 程致远听到好友终于承认,事实也同自己猜测的相差无几,难怪他会如此上心呢,原来是心有所属了。 什么来拜访好友顺道前来恭祝宋家店铺开业,明明是专程来恭祝宋家店铺开业顺道拜访好友的,当然,若不是需要个幌子,怕是这个好友也不会顺便拜访,程致远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微微有些不爽。 不过想到自己的机智聪慧才逼问出这个事情,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来,遂心情舒畅的拉着对方朝前走去,却没发现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醉欢楼前。 醉欢楼是贡院街名声最响的一家青楼,里面的女子琴棋书画各有精通,可被看添香、也可充作来客的解语花,是学识之人及位高权重之人常去的场所。 程致远作为地道的府城人,家世显着,来往交际颇多,虽不能说是青楼常客,但绝不陌生。 既然走到门前,便随性而为,拉着叶景琛便要进入,没成想却遭到拒绝。 想到好友刚刚那一脸纯情的模样,应该从未到过青楼,不由得积极向他推荐起来。 “景琛是不是没来过?今儿小弟我便领你见识一番,让你知晓什么是风花雪月、风月无边。” “我看是荒淫无度、恋酒贪色才是。” 说完转身边走,程致远见对方一副迂腐模样,不由好笑,哪有好人家的男子不去青楼的,各个像他似的,被个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以后若是成婚,估计夫纲难振啊,简直丢他们男人的脸面。 “景琛,你等等,你对人间天堂一样的地儿有天大的误解啊。” 打算在争取一二的程致远,跟了上去,极力的辩解,谁说去青楼的都是好色之徒,就不能谈论诗词歌赋、人生抱负嘛。 话说为何他越解释自己反而越心虚了呢。 两人一个说一个沉默,渐渐地离开了贡院街,但是他们刚开始的身影却落在了莫语的眼中。 宋时落等木牌上的墨汁干透,便和春桃一起拿着干净的抹布一一擦拭起来,将糕点的木牌全部留下,其余的则用布包好保存起来。 正当他将各个木牌放在对应的糕点前时,出去给对面衣服铺子送糕点的莫语回来了。 因为各家铺子客人不断,若是抽不开身,又需要的东西时,便站在街边喊对方,让其送货上门。 今日成衣铺子家中孩子也来到店铺,估计是想买些糕点给孩子解馋,便定了一份鸡蛋糕和两个蛋挞,待叶景琛走后不久,她便将糕点打包装好,让莫语送去。 自幼习武的莫语自然比普通人更加耳聪目明,等她走出成衣铺子打算回去时,不经意的一瞥,恰好看到叶公子两人朝着醉欢楼方向走去。 担心自己误会的她还特意驻足等了几秒,见两人在醉欢楼门前停了下来,心中有些替小姐不值,没想到叶公子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竟然也是青楼常客。 她一脸气愤的回到铺子,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更是直接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小姐,叶公子去青楼了。” 第103章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闻言宋时落放置木牌的手一顿,只一瞬便恢复如常。 旁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是一清二楚,自己与叶景琛的婚约未必作数,原身对婚事不满,叶景琛未必就如意,且当初已同他有过约定,双方可以随时毁约,互不追究。 所以在得知他去了青楼,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顶多是感慨这里对男性果真宽容。可以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涉黄、嫖娼。 当然,这里不会说的如此难听,反而将男子逛青楼视为一桩风流韵事,就连一旁的宋大勇听了该消息也是诧异多于气愤。 宋母则看着若无其事的女儿目露担忧之色,想说些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宋时落心中也有些憋闷,不知如何同他们解释,估计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不予理睬。 “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 “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 逛青楼可是文人雅士的共同爱好,青楼是他们的聚闲之所,饮酒作乐必有被看添香。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所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封建社会、农耕文明造就了极度的男权社会,士农工商为各个阶层定性,而读书人在士之一列,如此社会现实促进了青楼的诞生和发展。 联想历史便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着名的江南贡院就在秦淮河边,而秦淮八绝的故事更是脍炙人口。 纵观历史,但凡有书院的地方,必定少不了青楼。 除了商人的精明和逐利本性,知道读书人的经济条件较好能消费起;自然也少不了读书人的情怀,才子佳人的事迹也是他们所追捧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青楼虽是烟花之地,但因出入其中的皆是朝廷官员或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成为消息传播、收集的重要媒介,与官场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心中明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她接受不了男子逛青楼一般,短期内自己估计都很难接受,这也是她虽觉得叶景琛是个难得的配偶,但仍同意取消婚约一般。 就是因为她知道叶景琛即便再好,生在这个时代身上必然有着这个时代所赋予的烙印,这同她的三观、思想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勉强成婚,日后定不会美满。 现在与其操心这个未来必定不存在的婚姻,不如考虑眼下生意才是。 铺子已经开业,从今日的售卖情况可谓是“开门红”,现做糕点几乎售卖一空。 但现在面临着该如何安排这个铺子的问题?由谁来操持经营铺子,总不能将她一人留在府城经营这个铺子。 虽说有了莫言莫语这对武丫头,安全有了保障,但他也不想整日守在铺中,辛苦倒是其次,主要她不能忍受这种失去自由的无聊的日子。 她热爱倒腾,但不愿被某种事物困住,况且在江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只是糕点这一样。 宋大勇夫妇也舍不得一向娇养长大的女竟然抛头露面如此操劳,爹娘都在,哪有让刚及笄的女儿挑大梁的。 当初决定开糕点铺子也只是为了缓解宋家困境,促使其向府城发展。 因为火锅底料,宋家度过了破产的危机,但随着天气渐热,火锅底料渐渐失去市场,必须要有一种新的稳定的进项来顶替,糕点铺子便应运而生。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宋家的发展,始终未想明白。 刚来这里时,宋家只是个普通的种菜商户,每年辛苦种菜,然后费尽心思的为蔬菜寻找销路,将蔬菜稳定的售卖出去,赚取微薄的利润。 那时宋家的目标就是努力种菜,最好能和酒楼签订契约,形成长久稳定的供货关系,在江都县站稳脚跟。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达到了以前的目标,不仅同悦来楼建立了稳定的供货契约,还有火锅底料等菜系的收益分成,现在又有了府城的糕点铺子,基本生活需求已经满足。 但这种比上远远不足,比下微微有余的状态显然满足不了她想躺平的梦想。 看着爹娘最近一直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显然并未思考过宋家未来发展何去何从的问题,她不由得有些着急。 尤其是现在闲下来之后,才猛然发现最近所做的事情都太过分散,从开始的酸豆角、辣白菜、火锅底料、黄豆酱,到现在的变蛋、糕点等,不成体系,毫无章法。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有一个可以做大做强的,作为宋家主要产业的。 之前有过开酒楼的想法,但是想到酒楼事务繁杂,而宋家除了宋大勇外,其他人于商业一道知之甚少,仅凭一人实在难以应对。 且宋家虽有银钱买铺子,却是几乎要掏空家底,江都县甚至府城酒楼繁多,竞争激烈,她不敢冒险尝试,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确定宋家主要营生手段已经是当务之急。只有确定好主业,之后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做大做强,才是宋家发展的正途。 宋大勇听到女儿的话,近日来的激情也冷静了些许,理智回归几分,才觉的事情确实如女儿所说那般。 还未等她说话,宋母便开了口。 “落儿,你将糕点的做法教给娘,娘来经营这家铺子。” 不忍女儿抛头露面,但又想不到其他办法的她,宁愿自己辛苦些也想让女儿开心。 “家中的事务一样少不了娘,娘在这里守着铺子不合适。” 宋家一向男主外女主内,宋大勇在外钻营生计,家中一切事物均由宋母打理,让她在此实在不妥。 “落儿,你的这三个丫头会糕点吗?不行先让他们顶些时日,回头我去牙行给你买个会做糕点的妇人。” 糕点铺子种的糕点与其他铺子的不同,每种方子都要保密,买个签了死契的仆人更为安心。 他的话音刚落,却被宋时落说出的下一句话惊了。 “爹,咱家什么时候搬来府城?” “落儿说什么呢?爹没说过要搬家来府城啊?” 第104章 笔粽 宋母也一脸微讶,刚在府城开了家铺子,即使买卖不错,但也不能为了这个而举家搬迁。 “我没说现在,未来两三年宋家会搬至府城吗?” 宋大勇一听松了口气,暗自思量一番,若是买卖发展好,两三年之后,宋家确实有可能搬至府城。 “既然如此,那咱们先买个宅子,这样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方便日后来往府城。” 有了宅子,慢慢就能将一些买卖迁至府城了。 像在江都时一般,可以在宅中研制美食,同府城酒楼、商铺合作,减少试错成本。 若是合作的好,便提前举家搬迁,不好也没损失。 宋大勇一听,觉的可行,他本就是个行动力强的人,想做便去做。 见时辰还早,便朝铺外走去,打算去牙行看看。 宋时落看着爹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无语,说风就是雨的急脾气啊。 关键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商量呢,宋家以后到底要怎么发展啊? 宋母丝毫不意外的看着丈夫离去,同女儿商量这几日的事宜。 她打算陪女儿待一段时日,若是真的买了宅子,收拾打理,置办物件哪一样都不是女儿能操办了的,她需打理妥当了才能放心离开。 因为宋大勇的离去,宋时落心心念念的问题便悬在心上。 后续相看宅子、买下宅子等,宋大勇忙的不停,而宋时落因为教导三个丫头糕点,加之研制新品,整日待在厨屋不出,铺子也全部由宋母售卖。 因三人实在没有空暇,确定宋家未来发展大计的事宜便也被搁置了。 临近端午,宋时落更加忙碌起来。 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挂艾叶、菖蒲,小孩佩戴五色绳、成人佩戴香囊等,是扬州府流传已久的习俗。 其他的习俗同她关系不大,但粽子可是不可或缺的应景糕点,而宋记糕点铺自然不能少了这一味糕点。 这是铺子开业后面临的第一个传统节日,也是宣传宋记,打出宋记名声的绝佳机会,宋时落打算别出心裁、不落俗套,在粽子的“形”和“义”上下功夫。 因为位于贡院街,面对的几乎全部是学子或学子家眷,所以她打算将粽子和科考挂钩。 类似于前世高考,很多考生家长从吃、穿方面讨彩头一般。 为了孩子能够考好,早上必须要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寓意满分;送考时,母亲更是穿着开着高叉的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绞尽脑汁想了几天后,终于让她想到一款兼具“形”和“义”的粽子——“笔粽”。 用竹子制成笔的模样,因竹子中空的特点,便将粽子藏在竹筒内,这个巧妙的想法源自她前世所见的竹筒粽子。 在竹筒粽子的基础上稍加修改,增加了笔头和笔绳部分,让普通的竹筒变成笔的形状。 “笔粽”谐音必中,寓意科举考试必中,这是广大学子和家长的期盼,定让人心生喜悦,从而愿意讨这份吉利。 除此之外,用竹筒制做粽子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味道好,蒸出来的粽子除了本身的味道外,还多了一种竹子的清香。 想法已定,剩下的便是行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时落忙碌不停,一会教导几人制作糕点,一会寻木匠铺子定制像笔一样的竹筒,一会研制不同口味的粽子。 蜜枣的、红豆的、鲜肉的、咸肉的、蛋黄的等等,甜咸兼备,让几个丫头大开眼界,口福满满。 在宋时落一心发展宋家时,远在江都的刘珍珍几人也没有闲着。 刘珍珍自从传言被破解、名声破败不堪后,除了来参加府城美食宴,很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 眼见最近风头渐渐过去,郑氏对其的管教也放松下来,之前请的管教嬷嬷更是已端午在即,让他们回家团聚了,因此她便又恢复如初,一副斗志昂扬打算一雪前耻的模样。 同她一般难姐难妹的姜云初却没有如此幸运,自从李家撕破脸皮当众否认姜李两家婚事传言,并将其推到她的身上,姜家脸面便被李家踩在了泥里。 姜夫人因此气病了一场,喝了半月汤药才好转;姜掌柜因她丢尽脸面,怒其不争的狠狠甩了一巴掌后,断了她的月钱,令其在家中反思,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今日若不是刘珍珍亲自上门,她怕是还不得出门。 看着脸色明显难看的姜云初,刘珍珍难得没有往她伤口撒盐,而是带给她一个好消息。 “端午后,我娘打算举办一场宴会,邀请的皆是江都有头有脸之人,到时你还怕没有比李成风更好的。” 姜云初微微诧异,今年县令夫人怎的突然打算办宴会了?想到自己的名声,眼神中满是伤心和悔恨,再好的儿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这件事后,哪怕同自家家境相当的人家都不愿意求娶自己,更何况那些比自家门第更高的呢。 再说她虽然李家夫人当众否认,让自己名声扫地,但此事同李成风并无关系,当时他并未在家,所以她怨恨李夫人和李嫣然,内心深处却还想找李成风。 所以在刘珍珍说出宴会之上会有大好儿郎时,她并未有太多欣喜。 刘珍珍见她如此烂泥扶不上墙,为了区区一个李成风儿放弃更好的,不禁有些不屑,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耐下性子同姜云初说了起来。 “我已经查出当日去李家门口讨喜馍的那群乞儿正是宋时落指使的。” 刚刚还一副蔫蔫的,对凡事不感兴趣的姜云初,被这一句话成功激起了愤怒。 原来如此! 当日事后,她仔细回想了一遍,不论在何时都未曾提过两家何时定亲,可以说在那群乞儿上门讨要喜馍之前她也未听到一丝风声。 那这群乞儿就是无中生有,自己同他们无冤无仇,定然是有幕后指使。 越想她越发明白,想清楚之后更是将所有的怒火全部转移到宋时落身上,认定她是破坏自己婚姻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苦苦相逼,李家也不会当众否认,那自己也有希望嫁入李家,而不是落入今日的田地。 第105章 端午 刘珍珍满意与姜云初的反应,同一个敌人,同伴的愤怒越大就越容易实施计划。 两人在茶楼整整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姜云初也因着得到刘珍珍宴会邀请的缘故而解除了禁足。 姜夫人也领着女儿准备起来,打算趁此机会为女儿重振名声,李家做了初一,她便做了十五。 而满心期待打算同李家修复旧好的姜云初,完全不知道她娘抱着同她完全相反的想法参加此次宴会。 期待已久的断无终于到来! 因为临近端午,铺子也刚开业,所以这个端午宋母和宋时落母女二人便没有回江都。 从小没出过江都的宋时落自然也没见识过府城的端午盛况。 一早,整个府城彷佛被激活一般,大街小巷水泄不通,街道上人来人往,皆佩戴香囊或五彩绳,人人喜气洋洋,穿梭在各个铺子中间。 每到节日,家境好的人家总会额外多给孩子写银钱,让其外出买些零嘴或小物件,因此,平日客人不多的铺子今日客流如织。 而因为糕点形式新颖、口感极佳的宋记糕点铺在贡院街渐渐名声鹊起,凡是购买过的客人基本都会回购,因为口碑极佳,渐渐在江都府城出了名。 大家都知道贡院街开了家与众不同的糕点铺子,颇受追捧。有那记性好的,自然想到了知府夫人曾举办的美食宴,宴会上的糕点几乎全部出自宋记糕点铺。 能得到知府夫人邀请及诸位夫人的称赞,自然不会太差,所以在宋记糕点铺开张后,他们便差人购买,不论老人孩子皆对此赞不绝口。 这次听说宋记糕点铺此次专门为端午节制作了笔粽,不禁感叹果真是个伶俐人儿。 位于贡院街,制作出笔粽真是恰逢其时,店铺主人真是深谙人心;先不说味道如何,单是冲着这个谐音,不管学子本人还是家眷,应该都会买一份讨个彩头才是。 更何况据说宋记糕点铺推出的笔粽各种口味应有尽有。以往,只品尝过甜粽的他们也不由的勾起好奇。 扬州府历来端午节粽子只有甜粽,人们也默认粽子就是甜粽,从未想过其他口味。 甜粽有两种,一种是糯米直接做成粽子煮熟之后撒上白糖裹着吃,但因为白糖太贵一般人家舍不得如此破费,便直接干吃粽子,口味就是糯米中夹杂着苇叶的清香。 还有一种便是蜜枣粽,在糯米中放入一颗蜜枣,蒸熟以后粽子便染上了枣子的甜味,这也是很多人家常做的。 宋时落昨日专门多准备了咸口的粽子,因为甜口的粽子基本家家都会做,应该销量一般,而咸口的大家都未尝过,出于好奇或者其他应该都会买的多些才是。 事实也正同她预想的那般,一早开门后,铺子里就没断过人,大多都是些成群的学子来购买笔粽讨彩头,而他们选择最多的基本都是咸口的,咸肉和蛋黄的最受欢迎。 卖完笔粽后,有些看到柜上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糕点也会顺手买些带回家中。 午时刚过,铺子内的笔粽几乎售卖一空,连带着糕点也卖出去不少,这让宋母惊讶不已。 昨日看到女儿准备的材料时,她还觉的太多了,担心卖不出去坏了也是浪费银钱。 但是看着女儿满身干劲、信心十足,她便没有开口扫兴,而是下定决心,等到午后,便将笔粽推到江边叫卖。 因为龙舟赛事,今日大运河边最为热闹,府城内的年轻人基本都聚集在此,整个河边围满了观看的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城中许多小贩自然也闻风而动,纷纷到河边摆摊叫卖,整个河边充满着为龙舟的喝彩声、人员的嘈杂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 不用到河边摆摊叫卖,店铺内的点心也即将售卖一空后,宋母突然空了下来,反而有些不知该做什么了,想到今日端午,既然时辰还早,不如回江都去。 听到娘的提议,宋时落也答应了。出来多日她还真有些想家了,于是便早早的关了铺子,几人一起赶回了家。 而今日来到府城的叶景琛,等忙好一切抽出空闲来到宋记糕点铺,见到的便是铁将军把门。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宋家遇到事情,毕竟端午时节,人来人往,消费自然也多,正是铺子营业的好时机,宋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打听一番过后才知道事实竟与自己想的恰恰相反,有些失笑,转身离去。 宋时落与母亲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江都县,却在家中没有见到宋大勇和宋时宇,听与管家说他们同宋老头宋老太回村过节了。 感慨真是不巧的母女俩便也没有纠结,奔波一路,早已疲惫,用过晚膳便早早的歇下了,宋时落连宋大勇父子两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宋老太和孙氏的动静吵醒的。 今日他们早早便过来了,顺便还带来了新收购的一车鸡蛋,现在两人正在忙碌着将鸡蛋归置到厨屋。 见宋时落起床后,孙氏高兴的招呼起来。 “落儿,起床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没有,也该起了。”边回话边走进厨屋蹲在宋老太身旁一起忙碌起来。 “阿奶、大伯娘,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这么早就到了县城,怕是也没好好用饭,顶多烙个饼子充饥。 宋时落还没吃饭,便让多做了些,和宋老太和孙氏一起吃了起来。 “落儿,府城的铺子买卖怎么样?”宋老太关心的问道。 “生意挺好的,府城人多且富裕,铺子的糕点每日都能售卖一空。” 听到这话,宋老太心彻底放了下来,之前光听老二说生意好,具体也没细说,让人始终不够放心。 听到府城生意如此好做,孙氏不由的心眼放光,有一丝想法从心底滋生、疯涨。 “府城铺子都能这么赚钱吗?” 听侄女说府城人多还富裕,若是自家也去弄个铺子营生,岂不是再也不用日日在地里刨活,看老天爷脸色吃饭了。 第106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多年婆媳的,孙氏一开口,宋老太就猜到儿媳心中的小心思,毕竟多活了几十年,比起儿媳更多了些稳重。 若府城铺子真的只赚不赔,那可就轮不到他们开了。 再说儿媳一直在村中生活,从未接触过买卖,除了像大多妇人一般操持家务、做些农活,没有其他才能,更不像孙女这样有一技之长。 “你仔细想想,若真是这样怎么会有铺子租给老二?” 府城若真是开了铺子就能赚钱,别人为何要退租、转卖?家家户户应该将铺子握在手中才是。 孙氏听到婆婆的话,热情被浇灭,冷静之后才知晓自己的冲动。 对啊,若是各个铺子都是赚钱的营生,老二租的铺子前一个主家为何不继续开下去,为何要退租? 定然是亏损导致经营不下去了啊。 想到刚刚心中有种将家中所有积蓄拿出来去府城开铺子的想法,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太冲动了,如此孤注一掷,若是失败,自己这一大家子该如何生活。 宋时落见孙氏被阿奶劝阻,暗暗松了口气,省得自己费心了。 不论何时,买卖都没有好做的,府城人多且富,商业环境好,但别人不是傻子,你看出来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所以府城商业竞争异常激烈。 若没有一技之长或突出的商业才能很难在府城立足脚跟、脱颖而出。 她若不是占了前世的便宜,也不敢轻易将宋家生意发展到府城,就算铺子目前经营尚好,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对于大伯娘的想法他是不赞同的,风险太大了,但是作为晚辈,自家铺子又是刚开业便客似云来,自己劝她不开,难免会让人多想。 阿奶出面是最好的,孙氏也听劝, 知道想法不靠谱便放下了转而谈论起头一批制作的变蛋来。 “落儿,变蛋找到买家了吗?” 刚刚归置鸡蛋时,看到厨屋墙角那满满两大坛子的变蛋,看时间应该已经制成,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卖出去,想到宋家同悦来楼有生意来往,也不愁卖不出去。 “我想带到府城,在糕点铺子里直接售卖成品。” 宋时落说出自己的想法,变蛋毕竟是这个时代的新品,人们从未见过。且天气渐热,这道凉菜必然会大受欢迎。 “带到府城买成品,变蛋拍黄瓜?”出乎意料的回答使孙氏微微惊讶,不由的问道。 “大伯娘觉得变蛋拍黄瓜味道怎么样?” “自然是好,只是若是有糕点铺子售卖,那这一批鲜鸡蛋还要制成变蛋吗?” 铺子能卖出多少,估计上次做的两大坛子都够买一夏天了,若是天冷了,也就不适合买了。 天热了有变蛋拍黄瓜这道凉菜,天冷了有火锅这个热菜,侄女的脑袋果真好用,婆婆说的没错,这买卖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那便同悦来楼合作,糕点铺子也售卖。” 铺子销量确实没有酒楼大,若是想多赚一些,那便只能双管齐下了。 悦来楼同自家合作也有一段时日,双方都挺满意,自己但凡有新的菜系想法需要合作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它。 在府城,同悦来楼合作,无疑给宋家多加了一层防护层,毕竟利益相关,可比之前季雅娴的承诺更为实在有力。 想到这个她便让阿奶和大伯娘继续将鲜鸡蛋制成扁蛋,她则去找爹商量同悦来楼的合作事宜。 宋大勇听到女儿提出变蛋同悦来楼合作时毫无意外,只是没想到女儿想在糕点铺子买这道凉菜。 思虑一番觉得可行,他便同女儿一起带着一坛变蛋去了悦来楼。 时辰还早,悦来楼内只有小二在擦拭忙碌,看到两人进入,忙热情招呼起来,并高声喊掌柜的。 周掌柜见着宋家父女彷佛见到财神一般,急走几步迎了出来,热情中透着丝恭敬。 别问他为什么,自从同宋家合作后,他们酒楼便将醉仙楼牢牢压制住,成为江都县名副其实的第一大酒楼,自己的工钱更是涨了不止一成。 看到他们再次过来,欣喜不已,猜测又出了新的美食。 将两人迎到客房,泡好上好的西湖龙井,吩咐小二去请东家。 今日也是巧了,东家刚刚前脚刚到酒楼,宋家父女二人后脚便到了。 本来今日也是临时决定过来谈生意的,能恰好碰到季东家在场,正好省事了。 不一会儿季彦之便推开门进来了,对于宋家出新的吃食他已经能平静看待了。 当初因火锅底料而同宋家合作时,他怎么也想不到宋家日后会给他带来如此多的惊喜,更是将醉仙楼压的死死的,成为江都第一大酒楼。 “难怪今日一早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宋老爷、宋姑娘来访啊。”季彦之心情颇好,瞥了眼一旁的篮子。 “季东家客气,今日我来确实是有新的吃食同你商量。” 宋时落听到爹的话,将放在一旁的篮子拎到两人中间的茶桌上。 季彦之看着篮子里装的十多个裹满泥巴的不明物体,外表椭圆形,看着同鸡蛋形状相似。 “此物名为变蛋,是小女根据鸡蛋、鸭蛋而制成,用来做凉菜,口感颇佳,看看可能入得季东家的眼?” 宋大勇指着篮子中的变蛋谦虚的说道,而季彦之同宋家合作多次,知道但凡宋姑娘出手的食物就没有口味不好的。 “宋老爷太客气了,宋姑娘的手艺季某深信不疑。听说宋姑娘不仅在烹饪一道造诣颇深,在烘焙一道更是不遑多让啊。” 宋姑娘在府城为妹妹操持美食宴一事,已经被侄女在府中说了多次,连母亲都对宋姑娘交口称赞。 “今日正好带了变蛋来,不如制一碟凉菜出来给季东家品尝一番?” “也好,那就麻烦宋姑娘了。” 季彦之想着此物新鲜,酒楼的大师傅未必知道制作方法,正好让宋姑娘演示一遍。 几人在酒楼和颜悦色的商谈找合作方案,宋夫人则一脸不解的看着门房刚送进来的帖子。 县令夫人郑氏的帖子,邀请她同落儿明日茶楼相约。 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己同知府夫人并不相识更无来往,她为何会给自己下帖子? 第107章 应约而至 因为刘家姑娘品行卑劣、心肠歹毒,暗害女儿却安然无恙,她对刘家实在打心眼厌恶,实在不想与刘家有任何瓜葛。 这次相约,还指明了母女二人,这是为何? 经过上次事件,两家断无交好的可能,这次怕是鸿门宴,专门针对落儿的? 宋母紧皱眉头,手指在帖子上不自觉的来回揉搓,彰显出内心的不安。 宋大勇同女儿有说有笑的回到宋府,结果便看到宋母这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像是遇到了难题一般。 父女二人忙上前询问,宋母便将手中紧握的帖子递了过去。 宋大勇好奇的接过,谁下的帖子?难道帖子上说了不好的消息? 看完帖子,三人皆沉思不语,最后还是宋大勇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便去,茶楼人来人往,她定然不会乱来,落儿同你也不会有危险。 上次的事情以后,我们没追究到底,他们还敢主动来约,真当我宋家是软柿子任由她捏吗? 不要怕,去看看她们究竟想干什么?无论做什么,都好过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在这胡思乱想。” 宋府越说越气愤,声音不由得拔高,刚回来时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爹勿恼,明日我便同娘一起去赴约,看看她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宋时落同宋大勇一样,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自己若是回避岂不是像怕了她们。 这种时候可不讲究退一步海阔天空,宋家若是退,她们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上次做出那种害人之事,竟然毫无愧疚之心,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们既然没有自知之明,自己不介意让他们清醒清醒,宋时落心中暗暗地想着。 宋母本来犹豫不定的心顿时下定了决心,反正有她在,谁也别想动她女儿一根手指。 嘱咐女儿明日将莫言莫语姐妹带上后,她心中更是安稳许多。 宋时落也回到馨雅苑,一直在院中忙碌的宋老太和孙氏并不知晓这回事,只以为她去找爹商量变蛋买卖了。 “落儿,变蛋买卖的事商量好了吗?” 宋老太见孙女回来忙急切的问道,加上这批的变蛋,家中已有太多,她总担心卖不出去折本。 再说她还和村里订了半月收购一次鸡蛋,若是变蛋太多卖不出去,后面也就不需要再从村里收购鸡蛋了,她的提前和村里说一声,免得大家都为自己攒着呢。 “奶,放心,变蛋买卖已经谈妥了,悦来楼订了咱家鸡蛋,不会砸手里的,你和大伯娘安心做,多少都能卖出去。” 宋老太和孙氏一听这话,顿时笑咧开了嘴,就这一会的功夫买卖就谈妥了,还多少都能卖出去,让人想想就开心。 两人听到干的更起劲了,宋时落也洗了手帮着一起做了起来,人多好干活,不一会儿一车的变蛋都做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想到刚刚同爹娘商量的事情,宋时落便在三人休息时闲聊起来。 “我同娘回来已有两日,府城的铺子也暂停营业了,明日我们还有事不能去府城,但刚开业的铺子也不好总歇业,不知阿奶可有合适的看管铺子之人推荐。”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一惊,府城铺子已经歇业两天了?刚开业正是关键期怎么能歇业呢,她们以为徐氏和落儿回来定是安排好了。 歇业两日得少赚多少银子,租金可一文都不少交,想想孙氏就觉得心疼。 “若制看管铺子买卖的人倒是好选,实在不行让你大伯娘去顶几天,反正这里的事情也不多,就是你那铺子的糕点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你要提前交代好。” 宋老太虽然平日说落大儿媳比较多,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尤其干活这一块从不偷懒,有了去年兄弟俩明算账的的事情,她也不担心兄弟不和,便好事多可着自家了。 孙氏本来心中就有这个想法,虽然从来没去过府城,心里有些怵,但自己只待在铺子里应该不会有事。 听到婆婆推荐自己,心中满是欣喜,满眼期待的看着侄女。 “阿奶,铺子没请糕点师傅,所有的糕点都是我做的。” “没请糕点师傅,那除了你也没人会做糕点啊,就算你大伯娘能帮你看管铺子,没有糕点开与不开有何区别。” 宋老太一脸诧异,她知道这个糕点方子也很厉害不能轻易泄露,她以为会像火锅底料那般交给厨娘,自己掌握厨娘的身契就行了。 “落儿,你阿奶说的对,没有糕点开什么铺子。” “阿奶、伯娘你们别急,听我说完,虽然没请糕点师傅,但是我身边的三个丫头都已学会,可以让一个丫头同大伯娘一道去府城,一人做一人买正好。” 宋时落仔细的将计划同两人说了,宋老太便做主让孙氏去府城帮忙,晚膳时提出后,宋大勇夫妻也欣然同意。 于是第二日天还未亮,孙氏同春桃便坐着马车往府城赶去。 等他们一行到府城时,宋时落母女也刚到茗香阁,下来马车缓缓往里走去。 郑氏同刘珍珍已经到了,看着宋时落母女,郑氏一脸平静,脸上挂着高高在上又让人疏远的笑容,刘珍珍则一脸不善的看着宋时落,无声胜有声。 “宋夫人终于来了,茶都冷了呢。” 郑氏笑容不减,说出的话却别有深意。 宋母知道对方是怪自己来迟,自己是故意的,你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吗,那就像尝尝等别人冷板凳的滋味,不高兴别约我啊。 “如今天儿热了,喝点冷茶降降温正好。”宋母一副没听懂的模样,端起茶润润口,入口温润,喝着刚好。 郑氏见对方装傻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放下茶盏,“咣”的一声极为清晰。 “不知刘夫人茶楼相约是为何事?”宋母对郑氏的行为视若无睹,一脸平静的问道。 郑氏想到今日毕竟有求于人,便没有借题发挥,而是直入正题。 “两日后,刘府将举办美食宴,这次茶楼相约便是特意邀请宋夫人母女参加。” 郑氏恢复笑脸,推过来一张请帖,赫然正是刚刚所提的美食宴请帖。 第108章 茶楼交锋 原本期待今日一见日后便能老死不往来,谁能想到一环扣一环,没完没了了。 “怎么,宋夫人这是瞧不上刘府吗?” 见对方迟迟不动,郑氏觉得面子挂不住,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果然是商户,目光短浅,自己亲自送帖子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是江都多少人争破脑袋想来也来不了的。 若不是看上宋时落的手艺,他们给自己提鞋都不配,更别说成为刘府的座上宾。 “刘夫人误会了,我定如期参加。”宋母只得接下帖子。 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但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且现在还没看出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会相信对方仅仅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帖子,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都相当难得。 不过也没等她多想,对方就透露了今日的目的。 “前阵子程府举办的美食宴,宋姑娘所做糕点可谓是惊艳了在场的诸位夫人,让大家赞不绝口呢。”郑氏一副与有荣焉的夸赞道。 宋母见她突然转移话题,讨论府城之事脑袋差点没跟上,若不是知道今日聚会不简单,自己也一直提着一颗心,她可能会以为对方真的只是夸奖女儿呢。 女儿在府城为知府大人府上制作糕点供宴会所需,解了知府夫人的困境,这事发生在端午前,郑氏现在提及此事定别有用心。 然宋家只是个普通商户,一会做些糕点,难不成郑氏看上这个了? 越想越有可能,听她话音,怕是看上落儿的糕点手艺了。 宋母想到的,宋时落自然也想到了,她在郑氏提出府城美食宴时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嗤…… 真是可笑! 她哪来的自信觉的自己会给她制作糕点啊?是脸皮够厚还是自视清高?亦或者两者都有。 “这是大家对小女的谬赞,多亏程夫人不嫌弃小女手艺不精才是。” 以不变应万变,宋母谦虚的回复,多一句不说,言外之意也是不懂。 “宋夫人谦虚了,宋姑娘若是手艺不精,宋府怎么会在府城开起铺子呢。 当日美食宴上,知府夫人提起宋记糕点铺呢,只是不知此次刘府的宴会,江都诸位夫人是否有这个口福呢。” 郑氏抬起头直视宋母,意有所指的说道。 来了,来了…… 宋时落听到这话验证了猜测,也被郑氏厚实的脸皮所震惊。 她这是打算完全复制知府夫人的宴会流程吗? 宴会名称、糕点都想原封不动,一一效仿,不,也不对,最后所筹资金应该用处不同。 既然如此,郑氏此次宴会应当也会号召参加宴会之人进行募捐。 想到府城宴会最后的重头戏——蛋糕。单竞拍两个“四字成语”募捐到的银钱应该比全场募捐之和都要多。 与其说郑氏看上了自己糕点,不如说看上了蛋糕竞拍所带来的收入。 宋时落眼神微闪,脸色也暗沉了些。 刘县令可不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来到这里已有些时日,她是没看到对方做过任何改善民生的事。 上次刘珍珍雇歹徒行凶,证据确凿,他却视而不见,包庇家眷便可见不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再说程府举办美食宴是筹集资金行善义之举,府城善堂的资金皆来源于此,资金充足,便能收留更多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童。 而江都虽有善堂,却荒废多年,无人问津,说是善堂,同城郊土地庙也没有区别,照样缺衣少食,还受人管制。 所以满飞那群孩子,宁愿自己住在土地庙也不愿去善堂。 “这着实有些可惜了,宋家目前只外府城来了间铺子,暂时没有在本县开糕点铺子的打算。”宋母一脸认真的回答。 “啪” “宋夫人这是装着明白揣糊涂,给我打哑迷呢。”郑氏狠狠的拍向茶桌,气愤的直接开口道。 从来都是别人奉承她的份,她想做什么,只要稍稍透点话音出来,自然就有抢着办的。 她能看上宋家的糕点手艺是她们的福气,自己说的这么明显了,还在给我装傻呢。 “刘夫人这是何意?我实在不明白。”装傻到底也是一种本事。 郑氏见对方仍然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一口怒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呵……难怪自古流传着商人多奸诈的传说,这装聋作哑的本事我们可是学不来。”刘珍珍见自家娘都被对方气到,实在没忍住跳出来骂道。 “我娘能看上你们宋家的糕点是你们的福气,竟然不知珍惜还在这给我拿捏上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哪颗葱。” 刘珍珍对着宋母一顿输出,让一旁的郑氏心中暗暗出了口气,没有制止她的意思。 “哦,原来是看上我们宋家的糕点,这你早说啊,又不是没张嘴,尽在这打哑谜。”宋时落见刘珍珍指责娘亲,站出来出声维护道。 “还有刘小姐看我像哪根葱?年纪轻轻的,忘记自己张嘴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尽快去看大夫,别拖到药石无医了。” “你……” “宋姑娘果然伶牙俐齿!” “刘夫人过奖了!” 郑氏见女儿完全被宋时落压制住,便阴阳怪气的出声,却被对方抢白。 今日之事同自己预料的相差甚远,想到最终目的,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在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今日约二位来此,确有一事,便是此次刘府美食宴想请宋姑娘制作糕点,如同当初程府一般。” “刘夫人能看上小女子的手艺是我的荣幸,若是想同制作同程府美食宴相同的糕点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事需先说清楚才好。” “何事?”郑氏不悦的问道。 “糕点要按价收费,若是同程府一样,大概需五百两银钱,当然这还不包括最后一个蛋糕的银钱。” “你说什么?凭什么给你?还五百两,你想的美。”刘珍珍听到银钱愤怒的骂道。 “刘姑娘这话我就不懂了,我给贵府做糕点,收取银钱,天经地义,难道你忘了我宋家正是奸诈的商户?” 看到刘珍珍气的跳脚,郑氏也一脸暗沉的盯着自己,宋时落只觉心中甚是舒畅。 她敢赌自己说到这里,郑氏不会提出不给钱白嫖的话了。要么放弃让自己做糕点的想法,要么付银钱。 第109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宋姑娘可要保证糕点同当日程府一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还没捞到钱,先出去了五百两,郑氏气的咬牙切齿。 “刘夫人放心,宋家虽是商户,信誉还是有的。”宋时落一脸淡定的保证道。 “哦,对了,不知刘夫人可要蛋糕?” “自然是要的。” 蛋糕可是整个宴会所有糕点的压轴部分,想到府城竞拍的场景,她心里暗暗决定让宋家多在上面刻几个四字成语。 “蛋糕需得另外收费,因为工艺复杂,所以蛋糕两百两一个,还请刘夫人知晓。” “嘶~” “两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刘珍珍被刺激的双眼通红,大有上前打一架的架势。 “宋姑娘好算计,不知当初为程府做的糕点是否也算的如此清晰?” 让她为自家宴会制做糕点是看得起她,居然如此不识相,目光短浅。 本想白嫖,结果却被对方装傻充愣,五百两已经超出她的心里预期,现在又多了两百两,怎能让她不生气。 郑氏不傻,看出对方心中不悦却碍于自己身份不敢公然反抗,便通过这种方法敲诈泄愤。 但是目前自己需要用到她,不好撕破脸,只能暗暗记恨在心中,等到日后清算。 宋时落连眼神都没给刘珍珍一个,彷佛她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 “刘夫人过奖,宋家是商户,各种物品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刘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向程夫人打听便是。” 郑氏确实没猜错,她就是故意的,想不给银钱白嫖,呵呵,谁给她的脸? 怀疑自己乱报价格?没有证据,便奈何不了自己,除非她真去程府相问,可是她敢吗? 不说此事私密,不宜相问;就冲她见钱眼开,原封不动、照搬照抄的模仿程府宴会流程,就不敢主动送上门让程府知晓。 最后,宋时落母女二人心情颇好的走出茶楼,留下郑氏母女一脸阴沉的坐着没有离去,只是郑氏那握着茶盏的手用力到发白,暴露出她现在心情。 对于郑氏送上门的七百两,宋时落心中有种隐隐快感,唯有宋母面露担忧。 今日本想当面锣对面鼓的了解清楚,结果后面还有个宴会,看来宴会才是重点。 在郑氏的地盘,她若想做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自己同落儿明显处于劣势。 “夫人莫要过于担忧,就是在刘府举办宴会,他们也不敢全无顾忌的害人,否则他们也难逃其咎。” 宋大勇安慰母女两人,主要是宋母,他没从女儿脸上看到害怕。 宋时落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毫无担忧,就像她听到爹的话语并未得到安慰一般。 郑氏不傻,她们这种官太太,见识或处理过太多阴私,若想跟你过不去,有太多种的手段,既不害人性命却能让人毁于一旦、生不如死。 她不担心光明正大的算计,担心的是防不胜防的暗算。 与其担忧,不如多做准备,防范于未然。 想到刚刚在茶楼小二处得来的消息,宋时落便将莫言莫语安排了出去。 “刘小姐前段时日并未来过茶楼,只出了五六日前,两国两回。” “小二哥还记得她约了谁?待了多久离开吗?”宋时落话语刚落,小二手中就多了一锭银子。 看着手中的银钱,他乐开了嘴,这可比他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呢,宋小姐不愧是自己的财神爷,出手就是大方。 不怪自己每次见来都要再其面前转悠一圈,生怕对方想打听消息自己却不在场。 “第一回,刘小姐只约了姜小姐,她们两人在茶楼带了大概一个时辰在离去; 第二回约了姜小姐和李小姐,因为当天是我给送的茶水,一开始李小姐同姜小姐好像言语不和,气氛特别紧张,我送水时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殃及,但是最后他们离开时,二人好像有和好似的。” 小二将自己知晓的不遗余力的都说了出来,宋时落心中大概有了谱,更有了防备的方向。 李嫣然什么时候和刘珍珍搅合到一起了,她可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姜云初和李嫣然的矛盾想也知道因为什么,只是最后为何又和好如初了,难不成刘珍珍给他们做了说客?自己可不相信她有那么好心。 这三人搅合在一起必然不会有好事,几人全是无利不起早的,怕是有什么针对自己的计策。不怪她多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莫言:“小姐,我打听过了,李小姐近日并未接触其他人,除了同李夫人去了一趟玲珑阁和锦绣坊外,便在未出府。姜小姐同李小姐一样。” “刘小姐虽未出府,但她身边丫鬟近日却乔装打扮出门多次,接触的都是城中的地痞流氓。” 李嫣然、姜云初应该都收到了宴会帖子,此次宴会定少不了她们,看来三人是密谋了什么事情。 接触这种无赖之人,怕是心中没存什么好心,像上次那般也未必不可。 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他们这次敢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她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莫语:“小姐,刘府这次举办的美食募捐宴会,是江都首例,据说除了官太太外,许多家境丰厚的商户也收到了县令夫人的帖子。 除了各府女眷外,还邀请了江都县文采斐然或家世出众的男子参加,这事闹的县里人尽皆知,各种说法都有,大多都在调侃此次宴会不想募捐美食宴,反而像各府小姐公子的相看宴会。” 她竟不知郑氏还多出了这一笔,现在这个宴会倒不是照搬程府了,只是多出的这一笔太过有新意,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怪百姓调侃,她知晓郑氏做法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既眼红程府募捐的银钱,又想给名声不堪的女儿相看优秀男子,还想打着募捐的名义博取乐善好施的名声,心可真够贪的。 真真是打着一举多得的好算盘,贪念如此多,也不怕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第110章 鸿门宴 宴会当日 宋时落同宋母按时到达程府,身后马车上装着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包括蛋糕在内,这是她一早便做好的。 宋时落同母亲在房门处足足等了大概一刻钟,才见到一个嬷嬷模样的妇人缓慢走了过来。 “这便是今日宴会糕点?还请宋小姐移步厨屋,我需一一验货。”刘嬷嬷挥手吩咐下人将马车内糕点搬至厨屋,满脸挑衅的对着宋时落说道。 “如此更好,我正担心无人验货,事后若出了问题,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就是给自己下脸子嘛,真是小儿科,宋时落一脸正有此意的回答,让嬷嬷脸色一僵。 听她话语,自己这还是帮她了?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若是换个旁人说不准还真被她糊弄,刘嬷嬷心中暗骂对方滚刀肉。 宋时落则跟随他们一道去往厨屋,莫言莫语紧随其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现在时辰不早,参加宴会的众人陆陆续续的来到刘府,成群的坐在一处,轻声细语的聊天。 宋母同这些官太太平日并无往来,很多对面都不相识的,正当其想寻一处无人之地清静清净时,一旁走来一个眼熟的丫鬟。 “宋夫人,我家夫人邀你过去同坐。” “你家夫人?” 宋母顺着丫鬟示意方向看了过去,认出对方是季二夫人,微微诧异,因为两家生意,自己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点头相交。 季二夫人也是知晓宋刘两家的官司,知道刘家此次对宋家未安好心,但今日出门时丈夫特意交代过,宋家若是有难,能帮便帮一把。 因为天气晴朗,刘府此次将宴会直接安排在后院中,虽然同程府当时规模不能相比,但也不差,场地颇大,夫人们均在院落中搭起的凉亭下。 各府小姐则由刘珍珍接待,此时一群少女正在院中几盆开的正盛的牡丹花前谈笑着。 刘珍珍一袭粉色衣裙显得很是娇俏,满脸笑容像那枝头开的正艳的桃花般张扬,姜云初、李嫣然正跟在她的身后,同那群小姐攀谈。 宋时落只觉无聊,不想同刘珍珍几人有任何交集,便走向母亲所在之处。 宋母同季二夫人正客套的交谈着,见女儿过来,眼神关切的看向她,见她安然无恙便放下心。 宋时落同季二夫人还有一位不曾相识的夫人见礼后,便乖巧的听着几人寒暄,只有站在她身后的莫言莫语不时盯向刘珍珍几人。 “胡说八道!!” 前方不远处一道怒喝声响起,正在神游天外的宋时落一秒回神,抬眼看去。 “姜夫人说话可得有凭据,我李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不是任由旁人泼脏水的。” 李氏一脸怒气的看着身后一桌,眼神若能杀人,姜夫人估计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李夫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姜夫人阴阳怪气的回道。 “含沙射影,信口胡诌,也掩盖不了令千金名声的污点。我李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栽赃陷害。” “放屁,用人时朝前,当初李家亲口答应的婚事,悔婚后却全部推到我姜家身上,说忘恩负义都是便宜你们了。” “呵呵,姜夫人说我李家悔婚,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请问诸位夫人从未订过婚,如何悔婚? 我知道姜夫人暗怪我李家澄清婚事传言令姜小姐名声受损,如今才对李家有如此大的怨气。 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恕我实在不能为了在继续对传言视若无睹,任由大家误会啊。” 姜夫人被李夫人一顿抢白气的面色苍白,听到身旁众人的议论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姓李的,你在这扮什么无辜。当初两家生意合作时便透露出结亲之意,城中众人皆知,若此事为假,当时怎么不见李家出面反驳? 现在却将脏水泼到我姜家身上,别说婚事不存在,便是定了婚事,我姜家也绝不会同你们李家结亲,毫无信誉、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让我开眼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难舍难分,参会众人皆停下交谈竖起耳朵吃起瓜来。 宋时落好笑的按照两家夫人使出浑身解数对骂,将对方的老底都快掀完了。 姜云初同李嫣然不是和好如初了吗?两家怎么没有狼狈为奸,反而针锋相对起来。 宋时落毫不遮掩,一脸喜色的看着两人对骂,这边的动静很快让远处的小姑娘们也注意到了。 姜云初和李嫣然对望一眼,赶紧朝凉亭处走去。 郑氏见自己换个衣服的功夫,原本气氛和谐的宴会变成了泼妇骂街,一脸怒气的出现。 姜李两家的骂战才停歇,两人皆一脸心虚的看着郑氏,一时太过生气竟忘记了场合。 宋时落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暗道郑氏扫兴,正当他收回心思时,刚刚出去片刻的莫言默默的站回她的身后。 宋时落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询问时,一个丫鬟拖着茶盏经过她时,脚步一崴,温热的茶水便朝自己泼了过来,莫语下意识的抬脚却又顿住。 会神时便见茶盏“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宋时落则被莫言护着,除了袖口溅湿些许,其他并无妨碍。 “宋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立即跪地,诚惶诚恐的求饶,只是眼神中却全无惧意。 “无妨。”宋时落不在意的道。 “废物,还不快带宋小姐下去更衣。” 刘珍珍出言训斥,见宋时落同丫鬟一起离开时,嘴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一墙之隔的院落处,陆今川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不满的看着叶景琛。 幸好今日自己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被这小子骗到什么时候? 某人说的不外卖的糕点怎么出现在刘府宴会上,他刚刚让白羽悄悄打听了,这糕点可不是刘府厨娘做的,出自“宋记”,同火锅底料是一家的“宋记”。 “真小气!” 陆今川撇嘴,不满的看向某人,来到江都这个偏僻之地,也就火锅和这个糕点让自己聊表安慰些许,结果还被某人骗的不能得偿所愿。 叶景琛也很无奈,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被陆今川蹭吃时,宋家确实还没开铺子,所有糕点都是宋姑娘自产自销。 第111章 将错就错 就在两人闲谈时,宴会之上的李成风却悄悄离开了,鬼鬼祟祟的往后院走去。 自从无意间得知刘珍珍今日针对宋时落的计划后,不,应该说是阴谋,他心中便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仿佛野草一般疯长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住。 而此时宋时落已经跟着刘府丫鬟来到了雪隐阁,主仆三人刚进入雪隐阁,丫鬟便已有事先行离开。 宋时落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若是自己没有提早防备,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换好衣服,刚刚将昨日得到的蒙汗药装入荷包时,便见一旁的莫言向自己示意。 宋时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靠近内室的窗户底部窗纸被戳破,伸进来一截木管,此时木管中正有烟雾从中飘出,渐渐在室内弥散开来。 宋时落脸色一沉,没想到刘珍珍竟然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此的熟稔。 若是不出去,在屋内迟早会被迷晕,她以袖掩口鼻,心中快速思量,凭着莫言莫语的功力现在抽身应该不难。 只是此次若是失败,刘珍珍一行人必然不会罢休,恐怕日后会在寻时机对自己下手,她可不想日日防贼般防着她,浪费大好精力。 是此次拼力反击还是等待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时落选择前者,但是她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莫言莫语是她的底牌。 正当他打算开口让莫言莫语躲出去,静观其变时,只见莫言不紧不慢的从荷包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小姐,这是甘草,将此物含在口中,迷烟便可解。” 宋时落 此时她心中万分感激叶景琛,这两个丫头简直就是宝藏,及时雨啊,连迷烟的解药都有。 莫言莫语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女子,从小跟着父亲学武,自然不会困在家中,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虽是小小年纪,却也算阅历丰富。 出门在外,见多识广,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自是清楚,也知道破解之法,每次出门为了以防万一,父女身旁必会带些傍身。 而迷烟是三教九流最为常用的手段,价钱便宜且用法简单,让人不易设防,极易达成目的,莫氏几人荷包处更是不缺甘草。 虽然家道中落,沦落到发卖的地步,莫言也没有忘记这个习惯,常常将荷包装满防身之物。 宋时落含着甘草,在满室迷烟中静静等待着,待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主仆三人极有默契的倒了下去。 刘珍珍、姜云初两人推门进入时,见到的便是三人晕倒在地的场景。 “哈哈,宋时落呀宋时落,你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日,区区一个商户女竟然敢和我争,不自量力。” 刘珍珍心中得意极了,多日的愤怒像是终于得到宣泄般。 “今日之后,江都人人都会知晓宋氏女是个水性杨花、败坏风俗之人,看她还有何脸面活下去,还能在去毁人姻缘。” 姜云初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将姜李两家闹到今日局面的原因全部推到了宋时落身上,只想快点看着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珍珍:“他们二人呢?” 姜云初:“已经吩咐丫鬟去通知了,想必一会就到。” 刘珍珍:“那便先走,半个时辰后再来看好戏。” 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她心中舒畅极了。 姜云初也难掩一脸狠辣与快意,她将室内窗帘拉上,本来就不是很明亮的房间顿时更加黑暗,随后又走至内置中唯一的香炉处,从荷包中取出一包药粉倒入香炉中。 本还想继续装晕获取更多信息的宋时落,看到姜云初的动作,示意莫言莫语动手。 结合莫言之前打探的消息和刘珍珍二人刚刚所言,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正当刘珍珍二人一脸张狂的即将跨出室内时,只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他们如此热爱此事,自己便成全他们。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莫语三下五除二的将姜云初和刘珍珍搬到室内,随手放在地上,宋时落看着刚刚还嚣张的两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由得感到场景交换的如此快。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想到刚刚姜云初嫁到香炉中的东西,三人不敢多待,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躲在屋后静静看着外面的动静。 刘府下人效率够高,也没让他们久等,约一刻钟后,就见远处通往雪隐阁的小径上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小姐,不是说两人吗?怎么现在就来一人?” 不止莫语想不清楚,宋时落也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待人走近时,更是大吃一惊。 “怎么是他?” 李成风? 此事跟他有关?宋时落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愤怒中有些伤心,大概被前身影响了,想到刚来时前身强烈拒婚,怕是就为了他。 如今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般事,本来想等人来后便离开的她,现在却留了下来,主要因为感受到了原身的情感,知道她还抱有希望,万一对方是来救他的呢。 毕竟刘珍珍提及的是两人,并非李成风一人,若他是得知自己处于险境而来救她,那么她也不能甩手不管,将对方置于险地。 “小姐认识?” “算是认识,先看看他想干嘛。” 主仆三人屏气凝神的盯着人影慢慢走近,只见他一脸欣喜,急不可耐的推门进入,随后没了动静。 身旁的莫语实在好奇,偷偷上前查看后将对方的行为一一告知,宋时落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为前身感到不值。 他觉得李成风心中应当是中意原主的,这也不奇怪,毕竟原身生的花容月貌,自幼同他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只是知晓倾心之人被人陷害,不是应该挺身而出解救对方吗?怎么会是今日这般趁虚而入,将错就错。 种因得果,既然他生出此心,便要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宋时落放下心中最后一丝仁慈。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带着莫言莫语两人转身便走,心中思量着如何将人迎到后院,只是没走两步便僵在原地。 第112章 好戏 叶景琛、陆今川二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宋时落一行。 宋时落 此时,她深刻理解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寓意,而不巧的是自己就是那只蠢笨的大螳螂。 她可不会认为叶景琛两人是刚刚才出现在这里的,看两人一副了然的神色便知对方将自己的行为尽收眼底。 莫言莫语此时心中有些懊恼,她们对眼前两人的出现竟也毫无察觉。 “呦,竟然还是熟人,不过同上次相比,这次明显争气不少,占了上风。”陆今川认出宋时落,一副自来熟的说道。 听白羽回禀,他对眼前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宋小姐人缘极差,得罪不少人啊。 “上次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宋时落微微诧异的看着眼前主仆二人,正是当日城郊搭救自己的恩公。 不知他们看了多久,对今日之事了解多少,更不知陆今川底细,宋时落眼中带着试探和防备。 叶景琛仿佛知道她的担忧般,上前为其介绍起来。 “这位是陆今川,从上京而来,在文博书院进学。今日我二人在宴会之上偶遇宋姑娘,得知宴会糕点出自宋姑娘之手惊叹不已,从而与宋姑娘攀谈了几句,仅此而已。” 陆今川 叶景琛这小子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不过精明如他,还是隐隐嗅出一丝不同寻常。 陆今川没听懂,宋时落却听懂了,叶景琛这是给自己找补呢,看来他们确实对今日之事一清二楚。 莫语一脸不善的看着叶景琛,一个经常逛青楼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小姐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陆今川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叶景琛,一副不配合的神情,只是这副模样却终止在叶景琛的下一句话开口之前。 “陆兄,眼前便是“宋记”的宋姑娘,悦来楼的火锅及今日宴会之上所有糕点均出自宋姑娘之手。” 陆今川 宋时落 宋时落一脸不明的看着眼前二人,不明白叶景琛的介绍,但陆今川却是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是宋姑娘,确实如此,在下实在对宋姑娘手艺钦佩至极,与其多探讨了两句,最后宋姑娘更是盛情邀请我品尝宋记各类糕点,盛情难却我也只好答应下来。我说的没错,宋姑娘?叶兄?” 叶景琛?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对陆今川有些了解的他,对他提出的要求也不意外,只是这事还需宋姑娘开口。 宋时落自然听懂了陆今川的话,她有些疑惑怎么围绕宋家糕点谈论起来。 别说陆今川今日答应帮助自己,便是他不帮忙,冲着上次的救命之恩,区区糕点也要满足对方的。 正当几人再次谈论时,宴会之上的李嫣然正在时不时望向院外,见时辰已到,刘珍珍二人还未回来,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同刘珍珍丫鬟打探一番后,知晓一切都是安排妥当,她便按照当初计划的那般,朝宋母走了过去。 “伯母,落儿还未回来吗?” “她去更衣,应是快回了。”自从两家关系绝交后,宋母对李嫣然也不喜起来,只是自己是长辈不好同小辈计较,便不冷不热的答道。 李嫣然得了话,却还一动未动的站在桌前,一副想说些什么却不敢说的模样,迎的季二夫人也望了过来。 “伯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李嫣然一副为难的语气。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刚刚我同丫鬟如厕归来时,见时落同一男子在后院林中相会,那男子一身痞气,看着便不像正经出身,我实在担心时落受骗,所以特来向伯母知会一声。” 李嫣然丝毫没压制声音,此话一出,不止宋母一桌鸦雀无声,就连前后附近几桌都窃窃私语起来。 “小小年纪竟如此信口雌黄,随意污蔑,还有教养吗?”宋母气的面色通红,厉声斥责道。 歹竹果然出不了好笋,李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嫣然一副被吓到的神情,双手紧握,泫然欲泣,看着一脸无辜可怜。 “徐氏你不要无理取闹,你们宋家女儿不知廉耻,私下偷人,我家俨然好心相告,你竟然不领情还指责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李母见女儿被宋母斥责,第一时间便站起来维护道。 “你们李家会有这好心,红口白牙给人泼脏水倒是在行。”宋母心中愤怒,更多的是担忧,女儿离开有一段时间,早该回来了,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了。 李母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姜夫人更是从中带节奏,让众人觉得李家满口胡言,胡乱攀扯,变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不是胡说,大家去后院一看不就知晓了。” 众人一听,便纷纷起身朝后院走去,坐了一个多时辰,都快坐僵了,正好起来活动一番。 李嫣然跟着人群往后院走去,刘珍珍的婢女也跟在人群后悄悄走去。 “在哪呢?没人啊。”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没见到宋姑娘一片衣角,除了几个粗使下人来往,空无一人。 李母心中发虚,见众人渐渐不耐,看自己的眼神彷佛都在诉说“李家果然不可信”,情急之下,便招来粗实下人一问。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几人看着下人指向的房屋,此时门窗紧闭,同其他房屋明显不同。 李母心中一喜,得意的看向宋母,率先朝着房门走去。 宋母心中七上八下,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对女儿的担忧让他生出一种想要阻止众人前进的想法,可那样无异于承认女儿与人私会的传言,她内心纠结极了。 靠近房门,房间内传出的声音越发的不堪入耳,男子大声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呻吟声交杂在一起传了出来,让门外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这种场景出乎众人意料,原以为女儿家私会已是不耻,哪知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有那带女儿同来的夫人,反应过来便赶紧将其带离此处,生怕被污了耳。 李母一脸兴奋,想到宋家昔日看不上自家风儿,今日之后宋家女就是给风儿提鞋都不配,嘴角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郑氏听着屋内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辞,气愤地让下人踹开房门,她倒要看看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刘府偷情。 第113章 陷害? 室内一片昏暗,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人……,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交杂在一起。 进入卧室,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伤风败俗的一幕,饶是成亲多年已生儿育女的妇人们也脸色涨红起来。 如此胆大! 败坏风俗!! 光线顺着打开的房门溜进室内,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人听到动静,朝门口望去。 “啊啊啊” 女子尖叫到有些破音的声音,男子慌乱的从女子身上爬下,抓起床边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女子则抓着被子缩在床的里侧,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啜泣。 姜云初此时心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被吓懵了,害怕的浑身发抖! 药效散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宋时落呢? 若是平日,正常状态下她可能能想明白,现在整个脑子就是一团浆糊,除了害怕并无其他。 而穿好衣服的李成风彷佛想起什么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里侧将头埋入被中的女子,一脸的呆滞,疑惑、悔恨、懊恼。 被人撞破后,他并不担心,心中还有些许隐隐的兴奋,毕竟这种情形之前便预料到的。 哪个男子没有几件风流韵事,这种事对男子而言并无大碍,若女子是个下贱之人,随便给些银钱打发了便是;若是大家闺秀,同样有两家结亲这条路可走。 宋家不是看不上自己吗?这件事之后,已是败柳残花除了自己还有哪家会娶? 什么?未婚夫,经过这件事也只会抓紧退婚,毕竟如此不守妇道、婚前同人苟合的女子都是极为不齿的。 而那时,宋家只会求着自己来娶,至于自己娶不娶,是娶还是纳,可就由不得她了。 只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说好的是宋时落呢? 刚刚匆忙之间的一扫眼,让他大惊失色。 想到刚刚自以为对方是宋时落而满身激情,如今只觉吃了苍蝇般恶心。 与李成风不同的是,脑子无法运转的姜云初,却因为对方是 李成风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喜悦,渐渐取代心中的恐慌。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见她痴心一片,才会制造如此际遇成全与她。 “堂堂未出阁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与人苟合,简直,简直” “世风日下啊,宋家姑娘也太过胆大,实在是太出格了。” “宋氏女还有家教可言吗?无媒苟合,白日宣淫,有伤风化。” 眼前一幕让众人颇受震撼,纷纷指责其宋氏女,李母和姜母更是一脸的得意和兴奋,直接讽刺起宋母。 站在人群中的宋母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骂声快将其掩埋,这还是其次,内心充满慌乱和后悔。 当初就不应该接下郑夫人的帖子,明知是鸿门宴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想到落儿离开的缘由,更是后悔没有同她一起去更衣,是自己太过大意,让女儿着了别人的道。 眼睛透红,浑身酸软的她,若不是强撑着,怕是就要倒了下去。 但她心中始终还存着一份希望,如今的女儿思虑周全、处事周到,身旁还有莫言莫语两个功夫不弱的丫头,应当不会轻易被人算计才是。 对啊,莫言莫语呢,宋母一丝希望瞬间变成满心的希望,到现在除了床上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她没见到自家的两个武丫头。 “怎么?宋夫人这是被女儿气傻了吗?也是,如此伤风败俗之女确实太过不堪。” 看着宋母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姜母好笑的反问道。 “姜夫人还请慎言,你看清是我家落儿吗?那我还说是姜姑娘呢。” “呵呵,事实摆在眼前,还嘴硬,那便让大家亲自看看到底是谁。” 死鸭子嘴硬,还敢攀诬自己女儿,那她便将宋时落拖到大家面前看看她嘴还硬不硬? “啊?” 跨过人群,朝内室走去,在直奔窗前经过茶桌时,却重重的摔在地上。除了姜氏的惊叫声,还有一声呻吟声从桌边传出。 屋中还有其他人?众人一脸问号,朝着桌边走去。 “刘小姐?” 靠近桌边,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线,有那眼神好的夫人认出了躺在地上之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郑氏看着那妇人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扶着丫鬟的手急走几步到了桌边,待看清地上之人时,只觉眼前一黑,真想当成梦晕过去。 这边的动静也使躺着的刘珍珍渐渐醒了过来,一脸的潮红,眼中无神,身体的悸动,让她不由的扯着自己的衣裳,彷佛想要缓解一般。 郑氏看着女儿的动作脸色阴沉,看着本就衣衫不整的她还在继续撕扯,上前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娘?”脸上传来的痛意让刘珍珍渐渐清醒过来,不明的看着娘亲和周围人群。 了解之后,刘珍珍想起之前的遭遇,她被人袭击,暗算了。 房间里除了宋时落和她的两个丫鬟,并无他人,可是宋时落不是已经被迷晕了吗? 难道她是装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了。 “娘,是宋时落,她陷害我,将我打晕的。” 郑氏气愤女儿的丢脸,脑中正想着弥补的法子,便听到女儿的声音。 宋时落?她没想明白。 不止她,屋中所有人都不明白。 宋氏女陷害你,将你打晕为了什么? 难不成偷情被刘小姐撞破,所以将她打晕? 那也不对啊,为何还将你留在此地,让你专门在此欣赏她同人苟合的过程? 刘珍珍喊冤之后便闭口不言,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自己陷害宋时落,找人毁她清白。 再说她心中现在也是七上八下,看着几步之遥的卧床之上,明显有苟合的痕迹,计划成功了? 可是宋时落既然将自己打晕为何不离开,难道打晕自己的另有其人,也或许宋时落正要离开时,自己找的两人刚好来了。 她心中偏向第二种,所以现在给不出其他的合理解释,哪怕宋母质问也是沉默以对。 第11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女莫若母,郑氏见女儿的模样便知事情不简单,但期盼已久的宴会却被这种乌烟瘴气的事情毁了,心中已不能用愤怒而言了。 “来人,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给我拖下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刘府如此放肆!!” 郑氏看着宋母咬牙切齿的道,姜母和李母一脸的猖狂和迫不及待。 然而 等床上两人出现在大家面前后,两人则像被雷劈了一般惊愕失色,一动不动,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众人也没想到局面竟会如此反转,说好的宋姑娘呢,怎么突然换人了?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原来是姜姑娘啊,姜夫人可要看清了,莫要将这名声往别家姑娘身上按,毕竟能做出此事的姑娘怕也只有姜家能养出来。” 宋母一脸轻松的说道,刚刚那一瞬她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真的担心会是女儿。 “啊,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想活了吗?” “娘,我不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是谁,你给我说出来,娘给你做主,是哪个天杀的” 姜氏的拍打声、怒骂声以及姜云初的哭喊声让场面混乱起来,李成风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李母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儿子。 风儿怎么会?想着姜家姑娘无才无貌的,应该不至于让儿子如此,再说当初两家结亲传言未破之时,他对姜家姑娘也是了无兴趣。 可是看着他那一脸平静的神色,李母心便沉了沉,此事怕是不简单,至少风儿不是全然无辜。 “是宋时落。”刘珍珍的声音打断了姜氏的哭喊,转而望了过来。 “宋时落将我二人打晕,使云初清白受损,都是宋时落的阴谋。” “刘小姐空口白牙就像诬陷人吗?刚刚我问你你为何不如此解释?你有证据吗?”宋母质问道。 “刚刚我脑子还未清醒,现在想起来了,难不成我会诬陷她不成。” “是不是诬陷还请刘小姐拿出证据来。”宋母丝毫不让。 郑氏一脸阴沉的看着宋母和人群,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珍儿的名声便再无挽回的可能,看着女儿除了不断说被人诬陷,并无他法。 “宋氏,你既然要证据,那你先给我个宋姑娘不在场的证据。” 自从宴会开始后,宋时落便离席,直至现在也未出现,若说此事她没参与,她是万万不信的。 宋氏不是要证据吗?那就想拿出女儿没有诬陷人的证据啊,否则她便要将此事做实,宋时落休想全身而退。 宋母听到郑氏的话一愣,没想到堂堂县令夫人竟如此草率,毫无道理可言,空口白牙就想断案。 但急归急,她却无话可说,她心中也甚是担心女儿,离席之后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以女儿的性子不会到现在不出现的。 “怎么,你也拿不出证据是吗?那此事宋小姐便有着不可推卸的嫌疑,来人,宋氏女袭击姜家小姐,毁人清白,将其捉拿。” 郑氏只提姜家小姐,却只字未提刘珍珍,确实打着私心,一心想知道凶手的姜母也没有反应过来。 “程夫人是要捉拿我吗?” 郑氏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宋时落抬脚走了进来。 “宋时落,是你,是你将我打晕的”刘珍珍见到宋时落,瞬间站了起来,指着她一副癫狂的喊道。 “刘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看这模样,怕不是惊吓过度,言语失禁了。”宋时落惊讶的看着刘珍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 “宋氏女,这段时间你在哪里?仅仅更衣用不了如此久。若你拿不出证据便是凶手无疑。” “程夫人说的是,只是这段时间不在场的想必不止我一人,为何就断定是我;若是如此,我怀疑刘小姐是故意诬陷我,以报当初买凶挟持被抓后击鼓鸣冤之仇。” 击鼓鸣冤让刘珍珍名声受损,为此而报复于她,也能说得通,宋时落的话让众人动摇起来。 宋母见女儿投来安抚的目光,对眼前局面应付的游刃有余,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了地。 “宋姑娘果然伶牙俐齿、舌灿莲花,只是你再怎么狡辩,今日若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便休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刘府大门。” 郑氏气急败坏的蛮横起来,宋时落只在心中感叹叶景琛的思虑周到,果然读书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能够应付各种场面。 “刘夫人要证据,那我便给你人证。”宋时落此话一出,郑氏心中一沉。 “当时府中丫鬟将我带至此处后便离开了,待我换好衣物回宴会途中,在林中迷路,一时也寻不到下人,幸好遇到了叶公子和陆公子二人,将我带回,回去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刘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问一番。” “带个路何须这么久,宋小姐不觉的编的过于离谱吗?” “因为陆公子喜爱宴会糕点,得知出自“宋记”,便多谈论了几句,就在后院中,这些事便是我想编也编不来的。” 宋时落声音不小,有那亲眼看到的,都小声的说了起来,明显相信的她的说辞。 郑氏还想攀扯与他却也找不到理由,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无法强行屈打成招,只眼神愤怒的看着宋时落,仿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宋时落恰巧与其错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刘珍珍三人,一脸好奇和兴味。 “刘小姐这是给姜小姐二人把风吗?果然姐妹情深,难怪呢。” 一句话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大多都是茶楼常客,对之前茶楼传言均是熟悉的紧。 宋时落的一句话让他们瞬间想起了那则传言,刘小姐同姜小姐果然姐妹情深,可不嘛,偷情还带给望风的。 “你,你胡说。来人,给我掌嘴。” 刘珍珍气急败坏嚷嚷起来,完全没了章法,郑氏赶紧让人将她带了下去,不能在此裹乱。 第115章 铺子变故 “宋姑娘最好祈祷今日之事和你无关,否则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完下人打听来的消息,郑氏心中暗骂宋氏女狡猾,只能嘴上发狠。 见攀扯宋家无望后,姜李两家互相骂了起来。 你家女儿不守妇道,勾引男人你家男子强迫女子,毁人清白,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宋时落同宋母在一旁看的一脸起劲。 郑氏瞧着面前满口污言秽语,同市井妇人骂架毫无区别的两人,吵的脑瓜子直嗡嗡,今日这叫什么事? 同样的宴会,季雅娴办的是名利双收,到了自己,为何就是今日这副局面,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地上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姜云初真想一走了之,任由姜李两家自行处理。 可是不行! 打从女儿醒来,她就知道这里面定然少不了她的手笔,无奈的抬手扶额。 最后在郑氏的强硬协调下,两家不情不愿的达成结亲意愿,李家一月后迎娶姜家女。 李母及李成风一脸不愿,姜母也是心中充满不满和担忧,唯有姜云初面有喜事。 这桩婚事,败也宋时落,成也宋时落,现在得偿所愿的她反而不是那么恨宋时落了。 回去路上,宋母详细询问了女儿事情发生经过,宋时落隐瞒了叶景琛亲眼目睹事情发生的过程。 几日后,姜李两家订婚之事便传了开来,如此一波三折、扑朔迷离让人议论纷纷,各种说法甚嚣尘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郑氏当日绞尽脑汁将女儿放在受害者位置上,更是现场下了封口令,依然有风声传了出来。 姜家姑娘偷情,县令千金为其把风的传言成为江都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碍于刘县令官威不敢公然调侃,三三两两私下聚在一起均是挤眉弄眼,捂嘴偷笑。 这次没等刘县令发威,自知女儿闯下大祸的郑氏,连夜将其送往外祖家暂避风头,等风声过后再接回来。 她心里清楚,经过这事以后,女儿在江都的名声已经无可挽回,但凡江都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上门求娶。 此次将其送往娘家,她还有一层思虑,便是拜托娘给女儿在本地找个合适的人家,以后嫁过去,有外祖家帮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不同于刘珍珍灰溜溜的离开,姜云初正在家中一脸喜色的准备缝制嫁衣,那模样就是个幸福的待嫁娘无疑,只是这桩婚事里怕也只有她一人欢喜罢了。 刘家精心准备的美食宴让宋时落有惊无险的度过,还白白得了柒佰两,之后她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一心忙碌起来。 今日,本该在府城铺子忙碌的大伯娘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宋记”糕点铺自开业后,生意便如日中天,每日客人来往不断,铺中糕点不到傍晚便售卖一空,成为扬州府人人议论、追捧的糕点铺。 “宋记”的火爆,让府城内其他糕点铺子的买卖受到影响,八宝斋首当其冲。 作为扬州府的老字号,八宝斋可谓府城糕点铺的龙头老大,不论是糕点式样、口感等均力压府城内其他铺子,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当然,价钱也不便宜,普通老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自从“宋记”横空出世后,除了有知府夫人的称赞推荐,宋记所出糕点更是花样多、口感新颖,价钱相对八宝斋也更为亲民,瞬间便在扬州府扬了名,迎的众人纷沓而来。 能在扬州府成为糕点铺的龙头,背后东家自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八宝斋背后正是尹家,扬州通判夫人尹氏的娘家。 尹家贵为皇商,买卖遍布大庆,经营范围主要集中在“吃”食方面,八宝斋更是其中的代表,据说八宝斋的糕点师傅全部是宫内御膳房中给贵人做糕点的,年龄大了,退出宫门,便被八宝斋高价请了过来。 尹二爷开始并未将区区“宋记”放在心上,扬州府每日没有几十个糕点铺开业,也有十个八个开业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是八宝斋的对手,更别提对它造成威胁。 所以,等到铺子生意受到影响,且铺中老师傅对“宋记”糕点的工艺毫无头绪时,他着实吃了一惊,才开始关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宋记”。 将宋家调查了个底朝天之后,对宋家同季家的合作自然也了解的一清二楚,除了忌惮程府,他怀疑宋家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一个泥腿子出身,只会种地种菜的农夫,怎么会突然之间变的如此精通买卖和美食。 至于外界传说的宋姑娘所为, 他一笑了之,未曾放在心上。 商道和吃食无论哪个,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宋姑娘一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闺阁小姐怎么可能,不然八宝斋也不会在府城多年一枝独秀、无人超越。 只怕宋家打着让女儿顶着背后之人的功劳赚取名声呢,这可是许多人家为了给女儿谋取更好姻缘的惯用伎俩。 知道“宋记”糕点铺面是租赁的后,心中便生一计,既不会同宋家交恶,也会给其带来些许麻烦,最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三日之内便要搬走吗?我们租金是一年,这才不到两月。”听完大伯娘的话,宋时落只觉不好。 当初宋家进军府城也是巧合使然,宋大勇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尝试。 宋家底子薄,在不知道生意如何的情况下,能在府城租赁铺子已是冒险,根本不会有买铺子的打算,这便给日后留下隐患,造成今日局面。 买卖红火之后,不论是糕点铺子同行还是租赁铺子的主家,心中怕是都会眼红不满。 没错,她怀疑买下铺子背后之人要么是糕点同行,要么是铺子主家意图涨租金蓄意为之。 “铺子主家说了,剩下的租金如数退还,让我们三日内必须搬走,否则后果自负。” 想到当日新买家的态度和气势,饶是一直泼辣不怕事的她都有些发怵,对方的架势看着不像唬人。 “铺子已经卖给新买家了?对方还给我们下了帖子?” 看着大伯娘递过来的帖子,宋时落反问道。 是竞争对手无疑了! 第116章 来访 扬州府数得上名号的糕点铺子她心中大概都知晓,只是对方既然使出如此手段买下“宋记”的铺子,为何又要下帖子,难不成还想和宋家交朋友不成? 宋大勇第二日便同宋时落、孙氏三人往府城赶去,一路上几人神色恹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到了贡院街“宋记”,只见春桃一人在铺中忙的脚打后脑勺,一一为客人打包糕点、算账、收钱,虽然有些慢,但忙中有序。 以前那个爱吃爱八卦的小丫头,现在也有能力独当一面了,既会做糕点,又能记些简单的账目,让宋时落感慨不已。 孙氏下了马车,便净手跟着忙碌起来,虽说三天后铺子就开不了啦,现在能开一天就要好好招待。 得知对方又来催过一次,宋大勇眉头紧皱,心中不满却也不想轻易树敌,便领着女儿前往,于官家则听从宋大勇的吩咐前往牙行寻合适的铺子。 几人在府城忙碌不停时,书院休沐,离家多日的宋时宇收拾好行囊从书院往家赶。 以往临到休沐日,他都是一脸轻松喜悦的盼着回家,人还未至家中,就已想好各类美食。 自从妹妹钻研美食后,宋家伙食提高了简直不止一个档次,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都让他品尝了个遍,简直大饱口福,对外面的吃食更是一律看不上。 只是今日,本该喜气洋洋琢磨吃食的他却一脸的疑惑和拘束,看着跟在身旁风轻云淡的两人更是百爪挠心不得其解。 今日休沐,叶景琛同大多学子一般打算回家,这段时日常住书院苦读,甚少回家,算算时日也该回家一趟,以免母亲担忧。 但当他踏出宿舍时,一眼便见到等在宿舍外的陆今川主仆。 “叶兄,今日饭堂伙食甚是不合胃口,难以下咽,让我突然想起“宋记”美食”陆今川意有所指的说道。 宴会过去已有些时日,当日承诺的美食自己可一点也没见着,趁着今日休沐,便守株待兔。 叶景琛秒懂对方所指,他倒不信陆今川真的如此热爱美食,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吃过,估摸着是闲着无聊罢了。 虽说自己同宋家有故,但也不好无缘无故的上门求见,更何况还带个陌生男子。 所以便有了现在的三人行。 看着身边的陆今川,一副气度不凡的模样,就不是自己结交的类型,在书院更是只听说过此人,从未见过,所以现在他真的没搞懂状况。 同窗?好友? 想到刚刚叶景琛的介绍,自己什么时候同他们是好友,第一次见面的好友?若是在同一个书院读书便算同窗的话,那便是。 即使是同窗,也没有无缘无故便来往的,再说自己还没到家,路上遇到的,还要一起回去拜访自己? 叶景琛两人对宋时宇的满腹疑惑视而不见,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宋府。 “娘,这是我的同窗,今日来家中拜访。” 宋时宇刚进府中便见到宋母忙碌的身影,于管家跟着宋大勇一起去了府城,府中及铺子的事情全部由宋母打理。 “伯母安好,小侄打扰了。”叶景琛、陆今川见礼。 “好好,来到家中不要拘束。”宋母客气道,转身交代儿子,“宇儿好好招待几位同窗,不可怠慢了。” “娘,妹妹最近研制新的吃食了吗?”宋时宇迫不及待的问道。 陆今川眼睛一亮,都不用自己开口,宋家不愧是生意之家,这眼力见足足的。 “天儿渐渐热了,你妹妹研制出了一份凉菜,一会我让莫言给你们送些过去。” 三人跟着宋时宇回到了外院,陆今川好奇的四处打量,叶景琛则安静坐下,好似思索些什么。 宋时宇有些拿不清自己要如何招待,看这两人的神态,自己可能才是做客的那个。 本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他,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该咋咋滴。 “少爷,凉菜送来了。”莫语端着一份变蛋拍黄瓜和一份怪味长生果放在了桌上,另外还有一壶果酒,考虑的真是周到。 一旁本来四处打量的陆今川,瞬间来到了桌子旁,果然来对了,又是新的吃食。 “这是什么?”宋时宇好奇的问道。 “变蛋拍黄瓜、怪味长生果,小姐前段时间刚研制的。”莫言一一介绍道。 凉菜、小酒一到位,三人不管之前熟不熟,气氛瞬间便热络起来,几人边喝边吃,一会功夫,凉菜便见了底。 酒足饭饱之后,宋时宇等着送客,陆今川想着刘府宴席上的糕点准备捎带些回去,毕竟也不能天天来宋府蹭吃。 话音刚透露出来,宋时宇就听懂了,合着今天是冲着妹妹的糕点来的啊,叶景琛就算了,陆今川是怎么知道妹妹的手艺的。 宋时宇眼神有些不满的看向叶景琛,不会将妹妹的手艺当成他结交朋友的筹码,猜测归猜测,来者是客,他不好拒绝便打算让妹妹做些糕点。 谁知却得知了妹妹不在江都,因铺子缘故去了府城。陆今川乘兴而来败兴而返,也不算败兴,至少品尝了几道与众不同的美食。 只是想到心中的计划,有些微微的失望。 科举在即,以自家老爹的倔劲,若是今年榜上无名,可能回京也无望了。 想到之前给母亲和祖母寄去的信件,至今未见一封回信,他心中也有了底,此事定然是自家老爹的手笔。 但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祖母身上,否则自己就是无聊的长蘑菇了,老爹也不会放自己回去。 既然书信诉苦这条路被截了,那只能另辟蹊径。 “宋记”美食便是一条路子,老爹在看不下去,总不能连自己的孝心都要拦下。 “宋记”糕点蓬松暄软,正适合祖母这种年纪食用,不费牙又好消化。 只是,江都距离上京路途遥远,天气炎热,若想将糕点送到上京,怕是也已腐坏,不能食用了。 所以今日他来宋府,主要想向宋姑娘寻些能多放些时日的美食,奈何天不随人愿,只能等下次了。 而被人念叨的宋时落,此时正同宋大勇一起和八宝斋东家尹二爷坐在一起,名为商讨,实则打探。 “不知宋老爷意下如何?”尹青普胜券在握的笑着问道。 第117章 尹家的算计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好歹也是扬州府头号糕点铺,宋时落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之前怀疑对方因“宋记”糕点铺生意火爆而眼红,故意使绊子都是将人往好处想了。 这位尹二爷刚刚说了什么? 宋家的铺子可以继续开,只是要换个名头,改成“八宝斋”分铺。 呵呵~说的这么好听,当他们宋家是傻子不成,好好的铺子主人不做,为何要俯身给尹家、给“八宝斋”打工,这位尹二爷想的不要太美! “尹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宋家实在不敢高攀。”宋大勇也是一肚子气,开口拒绝。 “哦,看来宋老爷对我开出的条件不满啊,要知道扬州府内还没有哪个糕点铺敢同尹家谈条件的。”被拒绝的尹青普失了面子,恼怒道。 小小宋家哪来的底气,也不去打听打听,能被尹家看上是他们的福分,冠上“八宝斋”的名号可是多少糕点铺梦寐以求的事。 宋时落看着对方恼羞成怒,在没摸清底细前她同宋大勇一样不打算硬碰硬,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宋家初来府城,人生地不熟,背后更无强大助力,却怀有美味的糕点方子,迎来旁人觊觎是情理之中的事。 “尹二爷误会了,宋某没有谈条件的意思。“宋记”糕点是宋家祖传秘方,祖上制了规定不可外传,对尹二爷提出的建议实在恕难从命。”宋大勇憋屈的再次解释道。 同尹二爷合作谈崩以后,宋大勇忧心忡忡,担心对方打击报复。 回来以后,他专门打探过尹家同“八宝斋”,知道对方不仅背靠扬州通判,还是大庆皇商,拥有雄厚实力,是他们宋家远远不能比的。 所以哪怕对方在宋家铺子租期内买下铺子,责令自己三日内搬走,他也只能照做。 于管家从牙行回来,带来的消息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整个贡院街都无空余铺子出租和租赁,要知道贡院街相比繁华的东关街与河坊街,要清冷很多,此处买卖主要针对书院学子,大多以笔墨纸砚和吃食铺子为主。 上次他来寻铺子时,东关街、河坊街一铺难求,而贡院街的空余铺子却不少,不论是租赁的还是售卖的均有,此时却一家也无,这让宋大勇不得不怀疑是尹家的手笔。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愁眉不展,宋大勇心中不停后悔当初没有买下铺子,造成今日的困局。 还有两天,两天之内别说找不到铺子,就是能找到铺子,也来不及装修,看来只能暂时关闭了。 刚开业,生意正火爆时却关门歇业,连铺子都不存在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客户等于全部丢了,以后就算找到铺子还要从零开始,搁谁也不甘心。 宋时落除了前世家中那一点生意经,对生意也是纸上谈兵,但是好在书中自有黄金屋,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嘛。 宋家有宅子,可以在宅子中做好糕点,像小摊小贩一样叫卖,但如此一来,“宋记”糕点铺的档次必然下降,大户人家必然不会到小摊贩上买吃食。 再一个,小摊贩主要面对普通百姓,而“宋记”糕点的价格相对普通百姓而言并不便宜,只能偶尔买些给孩子老人打打牙祭,销量定然下降。 这种做法对于“宋记”短期内看似解决困境,实则带来极大隐患,等于饮鸩止渴,被宋时落排除。 想来想去还是买下铺子如期经营最为稳当,好在还有悦来楼的合作,也不至于将现在维系的客户全部丢弃。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接下来的两天,宋大勇早出晚归寻找铺子,宋时落领着春桃几人制作糕点。 孙氏看着铺子内的新鲜出炉、香气四溢的糕点直道可惜,好好的铺子,好吃的糕点,怎么说不开就不开了。 自从来到府城,见识到大世面后,她便干劲十足,想象着落儿出息后,自家也能沾光,说不得以后也能在府城开家铺子也未可知呢。 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到美梦成真,她梦想中的铺子就像泡沫一般“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掌柜的,开的好好的铺子怎么突然要关了?”一声询问惊醒了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孙氏。 两位身着书生长袍的学子走进铺子,十个客人中大约有七个都是书生模样,孙氏已经习以为常。 “铺子是我家租赁的,现在有了新主家,我们不能再继续开了。”语气仍然抑制不住透出可惜和不甘。 “最后两日,凡是到铺内消费的客人不论消费多少都额外送一枚蛋挞,一份怪味长生果,多买多送,以感谢诸位这段时日对铺子的光顾。”孙氏想起侄女交代的活动,指着告示一一给两人介绍起来。 两人顺着孙氏所指方向望去,店铺入口处张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的正是活动详情,心中不由一喜,暗道今日来巧了。 不过想到日后很难吃到像“宋记”糕点这般美味、价钱又合适的糕点,不由得有些可惜。 ““宋记”糕点铺日后还开吗?”吃惯了她家糕点,以后若是吃不到还真有些不习惯。 “自是开的,眼下已经在寻铺子了,待寻得铺子后,欢迎各位再次光顾。” 想到有些时日吃不到“宋记”糕点,两人都多买了些,家中妹妹可是日日念叨呢。 经过贡院街学子口口相传,最后两日“宋记”糕点铺可谓迎来了开业以来的生意高峰,铺内客人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孙氏忙的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 宋时落领着几人也是不停的做着糕点,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将家中仅剩的面粉等材料用完后作罢,买完后,便同宋大勇雇来的苦力一起将铺内物件运往宋家宅子。 尹青普听着下人禀报近两日宋家的动静,心中不由的气急,真是小看他们了。 短短两日,不仅知道笼络人心,就连新开铺子的途径都告知了。 又是悦来楼,尹青普气的攥紧拳头。 第118章 婚事变故 打定主意后,宋时落就没急着找铺子开业,路已铺好,也不急这一时。 “宋记”糕点铺关门之前,宋大勇就带着女儿见过了在府城的悦来楼东家——季家大爷季裴之。 因为宋家和悦来楼的深度合作,除了菜系,就连宋家糕点也会每日供给悦来楼,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便体现了作用。 季裴之听宋大勇说明了来意,便张口答应下来。 宋家同悦来楼合作以来,给悦来楼带来了多少收益,他心中自然有数,别说“宋记”糕点同自家酒楼也有合作,便是没有,这点小忙也是要帮的。 同在府城多年,对于尹家的做派他自然知晓,同为生意人,他对此自是看不上眼,买卖不怕竞争,但是不能能力不行,就使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八宝斋”之所以在府城称霸这么些年,同尹家的做派自然脱不了关系,凡事手艺好的糕点铺不是被其低价收买便是设法将其搞垮。 宋家或许忌惮尹家,他季家还未将其放在眼中,虽然不能出面帮其与尹家对抗,这种双赢的小忙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宋大勇见季家大爷连想也未想便张口应下,心中微微熨帖。 没错,悦来楼便是宋时落想的后盾。 倒不是说宋时落指望悦来楼做靠山,“宋记”糕点铺刚开业便关门,若不想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让“宋记”糕点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在大家的脑海中,便只能通过悦来楼提醒大家“宋记”曾来过。 况且,“宋记”糕点铺定然会再次开张,有了悦来楼这个宣传口子,待再开业时,说不得还会有自己的客户群体也说不准,至少不用像之前那般从头开始。 心中有了章法后便也静了下来,最近宋时落收拾好一切后,留下春桃和孙氏为悦来楼提供每日糕点,宋大勇托了牙行寻铺子后,便同女儿一起回了江都。 姜家 明日便是姜云初出嫁之日,李家除了六台单薄的聘礼堆在院内,李成风更是连头也未露。 姜母怒气不争的看着一旁落泪的女儿,想要开口大骂,想到了她的身子,硬是将即将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给自己憋的够呛。 什么用功读书,抽不出时间? 哄鬼呢,李家哪个泼妇真是什么瞎话张口就来。 别说临到书院休沐,就是没休沐,他李成风何时用功读过书?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他那一身烂的没眼看的功课还要用功吗? 姜母看着女儿真是又气又心疼,哪家嫁女儿不是喜气洋洋,看看自家,张贴了几个喜字、挂几个红绸了事,李家怕是连这个都没。 姜云初与李成风偷情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让姜家脸面彻底丢尽,姜掌柜气的恨不得将其驱逐出家门,没有这个有辱家门的女儿。 还是姜母苦苦哀求,才同意将其嫁出去,嫁妆、宴席更是没有,姜母不敢违逆丈夫,只能偷偷从自己私库补贴给女儿。 想到自己轿养长大的女儿,一朝走错路,今后人生全毁,只心疼的落起泪来。 从李家今日做派看,女儿嫁过去少不了受磋磨,自己再心疼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唯有嫁去李家这一条路可走。 姜云初看着娘亲跟着落泪,不由得悲从中来。 彷佛直到今日她才清醒,不再沉浸在嫁给如意郎君的美梦中。一直以为李成风对自己也是不同的,两人发生关系后,哪怕名声不好,对方也不会嫌弃自己。 可越临近婚期,她心中越是不安,李家包括李成风的种种行为让她对以后的日子感到恐惧。 手指轻轻的抚摩着肚子,编再多理由都没说服自己后,眼神都变得灰败。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哪怕知道前方是悬崖,她也只能跳了。 “别说今日,就是明日风儿也不用去迎亲,姜家不是想嫁女吗,那就乖乖上轿抬抬进李家。”李母犹不解恨的说道。 “差不多得了,今日便罢了,明日正期全江都百姓都盯着呢,别在徒生事端。”李明德叮嘱李母。 经过这一事,姜李两家可谓名声扫地,两败俱伤。早知今日,不如当初便应下婚事,也省得同姜家闹到如此地步,李明德心中暗暗有些后悔。 宋家铺子都已开往府城,李家却依然在江都辛苦经营,当初两家可是实力相同,今日却相差如此之大,心中不甘也无他法。 人倒霉时,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李明德看着儿子一脸的怒其不争,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读书不行,吃喝玩乐倒是在行,现在又连带的将李家置于如此境地。 当初自己脑子被糊住了吗?不然怎么会对他寄予厚望,认为他能通过科举改换门庭,别说其他了,读了多年,就连童生试都未考过,自己怎么敢想? 现在因为婚事同姜家闹的如此僵,聚贤楼合约到期后必然不会再续约,对李家又是一大打击。 本应是娶亲的喜事,府中未见喜色,娶亲之人脸上更是一脸冰霜。 李成风心中不甘、疑惑交织,对于明日的婚事毫不在意,本就不是他中意之人,若是不用去迎亲更是省事。 按照计划,当日房中之人应是宋时落才对,可是最后醒来时却变成了姜云初。 没错,当日便是他截胡,收买了刘珍珍事先找好的两人,顶替而去,一心笃定是宋时落的他,因房内昏暗,便看也未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宋时落便是他心上的白月光,没有染指成功,总归心有不甘。 第二日,姜府新房内,姜云初不顾妆面,掩面大哭起来。 李家太过分了,昨日如此便罢了,今日竟然连迎亲都省了,姜母差点气的撅过去。 姜掌柜更是摔了当着宾客面摔了茶盏,扬言亲事作罢,将姜云初送去家庙反省,永不出嫁。 本就惹得全城非议的两家婚事,在婚期当天更是让人大跌眼镜,直呼李家欺人太甚,不够地道。 第119章 吃里扒外 姜云初最终还是嫁去了李家,姜母虽担心女儿会受磋磨,但更不忍她年纪轻轻就要青灯古佛,清冷一生。 姜李两家婚事最终在李成风姗姗来迟的迎亲中落下了帷幕,此事也成为江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间就这样一扫而过,转眼已到了金桂飘香的季节。 本应在府城忙碌的孙氏却不得不回到了松树村。 变蛋拍黄瓜推出后,同所预料的那般成为悦来楼乃至整个府城的热门凉菜,再加之黄金变蛋外表不俗,深受达官贵人的推崇。 宋大树父子俩便专门在村中收购鸡蛋,因对鸡蛋的需求量大,放开了收购门槛。 自此,凡事与松树村沾亲带故的都带着积攒的鸡蛋到了宋家,宋大树与宋时昌平日除了忙活地里的活计,其余时间不是在收购鸡蛋就是在去县城送鸡蛋的路上。 就连嫁去大河村的宋杏花也不例外,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觉的是占了娘家便宜的她。 看着左邻右舍都将鸡蛋卖了,在侄儿宋时运上门告知后,便将家中积攒的鸡蛋都带了过去。 陈春燕看着家中高价回收的鸡蛋和上门之人一脸喜色,心中甚是不平。 她不是没有通知娘家,在第一次收购鸡蛋时就曾透露给娘家,让他们积攒鸡蛋卖,奈何娘家兄嫂就不是勤劳之人,每日闲散在家。 家中养的两只母鸡,每日下的蛋连自家吃都不够更别说攒下鸡蛋了。 “娘,宋家收购鸡蛋应该会长期下去,咱家可以养些鸡仔下蛋,这也是赚钱的活计,两个鸡蛋三文钱,不比出去找活赚的少。”陈春燕为娘家着想,劝说道。 “呦,妹妹,不是我说你,嘴巴一张就是养鸡,那鸡是一天两天能长大的,等养大了宋家不收了,不是白做了。”陈家大嫂一脸不满的反驳。 “那大嫂便去外面收购鸡蛋,在卖与宋家,赚取其中的差价。” 这是陈春燕无意间偷听宋时运与宋杏花谈话知道的法子,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二房想拉扯宋杏花一家而想的点子。 这个法子是个取巧的,既不用花费精心养鸡的时间,更无需任何本钱,只要动动手就能稳赚,本以为娘和大嫂定然会同意的。 “十里八村哪个不知道宋家收购鸡蛋,他们又不傻,怎么会放着高价的不卖反而卖给我们,妹妹若真心想帮娘家,便将做那变蛋的法子告诉我们才是正经。”陈家大嫂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陈春燕有些生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十里八村收不到,不能走远些吗,稳赚的买卖竟然也不满意,说到底就是懒! “宋家他二叔买卖做的挺大。”听到儿媳的话陈母眼中闪过算计。 “买卖做的在大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说我了,就是我婆母都是去给二房打下手的。”陈春燕心中不平,觉的婆母傻,竟然帮着二房防自己。 想到上次之事,“再说上次发芽菜之事已经引起婆母的怀疑,现在对我防的越发的紧了,就连县城我都是偶尔才能去一趟。” “春燕啊,你可不能糊涂,娘家好了,你哥哥好了,你才会好”陈家大嫂开始了新一波的洗脑。 几日后,除了“宋记”,江都县又出现了新的变蛋,这让其他酒楼大喜,纷纷前去购买,也让宋家大吃一惊,不是说变蛋不会被模仿,而是模仿的太快了。 或许不应该说模仿,模仿还要费心琢磨尝试,这个就像是知道宋家变蛋方子似的,速度快的都没时间琢磨。 宋大勇留了个心眼,一番调查后才知道是家里出了内鬼,这才有了孙氏回村这一举动。 “我们宋家养不起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如此放不下娘家那便回去。”孙氏满腔怒火都在回家后发泄了出来。 刚刚得知此事的宋大树和宋时昌,都有些懵懵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时昌后悔,若不是自己心软,让妻子同自己去了几次县城,她定然不会看到变蛋制作过程。 想到每次送完鸡蛋,妻子都要去内院看望阿奶,他也没有多想,只觉的妻子孝顺,家庭和睦,心中还暗暗高兴,现在回过味来,才知道原来她是另有所图。 “婆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一直在村里,怎么会知道怎样做变蛋。” 只要自己咬紧牙关,就和自己没关系。怎么?变蛋只是宋家做的,旁人都做不得? “听不懂?好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卖家不是陈家就能蒙混过关了?用代家做幌子,你们陈家和代家一个做一个卖,狼狈为奸倒是般配的很。” 代家正是陈家大嫂的娘家,陈家这次也学聪明了没有直接以陈家名义往外售卖,而是和岳家合作,掩耳盗铃。 陈春燕听到孙氏明确说出实情,知道对方肯定调查清楚了,心中突然害怕起来,眼中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 陈春燕的模样正无声证实了孙氏的话,宋时昌又气又悔,以前妻子补贴娘家,只要不过分他都不曾计较,但是二叔家的生意可是老宋家的生计,坚决不能动。 上次妻子动了发芽菜的生计帮助娘家,娘已经狠狠训斥过,并且将她留在村中,不准她在接触二叔家的任何事情,即便如此,妻子还是没有改变,这次竟然更是过分。 枕边人和自己不同心,他觉得无力,若是其他问题,他都可以忍,关系到宋家生计的大事实在不能接受。 陈春燕见婆母一脸一脸严肃不可反驳,而丈夫在一旁一言不发,面色阴沉,觉的宋家欺人太甚,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陈家趁着此次变蛋腰包鼓了起来,虽然陈家所做变蛋相比宋家不成型,但聊胜于无,对于其他酒楼而言,有了这道菜才有了可以和悦来楼竞争的信心。 就在陈家一家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陈春燕哭哭啼啼进了家门。 在得知详情后,开始还一副好耐心的陈家大嫂脸色拉了下来。“今日可是陈家的好日子,妹妹这般哭啼,真是晦气。” 第120章 转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妹妹一会吃过饭就回去,家中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实在没有空余的房间。” 一心回家寻求依靠的陈春燕听到此话都忘记了哭,愣愣的看着自己娘和大嫂。 她被婆母撵了回来啊,大嫂不想着安慰她给她出气,竟然还将她往回撵? 什么家里没有空余房间,出嫁后自己所住的房屋便成了杂物间,床铺都还在的,这是不想收留她啊。 “娘,宋家已经将我撵出来了,打算休了我,我还能去哪?娘家就是我家啊。”陈春燕一脸委屈给亲娘诉苦。 “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休书,她宋家拼凭什么不让你回,好好在家过几天,过几天等你哥回来让他陪你一起回去。” 陈家眼看就要起来了,可不能有个被休回家的女儿,再说女儿离了宋家,以后宋家再出些好的方子,他们陈家上哪知晓。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陈母一副耐心的安慰女儿,陈春燕听到母亲的话,心中顿时感到熨帖,狠狠横了大嫂一眼。 孙氏这次是打定主意休了陈春燕,只是儿子有些优柔寡断,她也没有强逼,打算给他几天时间,毕竟小夫妻过了这一段时间有了感情也能理解。 然而没等孙氏提起这事,陈春燕就在陈家三人的陪同下回来了。 瞧陈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家理亏,他们上门讨理呢。 孙氏泼辣的名声也不是虚的,见对方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门一关,眼神都不带给一哥,吃了闭门羹的几人神情顿时一渍。 陈癞子想上前耍横,看到孙氏身后的宋大树父子俩脖子一缩退到陈母身后。 “亲家这是做什么?这就是宋家的待客之道,哼~”隔着院门陈母大声喊道,看到左邻右舍在墙头围观,心中不免得意一笑。 “客?就你们陈家也配做我宋家的客?我已将话说清楚了,你们陈家的女儿我们宋家养不起,时昌,快去把休书写来。” 边说边扭头吩咐儿子,宋时昌面无表情,转身便朝屋中走去,陈春燕心中一凉,摸了摸肚子,顿时信心十足。 “休书?我女儿嫁入你们宋家不说功劳、苦劳,现在她怀着你们宋家的孙子,竟然还要被休弃,你们还是人吗?” 陈母说完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周围同宋家住的近些的都听到了此事,议论纷纷。 孙氏难得愣怔住了,陈春燕怀孕了? 她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自儿子成亲后,自己没少盼着他们夫妻俩早日生娃,为宋家延续香火,可为什么会是现在有了,让她一时进退不得。 宋时昌听到消息也不写休书了,被孙氏喊去请郎中,他也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担心陈家以怀孕为借口回宋家。 可事与愿违,大夫把脉后,证实了陈春燕的孕事,孙氏无奈只能低头。 子嗣是大事,无论陈春燕如何,既然有了宋家的孙子,就决不能罢手不管,让宋家子嗣流落在外或者改为他姓,被婆母知晓,怕是被休的就是她了。 此时正是农忙时分,稻谷成熟,村中家家户户的劳动力基本都在忙着收割稻谷,宋家田地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两个人能忙活过来的。 陈春燕有孕,孕期前三个月还是安胎状态,田里的活计定然不能再做,考虑到这个现实问题,也为了防备陈春燕,孙氏只能从府城回村。 宋老太知晓变蛋方子泄露之事后,也是恼怒不已,对大房孙媳大失所望,更是当着孙氏同宋时落等人说清此事,大房日后都在村中帮忙,不能接触同方子相关的事情。 孙氏脸色涨红,有种被人当众扇耳光的感觉,的确,儿媳偷方子不就等于是自己偷方子吗?大房脱不了干系。 其实得知此事后,她就打定主意,要么解决儿媳问题,要么与二房生意撇清关系 儿媳有孕不能休弃,那么只能选第二种,虽然心中不舍,毕竟因为二房,自家现在渐渐富裕起来,眼见日子有了奔头,却 且说宋时落铺子问题。贡院街铺子关闭后,因为有了悦来楼的宣传的售卖,虽然量少,但影响力没有消失,宋时落也没急着寻找铺面。 她内心还是希望将铺面开在贡院街,而且在尹家谈判失败后,于管家寻铺面屡屡失败后,也渐渐寻摸出些许不对劲。 走访了几家牙行都是如此,验证了事实就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宋家便暂停寻找铺面。 同样一个铺面,只要他去询问,牙行便一口咬定已经租赁或出售,知道整个贡院街都是如此。 但明明对自己说过已经出手的铺面,却在第二日还在由牙人带人相看,这就不正常了。 宋大勇私下寻找过首次购买铺面的金牙人,他也亲口承认了尹家所为。 在几日他们便同府城几家牙行打过招呼,不准租赁或出售铺面给宋家,尹家毕竟背靠扬州通判,大家都不愿与其交恶,大牙行的动作纷纷引得小牙行效仿,所以宋家才会屡屡碰壁。 不是没想过寻个陌生面孔去牙行购买铺面,只是后面变蛋方子泄露之事着实影响心情,让她有种事事不顺的感觉,便想放一放。 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将它交给时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也可以为事情带来新的转机。 因为悦来楼的介入,尹家心存顾虑,若是对方只是小小宋家,他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季家他却不能不忌惮一二。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宋家迟迟未见购买铺子,牙行总不能因此便不营业,所以他也放开了这方面的制约。 目前,宋家在府城的铺面已经买好,位置依然在贡院街,铺子面积却是之前的两倍大,所花银钱自然不少。 宋大勇吸收此事的教训,怎么也不愿意租赁铺子给别人留下可乘之机。 可以说宋家现在家底空空如也,近些日子赚取的银钱全部置换成了府城的一铺一宅。 第121章 七夕之夜险落水 进入金秋时节,乡试便在眼前。 每年扬州乡试都在府城贡院举行,贡院街近日稍显寂静,仿佛在为即将来临的乡试准备着。 宋时落送走铺子中的一波客人之后,便歇了下来,想到七夕灯会,不禁有些蹙眉。 每年的七月七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又名乞巧节,传说牛郎织女将于今日鹊桥相会,民间多于今日举办放灯祈愿、穿针乞巧、染指甲、晒衣等活动,有向织女乞求智巧之俗。 女红一丝不通的宋时落,对于穿针乞巧活动只能望而却步,反而对染指甲、放彩灯兴致勃勃。 七夕前一日,她便跟着几个小丫头一起在家中,采摘凤仙花,将花瓣捣碎,再加入少许明矾搅拌均匀,取汁液涂抹在指甲上,用片帛缠好过夜,到第二日取下片帛即可。 前世宋时落幼时经常同玩伴一起这个,现在做起来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都没用几个小丫头帮忙便做好了。 看着自己十指被片帛包裹,行动不便的模样,倒是有些怀念前世简单快捷的美甲了。 “小姐,给!” 莫语头发稍有些凌乱的走进来,伸手递过来一个盒子。 宋时落见她喜悦的模样,好奇的看了过去。 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盒子里装着一个硕大的蜘蛛,正在四处攀爬寻找出路。 对各类虫子、蛇等恐惧的她,乍一看着实吓得不轻,看着近在眼前的蜘蛛,汗毛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姐,这可是我费了好些功夫才捉到的,将它放在盒子里,保管明日结的网又圆又正。”莫语一脸兴奋的表功,没有看到自家小姐那不正常的面色。 这也是大庆朝七夕节的习俗之一,女儿家在七夕前日,捉蜘蛛放在盒中,经过一夜,若第二日打开盒子,蜘蛛所结的网圆正,谓之“得巧”,是女儿家的一种美好愿景。 等候片刻,见小姐没有反应,看到被包裹的十指才反应过来,将盒子收起放在一边,宋时落顿时松了一口气。 哪怕到了第二日,七夕当天,莫语看到盒内蜘蛛网惊喜连连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实在没有看到盒内的蜘蛛网有什么独到之处,在她看来也不够圆啊。 她唯一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将蜘蛛放走了,天知道这一夜她有多担心蜘蛛会从盒子中跑出来,爬到床上 莫语几人对小姐顺利“得巧”之事心中很是高兴,喜气洋洋的将盒子中的大功臣放回院中。 吃过早膳,将手指的片帛取下,露出十个艳红的指甲,衬的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像白的发光一般。 正当她欣赏这不输美甲的技艺时,远在村中的堂妹宋娇娇来了县城,打算同她一起过乞巧、放彩灯。 今年乞巧节也是赶巧,正巧遇到书院休沐,宋时宇早在昨日便回到家中,今日因堂妹加入更是充当两位妹妹的护花使者,陪同参加晚上的灯会。 同样休沐归家的还有叶景琛,他没有女儿家乞巧的心思,回到家中见母亲将旧衣物拿出来晒太阳,便跟着一同忙活起来,见阳光不错,便连同书籍也搬出不少在院中晾晒。 直到日落西山,刚刚将衣物书籍收拾回屋后,陆今川踏进叶家大门,叶母对这个有礼有节、贵气十足的公子颇有好感,热情招待。 夜幕降临时,在叶家用完晚膳的两人,便也出门,观赏七夕灯会活动。 宋家,宋时落姐妹俩跟着宋时宇也出了门,莫言莫语提着准备好的花灯跟在身后。 街道上各种形状的彩灯挂在空中,将江都县的夜空映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宋时落跟着哥哥往河边走去,越靠近河边越是拥挤,入目皆是盛装打扮的少男少女相伴而行,手中无一例外的提着形状各异的花灯。 宋时宇护着妹妹在人群中穿梭,终于寻到一片人员相对较少的区域,几人便停了下来。 河边的石板处已有两位女子正在放花灯,宋时落领着宋娇娇在石板边等候。 “你赔我花灯,呜呜” 突然,石板上一名女子哭着朝另一女子喊道,宋时落闻言看了过去,只见靠近石板处的河边一个花灯歪歪斜斜的燃烧着。 很明显,应当是花灯没有放稳,导致里面蜡烛倾斜烧着整个花灯,看样子同另一名女子相关。 “是你自己没拿稳,不关我的事啊” 女子辩解声瞬间被惊叫声代替,花灯毁坏的女子狠狠伸手打向另一名女子手中花灯,防不胜防,花灯落入水中顺着水流渐渐远离岸边。 两名女子便在石板处推嚷起来,宋时落暗道不好,还未等她开口提醒宋娇娇远离河边,只见花灯烧毁的女子用劲一推将另一名女子朝宋时落所在方向推了过来。 身后便是河水,躲无可躲,情急之下只能将宋娇娇往一旁岸边退去,忍受不了对方冲击的她身体悬空即将落入河水中时,突然从侧面伸出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她。 宋时落悬着的心到了嗓子眼终于渐渐落回原位,看向救星般看向来人。 “另一只手也递给我。”叶景琛双手用力握住宋时落的手,提醒道。 宋时落忙回神,双手用力抓握住他,叶景琛一个用力渐渐将宋时落拉了上来。 宋时宇也挤开人群跑了过来,刚刚听闻有人落水,没成想竟然是妹妹,有些懊恼刚刚的离开。 惊魂未定的宋娇娇脸上挂着泪珠跑了过来扶住宋时落。 河边因为女子落水而挤挤攘攘起来,有下水见义勇为解救落水女子的,也有目睹之人指责动手之人,一片吵闹。 宋时落兄妹几人同叶景琛、陆金川二人挤开人群,远离河边。 “刚刚多谢叶公子相救才能免于落水。”宋时落站定认真道谢。 “你的手还好吗?”想到刚刚拉扯之间听到的声响,她不放心的问道。 叶景琛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面色如常,“无碍,举手之劳,宋姑娘无需挂心。” 虽然直到双方分开,她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但后来还是得知了其左手脱臼之事,想到近在眼前的科考,心中有些担忧。 除了暗暗祈祷对方不是左撇子之外,她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二。 第122章 二十四节气礼盒 八月,不仅是秋闱之月更是中秋之月,中秋过后就会迎来“秋闱”会考。 说起中秋,自然少不了月饼,作为糕点铺的“宋记”自然也不例外。 宋时落早在一个月前便提前对月饼进行构思,并制作出多款。 “宋记”糕点铺目前在府城也算的上是家喻户晓的旺铺,除了店铺糕点口感好、价钱相对便宜外,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它的独一无二。 “宋记”糕点铺不同于其他的糕点铺,店铺内的糕点新颖独特,是其他糕点铺从未出现也甚少模仿出的。 所以对于中秋月饼宋时落依旧贯彻与众不同的路线,走“宋记”独特的路线,而非像其他店铺一样制做豆沙月饼。 将二十四节气装进月饼便是宋时落对中秋月饼的巧妙构思。 “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百姓的生活方式与生存之道都与二十四节气有关,诠释了“过去”与“到来”,记录“播种”与“收获”,二十四节气是有没、只会、永恒的四时之诗。 立春-茶香蛋挞莲子酥 雨水-蜂蜜红枣枸杞糕 惊蛰-玉乳小点 清明-龙井绿豆酥 谷雨-牡丹茯苓小点 立夏-梅子杏儿酥 小满-榛仁燕麦酥 芒种-青梅煮酒小点 春季,以春日食材入陷,自然清新,细腻柔和,散发初春气息。 立夏见上心。青梅、杏子、鲜花都是夏天的记号,以花果调香入味,唇齿留香。 果实在秋天成熟,秋天适合吃些酸酸的水果,酸甜咸香,一口入秋。 冬日需补冬,冬日的美味多沙糯甘甜,是冬日难忘的味道。 四时八节,应季应食,将时序、风俗、传承融入到味觉与视觉,品味舌尖上的历史与文化。 这套月饼的食材决定了它必须不能大量制作,且食材的难得,价钱自然不菲,注定客户人群将面对富贵之家。 为了让更多人品尝到“宋记”二十四节气月饼,宋时落决定制作一套在店铺做样品,其他的便零散出售,多以夏秋两季月饼为主。 在距离中秋还有半月之余时,宋时落便有了二十四节气的一地位客户,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恩人。 秋闱在即,陆今川心中也是焦急,对于自己肚中墨水一清二楚的他,很是担忧自己回不了上京了。 因为上次到宋家跑空,现在临近中秋,他便又不死心的来到了宋家,这次倒没有叶景琛陪伴,交际能力出众的他直接同宋时宇一起来的。 宋时宇自从上次无意间得知陆今川竟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后,满心感激,对他的刻意相交更是欣然接受,知道他的来意,更是主动将没=妹妹引荐了过来。 “宋家与美食一道颇有见地,糕点铺更是不同凡响,便是上京的糕点铺也是不能相比,不知中秋有何精品?” 开门见山,陆今川见到宋时落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眼神满是希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上京一无所知的她,对自己所做糕点有些不自信起来。 要说自己的二十四节气月饼在江都或是府城还是挺能打的,但是上京就未可知了,毕竟这个时代人们的智慧她从未曾小觑。 想到这里,她吩咐莫语将刚做好的一套月饼端了出来,成与不成,能不能入了上京贵人们的眼,还是由眼前之人亲自辨别。 陆今川上前打量,大红的食盒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四枚糕点,颜色、形状各不相同,食材丰富,寓意深刻,让人观之便眼前一亮。 听到宋时落的解说,陆今川眼神渐渐亮了起来,直呼自己来对了,回京有望了! “太有想法了,宋姑娘果然玲珑心思、聪慧过人。”陆今川口中夸赞,自小在富贵堆里长大的,什么东西打眼一看便知好坏,吃的也不例外。 看着面前让人口齿生津的糕点,话语一转,“打眼一瞧,色、香皆有,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没等宋时落开口,一旁的宋时宇自然开口应了下来。 “想知道味道还不简单,亲自品尝一番便是,陆兄见多识广,若有其他需要改进的,正好可以同舍妹反馈一二。” 想到以往妹妹追着家人品尝各种糕点,要人一一评价反馈之事,宋时宇觉的这是个好机会。 等的就是这句话,陆今川毫不客气的上手拿起一枚“清明-龙井绿豆酥”,入口细腻丝滑、绿茶的清香充盈在唇齿之间。 嗯~不愧是宋记,果然不同凡响,绿豆沙的细腻程度让自己都暗暗称奇,宋姑娘确实有两把刷子在手的。 宋时宇也跟在陆今川之后,品尝了起来,两人一口一个,原本精致小巧的月饼,没一会儿便见了底,还差点因为不同的口味而抢了起来。 算着时间,陆今川当场定了五盒,中秋前夕送至上京荣国公府。 看着面前刚刚制作完成的五盒二十四节气月饼,宋时落装点好之后便让人送去了书院交给陆今川。 宋家目前没有能够送外上京的人力,委托镖局等不说时间有些紧张,对于吃食而言着实有些不太安全,而陆今川则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途径。 白羽提着莫语刚刚交给他的五盒糕点,迎面便遇到了公子同叶公子。 “公子,糕点一送来,属下现在就安排送往上京?” “嗯,去,连同我的家书一同送去,带话就说孙儿祝祖母和母亲中秋安康,原谅孙儿不能回家团聚。” 白羽抬头,这茶味十足的话实在不是公子的风格,想到老夫人和夫人,他便明白了。 但从以往信件被截的情况来看,这话怕是传不到老夫人和夫人的耳中。 白羽转身离去,叶景琛看着他手中精致华美的糕点盒,不仅识字且目力极好的他,自然看到了“宋记”两个大字。 “叶兄,有何问题吗?说出来小弟给你解惑。”陆今川贼兮兮的说道。 “宋记?”叶景琛问。 “叶兄明知顾问啊,宋姑娘得知我喜好美食且一片孝心,便主动开口,亲自下厨成全小弟。真真是位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女子。” “怎么,叶兄没有收到吗?”自编自说,不经意间反问。 陆今川没有正型的刚说完,还未等他得意,便收到两记凉意十足、轻视满满的眼神及离去的背影。 第123章 找到补偿某人的途径 今日到书院除了收拾衣物归家外,主要是聆听夫子的考前教诲,对于书院的得意学生,书院对他的此次科举甚是重视,期待其能在乡试中继续大放异彩,哪怕解元也可争一争。 今年乡试正是中秋节后开考,所以最迟中秋节次日,叶景琛便要出发前往府城。 江都距离府城较近,且叶景琛对府城并不陌生,已经早早定好客栈,只要乡试前一天赶到即可。 今日便是中秋,叶景琛刚一到家,叶母便拿出了宋家送来的中秋礼盒——二十四节气月饼。 单看包装便觉精美,打开一看,各式颜色、形状、种类不同的月饼更加让人眼前一亮,同自己送至宋府的中秋节礼明显不是一个层次。 听说是宋家姑娘亲手所制,宋母只觉丈夫定下的这个婚事极好,宋家姑娘有才有貌,进退得宜,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同自家儿子真是般配的很。 看到母亲拿出的月饼,外观同陆今川当日所拿礼盒一般无二,叶景琛面色如常,彷佛寻常之物一般。 只是在中秋晚饭之后,颇有兴致的准备了桌椅、茶水、点心于院中,邀请母亲一同赏月,摆放桌上的点心自然就是宋家送来的二十四节气月饼。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与此同时,京城荣国公府 老祖宗所在的松鹤堂内一片欢声笑语,言笑晏晏。荣国公夫妇、荣二老爷夫妇以及除陆今川外所有的孙辈皆共聚于此。 让平日甚是清静的松鹤院热闹非凡,人人穿着锦服、面带笑意,口中输出的也是各种吉祥话,惹得荣老太君及各位长辈时不时地开口大笑,整个院内充满和谐美好的气氛。 对月当空,把酒言欢,荣老太君看着面前的儿孙绕膝,心中满足的很,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过,年纪越大,对亲情的渴望越浓,越是怀念含饴弄孙的日子。 中秋节即是团圆节,看到茶几之上摆放的二十四节气月饼礼盒,荣老太君满含笑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荣府子孙众多,可在众多子孙中,最受她疼爱的莫过于嫡子长孙,荣国公陆讯正是嫡子,而陆讯之子陆今川正是嫡孙,不出意外也是荣国公世子。 也不知川儿在江都偏僻之地过得可好,今日如何度过的?团圆之日却独留他一人在异乡,怎么让她不心疼。 可即便独自一人、身在异乡,他心中仍然记挂着自己这个祖母,让她心中疼爱的同时也不由的感到熨烫。 想到这个,不由得横眼看了一旁的长子,若不是他搞得这一出,自己怎会在团圆之日见不到乖孙? 气氛极好,举杯邀月的陆讯,突然看到母亲的眼神,面色讪讪,心虚不已。 昨日收到从江都送来的书信及包裹,他第一反应便是同以往一般看也未看便扣下了,直到管家特意提醒,他这才仔细看了看。 本来没抱希望,对所谓的中秋礼品嗤之以鼻,毕竟扬州虽富庶,但众所周知,各地的好东西皆在京城。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江都县能有什么好东西,如此大张旗鼓的从江都千里迢迢往京城送礼品,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定然又是求情之举。 便是这份轻视之心,在看到礼品真面目时才会如此惊讶,以二十四节气寓意的月饼,如此精巧的心思、精美的糕点便是上京都很难见到。 看来江都之地果然去对了,一向玩世不恭的儿子竟然如此有心,长进不少,欣慰之余,查看书信没有不妥之后,便将礼品同书信一起送往松鹤堂。 荣老太君看到孙儿的礼品和书信,心中对孙儿的疼爱瞬间达到顶点,不由得抱怨其儿子的狠心,在她看来孙儿相貌堂堂,一片孝心,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学识?荣家世袭的国公爵位,同普通百姓不同,无需寒窗苦读,既然有此条件,为何非要去吃苦。 她明白儿子的初心是磨砺孙儿心性,让其更快成长,所以当初也没有反对,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穿鞋的为何要同光脚的比吃苦耐劳? 在荣大夫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荣国公最终妥协,同意乡试之后,无论名次如何,是否考中都准其回京,这才让荣老太君消了怒火。 因为礼品独特、新颖,荣老太君只在家中留了一盒,其余皆送往了同荣府相交甚好或想要结交的府上。 此举无意间让“宋记”的名头在京城权贵之中流传开来,给他们心中留下了宋记的痕迹。 对此一无所知的宋时落,在像陀螺一般忙碌一天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得了空儿,停下来歇歇那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身体。 今日“宋记”糕点铺客流不断,不光月饼,便是其他糕点都被抢购一空。 除了订购出去的二十套二十四节气月饼套盒外,宋时落还额外多做了几套,紧赶慢赶终于在中秋节前全部做完并送出。 宋家关系简单,除了村里的亲人及相熟之人,便是同宋家生意来往的人家,而需要节日来往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同悦来楼的关系,以及上次程府美食宴之事,自然少不了同季府与程府走动,宋母更是亲自准备了中秋节礼送往两府。 至于叶家,则是在叶家专程至宋家送中秋节礼时,顺道同回礼一并带回去的。 套盒银钱高,凡事订购的皆是家境优渥的人家,虽然利润丰厚,但数量有限,且耗费较多精力。 相比而言,散装的月饼从销售情况和收益来看也毫不逊色,来店铺散买的客人更是带动了其他糕点的销量,让店铺在府城名声渐显,口碑也是首屈一指。 除了今日忙碌,宋时落还有一个发现,今日来买糕点的客人纷纷订购了三日后的鸡蛋糕、肉松小贝等糕点。 好奇的询问一番方才知晓,均是为家中即将参加乡试的孩子订购的,因糕点蓬松暄软、香甜可口,相比烙的饼子要美味营养的多。 现在天气炎热,寻常食物放不得,大家基本都只能做些饼子之类耐放的食物,只是饼子刚烙的时候还行,一冷就变硬,吃着费牙不说,身体素质差些的吃完闹肚子也说不准。 这个发现让宋时落计上心头,喜笑颜开,真是解决了困扰她多日的难题——提供了一个让她苦思冥想补偿某人的途径。 第124章 钞能力 大庆朝乡试一共分三场进行,每场三天,一般在府城贡院举行。 一旦进场后,吃喝自理,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一律不准出考号。 在君子远离庖厨的思想下,大多读书人更是缺乏基本的常识,家中只能尽可能为其尽可能的准备些简单煮制或加热便可入口的食物。 “宋记”的糕点虽然较饼子一类的更易入口食用,但在炎热的天气中也不能放置三天,宋时落想预定的客人一一解释,以免让学子食用变质食物耽误考试。 什么糕点可以取代饼子? 当属吐司无疑了。 前世哪怕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吐司也可放置三天不变质,给学子带入考场最合适不过,预订的客人们听到宋时落的话,纷纷改订未曾见过的吐司。 若想补偿某人,自然不仅仅是让其吃饱,毕竟考试时是脑力和体力的比拼,营养也是要要有的。 于是宋时落开启了新一轮的制作美食之旅。 首先便是香菇猪肉酱,购买新鲜的五花肉,洗净切丁,油热倒入猪肉丁炒至出油,在放入姜末、蒜末、香菇翻炒均匀,继续加入酱油上色、白糖提鲜,兑水熬煮,最后在出锅时放入葱末,鲜香扑鼻的香菇猪肉酱就制作成功了。 吐司涂抹上香菇猪肉酱,既营养又美味,大大节省了学子们熬煮饭食得时间,为考试争取更多的答题时间。 若是有牛肉,熬制牛肉酱会更加鲜香且耐饿,奈何这里牛是重要的劳动工具,官府明文规定不可屠杀耕牛,想到这里宋时落暗暗可惜,她都快忘记牛肉是什么味道了。 干的有了,还少喝的,总不能干噎,虽然熬制白粥也不费功夫,但日日喝白粥也会腻。 想到家中囤积的黄豆,宋时落便有了主意,豆浆,五谷浆,黑芝麻糊。 想到便干了起来,将黄豆、黑豆、红豆、红枣,黑芝麻、白糖等谷物清洗晾干后,按比例配制,磨成粉末。 莫语自告奋勇的担起了推磨的活计,来到宋家后,除了身份变成了下人,但宋家宽厚,小姐更是脾气好,伙食更是没得说,在宋家的生活要比之前在家时还要好。 只是自小闲不住的她,来宋家这段日子,毫无用武之地,感觉筋骨都快生锈了,遇到能出些力气的活她便抢着干,哪怕知道这些事小姐给爱逛青楼的叶公子准备的食物,她也忍了下来。 而莫语心中念叨的爱逛青楼的叶公子,此时正在前往府城的马车上。 按时间,他应该早就到了,现在却还在路上,原因便是身旁之人——陆今川。 自从刘府美食宴,两人有了不可言说的交谈后,陆今川便缠上了叶景琛,这不,府城科考也牢牢的跟在其的身后。 即便他只要吩咐一声,衣食住行自然有人提前准备妥当,可他却放弃了康庄大道,一心要和叶景琛挤在一个小客栈里。 叶景琛看着对面神情悠然闲适的陆今川眉头轻皱,对于眼前这个随意打乱自己计划之人心生不喜,若不是夫子亲自开口让他照看一二,他真不想多事。 云来客栈门前,叶景琛拿起包袱,下了马车,径自往里走去,陆今川紧跟其后。 “两位公子,小店客满,还请公子去别处看看。”小二一脸笑意的向进门的两位公子解释道。 三年一次的乡试,每次乡试,便是他们客栈生意最为红火的日子,早在几天前客栈就已客满。 “我早在几日前便预订了房间。”乡试客栈的红火他自然知晓,当然不会今日才来预订,想到这里看了一旁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某人一眼。 陆今川邪魅一笑,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一间上房。” 话音刚落,未及人反应,一枚银锭子便“啪”的一声放在了柜台之上。 “贵客稍等,小的这就为您安排。”店小二双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银元宝,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然忘记刚开始的客满之言。 这大概就是“钞能力”的魅力。 陆今川一脸臭屁的跟着住进了客栈,神情得意非常,内心却有些后悔,看着堪称上房的简陋房间,这大概是他住过的条件最差的客栈了。 此时客栈内放眼望去来往皆是书生模样的人,身着长袍,背着包袱,年纪也是参差不齐,跨度极大,有如叶景琛一般年纪轻轻的,也有年余四旬的,甚至更年长的天涯海角你们 明日考试,今日大多学子都会前往贡院熟悉路线,叶景琛、陆今川二人也不例外。 贡院街也迎来了三年来最为热闹的时刻,街道两旁林立的铺面此时大门敞开,迎接来自扬州府辖下的各地学子们。 一时间整个街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流量更是堪比东关街,昔日安静的贡院街仿佛醒了一般,活泼起来。 叶景琛两人顺着人流往贡院方向挪动,越靠近贡院人群越是拥挤,各个满怀希望的看着面前的贡院,祈祷能够一切如愿。 一入考场,可能飞上云端,也可能跌落泥地,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就在眼前这一方天地实现。 陆今川倒没有这种感触,在他的世界里,参加科考才是另类,见惯了世袭或家族谋官,实在无法同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共情。 可是现在安闲自得、兴致盎然的他,若是知道后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怕就不会有此刻的好心情了。 两人顺着人流来,也顺着人流往回走,在人群渐渐稀疏,即将远离贡院街时,面前突然横出一支队伍,抬眼望去,赫然是两人在熟悉不过的店铺——“宋记”糕点铺。 这边是宋家新开的店铺,同在贡院街之上,比之前的的店铺距离贡院要远一些,看着购买糕点的人群,两人都好奇不已。 “兄台,什么糕点竟如此受欢迎?” 知道宋姑娘手艺好,糕点更是美味,可是如此长的队伍实在有些夸张,且仔细一看,排队之人中大多数竟然都是学子模样。 第125章 乡试1 “你们不知道吗?宋记近日新出了一款糕点名叫吐司,据说可以放置三天不腐坏,不想在考场吃生冷发硬的饼子,所以大家都来买蓬松宣若的吐司了。” 被问学子耐心的为两人解答,排在其前方的学子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乡试不同府试,先不说学识如何、能否考中,便是整场考试坚持下来,最少也要掉层皮。仿佛被提醒了般 陆今川一听仿佛被提醒了般,是啊,在考场一待就是三天,想想就知道不好过。 且以他对自家老爹的了解,能不能考中是能力问题,能不能坚持考完就是态度问题了。 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抓住态度问题这个把柄,为了早日回京,这次考试定然要坚持到底才行。 “如此有缘,既然到了宋姑娘的店铺外,哪有视而不见、过而不入的道理,这种有失礼节之事实在不是陆某的风格,白羽,你去和宋姑娘打声招呼。” 陆今川说的一本正经,只是一行四人,除了他自己,就连白羽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哦,对了,此次科考,叶景琛也是难得带了书童一起前来。 几息之后,白羽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火急火燎的莫语,见到两人,行礼之后,直接开口。 “二位公子,小姐现在抽不开身,让我转告二位,她为二位公子准备了些许食物,待忙好之后便送去二位所住的客栈。” 陆今川一听,眉开眼笑,立马上道的报出了就住的客栈,心中暗道不愧是宋姑娘,心地善良又仁义。 传话结束,在转身离去之际,莫语实在没忍住冲着一旁逛青楼的叶景琛翻了个白眼。 叶景琛: 陆今川: “叶兄,得罪了她吗?”陆今川一手摸着下巴,看戏的说道。 叶景琛此时也是满腹疑惑,按说这个武丫头还是自己送给宋家的,为何对自己的敌意如此明显。 在店铺内忙碌的宋时落在莫语回来后,便让其寻哥哥回来。 今日一早,宋时落便将吐司、肉酱、豆浆粉等准备好,因不知叶景琛就住的客栈,宋时宇一早便出门打听去了,哪知刚出门不久,竟然就见到了叶景琛和陆今川两人。 因事先不知陆今川也参加乡试,所以只准备了一份,幸好白羽今日上门,提醒了她。 趁着空隙,宋时落带着莫语来到厨屋,将同样的食物又再准备了一份,交给了刚回来的哥哥。 云来客栈 大堂内,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闲谈,或交流学识,中心却不离科考的主题,气氛热闹而和谐。 明日便要进场开始乡试第一场考试,不论学的是否扎实,也不会再考前几日苦读,学不学的进去倒是其次,心里压力必然增加。 所以,这几日府城各大客栈人声鼎沸,学子们慷慨激昂、滔滔不绝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更有酒楼专门为此组织了文坛会,并设下彩头,深受学子们的欢迎。 叶景琛与陆今川回到客栈顺势坐下,竖起耳朵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 “不知诸位有没有参加昨日的醉仙楼举行的以文会友?”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神秘的问道。 有像叶景琛两人今日刚到或没去参加的,也有去参加了,但却不知对方接下来要说何事的,都静下来看了过去,欲听下文。 “昨日泰兴县案首赵嘉文预测了今次的策论,据说已得到有名望夫子的认可。” 话音一落,原本漫不经心听着的众人,神色立马变了,没想到能得到如此有用的消息,各个面带惊喜,坐直身体,仔细聆听。 “上次乡试恰逢新皇登基,战局不稳,为稳固地位,以扬国威,新皇下令出兵征战,所以当年策论试题围绕的便是武治兴邦; 而今政局已稳,只是连年战事致使国库空虚,百姓拮据,首要的正是发展农桑,鼓励商业,充盈国库。赵嘉文大胆预测今次策论定然围绕民生一道。” “不愧是案首,言之有理啊。” “今次乡试主考官正是户部尚书齐钰齐大人,如此一说,八九不离十啊。” 众人纷纷赞同,发表意见。 考前预测试题几乎是所有书院都会做的事,学子们私下也会交流,所以刚刚的言论对于在座的一些人来说并不陌生,或者说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他们也提前准备了同民生相关的课业,知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更加深了信心; 而之前预测方向与刚刚所谈不同的学子们则是心中一凛,面露急色,有那耐不住性子的更是直接起身,回房苦读,主打一个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知江都县案首对泰兴县案首的预测有何高见?” 人群散去,陆今川看着叶景琛揶揄道。 在京城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像这般年纪轻轻却修炼的如此沉稳,让他看不透的心思的人绝不多见,叶景琛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对他这副凡事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爽,但是心中却佩服的很。 “高见没有,陆兄不妨从民生方向入手,准备一二。”叶景琛难得没有对陆今川的调侃视而不见,认真的回应。 次日一早,卯时未到 学子们皆吃过早饭,背着包袱,朝着贡院方向走去,漆黑的空中隐隐透出一丝光亮,预示着今日的好天气。 街道上学子们渐渐多了起来,交谈声、嘘寒问暖、鼓励安慰等不绝于耳。 靠近贡院街,拥堵异常,有家境好的人家,所驾马车堵在途中,进退两难,无奈之下只得让孩子下车步行。 宋家三人也被堵在人群中,宋大勇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海,连连叹气。 本想着贡院就在店铺门口,正好带着儿子、女儿一同为未来女婿打气,希望其能一举中第,取得好成绩。 可从未有过送考经历的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现在站在贡院门口不远处,看着前方人头攒动,微微皱眉。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现在别说加油打气了,连人都找不到。 好在将近辰时,贡院大门打开,官兵们鱼贯而出,维持秩序,清退闲杂人等。 依依不舍的送考人群缓缓退出,徒留下参考的学子,这种情况下,眼力极好的宋时宇看到了人群中的叶景琛、陆今川二人。 “叶兄、陆兄。” 宋时落顺着宋时宇的喊声看了过去,恰好望进了叶景琛的的目光中。 第126章 乡试2 见到宋家一行三人,尤其是一旁的宋时落时,叶景琛眼中有种情绪一闪而过。 “叶兄、陆兄,加油,祝你们一举得中。”宋时宇朝着两人挥舞双手,大声喊道。 声音之大,引的周围目光皆转了过来,宋时落顿显尴尬,无奈的看着一旁兴高采烈的哥哥,不忍扫兴,在“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理暗示下强装镇定。 “借宋兄吉言,等我好消息。”仿佛对周围目光免疫的陆今川积极热情的回应起来,毫不谦虚的话语再次吸引到一大波目光。 好在到了开场时间,学子们有序的排起队伍,叶景琛将蹦跶的陆今川拉至队伍中站好,进场前向宋家一行人遥遥行礼致谢,宋大勇微微颔首回应。 直到目送两人提着跨蓝等包袱跟着人群走进贡院后,方才离去。 “进场后,三日后才能出来,叶兄、陆兄要受累了。”宋时宇煞有介事的感慨道。 宋大勇 “儿啊,你也不用太心疼自己了,若你能有此受累的机会,爹做梦都要笑醒了。” 宋时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好好聊天吗? 知道爹的心愿,可读书也是要天赋的,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以前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书本中的知识压根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也不愿意进入脑袋之中,他也很无奈。 现在家中生意渐好,即便自己放弃科考,于家中也无大碍,压力骤减之下,更加学不进去。 贡院内 众学子等候在考场外,有序排队,等待兵差们验明正身,搜检。 验明正身,核对考生证明,严禁冒名顶替代考者。 除了所带的包袱、烤篮内的食物等须一一检查外,考生所着衣物也在检查范围之内。 叶景琛、陆今川二人同所有考生一样,脱除外衣,仅留一件里衣,供官差检查,确定没有夹带及抄写等才重新穿上。 学子们全部通过检查后,方打开考场,允所有考生进场,找到对应考号入座,这个考号便是接下来乡试的座位。 一直心态极好,信心十足的陆今川,轻松的进入考场,寻找自己的考号,待看到考号的一瞬间,常挂在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 若不是知道涉及科考大事自家老爹不会也不敢插手,他都要怀疑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臭号!!! 考场内唯一一个臭号竟然被自己撞到了? 此时所有考生皆已入座,唯余陆今川一人站立其中,甚是显眼。 负责现场秩序的官员见站立考生的位置后,心中了然,科考这种事也要看命,碰到臭号,哪怕在意志坚定的考生,也会收到影响。 “这位考生,抓紧时间入座。” 同情归同情,摊上了这事谁也没有办法,除了弃考只能乖乖认命,而以往甚少有不战而退的,大多都是身体支撑不住被抬出去的。 见时辰不早,主考官即将进场,他还是温声开口提醒道。 叶景琛便没有位置烦恼,大庆朝自古以来的乡试惯例,便是考场第一排一律为各县案首之坐,算是对案首的开放的特权,也更便于考官观察。 此时已入座准备完毕的叶景琛听到考官的提醒,循声看了过去,当见到陆今川所站位置时了然中有些错愕,概率如此小的事情都被撞上了。 弃考肯定是不可能的,陆今川在考官及学子们的目光中认命的坐了下来,脸上的愤恨不平快溢了出来,心中更是把老天骂出个窟窿来。 随后主考官进场,按照规定宣读圣旨,阐述考试规则以及作弊等违规处罚后,一声锣鼓响声,宣告今年乡试正式开始。 所有考生均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试题,或暗自庆幸,或紧张异常,神态各异。 唯有一人例外,便是陆今川。 只见其未看试题一眼,随手将它推至考桌一侧,转身将烤篮中的食物一一拿出。 暄软的吐司片,涂抹上香味扑鼻的香菇猪肉酱,打开豆浆粉倒入热水冲泡起来,边吃边喝了起来。 他非同一般的操作惹得周围学子余光不断瞥来,甚至就连考官都微微侧目。 但这实在不属违规,连续三天,吃喝均可,只是早膳刚过没多久,且考试刚开始,一般都会奋力答题,像他这种把考场当成了饭馆的还是头例。 陆今川可不管旁人怎么想,他清楚,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也只能靠现在吃的这一顿撑着了,想到再过不久,便要同不可言说的味道相伴三日,即便再美味的食物他也咽不下去。 看着宋姑娘精心准备的美食,可不能白瞎了,趁着现在大家还未消化,他争分夺秒的吃了起来。 “嗝~” 味道够好,吃的也够饱,陆今川摸着险些吃撑的肚子,放下了手中的吐司,看着篮子里还剩下一多半的美食,暗暗可惜。 三日后,考试结束。 所有考生按序离场,众生百态,有的考生面有喜色,一身轻松;也有些垂头丧气,神情沮丧;还有些满身疲态,仿佛筋疲力尽般。 叶景琛缓步走出考场,望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只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人群之中的书童元宝和宋家三人。 宋大勇吸取了送考的教训,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的便抢占到贡院门口的最佳位置。 身处拥挤的人群之中,也没有妨碍宋时落的好奇张望,这场景让她有种前世高考的熟悉感,只是远比高考来的更为壮观。 “叶公子,我家公子还没出来吗?”叶景琛刚一走近,白羽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大半考生都出来了,还没见到自家公子的身影,这严重不合理。 “再等等,应当快了。”想到身处臭号的陆今川,心中对其改观不少。 若非体魄强壮、意志坚定,他也不能坚持到底,可能会和少数考生一般中途便因身体不适而弃考了。 每年因体力不支、身体不适等晕倒的不在少数,今年也不例外,头日还好,第二日开始便有考生退场,今日更多。 陆今川一身狼狈,面色苍白的走在人群后面,而以他为中心两米开外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稍靠近些的学子更是一脸嫌弃,以手掩鼻,陆今川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很想立马奔回客栈洗漱换衣,但多日没吃没喝体力也不允许,便慢慢跟在后面。 “公子,你怎么……才出来啊?” 怎么这么臭? 快步奔至陆今川面前的白羽,一个呼吸差点把自己送走。 公子身上这是什么味啊? 就像整个人掉在茅坑里浸泡了半天之后才被捞起来似的,但凡浸泡的时间短了都不够这个味!!! 第127章 乡试3 “赶紧扔了。”陆今川看着白羽刚接过去的考蓝说道,里面还有半篮的食物,却已沾染了不可言说的味道,断然不能入口了。 随着陆今川的走近,除了叶景琛外,宋家三人皆诧异的看着他,就这身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掏大粪刚回来呢。 “陆兄,你这也太惨了。”反应过来的宋时宇表示同情。 一个考场如此多人,分到臭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如此稀奇的事情却发生在了认识之人身上。 “快别提了。”他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最后只得自我安慰,自己大概是天降之才,所以才会让他经历这件事,以苦心志,饿体肤,劳筋骨,磨砺自强。 “这几天辛苦了,赶紧回去洗漱,好好休息。”宋大勇没想到陆今川这孩子这么背,赶紧朝两人说道。 “景琛也赶紧回去休息,考了三天,人该乏了。” 看了一眼陆今川,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宋大勇动作干脆的将食盒递给了叶景琛,“这是熬得清粥配小菜,拿回去你们两人吃了好好休息。” 考场三日定然没有好好用饭,肠胃正是虚弱的时候,不适合食用荤腥,乱了肠胃就不美了,所以他专门让落儿准备些清粥暖暖肠胃。 陆今川: 这一眼不要太嫌弃,说好的关心呢? 此时,程府 季锦书亲自到厨房端了份文火刚刚熬制好的清粥,搭配上清爽可口的小菜往正院走去。 厅堂内,季大夫人和季雅娴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认真听就能发现两人心都不在此,时不时望向房门处的眼神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致远也该回来了?”季大夫人略显急切的问道。 “应是快了。”季雅娴心中虽也想早点见到儿子,但还是耐住性子,看到季锦书端着食盘进门,更是夸赞起来。 “锦书就是心细,我这个做娘的都忘了准备饭食,多亏有了锦书。” “致远是她亲表哥,表妹关心表哥不是应该的嘛,再说科考是大事,辛苦异常,锦书一早就念叨着要给致远做些清淡饭食养养肠胃。” 季大夫人意味深长的说着,并抬眼观察季雅娴的神情,可是季雅娴彷佛没听懂一般神情全无变化,让她摸不清心思。 季锦书听到自己娘亲的话心中有些不悦,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就连这清粥小菜也是娘让自己去做的,她压根没想起来。 她不是三岁孩童,自上次程府美食宴之后,便清楚知晓母亲的心思——希望自己嫁入高门大户。 虽已及笄,可她从未想过嫁人这回事,因为平日所接触的人实在有限,更别说外男了,自然也没有少女思春的心思,更没有心仪之人。 对于娘的想法她也不置可否,因为自己对于所嫁之人没有想法,便乖乖听从母亲安排,即使美食宴上,接触高门大户的千金们后,觉的无法适应他们的生活。 可是母亲现在竟将心思打到了表哥身上,这让她忍受不了。她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更是将其视为亲哥哥一般,现在母亲却想将其嫁给表哥,实在是 且不说姑母什么想法,表哥应该同自己想法一样。就算姑母碍于娘家情面同意此事,表哥那关应该也是过不了。 所以她无法说服母亲也并不着急,期待表哥和姑母能打消母亲的想法,刚刚见姑母的反应更加坚定了信心。 “夫人,嫂夫人,少爷回来了。” 丫鬟话音刚落,院中便响起了脚步声,程致远走近厅堂,“娘,舅母,孩儿回来了。” “累坏了,你表妹亲自给你做了粥,赶紧喝些解解乏。”季雅娴看着儿子有些苍白中泛黄的脸色心疼的道。 “有劳表妹了。”程致远看着季锦书笑着说道,“娘,清粥儿子先带回去,待洗漱好之后再用。” 一连考三日,他现在最想的是好好洗个澡解解乏,季雅娴听到儿子的话哪有不应的,赶忙让儿子回去洗漱休息,并吩咐小厮将清粥小菜送去外院。 季大夫人心中有些失落,还想打听下外甥考的如何,能否榜上有名呢,想到后面还有两场,第一场也不能作数,便按捺下性子。 三场考试中间间隔一天,很快后面两场考试也已结束,整个扬州府城仿佛活了一般。 许多学子因为路途不近,不想来回奔跑,更因为想第一时间获知此次科举的名次,而留在府城等待放榜。 前段时间因科考而紧张的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学子们对试题的讨论、交流声。 叶景琛也带了信回江都,告知母亲自己将在江都等待放榜之后再回去。 科举之前,归心似箭的陆今川,现在反而不慌不忙起来,打算等放榜之后再回京。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便将臭号之事写信告知了祖母,而荣老太君得知嫡孙竟然受了如此大罪,心疼的想落泪,更是再荣国公下朝后,专门请去松鹤堂当面训斥了半个时辰。 所以,科举考试还未结束,陆今川便收到了从上京而来的信件,叮嘱其照顾好自己,科举一结束,立马回京。 所谓尚方宝剑在手,掌握了主动权之后,陆今川一身轻松,整日穿梭在各大诗会之中,广交好友,好不快活。 而同他的状态相反的正是宋时落,忙碌的就差脚打后脑勺了,没有一丝空闲时间。 因为“宋记”铺面面积比上一个大上不少,近日她将铺面一分为二,改成了两个铺面,分别是糕点铺和香饮子铺。 没错,她又开个香饮子店,不同于这里的各种纯果汁香饮子,她的香饮子铺更像前世的奶茶店,各式各样的奶茶香饮子,冷饮、热饮皆有,目前店铺内就推出了几种奶茶类饮品,现在正是试运营阶段。 第128章 提拉米苏同香饮子更配哦 “宋记”香饮子店开业以来,从客流量及受欢迎程度来看,着实不太理想,可以说是宋时落制作美食以来的低谷期,站在前人智慧的肩膀上却失败了。 “咕咚~” 喝了一口蜜桃乌龙奶茶,甜而不腻,香甜中带着清爽,满嘴都是蜜桃的香醇和乌龙的茶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没有发挥失败,味道和之前所喝的别无二致啊? 宋时落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信心满满的她首次撞了南墙,愁容满面,不得其解。 两家店铺客流量截然相反,糕点铺子客流不断,每日所做糕点基本能够售罄;而香饮子铺子就差的远了,每日进入的铺子的客人不到十人,而愿意购买尝试的不到五人,就这五人还是冲着糕点铺子而买下的。 铺子想要生意兴旺,除了发展新客户,维护老客户至关重要,若只靠噱头吸引客人前来,味道不过关绝对不会长久。 而香饮子铺子开业也有五六日,即便客人少,每日就那么几人来铺中光顾,可是愣是没有一个老客户,这便是宋时落最担心的。 到底是味道不行还是没有宣传到位,亦或者其他,必须要先找到原因,才能改进。 “小姐,您也别急,许是等大家多喝几次就喜欢上了。” 看着自家小姐愁容满面的样子,已经能在糕点铺子独挡一面的春桃开解道。 看着小姐手中的蜜桃乌龙香饮子,说实话,第一次喝,她也很不习惯,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说是蜜桃味,它却比蜜桃香饮子少了几分香甜,多了些奶香和茶的清香;说是茶味,又比乌龙茶淡了许多,少了茶的醇香。 但是喝了几次过后,适应了这个口感,反而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味道,每天闲暇之余都想来一杯奶茶,浅酌慢饮,心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若你是客人,第一次不喜这个味道,还会来买第二次吗?” 春桃: 多啊,不喜欢喝的香饮子为何还要花钱再买。 只要客人多喝几次适应之后便会爱上这个,那么对于第一次便不喜的香饮子怎么让大家愿意再多喝几次?这才是关键。 这还是假设香饮子口感、味道都没有问题,只是大家口感需要适应的情况下。 自己想不出来,那么便去寻找答案。 宋时落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叶景琛,有过之前的试吃经历且对方对美食一道的评品很是独到,能够从多方面分析,而不像自家哥哥只有好吃不好吃两种说法。 唉 想到两人身份关系,对于婚约的约定,现在又恰逢科考结束,榜单即将出来之际,实在不适合交往过密,以免惹来误会,徒增尴尬。 看来自己适应的蛮好,对这里的男女大防都讳莫如深,心中唏嘘不已。 第二日,府城宋宅,季锦书如约而至。 宋时落今日专门守在家中没去铺子,香饮子铺基本无人光顾,而糕点铺子有春桃在,也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一句话,有她没她一个样。 她同季锦书虽同在府城,但却未私下相约过,两人多日未见,均忙碌的很。 “时落,你又出新的糕点了?太精致了,看着就很美味的样子。” 季锦书一进厅堂便见到放在桌面上的糕点,大部分都是她吃了无数次的,还有几种未曾见过。 同样身为女子,看看时落,再看看自己,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虽说圣人曰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祖母自小便教导自己女子也要有傍身的才艺,习诗书、通经史、明事理、熟女红等,这同无才之论完全相驳。 自己虽对于诗书、女红等略有心得,但都不精湛,没有甚是突出之处,就这还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成的。 而时落在美食一道,可谓是一枝独秀,彷佛经过佛祖开光、上天指导般,脑袋里装满了五花八门的美食和稀奇古怪让人称赞的点子,让她自残形秽却又忍不住好奇。 “这是提拉米苏和泡芙,都是刚研制出的,今日便请季二小姐品鉴一番,若是能指点一二感激不尽。”宋时落俏皮的笑道。 季锦书顺势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一本正经的拿起桌面上的提拉米苏,“宋大小姐如此盛情相邀,却之实在不恭,我便勉强品鉴一番。” 只是手上的动作实在看不出勉强,没一会儿,一小块提拉米苏便进了肚。 “不愧是宋大小姐的手艺,美味至极啊。”季锦书夸张的称赞,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提拉米苏同香饮子更配哦! 季锦书正要伸手端茶盏,宋时落先一步将另一杯冷饮奉上,“这也是我新研制的饮品——蜜桃乌龙香饮子,锦书一并品尝品尝。” 嗯? 味道有些独特,怎么说呢,反正以前从未喝过,秉持着对宋时落的信心,又细细品尝了第二口、第三口 宋时落双眼盯着季锦书,一眨不眨的,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从一开始的奇怪到最后慢慢回味,渐渐松了口气。 “怎么说呢,一开始觉得味道不同寻常甚至有些奇怪,细细品尝之下方能发觉它的美味,且口感偏甜,女子应该都会喜爱。” 季锦书边想边说,她知道时落定然是想听些有用的意见反馈的。 宋时落眼睛一亮,她好像有点知道原因了,女子喜食甜食,她怎么忽略了这点呢。 自家铺子在贡院街,面对的大多是男子,虽有也有女子光顾,可细细回想这几日,购买香饮子的均是男子,难道这便是香饮子铺子冷清的原因。 次日,“宋记”糕点铺便推出了新品——提拉米苏。 新品推出,必然优惠多多,不仅价格优惠,竟然还额外附赠一份香饮子。 喜大普奔,全城相告,凡是爱吃宋记糕点的客人都涌入宋记,一时人满为患,每日不仅提拉米苏和糕点热销,连带的香饮子也供不应求,当然全部是附赠出去的。 陆今川便是在如此热闹的场景下,再次来到了“宋记”,叶景琛也没例外,紧跟其后。 第129章 竟是解元!!! 临近放榜之日,忙碌多日的陆今川终于得歇,便想到“宋记”置办些物品,为回京做准备,没曾想正巧碰到了活动。 店铺入口处,“提拉米苏与香饮子更配哦”几个大字异常显眼,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即便从店铺门口经过也能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 “叶公子、宋公子。”宋时落见到进入店铺的两人,上前招呼,铺内事宜由春桃几人也可应付。 “宋姑娘,生意兴隆啊。”陆今川抱拳笑道。 自从尝过宋姑娘的手艺,他就知道宋家绝对不会埋没,如此好的手艺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蒸蒸日上。 宋家能从江都发展到府城,有朝一日出现在上京也未必不可能,真到那时候,他一定会去捧场。 “借陆公子吉言。” 见陆今川好奇的看着柜台上的提拉米苏,宋时落将两人迎到后院石桌上,赶紧取出两份提拉米苏、蜜桃乌龙香饮子及红豆奶茶香饮子。 一旁的叶景琛,看到两人熟稔交谈的,仿佛相识已久般,心中莫名有些发闷,这种感觉令他陌生极了。 直到宋时落放下两份糕点,双眼发亮期待的看着他时,那种感觉才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陆今川今日来此便是为了美食,如今美食当前,哪有怠慢的道理,一边吃一边喝的品尝起来。 作为曾经试吃一员的叶景琛,自然明白宋时落的想法,也品尝了起来,那认真的神情比读书时也不遑多让。 “这个提拉米苏确实美味,甜而不腻,关键从未在其他糕点铺见过,这便是放在上京也是头一份的。”陆今川竖起拇指夸赞道。 本来不爱吃甜食的他,对“宋记”糕点却没有免疫,看来不是自己的原因,上京的糕点铺子技不如人啊。 知道陆今川来自上京,见多识广,且看其举手投足气势非凡,定然非平常出身,能得到他如此夸赞,让宋时落暗暗心喜。 转而看向叶景琛,期待他能给出专业且中肯的意见。 “宋记糕点一直销量甚好,为何此次会做出此活动?” “叶公子果然目达耳通,这次确实是遇到了难题。问题便出自刚开业的香饮子铺面生意。” 叶景琛一副了然的表情,侧耳倾听宋时落往下继续说。 “此次铺子遭遇低谷,开业至今每日客人寥寥无几,且未有一个回头客,我猜测可能口感过于新颖让大家觉得怪异,从而接受不了。” “没有客人吗?”陆今川疑惑问道,他喝着感觉还行啊,而且现在店铺内可谓亚肩叠背,实在没想到之前会无人光顾。 要是这样就能想的通了,难怪做出买一赠一的活动来。 “是的,为了搞清楚原因,便想借着推出新品的噱头请大家品尝,期待反馈,若大家对于的饮品都兴致缺缺,可能就要考虑铺面是否还要继续下去了。”宋时落语气稍显颓意的说道。 “宋姑娘大可自信一些,你于糕点美食一道可谓造诣颇深,不论是外在形式还是内在口感以及赋予的涵义方面在府城皆属首屈一指。” 未点评前叶景琛先为宋时落一番打气,看惯了她自信飞扬的样子,实在不忍见其落寞。 “对于这两种糕点我同陆兄意见一致,这其中最具争议的应当便是蜜桃乌龙茶,口感确实不同于扬州府城的饮品,但这并不能说明饮品便有问题。 所谓众口难调,又谓因人而异,美食一道便是如此,同一种美食,对于不同的人群有时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 先说所谓口感,这并非固定,而是随着生活习惯变化的,就如之前扬州府饮食清淡,自从悦来楼推出火锅后,百姓也是从一开始的惊诧、质疑到现在的接受和喜爱甚至无辣不欢。 宋姑娘所做糕点和饮品,不论从外观形式或是口感仪式等方面都更加适合女子,从扬州府女子的饮食习惯便可见一斑。 而“宋记”店铺却恰恰开在了贡院街,面向的大多都是书院就读的年轻男子,方向错了,定位自然出现偏差,结果不如意也是正常。” 叶景琛猜到宋时落此次推出买一赠一活动的目的,只是人群若不改变,即便男子接受的香饮子的口感,只怕也难如其他糕点那般红火,毕竟除了美酒之外,汤汤水水的更适合女子。 没让宋时落失望,叶景琛的话确实让她有了新的思考,只是如何才能让女子喝到香饮子,看着铺子内清一色的男子,宋时落觉得头大,这次的活动怕是要失败了。 只是地理位置的制约,自己也并无他法,现在在置办铺子也不可能,除了银钱方面,人力方面是最大的问题。 就在宋时落苦思冥想生意经时,不知不觉到了放榜之日,靠近府衙旁的茶馆酒楼人满为患。 讨论的话题无疑不是围绕科考,科考发挥不错的满怀信心,期待榜上有名;考的差强人意的,则内心忐忑,既紧张又害怕,但对结果也抱有一丝侥幸。 元宝今日如大多数人般一早便跑去府衙边待着,方便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而叶景琛却没有出门,对于拥挤嘈杂的各个酒楼他实在不想加入。 不是胸有成竹,也不是毫不在乎,对于自己的发挥他还是心中有数的,所以并不担心落榜,只是具体名次如何却无从得知,只能等着元宝的消息。 此时,扬州知府府内。 放榜在即,同其他学子不同的是,扬州知府程鹏飞此时已知晓了榜单,在榜单张贴后,程府看榜的小厮还未回来时,季雅娴便已得知了此次乡试的成绩。 程致远此次乡试排正榜十三名,听到这个消息,一贯端庄得体,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时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考的不错,这么多年苦读总有收获了,好好准备来年的会试。”程鹏飞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 乡试后,程致远觉的自己应当会榜上有名,但却从未敢想过名次会如此靠前,书院也会小测,他对自己的成绩心中还是有数的。 能取得这个名次,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在,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爹,此次乡试解元是谁?”知晓自己成绩后,他对头名解元好奇起来。 “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据说府试也是江都案首案首,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捋了捋胡须,程鹏飞感慨道。 “解元是叶景琛。”程致远惊讶的喊出声,心中既高兴又又羡慕。 第130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哥哥,景琛哥哥是解元?!”刚刚走至厅堂的程知敏惊喜的问道。 “真是太好了,景琛哥哥学识渊博,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解元也是实至名归。”见到哥哥点头颔首,程知敏欣喜道。 “没良心的小丫头,一口一个景琛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景琛才是你的亲哥哥呢?”程致远轻轻的敲了敲妹妹的额头吃味道。 程知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本来来到这里就是想早点知道哥哥是否上榜,哪知突然得知景琛哥哥中了解元,一时激动,把自家哥哥给忘到后脑勺了。 “哥哥,你是多少名?” “你哥哥中了正榜一十三名呢。”季雅娴看着兄妹两人笑闹后,高兴地再次分享了这个消息。 “敏儿也认识叶解元?” 听到娘问起这个,程知敏脸色瞬间高兴的说了起来。 “景琛哥哥和哥哥是好友,我自是认识的;娘,你知道吗,景琛哥哥文采斐然、一表人才,府试时便是案首,乡试又是解元,真是太厉害了,比哥哥还要厉害。” 程知敏面色绯红的一顿夸赞,临了还不忘以哥哥做比,让一旁的程致远叹息不已,直道女生外向。 季雅娴心思微转,心里思量不已,将女儿打发走后,仔细向儿子打听起来。 “叶解元果真才貌双全?不是你妹妹夸大其词?” “不是,事实如此。” “他家境如何?家中父母、家人都有哪些?” “儿子只知其父亲已逝,母亲尚在,现在同母亲在江都县生活,母亲为何问这些?”程致远疑惑不已。 季雅娴没有理会儿子的疑问,微微顿住思考片刻。 如此看来叶家家族确实不显,父亲不在,徒留寡母,与自家着实不般配,但想到丈夫的话语,能得他如此夸赞的,未来定然不可限量。 反过来想,若叶家家族低微,若真成事,岳家强大,有娘家做后盾,女儿以后也不会受屈。 可是她精心的打算,却在接下来得知的消息中被全部打翻。 “叶解元年纪轻轻,定也未成家?” “嗯,还未成家。”程致远说话,便反应过来,怪得母亲问的如此仔细。 “娘,叶景琛不成,他有未婚妻了。” 一句话,让季雅娴的笑容僵在脸上。 “哪家小姐?” “具体的我也不知,之前酒楼偶遇过一次,叶景琛亲口承认的。” 想到当时叶景琛的神情,以及对那位美貌女子的在意,在心里摇了摇头,母亲的计划注定要泡汤了。 而此时正在同表姐季锦书分享消息的程知敏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此心中还存有女儿家的心思。 府衙旁,茶楼内 学子们紧张的向外张望,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榜单前,心中焦急万分。 是不是的中榜的声音传来,有人喜悦有人忧愁,随着榜单接二连三的张贴出,至今还未被叫到的学子神情沮丧,认命般的低下了头。 榜单从后往前张贴,越到最后,名次越是靠前,有那抱有侥幸心理的学子,也只敢肖想名单的后半部分,对自己实力心知肚明。 同样身在茶楼的陆今川此时却显得格格不入,既不像中榜学子那般激动、高兴;也不像落榜学子那般沮丧、落寞。 他同白羽一起坐在茶楼视野最好的位置,两人均是练武之人,目力极好,即便坐在茶楼,便能看清远处的榜单,此时他正神情悠闲的看着外面的景象,眼神时不时从榜单扫过。 不得不说,陆今川很幸运,中榜了。 名落孙山,他就是孙山本人。 正巧在正榜末名,若是其他人该千恩万谢了,不过对此他心中一丝波澜也无,因为中不中榜对他无甚影响。 终于只剩下乡试前三名未张贴公布了,陆今川正了正神色看了过去。 一名官差手拿榜单走了出来,茶楼内瞬间寂静,全部往外看去,即便他们看不清榜单。 “赵嘉文,泰兴县案首赵嘉文。” “第三名是泰兴县案首赵嘉文。” 喊声从榜单处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惊叹声、恭喜声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眼神,赵嘉文渐渐地站起身,向众人致谢。 榜单未公示前,他心中也为自己捏了把汗,既期待又紧张,虽然觉得自己不至于落榜,但榜单未张贴出来,始终心中没底,好在结果如意。 陆今川看着面带喜色春风得意的赵嘉文,隐隐有些担忧,叶景琛那小子不会发挥失常落榜了? 比他还要担忧焦虑的还有挤在人群中的元宝,一大早便过来候着了,结果到现在都没看到公子的名字,他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剩前两名了,虽然对公子学识有信心,但他也不敢奢望前两名啊。 随着第二名张贴出来,元宝更加失望,只剩解元一人了,他已经在心中思索回去如何安慰公子,委婉的告诉他落榜之事。 愁的眉头皱成一坨,这事也瞒不住啊。 “叶景琛是谁?” “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解元是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 哭丧着脸的元宝,突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家公子,心中微微疑惑,还沉浸在公子落榜的情绪中没有走出来。 待听到后面的喊声时,整个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激动的往榜单前挤了过去,本就靠前的他瞬间到了榜单前,看着榜单首位明确写了解元是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在元宝转身从人群中往外挤的时候,陆今川已经带着消息回到了客栈。 云来客栈此时也是热闹不断,官差敲锣打鼓的声音、报喜声、贺喜声不绝于耳。 叶景琛同大多数学子一般坐在客栈,看着官差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或路过或进入客栈向中榜学子报喜,从报喜的名次中也可得知榜单即将公示结束。 还未瞧见元宝的身影,叶景琛心中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寒窗苦读数十载,一腔抱负与未来,成功与否皆在这一场场考试中,他非圣人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只是即便落榜,他自信也有接受失败的勇气,虽然会有些失望,却打不到他,更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不躲避、敢于正视失败、强大的心理、稳定的情绪,便是他的底气。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131章 茶楼赠香饮子活动 进入客栈,陆今川一眼便看到了叶景琛,鹤立鸡群便是如此,只见他面色如常的置身于热闹之中,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叶解元,恭喜恭喜啊。”陆今川顺势在桌边坐下,看向叶景琛,直接揶揄道。 只一瞬,叶景琛便反应了过来。 “叶解元,苟富贵勿相忘啊。”陆今川假模假式的抱拳恭维道。 “日后还得仰仗世子关照才是。” “好说好说。” 二人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时,书童元宝喜不自禁、脚步匆匆的跑进了客栈,正要上楼时,眼角瞥到在大堂中坐着的自家公子,忙跑了过来。 “公子,你,你考中了,还是解元呢。”元宝气喘吁吁的大声说道。 叶景琛笑着的点头示意了解,看着只嘴角微微上扬、神情同平日无异的公子,元宝心中佩服不已。 从放榜开始到结束,可以说见识到人生百态,暂不提落榜学子的反应,单是中榜之人,无一不是激动不已,欣喜到失态,甚至当场掩面而泣的都不在少数。 “小元宝,你这消息有些滞后了,我已经替你传达了。” 哦,难怪呢,就说公子反应不会这么平淡才对,原来早就知晓了。 几人正说着话,客栈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走近,客栈内学子皆停止交谈,伸头望去,不知又是哪位学子中榜了。 直到报喜的官差停在客栈门口,众人顿时好奇的张望,看来是客栈内的学子了,眼神无不羡慕,这时候报喜的想也知道定是名次靠前的,没想到如此破旧的客栈竟然藏龙卧虎呢。 “乡试解元——扬州府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叶解元可在?” 报喜声落,满堂哗然。 解元在他们客栈? 本来猜想名次不会太低,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解元。 不止是学子,就连在柜台迷迷瞪瞪想睡过去的掌柜瞬间都清醒过来,瞌睡虫早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惊喜。 客栈出了个解元,相当于出了个送财童子,日后凡是参加科举考试或者读书人住客栈,为讨吉利也会第一时间住自家客栈,他甚至都想好要将解元住过的房间改为解元房,定会让大家趋之若鹜。 叶景琛便是在这种情境下站起,不急不慢的走到官差身旁。 “在下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有劳诸位。” “叶解元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官差们十分给面子的讨好道。 要知道乡试不同于府试,榜上的都是举人功名,可以直接捐官挂职的,所以人们常常会喊举人老爷便是如此。 元宝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封塞进报喜官差的手中,原以为用不上了呢。 报喜官差一走,客栈内顿时热闹起来,众位学子纷纷上前道喜,搭讪,就连掌柜也不例外。 一时间几乎全城都知晓了此次乡试解元的名号,宋大勇也不例外。 宋时宇今日也没闲着,跑去了府衙旁看热闹,心中也想早些知晓叶景琛和陆今川是否上榜。 谁曾想两人正好的榜单的一首一尾。一开始便见到了陆今川的名次,心中为他感到高兴;等待叶景琛名次时,他一度有些想放弃回去了,幸好等到了最后。 以前知道叶景琛学识好,却不知道如此好。不仅在江都首屈一指,在整个府城依然独占鳌头。 宋大勇心中感慨,既羡慕好友儿子的优秀,又对好友早逝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感到遗憾,更是庆幸自己当初同意订亲的决定,为女儿选了个乘龙佳婿。 乡试的风声转瞬便传到了江都,叶母收到了儿子中榜的消息,回神后便回房抱着丈夫的牌位哭了整整半天,才将多年来心中的委屈、不甘、遗憾发泄出来。 宋母第一时间送上了贺礼,叶景琛中解元的消息对宋家众人冲击颇大,就连一直不看好持怀疑态度的宋老太都连连赞叹,当然,对孙女的婚事她现在更加担心了。 地位不等,叶家小子越是学识过人,越是同自家不般配,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孙女再优秀,也是商户之女,同科举入仕、飞黄腾达的叶家小子实在不是一路人,即便婚事能成,岳家势微,孙女日后受了委屈,也没有任何依仗。 宋时落并没有同家中其他人那般既欣喜又忧心,知道叶景琛得中解元后,她为其感到高兴,对他的名次也没有感到意外,之后便一头埋进了铺子买卖中。 近日,她调整了铺子活动。 首先,研制出了几种口感同当下比较接近,让人容易接受的奶茶香饮子,主要侧重于女子。 其次,定位目标客户。 将目标人群定位为富家小姐、官家千金、夫人等权贵、富豪,这类人群有银有闲,热衷享受,对于美食更愿意尝试且接受度高。 再次,确定渠道。 同茶楼合作,不,准确的应该说是赠与。 茶楼一般面对的客户便是权贵富商家眷,为了让大家愿意尝试,且有多次尝试的机会,凡是进入茶楼的客人,无论消费多少,均送一份奶茶香饮子,为时半月之久。 宋时落提前估算过,按照府城各家千金、太太们的交际频次,半个月至少要去两次茶楼,便是按最少的计算,半月也会品尝两次宋记香饮子。 最后,等待结果与反馈。 现在她正看着眼前的数据发呆,半月合作还未结束,数据暂时还不具备参考性。 近日香饮子铺子渐渐有了起色,最为明显的便是逐渐有了回头客,且通过偶尔间的询问,反馈也尚可。 让她发呆的另有其事。昨日爹从江都带了消息过来,不仅是变蛋,就连火锅底料也渐渐出现了,其他辣菜也是如此。 宋大勇不服气,各派人去买了几份回来,虽然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但确实打破了之前悦来楼和宋家在火锅等辣菜方面一枝独秀的局面。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竞争对手,你越强大,竞争对手亦是如此。 宋家拿手底牌被被人模仿出来,意味着宋家的优势已经不在,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将会面临越发被动的局面,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自来了这里,她便一直梦想着躺平,结果事与愿违,忙忙碌碌至今,仍然不能有半分松懈,更遑论躺平了。 第132章 男子最是心狠无情 与宋家的止步不前,局面不顺相反,李家最近却一改先前的颓败之色,在江都把生意做的越发的风生水起。 自姜云初嫁入李家后,碍于其怀有身孕,无论之前对其有多不喜,李母也没有苛待与她,而姜母因担心女儿受磋磨,便鸣鼓收兵,不再同李家较劲。 只是姜掌柜愤怒未消,因成亲当日李家的做派让姜家备受屈辱,成为江都县百姓的笑柄,所以在李成风、姜云初二人婚后三日回门时,姜家都是紧闭房门拒客。 任凭姜母如何劝说姜掌柜都不为所动,且还被告诫不准同李家来往,自此两家便形成井水不犯河水的僵局。 然而近日姜李两家关系却有了缓和的迹象,事情还要从之前说起。 自宋家生意蒸蒸日上,一路发展到府城后,李明德一想到宋家便日夜难寐,看到往日同李家一般无二,现在却让李家望尘莫及的宋家,心中嫉妒的发狂却又无计可施。 因李家生意和家事的诸多不顺,家中气氛异常压抑,李嫣然外出散心时,无意间竟看到路边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摊贩竟在售卖同宋家变蛋极为相似的物品,听着对方同旁边小贩的炫耀之辞,李嫣然好奇上前询问。 并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买了几只,回去打开一看,果真是变蛋无疑,立刻将该消息告知了父亲,李明德不禁大喜过望,亲自前往小贩处查看。 最后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李明德掌握了制作变蛋的方子,李家开始大量制作起了变蛋,售价较宋家也更为便宜。 一时间李家铺子顾客盈门,局面再度扭转,许多酒楼开始向其订购变蛋,期望长期合作,李家因变蛋而盘活了整个李家生意。 不仅如此,李家还渐渐研制起了不同的辣菜,虽然同火锅底料不能相提并论,但至少弥补了在辣菜方面的空白,至少能在江都辣菜市场分一杯羹。 李家的兴起,让聚贤楼的东家也开始关注起来,知晓辣菜在冬季的畅销,命令姜掌柜打好同李家的关系,在其看来两家姻亲,更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是。 因当初强行同宋家解约,与李家合作的内情,东家并不知晓,自以为是宋家有了攀高枝的心;对现在姜李两家的矛盾更加不了解,他实在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应下,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姜掌柜态度转变,姜李两家开始走动起来,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事情,合作之事自然便水到渠成。 两家关系缓和,最为开心的便是姜云初,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婆家,她在中间快成夹心饼干了。 若不是恰好有孕,只怕自己都挺不过去,虽说婆母没有体罚,但丝毫不给脸面、粗俗的言语刺激也让她承受不了。 回头想想,她也不清楚自己当初嫁入李家的决定是对是错,虽说如愿嫁到了李家,但现在的生活却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丈夫的冷淡更是常常让她暗自垂泪。 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中不带一丝爱意,反而在无意间提及宋时落时,神情有些复杂。 当初刘府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设计的是宋时落和两个混混,最后却变成了自己同李成风。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便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尤其在事后,刘珍珍派人询问了当初的那两人,知道事情原委后,对其中内情更是一清二楚了。 即便如此,她仍对宋时落暗恨在心,觉的对方水性杨发,才勾引的丈夫念念不忘,全然忘记了宋时落才是受害者,从始至终别有用心的都是他们而已。 就在这种情况下,叶景琛高中解元的消息传到了江都。 而彼时正在家中同母亲、嫂嫂聊天的李嫣然,突然听到自家哥哥带回来的消息,愣在当场。 她不明白,自己同宋时落差在哪了? 为何自己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现状,而宋时落却那么好命,一样的商户女,她随随便便订个婚,却能选个人中龙凤。 竟然是解元。 若明年叶景琛春闱再次中榜,不,明年他肯定会中榜的,解元啊,大庆统共才有多少个解元,录用人数可要远远大于解元的人数。 宋家同叶家结亲,水涨船高是必然,想到以后李家同宋家、自己同宋时落恐怕将是云泥之别,李嫣然心中不甘、嫉妒极了。 她就知道叶景琛一定不会只是落魄秀才,前程似锦,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当初宋时落拒婚时,她便暗骂其傻货,眼瞎心盲,不识鱼目和珍珠。 可昏迷醒来后,她却突然开窍般变得聪明起来,不仅没有闹着拒婚,同叶景琛的关系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这让自己更加恼怒。 叶景琛也不知怎么回事,为何明知其拒婚,还会处处维护,对自己的示好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不给自己任何念想。 “哼~” “是解元好啊,日后若是中了状元更好呢。”李母不屑的开口,看着儿子、女儿的神情继续说道。 “叶家那小子爬的越高,叶宋两家越是没有希望,宋家想借此一飞冲天?嗤,日后就知道什么叫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宋家一个个小小的商户,宋时落一个商户女,如何配得上解元郎。 “娘,叶宋两家已有婚约,叶景琛对宋时落瞧着也不似无意。”李嫣然不赞同母亲的观点。 “婚约?叶家认,两家才有婚约。等叶景琛去了上京,见到了京城如花似玉、出身名门的千金们,还能看得上她宋时落?他不认可,婚约就是一张白纸,随时可以退婚。” 男子最是心狠、无情,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她可没少见,别说一朝发达、入仕为官,便是寻常人家,为了营狗苟的利益,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也不少见。 若叶家小子只是个普通举人,她还相信两家亲事可成,解元,宋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攀附上的。 第133章 女大不中留 对宋家不喜,不看好宋时落婚事的李母,却也被这事提了个醒,看着已及笄的女儿,心中不由的思索起来。 她决定吸收宋家的教训,从此次乡试中榜的举子中挑选一个才学尚可、家世贫寒之人作为女婿人选,丝毫没有觉的别人会看得上李家。 “阿嚏~” 远在府城的宋时落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让正同她谈话的宋大勇、宋时宇父子连连关心是否着凉,叮嘱穿衣。 宋时落看了眼空中明晃晃的大太阳,这个天气,怎么会着凉呀,定是有人背后说她了。 “爹,那你有中意的地方吗?”宋时落问道。 今日趁着铺子得闲,爹和哥哥都在,宋时落终于将心中的难题问了出来。 关于宋家未来的发展方向,困扰了她很长一段时日,之前铺子忙碌,实在抽不开身,便将这个事情搁置了起来,如今新铺子遇冷,自己也终于得闲。 “有两处合适的,一是在咱家农庄附近,购买农庄或田地,日后可以一并管理;二是回村,村中荒地、山头多且银钱便宜。” 没错,宋大勇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种田。 宋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泥腿子出身,惯于种田、侍弄农作物、种些家常菜等等,所以当初从商他也是在此基础上,由农庄种菜开始起步,渐渐发展起来的。 如今宋家即便于美食一道发展的不错,但若要问他宋家未来的发展方向,他还是倾向于农庄或农作物的经营方面。 长期固有的思想让他对田地有种天然的使命感、安全感,对种田的熟悉和对其他事物的陌生,让他更愿意在自己的舒适区内发展。 “爹,铺子不做了吗?好不容易经营的铺子,生意也不错,放弃也太可惜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没见过谁家买卖越做越回去的,经营铺子不论是利润还是发展趋势要比农庄好的多,宋时宇实在不明白为何要放弃利润更大、前景更好的铺子反而回去经营农庄。 “没说铺子不做,只是以后发展重心放在农庄种植方面,买卖经营也以农作物为主。”宋大勇给儿子解释道。 “宋记”糕点铺在府城已扎下根,自然不能放弃,况且宋记糕点铺的火爆日后对宋记蔬菜等农庄之物的销售也能有带动作用。 想到松树村的荒地和山头,宋大勇觉的果树之类的或许也可尝试做一做。 宋时落闻言,心中便明白了,人都喜欢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展,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失败的风险会大大降低。 这里生产力低下,农作物产量更是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从事种植业或许是个安全可靠的行业呢。 在食不果腹,稍有不慎便面临生存危机的情况下,从事种植业至少可以保证不饿肚子。 宋时落 刚来时可是一心想要躺平,好好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结果现在想的却是保证温饱,要求可真是越来越低了。 “既如此,爹便尽快将地块买好,及时调整发展方向才是。” 出身农资家庭的宋时落,对种地也是得心应手,对爹的决定双手赞成,及早的定下来,也省得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将宋家买卖做的零散的很,不成系统,难以做大做强。 就在宋家全力寻摸合适的地块时,叶景琛刚参加完鹿鸣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鹿鸣宴是为乡试中考取举人功名的学子举办的宴会,鹿通“禄”,寓意飞黄腾达、官运亨通。 由当地知府、学政合力举办,各地大小官员参加者众,可以说这是各位学子踏进官场的第一场宴会,其意义不言而喻。 身为知府夫人的季雅娴也特意参加了此次宴会,同学政夫人等诸位贵夫人端坐在一起,聊天内容不外乎刚刚新鲜出炉的举子们,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解元叶景琛。 除了季雅娴,中意叶景琛的还有不少官太太,在听到季雅娴的话音和打探后,知晓她的意图,便生了退意,转而打听其他才学不错、自己也有把握的学子来。 叶景琛出自江都,在考取解元前,甚是低调,来自其他地方的夫人们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对其更是一无所知。 即便那些来自江都的夫人们也对此知之甚少,只郑氏除外,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也却闭口不言,季雅娴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对,并非一无所获,因为身份的便宜,她亲眼见到了叶景琛本人。 确实当得起才貌双全四字,尤其给人一种四平八稳、泰然处之的淡定和稳重,这是他这个年纪非常难得的。 见到之后,越发的满意,颇有种看准女婿的感觉,程致远看着母亲意图明显的制造时机,打量好友,心中觉的不妥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在他内心深处,也认为叶景琛同定亲之人走不到最后,贫贱时定下的婚约,想也知道对方家世如何,同如今的叶景琛已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良缘。 而自家妹妹无论才貌还是家世,皆是对方望尘莫及的,这门婚事若成,才是锦上添花的良缘。 聪慧如叶景琛,此时对程家众人的心思毫无察觉,只把程知敏当成个小妹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会想到程致远在已知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还会给母亲、妹妹牵线。 让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今日这个小小的疏忽,却给日后带来大麻烦,甚至差点让他错过了一生重要的人。 鹿鸣宴后,程致远邀请叶景琛出去小聚时,程知敏也缠着一同前往,因同行的还有陆今川这个外男,程致远便强行将其送回家中。 季雅娴回到府中,还未得歇,便听女儿嘴中不停念叨对哥哥的不满,可见心中是极想通往的。 “叶景琛就如此好?” “当然,娘,你不是见到了嘛,景琛哥哥学识好、相貌好、脾性好,人品好,反正哪哪都好。”程知敏一叠声的回答,双眼炯炯有神。 季雅娴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儿一副小女儿神态,心中满是叶景琛,程知敏说完没听到回应,抬头见到的便是她娘的这副神情,顿时有种心事被知晓的心虚。 “唉,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一句话,让程知敏瞬间脸色羞红,朝着她不满的跺脚撒娇。 第134章 回村 第二日,程府一名小厮悄悄出府往江都方向赶去。 此时叶景琛高中举人且是解元的消息也传到了小叶村,叶老太从起初的不信到最后的狂喜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这个消息也让村民们喜悦和震惊,知道叶家小子学识好,但没想到会如此厉害。 秀才对于他们来说还不算稀奇,毕竟十里八村偶尔会出一个秀才,但是举人老爷可就不容易了,松树村往上数多少年都没在出过举人了,能考取秀才也是顶天了。 想到叶家小子的年纪,暗暗赞叹,叶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心中那个羡慕嫉妒恨,只恨不得自家也出一个同叶家小子那般优秀的孩子。 这几日,村中凡是开始启蒙,在族学读书的孩子,这几日可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平日下了课便像飞鸟如林般撒丫子玩乐,上山掏鸟窝、下水逮鱼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不快活,如今却全被驹在家中温习课业。 叶景山今日从族学下学后,回家放下书包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去,他已经和二春约好上山的。 二春家就住在叶家隔壁,因两人年纪相仿,经常在一起玩耍。这不,不知谁发现了山上的一处野蜂窝,说里面积攒了许多蜂蜜,两人实在忍不住诱惑,打算今日下学后就去山上掏蜂窝,吃蜂蜜。 办法都想好了,偷偷在胸口藏了一件破旧的衣物,外面柴火堆下还有火折子,蜜蜂怕火,他用衣物蒙住头脸,点燃木棍将蜜蜂驱赶走,就可以拿到蜂窝了。 想到满满一蜂窝的蜂蜜,景山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中更是焦急,加快了脚步,生怕晚了一步被其他人抢了先。 就在他要踏出院门时,与刚从外面回来的吴氏迎了个面对面,喊了声娘后,景山就如平日一般往外跑去,却被吴氏一把薅住了衣领,将其拽了回来。 “娘,咋了?”景山焦急的问道,二春还等着他呢。 “你又要野哪去,学堂上先生教授的都学会了吗?”吴氏有些怒气不争的问道。 “学那玩意干啥,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看着儿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吴氏心中顿时憋闷的紧,忍不住上前拧住儿子的耳朵。 “每日地里活计都不让你干,学你也不给我好好上,是不是皮痒了。” “娘,你干嘛,这话不是以前你说的吗,我就是去占个坑,不便宜了其他人,又不是我想去” 再耽误下去天都黑了,就算没被其他人抢先,今日也去不了啦。 “嘶~娘,轻点”话音未落,耳朵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张口求饶。 吴氏松了手,看着儿子一副皮猴样,即心疼又心气,想到之前的话语开始圆了起来。 “以前是娘说错了,你看你堂哥就是好好读书,才考取举人老爷,马上就能当大官了。” “村里都说了,咱们十里八村这么些年也就出了堂哥一个举人老爷,娘,你不要骗我,那么多读书的都没考取,我怎么可能考中。” 自从堂哥中举的消息传到村里,大家天天都在谈论这件事,自然知晓中举的难度,不说其他的,村长家的孙子读了这么多年,连秀才都没中,自己刚开始进学,怎么可能。 再说了,每次上课,夫子教授的课业都让自己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他的要求不高能识几个字就行。 “他们能和你比吗?你堂哥能中解元,说明咱们叶家的血脉是别人比不了的,你也是咱们叶家的子孙,只要好好努力,肯定也能高中。” 孙氏信心十足,见儿子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耐的道,“别给我磨蹭,赶紧回屋给我温习功课,哪也别想去。” 隔壁二春家也是如此,头次被拘在家中温习功课,不止他们,整个小叶村上了族学的孩子都是如此,族学一时学风浓厚,让夫子都连连惊叹。 叶景琛便是在这时回到了小叶村。 参加完鹿鸣宴返回江都后,叶景琛便去书院拜访师长,耽搁两日,终于回到了小叶村。 虽说叶家大房已经分家,但祖母尚在,叶家族人也都在小叶村,考取功名这等光宗耀祖的大事是必须回村的。 叶母专门准备了上好的香烛和纸钱等祭祀之物,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丈夫和公公,没有丈夫和公公的支持,就没有琛儿的现在。 母子两人在村口下了牛车,挎着东西进村,村口大松树下,一群妇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着。 这阵子刚忙完秋收,地里的活计干完,人也就闲了下来,恰好又遇到村里出了个举人老爷的大喜事,便成为人人茶余饭后聊天的谈资。 就连一向不合群的叶老太都往大松树下跑,参与到聊天之中,确切的说,应该是享受大家的恭维。 因为孙子的出息,让叶老太变得受欢迎起来,哪怕平日与她不和、看不上她的都转变了态度,热情许多。 这是叶老太这么些年从未享受过得待遇,便是叶老头还在世时也不曾有过的。 所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叶老太也不例外,全然忘记之前如何对待孙子、反对其继续进学之事的。 “呀,景琛她娘,你们回来了。”面朝外坐着的一个妇人眼尖的看到了叶景琛母子二人,热情的站起身招呼道。 “你婆母刚刚还在呢,才走不久。” “嗯,回来看看,大家歇着呢。”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叶母也笑着回应。 “叶家的,景琛,恭喜恭喜啊,啥时候摆酒通知大家一声。” “不能再叫景琛了,日后我们得喊举人老爷才对。” “可不是嘛,景琛可是十里八村唯一的举人老爷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道喜的话,叶母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虽然居住在县城,但熟悉的人都在村中,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知道琛儿中举以来,叶母心情颇为复杂,却无处诉说。 “大家说笑了,不论日后琛儿怎样,大家都是琛儿的伯娘、婶婶,这可不会变的。” 叶老太得到消息,在两人还未走到家便开门迎了出来,围观的村民又热情的恭维起她来。 第135章 酒席风波 “娘,景琛考取举人老爷,这可是大事,酒席可得好好操办才是。” 小叶村叶家出了个举人老爷,这在十里八村可都是大事,肯定要操办的,自从大侄子考取举人的消息传来,她嫉妒的同时心里也乐开了花。 上次才是秀才功名,就有五十亩免税田和2个免徭役名额,这次中了举人老爷,好处岂不是更多?免税田一百亩? 叶家只有两房,大伯哥不在了,景琛母子俩也不会种田,这不都是自家的吗? 买个百十亩地,雇人耕种,每年啥也不干,光坐在家里吃也吃不完,银子花也花不完,这种日子想想就美得冒泡。 这不,现下就有一个机会,操办酒席可不得收礼,不论礼大礼小,总没有空手来的,最后这些礼不都是自家的。 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吴氏看着叶景琛母子笑的越灿烂。 什么锅配什么盖,叶修武对媳妇心中所想可谓一清二楚,更是理所当然的赞同,在一旁附和。 叶老太自然赞同,酒席要办,而且要大办,自孙子中举以来,村里谁见了她不恭维几句,就是在族长面前她也有底气多了。 孙子考取功名说明她这个祖母教导的好,她可是叶家的大功臣,别说族长了,就是到了下面见到叶家祖宗她也能交差了。 叶景琛如何不知祖母及二叔一家的心思,酒席肯定要办,毕竟这是关系叶家的大事,若是不办,族里也不会同意的。 但具体怎么个办法可不能由着他们,免得为自己留下隐患,这事怕是还得麻烦族长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院中传来动静,正是族长及儿子叶修清二人。 “景琛,好样的,为我们叶氏家族、为小叶村争光了,静候来年春闱的好消息。” 族长拍了拍叶景琛的肩膀,言语中满是喜悦和感慨,看着面前的后生,越看越满意。 “族长勉励景琛谨记于心,来年定竭尽全力。” “好好好,大壮媳妇,景琛中举是全族大事,酒席操办这块有什么打算?”族长转身看向叶老太,说出了来意。 不怪他多管闲事,若换做其他事,请他他都不愿插手,只这事不行,知道大壮媳妇的秉性,没了大壮的约束,加上抬眼看了看老二两口子,心里暗暗摇头。 叶家出一个举人可不容易,族人虽不能为其助力,但一定不能为其招惹麻烦,埋下隐患,日后,只有让景琛走的越远,对他们叶氏一族才更有利。 可有些人的眼界却看不了那么远,只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损害日后的锦绣前程。 “族长,我们正说此事呢,出了举人可是叶家的大喜事,我们打算大操大办。”叶老太一脸自豪的说。 “请人方面有无讲究?”族长问叶老太。 “来者是客,讲究什么?咱们叶家出个举人,这是十里八村的大喜事,人上门道贺,我总不能拒之门外。” 叶老太心中略微不喜,族长这是什么意思,怕叶家的风头盖过他家,让叶家拒客不成? 她都想好了,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凡是携礼上门的,一律好好招待。 族长听到叶老太的回答,眉头紧皱,本就苍老的脸上更加沧桑严肃了。 不过没等他过于忧愁,叶景琛便开了口。 “阿奶,新皇登基以来,提倡节俭,此次酒席还是一切从简。” 叶老太: 她不明白,皇帝为何连叶家的这种小事都要管,心中疑惑却又不敢忤逆,别说皇帝了,就是县太爷一句话,她都不敢不从。 叶老太不吭声,叶修武夫妻俩即便想反驳也不敢同族长和侄儿开口。 最后,在叶景琛和族长的商议下定下了酒席的章程,叶老太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两人没有一个是她敢得罪的,老族长她不敢,大孙子她也不敢,有了之前免税田和婚事的例子在前,她也算见识到了这个孽障的不孝。 现在孽障出息了,她更是投鼠忌器。 难怪刚一进家门就说了考取举人功名的益处,什么两百亩免税田,五个免徭役名额等,当时只顾着高兴了,合着在这等着自己呢。 小叶村叶家举人宴席如约举行,全村男女老少皆一副欢喜的模样,这几日逛集市都是一副与有荣焉、底气十足的模样。 而其他村子的村民也十分给面子,提到小叶村,皆是羡慕的神情。 一早,叶家院子中便挤满了人,妇人们张罗着酒席饭菜,洗刷摘炒、烧火做饭等。 男人们也是劈柴挑水、满村借桌椅板凳。因为人数太多,快将村里桌椅板凳借了个遍。 叶修清坐在院中桌子旁,桌子上放着笔墨和红纸,用来记录村民的行礼,这都是以后人情往来的依据。 屋内,叶景琛则同族长正在谈话,族长递过来一个册子。 “这是去年至今族田的收益的账册,仔细记录了每笔入项和出项。” 受人之托,还是益于全族的好事,必然要让对方做到心中有数,放心才是。 叶景琛看着族长,双手接了过来,大致翻看了一番,每笔出项皆详细写明用处,金额和出账相符。 “族长做事自是周全。如今举人功名之下,免税田数目亦有增加,日后还要烦族长操心了。” “这于全族是好事,景琛,你是我们叶氏一族的大功臣啊。”族长眼眶湿润,语气感慨。 有此子,叶氏何愁不兴!! “这礼太重了,还请王员外收回。”屋外传来的推搡声惊动了屋内之人,二人跨步出门。 账桌前,一位大腹便便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正满脸笑容的和叶修清解释着。 “这是鄙人的一点小心意,祝贺叶举人前程似锦,飞黄腾达,还请收下。” “王员外客气,只是叶解元交待不可收取贵重之礼,还望王员外理解。” 叶修清边说边拉的将人请去了宴席之位,礼不能收,但人来便是客,总不能撵人。 除了王员外,周边富商乡绅皆来到此处,看到叶家的态度,几人心中有些失望。 不收礼可不是个好兆头,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叶解元的举动不言而喻。 就在几人绞尽脑汁想同叶家沾边时,就见到门外走进两位男子,其中年长的看其穿戴不似村民。 “江都县宋家宋大勇,特来祝贺叶解元高中。”宋大勇径直走向桌前,递上礼金。 就在几人等着他被拒时,却见刚刚还义正言辞拒绝他们的人,却伸手接过对方的礼金入账。 第136章 心悦有妇之夫 不止别人,就连叶修清都按捺不住好奇,记录的同时余光一直在二人身上打量。 昨日,侄儿交待好注意事项后,特意告知自己,若是江都县宋家来礼特殊对待,至于原因他也很想知道。 “宋伯父!”一旁的叶景琛见到来人,忙上前招呼。 “好好好,你爹在天有灵看到你如此出息也会欣慰的。”宋大勇既高兴又感慨的说道。 “伯父快请入座。”叶景琛领着宋大勇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座位。 有那好事的,实在没忍住,悄悄的走到账桌前偷偷往账册上看去。 “江都县宋大勇礼金五十两,笔墨纸砚一副。”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在村里,实在过于贵重,毕竟对于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来说,一年都不一定有十两银子的进账,怎么可能动辄五十两。 可若说多,看看自己手中被拒回来的百两银票和贵重礼品,明显自己准备的更能拿得出手。 难不成五十两是极限,多了不收? 就在几人打算将礼金减半再试一次时,得知宋家人来了的叶母从厨屋中走了出来。 其他人她可以不用管,只有族长和婆母等人招待,可宋家人不一样,这关系到儿子的婚事,她必须出来表示一番。 “宋大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说完叶母转向儿子交待道,“琛儿,赶紧请你宋伯父上座。” “弟妹客气了,今日是景琛的大喜日子,不用顾虑我,你且忙去。” 两人客套了片刻,叶母便被人喊了过去,今日来祝贺的人实在太多,准备的食材等严重不足,总归是喜事,没有撵人的道理,便只能找人去借、去买,叶母忙的实在抽不开身。 可即便再忙,也挡不住村中妇人们八卦的心,而厨屋正是妇人的聚集地,叶母一进厨屋便有那心里藏不住事的开口直接问出声。 “是琛儿的岳家,宋姑娘的父兄。”叶母对宋家对宋姑娘甚是喜爱,也没有隐瞒便张口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大吃一惊。 当初叶老太私自给叶景琛订下李家姑娘之事,在村中也不是秘密,叶母也为此和村里解释过,所以大部分人都知道叶景琛订婚了,且是县城商户家的女儿。 对宋家久仰,今日终于得见,便纷纷发言。 “宋家看样子还挺富裕,出手也阔绰。”刚刚出去摘菜的夫人看到了宋大勇上礼的一幕便说道。 “那算什么?我们景琛现在是举人老爷了,别说宋家,”说话的妇人偷偷看了眼外面,接着小声说道,“便是王员外家的姑娘也配不上。” “就是就是,要我说,景琛他娘,景琛这婚事可得慎重,景琛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自然要配官家千金才是。” 一语既出,众人点头称是,能配的起官家千金,谁还会要商户之女,压根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大家皆是一副为叶景琛考虑的模样,劝着叶母,只是心中隐隐有些许苦涩,日日生活在一起的同他们没有差别的人。 现在儿子不仅要当大官,还能娶官家千金,突然一飞冲天,彻底变成了他们抬头踮脚都够不到的人了。 “同宋家的婚事是琛儿他爹在世时订下的,不可更改,再说了,宋家姑娘我亲眼瞧过,有才有貌、进退得宜,是最好不过的。” “景琛娘,话不能这么说,修武在世时也没想到景琛能如此出息,此一时彼一时,你可得好好思量思量,有个当官的岳家对景琛以后也是助力不是。”一位年长的妇人没忍住也开口劝道。 叶母被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说的沉默起来,至于心中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多时,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宋大勇同叶家的关系,王员外等人也是,将重新准备好的银票和礼品再次的收了起来。 他们中恰好便有存了这种心思的人,没曾想被宋家抢先了一步,看着叶解元对宋家的态度,也歇了心思,乖乖的坐下,时不时向宋家投去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此时,府城程府 “江都县宋家,确定吗?”看向回话的小厮,季雅娴略显惊讶的再次确认道。 真是无巧不成书,对方竟是宋时落。 季雅娴眉头蹙起,心中纠结。说实话,自上次一事,她对宋时落的印象很不错,聪明能干,进退得宜。 季家同宋家生意也有合作,两家相处融洽,互利共赢;加上季锦书同宋时落的关系,更是亲密的几分。 若是插手此事,怕是同宋家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片刻后,季雅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彷佛下定决心般走向书房,不多会便拿出一封书信派人送去江都季府。 季老太太看到书信,虽然女儿没有明说,心中也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她知道,这只是表象,既然送了这封信来,必然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在身旁坐着嬉笑的孙女,叹了口气。 “最近和宋家姑娘有联系吗?”季老太太和蔼的问道。 “前几日刚去过宋府,时落实在太忙,听她说要重新规划宋家买卖的方向,还给自家农庄的菜蔬排了个表,我就没打扰了,等她这阵子忙完了再去。”季锦书兴致勃勃的跟祖母分享。 平日去了宋府吃了什么新奇美食,都会给季老太太带些,也会把在宋家的见闻同老太太诉说,被孙女整日安利,季老太太对宋时落印象也是相当好。 只是同女儿和外孙女的未来相比,如何选择便显而易见。 “若是想去,这几日便多去玩玩。”再过些时日,怕是就不能再去了。 同宋家的关系弄僵后,便是小姐妹感情再好,也会受到影响。 几日后,季锦书便明白了祖母当日所说的涵义。 程知敏来到了江都,季锦书高兴的招待,只是等知晓她来此的意图后,便高兴不起来了。 “锦书,你怎么不说话?”程知敏兴奋的将心中的心事同姐妹分享,结果半天没等到回应。 “你说的心悦之人是江都县叶解元?”季锦书问。 程知敏点头,不懂她为何一脸严肃,心中有些不悦。 “敏儿,叶解元已经定亲了,他是有婚约、有未婚妻的男子,你不可以心悦他。” 虽然没成亲,但定亲之人也是一样,心悦定亲的男子,同喜欢有妇之夫有什么区别。 第137章 退婚 “定亲又不是成亲,能定亲自然就可以退婚啊,待叶家退婚后便可光明正大心悦与他了。”程知敏自然说道,一脸笃定的模样。 她的心思娘一清二楚,所以打探叶家之事也没有瞒她,对于之后事情的发展自然一清二楚。 “叶家要退婚?”季锦书惊讶出声。 她自是知晓宋时落同叶景琛的婚约之事,原本叶景琛高中解元后,她还特意去宋家打趣来着,心里也实在为好友感到高兴,觉的两人男才女貌般配的很。 如今叶景琛一朝飞黄腾达便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想到当初所阅的《痴心女子负心汉》,如今看来话本子上说的并非空穴来风。 “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景琛哥哥前程似锦,怎是一介商户女配的上的。” 季锦书看着程知敏一脸喜悦的表情,心情很是复杂,看这样子退婚之事怕是和程家脱不了关系,一边是好友宋时落,一边是表姐妹,突然让她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季锦书猜测的确实没错,此时小叶村程嬷嬷正从叶家走出,叶老太并叶修武夫妻俩均站在院门外,欣喜的看着渐渐远离的马车。 “娘,这是真的吗?知府大人的千金能看上我们景琛?”吴氏彷佛做梦一般再次问道。 “这是还能有假,知府大人的名号谁敢假冒,嫌命长吗?”叶修武不假思索的开口。 “如此光明正大的登门,有名有号,对咱家的事情也熟悉的很,应该不是冒充之人。”叶老太沉思片刻道。 她虽没有见过知府大人,但活了大半辈子,也知道知府大人那是天边的人,自己一个普通农妇,有什么可值得别人骗的,没有啊。 叶家现在也就孙子叶景琛是个排面人,能拿的出手,所以这事应当还就是真的,知府大人看中了自家孙子,所以便想结为姻亲。 “那宋家那边怎么办?”吴氏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打死她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和知府大人成为姻亲,连县太爷都没见过的人,突然成为了比县太爷官还要高的知府大人的亲家,想想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激动。 想到婆婆刚刚一口应下同程府之事,她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毕竟上次景琛明确表示了对宋家这门亲事的认可。 “自然是退了啊,咱家现在是宋家能攀上的吗?有知府大人这门亲事还有他宋家什么事?” 叶修武边说边斜了吴氏一眼,平日看着精明的人,今日却不停的问些蠢话。 “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去退亲?”叶修武一脸讨好的问着叶老太,“这件事最好越早越好,好让知府大人知道咱家的态度。” 听到儿子的话,觉的甚是有理,便一锤定音,“明日,武儿便同我去宋家退亲。” 吴氏被丈夫警告,没敢在开口提问,等叶老太进屋后,便一把扯住了叶修武的袖子。 “这事不和大嫂与景琛说行吗?景琛若是知晓了怪罪我们可怎么好?” “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打破,安了什么心思?”满心高兴,想着出去炫耀的叶修武听到媳妇的话,瞬间沉下脸,真是扫兴。 “若是景琛怪罪,自有娘担着,景琛总不能忤逆娘,若是不孝,他的官路也就到头了,你瞎操什么心?” 第二日一早,叶老太便坐牛车从村子出发往县城赶去。 此时宋时落正在家中研究果树嫁接的法子,也不能说研究,应该说回忆,对,回忆前世果树嫁接的细节,将脑海中记得的全部写了出来。 前几日,宋大勇回到小叶村,找到村长提出想要买些荒地和山头,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大庆朝关于土地的律例是谁开垦谁种植,只需按例上交赋税便可。在农田比命还重要的朝代,可想而知,凡是能种植的基本被村民开垦出来,而无人开垦的都是土壤贫瘠或沙土地等无法种植农作物。 别说叶老头和宋大树一致反对,便是村长,听了宋大勇的要求也是一愣,语气委婉的劝 一番。 最后宋大勇坚定的表示购买,他便以五百两买下了松树村一个山头和山脚下的一片荒地,当天便在村长的陪同下去了县衙备案。 这件事在松树村引起极大的轰动,大多数村民都是不理解,有些甚至出言讽刺,觉的宋家赚了两个钱便开始飘了,竟然妄想在荒地、荒山上种出金子来。 也有少数人心中犯起了嘀咕,从高价收购黄豆、鸡蛋来看,宋家绝对心中有谱了,就是不知道打算在荒地上种些啥。 宋大勇现在还不知道,从此以后,宋家的一举一动都被村民们所关心,村民们每次只要下地便会朝荒山处看上一眼。 宋时落现在写写画画的正是桃树的嫁接之法,前世家门前便是两颗桃树,每年八九月份,桃子便挂满枝头,将桃树的枝干都压的弯了下去。 树上的桃子更是又大又甜,汁水饱满,她不说,别人不会知道这个桃树正是妈妈嫁接的,当初所接桃子又小又酸,无法入口。 有一日街上来了一个卖水蜜桃的摊位,摊上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摊位边还放着一些桃枝,有些上面还有未摘下的水蜜桃,以示桃子新鲜。 妈妈便想起讨要了几株桃枝,嫁接在家中的两棵桃树上,第二年,桃枝丰收时,便是又大又甜的水蜜桃,同当年摊位所卖的相差无几。 如今,嫁接技术还未被人们发现,水果的产量和质量同前世自然不能比,基本和田地的庄稼一般靠天收。 普通百姓家要么上山摘些野果子打打牙祭,要么一年四季也不吃一会果子,而仅有的一些质量好的水果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才能吃得上、吃得起的。 想到扬州府气候适宜,却结不出满意的水果,宋时落便觉可惜,因为宋时宇经常外出游逛,知晓几处高产好吃的水蜜桃树,听妹妹说了嫁接之术,便接下了寻找桃枝这个任务。 宋时落放下手中的笔,正打算歇息一会时,便见春桃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更是带来了一个让她意外却也不算毫无心理准备的消息。 “小姐,叶家来退婚了。” 第138章 爱逛青楼的叶公子 “哦。” “小姐,你不生气,看来叶公子和其他负心汉也没啥区别,高中解元便背信弃义。” “春桃还知晓背信弃义四字,最近长进不少。”宋时落打趣道。 “我听莫语说的小姐,我说叶家来退亲了,你听到了吗?”春桃一脸急色,见小姐还在和自己打趣,更是加大了声音。 “听到了,退便退。” “小姐,你不挽留吗?” “春桃,你记住,凡是不要你的男人,千万别留。”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若说她对叶景琛的退婚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个朝代,叶景琛无论才貌还是品行都属上乘,若是必须要成亲,那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对方既然打算退婚,自己当初也允诺了,现在反悔,缠住不放也太过难看,而且不是自己的风格。 “爹应下了吗?”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只知道老爷生了很大的气。” 莫语在一旁听完对话,抬头时而看看小姐,时而看看春桃,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莫语,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今日怎的变含蓄了。” 莫语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听到小姐的话,便直接将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小姐,我支持你退婚” “莫语,你别在裹乱了。”春桃没等莫语话说完,便急的打断了她的话。 “春桃姐,你听我说完,我承认叶公子学识好,前程好,可是品行不佳,现在又背信弃义,实在配不上小姐。” “叶公子此次退婚着实有些不妥,可这也不能说明品行不佳,再说叶公子本人并未前来,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准呢。”春桃为叶景琛辩解道。 在她看来小姐和叶公子着实般配,若是这么便退了亲太过可惜,只是她的一番苦心莫语一点也没看到,下一句话更是让她也赞同退婚了。 “一个爱逛青楼的男子难不成还是品行好不成?”说完这句话莫语重重舒了口气,憋死她了。 “逛青楼?”春桃和宋时落惊讶极了。 “嗯,我亲眼看见的,当初在府城,叶公子同好友从宋记离开后便直接去了贡院街的怡红院。” 莫语言之凿凿的说完,春桃陷入了沉默,偷偷抬眼打量小姐的脸色,心中暗怪莫语太过直接。 实在没想到叶公子竟然是这种人,滤镜破碎之后,发现这人也就那样,对于小姐退婚的心思也没有劝阻。 宋时落带着两个丫鬟往厅堂走去,靠近厅堂,便听到隐隐的争吵声。 “宋老爷,今日这婚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吴氏语气咄咄逼人的上前道。 叶老太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默认了儿媳吴氏的行为,只看得宋大勇夫妻俩心中怒火中烧。 对方倚老卖老,手中没有庚帖便想来强行退婚,实在是不可理喻。 宋母心中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当初便不该答应这个婚事,能让儿子临逝前都在防患的叶老太,可见有多难缠,他都应付不了,宋家又如何应付。 心中暗怪丈夫应下这门婚事给女儿带来麻烦,看到叶家一副蛮不讲理的泼妇姿态,大声吵嚷,强逼退婚。 “想要退婚,便将庚帖和文书一并拿来,没有退婚自然女方一方交出的道理。” 宋母又气又急,从没见过叶家这般毫无道理可言的人,如此大吵大闹下去,左邻右舍听到,还以为宋家想要攀附叶家,舍不得放手呢。 别说叶家现在要退婚,便是他们不退婚,自己也不答应了。见识到叶家无赖的程度,她怎么可能还将女儿嫁过去。 只是退婚不是这么退的,从来都是双方共同退还庚帖和文书,一方不退,庚帖留在外人手中,与女儿是一大患,本来退婚便影响了女儿的名声,她更不可能在将把柄留在别人手中。 “叶家的庚帖和文书无意间丢了,我是叶景琛祖母,说话自然算,只要你们交还出叶家的庚帖和文书,这婚便算退了。”叶老太开口重复道。 “没有这个道理,若是叶家庚帖丢了,那便一同去衙门登记退婚事宜,我宋家不会说一个不字。”宋大勇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口回绝。 宋老太垂眸,心中有些焦虑,没想到宋家如此难缠,而自己确实没有庚帖,若是在僵持下去也不利。 “呵呵~说的倒是义正言辞,还不是见我侄儿前程似锦舍不得放手,一介下贱商户,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叶修武直接呛声宋大勇。 宋大勇气的双拳紧握,看样子想上前动手一般,虽然从商,但农庄活计也时常亲自劳作,本就身材高大的宋大勇,更是一身的力气,此时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叶修武,只看得对方不由得倒退一步。 吴氏见丈夫被吓退,在叶老太的示意下转换策略,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哎呀,没天理的,宋家要打人了,打人了,不同意退婚还要打惹,没有王法了” 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宋大勇夫妻俩,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对方往身上泼脏水,眼见左邻右舍被引来,宋大勇实在忍无可忍想要动手时,宋时落走了出来。 “爹,娘,退婚。” 听明白缘由后,宋时落便吩咐小厮去叶家请叶景琛母子前来,庚帖当初交给的是他们,自然要他们退还,至于真丢还是假丢都有应对之策。 其实,在门口听了这么久,她心中猜测退婚之事可能是叶老太的意思,叶景琛知不知情都难说,不过这个也不是需要她关心的。 本想等小厮回来再出面的,现在这个场面怕是等不及了,看到一旁的泼妇骂街般的吴氏,递了个眼神给莫语。 莫语干脆利落的拿起抹布一把塞进了正破口大骂的吴氏嘴中 效果立竿见影,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139章 年底成婚? “叶家想退婚,宋家自然会欣然同意,你们无需担忧。”宋时落开口解释,“只是订婚需交换庚帖和文书,退婚自然不可能由你们空口白牙决定,既然不同意去衙门备案,那便立字据为证。” 宋大勇夫妇俩被叶家闹的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到女儿的话,也没有反对。 双方达成一致,便吩咐小厮准备笔墨,现场立字据。 说明叶宋两家今日退婚,证明叶家庚帖丢失,没有交还,若日后找到及时归还,断不可以此要挟,危及宋家女名声。 只是还未等开口,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且慢。” 叶景琛脚步略显急促的走进来,面色严肃,鼻翼微微出汗。 乍一听到这句话,厅堂内的众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去。 经过刚刚的闹剧,宋大勇对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如意,面色不渝的静静看着。 而刚刚还一脸笃定的叶老太瞬间变得担忧起来,本来退亲之事就是她私自决定的,手中没有信物,唯一凭据便是长辈,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孙子,暗骂宋家狡猾。 叶景琛转脸定定的看了叶老太三人几息,刚刚还撒泼打滚的吴氏立马像鹌鹑一般躲在叶老太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宋伯父,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请宋伯父给我个机会,我定会处理好此事。” 叶景琛一脸诚恳的道歉,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从未起过退婚心思,渐渐将宋姑娘归为自己人范畴的她,从未料到会有今日之事。 闻言,宋大勇沉默起来,心中纠结不已,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艰难地说道。 “景琛,你同落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一语既出,叶景琛瞬间抬起头,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下一瞬就要开口。 宋大勇仿佛知道他的意图,抬手制止,继而接着说道。 “两家婚事是你父亲临终时订立,按理说不应轻易退婚,但今非昔比,两家婚事一波三折,说明叶家与宋家、你与落儿注定不是一路人,未免日后还有类似事情发生,还是尽早退了。” 算上之前一男两定之事,叶宋两家的婚约已闹了两回,这次更是直接上门,若在继续下去,只怕对落儿日后名声不利。 况且叶景琛现在还只是举人,或许对婚约还保有初心,若日后中了贡士、进士,见到了上京的名门贵女,只怕这门婚事仍有变数,到时对女儿只会更不利,还是尽早退了好。 好在女儿年纪不大,名声无碍,及时止损,另觅佳婿也来的及。 想到此,心中既可惜又无奈,毕竟江都再难找到比叶景琛更优秀的后生,怪只怪他太过优秀,非池中物,宋家只是普通商户,实在攀不上啊。 看着宋母递到眼前的庚帖和文书,叶景琛神色黯然,他明白宋家的顾虑,也愿意替他们考虑,打消顾虑,可是…… 想到刚刚进门时宋时落亲口说出的“欣然同意退婚”,是欣然,恐怕这门婚事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叶老太三人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均是一脸喜色,还以为退婚无望了,没想到宋家竟然主动退婚,还算有自知之明。 “琛儿,宋家既然想要退婚,你快将庚帖和文书拿出来。”叶老太催促道。 “宋大哥,还请给孩子一个机会。”今儿一早便出门买菜,恰巧同宋府小厮错过,还好元宝及时将事情说与她。 听到刚刚的对话,叶母暗道还好她放下菜一刻也没耽误的赶来了,琛儿若是点头退了这婚,日后可就在没机会了。 宋大勇看向叶母,有些无奈,“景琛娘,退婚之事我已深思熟虑,景琛日后是有大出息的,配的上更好的。” “什么是更好的?我一妇道人家,大道理不懂,只知道从夫从子,这门婚事是琛儿爹在世时定下的,宋姑娘也是琛儿心仪的,便不能如此轻易的退。” 叶母一句话说出了叶景琛藏在心底之事,让叶景琛面色微囧,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叶氏,退亲之事已说定,你还在这胡说些什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叶老太,一脸怒意的朝叶母喊道。 “婆母,琛儿的婚事是琛儿爹临逝前定下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我不会退,还望婆母不要继续阻挠,让琛儿他爹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混账!你在教训谁呢,谁给你的胆子?”没想到一向顺从的大儿媳会有忤逆自己的一天,而且是当众顶撞,叶老太接受不了。 “儿媳有错,婆母尽可以罚,只这门婚事不可退。” 宋大勇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媳妇,对于叶母的行为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宋母见识到叶家的家庭,更坚定了退婚的心思,虽然叶家小子优秀,可也不能拿女儿的一辈子去赌。 “景琛娘,我理解你的思虑,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景琛他爹若是知晓景琛有今日的造化,怕也不会匆忙定下婚事,今日便是退婚他也不会怪你的” 宋母上前握住叶母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只是还未等她说完,只觉手突然被攥紧,叶母凑近她说了几句话,让她诧异的停了下来。 “所谓好事多磨,还望宋家不要轻易退婚,不能因为担忧日后不曾发生的事情,而否定现下的好婚事。” 宋大勇一脸茫然,不知道两人刚刚说了些什么,劝说退婚的自家媳妇却像被说服了一般。 宋母随后便同宋大勇和宋时落说起来,另一边的叶母也是如此。 “琛儿,若不想日后看着宋姑娘嫁给他人,就打起精神来。” 知子莫若母,虽说自家儿子心思不外露,难以察觉,对她来说却不是难事,想到她买完菜回到家时听到元宝描述的情景,更加确定这婚不能退。 叶景琛也彷似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宋时落,转身向宋大勇道。 “宋伯父,我想年底成婚,不知可否?” 第140章 允诺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反应不及,惊讶不已,包括宋时落在内。 宋大勇: …… 他有些不明白,他们一直讨论的是退婚之事,景琛侄儿怎么突然问及成婚之日。 成婚? 明白过来的宋大勇心气瞬间顺了许多,现在提成婚,用意很明显,这是将刚刚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站在宋家角度思考,尽量降低宋家的风险。 想到刚刚夫人同自己说的话,这不正好应证叶景琛中意落儿之言嘛,不想放弃这门婚事,为之努力的表现。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叶家侄儿学识好,眼光更是不错,看着叶景琛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成什么婚?叶氏看看你教出的好儿子。”叶老太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九转十八弯,听到孙子突然提成婚不由得朝着叶母发火。 “咱们叶家是找不着媳妇还是咋地,宋家要退婚,你们还上杆子求娶,不想着为儿子的前程寻些助力,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待来年春闱,琛儿便是想娶官家千金也是值得。” 叶老太心里又急又气,拍着桌子喊道。担心宋家应下,话语中充满暗示,就差明确告知叶景琛母子俩,知府大人看中景琛的事了。 要说叶母心里真的没有想法也不可能,可她一直以来都将丈夫和儿子看的比较重的,丈夫去世后,儿子便是她的主心骨。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身为妇道人家,大道理她确实不懂,凡事首先考虑的便是儿子的感受,儿子中意宋姑娘,她便支持。 宋时落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毕竟这里女子都羞于谈论婚事,她能站在这里旁听自此已是出格。 看到叶家对于这门婚事泾渭分明的态度,以及叶老太刚刚对叶母的怒斥,不由得感慨,婆媳果然是千年难题啊。 额 好像有些偏离主题了。 “阿奶,没有所谓的官家千金,只有宋家之女,这门婚事还请阿奶不要再插手阻拦。”七窍心思的叶景琛,怎么听不懂叶老太的言下之意。 上次婚事变故便是因为想要偏帮李家所起,那么今日这出闹剧也该有动机才是,应当同阿奶口中所说的官家千金有关。 至于是谁参与了此事,他暂时没有多想,当务之急便是将眼前的难关度过。 叶修武和叶老太听到了叶景琛坚定拒绝的话语,脸色都不好看了,真是不识好歹,油盐不进。 叶老太还要出言,被叶修武一把扯住,刚刚侄儿的眼神他看明白了,在继续下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没有好处的事情他肯定不能做,还是及时打住。 “还请宋伯父再信我一次。”叶景琛再次说道。 宋大勇夫妻俩心中动摇,实在纠结的紧,既担心日后门第不配与女儿不利,又舍不得错过如此优秀且中意女儿的好儿郎,二人目光皆看向女儿。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宋时落,有种当众被点名的感觉,觉的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原谅在下冒昧,不知宋姑娘何意?”叶景琛唐突的问道。 看来今日婚事结局如何全在宋时落一息之间,他心中除了忐忑还有种尘埃落定的快感,只要是对方做出的决定,不论是继续还是结束,他都能够坦然接受、不留遗憾。 “成婚便不必了。” 闻言叶景琛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果然 “叶公子明年定要要参加春闱,距离春闱已不足半年,还是以科举为重,至于婚事,若宋公子春闱结束后仍然不变,便再议不迟,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宋姑娘请说。”没想到峰回路转,叶景琛稍显急切的问了起来。 “我想要叶公子的一个承诺,日后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请求,当然叶公子放心,这个要求只关乎你我,绝对在大庆律例允许的范围内。” 这个要求可谓是出乎大家意料,不仅叶景琛,便是宋大勇夫妻俩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女儿,不明白女儿脑袋中想的什么。 “好,我应了。”叶景琛应下。 事急从权,搁在以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应下这种事情,好似给自己留下隐患一般,未来的某个时刻,可能便会发生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对于喜欢运筹帷幄的他来说明显不理智极了。 叶老太三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宋家,没有直接回小叶村,而是去了叶景琛母子的住处,好一通耍威风,直到最后叶景琛以免税田等利益威逼利秀,才让三人没那么嚣张,并交待了今日之事的动机。 而身在季府等着叶家消息的程知敏此时还不知宋家今日发生的闹剧,正美滋滋的猜测着叶家何时来提亲呢。 若不是后来季锦书到宋家无意得知此事,怕是她的美梦还要再做一阵子呢。 虽然她的美梦破碎了,但是远在外县的刘珍珍此时却美梦成真了。 话说刘珍珍因为在江都名声毁损而被郑氏送去娘家后,一向以官家千金自诩的他,很是瞧不上郑家,若不是郑氏隔三差五的写信叮嘱她怕是都待不了这么久。 泰兴县内巷街郑家便是郑氏的娘家,郑家老爷子年轻时在府衙任职,是府衙的捕头,虽没有官职,但在当地也算家境不错的人家。 现在年纪上来后,郑老爷子便将职位让给了长子,自己闲退在家。 郑氏是家中长女,现在更是县令夫人,算是家中过得最好的,深得郑老爷子夫妻俩的疼爱,对于此次外孙女的到来更是关爱备至。 郑老夫人看完女儿的信件,便将外孙女的婚事放在了心上。对于郑家而言,打听消息自然不在话下,没两日功夫,泰兴县学识不错,科举有望的学子便被郑大舅全部搜罗过来,包括家境等一清二楚。 郑老夫人在其中删删减减,家世太差的不行,家世门第太高的也不行,学识不仅中榜有望,最好还要名次靠前,日后走的更远。 第141章 果树嫁接 如此下来,符合条件的也不过三人,赵文嘉正是其中之一。 拿不定主意的郑老夫人便给郑氏去信商量,稳保起见,决定待科举之后再行决定。 今日,泰兴县郑家。 郑氏同郑老爷子夫妻俩并郑大舅夫妻正坐在厅堂内,热情的招待着衣着普通、神情拘束的赵家夫妻,赵嘉文自然也在其列,只是神情、气质同父母明显不同。 郑氏看向赵嘉文,那是越看越满意,就连赵家带来的放在厅堂一角的那少得可怜的聘礼也丝毫没有介意。 乡试正榜第三名,已经能掩盖所有的不足,便是家境不显也没有关系,不仅郑氏,郑老爷子夫妻俩对于赵嘉文也很是满意。 刘家将赵嘉文看成了潜力股,想要在其平步青云之前抓牢,赵家对于儿子能娶官家千金也是万分高兴和震惊,双方一拍即合,刘珍珍同赵嘉文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时间便在忙忙碌碌中飞逝,天气也逐渐由热变凉进入了十月份。 宋时落此时正在小叶村后山上,看着半个月前嫁接好的桃树、梨树。 果树嫁接在前世是一种能够常用的繁殖技术,不仅可以改善果树的品质,对于果树的抗病性和适应性也有着很大的提高。 果树嫁接分为芽接法和枝接法,不同的果树适合不同的嫁接方法,因为桃枝和梨枝条比较粗壮,用枝接法可以提高成活率。 果树嫁接的时间一般选择在春季和秋季进行,这两个季节气温适宜,树液流动缓慢,利于伤口愈合和芽眼萌发,嫁接成功率较高。 宋时宇找到品质好的桃枝、梨枝时,已是将近九月中,因为万物对季节的适应性,宋时落一刻没有耽误赶到松树村后山进行嫁接。 整个后山,野生果树繁多,想要赶在九月中旬前嫁接完成不是一人能够完成的,所以不光宋大勇父子、宋大树父子三人,包括宋老头夫妻俩也加入进来。 种了一辈子田地的宋老头,虽然没有侍弄过果树,但对果树的打理养殖不算一无所知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了果树嫁接这种方法。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不信,但想着就是费些功夫的事情,即使没用也没有损失便没有开口阻止,也跟在一旁学了起来。 几人现学现卖的赶在九月中旬前将后山上的桃树、梨树全部嫁接完成。 除了陈春燕和孙氏,宋家人这些时日可谓累的够呛,宋时落更是躺下便起不来的那种,每日睡前都会感慨命运的捉弄,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抱着躺平的梦想,现在怕是也不会这么累。 命运的齿轮那时便已转动起来! 宋家这些时日的动静不小,在村中更是引起了大的轰动,村民们日日讨论的话题从东家长西家短变成了讨论宋家的动向,猜测背后的深意。 宋家自高价回收黄豆、鸡蛋,到高价卖下草都不生一棵的荒地和荒山后,便成了村中众人关注的对象,有那嫌你穷怕你富的人等着看笑话,也有心思灵巧的想跟着学的,不过这些宋家人都不知道。 “今年雨水明显要少的多,来年庄稼收成不知道会怎样呢。” 在山上给嫁接的果树浇完水,回村路上宋老头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明显干瘪的土地担忧道。 “松河的水都降了不少,大家伙都担心明年会不会是旱年呢。”想到这,宋大树面色也略显忧愁。 若是以往,至少也要下几场雨了,地里的土壤怎么也不会干拔,便是后山上的果树都不用浇水,今年已经有三个来月没见一滴雨了。 想到村里流传的话,“松河水位下降,来年必定遇旱”,一行人心情都显得沉重起来。 对于庄户人家而言,田里的收成那是一家人的命根子,若是遇到天灾,可是要饿死人的大事。 对此毫无察觉的宋时落,被宋老头一提醒,才发觉气候的异常,若扬州都受到影响,大庆其他地方怕是只会更严重。 想到以前看到的史书上记载的灾年的惨状,宋时落心中顿时有种浓重的危机感,被躺平还没实现,反而先饿肚子了。 “你的穿越我的穿越好像不一样”。看别人都是一身光鲜,轻松实现人生高光,而轮到自己怎么反而走起了下坡路,这生活质量越来越差是怎么回事? 郁闷归郁闷,却不会坐以待毙。不管心中如何吐槽,迎难而上才是她的性格。 一行人回到家,孙氏已经张罗好了一大桌子饭菜,宋时落这时才感到饥肠辘辘,在孙氏的招呼下赶紧上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陈春燕此时已经接近临盆,行动不便,孙氏直接给她分了些饭菜让宋娇娇送到屋中给她。 对于他们而言,生孩子并没有那么娇气,接近临盆还在田间劳作的妇人并不在少数,在宋时落他们还没回来时,陈春燕是同大家一起用餐的。 现在之所以特殊对待,除了人多,怕不经意撞到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点便是孙氏对陈春燕的防范。 她虽然没有到山上帮忙,但在一旁也能听到个大概,知道这是侄女又想出了新的发家致富的点子。 因为陈春燕先前的行为,让她不得不防,这次不光是她,大家都有意识的避开陈春燕,在宋时落教授大家方法时,孙氏更是将陈春燕支开,便是在饭桌上偶尔无意间提及的一两句嫁接之法也让她担忧,保险起见便让陈春燕留在房中用饭。 陈春燕心中有气但也只能憋着,经过上次之事,她知道若不是因为肚里的这块肉,自己已经被休回家了,现在强留在宋家,不被待见是肯定的。 不说其他人,便是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也是守口如瓶、防贼般防着她,令她气愤不已。 别说她现在不知道宋家在做些什么,有些什么法子,便是知道了也没处说去。 自从怀孕后,婆母便以孩子为由,不准自己外出,更别说回娘家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娘家人大赚一笔后,日日饭后都是满嘴流油,好不惬意,哪里还记得她这个怀孕的女儿(妹妹)。 第142章 种红薯 此时,已近傍晚,忙活了半天的宋时落坐在田间地头,看着眼前的一块红薯地发愣。 太久没有下地干农活,乍一干才发现体力远远不行,才干了一个多时辰便气喘吁吁,浑身汗津津的。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她,对大多农活可谓是熟稔于心、手到擒来,除了上学时间,只要放学、放暑假,便都在田间地头度过。 对她而言,干农活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每日必做的惯例,那时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每日都是活力满满,从不觉得累。 印象中最为开心的便是秋收时节,那时候还没有禁止焚烧秸秆的规定,每年稻谷麦穗收获完之后,家家户户都会一把火烧了留在田里的秸秆,一是省了处理剩下秸秆的活计,二是秸秆焚烧后的草木灰也能为土地整些地肥。 而这可乐坏了他们这些小孩,火烧到哪里他们便跟在哪里,能够通过火种噼里啪啦的声音精准定位,找到被大火烧熟的稻谷,灼热的大火中透出诱人的类似爆米花的香味,这便是他们那时最为美味的零食。 每家田地中总有没有捡拾干净的稻谷麦穗,虽然不多,也足够她们解馋了,一群群的孩子在大火烧过的灰烬中寻找一粒粒雪白的爆米花,一个个吃的像个花猫,脸上却洋溢着如出一辙的笑容。 村里还有一些男孩子,不满足于品尝大火中的爆米花,反而捉来一只只体型颇为肥大的蚂蚱,用小树枝串成一串,放在火中烤了来吃,她那是胆子小,愣子没敢吃,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美味。 “姐,想啥呢?”坐在一旁的宋娇娇歇息片刻,缓过神来便看到堂姐愣神的模样,不由的好奇出声问道。 “想美食呢。”宋时落回神,顺口答道。 可不是就是美食嘛,一种深埋在记忆中想想便开心的美食。 宋娇娇一听美食,眼睛发亮。自从和堂姐熟悉之后,知道堂姐脾气好,她在其面前更是放得开。 “堂姐,什么美食?我也要吃,嘻嘻” 宋时落见她如此眼馋,促狭一笑,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蚂蚱,倒是在身旁不远处看到只蟋蟀。 “烤虫子。” 宋娇娇嘴角的笑一僵,顺着堂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刚还馋涎欲滴的模样瞬间被眼前的虫子恶心到了,彷佛自己吃到了一般。 宋时落见此,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宋娇娇发现被堂姐捉弄后,佯装气的欺身而上,双手精准的喵向宋时落的腰间。 这几日两人同住一间房,宋娇娇自是发现堂姐的致命弱点——怕痒,尤其是腰间更是碰不得。 这不,宋时落才看到宋娇娇的动作,便开始求饶,最后还是没能避免被挠了几下痒痒肉才作罢。 如此一闹,两人精神也恢复不少,宋时落想到山下种植的红薯,两人便想在晚饭前去看一眼。 自从上次听到叶老头提及旱情,宋时落便将此放在了心上,果树嫁接一完成,她便规划起了山下的那片荒地。 为预防来年出现旱情,自然要种植些耐旱的农作物,考虑到这里实际情况,一旦出现旱情,农作物减产,百姓吃不饱肚子便是必然,所以种植的农作物最好能够充饥。 如此一来,脑中便闪过几种耐旱充饥的农作物,红薯、马铃薯、玉米、芋头。 最后又根据土壤环境、种植季节、储存难度等,宋时落决定种植红薯和马铃薯。 扬州府一年四季气候适宜,即便冬季气温也不会很低,这对于农作物生长比较有利。 现在正是九月底,正是种植红薯的季节,家家户户基本都会在菜园子或者屋后荒地处种植少许红薯,改改口味,也能节省一点粮食。 另外一种马铃薯,除了考虑它的充饥性,更多的是马铃薯在宋时落的眼里属于全能型选手。 它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提供了人体所需的营养,也是餐桌上常见的食材,煎炸焖炒无一不可,且样样美味,想想她都想流口水。 没看到?那是没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现在的马铃薯大家基本全部整个水煮或火烤了吃,自然没那么受欢迎了。 相信她,只要随便拿出几个菜谱,即便没有旱灾,她也不愁马铃薯卖不出去。 还有一点便是山下那片荒地是沙壤,土地的透气性和保水性较好,适合种植马铃薯,且马铃薯的生长期较短,只需两至三个月即可,能赶在冬季之前成熟。 宋时落将计划一说,宋老头便点头应下,家中正好有剩下没用完的红薯苗,本来留着打算喂猪的,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第二日宋老头便带着儿子宋大树、孙子宋时昌在山下忙活开了,用了两天的时间,将山下整片荒地种满了。 值得一提的是,宋家的动静被村里人瞧在了眼里,有些同宋家关系好的便上前打探,宋老头也没有遮掩,便将心中的担忧说了一遍,毕竟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整日侍弄庄稼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年气候异常,见宋家近年来发展顺畅,便有那跟风的也将荒地菜园等种起了红薯和马铃薯。 到了山下,看到红薯苗已经缓了过来,算是种活了,宋时落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地上的草木灰已经和土壤融为一体,土壤的肥力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但只凭借这些草木灰想要收获高产的红薯显然不可能。 “红薯喜欢钾,有钾薯安家;前期氮后期钾,反常施肥薯白瞎;一根红薯一把灰,红薯结成一大堆。” 在红薯成长期,要注重施氮肥,让红薯快速长叶生根,根靠叶去养,叶旺根来长。 这里可没尿素,想要补氮肥,只能靠农家粪便,宋时落回到家便将此事同宋老头提了下。 心中忐忑,毕竟农家粪便是这里唯一的肥料,稻谷田地里怕是都不够用,可是没想到宋老头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应了下来,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有种突然被狠狠信任了的沉重感。 宋时落不知道的是在今日之前宋老头已经去山下看过红薯苗了。干了一辈子的农活,种了一辈子红薯的他自然一眼便看出差别。 第143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山下仅仅种了七天的红薯苗状态竟然同他种了半个月的红薯相差无几,这在以前从未出现。 想到种植时孙女特意嘱咐的红薯苗平种浅种,同他以往的深种竖种截然相反,当时他还想斥责几句,想到往日孙女的稳重,索性也不是大事,便没有阻拦。 现在看到红薯苗的时候,他心中有些隐隐的期盼几个月后的收成了,或许会让他惊喜也说不定呢。 氮肥解决了,宋时落便想办法张罗起了钾肥,脑中想着各种简单易做的钾肥。 她在松树村忙忙碌碌的时候,在县城的宋时宇却意外的和人撞在了一起。 在松树村将后山上的果树全部嫁接完成后,宋时落因后续还有事情就没有回城,在村里住了下来,宋大勇父子俩则回去了。 县城还有铺子,宋大勇回来后便忙活起来,想到郊外农庄里也有一些桃树和梨树,虽然和村里后山不能比,但蚊子腿也是肉,倘若来年果树真的能丰收,也能多些产量,法子不用也是白瞎。 宋时宇便在回到县城的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郊外。经历了农庄虫灾事情后,对农庄的人都有了防备之心,没有放心的将嫁接之法告知他人,宋时宇便带着石头两人干了起来。 虽然农庄果树不多,但就他们主仆二人,紧赶慢赶也是干了三日才做完。 第三日午后便将果树嫁接完成的两人,直到深夜才骑马往家赶。 说起具体原因来都让人发笑。 忙碌了三日,宋时宇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便想在农庄停留一晚,明日上午再回家。 吃了晚饭,洗漱好,卸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从小便未沾手过农活的他,这次着实累的够呛。 半睡半醒间,无意间瞥见了放在桌上的一本书,想起什么似的瞬间坐了起来。 “石头,今日是初几?” “十三啊。”正想去休息的时头,看到已睡着的公子突然弹坐起来,一头雾水的答道。 只是回答完之后,两人便愣住了,随后便起床穿衣往城里赶去。 这几日忙忙碌碌,过得不知今夕何夕,竟然将书院开学之日忘了个干净,还好还好,明日开学,今日必定要回去,否则定会迟到。 回到家已是深夜,经过这一折腾,原本便疲累的他更是在第二日没有及时起床。 早饭都没有好好吃的宋时宇,急冲冲的带着石头出门往书院赶去,本来学业就不佳,若在开学当日便迟到,在夫子的心中印象怕是只会更差。 殊不知此时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自从知道表妹程知敏的心思以及姑母的做法后,季锦书内心矛盾极了,一边是亲亲表妹,一边是至交好友,虽然知晓姑母做法欠妥,可她实在阻止不了。 夹在中间如同夹心饼干一般,对好友充满愧疚,纠结了几日后,心中实在担忧,便决定去宋家一趟,劝慰好友,毕竟女子被退婚可不是件小事。 一早,她便带着着白芍到了宋家门口,下了马车,主仆二人往宋家走去。 因为季锦书同宋时落交好,两人交往甚密,季锦书经常来家中,所以宋家那为数不多的下人对季锦书也是熟悉的很,见是她来,也没有通报,招呼一声后,季锦书便带着白芍往里走去。 季锦书领着白芍步履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在通往内院的小径拐弯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两人毫无预兆的撞在一起。 “啊~” 突然的变故和撞击让季锦书下意识的惊喊出声。 宋时宇身材高大,又因为着急闷头赶路,速度极快,如此碰撞的力度,让季锦书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无法承受,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身后距离她几步之遥的白芍也愣了片刻,只一瞬,等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扶小姐时,季锦书已被人搂在了怀中。 出于本能反应,宋时宇意识到撞到人时,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条件反射的伸手搂住了往下摔倒的女子的软腰。 惊魂未定的季锦书与宋时宇四目相对,立马挣脱开来,宋时宇也没料到会发生此事,急忙松手退后,那被晒了几日偏黑的肤色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季小姐,实在抱歉,在下失礼了。”宋时宇急忙为自己刚刚唐突的行为致歉。 季锦书经常出入宋家,虽然未和宋时宇有过正面的接触,但也远远看过几眼,自是认出了他。 “无碍,宋公子也是无意。” 看着对方手中的书本,又看了看天色,季锦书了然,难怪如此匆忙。 “季小姐是来找家妹的吗?” 季锦书点头,因为刚刚的意外,她有些尴尬,便不想继续交谈。 “家妹不在家中,回村去了。”宋时宇忙道。 “时落回村了?”季锦书惊讶。 心中充满了对好友的担忧,看来退婚之事对时落的打击很大啊,离开这个伤心地回村散心了。 唉,想想也是,退婚于女子名节太不利了,况且叶公子高中解元解元后便退婚,实在让人心中不甘。 “时落她还好?”季锦书小心的问道。 “家妹很好啊,季小姐找家妹可有急事,在下可代为转达,或等家妹回来后及时告知你。” 看到对方一大早便来家中,定然有急事,只是不凑巧妹妹不在家中,他要去书院报到,也无法现在便回村。 书院报到?宋时宇抬头,心中已不慌不忙,注定迟到后反而淡定了起来。 “无甚急事,待时落回来我再来拜访。”季锦书心情略显低落的告辞离开。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宋时宇最后一直目送季锦书马车离开后,才气定神闲的往书院赶去,显然已经准备好面对迟到的事实了。 第144章 打尖 时间便在众人忙忙碌碌却又不经意间溜走。 宋时落看着山下荒地上长势极好的马铃薯和红薯,虽然没有到收获的时候,但是自己打理的自己清楚,即使没有刨开土壤看她也知道产量定不会低。 她就是有这个自信,毕竟前世自家可是经营农资,她对农活的精通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即便明年是荒年,有了这些杂粮,不能说吃的好,至少保证能吃饱,饿肚子的危机感是解决了。 这期间并非一帆风顺,一直支持她的宋老头,却在后面红薯打尖环节,对她的行为极不赞同。 红薯除了栽种时讲究平栽浅栽,移栽后注意浇水的次数和时间,以及施肥的时机和肥料的讲究外,在红薯后期,打尖便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舍得将家中为数不多的粪便给孙女用,却见不得孙女如此糟蹋作物。 是的,在他的眼中就是糟蹋作物。 “长的好好的红薯秧,做什么要将它掐断,眼看着就要收成了,你这简直是乱来。”宋老头听到孙女的话,没忍住开口反驳,语气很是生气。 什么打尖?种了一辈子的庄稼,还没听说将长的好好的作物平白无故掐断一说。 平日将地里作物看的比自己还重的农夫,很是不能认可这个说法,精细侍弄的作物可舍不得糟践,也看不得别人糟践。 “阿爷,打尖是为了让红薯结的更多更好,不会” “把秧苗都掐了,还能长的好吗?”没等宋时落说完,宋老头便反驳。 宋大树也在一旁点头,赞同老爹的说法,平日里看着侄女很稳重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也是如此莽撞,若不是孙氏在一旁扯了他一把,他都想上前说几句。 不说其他的,侄女一个没种过地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和他们种了大半辈子的比,可别将好好的一块红薯折腾没了,唉,可惜了红薯地里的粪肥。 宋时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强烈的反对,低估了百姓对作物的重视程度,可能正是因为过于精细小心,所以才会导致有些作物的产量迟迟上不去。 想到之前,宋时落便故技重施,清了清嗓子说道。 “阿爷,打尖不是我平白无故说的,书中早有记载。给红薯打尖,掐断红薯藤蔓的顶端,主要是控制藤蔓疯长,防止红薯只长秧子不长红薯,毕竟地里的肥料就那么些,全用在长秧子上,那红薯定然不能结多结大。” 宋老头狐疑,还有这个说道,从来也没听说红薯秧子和红薯块是分开长的。 “阿爷,别说作物了,就是养孩子那都是不打不成才,小时候便由着他长,长大能成才吗?定然会长歪,所以少不了家中长辈时不时的修理不是。” 见无人反对,她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再说村里的松树,为何能长的那么高大,那不是经常修剪旁边的枝桠才会让树干往上涨而不是往两侧长,这个同红薯道理差不多。” “这些也是书中说的?”宋老头问。 宋时落: “这倒不是,就是个比喻,不过道理都是想通的,阿爷你说对不对?” 宋老头沉默了。 这些时日确实时不时的看到孙女拿着书本在看,那认真的劲头只让他暗暗可惜这是个丫头不是小子。 难不成书中真的这么说的? 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对读书人和书本一直心存敬意的,也知道大庆大司农的存在,可能这个书本就是大司农们写的呢,听说过有学识的人都是本事了得。 宋老头和宋大树这两个主要劳动力一沉默,剩下的便好攻破,然还未等她继续劝说,宋老太便开口了。 “便按落儿说的作,落儿也不是个胡来的孩子,况且还是书本中说的,难不成还能骗人不成。” 第145章 不爱吃甜的 在县城过了这么久,亲眼见识了老二生意由差转好,自然知道落丫头功不可没。 当初老二为什么买这块荒地,她可是清楚的很,老二走之前也交待了落丫头,显然对落丫头是全然信任的。 地是老二的,怎么种自然落丫头说了算,她心里也是有些信任自己这个孙女的。 经过一天的时间,宋老头领着儿子便将整个红薯地打尖完成,这一行为落在村民的眼中又引起了热议。 有那跟风的,也忍痛将自家的红薯藤蔓也掐了,而另一些则是实在下不去手,对宋家的行为指指点点。 这事可把宋时运乐坏了,红薯打尖下来的红薯秧省了他每日辛苦去打猪食了,整整一大块地的红薯,至少也能用个十天八天。 打尖完成后,后面只等着收获了,宋时落没有继续在村里等下去,而是回了县城。 这期间季锦书又来了两回,都没遇见宋时落,倒是又和宋时宇碰了面。 也从宋时宇的口中知晓了叶景琛“退婚”的经过,心中莫名的为好友开心,回到府中,便委婉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程知敏。 而一直期待叶景琛提亲的程知敏,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傻了,回神之后便哭着不停地说着不信。 季锦书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能尽量在一旁轻声安慰,却没有任何效果。 她不会明白,若是这事没有挑明,程知敏最多只是在心中偷偷爱慕叶景琛,可是程家插手了这件事,季雅娴派人同叶家说了这事,给了程知敏梦想成真的希望。 她心中已经开始幻想叶家来提亲,叶景琛春闱高中后两人便成亲的美梦,这时却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梦碎了,没经过挫折的她如何承受得了。 季锦书这边的动静最终惊动了季老太太,得知事情原委后唯有不停叹息。 这事她知道,女儿一早便将意图写信告知了她,毕竟宋家同季家生意有合作,关系也不错。 但程家看上了叶家小子,打算抢了宋家姑娘的亲事,这事定然瞒不住,日后只怕季宋两家心生嫌隙,买卖免不了会受影响。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出乎意料。 听孙女的意思,叶解元坚持不退婚,要么重情,要么重义,绝非背信弃义之辈,这种人最为难得,也最难改变,女儿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季雅娴从府城赶回来的路上,从季家嬷嬷口中已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自派人去小叶村之后,她便信心十足的在家中安心等着,等叶家的回信,等叶景琛来程府提亲。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回信,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她正打算找人去小叶村打探一二时,季家来人,给她带来了这个消息。 她哪里知道叶老太到宋家给孙子退婚失败后,答应程家的事情没有完成,害怕怪罪,索性什么也不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从小顺风顺水的季雅娴,实在没想到在小小的叶家碰了壁。 回到季家,仔细问询了侄女事情的经过,听到竟然还允了宋姑娘一个承诺,看向一旁满脸泪痕的女儿,心中充满不甘。 “这事本就不应该,既然如此便就此作罢。”季老太太开口劝说。 女儿眼光没问题呢,叶家小子确实不错,不说学识,就这人品便是男子中少有,可是婚事本就是两情相悦,你相中他,也要看对方是否相中你啊。 “外祖母,我不,宋家一个小小商户,配不上景琛哥哥。”听到外祖母的话,程知敏哭着反驳。 “孩子,听外祖母的话,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爱吃甜的,我就要景琛哥哥。” 第146章 梦碎了 “敏儿,怎么和外祖母说话的。”季雅娴看着女儿竟然失态的顶撞母亲,皱着眉头斥责道。 程知敏也意识到刚刚的言语不妥,“外祖母,敏儿失言了。” 程知敏满脸泪痕无助的看向季雅娴,她实在不想放弃,人就是这样,心中一旦生了痴念,便很难放下。 “定是宋家见景琛哥哥高中,前途无量,才会硬赖着这门婚事不放,景琛哥哥是重诺之人不会无故反悔,可宋家怎么配得上景琛哥哥?” “锦书刚刚说的你没听到?宋家答应退婚,是叶景琛不愿。” 若是叶家不愿退婚,她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同意,可是叶景琛不愿她心里便松劲了,女子本就不易,若是婚后不得丈夫心意,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看着女儿这不争气的模样,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行为,至少不应该在婚事未成时,提前告知女儿。 她没料到这件事会不成,也没料到女儿会对此事如此入心。 “娘,外祖母,你们帮帮我” 季锦书看着伤心难过的表妹和脸色明显不好的姑母,心里也升起一种无力感。 这门婚事从始至终都是表妹一厢情愿,从得知表妹心意时她便劝说过,可是敏儿不听,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反而怨怪上宋家。 季老太太看着哭哭啼啼听不进劝的外孙女重重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现在可好,闹成这样。 季大夫人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没说一句话,本来今日得知季雅娴回家,她打算当着婆婆的面提提锦书和致远的婚事。 自从得知致远高中且名次还不错的季大夫人,原先还有些犹豫的她对程致远满意极了,更是坚定了两家亲上加亲的心思。 女儿一直在婆婆身边长大,她知晓婆婆对自己不满,对女儿却是疼爱的紧,如此好的婚事定然会答应,只要婆婆答应了,小姑子怕是也不会反对。 可是看看眼前的场景,摇了摇头,看来只能以后再寻合适的时机了。 程知敏大概也知晓同叶家婚事没有希望了,回到房间狠狠地哭了一顿,季雅娴见女儿如此既心疼又恼怒,连带着将宋家、宋时落也不喜起来。 季锦书本想去安慰表妹一二,可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本就是表妹和姑母理亏,她总不能说这些,到时候没安慰到还会添堵,惹来麻烦。 “日后同宋家保持些距离,要分清疏远疏近,敏儿是你表妹,宋家姑娘一个外人岂能同敏儿相比。” 看着女儿整日往宋家跑去,同那宋家姑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她便着急,敏儿都有意见传到自己这里了,女儿还和没事人一般我行我素。 “我同宋家来往,同表妹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宋家抢了敏儿的意中人,你还和宋家姑娘好的紧,这不是诚心给你表妹添堵,让她对你心生嫌隙吗?” 季大夫人真想敲开女儿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已经及笄了,却连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娘,你说这话就是不讲道理了,什么叫宋家抢了敏儿的意中人。” 季锦书刚刚在姑母面前忍住不说,现在听到自家娘的话,实在忍不住。 “宋家同叶家有婚事在先,敏儿知晓叶公子有婚约还心悦叶公子本就不应该。”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规矩嘛?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这也是从宋家学来的。”季大夫人看着以往乖顺听话的女儿顶撞自己不由气道。 “为了一个外人,同表妹心生嫌隙值得吗?敏儿是你姑母的心尖子,你需的同敏儿处好,日后嫁入程家才会姑嫂和睦。”季大夫人苦口婆心细细解释。 敏儿同叶家的婚事说到底是程家的事,与她们无关,但女儿同宋家姑娘的关系怕是会惹的小姑子不喜,不能因为宋家姑娘这个外人坏了女儿的好婚事。 “娘,我不嫁表哥。”听到季大夫人的话,季锦书急道。 回江都这些时日后,娘也未再提这件事,她以为便作罢了,没想到还没放弃,存了将她嫁入程家的心思。 “致远哪里不好?长的一表人才,学识也好,知根知底,日后你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婆家磋磨。” 若不是两家有亲,换个人家,都是痴心妄想,也就女儿被婆母养的过于单纯,才不晓得其中的好处。 “我只把表哥当哥哥,表哥再好我也不会嫁。”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任性。” 看着女儿油盐不进的模样,季大夫人愤怒不已,本想着好商好量的同女儿细说,现在也被磨得失了耐心。 母女俩谈崩不欢而散,季锦书下定决心找机会这将是同祖母透个口风,免得到时候娘一提,祖母便应应下了。 程知敏有心想去见叶景琛一面,表明心意,她觉得叶景琛或许知晓自己的心意后便会同宋家退婚,毕竟宋家同程家可不能比。 知女莫若母,心思被看穿,行为也被季雅娴制止后,程知敏一脸不甘的同季雅娴回到了府城。 程知敏一走,季锦书也狠狠松了口气,嘴上不承认,但她还是将季大夫人的话听了进去,顾忌程知敏的心情,也因为前几次跑空,便没有同宋家联系。 昨日宋时落回城,刚一到家便听哥哥提了季锦书几次来家里寻她之事,担心有急事,便第一时间给她下了帖子。 第147章 茶楼相见 茶楼相见,两个小姐妹心情都很愉悦, “时落,你怎么黑了许多?”季锦书乍一见宋时落惊讶地问道。 也不能说黑,现在肤色依然比大多数女子要白皙,只是和之前相比要暗沉了些许,以前宋时落的肤色可谓是白嫩光滑、吹弹可破,现在没有之前那么惊艳了。 被季锦书一提醒,宋时落不自觉的抚了抚脸颊,来到这里最让她满意的便是自己的这张脸,自古女子多爱美,她自然也不例外。 “可能是回村太阳晒的,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呢。” 虽然大多活计都是阿爷和大伯做了,但自己也日日下地,免不得晒太阳,没有防晒霜,自己也忘记防晒,可不就得黑嘛。 “别担心,过段时日就变回来了。” 只要底子好,肤色定会变回来的,两人边说边聊,想到哪说到哪,好不惬意。 “时落,你听说了吗,刘珍珍订婚了,据说对方是个举人,今年刚高中,名次好像还不低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朝着宋时落揶揄一笑。 “不过肯定要比叶解元略逊一筹的。” “你可别打趣我了,这话若让刘珍珍听到,估计又要跳脚了。” 她完全能读懂刘珍珍的心思,想当初两人因话本子起争议时,便明白她的阶级思想根深蒂固,自己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如今越过了她,如何不令她心堵。 “嘻嘻,我也就同你说说。” 想到前几日刘珍珍母女俩到季府做客,刘夫人提到女儿的婚事一副得意的模样,恨不得全县城的人都知晓她女儿嫁了个乘龙快婿,季锦书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为自己。 “好端端的为何叹气?”宋时落问。 “你知道就因为你们的婚事,可把我为难死了。” “哦,这话怎么说?”宋时落感兴趣的问道。 “自从表哥高中后,我娘便起了同程家亲上加亲的心思,近日得知刘珍珍订婚之事,对方还是个举人时,心中的念想越发坚定了,我怎么说她也不听,可愁死我了。” 以前她同刘珍珍关系尚可,毕竟能交往的朋友也就那么多,但自从知晓刘珍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后,她便渐渐同她疏远了。 谁曾想她此次回江都后第一时间就来季府拜访,还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季锦书此时心中将刘珍珍也怨怪上了。 得了个如意的婚事自己偷着乐便是,干嘛总上赶子给人添堵,烦人! 宋时落听了她的抱怨也为其发愁,只是此事她也别无他法,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自己是没有发言权的。 表哥表妹是近亲,成婚后对子嗣极为不利,她心中是赞同锦书的想法的,但却不能开口,难不成直接告诉她近亲成婚容易生傻子,在这个近亲成婚普遍的朝代,她估计会被人打死的。 正在两人唉声叹气发愁时,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愁思。 “锦书,你也在这里?” 两人转头望去,正是刘珍珍,身后还跟着两人,已经显怀的姜云初和李嫣然。 冤家路窄啊! “刚刚还说起你呢,这就见到了,早知今日你也来茶楼,我便同你约在一起呢。”刘珍珍一脸喜悦的同季锦书交谈,彷佛没见到对面的宋时落一般。 “是呀,真巧,我今日也是突然心血来潮。” “我从泰兴带了些礼物,锦书你同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面对刘珍珍的邀约,季锦书婉拒,“珍珍,我同时落还有事情要谈,一会便要回府去了。” 听到拒绝,刘珍珍笑意挂不住了,可又不想同季锦书撕破脸,便气哼哼的走了。 季锦书朝着宋时落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 没一会儿,两人便离开了,只是宋时落没有发现,身后李嫣然注视着她的眼神,既不甘又羡慕。 李母自从知道叶景琛高中解元后,便起了攀比之心,可是事情却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李家只是一个普通商户,在举人眼中毫不起眼,更别谈结亲了。 李母处处碰壁之后,心情更是郁结,不想承认李家不如宋家,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认。 李嫣然对于此事也是心知肚明,但她与李母不同的是她更有脑子,若想让别人看的起,李家必须强大才行,就像宋家那般,将买卖做大做强。 宋时落不知李嫣然的心思,同既锦书分开后,便一门心思的扎进自家买卖中。 虽然宋家决定从事种植业,但她并不想卖些初级产品,如何将农庄的蔬菜等加工,增加附加值出售,这便是她要做的。 只是在她安心规划宋家未来生意发展方向时,宋家却再次出现了危机。 十月一过,天气渐渐凉了,又到了吃火锅的季节,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宋记”火锅底料,悦来楼火锅。 正当大家涌向悦来楼品尝时,江都县平平无奇的聚贤楼却突然上新了,推出了同悦来楼火锅口味一致的火锅。 一开始,宋大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自从辣菜受欢迎后,江都陆陆续续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辣菜,只是口味都不能同宋家相比。 直到收到悦来楼东家季彦之的邀请,了解详情后,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眼前餐桌上的火锅,宋大勇面色暗沉,内心气愤极了。 不论是火锅的口感和气味,同宋家的都别无二致,若不是他亲眼看到季东家吩咐小厮亲自去聚贤楼买回来的,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聚贤楼的火锅。 “宋老爷,对此事怎么看?季彦之沉声问道。 自从聚贤楼推出这个火锅后,悦来楼的生意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口味一致,价位却比悦来楼要低,客人自然奔向聚贤楼。 “不可否认,聚贤楼的火锅与宋家的的确相似,我暂时并不清楚此事的具体原因,但宋家既然与悦来楼签订了契约,便不会卖与他人,这点我以宋家名誉担保。” “宋老爷不必如此,合作这么长时日,我自是相信宋老爷为人,只是聚贤楼的火锅实在可疑,让我不得不多想。” “这是宋家的疏忽,我回去定会仔细调查,给悦来楼一个交待。”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着实难办。 谁也不能保证一道菜系永远不会被人勘破,况且当初契约只规定了宋家火锅底料不准外卖,外面出现了类似的火锅,这也不是宋家所能控制的。 可尴尬就尴尬在两者实在太相似了,可以说一模一样,这就不正常了。 “爹,季老爷有没有说接下来的打算?” 宋时落蹙眉,她可以保证除了悦来楼,火锅底料一块也未卖出,现在这个情况,出现内鬼,泄露了火锅底料的方子的说法更符合些。 只是经手火锅底料的都是些熟悉可靠的人,她实在想不出谁会泄露的方子。 “没有,暂时先查探一番,若是有人泄露了方子,也是我们宋家的疏忽。”宋大勇心中叹气,若是处理不好,同悦来楼的合作怕是要终止了。 第148章 酸辣粉 自火锅底料方子疑似泄露以来,悦来楼的生意变得一落千丈,以前独属于悦来楼的火锅在江都县各大酒楼遍地开花,想也知道对悦来楼的生意产生不小的冲击。 因为各大酒楼推出的火锅皆比悦来楼要优惠许多,客流量流失厉害,且给百姓留下一种唯利是图、暴利经营的印象,再加上醉仙楼等大酒楼的添油加醋,悦来楼的口碑下滑的厉害。 如此一来,悦来楼同宋家的关系也变的尴尬起来,季彦之虽然明白此事也不是宋家本意,但在商言商,宋家的疏忽,给悦来楼生意造成如此消极的影响,让他对宋家也升起一股不悦。 季彦之的不悦也确确实实的反映在行动上,宋家每日送去悦来楼的蔬菜总会以各种原因被退回,一开始只是退回一部分,现在是将寻常蔬菜全部退回。 倒是给出了解释,生意下滑,所用菜蔬减少,供货自然相应减少,但只把宋家的全部减了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幸好。”宋时落侥幸的想着。 幸好宋家已经调整了发展方向,菜蔬不再是唯一的收入来源,农庄所种菜蔬也调整过了,有些可以长时间储存的,有些则是可以加工成半成品出售,即便悦来楼不收,也不会烂在地里。 幸好还有府城“宋记”糕点铺子的收益,宋家的生计和买卖的本钱暂时不需要发愁。 “小姐,酸辣粉已做好,老爷刚刚出门送往悦来楼。”莫语回禀道。 “嗯,最近你仔细盯着些,有异常抓紧告诉我。” “是。” 排查了几天,毫无线索,宋大勇急的不行,宋时落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思索起来。 若家中真的出了内鬼,无异于定时炸弹,不把他揪出,研制再多的方子也只是替别人做嫁衣,还会给宋家埋下隐患。 宋时落内心充满愤怒、不平,伴随着浓浓的失望。 知道火锅底料方子的人都是自己熟悉且信任的,她绞尽脑汁也没明白谁最有可能背叛宋家,无论是谁,她都会难以接受。 研制出酸辣粉之物,不仅仅是想弥补悦来楼,虽然按契约自己没有责任,但悦来楼确实在宋家最危难的时候拉了宋家一把,才会让宋家有了今日的成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引出幕后之人,悄悄调查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她只能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此次制作酸辣粉,宋时落自然沿用了制作火锅底料的人手,酸辣粉的配方也没有任何隐瞒,像以往那般告知大家。 可是知道悦来楼成功推出酸辣粉,吸引了一波猎奇的客人后,宋时落这边依然毫无动静。 她这里毫无动静,季府却闹翻了天。 季府,再有两日季大夫人便要回府城了,此次回江都时日不短,担心丈夫和儿子的她便决定抓紧回去。 可女儿同程家的婚事还没有落定,她焦急不已,就在她纠结到底要不要提前对婆母透露口风,让婆母做主时,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女儿不愿嫁入程家的消息。 继上次郑氏母女来季府拜访后,在季大夫人即将返程前,郑氏打着为季大夫人饯行的目的再次相约。 府城和江都,脚程快些的一天都能赶个来回,有什么可践行的,说到底就是郑氏虚荣心作祟,忍不住想向季大夫人炫耀罢了。 虽然郑氏嫁给刘县令算是官太太,但却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在江都这个地方还没有季家这样的世家地位高,受人尊敬;再说季家也不是普通的商户,季家嫡支在京城为官,家世底蕴远远超过刘家。 两人之间,无论是权和财季大夫人总压郑氏一头,现在好不容易在儿女婚事上比季大夫人略高一筹,郑氏可谓扬眉吐气,可不得好好炫耀炫耀,寻些存在感。 “季小姐的婚事定下了吗?”郑氏故作关心的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大夫人虽心中不悦,却也只能面色如常的摇头。 “那你可得抓紧了,不是我说,像程家那般的家世,程公子可是抢手的很;” “即便抛开家世不谈,单论程公子现在的举人身份,即便名次不靠前,那也是大家眼中的乘龙快婿。” 程知府的公子乡试可是连前十都未进呢,同赵嘉文可是没法比,就算程家是知府,程公子若是止步乡试,日后的前程如何能同赵嘉文相比,郑氏心中喜悦不已。 “还是刘小姐让人省心,得了这么一份好姻缘,不像锦书,还没开窍呢,整日嚷嚷着不想嫁人呢。”季大夫人遮掩道。 “谁说不是呢,赵公子此次乡试可是榜上第三名呢,明年还要参加春闱,老爷都说以赵公子的学识,贡士也是使得的。”郑氏说完便难抑笑意,用手拍轻遮嘴角。 看到季大夫人强作欢笑的模样,遂开解道,“婚姻大事,可不能任由儿女胡来,她们哪知道好赖,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季大夫人心中不平,刘珍珍在江都的名声那如自己女儿,所做的事情哪件拿出来能上得了台面,便是如此品行的女子竟然如此好命,得了个这么好的婚事。 就在季大夫人心中郁闷时,郑氏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火冒三丈,差点维持不住端庄的形象。 “季小姐如此不愿,该不会是有了意中人?” 季大夫人闻言一愣,“此话可不能乱说,锦书自幼听话懂事,从未违拒,更未私下见过外男,何来意中人一说。” 季大夫人面上带有愠色,你以为都像你家女儿似的,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雇凶挟持,乱传谣言这种事都是信手拈来。 现在虽说得了个好婚事,估计也是欺瞒得来的,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在江都的名声臭了,才跑去泰兴寻觅的婚事。 郑氏见季大夫人面有怒意,也知晓自己问的过于直接,确实不妥。 询问未出阁的女子有无意中人,同质疑女子的品行有何差别,哪个母亲能不生气。 第149章 母女争吵 但是想到女儿同自己说过的事情,郑氏眸光一闪,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怪我,是我说错话了,我自是晓得锦书是个守礼的好孩子。”郑氏边说边佯装出一副打自己嘴巴的模样。 未等季大夫人表示,便继续开口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别说了啊,还说出这话做什么,季大夫人心中抱怨,不想继续应酬下去,但碍于面子,嘴上却顺势问了出口。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听珍儿说季小姐同宋家姑娘关系紧密,两人经常来往,连带着同宋公子也甚为熟悉。”郑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对方反应。 季大夫人一听,第一反应便是怒不可遏,想要开口相怼,说这话这不是给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嘛;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看刘夫人是过于清闲了,都开始说起闲话来了,只是我劝刘夫人传闲话可以,不要什么闲话都毫无顾忌的传,毕竟谁家女儿是什么德行相信江都百姓心知肚明。” 季大夫人阴阳怪气的说完,便挥袖离去,心中极为后悔来这一趟。 身后的郑氏见对方突然发怒,更是指桑骂槐的对着自己一顿输出,气的脸都绿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她,她不领情便罢了,竟然像泼妇一般骂人,活该女儿嫁不出去。 好好的聚会以双方不欢而散而结束。 季大夫人在回府的路上,脑中不停地响起郑氏的话,冷冷静下来之后,心中也渐渐的升起一丝怀疑。 在大家眼中好好地婚事,为什么女儿会如此强烈的反对,莫不是真的如郑氏所说那般? 越想心中越慌,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将女儿喊到身旁问个究竟。 原本在陪季老太太闲聊的季锦书,听到下人禀告,便起身来到了季大夫人的住处。 “明日我便返回府城,你收拾些行李同我一起回去,敏儿一早就念叨无聊,正好你们俩可以作伴。”季大夫人冷静的说道。 “娘,我想在家陪陪祖母。” 季锦书对于母亲的吩咐有些疑惑,事先都说好自己留在江都,母亲一人前往府城,同以往一样。 明日便要启程,今日怎的突然改变主意了?她自幼同爹娘分开,与祖母为伴,对江都的一切都很熟悉,也适应了江都的人和环境,实在不想去府城。 “稍后我便同你祖母与程家的婚事,这次你去府城,还是住在程家,正好也能与致远多相处相处。”季大夫人将自己的计划耐心的说了出来。 “娘,我不嫁表哥,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为何不同意,你去说的?”郑氏一听,气的大声质问。 季锦书没料到母亲会生如此大的气,有一瞬的愣怔和害怕,但是还是乖乖的点头承认。 “混账,行事如此没有规矩,是和谁学的?婚姻大事由得了你做主。” 得知女儿越过自己偷偷说服婆母,拿婆母压制自己,郑氏的怒气一下达到顶峰,加上郑氏的那些话在脑中萦绕不断,逐渐失去理智。 “不想嫁给你表哥,你想嫁给谁?宋家吗?” 季锦书一脸懵,不知道今日谁惹了母亲,竟然会像吃了炸药一般,她承认偷偷说服祖母有失规矩,却没想到会让母亲如此生气。 “宋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学会忤逆父母了,日后离宋家远些,一个下贱商户,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肉。” “娘,这件事我承认确实做的不妥,你骂我就是,为何要牵连宋家?” 季锦书弱弱的反驳,自己有错要打要罚她都认,同宋家无关,为何要殃及宋家。 季锦书的话听在季大夫人的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怒火中烧的她只觉女儿执迷不悟,一心维护宋家,更加口不择言起来。 “还在维护宋家,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不想嫁入程家,便是看中了宋家那个下贱商户,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娘,你在说什么,不想嫁给表哥同他人无关,我同宋公子清清白白的,娘怎可乱说。” 终于意识到娘的怒气,可能是对自己与宋公子有误解,她着急的解释,这叫什么事啊。 “还在狡辩,我看你是被祖母惯坏了,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日后同宋家断了联系,也断了那不该有的念想。”季大夫人一锤定音的命令道。 季锦书又急又气,“气”母亲不信自己的清白,“急”母亲铁了心将自己嫁入程家。 第二日,季大夫人离开时,还是没能将女儿一同带走。 昨日的动静被季老太太知晓,随后便将季大夫人喊了过去,至于说的什么旁人并不知晓,但季大夫人显然气消了很多,而留下的季锦书日后却被限制了出府。 季大夫人回到府城便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了丈夫,似真似假的全部当成真的来说,直说的季裴之眉头紧皱。 悦来楼最近的生意下滑的厉害,不仅是江都,就连府城也是一样,府城的酒楼全部从江都购买火锅底料,红红火火的做起了火锅生意。 往常独属于悦来楼的利益被大家瓜分,让他焦急地同时对宋家也是有了极大的意见。 他主张解除同宋家的合作,并要求赔偿,但季彦之却不赞同,对宋家存了妇人之仁,认为这是宋家的无心之失,且以往宋家对悦来楼的生意有不少助力。 助力? 哼,最大的助力就是火锅,现在还人尽皆知;剩下的变蛋、芽菜那个不是刚推出,紧接着便出现在市面上,要他说,这可能都是宋家搞得鬼也不一定。 一个小小商户,如今竟然还肖想上自己的女儿,真是不知所谓,季裴之被宋家的痴心妄想狠狠气到,恨不得现在便同宋家解除合作。 此时的季裴之完全忘记了宋家为弥补过错紧急送来救场的酸辣粉,忘记了宋家对悦来楼的贡献。 他也万万没想到,此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宋家,日后是需要他抬头仰望的存在。 第150章 书坊偶遇 时间不知不觉已至11月末,扬州气温逐渐凉了下来,宋家也迎来了马铃薯收获的日子。 昨日宋大树专门进城询问起采挖马铃薯的时日,宋大勇这才猛然想起还有这茬事。 从马铃薯种下后,便没有回去看一次的宋大勇,也不知现在长势如何,何时采挖最佳,便主动询问宋大树,听从宋老头的意见,两日后回村开挖。 见证收获的时刻,怎么能让自己缺席,宋时落早早就期待着收获之日,不论是马铃薯还是红薯。虽然知晓无论亩产还是个头大小肯定不能和前世相比,毕竟缺乏优良的种子和肥料。 但她却有信心同这里相比,不论是亩产还是马铃薯的质量,不过没有亲眼见到心中终归没有完全落下。 在确定回村之日起,她便开始规划马铃薯的销售方式,毕竟如此大量的马铃薯可不是留给自己吃的。 如何销售关系着利润的薄厚,最为薄利的便是直接出售马铃薯,不做任何加工,但这个不仅仅是薄利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销售。 物以稀为贵,买卖也是如此,越是稀罕的东西越是能卖的上价,越是能卖的毫不费力。 马铃薯可是个好东西,煎炸焖煮皆可,且马铃薯的受众较广,基本很少有人不爱吃。 现在正值宋家买卖低谷期,若是能打好马铃薯这一战对于宋家至关重要。 闷头在家写写画画了半个时辰,选出几种方便美味的马铃薯美食,想到缺乏佐料,便上街购买散心。 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第一站去的当然是自己的铺子,在挑选好辣椒、醋、豆油和猪油等基本的调味料,却在西红柿这一材料上犯了难。 没有番茄酱,薯条就失去了灵魂,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来到这里这么久,她好像从未见过西红柿,不知道是自己恰巧没见到过还是此时并未引进此物。 “管事,你可知一味名叫西红柿的食材。”想到西红柿的特点,她接着补充道,“也可能是一种水果。” 管事听罢,想也未想直接摇头,“从未听说过,倒是有柿子这种水果,每年中秋前后便是柿子成熟的季节,不过咱们铺子并未售卖过此物。” “也有可能不叫西红柿,外表类似圆形,颜色是红色的。”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出,小姐若是不清楚名字想要弄懂,可以去书坊查阅一番。” 书坊里专门有记载各地农作物的记录,将大庆各地的农作物均收录其中,不仅介绍了种植所需的环境和生长的地点以及如何种植的技巧,还在不同菜蔬下配有相关的图片,让人查阅时能一览全貌,不至于以后见到此物却对不上。 “多谢管事提醒。”怎么忘记这一点了,真是不应该啊,宋时落遂高兴的前往书坊。 去的还是之前去过的砺耕书坊,一进门,砺耕书坊一楼人还不少,小二和掌柜的都在忙碌着招呼着客人。 一眼扫过去,基本全是身着长袍的学子模样,有些在翻阅书籍,有些还未找到想要的书籍,眼睛盯着书架,边走边找,完全沉浸其中。 还有一些是结伴而来的,停在书架前,手中拿着一本书籍,两人边看边小声的谈论,气氛安静文雅,宋时落一瞬间有种回到大学图书馆的感觉。 掌柜的此时正在结账,宋时落不经意看了眼柜台上的书籍,均是科考文卷一类的,她心中突然想起了叶景琛。 看到眼前学子们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的模样,不由的为叶景琛感到压力,这个时代的科考绝对比高考的难度更大,或者二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上次乡试,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参加者有年纪十多岁的少年,已至知命之年的中年,甚至还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场科举,可谓三代人同时竞争,令人唏嘘不已。 想到范进中举,喜极而疯的故事,瞬间也能理解了。 来年便要参加春闱的他,现在定然也是如这般勤学苦读,宋时落边想边往二楼走去。 一入二楼,空空荡荡,一人也无。果然热闹是一楼的,二楼什么也没有,不对,宋时落摇了摇头,看自己一眼,还有自己。 如此经营状况,也不知道砺耕书坊的东家日后会不会将二楼撤了,宋时落心中暗暗决定多买一些,免得日后没得买了。 与上次走马观花不同,这次她走到农作物专区后,一本一本的仔细翻阅起来,看到有用的信息,或者自己没有见识过的全部都放在一边。 本是冲着各地农作物收录大全来的,结果却在一边的各地风俗人情及县志、游记一类的书籍中看的津津有味,不能自拔。 直到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从书中拉了出来。 “在找什么?” 从宋时落刚进书坊时他便看到了,见其目不斜视的径自去了二楼,想到二楼的书籍,他便知道对方的意图。 再选好自己所需的书籍,结账以后,见对方还未下来,便想一探究竟。 到了二楼,看到的场景让他不由的一笑,原本应该查找农作物相关书籍的对方,却抱着一本游记看的爱不释手。 连他来到身边都没有发现,直到一刻钟后,对方还是一无所觉,他才温声提醒。 “咦,好巧,你也在这里。”宋时落看到身旁之人,惊讶道。 自上次宋家退亲一别后,两人便未再见过,没想到今日却在书坊偶遇,看着叶景琛那依然同往日那般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相貌,彷佛并未收到科考的磋磨。 “嗯,喜欢看游记?大庆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确实让人向往。”叶景琛嘴角微翘的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手中的书籍问道。 “嗯,看了游记才知大庆如此之大,而非扬州这一隅之地,让人开阔眼界,怪得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说的,确实如此。”宋时落有感而发。 第151章 番李子 安静的环境,温馨的交谈,两人像朋友一般谈论起来,这次的交谈莫名的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得知宋时落要找的是一种外形类似柿子的食物,叶景琛便二话不说帮忙查找起来。 “不会打扰你复习功课吗?” 春闱在即,想到刚刚在一楼见到的学子们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宋时落自觉的带入到前世高考时期。 那时不管谁家只要有一个高三的孩子,可是全家人的关注的对象,家中一切事务都要为其让步,衣食住行全部由父母打理妥当,只求孩子能多一点时间读书。 就连学校也是如此,除了正课,就连每周一节的体育课都被占用,甚至有些老师连课间时间也不放过,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全部灌给学生。 而大多数学生也知道高考是改变命运的重要时刻,不论高一高二如何,高三基本都会收心,全身心的放在学习上,除了吃饭、睡觉,唯一的便是读书,哪怕上厕所都会拿着单词本或错题集默默巩固。 “无妨,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叶景琛不明白宋时落心中所想,风轻云淡的说着。 不是那种故作轻松,而是整个人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松弛感,彷佛胸有成竹那般。 可能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眼前这个应当是学神级别的了,宋时落暗暗羡慕道。 “是这个吗?”没多会,叶景琛拿着一本书籍走到宋时落旁边,指着上面的一种食物说道。 “番李子?”宋时落顺着叶景琛那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看过去。 果然,名称变了,但旁边的配图宋时落清楚的认出是西红柿无疑了。 不知不觉倾身,看着上面的简介:“番李子,一年生草本植物,植株高达两米,茎易倒伏;叶为羽状复叶,基部呈楔形,具有不规则锯齿;浆果呈扁球形或近球形,肉质多汁液,为橘黄或鲜红色,表面光滑,花果期夏秋季。” 如果刚刚又百分之八十确定这就是番茄,那么现在便百分百确定了,终于找到它了,宋时落高兴转头,同叶景琛近距离四目相对。 突然意识到两人距离过近的宋时落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佯装看向他处,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退至安全距离。 叶景琛从对方无意间靠近自己到刚刚的退开,内心除了紧张还有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又是这种让自己陌生的感觉,叶景琛吐槽。 想到刚刚她面带笑意、眼中有光的样子,遂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温声问道。 “这便是你要找的?” “嗯,总算找到了。” “为何找此物?”叶景琛疑惑。 知道宋家现在对美食一道也有涉猎,尤其是宋姑娘手艺精湛,对厨艺一道更是颇有心得。 怀疑对方是想将其用在食物上面,他有些担忧的看向面前的书籍页。 “该果实颜色鲜艳,含有毒性,不可食用,多为观赏性植物。” “这可是个好东西,做美食必不可少的。”没注意到叶景琛神情的宋时落高兴地说道。 “你看这里。” 顺着叶景琛指着的方向,宋时落看到了那行字,原以为她会惊讶,结果她的反应出乎自己预料。 “番李子未成熟时,食用会对人身体不利,但若是完全成熟后是没有毒性的,大家对它有误解。” 如此美味的番茄怎么可能只是个观赏性植物呢,真是暴殄天物啊,宋时落内心暗暗可惜。 “你如何知晓的?”叶景琛一脸探究的问道。 需要通过书籍查找的植物,说明她对此也不了解,刚刚看到书籍才知晓这是番李子,现在却突然对此如此熟悉,前后矛盾,让人不由的心生疑惑。 宋时落: 一时嘚瑟,忘记身边有个聪明人了。 宋时落心里暗恼,便面不显,脑筋更是快速的转动起来。 “上次在府城,偶然间听到一位走南闯北的跑商提过此物,当时没听清名称,倒是记得他说的这是详情,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呵呵~” 叶景琛看着对方眼珠不停的转动,面上挂着笑,却掩不住心虚的模样,便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将信将疑的岔开了话题。 “花果期是夏秋季,现在已近深秋,要去哪里找呢?”宋时落蹙眉。 “因为番李子不能食用,所以很少有人种植,大部分都是生长在山上,因为果实长得好,有观赏价值,才会偶尔被人挖采下来。” 随后叶景琛出主意道,“若是现在还想找到此物,只能去山上碰碰运气了。” “明日我去山上寻一寻。” “别别,松树村后面刚好有一山,明日我回去后让大伯上山寻就行了。” 听到叶景琛的话,宋时落忙拒绝,这点小事哪能麻烦他啊,春闱在即,可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叶景琛见她拒绝也没放在心上,松树村的后山怕是难再有番李子了。 扬州府地处平原地带,山地丘陵甚少,其中最大的要属甘泉山,高二十余丈,距离江都县仅二十多里。 山上海拔高,气温低,植物果实成熟的一般比平地稍晚一些。 等两人走出书坊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宋时落还是被叶景琛一路送回的家。 倒不是叶景琛不放心宋姑娘光天化日之下的安全,也不是两人感情升温,想多待片刻。 而是宋时落一个没忍住买下了足足二十多本的书籍,春桃和莫言在府城经营糕点铺,莫语在家里盯人,今儿她是一个人出门的。 书坊掌柜的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高高一摞书,直接将他的视线全部遮住,惊讶的偏头从旁边看了过去,待看到真人时,有一瞬间的熟悉感,随后便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原来是姑娘,姑娘果然才学渊博,老朽甚少见过如姑娘这般好学之人呢。”掌柜的一顿讨好。 宋时落: 如果这摞书不是农作物种植大全或游记之类的,她可能对掌柜的夸奖就欣然接受了。 第152章 差哪了? 心虚的看了眼身旁面色平静的叶景琛,本想谦虚的她直接脱口而出:“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话未说完便愣在当地,她真的体验了一把嘴巴和脑子分家的感觉,嘴巴就像个逆子,总是叛逆,不听大脑指挥。 叶景琛强忍住面上的笑意,可上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宋时落的性格是那种事前容易紧张、想象力丰富,各种情绪拉满,事后不论结果如何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淡定感。 现在她就是如此,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 掌柜的结完账之后,看到她的书籍过多便热心的开口,“宋姑娘可要帮忙,小店可以寄存或送货上” 注意到对面投射过来的视线,掌柜的声音戛然而止声音戛然而止。 而一旁正为自己如何将书运回家中发愁的宋时落,听到掌柜的话,正想请求帮助时,对方却转了话音。 “不过近日小店客人较多,实在是忙不过来,还是麻烦宋姑娘自行想办法了。” 掌柜的话对着宋时落说的,眼神却看向叶景琛,话音刚落,叶景琛便适时的开口,揽下此事。 宋时落便跟着叶景琛走出了书坊,手中象征性的拿着两本书,叶景琛则双手提着二十多本书籍。 此时已近午时,街上人来人往,叶景琛一遍提着书,一遍看着路,人多时便将宋时落护在身后。 “宋姑娘对日后有规划吗?” “有啊,将生意做大做强,最好能成为皇商,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不用再为每日生计发愁,能够彻底放心的躺平。” 叶景琛听到这个不回答不由得一笑。 “那你可得去京城看一看,大庆皇商大多都在京城,就算本家不在京城,在京城也有分支。” “唉,京城太远了,我还是先把扬州活明白了再说。” 宋时落叹了口气,当她不想去啊,繁华的地方谁不向往?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 宋家现在只是江都一个小小的商户,刚调整了发展方向,日后发展的如何谁也不知道。 家底薄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是这里的交通实在让宋时落恭维,以前觉得骑马、坐马车、坐轿子是个很酷的事情,等来到这里,得知不论长途短途,交通工具只有这几样的时候,才明白终归是自己年少无知,太过天真了。 “有什么特别想了解的吗?年后我刚好去京城一趟。” 叶景琛看着对方被自己一个问题问的一脸怨怼的表情,有些关心的问道。 听到这里,宋时落还真认真想了几秒,想了解的太多了,但因为没有亲眼见过上京的繁华,突然让她说几个最想了解的她还真不知道。 “若是方便,你便关注下京城最受欢迎的美食,口味是咸是甜,是酸是辣。”最后随便说了个同自家相关也不用费心打听便能知晓的问题。 两人一路走一路谈,不知不觉便到了宋家,叶景琛没有多留便告辞回家,就是如此寻常的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也变得不寻常起来。 因为宋时落的关系,李嫣然也操心起家中的生意,并且致力于美食研究一道,虽然毫无成效,但外面该做的门面、形式那是做的足足的。 今日心情颇好的出门,特意在自家铺子中逛了一圈,了解了一番买卖情况,正打算出门回家时,便见到了那让她心情低落的一幕。 因为李成风的缘故,加之之前使用心计近距离见过一面,叶景琛给她的印象就是不近人情,拒人千里之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对她一脸严肃、清冷如冰的男子却和宋时落有说有笑的走在街上,两人之间那种亲密自然的气息连她这个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差哪了?! 她不明白,两家也是家世相当,虽然起起伏伏,却也没有冲破阶层。宋家虽然前段时间出尽风头,但现在却远远不如李家,据她所知,悦来楼也对宋家不满,宋家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要说相貌,李嫣然觉得像叶景琛这般的男子应当不是如此肤浅之辈,圣人云:“娶妻娶贤”,想宋时落那种长相一看就是狐媚子相,整日同外人打交道,不是贤妻良母的人选。 刚出门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既伤心又忿忿不平,各种情绪夹在在一起,她瞬间没了心情,径自回家,连李母让其购买的物品都忘得一干二净。 惹得李母一顿抱怨,姜云初抱着肚子看着母女两人,最近即将临盆,担心随时会生,她便整日守在家中,减少外出次数,不明白今日小姑子受到了什么刺激。 就算她亲眼看到这一幕,怕是也不会有任何情绪,立场不同,感受自然不同,李嫣然显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便闭口不谈此事。 李母看着儿媳妇的肚子,又看了眼女儿,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一个即将为人母,另一个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无故生气。 想到前段时间打听的事情,再次拿出来说,“你爹对孟秀才也较为满意,家世简单,才学也不错,今年年底给你定下了。” 成了家自然就长大了,李母想当然的想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碰壁,她将要求降低到了秀才,知道女儿还不能接受,便给了时间让她适应,最终这门婚事能不能成还是父母。 “哼,连个举人都没考上,算哪门子的学识不错。”李嫣然嘲讽。 孟秀才今年乡试也下场了,可是最终却是榜上无名,据孟母所说,孟秀才考试途中身体不适,有些会做的试题都没有时间誊写,这才同举人无缘的。 “那不是事出有因,身体不好可不就影响科考。”李母解释。 “怎么,难道他是横着出来的不成?”李嫣然一脸不信,身体不适这鬼话想骗她就是做梦,没有那才能竟然还虚伪的给自己找借口,这种男人他最是瞧不上。 “你当举人是容易的,想考就能考上?”李母气道。 第153章 挖地蛋 “娘也知道举人不易考,为何就相信他能考上举人的鬼话,我为何要拿自己的幸福去赌一个可能?” 凭什么? 李嫣然一脸的意难平。 凭什么宋时落不仅有一个解元未婚夫,而自己只能嫁给穷酸秀才,她只要一想到这,心里就堵的喘不上气来。 若是以往被女儿顶撞,李母定是火冒三丈,但是现在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在一旁沉默。 无他,只因女儿说的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最近迫于现实,她选择妥协了,可是被女儿刚刚这么一说,自己那勉强被说服的心顿时也松动了。 是啊,自己女儿差哪了,李家又差哪了? 宋家女儿不仅嫁个举人,还是举人中的头名——解元,自家女儿却连个举人配不上,只能寻个穷酸秀才做女婿,这让宋家知道了没得看笑话。 原本打算年底便将女儿婚事定下的李母,沉思片刻后却不那么着急了,索性年纪也不大,再等个一两年也使得。 她这种没有主见,意志不坚定的行为,让李明德知道后好一顿说,可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李母的枕头风一吹,将心中的想法那么一说,李明德便默许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次日一早,宋时落便同爹娘一起回了松树村,今日便是马铃薯采挖的日子,几人均换上了棉衣,便于劳作。 松树村山脚下的那一片荒地至少得有五六十亩,马铃薯和红薯大约是四比六的比例,即使没有红薯多,对于一般的农夫来说也是足够惊人的。 因为出发早,辰时刚过几人便到了松树村,下车后宋时落伸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宋大勇看着也觉得奇怪,三人正要往院子里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二叔、二婶,姐。”正往家走的宋娇娇,远远看到几人,赶忙往回边跑边喊,一脸高兴。 “阿爷带着大家已经去地里挖地蛋了。”跑到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宋娇娇忙说道。 对,村里的人一般称马铃薯为地蛋,从地里生出来的圆圆的像蛋一般大小的东西。 话一说完宋娇娇便走到宋时落身旁,粘人道,“姐,阿奶让我回来送点水,你陪我一起呀。” 宋时落笑着点头,宋大勇夫妻俩便没有等女儿,直接往地里赶去。 没有自己地里的活计,让别人冲在前面的道理,虽然事实如此,已经迟到的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要说宋家家风着实不错,村里想宋老头有两个儿子的人家不少,但兄弟间能做到互帮互助,不斤斤计较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兄弟富了能做到不眼红,不占便宜,有能搭把手的绝不往后退,便是宋大树本人,而孙氏虽然泼辣,又是有些目光短浅,可是在家里认真这块还是很能拎得清,是个护家护短的人,要说唯一一个异类怕也只是陈春燕了。 将水壶放在篮子里,宋娇娇一只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拿了两把锄头,宋时落上前接过,两人打算往地里赶去。 经过马车时想到什么般,宋时落停了下来,从马车上拿出两顶纱帽,杏色的帽子上缀有两朵黄色小花,看着漂亮极了。 “姐,这帽子可真好看。”宋娇娇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 “再好看也没咱们娇娇好看啊。”宋时落边说边将帽子给堂妹戴好。 “姐,你戴,我就不用了。”宋娇娇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堂姐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道。 农忙时整日在田间帮忙,农闲时也是和小伙伴到处玩耍的宋娇娇,肤色早已晒黑,现在让她带这顶帽子,她都有种糟践了的感觉。 再说村里的丫头小子也都这样,哪里阳光大就到哪里耍,也没见过戴帽子防晒的,哦,也有一些年纪大些的老头会戴帽子,是那种普普通通的草帽,毫不起眼,哪像这两顶。 “就当是陪姐姐好了。”宋时落劝道。 在她看来防晒可是终身的目标,比晒黑更可怕的可是晒出斑。 前世,她便同宋娇娇一般,因为不重视防晒,整日在村里田间玩耍,脸上晒出了斑点,她的肤色本就偏白,褐色的斑点在脸上尤为明显,以至于在日后的学习生涯中都因为脸上有斑而有些自卑。 宋娇娇一听,便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姐俩好的往地里走去。 这厢宋大勇赶到地里,才发现多出来两人,宋杏花和张大山。 这可不是碰巧,而是专程来帮忙的。 宋大勇在村里又是买山又是买地,这一番动静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知道的,宋杏花当然一清二楚。 当初种地蛋和红薯的时候,家中有事没有赶来帮忙,现在收获的时候正是农闲,她们夫妻二人便一早打听好日子回娘家帮忙来了。 宋大勇同张大山寒暄几句,几人便弯腰低头干了起来,宋大勇宋大树张大山几人拿起锄头挖地蛋,孙氏、宋老太、宋杏花连带宋母几人捡拾地蛋,抽空还要将地蛋秧往一堆拢。 “娘,这荒地还真能种出地蛋啊,二哥可真是敢想敢干。”看着地里那比往年明显大了一圈的地蛋,宋杏花感慨。 不怪他哥能挣钱,脑子就是好使,胆子也是大,当初听到他哥买了荒山荒地,她可是着急担心的不行,你说是不是钱多烧的,有那钱你买几亩良田多好,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些,才知晓自己活该穷。 “地蛋长的好,这可不是你哥的本事。”宋老太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 “是呀,有一说一,这可和大勇一点关系没有,是咱们落儿的功劳。”孙氏附和道。 “落儿?大嫂别说笑了,落儿懂什么。”宋杏花惊讶。 这和侄女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一个从小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女孩子还懂如何种地。 孙氏满脸笑容,不知是累的还是晒的脸颊通红,汗水正从额角往下滑,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恰好瞧见了往这里走来的两人。 看着两人戴着的帽子,孙氏不由的一笑,自家这个皮猴还有戴帽子的一天。 第154章 被嫌弃的宋娇娇 “落儿过来了,不信你自己问。” 几人说话间,宋时落两人已经走到眼前,孙氏看着侄女,有种和田间不搭的感觉,身着粗布棉衣的她愣是有种超然脱俗的感觉,那白生生的小脸在帽子的衬托下更加精致秀气。 看完侄女,在看自家女儿,硬生生有种猴子戴帽子的感觉,这是那家皮猴偷了顶漂亮帽子戴。 而宋娇娇对自家娘的心思一无所知,一脸高兴的问道,“娘,你看我戴的帽子好看吗?” 孙氏: “嗯,帽子挺好看的。” 跟你没关系啊。 宋娇娇可不管那些,听到这句,自动理解为夸她好看呢,心里美滋滋的。 孙氏看到自家女儿那缺心眼的模样,实在是忍了又忍才没开口,反倒是宋杏花开了口。 “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多久没见,落儿出落的如此标致。” 宋杏花目不转睛的看着侄女,十里八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连刚刚的问题都忘记问了,朝着一旁的二嫂夸赞起来。 “二嫂,你是懂养女儿的,落儿养的可真好。”想到自家女儿,宋杏花有种想和二嫂换一换的感觉。 “也没你夸的那么好,就是没晒过太阳,比一般女孩白了些。”宋母谦虚道,看了眼一旁的侄女,“娇娇五官长的也好,若是没晒黑,也标致得很。” 其他人都一脸不信,知道对方谦虚,但宋娇娇可听不出来,见二婶如此夸她,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想到白了也能像堂姐一般好看让她怎么淡定呢,小心翼翼的将头上的帽子正了正,防止太阳一丝都晒不到,她才放下心。 将女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孙氏,在心里猛叹了口气,真是没眼看,这么缺心眼的孩子肯定不是她生出来的。 随着宋时落、宋娇娇两个小姑娘的加入,孙氏和宋杏花便将捡地蛋的活计让了出去,两人常做农活,便干起了稍费力气的活计。 孙氏拿起了锄头朝前走去加入了挖地蛋的行列,宋杏花则是将身后杂七杂八乱放一地的地蛋秧拢在一起,不管是喂猪还是晒干了当柴火都行。 几人忙碌了半天也只挖了四分之一都不到的地块,如此下来,最少还要一天才能挖完。 眼见着到了午时,宋老太便带着宋母起身往家赶去,今儿做的都是出力的活计,得回家张罗些好的饭菜才行。 因为宋母不同孙氏和宋杏花,不常做这些活计,宋老太考虑到这些便将她喊回来帮着做饭。 宋母看到婆婆从房梁绳子上取腊肉,才想起马车上买的食材没有拿下来,和婆婆说了一声,忙跑去马车将猪肉、猪油、米、面全搬了下来。 宋老太看着媳妇手中拿着的那一吊足足有十斤不止的猪肉,也没有说话,接过去,切下来四分之一,准备留作午饭备用。 宋母则忙着淘米做米饭,全家每一张嘴都不白给,没有一个饭量小的,所以宋母一点也不心疼的挖了足足四五斤的米,宋老太也没有任何话语。 一般在这些小事方面宋老太轻易不会管媳妇,而且在她看来做的多比少要好,总不能让人吃不饱,多了下顿可以再吃,也不浪费。 宋母自觉的给婆婆打下手,摘菜、洗菜、烧火,寻着空子帮忙切菜,婆媳二人和谐的紧,午饭烧好,宋母又忙不迭的跑去地里喊人回来吃午饭。 若是平常农忙时,宋家也会将饭食送过去,让大家就再田间地头吃了,吃完接着再干,省得来回跑耽误时间。 但是今天宋老太却将人喊了回来,这也不是非得争这么一两天必须做完的活计,明日再干也是可以的,不能让人一次累够呛。 再一点是毕竟女儿一家回来帮忙了,女婿可是客,人来帮忙,那有将人往死里使唤的道理,更别说让人在田间地头吃饭更是不像话。 一直待在家中的陈春燕听着厨房忙碌的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坐在屋里生闷气。 一群马屁精,二房收地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可把这个家里所有人忙的不行,就连丈夫都是一早就忙起来了,半天都没见人影,怕是将自己和孩子都忘干净了。 二房可真精,除了出钱买块地外还操过什么心,地里的活计不都是自家在忙活,现在收地蛋了,二房准时准点的回来了。 “哼~” 陈春燕不屑的出声,婆婆就会和自己计较,整日盯着自己生怕自己贴补些娘家,她自己呢,还不是贴补二房,忙忙碌碌几个月,还不是给二房做嫁衣,偏偏大方所有人还一副高兴的模样,简直傻透了。 若是将这些好处给到自己娘家,自己也不会将方子泄露出去了,现在可倒好,全来怪罪自己。 陈春燕越想越不平,更是没有出屋喊人,存心给宋家添堵,孙氏见儿媳如此上不了台面,牙齿都咬的咯咯响,碍于她即将临盆便咽了这口气。 陈春燕吃饭时也没有出来,孙氏将饭盛好让女儿端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宋杏花见到桌上的那一盆猪肉炒青椒直呼有口福了,没想到伙食这么好,那一盆猪肉至少得有四五斤。 “这猪肉是你二嫂从县里买回来的,上午累坏了,大山多吃些。”宋老太对着张大山客气道。 “娘,这活计不算什么,可比扛大包轻松多了。”张大山觉着岳母太过客气,但这份透着重视的客气让他心里也高兴几分。 他主动来宋家帮忙肯定不是图这顿饭,但岳母张罗着这一桌饭菜说明将他张大山放在眼里了。 宋大勇没忘记拿出一坛酒,几个男人边吃边喝,瞬间便将上午的疲劳忘了一干二净。 下午同上午一般,几人忙忙碌碌的挖了有一半的地块,宋老头看了眼天气,无雨,便将地蛋全部堆在院子里,打算明天将地窖收拾好在放进去。 宋大勇看到只一半的地块便起出了这么多地蛋,若是全部起出来怕是县城的地窖也放不下,便想放一部分在村中。 晚饭后,宋杏花夫妻俩便回去了,家中有孩子,他们也不放心,等明日起早再过来。 第155章 嫌人穷怕人富 第二日,宋家同昨日一般全员出动,天还未大亮便吃完早饭拿着锄头、篮子等物往荒地走去,宋老头默默在心里算计着剩下的活计,一天做完可能有些难呢。 就在宋家全家都在地里争分夺秒的挖地蛋时,村头松树下也热闹非凡。 此时正是农闲时分,忙碌之后村民们突然闲了下来,便习惯于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发时间,而村头松树下便是大家的聚集地。 只是今日与以往不同的是大家聊得话题比较统一,不再是杂七杂八、想到哪说到哪,全靠一个随心所欲。 因为宋家昨日挖地蛋的动静,被住在宋家附近的村民看在眼里,一传十、十传百,本来就不大的村子基本都知道了这件事。 “宋家真在山下那片荒地种出东西了?”刚听说此事的村民问道。 “荒地能种出东西有什么稀罕,要看地里能收多少东西那才是本事,忙活两个月,收那三瓜俩枣的地蛋,还不够费事呢。” 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手里端着吃完的饭碗嗤笑着回道。 一个村里住着,宋家近些日子在村里又太过冒尖出头,收黄豆、收鸡蛋、买山、买地,哪一件不惹的大家议论纷纷,有人担忧,自然有人想看笑话。 怀着这样的心理,不仅没看到宋家的笑话,反而看着宋家的日子一天天红火富裕起来,红眼病可不就犯了,风凉话自然也就说出来了。 典型的嫌人穷怕人富!! “谁说不是,一直以为宋家老二能有多本事,吹得倒是挺高,事情办的也够高调,就怕后面别摔的太惨。” 荒地能种出多少东西他们心里没数?别说荒地,就是自家田地也不见得收多少,再说了,地蛋拿东西,除了能充充饥,也没啥用,有那功夫多种点粮食不比那玩意好吃。 “宋家收多少地蛋我能不知道,昨天傍晚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好家伙,那一车一车的地蛋往家拉去,产出绝对不少。” 见大家不信,另一位村民开口辩解,他家就住在山下不远处,宋家不论是去地里还是回来,必经自家门前的那条路,昨天他坐在家中院子里恰好亲眼见到了。 “我也看到了,宋家确实收了不少地蛋,而且还没收完,今天一早全家又早早的赶去地里忙活了。” 地里出多少东西这个可瞒不了人,宋家确确实实在荒地里种出了地蛋,而且同他们种的地蛋只强不差。 “按说应当不是充门面,大勇一家昨日也回来了,就连嫁出去的宋杏花夫妻俩都回来帮忙了。” 谁家能为了面子功夫,将女儿、女婿都喊回来收地蛋,就连在城里做买卖的宋大勇都赶回来了,只能说明人家地里确实有货。 只是不知道一个不值钱的地蛋,值得宋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忙活?不会里面又有什么门道? 显然不止一人这么想,虽然他们心中眼红,但不得不承认宋家心眼就是比他们活路,说不得这个地蛋还真能有用处呢。 “你说宋家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在村里收地蛋呢?” 家里学着宋家种了地蛋和红薯的村民,没忍住问出了口,当初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着宋家万一在高价收购,自家也能多一份进项。 “想啥呢,宋家在山下那一片地已经种了那么多地蛋,干啥能用完,怎么还能在高价收购。” 一位家里没有种地蛋的夫人张口便否认了,宋家肯定不会在高价收购的,又不是钱多花不完啊,这样一想心中瞬间好过多了。 松树下围绕宋家谈论个不停,大家心思也各不相同,大海媳妇今日也正巧逛到松树下,听到了大家的话,想到什么便悄悄起身回了家。 宋大海正是宋老头大哥宋柏林的长子,宋老头家住在后面,平时若不特意关注,宋柏林还真不晓得弟弟一家做了什么,今日大海媳妇回家一说,才知道宋老头一家地蛋到了收获的时候。 看看儿子两口子正闲着无事,宋柏林便带着两人往后山那块走去。 除了让儿子搭把手外,还想亲眼看一看荒地里种出的地蛋到底如何。 宋老头见到哥哥一行三人来到地里,侄子更是二话不说拿起他手中的锄头干了起来,他也顺势歇了歇。 “这块荒地种出来的地蛋个头竟比寻常的还要大些。”宋柏林看着旁边筐里的地蛋有些惊讶。 “是比寻常的要大些,一亩地收的也要多些。” 正常一亩地大概能收六百到八百斤的地蛋,荒地就要更差些了,而他们这块荒地的亩产达到了一千斤,就这还是他粗略估算的。 宋老头的话让宋柏林狠狠吃了一惊,这就是大家都瞧不上的荒地? 不怪弟弟一家日子越过越好,有个眼光好的儿子可不就不愁了。 活到他这个年纪自然知道一个人的眼光有多重要,就这么说,一个玉瓶,给一个没有眼光的人,它可能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容器,因为不知道它的价值,只会在家里盛灰;而若让一个有眼光的人拥有了,它便能发挥出自己的价值,供大家欣赏,为拥有者带来利益,改变生活质量。 宋柏林如此想的,也就如此说了,哪知他一说完便见弟弟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还真不是大勇的功劳,荒地能种出地蛋,包括后面的红薯,多亏了落儿那丫头。”宋老头一脸骄傲。 “哦,怎么说?”宋柏林一脸好奇。 他记得大勇家的闺女自小养在城里,除了平日偶尔回村看看,连地都没下过,如何懂得种地蛋。 仿佛知道大哥的想法一般,宋老头开口解释起来。 “落儿虽说没有亲自种过地,可是自幼喜爱读书,对农作物种植这块尤其精通,书中说了这块地的土壤要比水田更适合种植地蛋,起初我还不行,没曾想真的如此。” “落丫头竟然识字?”宋柏林又被惊讶了。 实在是村里小子读书识字的都不多,丫头更是一个也没有,想到宋大勇生活会富裕些,但儿子在书院读书,竟然还舍得花钱让女儿读书识字。 第156章 人算不如天算 “幼时便给她请了夫子在家中启蒙,女孩子虽说不用科考,能识文断字也是件好事。” 孙女识字这件事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当初见孙女拿着书本在家中看时,他问过儿子几句。 “大勇做事确实比一般人考虑的长远,既然是书中说的那定然错不了。” 宋柏林眼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在地里捡拾地蛋的宋时落,难怪打眼一瞧便和村里姑娘不一样。 宋柏林那羡慕的眼神自然落进了宋老头的眼中,心中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便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功夫,他觉的身上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光了,身心愉悦的很。 想到地里的红薯,全部按照孙女说的书中的法子种植的,宋老头便在心中期待着大丰收的那天。 “大勇买卖需要这么多地蛋?”想到村里人的猜测,宋柏林直接问了出来。 “倒也不是。”说起这个宋老头便有些发愁起来。“大哥也发现今年天气同往常不一样。” “你是担心旱灾?”宋柏林一下便猜到了。 今年已经连续四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村长上次也同他提了几句,大家对这事都有些担忧。 宋老头点头,“地里这一季庄稼收获是没有问题,可若是继续干旱下去,明年要怎么办?” 宋柏林听到弟弟这般话,瞬间沉默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他,自然知道灾年意味着什么,人哪能斗得过天,遇上了便是和老天搏命啊。 刚刚对地里地蛋还不放在眼里的他,现在看着顿时不一样了,这可是灾年能救命的东西。 除了宋柏林,之后还来了几波和宋家关系好的人家,无一不是旁敲侧击宋家如何处理这些地蛋,会不会高价收购村里的地蛋。 宋老头留了个心眼,没有明说,实则他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怎么处理,想到明年可能遇到的旱灾,隐晦的提了一句儿,还提醒大家最好留些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对方听不听,他也管不了。 因为大海夫妻俩的加入,原本今天都不一定干完的活计却在太阳下山前全部做完。 大家又赶紧推着板车将地蛋往家运,足足运了十多车才运送完,大海夫妻俩见活计已干的差不多,便说了一声打算往家走,宋老头自然不许。 人帮着干了半天的活,哪能连饭都不管便直接让人回家的,即便是亲侄子也没有如此行事的,可宋大海夫妻俩因为挂心着家里的事,这几日婆母身体不适,卧床休养,她若是不回家,只怕老两口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家里还有鸡和猪,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回了家中。 宋老头见此,让宋大勇和宋大树一人扛着两袋地蛋送去了宋柏林家,宋大海这边刚到家,他们那边就到了。 宋大海没等宋柏林开口便拒绝了,就是一点活计那值当如此,平日里谁家忙不过来喊一声就行,就是搭把手的事情,村里人最不值钱的便是力气。 都送到家里了,哪有扛回去的道理,看到堂哥如此这般,宋大勇正打算说几句的时候,宋柏林开口收下了。 让一直拒绝的宋大海顿时有些尴尬的愣在当场,表情有些讪讪的,心里对父亲的行为有些不解。 宋大勇兄弟两人倒没注意这个细节,见大伯收下,松了口气,招呼几声便回家去了。 晚饭后,等到宋杏花夫妻俩回家时,宋大勇也是拿出几袋地蛋让他们带回去,宋母还拿出两包糕点递给了宋杏花。 张大山自然不好意思收,自己来帮忙也不是冲这个,最后还是宋老头开口,同女儿说了明年可能会出现的旱灾,让他们提前做些准备,两人这才收了下来。 院子里只剩宋家人时,趁着月光看着院子里堆着的地蛋,满满一院子,还不包括已经放进地窖里的。 宋老头毕竟有些担忧,宋家今日的丰收,在丰年算不上什么,若是在灾年,怕是就要戳人心了。 为了以防万一,宋大勇今日便打算趁黑运一些地蛋回城,留一些白天在运,就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宋大勇才刚刚运了一车回城,院中还剩下很多地蛋时,陈春燕突然临时发作,羊水破了。 也顾不得院中地蛋扎不扎眼,孙氏忙让儿子去请稳婆过来准备接生。 也就在这个空档,宋老太不知从哪找出了一块遮雨的油布,同宋老头一起将靠近院墙的那一堆地蛋盖了起来,看着院内还剩下不少的地蛋,叹了口气,他们实在无能为力了。 宋时落头一次直面这里生孩子的场景,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跟着娇娇一起在厨屋烧水。 孙氏此时正在陈春燕屋内还没出来,稳婆也还没清理,宋老太找出了家中的剪刀,布条等物,用热水烫洗一番,等到稳婆来了能直接用。 “不用害怕,没事的,你们姐妹俩就在这里看着火,哪里都不用去。” 宋老太看着两个孙女语气和蔼的说道,担心他们出去,听到声响吓着了。 宋母也在屋内帮忙,宋老太进来后,直接让她出去看着两个孙女,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好的,尤其是头胎,生个一两天都是正常。 宋母回到厨屋,同女儿、侄女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好在稳婆终于在陈春燕一声接一声的嚎叫中来到了宋家。 稳婆姓金,年纪同孙氏差不多,因为有接生的这门手艺,平时村里接生的大都找她。 一进门,便看到宋家满院子的地蛋,让人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见到迎出来的宋老太,金稳婆笑盈盈的开口。 “婶子,今年地蛋收成不错啊,这么多地蛋怎么不放地窖里?” “这不天气好,打算晾晾潮气在放进地窖。”宋老太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人往屋内迎。 夜色下,看不清地蛋是不是潮湿,但今年村里的水田都见旱了,荒山那一片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来的潮气,金稳婆心中暗暗嘀咕。 自此以后,村里都知晓宋家的地蛋大丰收,多的院子里都堆不下。 第157章 陈春燕作妖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内传出。 陈春燕生了! 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八斤重。 孙氏看着大胖孙子笑的那叫一个见眉不见眼的,甭管她多不喜欢陈春燕这个儿媳,但一点不妨碍疼爱孙子。 不止孙氏,就连宋老头在得知生了个男孩时,满是褶子的脸上也挂了笑。 平日里对孙女也颇为疼爱的他,若说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那纯属骗人。 男娃是家中的顶梁柱,更是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之人,不像女娃娃,从小便要娇养,长大嫁人后,便是旁人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归同男娃不一样。 宋家四世同堂,可喜可贺,宋老头决定在孩子“洗三”时大办一番。 三朝洗儿,谓之“洗三”。在婴儿出生后第三天举行的仪式,是大庆朝由来已久的习俗,不论寻常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均会在第三日为孩子“洗三”。 据说这样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同时也有着为婴儿洁身防病的实际意义。 陈春燕在得知生了个儿子时,瞬间底气十足起来,想到之前宋家同娘家闹的不悦,以致娘同哥嫂对宋家意见很大。 “你明日带上礼品到我娘家报喜,请他们参加孩子洗三礼。”陈春燕使唤丈夫宋时昌。 她可是宋家的大功臣,不过没有她娘哪来的她,归根到底还是要感谢陈家,她娘将她辛辛苦苦养大容易嘛,上次还被宋家下了面子,趁着孩子“洗三”,正好让宋家低头,给娘家一个台阶下,缓和两家关系。 陈春燕一脸笃定的说完,本以为丈夫肯定会应下,哪知宋时昌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看着躺在襁褓中的儿子,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宋时昌,你什么意思?我为你们宋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宋家哪对不起你了?自你怀孕后,家中的活计便没让你沾手,好吃好喝的养着你,现在娘更是亲自伺候你,你还要怎么样?”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怎么,想平白得个大胖孙子,有这么好的事吗?” “其他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应你,只这一件事不可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宋时昌不想同媳妇争吵,但想到陈家他只想远离。 按说媳妇生娃,肯定要去娘家送信,可是他对陈家实在是看不上眼,不说平日名声问题,就是唆使陈春燕偷二叔的生意方子便让他记在了心里。 说完这句话便摔门而去,将陈春燕气的不行,但她心里一点也不着急,她知道宋家软肋在哪,现在可是轮到她掌握主动权了,不怕他们不答应。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婴孩短促的哭声,断断续续,只听得孙氏心疼极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往屋内走去。 第一时间摸了摸尿布,干爽的很,再一看孩子歪头朝着一旁的襁褓处,嘴巴不停地吸吮,这明显是饿了。孙氏忙将孩子抱给陈春燕。 “孩子饿了,该喂奶了。” “没有奶了。”陈春燕接过孩子语气不好的冲道。 “刚才不还喂过吗?怎么突然没有奶了。”孙氏急道。 距离上一回喂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就没奶。而且她亲眼看着儿媳喂的孩子,奶水多的差点给孩子呛着,这才多一会,就没奶了。 陈春燕也不搭话,任由孩子在怀里哭个不停,不为所动,更没有要喂的打算,孙氏那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又要作幺蛾子了。 忍着对孙子的心疼,气的推门出去,厨屋锅里正熬着鸡汤,宋老太看着孙氏的脸色不对,屋内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不由得问道。 “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这么小的娃娃,不是饿了就是尿了,怎么到现在还在哭。 “饿了,说是没奶了。”孙氏气的说道,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女儿,让她去将儿子喊来。 宋娇娇听着小侄子的哭声,也心疼的不行,气鼓鼓的跑出去寻大哥,孙氏则是赶忙将锅里的米汤热了,打算喂给孙子。 宋时昌就在家中,自然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心情低沉的跟着妹妹一同去厨屋将刚刚的事情说了。 “你去将孩子抱出来,她若是不想喂,以后都不用喂了,想用这手段拿捏宋家还嫩了点。”孙氏顿时火冒三丈,硬着心肠道。 宋老太没忍住叹了口气,心中也是后悔当初给孙子定下的这门婚事,实在是大意了,选了这么一家。 但是喂养孩子不是小事,虽说米汤也能养活,可是和母亲乳汁终究不能比,不能因为大人的一时意气用事,反而害了孩子。 “昌儿,你去同她说,洗三时会托人带信给陈家,宋家不会去请,陈家来不来也管不着,若是她不同意,便直接告诉她孩子日后我们会找村里的妇人喂养,等她出了月子便回陈家去。” 家和万事兴,她不是不懂,可是总有一个总想兴风作浪的人,让宋家不得安宁。 一个心不在宋家、凡事拎不清的媳妇对家里没有任何好处,她既不想好好过,那便回她心心念念的陈家,宋家绝不阻拦。 宋时昌听到宋老太的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实在是陈春燕已经将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感情也闹没了,点了点头便径自回了屋。 不消片刻,孩子的哭声便停了下来,宋时昌也一脸不悦的走了出来,只是脸上好像多了几个手指印。 因为陈春燕的这一闹,让孙氏因为得了个大胖孙子的喜悦之情骤然减半,看着锅里的鸡汤也提不起劲。 “还不如让嫂子回陈家呢。”宋娇娇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陈春燕整日在家生事,让大家都不得安生,也不开心,她真的对大嫂不喜极了,隐隐希望大嫂和大哥能够和离,只是话音刚落便看到孙氏的一记眼刀。 一个小姑子,插手哥嫂之间的事,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即便只是说一句也不行。 “大嫂这么时不时来一出,对侄子也不好啊。”宋娇娇委屈的说道。 第158章 宋大勇的误解 她知道不能说这些,可是实在看不上大嫂的行为,小侄子生下来到现在她才看过一眼,肉嘟嘟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可是因为大嫂不喜自己,自己也不想往她面前凑,便一直忍住都没去在看一看呢。 因为这是宋家第四代男婴,宋老头一早便为其取好了名字。 宋怀安! “怀”是辈份,“安”是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 小名便叫安哥儿。 宋家打算为安哥儿大办“洗三”礼,院子里的地蛋自然要尽快清理干净,为三日后的洗三礼腾出地点。 所以宋大勇在宋怀安出生后,便忙着将院子里堆放的地蛋拉回城,除了自家马车外,又从村里借来了三辆牛车,饶是如此,将地蛋全部拉完也用了两个来回。 一心想低调行事,最后反而做的极其高调,宋大勇心中也是郁闷。 四辆车来回两趟在村里穿梭,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惹的闲在家中的村民们纷纷出来观看。 只见四辆车上皆装满了地蛋,打眼一瞧,每个筐里最上面露出来的地蛋个头还不小,比他们种的还要大上一圈。 之前听说宋家地蛋丰收了,荒地也能种出作物,大家心中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怀疑,这下亲眼看到了,怎么说呢,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这块荒地是村里的,按说大家都有份的,只是自己眼光不行,错把珍珠当鱼目,现在知道它的价值了,却为时已晚,已经被宋家所有。 宋家人并不知晓大家此刻的心情,也无暇关心,正忙着三日后为安哥儿举办的“洗三”礼呢。 宋母没有留在松树村,同宋大勇一并回去了,为安哥儿“洗三”是大事,自己总不能空手,这次回去主要是买些礼物,等到“洗三”那天再回来。 宋时落则留在了村里,原本想过几天悠闲的田园生活的,但最终没有如愿,整日带着宋娇娇一起搜山来着。 没错,搜山找番李子! 说来惭愧,没回村之前,一心一意想上山找番李子的她,回村以后却将这件事一整个忘在了脑后,若不是叶景琛她大概还想不起呢。 这话还要从宋大勇拉地蛋回城那日说起,刚将地蛋拉到家中,正和宋大树两人将地蛋往地窖搬运时,叶景琛突然不约而至,还带来了一筐他从未见过的果子。 “这些番李子还请伯父代为转交给宋姑娘。”叶景琛道明来意。 宋大勇: 番李子?定情信物? 两人已经订婚,按说私下送些小东西也无伤大雅,他也不是思想封建之人,叶家小子能想到送东西给落儿说明两人感情好。 只是江都什么时候流行送果子了? 低头看了一眼筐里的果子,一粒粒红彤彤的小圆果,是挺好看,颜色也喜庆,但是据他所知以前都是流行送些小玩意或者手帕之类的物件啊。 还有,虽然两人已订婚,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互送物品,终归是不那么符合礼节的,更何况竟还要经自己的手转交,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叶景琛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为何让对方沉默起来,饶是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送个果子会让宋大勇如此误解。 “落儿在村里未回,我一会回村便将此物带给她。”宋大勇终归还是应下了此事。 想了想,又憋出了一句,“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一般送了东西顺带的都会带几句话,宋大勇暗暗的想。 叶景琛被问的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算你识相,宋大勇心中暗道,总不能真不把他当成回事。 回村准备再拉一次地蛋的宋大勇,将番李子亲自交给了女儿手中,女儿的反应也很奇怪,先是一愣,随后像想起什么一般,开心的看着筐里的番李子。 宋大勇见女儿如此心悦,有心想交待两句,毕竟女儿家名声不比男子,可是想到女儿以往的沉稳,以及这种话由母亲说更为合适,便强忍着闭了嘴。 叶景琛既然找到了番李子,说明这里是有番李子的,这怎么能让她不喜悦,番茄可是出美食的食材呢。 看了一圈,整个宋家只有宋娇娇和宋时运他们三个闲人,于是宋时落便将两人喊了过来,一起去后山找番李子了。 宋娇娇和宋时运在这里长大,可以说对后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看到宋时落给他们看的番李子,以及描述植物的长相,宋时运便有种见过的感觉。 宋时落延续了前世的路痴特性,在山上寻找番李子的过程中仅仅起着辨认作用,紧紧跟在宋娇娇两人身后。 连续两个半天,几乎将后山走遍了,宋时落终于找到几处番李子秧,对,是番李子秧,不是果子,果子全部落在地上,小小的被鸟还有动物啃咬的还剩一点痕迹。 “姐,那玩意有些酸,要那干啥?”宋时运好奇问,他一向喜甜怕酸,不理解堂姐为何翻山找那个东西。 “姐自然有用处,你懂什么。”宋娇娇连忙反驳。 “我怎么不懂,那玩意我吃过,可酸了。”说着还做出一副酸的挤眉弄眼的表情。 “那你可能没等成熟便吃了,熟了的番李子只有微微酸。”宋时落回。 “嘻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酸死你活该。”宋娇娇打趣,宋时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明日我用它做些食物给你尝尝,保管你对它改观。”宋时落想着食谱说道。 “好啊,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明年等它一成熟我就摘了给你留着。” 三人有说有笑,宋家也忙碌中充满欢声笑语。 第二日,宋时落亲自为宋娇娇、宋时运两人炒了一份番茄炒蛋,瞬间将两人的味蕾收服。 剩下的她则打算熬成番李子酱,留作糕点所用。 不知不觉,便到了洗三这日,宋家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因为宋家一向和善,同村里众人都处的不错,加之收购黄豆、鸡蛋等让大家心里感激,基本整个村子一多半的人都来到宋家添礼。 第159章 “洗三”争吵 “洗三”仪式主要包括为新生儿沐浴,以及会集亲友为婴儿祝福等环节。 通过这个仪式寓意着为新生儿洗净身上的污秽,象征着他能够洁净入世,同时也寓意着消灾免难和祈祥求福。 不仅宋母、宋大勇一早便赶到了松树村,宋杏花夫妻也早早的来到宋家帮着忙活起来。 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汇聚宋家,时辰差不多,孙氏拿出新打制的澡盆,开始洗三礼的第一个流程——围盆。 今日专门请了为安哥儿接生的金稳婆主持,金稳婆将怀中的安哥儿放在澡盆中,亲朋好友围在澡盆周围,往澡盆里扔金银、细软等物品,象征着孩子将来拥有贵气。 宋时落同宋娇娇两人也围在旁边新奇的看着,见大家都放了贵重东西在里面后,平时有些积蓄的宋时落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喜滋滋的放在澡盆里。 宋娇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铜板,纠结不已,这是她所有的银钱了,倒不是心疼银钱,只是她有些担心万一自己放了几个铜板进去,以后侄子只能挣铜板这种小钱就不好了。 心中觉得“洗三”和侄子未来挂钩的她,有些担心因为自己,本来能挣银锭子的结果变成挣铜板,那她可就罪过了。 突然脑筋一动,想到什么,宋娇娇赶忙回屋,没一会便跑了出来,在金稳婆口中还在说着吉祥话时,将一只银耳环放了进去。 没错,是一只。 本来只有一副银耳环的她,看着澡盆中的那一只银耳环,特别心疼,实在没舍得两只都放进去。 好在这种心疼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围盆之后,还有添水、添盆、熏制卤门、开奶仪式等。 “洗三”礼仪热热闹闹的进行,亲朋好友不断说出各种吉祥如意的话语,宋老头在一旁看的乐呵呵的,高兴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宋娇娇和宋时落也像好奇宝宝一样,围在那里不肯离去。 而孙氏就没有这些闲情逸致了,好心情也在看到陈家三人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报喜之事,陈母等人心里很是不痛快,面上也没遮掩的直接带了出来,来到宋家便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陈母一来便到了女儿陈春燕的房间,听到女儿的诉苦也没有安慰,反而指责起她对娘家不尊重,生儿子这么大的喜事,娘家别说没得到任何礼品,就连上门报喜都不曾,简直是不把陈家放在眼中。 差人送信,哼~也只有他们宋家能做的出来,他们因为这事在村里被笑话的都要抬不起头了,本来不想来这一趟的,但之前在宋家二房手里尝到了甜头,这次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方子。 陈母在一旁骂女儿胆小不争气,陈家大嫂也在一旁跟着添油加醋,说的陈春燕是一肚子委屈。 对于宋家想要将陈春燕休了这件事,陈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孩子都生了还是个大胖小子,宋家凭什么休了女儿,动脑子一想也知道宋家这是吓唬人呢。 而陈家大嫂则是不担心这个,小姑子会不会被休她才不会关心,就算被休了,陈家也绝对不会收留她,到时候再为其选一户人家嫁了,还能再得一份聘礼呢。 因此,婆媳两人一致劝说起陈春燕,让她别被宋家拿捏了,娘家是她的底气,说到最后又仔细打听了一番宋家最近的动作。 陈春燕最近一直在家,除了知道宋家二房买了荒山和荒地,种了红薯的地蛋外,其他的都不了解,陈母几人一听,也有些失望。 在安哥儿“洗三”时,也没有兴致,只象征性的放了一小锭银子,陈家大嫂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放。 孙氏倒是不图陈家的钱财,只是见陈家大嫂连面子也不顾,心里很是不痛快,只想几人赶紧走,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没等她将几人盼走呢,便见陈母主动来到了孙氏身前,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 “亲家母,这是富贵了便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陈母音量不小,不止孙氏,身旁还有一些帮忙之人也是一愣。 这话一听便是来者不善啊,陈母作为孩子外祖母,在孩子“洗三”礼上来此一句,明显不妥。 孙氏刚刚还强忍的不满,在这一刻突然爆发,顾不得那边还在热热闹闹的办着礼仪。 “我们宋家本来就是泥腿子,有什么可瞧不起穷亲戚的,若要说瞧不起谁,那顶部是因为穷,对方还是反思下自己都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孙氏一点也没惯着,直接开怼。 身旁有些不了解内情的人,见到孙氏火药味十足的话也是一愣,宋杏花见此,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劝说孙氏,示意大家都看着呢,别当众和她争吵。 可孙氏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心里对陈家之前做的事情早就愤怒不已,现在对方竟然还主动过来惹她,当她是泥捏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陈母也是被怼的一愣,本来就是仗着今日是宋家的大喜日子,笃定了宋家碍于面子不敢同她争吵,才来过一趟嘴瘾的,哪想到被人堵了回来。 “你在骂谁呢?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骂谁谁知道,这不是都对号入座了嘛。”孙氏毫不相让,继续嗤笑道,“这才多久,做的那亏心事就忘了,昧心钱用完了吗?” “我们陈家凭自己本事挣的钱,花的天经地义,我看你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燕儿给你们宋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们竟差人去陈家报喜,这事十里八村也就你们宋家做的出来。” “我呸!” “简直放屁。” “你们有什么本事?偷别人方子的本事吗?就你们这样的也配我们宋家上门去请?” 孙氏此话一出,陈母神色略显慌张,宋杏花等人则是惊讶地陈母,难怪孙氏如此不待见陈家,偷人方子可是断刃财路的。 “你少在这满嘴喷粪,栽赃陷害,难不成宋家二叔在城里做生意,就不允许他人做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这样的道理。”陈母狡辩道。 第160章 悦来楼解约 “他二叔做什么生意,陈家随后便做,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那你告诉我方子哪里来的?可别告诉我是你们摸索出来的?”孙氏气急反笑,“哦,我想起来了,是从陈春燕这里摸索出来的。” 陈母又是心虚又是愤怒,被孙氏丝毫不留颜面的当众奚落,让她脑子都是乱的,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话来为陈家辩解。 “伯母这话可就错了,宋家做的生意旁人就做不得?那近来江都流行的火锅底料,没有陈家,旁人不也是做的风生水起,伯母难不成要挨个去问人要方子不成。”陈家大嫂出面为婆婆助威。 一句话,让孙氏有些诧异,自陈春燕偷方子后,她便回到村里,还不知晓火锅底料这个方子也泄露了。 她亲手做过这个,自然知晓这个不容易被人摸索,可是陈家人应该不会当众说谎,难不成火锅底料真的泄露了。 “你少给我扯其他,你们陈家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两方的争吵渐渐激烈,惹得大家都纷纷侧目,宋老太也关注到这边的情况,赶忙过来制止,今日大家都在,可不能闹的如此难看,有什么事私下再说。 孙氏或许其他人的话不听,但宋老太的话还是有些有用的,再加上她对刚刚火锅底料的事也有些在意,想去仔细问一问,便歇了争吵的心思,最后连陈家三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正同宋娇娇看的起劲的宋时落,突然被伯母喊了过去,开口便是问了火锅底料的事情,宋时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会不会又是陈家做的?”孙氏猜测。 “应当不会,他们没有途径知晓这个。”宋时落摇头,自孙氏回家,陈春燕也一直在村里,他们没有接触火锅底料的途径。 “好好查查,逮到了定要将他们送官。”孙氏咬牙切齿道。 心中很是遗憾,想到去年光帮忙做火锅底料,二叔一家结的工钱便觉得可惜,这被人偷了方子,比被人偷了银钱还让人心疼。 唉,怎么总是被人偷方子呢,难道犯了什么忌讳,孙氏心中暗暗嘀咕。 安哥儿的“洗三”礼便在孙氏喜忧参半中结束了,宋时落也跟着宋大勇一起回去。值得一说的是宋娇娇也跟着宋时落去了城里。 一方面是心里挂记着堂姐说的番李子酱的美食,想一饱口福;另一方面是陈春燕得知娘家人同孙氏当众吵架之事,又在家中作妖了。 实在不想见大嫂无理取闹,让家里整日矛盾不断,只能跑出去躲清静了。 她一回到家,便将莫语喊了过来,本以为会有收获的,却见莫语摇头回应。 这些天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盯着府中那几人,可是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宋时落没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个难关竟是如此,本以为酸辣粉会将对方引出来,可没想到对方如此沉的住气,是没看上酸辣粉吗? 宋时落心中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那火锅底料的方子确实是被人研制出来的。 可是莫语下一句话却让她打消了这个疑虑。 “小姐,火锅底料是从李家传出去的,现在各大酒楼都在找李家订购。” “李家?李明德?” “正是。” 怎么又是李家,之前宋家芽菜刚出不久,李家便研制出了,后面变蛋也是,她调查过,所以知道有陈家的因素,但火锅底料和陈家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李家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虽然之前她也听说过李嫣然致力于美食研制一道,却从未放在心上,不是她自负,自己可是站在几千年文明的基础上才知道的这个东西。 就像以前的宋时落的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方子一样,除非李嫣然也是穿越人士,宋时落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日后再见李嫣然时试探一二。 属于精神不受力的宋时落,对于烦心事一贯自己尽力去解决,哪怕解决不了也不为难自己,算是个心里乐观积极的人。 这不,宋娇娇一来,刚刚还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她,瞬间起身,兴致勃勃的和宋娇娇一同做薯条解馋去了。 不过做薯条之前还是先将番李子酱做出来才行,因为知晓方子泄露的事情,宋娇娇没等宋时落吩咐便主动扛起了打下手的活计。 洗、切、烧火一把抓,更是时不时的向外张望,以免有人躲在哪里偷学了去。 宋时落看到娇娇那副模样,想到这个方子被泄露的未解之谜,便也没有阻止。 两人便是如此,不一会儿便番李子酱做了出来,除了去皮比较费功夫,其他都是简单的活计。 然后两人便拿来了七八天个地蛋,洗净去皮,切条后放在盐水中浸泡一刻钟左右,去除地蛋中多余的淀粉,让口感更好。 其次在锅中加水,水热沸腾后,将地蛋条放入锅中,直至再次沸腾捞出,沥干水分。 锅中放油,等油热烧至五分热时,改小火,将地蛋条放入油中开炸,炸至地蛋条金黄时,熄火捞出。 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待地蛋条晾晾后,再将其放入油锅复炸一会,然后快速捞出,这样会使得地蛋条更加外酥里嫩,不会发软。 直到这些全部做完,等地蛋条稍凉后,宋时落同宋娇娇才吃了起来。 “哇,地蛋这么做可真好吃。”宋娇娇边吃边说。 想到刚刚目睹了这道美食制作全过程,宋娇娇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的叮嘱起了堂姐。 “姐,这个地蛋条做起来真不难,以后你做的时候可千万记得让我给你把风。”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样东西。”宋时落提醒。 地蛋条是不难做,只要别人见她做过一次便会了,但是番李子酱却不是。 她若不说,光是食材怕是对方都不知道这何物。 火锅底料方子这一块毫无进展,想到悦来楼的事情,宋时落便想将这个送给悦来楼,来稍稍挽回些客人。 只是还没等她有机会提出,悦来楼却主动约见了宋家,主打一个解约。 第161章 一波三折 宋家最终和悦来楼解约了。 在解约之前,宋时落想到许久未见的季锦书,便亲自到季府拜访小姐妹。 谁知往日通报一日便能很快就有人领着到季锦书住处的,今日却在门房处等了一刻钟之久还没有得到确信,就在她怀疑是不是季锦书不在家或者季府有事抽不出空闲时,突然有一个往常未见过的小丫鬟将她往里领去。 即便是路痴的宋时落,也知道小丫鬟所领之路不是季锦书的住处。 “请问这是要去往何处?”难道锦书不在自己住处。 “大夫人得知宋小姐来府,想见小姐一面。”小丫鬟面无表情的回道。 闻言宋时落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她同大夫人仅有一面之缘,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她怎么会想到私下同自己见面。 跟着小丫鬟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进入内院,来到了一处厅堂,领着她来的小丫鬟便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厅堂,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她进入季府到现在,明显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对待。 本以为至少要在等上一等,结果没过一会,季大夫人便在奴仆的簇拥下进入了厅堂。 “宋姑娘请喝茶。”季大夫人示意宋时落。 看到宋时落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后继续道,“此茶如何?” 宋时落稍稍一怔,看向手中的茶盏如实道,“茶汤嫩绿清亮,甘鲜醇和,清香优雅,说句茶中极品也不为过。” 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热爱美食的人,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便是品茶,他也是如此,以她十几年的喝茶史猜测眼前这盏茶应当是上等的西湖龙井。 西湖龙井是历史名茶,以“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着称于世,更是享有“百茶之首”“绿茶皇后”的美誉。 宋时落有些不明白季大夫人为何问此,难道今日谈论的和茶相关? “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每年赶在清明前采摘,只取茶树顶端最嫩的一颗,然后经过摊放、杀青、揉捻等环节制成,每百斤西湖龙井只出一斤精品。”季大夫人娓娓道来。 “宋姑娘可知我为何同你说这些?”季大夫人进入正题。 宋时落老实摇头。 “季家虽不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但底蕴却也非一般人家所能比肩,在扬州更是如此。 季家的女儿自小娇养长大,无论吃穿用行皆是上品,非一般人家所能养的起,也不是一般人家所能肖想的,宋姑娘同意否?” 宋时落眼神更加疑惑,季大夫人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为何组在一起却让她不得其解呢。 “季大夫人,恕我愚钝,实在不知大夫人所谓何意?” 季大夫人想到女儿季锦书心中便有些迁怒眼前之人,尤其对方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语气不由得有些不悦起来。 “此次喊你前来,也只想告知你一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宋家也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我同锦书交好,始于兴趣相投,交往以来皆是以诚相待,从未有过其他心思,不明白季大夫人为何如此防备?”以为季大夫人不赞同自己同季锦书交往,宋时落解释。 “好一个从未有过其他心思?” “哼~” 季大夫人看着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只觉得此人心机颇深,难怪女儿会变得如此忤逆,原来是近墨者黑啊。 “锦书是季家的姑娘,即便是不能嫁入将门侯府,也绝非你们一个小小的宋家所能肖想的,我劝宋姑娘歇了这份心思,从今往后远离锦书,远离季府。”季大夫人彻底失去耐心,语气严厉且不留情面的斥责宋时落。 宋时落被人如此奚落,心中自然不会好受,但她此时却分心在季大夫人刚刚说出的事情上。 她听明白了,季大夫人这是担心锦书嫁入宋家? 脑子一片混乱,宋时落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出季府的,回到宋家冷静下来后,才将整件事情回想一遍,大概有了些头绪。 前段时间自村里回城,听哥哥提起过锦书曾来宋家两次,自己当时不在家,哥哥见到了锦书,难不成因为这惹得大夫人误会了。 宋时落恨不得现在便跑去书院将哥哥薅回家一问究竟,也好过自己在这里无端猜测,最终想到再过两日便是书院休沐才作罢。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根本无心关注这件事,宋大勇赴约悦来楼,回家后便告知了一件让宋时落震惊的事情,悦来楼同宋家解约了。 说突然也不算,在火锅底料被爆之后,她便有过这个心理准备,只是这么长时间悦来楼都没有动静,她以为对方不愿放弃宋家,看来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低谷了别人。 “从今天起,宋家同悦来楼的契约作废,以后也不再合作。”宋大勇有些不悦的说道。 想到今日悦来楼之谈,除了季彦之之外,还多了一人,正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季家大爷季裴之。 想到解约的过程,宋大勇微微蹙眉,他能感受到季裴之对宋家的敌意,在整个谈判过程中,季裴之都是强烈主张让宋家赔付方子泄露对悦来楼造成的损失。 简单来说,宋家现在能全身而退,只是同悦来楼解约已是万幸,就这还是季彦之看在以往同宋家的合作,念着宋家的那一份好开口为宋家说情争取来的。 “爹,可知晓悦来楼为何突然解约?”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当初情势危急时都未解约,现在却突然如此,她总觉得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晓的。 “今日谈判季家大爷也在场,他对宋家敌意较大,不知是何缘故?”宋大勇摇头说道。 宋时落一听季家大爷便是一愣,刚刚见过季大夫人,企鹅被对方无故奚落一顿的宋时落感觉自己好像知晓原因,但别说其他人,便是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便也闭口不谈,转而同宋大勇谈论起宋家以后的出路。 同宋家的安宁相比,季府却显得不那么平静。 第162章 世道不好 季府 可谓有人喜有人忧。 季大夫人私下见宋时落之事最终被季锦书知晓,当得知母亲的所为她心中很是伤心不解,甚至有些怨怪。 但是因为最近得偿所愿,她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更没有因此同季大夫人争吵,然而季大夫人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到松鹤堂诉苦。 季锦书当时正在松鹤堂陪着季老太太,得知母亲来了,想躲已来不及,便乖乖的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进松鹤堂,见到自己那不知好歹的女儿,季大夫人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因为心里对季老太太的忌惮,终究没有过多指责,径自说明来意。 “娘,妹妹那里确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季大夫人不甘的再次确认。 “这事还能骗你不成,你也放下。” “可是在想找到如致远那般出色的孩子怕是难了,锦书是娘你看着长大的,你也想看着她有个好归宿。” “致远是不错,可这事也不能强求,如此说明两人没有缘分,索幸锦书还小,可以慢慢寻摸。”季老太太看着站在一旁当鸵鸟的孙女怜爱道。 这件事不是她不尽力,当初知道大媳妇的心意,她想到两家亲上加亲对孙女也是一件好事,真真的和女儿提了,本以为不出意外此事十拿九稳的,可是女儿却摇了摇头。 自程致远中举以来,程鹏飞及程家老太太便隐晦的提醒过季雅娴,程致远的婚事暂时不定,一切要等日后。 这言下之意便是根据程致远的科举来定,若是日后中了贡士乃至进士,怕是想利用婚事让程致远在仕途更进一步。 知道这点,季老太太还怎么开口让女儿答应这事,这已经不是女儿一人能决定的事,再说程家为孩子日后前程规划也没有错,她实在开不了口。 可是她将这些话告知季大夫人,对方却认为是她的推辞,季老太太也没有再多说,她知道大媳妇一贯的狭隘,这也是她不喜对方的原因。 果然,季大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小?已经及笄的姑娘那里还小,大多像她这么大年纪的都订了亲,好儿郎都被抢走了,还能剩下什么给锦书。 看着一旁女儿,季大夫人只觉得脑门疼,这么大的姑娘,为何如此愚蠢、缺心眼,女孩子的归宿是一辈子的大事,哪个不是努力钻营只为未来能嫁个如意郎君。 程家可是自己千挑万选、多方比较之后跳出来的,可谁懂她的苦心了?想到此,季大夫人连季老太太都怨怪上了,平日看着疼爱女儿,关键时刻却袖手旁观。 “锦书身为季家的女儿,婚事不仅仅是她个人的事,更是代表季家的颜面,别说江都,便是府城像致远那般家世学识的孩子也不多见,若是程家不成,儿媳实在想不出还有那家的好儿郎能同程家相比。” 不怪她焦虑,扬州府适龄的好儿郎又不是雨后春笋,满地都是,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凤毛麟角般的人物成为别人家的女婿。 刘县令家的小姐在江都可谓是声名狼藉,如今却寻到了乡试第三,府试案首的举人未婚夫,若是日后对方更进一步,刘珍珍便是官家太太。 更何况还有前几日她刚刚见过的宋家姑娘,当时心里是一万个看不上宋家,却也对宋家能寻到解元的女婿心中嫉妒的紧,不过想到小姑子曾经动过这个心思却未曾如愿,她也没有多此一举。 不论是刘珍珍还是宋时落可都是女儿的好友,为什么别人都如此有心机,会算计,早早的给自己定下了锦绣婚事,而自己的女儿彷佛没开窍一般,让她心力交瘁。 季锦书看着母亲铩羽而归,担心会被殃及,硬是在松柏堂待了三天,估摸着消气了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转眼便是秋去冬来,天气可谓有些寒冷,今年扬州的冬天是干冷的,就连风都没有一丝潮气,原本期待着冬季能下一场雪解旱的百姓,整整快等到过年也没有等到,大家心里都有种恐慌。 据跑商的商人说,在距扬州较远的地方已经出现流民,食不果腹、怕是很难挨过这个冬天。 扬州的百姓因为比其他地区稍微富足些,,暂时还算安稳,让宋时落最为亲身体会到世道不好的是满飞的求助。 临近年关,江都县比往常多出一批乞丐,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可能感受不到,而对于满飞却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事。 平时除了宋家的偶尔接济,大多都靠他去做苦力,弟弟妹妹靠乞讨为生,可是最近,江都却突然出现了一批乞丐,同他们争夺起为数不多的残羹冷炙。 因为如满飞那般年纪大些的都找到活计,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无人护佑,本来乞丐们也有地盘,能够相安无事,最近却被新来的乞丐打破,满飞知晓后,专门歇了几日,护佑弟妹,可等他一走,那些乞丐便会卷土重来,让他们防不胜防。 在一次双方火拼中,有两个年纪小的弟弟被打伤,满身是血,伤口更是让人不忍直视,满飞将所有盘缠都拿了出来请大夫医治,仍然无力回天,看着其中一人在他怀中死去。 另一位也是被大夫告知做好准备后甩手离去,没有了银钱,满飞实在无能为力,只好找到宋家,乞求宋时落救人一命。 宋时落二话直奔回春堂,请了馆里经验老道的大夫前去,因为伤情严重且拖延时间过长,大夫也只开了一副药,说是听天由命。 看到眼前这六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孩子,宋时落不由得眼眶湿润起来,听到他们的描述,她才观察起身边的事情,发现事情不容乐观。 宋时落这次没有在问满飞的意见,直接将人带回了宋家,不是她圣母,而是面对孩子,她实在不能不管,再说宋家荒地的红薯也是大丰收,便是没有米面,靠着红薯、地蛋这些粗粮也能让孩子平安度过这段日子。 今年江都的年关彷佛都染上了一丝愁味,大家好像都意识到世道不好,开始节衣缩食起来。 宋时落将扬州府的糕点铺关了,在荒年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可没有多余的细面做糕点。 第163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近宋家可谓是深刻体验了世态炎凉这四个字,自从同悦来楼解约后,宋家便处在处处碰壁,处处被人挤兑的境地。 以前因为对悦来楼的独家供应,得罪了江都县不少酒楼,其中不乏像醉仙楼这般的大酒楼,如今宋家一朝被悦来楼踢出局,一些记仇的酒楼可不就寻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以前碍于悦来楼,不敢公然使绊子,现在宋家于他们而言可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对于刘珍珍而言,这可是奚落宋家的好时机,她怎么会放过。宋家铺子这些日子可谓是热闹的紧。 “大家快来看呀,宋记无良奸商,米面以次充好,赚昧心钱了。”一个长的膘肥体壮的妇人,胳膊上挎着篮子,手上拿着一布袋,站在“宋记”店铺门口朝大家喊道。 “宋记”管事一脸苦相的走出来,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别说东家,就是她都麻木了。 “这位大嫂,我们宋记一直都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你是否对宋记有什么误会?”管事熟练的说出这番说了多次的话。 “我呸,什么童叟无欺,昨日我从你们店铺买的新米,等到回家一看才发现是陈米,都有霉味了,大家快来看看,这让我们怎么吃?宋家这是昧着良心赚钱呢。”妇人朝着人群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布袋打开,让大家观看评理。 有些好奇心重的围观之人纷纷上前观看,“真的是陈米,都发黄了。” 闹事的夫人一听一脸的得意,其他围观群众表情则各不相同,有站在夫人一边斥责宋记的,也有静观其变等待宋记回应的,毕竟这个月宋记可是频频出事,但最后都是安然无恙的度过。 一旁的管事听到闹事夫人的话,脸上只有一丝无奈和苦笑。 “这位大嫂说昨日在宋记购买的新米?”管事重复确认后继续道,“可是宋记自前天起,米面皆已缺货,近期都没有供应的计划,这事江都县百姓随便一问便知。” 管事话一落,围观之人立马有人回应,刚刚没想起来,经管事的一提醒,才记起宋记确实有米面缺货这回事,当时还张贴了告示在门上,而且进门后伙计也提醒过此事。 刚刚还被大家同情、统一战线的闹事妇人瞬间失了民心,看到大家异样的眼光,心中有些发虚。 方才被高兴冲昏头脑的她,一心只想找那人说的只要讹诈宋记成功便会给她一两银子,她也没有提前打探,想到家里还有一包发霉的陈米,便想换些新米回来,又能白得一两银子,不是一举两得的美食吗,谁能想到宋记会连米面都缺货。 “我刚刚说错了,我是三天前来买的米,当时因为信任宋记没有打开查看,今日做饭用时才发现是陈米。”妇人硬着头皮的狡辩道。 人群中有那好事的也跟着附和,“这个倒是也能说的通,谁也不会家中米面吃完了才买,基本都是还剩一些便提前备着的。” 管事的听到这里摇头苦笑,心中暗暗称赞小姐考虑周到,转身朝铺内走去。 闹事妇人不明所以,以为管事的怕了,更加嚣张的嚷嚷起来。 “怎么,这是打算做锁头乌龟不认账啊,我看宋记还是趁早关门。” 围观之人也跟着摇头,出了事才能看出一个店铺的信誉,宋家若是如此对待此事,怕是真的会失了民心。 然没等多久,管事的又从店铺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本账册,看向妇人,温和开口,“请问大嫂如何称呼?” 闹事妇人闻言一怔,警惕的看着管事,“你想干什么?我可没做犯法之事。” 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凡是在宋记购买过物品的客人,我们均会记录在案,大嫂说三日前在宋记购买过米面,我和活计对大嫂却面生的紧,不过这不要紧,只要查一查账册便能知晓。”管事的耐心的解释。 闹事妇人傻眼,只想占点小便宜,却没想到宋家心眼如此多,还留了这个后手,不由得心虚发慌起来。 “大嫂不用怀疑宋记账册作假,每日店内客人购买的何种物品,何人何时购买皆有记录,大家一验便知。”管事的开口将她最后一条后路也给堵了。 果然,刚刚还想开口质疑宋记账册作假的妇人,闻言那一口气瞬间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急的干瞪眼。 见她站在一旁迟迟不开口,同刚刚气陷嚣张之人完全不同,大家又不傻,还能不知晓此事究竟如何。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主动跳出来向管事的报出妇人的名讳,“她是杏花巷孙大家的,哈哈哈。” 众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闹事妇人瞬间脸色涨红,神色不安,在管事的还在查看账册时便寻了个缝隙赶紧从围观人群中溜走了,身后伴随着大家哄然大笑的声音。 妇人一走,人群便也散了,全当个乐子一看,只有宋家知晓这种事有多让人烦心。 一开始遇到这种玷污“宋记”名声之事,宋大勇如临大敌一般整日忧心忡忡,因为没有准备白白被人占了便宜,还影响了声誉;有些则是当场拆穿对方的谎言,气势汹汹的报官,但最终被县衙以奸计未得逞或涉案银两过少不予审理打发了。 如此一来,自然也明白有人故意针对宋家,而那人是谁心中也有估量,只是宋家现在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尽量多做准备,避开他们给宋家挖的坑。 刘珍珍和李嫣然正坐在宋记斜对面的一家酒楼二楼,靠在窗边神情闲适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即使妇人最后讹诈失败,她们也不以为意。 流言可畏,三人成虎,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类似的事多了,总有那不知内情的百姓相信宋记名声有碍,人云亦云,宋家的名声自然好不到哪去,生意迟早下滑甚至落败,这不,从最近宋记店铺内客流量便能知晓一二。 第164章 腊八粥 “宋记”生意逐渐冷清,每日客流量少的可怜,加上府城糕点铺又被关,宋家可谓是忙碌了一年终于在年底体验了一把清闲的滋味,只是这滋味于宋家而言是忧不是喜。 宋时落平日便不管铺子内的事情,更专注在家捯饬些食物,对于铺子冷清的反应自然同宋大勇不同,该吃吃该喝喝。 对她而言,铺子买卖不是最重要的,眼前最重要的是即将会面临的旱灾带来的后果,而宋家满满几个地窖的粗粮和细粮给足了她心安的底气。 没错,宋家店铺的米面不是卖完缺货的,而是被宋家囤了起来,宋时落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宋大勇成功洗脑,后面又主动进的一批囤了起来。 她隐隐有种感觉年后粮食定然会涨价,来自前世的囤货经验,对囤货更是得心应手。 同宋家的冷清相比,李家可谓是持续爆火,每日店铺客人不断,李家更是在短短几个月内在江都又开了两家店铺,据说在府城也开了一家。 姜云初在月前为李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让李家更加喜上加喜,李明德甚至认为孙子是财神爷身边的散财童子,带着财运转生到了李家,才会让李家财源广进,生意蒸蒸日上。 极为看重孙子的他,自然将“洗三”礼狠狠的大办了一场,整个江都和李家有生意来往的皆去观礼,李家一时门庭若市,在江都更是风头无两。 值得一提的是宋家竟收到了李家的邀帖,让宋大勇及宋母嘲讽不已,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最终宋家自然是无人前去。 一眨眼便到了腊月初七,俗话说,过了腊八便是年,虽然今年这个年让人心情复杂,但人们对于这种节日仍然寄予期许。 宋母一早便同宋时落说好明日一早便赶去普照寺祈福,每逢节日,普照寺便会有和尚讲经,更何况明日腊八,普照寺会为前来的香客准备腊八粥,当然,数量有限,早到早得。 腊八粥是为祭祀八谷星神,以庆贺五谷丰登之意,今年旱灾渐显,百姓们更是将腊八节看的比以往更加重要,纷纷虔诚的祭祀祈愿。 另外,普照寺的腊八粥不仅象征着祈福丰收、多子多福,更有一种祈福增福、辟邪避灾的寓意。 因最近宋家的诸多不顺,彷佛被人下了降头一般,让宋母不仅将心愿寄托在普照寺那一小碗的腊八粥上,腊八当日天还未亮便带着宋时落坐着马车出发了。 宋时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床怎么上的马车,一觉醒来,都快到山脚下了。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心疼,立马拿出事先备好的小粥和糕点。 因为被包裹着和汤婆子放在一起,所以粥还是温热的,宋时落眯着眼喝了一口粥,软软糯糯的粥进到胃里让她舒服的赞叹起来。 春桃见此也是微笑,适时的递上糕点,宋时落感动得看着春桃,满眼都是星星,怎么就这么会照顾人呢,你说这也太可人了。 等宋时落吃饱喝足,彻底清醒过来后,马车也缓缓的停在了山脚下,宋时落下车站定,放眼望去,整个山脚下只有唯二的两辆马车,有些后悔来早了。 宋母则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早些出门了,这下腊八粥有保证呢。 一行人便开始在晨光中爬山,刚开始还觉得冷的宋时落最后隐隐有种想脱衣的冲动,幸好普照寺并没有太高,几人没一会儿也上了山顶。 进入寺庙,一口大锅立在院中,几个小沙弥正在烧火,锅中的粥隐隐有沸腾的趋势,香味也渐渐弥漫开来,这香味让刚刚吃了个半饱的宋时落又饿了起来。 许是她盯着锅的眼神过于明显,以致于有一名小沙弥特意过来告知他们粥还要一会才好,她们可以先去祈愿、拜佛。 宋时落有些许的尴尬,强忍着地中的馋虫同宋母先去了殿内,春桃则自告奋勇的留下排队。 宋母同以往那般,虔诚的将殿内的所有神佛都拜了一遍,就连送子观音都没有落下,宋时落也跟在后面一一跪拜。 以往不信神灵,可现如今来到这里越久,越是对神灵充满敬畏之心,于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种信仰,更是在自己身上得到了验证。 等他们拜完出来时,寺庙内香客渐渐多了起来,宋母心中挂记着腊八粥,便领着宋时落往院中走去。 正好同急匆匆赶来的春桃迎面对上,春桃双手各端一碗粥。 “夫人,小姐,粥好了。” 为了让更多人食用腊八粥,普照寺规定每人只能领一份,春桃之所以能领两份,还是之前的小沙弥记得宋时落,特意准其多领一份。 “还有吗?”宋时落上前接过以碗腊八粥递给宋母,转身问道。 “我来的时候还在分粥,大家都在排队。” 宋时落来到院中,果然,队伍都快排到院门处,还算壮观,宋时落将另一碗粥递给春桃让她先吃,自己则朝着队伍末端走去。 “小姐,我不饿,你吃。”春桃忙喊住小姐。 “傻丫头,普照寺的腊八粥可不是解饿的,你先吃小姐我去去就来。” 宋时落馋归馋,但好歹自己在马车上用了些饭食,而母亲和春桃确实粥水未进,便想着自己再去领一份。 等她站在队尾还没排一会儿,便听到和尚喊着粥已发完的消息,宋时落有些傻眼,那么大一锅,这么一会就分完了?再说不会多煮一锅吗? 抬头看了看朝阳,有种腊八节才开始就结束的感觉,正当她有些沮丧的往回走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回头一看,乐了。 “叶公子现在才来,腊八粥刚分完了。”宋时落脱口而出。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叶景琛竟然也会来寺庙而是他也吃不上腊八粥了,这么一想心里瞬间好受了,这大概便是痛苦有人分担便能减半的意思。 叶景琛看着对方彷佛变戏脸一般,刚刚还有些黯然的神色瞬间变得豁朗起来。 “想吃腊八粥?”叶景琛问。 显然他也听到了刚刚的喊声,见到宋时落从队伍末尾离去,显然是没领到腊八粥。 第165章 普照寺之谈 宋时落点头,不想吃排队干嘛。 “你跟我来。”叶景琛开口,示意宋时落跟上。 宋时落满腹疑惑,难不成叶景琛寺庙有人,可以给她开小灶? 秉持着反正没事,同宋母说了一声便跟着叶景琛往寺庙后院走去,叶景琛仿佛对寺庙极其熟悉,轻车熟路的将她带至寺庙的厨屋。 为什么知道是厨屋? 味道,还未靠近便闻到了独属于腊八粥的香味从屋内飘了出来,走近一看,果真如此。 宋时落站在门口向里看,恰好里面的小沙弥听到动静抬头向外张望,四目相对。 宋时落: 瞬间有种做贼被捉的感觉,若不是身后正好站着叶景琛,她定会转身就跑,然而下一秒 “叶公子,阿弥陀佛。”小沙弥行礼。 “阿弥陀佛。”叶景琛双手合掌回礼。 宋时落: 熟人?心瞬间放回肚子里。 “明净主持正在经堂颂经,交待了叶公子若来可以先在厢房等候片刻。”小师傅和缓说道。 “好。”叶景琛点头,便转身往厢房走去。 宋时落: 说好的腊八粥呢? 难不成自己理解错了,只让人一饱眼福,而非一饱口福,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宋时落愤愤的想着。 或许感受到了对方那怨怪的目光,叶景琛没忍住笑了一声,自己就这么不可信?一碗腊八粥而已。 正在宋时落怨怪时,厨屋的小师傅敲门进屋,手上正端着两大碗腊八粥并一些素菜走了进来。 本想离开的宋时落瞬间坐稳了,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这下不仅腊八粥管饱还额外多了斋饭。 讨好的看了眼叶景琛,你说说怎么不早说,让人误解了不是。 叶景琛仿佛心情很好似的,脸上笑意就没断过,看着宋时落情绪多变。 小师傅刚走,宋时落便没有客气,同叶景琛一道吃了起来,别说寺庙的腊八粥味道还真是一绝,不怪如此受欢迎,寒冷的天气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瞬间将幸福感拉满。 没想到叶景琛还有这个面子,宋时落抽空看了对方一眼,学神就是学神,学业、人际关系一项不落,全面发展啊。 “想什么呢?”叶景琛看着对方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不由的问道。 “你和主持认识?”宋时落好奇道。 “幼年时结下的善缘,明净师傅见多识广对我颇有启发,便经常来此相谈。”叶景琛点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她就说叶景琛应该不会像他们一般来拜神祈福、讨腊八粥的,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家中女眷来做,像宋家,宋大勇便不会操心这一块。 “叶公子什么时候起身?” 现在已至腊月,距离春闱也就大概三个来月的时间,以现在的气候,从扬州道上京至少也要一个来月,加上安顿也要时间,算下来没剩多少时间了。 “年后便启程,扬州距离上京路途遥远,需要多预留些时间出来。” 看了宋时落一眼,叶景琛有一瞬的停顿,“今年冬季气候异常,按这趋势明年生计恐会艰难,先将生计顾好,买卖之事留待年景好些自然会好起来的。” 宋时落听到这句话,便知道他定是听说了最近宋家的种种事迹,皆是不利的消息;确实,宋家最近在江都可谓是出了名的,想不知道都难。 “嗯,若是出现灾荒,朝廷会如何救助?”她和叶景琛不谋而合,在温饱都要收到威胁的时候,谁还管买卖的事,真到了灾荒的时候,又再多的银两都没用,那玩意又不管饱。 “朝廷在各地都设有义仓,专门为灾年应急所用,扬州又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义仓粮食定然足够应付灾年,你不必过于忧心。”叶景琛解释并安慰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朝廷自然知道温饱对百姓的重要性,要想天下安稳、江山永固,粮食储备至关重要。 只是他没有说的是除了像扬州这般富庶的地方,其他偏远地区,平常百姓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义仓很多都是形同虚设,平时倒还好,遇上荒年就未必了。 “唉~”宋时落不是无知小儿,知道不会像叶景琛所说的这么简单,想到未来即将要面临的境况便有些担忧。 “温饱都成了问题,大家为何不多种植一些耐旱的作物,就算没有精米细面好吃,至少不会饿死啊。” “并非百姓不种其他作物,一是赋税多以粮食为主,家中的田地全部用来种粮都远远不足,很多百姓辛辛苦苦一年,大部分上交朝廷后,剩下的连维持一家嚼用都不够,只能靠些粗粮果腹。二是粗粮的产量相对粮食更加低,且大庆还有很多并不适宜种植作物的地区存在。”叶景琛想到这里也是微微蹙眉,这好像就是一个难解的难题。 大庆良田有限,粮食产出本就不足,加之今年随着国家安稳人口逐年增长,百姓的生活更加的艰难起来。 “说到底还是作物产量太低了啊,唉” 人口增长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如此只有提升粮食产量和增加作物的多样性了。 “其实地蛋和红薯的产量不低,且一年至少可以种两季,开年若是继续干旱,在扬州及附近气候类似的府城多开荒种植些,或许能解些许燃眉之急。”宋时落说出自己的想法。 “地蛋、红薯产量几何?”叶景琛问。 在他的认知里,地蛋、红薯的亩产也只有百斤,而这相对于粮食产量实在不算多。 “亩产至少一千斤以上。”宋时落保守道。 在松树村荒山脚下种植的地蛋亩产达到一千斤以上,红薯更是达到一千五百斤左右,所以宋时落对此很有信心。 “确定?”叶景琛重复问道。 宋时落点头,“今年秋季在村里山脚下的荒地上种植了一片地蛋和红薯,产量便是如此。” 叶景琛心中有些触动,这对于朝廷对于天下可是大事,大司农官员们整日在官田之中研究,都没有传出亩产达到千斤以上的作物。 第166章 肉脯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看到叶景琛感兴趣,宋时落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不仅包括自己对粮食作物整体的看法以及具体的种植方法都一一细说。 叶景琛认真的听着,尤其是对方讲如何给地蛋和红薯培芽、种植的深浅、浇水的次数及顺序以及有什么作用,甚至就连如何给土壤增加肥力,除了粪便,还有几种自己偶值得肥料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带两人说完,应当说宋时落一人说完,一个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口干舌燥的她见碗中还剩下的一口腊八粥一饮而尽。 嗯?凉了确实没有热的时候更好喝了,宋时落暗暗嘀咕,想到母亲还在等自己便打算起身告辞。 只是谁告诉她身后这个大和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明净大师。”叶景琛行礼。 “叶小友久等。”明净大师合掌,转身看向宋时落。 “阿弥陀佛,施主大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净大师双手合掌喟叹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女施主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的才华,让人不敢小觑。 宋时落: 大可不必如此夸赞,她真的有种承受不起的感觉。 站在前辈们的肩膀上才让她有了技能,在前世农民都知晓的常识,在这里却得到如此高的称赞,着实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觉。 “阿弥陀佛,大师谬赞,小女子也是从书本中所学,这是前辈们的心血。”宋时落谦虚。 “施主不必谦虚,能掌握这些技能也是缘分,而能分享让百姓受益是大善无疑。”明净大师坚定道。 此时,宋时落还不知晓今日她与叶景琛的谈话,将在未来给叶景琛带来一份好运和惊喜。 宋时落离开厢房,赶忙找去和宋母一行人汇合,宋母全部祭拜完毕已有一会,正担忧女儿这么长时间未归,像差莫语去寻一番时,就见其从院内走了出来。 宋母询问一番,得知叶景琛带着女儿在寺庙内开了小灶,一起喝了腊八粥心中开心不已,能在寺庙相遇还能同食腊八粥,这正说明两人的缘分,吃了腊八粥,佛祖应当都认可两人了。 因为他们来的早,下山时还遇到很多正山上的香客,想到今日事事顺心,宋母喜笑颜开的回府了。 腊八一过,年味便浓了,江都县都是购置年货、腌制腊肉、腊鱼之类的食物。 宋家因为同悦来楼解约,农庄里还有很多的菜蔬,全部腌制完成也是一项不小的活计,只凭宋时落几人是万万不可能做完的。 因为腌制也牵涉到方子,不信任农庄这些外来佃户,家中的仆人也不放心,宋大勇便回到松树村搬救兵了。 宋老太一听二话不说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带着全家老小往城郊赶去,除了宋时昌和陈春燕夫妻俩。 因为陈春燕时不时的耍脾气,让孙氏也失去了耐心,等她一出月子,便没有继续惯她毛病,家中一切事务全部捡起来不说,孩子晚上也有她一人带,陈春燕只敢背地里同宋时昌唠叨,但宋时昌只当没听见,让她孤立无援,也减少了兴风作浪的次数。 毕竟精力有限,白日的家务和晚间照料孩子让她疲累,实在没有精力作妖。 这次二叔来家求帮忙,孙氏便将家里事务彻底甩手不管,即便心中在不舍孙子,依然跟着婆婆一起去了县里。 几人到了农庄一看,满地的萝卜、大白菜等菜蔬,让他们傻眼,知道活计多没想到活多成这样,这一季的蔬菜怕是都在地里没动过。 宋老太一看,便也没有二话,计算着离年三十还有白半个月,便托人带信给女儿,让他们也来忙个天,总不能把活计留到明年。 宋杏花一听,将孩子交给婆婆,交代几句,便同张大山一起往农庄赶来。 宋娇娇的行为惹的张老太有些不满,距离过年也没几日了,这时候还让人回娘家忙碌,真是拎不清。 平日里怎样她都忍着不说,没想到如今更过分了,想着等她回来便要重重多说几句,山儿在维护自己也不给她留情面。 只是她却忘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想,每回宋杏花回娘家帮忙,他都是这般打算,可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要么被儿子挡了回去,要么是抹不开面子说重话。 为啥?当然因为宋杏花带回来的东西啊,每回宋家都不会让两人空手而回,张家家境不如宋家,田地更是少的可怜,宋家对这个女儿也不小气,张老太对宋杏花本人也没有意见,看到这些东西自然就把打算奚落人这回事忘在了脑后。 这次也是,她现在如是想着,后来看到宋杏花带回来的一坛子一坛子的腌菜,脑中只记得眼前之物了,当得知还有一坛咸肉时,那更是笑的一脸褶子。 宋家一直在农庄忙碌到腊月二十八晚上,农庄里的菜蔬总算七七八八的处理完了,整个院子里放眼望去全是腌制好的一坛坛的咸菜以及没有腌制但处理好风干了的如萝卜条之类的蔬菜。 宋家人全都累惨了,包括对农活很少沾手的宋时宇也被薅来实打实的干了半月,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 宋家惯例是回村过年,所以次日一早,宋老太等人便先带着物品回到村里提前准备过年事宜,而宋大勇则要将这些物资存储好,安排得力人看护。 宋母想到前几日叶景琛到宋家送年礼之事,年礼并不薄,至少以叶家的家境可以看出叶景琛对女儿的重视。 想到年后叶景琛便要上京赶考,宋母便特地挑了几坛开胃提神的小菜以及一坛腌制风干好的肉脯,让宋时宇送去了叶家。 只是宋母不知晓的是,肉脯是宋时落得知了宋母的心思后,特意专门为叶景琛制做的,营养美味、耐饿充饥,更重要的是存储时间久,便是带进考场也是使得的。 第167章 猜红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这日,整个松树村都洋溢着一年欢乐喜庆的氛围,家家户户一早便忙碌起来,孩子们也异常的兴奋,跟在大人身后瞧热闹或者新奇的搭把手。 宋家也是如此,早饭过后,宋老头一边熬着一小碗面糊,一边指挥几个孙子将门上的旧桃符全部撕下来,准备一会贴新的。 这里的桃符便是前世的对联,今年宋家的桃符依然是自产自销,由宋时宇亲手写成的,每年这个时候便是宋时宇一年中存在感最强的时候,也是宋老头自豪感油然而生的时刻,若是第二日小辈拜年时,无意中 夸赞一句,更能让他心花怒放,自豪不已。 宋时落和宋娇娇则是坐在宋老太身边用写桃符剩下的红字剪窗花,起初宋时落很想学习一下这个技艺,可是剪了两个之后便放弃了。 术业有专攻,自己可能就不是这块料,看看自己刚刚剪出来的两个没有不规则的形状,她不说谁都不知道她见得是个什么东东。 再看看宋老太和宋娇娇,手中剪刀随意那么几下,一个惟妙惟肖、寓意吉祥的图案便出现在纸上,让她叹为观止。 看着手边那剩余不多的红纸,实在不忍糟蹋下去,便坐在一边看着祖孙两人动作娴熟的剪着。 “阿奶,终于有姐不会我会的活了,嘻嘻”将宋时落动静全看在眼里的宋娇娇边剪窗花边朝着宋老太说道。 “是啊,我们娇娇很厉害。”宋老太给面子的附和,继续对着宋时落说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落儿不会剪窗花也正常。” “嗯,阿姐日后若是需要窗花,我给你剪,要多少剪多少。” “好呀,那以后每年年关时,你便给我剪个几百张窗花,倒时我挑个担子走街串巷还能卖几个零花钱呢。” “阿奶,你看阿姐掉钱眼里了。”宋娇娇娇嗔道。 随后,几人便哈哈哈大笑,室内一片和谐氛围,等到几人将窗花剪好,宋老头的面糊也熬好了,正指挥着几个孙子贴桃符呢。 宋老太直接拿个小碗分了半碗面糊过来,领着两个孙女一起将所有窗户全部贴满了窗花。 宋时落又将昨日从卖货郎那里买到的年画、门神全部拿出来,几人将其一一贴好。 团年饭也是晚上,宋家中午便随便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然后接着准备晚上的团年饭。 宋老头带着家中的男丁同往常一般出去祭祖,宋老太也恭恭敬敬的祭灶神。 灶神也被称为“灶神司命”,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被百姓当成一家的保护神而受到崇拜。 前世的习俗已经简化,很难看到如此古老但充满年味的习俗,所以宋时落一直兴致勃勃的跟在宋老太的身后亦步亦趋。 这不仅是宋家的习俗,而是家家户户皆是如此,叶景琛今年也是同叶母一起回到了小叶村。 年后便要出发进京赶考,叶母这几日担心的都没睡着,上京距扬州路途遥远,长途跋涉疲累不说,路上的安危让她心忧。 此次过年,让她最为在意的便是祭拜,她希望公公和丈夫能在天有灵,保佑琛儿能一路顺风,事事顺遂。 叶景琛作为新晋解元,在小叶村可是大家心中仰望的对象,族长知晓叶景琛年后便要启程,今年的祭祖仪式很是隆重祭拜了一番。 一是告知叶氏祖宗,叶家出了个出息的子孙,年纪轻轻便取得举人的功名,且还是解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叶氏一族振兴有望。 二是希望祖宗能够在年后的春闱中保佑叶景琛,让他能顺利参考,继续取得更好的前程。 叶母对于族长的决定和举动万分感激,心中也是放心许多,只有叶老太一脸不悦,对大儿媳、对族长,皆是。 叶家养的孙子出息了,好处全落进了族长那老头手中,现在儿媳还对他一副感激的模样,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叶老太的不悦不仅体现在面色中,言语中也不由的夹杂起来,但她只敢如此对待叶母,在叶景琛面前却留有颜面。 不止她,吴氏夫妻俩也是如此,他们毕竟不是叶老太,作为叔叔婶娘底气不足,担心侄儿一个不痛快,将家中免税田收回,免徭役名额一个也不留给自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景琛倒是没有将他们揣摩他们的心思,只一心考虑日后上京事宜,叶家的年便在这样不咸不淡中度过了。 相对叶家,宋家要欢乐许多,吃完团年饭,宋老太便开始了最为重要的一项流程——发压岁钱。 压岁钱也叫压祟钱,寓意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长辈给的压祟钱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岁,预示着老年不会有任何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宋家以往过年会给每个孩子发两枚铜板意思一下,等到第二日还会被长辈以小孩子家家会弄丢的缘故给收走。 今年宋老头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主意,测试下家中孩子运气。 因为宋时昌已婚,不能在接受压祟钱,但安哥儿正好需要,所以今年的压祟钱还是五份,只是同以往不同的是五个红封内钱数不等,其中一个有六枚铜板,其他则是两枚,大家猜拳决定先后顺序。 大家一听,对六枚铜板的红封皆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对他们而言,除了寓意吉祥之外,拿到手的是实打实的铜板,这才是最重要的。 宋时落也是如此,对此也是跃跃欲试,只是在猜拳环节屡屡败北,眼睁睁的看着几人一一上前挑选红封,就连安哥儿都在她之前挑选,当然,安哥儿的猜拳是有宋时昌代替,挑选红封也是。 宋时落看着最后一个红封孤零零的躺在桌面上时,便已经知道六枚铜板终究和自己无缘了。 宋家长辈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热闹的猜拳、挑选红封,脸上皆是洋溢着笑意,就连安哥儿都懂事的没有哭闹,房内气氛和谐美好。 “好了,可以打开了。”宋老头乐呵呵的说着。 第168章 进京赶考 “唉,不是我。” “也不是我。” 宋娇娇、宋时运两人快速看后,略显失望的道。 宋时落则不慌不忙、动作略显生疏的打开红封,间或还抬头听一听其他人的反应。 “安哥儿也不是。” 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宋时落兄妹身上,宋时宇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手中的红封,六分之一的概率瞬间变成二分之一,宋时落信心倍增。 果然,真理往往都留在最后。 看到宋时落脸上的笑容,宋娇娇忙跑过来,伸头一看便嚷了起来。 “六枚铜板在姐手里,早知道我也不努力猜拳了。”等到最后,剩下的反而是最幸运的。 “等你留在最后,六枚铜板的铁定被选走了。”宋时运拆台。 大家轰然大笑,打趣宋娇娇的同时也纷纷夸赞宋时落来年会时来运转,事事顺遂。 因为担心孩子身体,熬夜守岁便没有让她们参加,第二日起早还要给长辈拜年,这是孩子们的专场。 宋时落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自然的跟在宋娇娇身后照葫芦画瓢的拜年。 按宋娇娇的经验,拜年的人家怎么选也是有讲究的,第一是同宋家关系近长辈家,这也是宋老头事先交待过的;第二便是村中家境好的、家底稍厚些的,在这样的人家能讨到好的零食。 这个言论只听得宋时落佩服不已,直呼娇娇聪慧过人,果然人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总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一年一次的年关便在众人欢声笑语中度过,辞旧迎新,怀揣着美好的愿景迎来了新的一年。 年初五刚过,叶景琛便启程前往上京。 他是从扬州出发的,跟着扬州顺通镖局一起出发。 顺通镖局的万镖师同叶景琛相识,知晓其年后上京,正好他也要押送一批货物入京,便邀他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叶景琛自然顺势应下。 顺通镖局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镖局,经常押镖在大庆各地来往,可以说自开业以来,甚少出现失镖的情况,实力可见一斑。 无巧不成书,程家自然也想到了这个法子,程知府为了儿子的安危,不仅选了几个身手好的下人随行,更是联系了镖局的大镖头,让镖局师傅们路上照应一二。 所以从扬州出发时,叶景琛便见到程致远,两人皆是一愣,显然都没有想到。 程致远自叶家拒了程家的婚事后,见母亲和妹妹烦恼忧心,不由的也有些怨怪叶景琛,许久都未与其联络。 叶景琛亦是如此,上次事情从头细想一遍便能知晓来龙去脉,程致远在知晓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允许程家如此行事,甚至从旁协助,让他对其大失所望,进而与他疏远起来。 然而这次的同行,程致远彷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同叶景琛如以往那般相交,叶景琛也没有拒绝,两人看似关系恢复。 一路上跟着顺通镖局,吃住皆不用自己操心,就连住客栈因为他们的关系还能节省不少银两,益处颇多。 本来预计一个半月的路程,竟然提前时日到达上京,此时入京的学子显然没有几人,叶景琛和程致远两人在住处这一块有很大的挑选余地。 最终两人选定了一处距离贡院较近、租金也在能接受范围内的住宅。 住宅不大,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内共有四间住处,一间厨屋,院中有一处水井。 叶景琛和程致远选了靠东边的两间房,后面两间现在还空着,房主也不着急,每每逢科考年,他的房屋可是一屋难求,就这个地理位置,根本不用担心租不出去。 叶景琛住下后,除了偶尔外出,其余的时间皆在房屋中,甚少与人攀谈,更别说透露个人信息,程致远也是如此,便是后来另外两间房也入住了科考的学子,他们也是互不来往。 不知该说叶景琛思虑周全、心思谨慎,还是运气不错,就是他如今的行为,为他之后节省了很多的麻烦。 就在叶景琛认真备考时,远在扬州的宋时落也开始了忙碌起来,连带着整个宋家都是如此。 开年后的扬州依然未见一滴雨,地中的麦子眼见即将成熟,只是从今年麦子开花、灌浆、挂穗便能看出收成要减少,看的百姓心中很是心疼和懊恼。 这一季的粮食减产,便意味着很多百姓可能面临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地步,眼见旱灾已成事实,宋时落心中也不抱有任何侥幸。 等天气刚一回暖,便与家中商量提出将农庄全部改种地蛋和红薯,在夏天前至少能在获收一波,多一份粮食便多一份保障。 宋大勇自然也不是迂腐之人,别说宋家现在农庄基本没有买卖,就算有菜蔬供应,他也会想办法挤出田地种植这些粗粮。 银钱和命那个重要,这还要选嘛?! 除了农庄,便是松树村山脚下的荒地也会在种上一茬,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好在宋时落根据人员仔细分工,大家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因为有了上次的地蛋和红薯的种植,宋家人对新的种植方法也很熟悉,宋时落只要在育种和肥料环节把关就可以了。 例如地蛋育种,首先挑选地蛋时,一定要选择表面光滑的、质地坚实的种子地蛋,坚决不能使用已经变苦或者腐烂的地蛋。 其次,在切块时,保证每块上要保留有两个芽眼,切割处要平整,切口尽量小。 最后,将切块的地蛋阴晾两天,让地蛋的伤口愈合切防止感染污染,在播种时将其在草木灰中过一遍,增强抗病虫害的能力。 种子挑选好,肥料也要跟上,宋家粪肥不足,自然还要自己沤制肥料,宋时落将手边的东西全部物尽所用,什么淘米水、瓜果皮等全部收集起来,混合一定比例的水或者酒等待发酵。 三月中旬时,农庄的地蛋和红薯已经全部种植完成,宋家全员出动,加上农庄的的下人甚至就连满飞几个半大小子都加入进来,所以进程出奇的快。 第169章 亩产千斤如何? 接着几人又马不停蹄的回到村里开始忙活起来,宋家的动静落在了村民们的眼中,惹得大家纷纷打听。 年前才种植了一茬,收获了那么多的地蛋和红薯,这才短短几天,全部卖完了? 一些跟风种植红薯和地蛋的村民想到家中堆放在地窖中的卖不出去的地蛋和红薯心中很是纠结,想问问宋家卖去了哪里。 去年种植也就罢了,土壤还有些湿度,今年,村民们想到田里的情况摇了摇头,持续干旱这么久,便是松河水位都下降了一半,别说田地了。 这次若是种植地蛋和红薯,怕是浇水便是一个不小活计,荒山距松河可不近,费这么大功夫干嘛? 这日就在宋家人正在荒地里忙碌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时,松树村村长宋柏山来到了宋家荒地前,身后还跟着一些村民。 宋老头见此心中一惊,担心有重要的事情,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田边。 “村长,你怎的来了?”宋老头问。 “今年干旱,土壤眼见一点湿度都没了,你怎么还费这劲种起了地蛋和红薯?” 宋家年前刚收了一茬,现在又在卖力种,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销路? “这不天旱的越发严重,趁早还能种些不吃水的作物就赶紧收一茬,省得以后没得吃?”宋老头一听打听自家情况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年前收的那么多,一点没剩?”村长质疑。 “嗯,都让老二卖了。这一季的粮食能收上来多少大家都不清楚,下一季能不能种都难说,这不才想趁着现在还能种,辛苦点多种些也好过日后没得吃。”宋老头点头,半真半假的说道。 他是真的想劝大家一起多种些,若是旱灾爆发,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宋家即便粮仓满仓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趁着村长这次来问,正好说出来。 “宋老爹,大勇叔卖给哪个铺子的?我家中正好还有不少地蛋和红薯没处卖呢。”身后人群中有一人插嘴问道。 去年便跟风宋家,结果没有宋家的本事,地蛋和红薯是收到家了,可是找不到买家,出不了手啊,真让他后悔不已,他的话音一落,又有两人附和问道。 “不是老爹我不说,实在是大勇卖给的是走南闯北的跑商,我们也联系不上。再者,地里的这茬我们是不打算卖的,家里人口多,留给家里吃才是咬紧,银钱什么时候挣都行,得先把命保住才能谈以后啊。”宋老头发自内心的劝说道。 村长宋柏山闻言沉默,刚刚问话之人脸色拉了下来,话说的好听,你们家的卖了银钱却劝别人将东西留在手里,当别人是傻子吗?这是见不得别人好。 宋老头见此也没有再多劝,话已至此,多劝无益,可能还会惹得人反感和猜忌,想到什么,宋老头又开了口。 “宋家在种植红薯和地蛋上有一些小的经验,若是大家想要种植地蛋和红薯,愿意尝试新的种植方法,我可以告知大家。” “地蛋和红薯谁不会种,用得着宋家教,该说的捂着不说,尽说这些没用的,嘁~”刚刚的村民立刻讽刺道。 “是啊,红薯和地蛋我们都种了这么些年了,就是闭着眼也会种。” “可是宋家种的地蛋和红薯确实又大又好,宋老爹说不准是有好的经验也说不准呢。”有一人想到当初见到宋家四辆车来回两趟才将地蛋拉完的场景。 “再大再好有稻谷麦穗好吗?再好再大能有稻谷麦穗的收的多吗?有那功夫不如种稻谷” “亩产千斤怎么样?”宋老头打断了村民的说话,实在不想听大家在这里不断质疑,浪费时间,没看到家里正忙着呢。 本身他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有此提议,若是大家不愿意他还省事了,至于以后没得吃了那也只能饿着,自己言尽于此。 “千斤?”村长惊讶。 平时大家种植也只有百斤,宋家这是直接翻倍,不会是骗自己的。 不止村长,便是刚刚还七嘴八舌声称闭着眼也会种的几人也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但看着宋老头面色不好,也不敢再造次乱说。 没听到回应,村长再次耐心的问了一句,“地蛋和红薯都是千斤?” “嗯。”宋老头不耐的点头。 “这是怎么种植的,同以往有何区别,产量为何差别这么大?”村长一脸激动的追着问。 不怪他激动,若宋老头不是虚报,这件事可是大喜事,于他于江都县都是大喜事,松树村种出了亩产千斤的作物,他这个村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宋老头明显没有村长想的多,见到村长问,也没有直接一一回答,而是给出建议。 “这些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村长可以问问大家,若是大家愿意种植,愿意尝试新的方法,便定个时间统一和大家说。”宋老头建议道。 想到什么,立马补充,“这个种植方法对宋家有用,但大家也晓得农作物这一块也和悉心打理有关,尤其现在旱的严重,宋家不会保证大家种植的地蛋和红薯都能达到亩产千斤以上,收的多了少了都和宋家无关。” 听到宋老头的话,村长也理解他的担忧,出面保证,“你放心,宋家能主动将方法说出来,也是为大家伙着想,若有那不识好歹的自有我来担着。” 见村长终于说了句有担当的话,宋老头也放了心。 午后,松树村村民全部知晓了这件事,本来有大多数不愿折腾的,听到新法子可以亩产千斤也动了心,最后除了家中身体不适的,几乎全部去了村口松树下等着宋家现场教学。 宋老头担当起了教学者,除了极少数人知晓这是宋时落发明的方法外,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宋老头自己琢磨出来的,也没有怀疑。 由宋老头出面是宋时落的意思,也是宋老头的意思,孙女毕竟是女孩子,不想让她出这个风头,也算是保护她的一种形式。 第170章 春闱 宋老头专门从家里拿来了一箩筐的地蛋和红薯,当着大家的面从如何选种、切块、育种以及后期的种植、浇水、施肥等一一说了起来。 大家皆听得满脸认真,偶尔有那经验丰富的老者会提出疑问,宋老头在仔细讲解,一个下午的时间,松树村村民们都在认真的学习。 有那心思灵活,速度快的,便连夜将种子挑选出来,切块等,打算尽量和宋家保持一致,这样自己就不会忘记浇水、施肥,看宋家做什么,依葫芦画瓢就是。 因此,在其他村村民们都处在农闲时,松树村村民们却忙碌异常,家中有地的都种起了地蛋和红薯,而没有多余地块的则纷纷扛起锄头开起荒来,将能用上的地都用了起来。 自此,想在松树村找到一处荒地那可是难上加难,也正是因为他们此时的行为,让他们在灾年不仅能平安度过,甚至有些家中屯粮多的,还小赚了一笔,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正在松树村忙碌不停时,远在京城的叶景琛已经进入考场,正在聚精会神、奋笔疾书的作答着。 大庆会试在上京贡院举行,有礼部主持,会试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连续考九天,考试结束前不准离开考场,除非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 这相对于乡试来说,难度又加大了,不仅试题更加复杂难解,环境也更加艰苦,连续九天待在一个不足两平米的考号,若是那身体素质不好的学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通过科举出头。 叶景琛应当还是有些考运在身的,这次考号也是远离臭号,他正作答完一场,见考卷收拾整齐放在一旁。 此时正是饭点,饥肠辘辘的他看了眼一旁锅中煮着的白米粥,打开包袱,将宋家送来的肉脯拿出来几块,撕碎了放进粥水里,在挑出几块辣白菜和萝卜干碎。 不一会散发着肉香味的粥便好了,叶景琛不慌不忙的盛出来优雅的吃着,一口肉粥,一块萝卜干,间或一块辣白菜,吃的那是有滋有味极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一锅肉香味的粥,可将附近考号的考生馋坏了,纷纷咽起口水,在心里骂起了娘。 只能强迫自己忽略那诱人的香味继续做答,或是吃着自己的饭菜。 “咯嘣咯嘣” 萝卜干在嘴里清脆的咀嚼声再次扰乱了大家的注意力,若不是考号两旁皆有隔板遮挡,实在看不清,他们真想一探究竟,究竟是何人如此厨艺高超。 正在叶景琛津津有味吃着时,却没看见一位考官模样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自然也注意到叶景琛这一块的动静,因为没有违反考试规则,驻足看了两秒后便离开了。 转眼九天便过去了,考卷全部收完,所有考生的按照秩序往外走去,今年的春闱便也落下了帷幕。 放眼望去,从贡院内走出的考生皆是面色苍白、尽显疲态。能在狭窄的考号中坚持九日,且要面对高强度的答题,这无疑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许多考生在走出考场见到接应之人后,便放松了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由着家里人扶着往外走去。 还有一些还没等到走出考场便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顿时惹得外面等候的人更加焦心,纷纷打探是不是自家孩子,得知不是便松口气,确认时自家孩子则泪如雨下,心急如焚的背着人往医馆赶去。 见到这些场景让原本在考场外等候的元宝更是紧张,虽然对自家公子的学识有信心,自认公子体力也不错,但上京人才济济,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忍不住为公子捏了把汗。 她的身旁自然还站着程致远的小厮清风,两人神情如出一辙,皆是踮高脚尖、伸长脖子努力向涌出的人群里望去,想早一点确认自家公子的状态。 清风心中暗暗懊恼没有提前将医馆大夫请到住宅,照现在这情况看,医馆大夫怕是难寻了,只能暗暗祈祷公子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公子,公子。”清风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正走到考场门口处的程致远听到喊声,见到了清风,便转身朝两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程公子,你见着我家公子了吗?” 考场考生已走出大半,就连程公子都走了出来,自家公子却连影子都没见到,让元宝心中暗暗着急起来。 “叶兄还没出来?”程致远惊讶。 “再等等应该快了,以叶兄的水平,这场考试难不倒他。” 程致远此时面色疲惫,但精神尚可,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喜悦,自认为此次做答的还不错,对于榜上有名还是有信心的。 “公子,我扶你回去歇着?”清风说道。 “无妨,等一等叶兄一起回。”程致远站在门口不远处朝里望去,此时考生基本已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都是慢腾腾有气无力的走着,人群稀疏,一眼便能看到。 “公子,公子出来了。”元宝眼尖的看到了自家公子,激动的喊了起来。 程致远顺着望过去,只见叶景琛依然同往常那般云淡风轻,未见失态,只有面色微暗,倒不像是参加科考之人,更像是平常下学的状态一般。 “公子扶着的是谁?”元宝疑惑的看向叶景琛扶着的一位考生,只见其脸色极其难看,彷佛快陷入昏迷一般。 等走至门口时,元宝急忙赶上前搭把手,“公子,这位公子是谁?要送往哪里?” 叶景琛闻言皱眉,看向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的考生,若是无人认领,那只能送去医馆了。 想到这里,叶景琛便让元宝去等候的人群里问一问,可有人识得此人。 只是还未等元宝去问,便有两位下人主动上前打探,待看清时忙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瞬便是大声惊呼。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快把马车驾过来。” “你是何人?”正当刚刚的下人想要接过昏迷的公子时,叶景琛伸手阻拦道。 第171章 陆今川的任务 “我是贾府的,我家大人是吏部侍郎,感谢公子对我家少爷的救助之恩,请公子留下名姓,待公子清醒后必定重谢。”下人见被阻拦,快速的报上名来。 他话音一落,旁边有认识的人也出言相和,证实所言不假,有些一开始对叶景琛救人有好感的,见其拦人问名,猜测其是想挟恩相报,在看向他的眼神开始不善,和旁人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元宝听到只言片语,不满的想上前辩驳,被叶景琛制止,四人便转身朝着住宅处走去。 “叶兄,考的如何?”程致远忍了一路,刚回到住宅便开口问了出来。 他知晓叶景琛的学识,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试题很想和他探讨一番,直白点说就是对答案,两人若是答题方向内容出入不大,那便十拿九稳,若是同叶景琛作答的相佐,怕死不容乐观。 出了考场,考试已成定局,秉持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程致远现在变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这次科考感觉考的颇好是不是他的错觉。 叶景琛看着对方那不容拒绝的姿态,便对其所问的意义回答起来,两人整整讨论了一个时辰,程致远喜忧参半。 待他还想继续将能回想起来的全部问一遍时,叶景琛实在没了耐心,经过九天的考试,他也是疲累不堪,看着程致远这不知疲倦的问法,有些头大。 “今日已经疲累,程兄不如先歇息,明日有的是时间。” 上京距离扬州路途遥远,两人打算看完榜后再回去,所幸榜单发布也等不了几日。 程致远一听是这个道理,自己也是被那股劲强撑着,被叶景琛一提醒,疲累感瞬间涌上来,两人便洗漱一番,吃完晚饭休息去了。 次日午时,叶景琛方睁开了眼,元宝听到动静,忙给其打水洗漱,为其端来清粥小菜。 叶景琛看着面前的食物,知道不能突然进补荤食,免得肠胃受不了,想到包袱里的肉脯和小菜,忙提醒元宝收拾出来,保管好。 在考场几日可是多亏了宋家送来的这些食物,才不至于让他在考场食不知味。 叶景琛刚吃完饭没多久,程致远便敲门走了进来,今日倒不是来对题的,而是听说了另一件事。 “听说今日京城茶楼有论坛,专门针对今年科考的策论,许多考生都前去观看了,叶兄,趁时间不晚,咱们也去瞧瞧?” 这次论坛可以说是才子云集,只要参加科举或者关心科举的人皆有兴趣,他想去见识一番,昨晚同叶景琛对题后,有一些他觉得自己答的尚可但却和叶景琛不一致的,便将希望寄托于论坛上。 再说,便是不对题,能够结识一两个有用之人,对自己未来不也受益匪浅嘛。 叶景琛不知程致远的想法,想到榜单还要几日在公布,也不能总窝在房里,去瞧一瞧也无妨。 此时的茶楼可谓是人满为患,且热闹非凡,关于科考的种种讨论不绝于耳,让人不由得侧耳倾听。 今日茶楼打出来广交天下才子的名号,所有消费一律,更为这次论坛造足了势,惹得大家纷纷前来。 程致远好不容易寻到了两个空位,忙拉着叶景琛坐下,同桌之人因讨论的过于认真,对于他们俩也没有关注。 “炎旱历三时,天运失其道。河中飞尘起,野田无生草。” “自古农夫种田就是靠天收,天失其道,收成便注定成空,对此唯有勒紧喉咙、缩衣节食一计,方能延长生机,以待来年。”一名学子想到今年策论最后一题感慨道。 为政者通过科考选拔人才,自然需要考察为官者解决难题的能力,免不了与当下的现状相关联。 今年策略最后一题没便是针对农业这一块,在面临灾难时,如何增强粮食产量,保证百姓温饱,稳定政局。 “是啊,风调雨顺自是万事大吉,若是遇上今年这般的旱灾,只能依靠往年的收成度日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再有才学之人,地中都种不出粮食了,他能有何办法?” “两位兄台此言差矣,所谓人定胜天便是面对极端困难时,我们要敢于同天争斗。 开源节流,相辅相成。诸位刚刚所言只是节流,那么还有开源一说,种不了粮食能不能种其他的作物,吃不了粮食可以吃果子、吃野菜,只是要如何规划让百姓不恐慌,最大程度保证百姓性命无忧,政局稳定,这才是为官者的使命。”一个约二十来岁的蓝衣男子发表不同见解。 听到这里,程致远忍不住深深看了叶景琛一眼,刚刚蓝衣男子所说的开源节流同叶景琛昨晚所说的一致,只是叶景琛的理论也更加完整丰富,除了这些还涉及到大庆各地地理环境不同相对应的办法。 刚刚还对自己抱有期待的他,瞬间泄了气,不过转瞬也想明白了,像他这般年纪的能考中举人已是难得,今年即便为重,往后时日还长。 “天不作美,旱灾严重别说果子、野菜,就连野草估计都长不了一根,谈何开源?”一人反驳。 “兄台说的是,但是纵观史书旱灾如此严重以致连草都不长一棵的,至少近两百年来还未出现过。况且我们讨论的是如何在极端天气下最大程度保障百姓安危,争取最长时日的稳定,这与兄台所言并不冲突。” 旱灾只是偶尔,只要不是一直旱下去,比的就是时日了,多些方法便能增加百姓对抗旱灾的能力,出现暴乱的可能便会大大降低,也就不会因为旱灾造成时局动荡。 刚刚抬杠的书生闻言没有继续开口,没一会儿大家又转而讨论起了其他的问题,程致远也没忍住,主动加入讨论。 正当他们在茶楼讨论时,荣国公府的陆今川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抬眼不满的看向老爹,如果不是碍于荣国公的淫威,他定然会跳起来反抗,可现在只能乖乖的认命。 第172章 地主之谊 “哼~”荣国公看着自己儿子那不愿的表情,从鼻子冷哼一声。 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却无所事事,到处闲逛,上京之人无人不知他荣国公府世子的大名,看到这不争气的儿子他便心气不顺,奈何家中母亲和夫人护短的很,每当他下定决心管教时,总会出面阻拦,最后无疾而终。 每次听到同僚谈论自家子孙如何出息时,他都无话可说。成家立业是男子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可自家这个别说立业了,就是成家为陆家延续香火短时间都做不到。 以陆家的家世,想要结亲还是不难的,京中许多家世不错人家愿意同陆家结为姻亲。可自从陆今川年岁渐长,在京中的名声也日益显着,整日逗猫遛狗、不务正业,也没有职务在身,哪还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这不就在他心气不顺,对儿子哪哪都看不上眼时,突然被皇帝召入宫中,接了个旨意,让他筹备十万担粮草,送往漠北。 今年旱灾渐显,漠北及西部等气候不好、不易种植农作物的地区,此时情况尤为艰难,甚至一些地区已经出现了流民,大司农早前已将今年农业的状况汇报给皇上。 想到漠北战况刚刚稳定下来,担心此次旱灾会对粮草产生影响,影响军心,皇上便提前筹谋,以备后患,早早将粮草难题解决了。 荣国公对皇上的旨意深感赞同,随即领命,这才有了陆今川今日的任务。 国公府的爵位便是荣国公以一身战功换来的,荣国公年轻时曾在漠北征战,叱咤战场多年,战功显赫,即便现在因身体缘故退出战场,但其在军中仍有威名。 此次皇上特意让户部拨银两由他去筹备粮草并亲自送往漠北军中,一是想通过此举鼓舞军中士气因后续的旱灾引起军中恐慌;二是不经过户部、兵部,由荣国公私自筹粮可以降低大家的注意力,以免引起百姓恐慌和政局不稳。 如今旱灾渐显,趁着大家手中还有些余粮,是筹备粮草的最佳时机了。 而江南自然是筹粮的最佳地点,富有“鱼米之乡”的扬州更是荣国公的首选,加之想到儿子去年曾去过扬州,这个事情交给他再好不过了,历练他的同时恰好可以掩护一二。 就看不得自己闲着,他才回京多长时日,就让他离京办差,陆今川心里不满的嘀咕道。 荣老太君得知此事也没有阻拦,孩子能出去历练也是好事,况且是到扬州筹粮,也没有危险,便放手了。 陆今川也知晓躲不过这一劫,便想着趁出发前会一会叶景琛。 叶景琛来京赶考他自然知晓,刚来时就得到过消息,本想尽一尽地主之谊,结果叶景琛那小子早早的便安定好了。 好歹两人在江都也算有过同袍之谊,对自己也算照佛,这次来到自己的地盘,不然少不得表示一二。 荣国公听说此事也没有阻拦,好在户部也有事情没有交接完,还需再等上两日。 因为同陆今川有约,叶景琛今日便没有同程致远一同参加诗会,这几日参加下来,他对上京的情况也基本了解,想到宋时落的话,恰巧想亲自尝一尝上京的美食。 这不陆今川一约他便来了,能省点是点,况且作为上京土着,跟着陆今川也省了自己打听。 一到酒楼,陆今川并着白羽已经在雅间等候,叶景琛一脸坦然的推门进入。 “叶兄,快请坐。天香楼可是京城第一酒楼,全国美食应有尽有,叶兄,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我请客。”陆今川拍拍胸脯大方道。 “酒楼的招牌菜便都来上一份。”叶景琛不客气的道。 “行。”陆今川毫不吝啬,小二领命下去准备。 “叶兄此次考的如何?”陆今川好奇道,看对方的状态实在看不出考的好还是不好,让他猜不透。 “再过几日发榜时便可知晓。”叶景琛没有明说。 “唉,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不过我可等不到发榜便要离京了。” 最多后日一早他便要出发,发榜还得三日,中间相差一天,估摸着他也离开京城不远,到时可以让人打探一番便可知晓。 “去何处?” “扬州。” 叶景琛一愣,“做何?” 陆今川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 “我正好有物品要捎回江都,陆兄此去正好。” “好说,后日一早,让元宝将物品送到城门处。” 二人边聊边吃,既不过分亲密又不显得疏离,聊到科举,陆今川自然少不得说些八卦,整日混迹在各种场所,对这类事情可是门儿清。 “叶兄近日应该没少参加各类诗会、文会?”陆今川问。 “是参加了一些。” “觉的如何,有何想法?” 叶景琛不明白他指的哪一方面,“都是考生们针对科举而发表的一些言论,及对当下的局面的有感而发。”他了解过每逢科考年都少不了这些,显然是经过官家同意的,但他隐隐觉得陆今川大概问的不是这一方面。 “哈哈哈” “我可没问这些,知道每年除了圣上和天下学子关注这些,还有哪些人也对你们感兴趣吗?”陆今川一脸坏笑的问。 叶景琛被其问的一头雾水,摇头静待下文。 “当然是京城的权贵之家夫人在关注呢,只不过她们不是关注你们讨论的科举,关注的是你们这些学子本人。”陆今川卖个关子。 “叶兄,听说过榜下捉婿事迹吗?” “每逢科考年,放榜之日,上京凡是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名门权贵皆会派人在榜下等候,名次越是靠前越会被人看中当场捉婿,头名会元更是是众人争抢的对象。” “这是上京的风俗,存在已久,即便学子不愿可人生地不熟,被强行抢去当场成亲,事后即便在不愿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陆今川说到此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名门权贵,有时做出的事情确实让人入不了眼,偏偏还要用“榜下捉婿”这种美称作为自己的遮羞布,可笑至极。 第173章 孙山本山 想到以往被捉住的学子甚至已经娶妻生子,对方也不闻不问,强行逼其成亲,之后还让对方抛妻弃子,这种事情在前几年并不少见,有些甚至还闹到过公堂之上,官家对此也很头疼。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物以稀为贵,进士们在朝廷大臣和富商巨贾们的眼中无疑就是妥妥的潜力股,每当礼部放榜,必然就会掀起一场抢夺女婿的“大战”来。 为了防止局面太过难堪,闹出出格的事情,据说皇后曾将名门贵族的宗妇们召入宫中,口头隐晦的斥责过几句,令他们约束一二,此后几年,这种风气便稍稍收敛些,除了已成家生子的学子外,榜下捉婿之风依然盛行。 陆今川看了眼叶景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且并未成家之人,定然是入了别人的眼,若是榜上有名,只等放榜之日便会公然捉婿拜堂。 叶景琛自然也知晓有榜下捉婿这等事,只是没想到京城会如此的疯狂,不顾个人意愿这同抢人有何区别。 想到这些时日同程致远频繁出入各类诗会、文会,不禁有些为自己担心,但他并未冒尖出头,更未发表任何惹人关注的言论,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的倾听大家的言论,想到此不由的松了口气。 往后几日程致远再次约他同去时,他也一一拒绝,并将榜下捉婿这等事迹同程致远提了一提,程致远听后不置可否,仍然出入各大场所,直至放榜前一日。 而叶景琛则在第二日便带着元宝穿梭在京城各大商铺、食肆之间,他将打听到的京城美食分为可存放和不可存放两种类型。 凡是能够存放的食物皆买一份回来,打包妥当后交给陆今川捎去江都;而不能存放却广受上京百姓喜爱的美食,他也买了一份,亲自品尝了一番,将外形、口感等一一记录下来,并在一旁附上具体图案,装在信封之中,一并交给陆今川送往宋府。 明日便是放榜之日,今日的京城格外的热闹,各种谣言和小道消息更是满天飞,弄得学子们人心惶惶,整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放亮,礼部南院墙下早已人头攒动,比肩接踵。 程致远一早便来敲门,邀叶景琛一同前去看榜,想到不久就要放榜,心中满是紧张和担忧,甚至连早饭都只草草对付两口。 叶景琛今日并不打算亲自前往礼部看榜,便拒绝了程程致远的相邀,待主仆两人离开后,叶景琛同元宝也离开了住宅,只是不同的是元宝前去礼部看榜,而叶景琛则去了别处。 今日礼部南院外格外引人瞩目,此时距离放榜还有半个时辰,但已经人满为患,靠近南院墙下张贴榜单处更是水泄不通。 元宝此时正站在人群外群傻眼,今日只是稍稍晚到一会,没想到人竟会如此的多。 踮起脚尖、左顾右盼、见缝就钻,好在他身型瘦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确实往前走了不不少距离,至少远远的能看到张榜处。 喧喧车马欲朝天,人探东堂榜已悬。 万里便随金鸑鷟,三台仍借玉连钱。 花浮酒影彤霞烂,日照衫光瑞色鲜。 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 礼部院墙下,喧闹的车马、拥挤的人群,几乎快要将整个京城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大家闺秀,路过此处,无不卷帘观看这一盛况。 辰时一到,礼部大门准时打开,两名手持榜单的官差缓缓走出。 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目光紧盯榜单,满是迫切的、焦急的、紧张的、担忧的神情。 只见两名官差走至张榜处,快速的将榜单贴好,斑纹以皇子淡墨书写,喜庆吉祥,故称“金榜”,这便是“金榜题名”的由来。 此次会试,参加的举子众多,但按照惯例也仅录取前三百名,人数极少,概率也是极小,若是分到地区,大概三个县城才能轮到一个名额。 “啊,我中啦,中啦”一声惊叫从人群中发出,伴随而来的便是喜极而泣的声音,周围学子纷纷侧目,目光中不乏羡慕的神色。 而从这时开始,安静的人群像是被打开开关一般,顿时沸腾起来,时不时的有人发出声音,或哈哈大笑,或癫狂哭泣,以及身旁之人的道贺声。 元宝使出全身力气往前挤去,好在榜上有名的学子们纷纷离开,腾出了些空位,让元宝挤到了前排。 此次榜单是按名次顺序从后往前张贴,现在张贴的正是后一百名,隔一段时间官差们会按时张贴下一张榜单,直至最后一张榜单。 仔细的从榜单末尾一一查看,待整张榜单看完,也没有看到自家公子的名号,元宝心中担忧更甚,只好安慰自己定是因为公子名次靠前的缘故,继续等在榜单处。 而另一处的程致远和清风此时也站在榜单前没有离开。 “公子果然厉害,老爷若是知道公子高中定会高兴的。”清风高兴的对着自家少爷说道。 程致远面上也带有喜事色,能够榜上有名他便知足,即使是最后一名也无妨。 没错,所谓名落孙山,而程致远郑氏孙山本山,不可谓不幸运。 “公子,我们回去。”清风看着头顶的烈日和拥挤的人群说道。 “不急,再等等。”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榜单上没有叶景琛的名字,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既担心好友落榜,又担心他名次太过靠前,典型的既怕好友哭,又怕好友开路虎。 没让他们等多久,榜单一张接一张的张贴了出来,只余下最后一张。 元宝越看心越凉,直到最后更是双眼含泪,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就剩前三名没有公布,叶景琛的名字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榜单上,怀着对公子的莫名的信心,强撑着没有离去。 第三名、第二名、第一名直到榜单全部张贴完毕。 “叶景琛是谁?”前排的学子直接质疑问出来声。 第174章 会元 在同一时间,元宝终于看向了榜单处那一张明显比别的要大的榜单。 “第一名:扬州府江都县小叶村叶景琛。” 元宝含在眼眶中的泪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拔腿便朝外跑去,身边之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榜单到此已经全部公布,榜上无名的人可不得哭着回家吗? 就在元宝前脚刚走,程致远后脚便来到了榜单前,刚刚听到人群中的喊话,他觉的彷佛在梦中一般,一直都知道叶景琛学问好,但也从未想过竟是会员。 直到抬头看向榜单第一行的大字,才真正确定叶景琛真的中榜了,并且是会元。 这个消息将他内心原本因为中榜而产生的喜悦之情都冲淡了几分,两人一同前来参加会试,一个高中会元,一个是榜单最后一名,一首一尾,差距太大,真让人讽刺。 “公子,叶公子真是会元。”清风难掩激动的说道。 “是啊,会员呢。”乡试便是解元,会试又中会元,思及此,程致远不禁一愣,连中两元若是殿试得中状元,叶景琛便是大庆百年来连中三元的第一人。 “恭喜恭喜。” “恭喜叶会元。” 人群中听到清风的话,纷纷上前道贺,会元离他们遥不可及,想都未曾想过,此时看向程致远主仆的眼神中满是羡慕。 “我家公子不是”清风见大家将自家公子误认为叶公子,正想开口解释,却被制止。 程致远拉住清风,不知是虚荣还是自卑心理作祟,这一刻他并不想解释,转身便离开了榜单处,只是刚走了不到两百米,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面前的站着几名着装一致似家丁模样的人,其中为首之人微笑上前,抱拳道贺,“恭喜叶公子高中会元,小的是秦府下人,老爷正是国子监祭酒,请叶公子过府一叙。” “不知贵府所为何事?”程致远疑惑。 “小的不知,叶公子同小的亲自前去自然知晓。” 来京城这些时日,对京城权贵们自是有所耳闻,但他和叶景琛同进同出这些时日,清楚的知道对方并未接触过任何人,正他犹豫要不要顺势前去一看时,突然又有几人来到他的身前。 “恭喜叶会元,闻名不如见面,叶公子果然一表人才,风姿绰约,我家老爷听说叶公子才学过人,特意派小的前来邀叶公子过府一叙。” “请问你家老爷是何人?”程致远问。 “我家老爷乃是江大学士,小的正是江大学士府下人。”青衣小厮自豪的说。 他刚刚来晚一步,被秦祭酒家的人抢先了一步,但他并不着急,区区秦家如何能同江家相比,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知可否告知贵府有何要事?”程致远好奇,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两家争相请叶景琛过府相谈的,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然而没等江府下人回答,秦府的下人便不满的同他们争吵起来。 “懂不懂先来后到,叶公子是我们先邀请的。” “叶公子答应你了吗?没答应你,便是公平竞争,怎么,你们秦家也知道比不上我们江家,担心了,哈哈哈”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家世好有什么用,京城谁人不知江大小姐貌若无盐、体型肥硕,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竟也敢肖想叶会元,呵呵呵” “一个祭酒家的下人,竟敢公然藐视学士府大小姐,来人,给我打。”青衣小厮一挥手,身后的下人便冲上前同秦家下人打了起来。 双方斗殴的动静渐渐惹来百姓和学子们的关注,青衣小厮同身后两名小厮对视一眼,动作迅速的架起程致远朝一旁的马车走去。 听到刚刚的争吵,程致远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用意,顿时想起了叶景琛隐晦提醒过几句,自己这是被当成叶景琛被“榜下捉婿”了。 “站住,你捉错人了,我不” “不愿意也得愿意,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叶会元是聪明人,相信知道该怎么做。 江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娶了我家小姐日后仕途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要比一般人顺遂的多。” 青衣小厮以为对方要拒绝反抗,打断了程致远解释的话语,威逼利诱一番,希望对方能够乖乖成全这桩美事。 程致远听到对方的话语,沉默起来,至于清风一人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贸然开口。 马车一路左拐右转、风驰电挚,彷佛后面有人追似的飞快的往前赶,此时程致远的大脑像马车一样,疯狂转过无数的念头,直至马车停到了江家,才算停止。 就在程致远走近江家时,另一旁的元宝也一路跑到了上京贡院附近的一处书坊。 由于刚刚会试结束,学子们的注意力皆在放榜一事上,甚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继续苦读,因此此时的书坊放眼望去空空如也,只有叶景琛及书坊的掌柜和小二三人。 元宝满脸泪痕的跑进来,给柜台前的掌柜吓了一跳,随即便摇了摇头,看来又是一个不如意的人啊。 今日放榜,注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叶景琛此时正坐在书坊靠墙处,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他不说,别人绝不会知道他是考生。 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叶景琛也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宠辱不惊,刚开始也曾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尤其是听到外面时不时响起的或是笑声或是哭声或是敲锣打鼓的声音时,更是扰的他心神不宁。 还是后来不停地叩问内心,若是真的落榜,自己待如何,会作何想,日后作何打算等,如此一番直面自己、直面失败的分析后,明白即便此次落榜他也能承受的住,不会一蹶不振,反而能够继续不忘初心,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如此一番剖析自我后,无论何种结果他都能坦然接受,内心便渐渐平静下来。 第175章 计谋得逞 “公子,你考中了,还是第一名,是会元。”元宝看到自家公子眼泪流的更快了,只是嘴角是微微上翘的,加上带着哭腔的话,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在意他的仪态,叶景琛听到元宝的话,心中还是难免起了些波澜,唇角上扬,让人看上去如沐春风一般。 书坊的掌柜则是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伙计更是直接用手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会元? 眼前这个公子是会元? 放榜之日还能安心在书坊读书的人怕是只有他一人,这么一想,突然顿住,对呀,会元当然是与众不同的了。 叶景琛最后在书坊掌柜和伙计的连声道贺中离去,直到两人走没影了,掌柜的和伙计还站在书坊门口一动未动。 此后,一直到叶景琛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出后,坊间便传出叶公子这不同方向的事迹——于会试放榜日独自在书坊读书,如此孜孜不倦、宠辱不惊的心态,惹得天下读书人竞相学习。 今日上京最为火爆的话题便是会元叶景琛了,不止高门权贵、富商巨贾,就连市井百姓都知晓了叶景琛的大名,就连离京踏上扬州路程的陆今川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紧随着的便是叶景琛被“邀请”至江大学士府的消息。 陆今川感叹自己眼光独到,不仅能看出叶景琛的会元之才,还预测到“榜下捉婿”这桩美事。 想到宋家姑娘,陆今川有些微微蹙眉,他没记错的话叶景琛对宋家姑娘怕是心仪已久,这次被江大学士府请走,想也知道所为何事。 但转瞬便说服了自己,自己已经提醒了叶景琛这小子,尽到了责任,还被人捉住也只能怪他自己了;再说有可能叶景琛这回正暗暗偷着乐呢,成了江大学士的女婿,日后仕途顺畅多了。 此时身在江大学士府中的“叶景琛”正在花厅出等待,江大学士府中的下人则是忙碌不已,甚至都没人抽的出手给他奉茶。 程致远看着江府下人皆脚步匆匆的忙碌着,没一会儿,整个房屋和院落全部挂上了红绸和红色的灯笼,方才还清新文雅的院落瞬间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本来打算将错就错的程致远,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有些心慌,之前一时冲动,只想到成事之后的好处,却没想到计谋被拆穿后,来自江府的怒火以及其他后果。 现在江府一切准备就绪,错过最佳坦白时机,现在的他实在骑虎难下。 “公子,咱们这是冒充叶公子吗?”清风在愚笨,此时也明白了。 “冒充?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叶景琛,从始至终都是江府下人自说自话,我们没有说话的机会。”程致远意有所指的道。 听到此话,清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公子说的是,江府下人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使他们捉错了人,公子想解释还被下人威胁一番。” 程致远点头,主仆二人便安心的继续在花厅等候。 本以为江家老爷或其他人会来见上一面,程致远还在内心演绎了一番同来人的对话,哪知知道最后也没有人来见上一面,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最后他是被下人直接请去了拜堂处。 也许是上天有成人之美,江大学士昨日便将今日之事安排妥当,若是当真绑来了会元郎,他便提前下旨,亲自招待未来的女婿,减轻对方心中的怨气。 学士府的下人一刻也没干怠慢,请来了会元,便在第一时间给江大学士递了消息,只是来的不巧,当时恰是宫门最忙碌的时候,等宫人想起此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所以等江大学士知道此事已成,急匆匆赶回家时,已到了拜堂时分。 至于江大夫人就更不可能了,虽说事情紧急,一切从简,但江氏族人还是会来见证,再说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还是想尽力做到最好,光是各种庶务让她忙的那是连口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招待“叶景琛”了。 程致远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人拉着到了喜堂,稀里糊涂的拜完了堂,直到入夜时分他才相信自己真的将错就错了,紧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江府的喜庆不过一日,第二日一早,江大学士得知消息后,之前有多高兴,现在便有多羞愤、懊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你说你叫什么?”江大学士咬牙切齿问道。 “小婿扬州程致远。” “混账,竟敢冒充叶景琛,混淆我江家视线,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江大学士怒火攻心,拍案质问。 昨日江家嫁女,所嫁之人便是此次会元叶景琛,这是上京众人皆知的事,今日江家一直以为的“叶景琛”突然变成了“程致远”,简直荒谬至极。 “岳父大人,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叶景琛,是贵府下人昨日见到我便将我误认成了叶景琛,我想辩解也没有机会,想着来到江家同将老爷明说,奈何未见一人,知到最后被领到喜堂。”程致远内心惶惶,面上尽量不显。 江大老爷一听,心中堵的更厉害了,这是将责任全部推到江家身上了,江家不问清楚抢错了人。 “好一副巧舌如簧,你以为如此说我便奈何不了你,在老夫面前你还嫩了点。”江大学士一针见血。 “将错就错便是你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听说江家看中了叶景琛,你便误解江府下人,而这个空子你确实钻上了,可是你以为我便奈何不了你,哼”江大学士语气凶狠、眼神中有杀意泄出。 只是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令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爹,程郎昨夜便将真相全部告知女儿,女儿心仪程郎,愿嫁程郎为妻,还望爹成全。”程大小姐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不得不说程致远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昨晚进入洞房后,很是细心安抚了程大小姐一番,在一切流程结束,即将洞房时,和盘托出了整件事。 第176章 筹粮遇难题 程大小姐由起初的不可置信到最后对程致远的处境的谅解,最终选择继续嫁给他。 “昨晚你便知晓了?为何不告知爹娘?”江大夫人惊讶。 “程郎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说爹娘不是一直告诉女儿要嫁一个知冷知暖之人嘛,程郎对女儿便是如此。” 江大夫人听到女儿这一番话,竟无言以对,没想到自己精心娇养的女儿竟然如此看不清,愚蠢至此。 “你,你简直愚不可及!!”江大学士气极,指着女儿骂道。 “爹,程郎今次参加会试也是榜上有名的,还请爹能原谅女儿,成全女儿同程郎的婚事。”江大小姐听到爹娘的指责,泪流不止,却还没忘给程致远说情。 江夫人得知程致远也高中贡士,心中稍稍好受一些,在看女儿哭的伤心,心中也松动了些。 如今木已成舟,纵然江大学士再愤怒也无济于事,既不能不顾女儿,也不能谋害贡士,只能忍下这口气。 怪就怪自己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看着眼前的两人,再想到满京城都知晓江家“榜下捉婿”之事,也都以为姜家女儿所嫁之人是会元叶景琛,若是被众人知晓姜家捉错了人,届时等待江家的只怕是颜面扫地,遭受众人耻笑的结局。 想到这里,江大学士有力的按压眉心,心里烦闷不已,但家丑不可外扬,即便他如今在反对,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早上的喜茶也没有喝上一口,江大学士便将程致远连同女儿一起赶出了学士府,江夫人将小夫妻俩安置在了江家的别院。 午后,京城渐渐便有消息传出,江家女儿同贡士程致远情投意合,遂榜下捉婿成了这桩美事,因为程致远同叶景琛为同乡好友,一起结伴来京城会考,所以才会被误传。 这个消息同昨日出入较大,大家乍听之下纷纷诧异,听到解释后便点头表示理解,如此被误传也着实可以理解,江家“榜下捉婿”之事掀起的水花便如此平息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秦家可谓是一扫昨日的阴霾,秦祭酒更是抚掌大笑,心中郁气更是消的一干二净。 想到昨日专程请假在家,等来的却是叶景琛被江大学士府的人半路截走的消息,令他愤怒不已,大骂江府欺人太甚,仗势欺人。 又为秦家失去了如此优秀的女婿暗道可惜,可在不平不愿,人已被江家带走,秦家也不能上门索要,本来“榜下捉婿”就是各凭本事。 只是这种心情也只维持了一日而已,没想到事情还能又如此反转。 至于江家的说辞,哼,偏偏普通百姓还差不多。昨日事情究竟如何,他可是一清二楚,直到现在前去捉人的下人还被罚的躺在床上下不来呢。 不过现在他内心不由得庆幸幸好输给了江家,一个末名的会员,秦家还是不稀罕的,就留给江家宝贝去,哈哈哈 程致远的事迹京城也是无人不知,能成为江大学士府的女婿可是羡煞了其他学子,暗道程致远命好,得了江大小姐青眼。 “公子,程公子这就成亲了?”程知府都不知道,如此儿戏的吗?元宝在一旁疑惑道。 ““榜下捉婿”是由来已久的习俗,婚事简单但有效,如此确实算成亲了。”叶景琛客观的道。 元宝看着自家公子有些欲言又止,他又不是怀疑婚事无效,只是感叹竟如此草率。 对,在他的眼中这就是草率,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甚至在父母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就成亲了,如何让人不惊讶。 想到昨日听到江家“榜下捉婿”的美事,惹得大家纷纷议论,称赞叶会元与江大小姐天作之合的婚事,初听这个消息时,元宝惊恐的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而自家公子却是一脸淡定,还阻止他前去解释,二人低调的回了租住的宅院,彷佛此时事不曾发生一般,元宝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看着自家公子那事不关己的模样,暗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而今日消息又出现变化,江家主动辟谣,他才知晓是程公子娶了江大小姐,又有些替公子感到可惜,宋姑娘虽好,却也无法同江家大小姐相比的,只是这话他不敢说,跟随自家公子这么长时日,自是知晓公子对宋姑娘的用心,便也歇了这份心思。 京城百姓能够及时更正消息,而已经离京城越来越远的陆今川可没了更正消息的机会,打听到消息后,便一路疾驰,一点没耽误的赶到了扬州。 旱灾于扬州的影响比其他地方显然要小的多,此时的扬州还是一副热闹繁华的景象,人来人往的闹市,客无虚席的酒楼、茶馆、甚至就连码头也是船只遍布,来往不绝的样子。 陆今川此次并非只身一人,筹募粮食是大事,虽然为了历练儿子,但也不会全然放手,所以此次随行的还有荣国公府的二管家,日常负责府里的采买事宜,此时由他跟在陆今川身边,把关此事。 一到扬州,在客栈略微歇息片刻后,陆今川便带着管事直奔各大粮商处,只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问题大发了。 户部今次拨付的银两是按照去年的粮食价格计算的,可是今年旱灾,粮商更是闻风而动,纷纷涨价,粮价一涨,银两自然不足了。 以目前这些银两怕是只能购买八万担粮食,这还是他们粮商讨价还价之后的结果,扬州都是如此,只怕其他粮食不足的地区更是严峻。 陆今川知道事关重大,立即便一封书信寄回京城,将具体事宜告知荣国公,但此事显然不能等到荣国公来信再行动,随着旱灾越来越严重,越拖下去,粮价只会越高,只怕到时就连八万担粮食都筹不到了。 首次办差就遇到这种难题,若是办不好,想到老爹定然说不出好话,日后说不得怎么折腾自己,陆今川就恼的在心里直骂娘。 一边吩咐管事继续接触扬州府的粮商,最好能谈个更加优惠的价格来,他这骑着马往江都方向赶去。 第177章 陆今川千里送“包袱” 松树村,宋家 早饭后,宋老头又去了田里,此时正是小麦孕穗后期,看着田里小麦茎秆旗叶叶片全部抽出叶并完全展开,只是茎秆明显比往年要细弱无力一些。 马上便是最为关键的灌浆期,小麦开花受精后,籽粒生长发育,开始沉淀、合成蛋白质,这阶段小麦的生长发育可是关系到小麦麦穗的粒重和亩产。 别说宋老头叹气了,宋时落看到后也是暗叹可惜,照这么看来,今年减产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村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忙碌碌了一年,却换来了如此结局,怎么不让人觉得心疼和可惜。 “阿爷,小麦定是要减产了,这是天时,我们也没有办法,且照这么看来,如天气不变,下半年的水稻定是种不了啦。” 小麦都减产了,更何况喜水的水稻呢,在旱地里种水稻可能活都不不了别说等它长大收成了,还是早点放弃,省得浪费稻谷种呢。 “嗯,种不得了,这天什么时候来雨啊。”宋老头难过。 她当然知道一地里这种状况种不了水稻,可是如此下去,会出大事啊,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听说其他村都开始求雨了,也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能听到,下点雨。”孙氏说起了回娘家时听到的消息。 “老天爷怕是打盹了,不然能这么长时间不下下雨。再说了,粮食可不是一天能长成的,等老天爷醒了,错过了节气,今年的粮食还是种不成。”宋时落冷静分析。 今年注定是最艰难的一年,家中必须留够保命的粮食,不能保不切实际的希望。 大家听到这话皆是沉默,确实,粮食种植还要时间呢,今年怕是难过了。 看过了地蛋和红薯长势不错后,宋时落便同宋大勇回了县城,宋家现在除了地窖中的粮食和地里的地蛋和红薯外,可以说没有其他本钱了,但这确实灾年最好的保命本钱,宋时落不慌。 好在府城铺子已经买了下来,即便现在关了也不用付租金,至于宋家杂货铺就每日那么不咸不淡的经营着,宋大勇甚至两三日才去看一次,反而经常在出入于松树村和农庄之间。 这日宋时落到家门口,下了马车刚要进门时,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转头望去,竟是熟人,陆今川显然也看到了她,在马上挥手,宋时落站立一旁驻足等待。 “宋姑娘,好久不见啊。”马停,陆今川利落的翻身下马,含笑说道。 “陆公子,好久不见,此次又来江都进学吗?” “非也,此次到扬州办事,顺便来江都看望宋姑娘,宋姑娘的手艺可是令在下每次想到便口齿生津呢。” 宋时落闻言,笑着请人进家,待入得茶厅,得闲在家的宋大勇及时过来相陪。 宋时落差春桃将昨日刚做的糕点端了来,陆今川也没有客气,一边夸赞一边吃,没一会儿,一盘糕点便见了底。 陆今川想到正事,便将手边的包袱递给了宋时落,“这是叶兄托我交给宋姑娘的,在下不辱使命,完好无损的交给你了。” “陆公子在京城见过景琛?”宋大勇一听叶景琛,顿时来了兴趣。 “嗯,同叶兄京城小聚两回,只是叶兄忙于科考一事,我也不好过多打扰。”见宋大勇问话,陆今川正经回道。 “算算时日,科考应当已经结束了,景琛没有一同回来?” “嗯,叶兄应当等放榜之后,所有事情结束才会回来。”也可能回不来了呢,陆今川嘀咕。 “放榜?”宋大勇双眼放光,盯着陆今川,彷佛想问又犹豫的没有开口。 陆今川当然知晓对方的想法,只是他也很是纠结,不知道当不当说。 “嗯,我离京来扬州的次日便是放榜日,叶兄才识过人,定会金榜题名的。”陆今川说。 宋大勇激动地点头,确实,按照这么算,若是中榜怕是过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到扬州,想到此看向一旁端坐的女儿不由得欣慰。 而宋时落却不像宋大勇那般激动,她没有忽略陆今川提到叶景琛时那犹豫的神色,哪怕只是一瞬,但她确定没有看错,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叶景琛没有高中或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直到陆今川提出离开时,宋时落主动起身相送,春桃跟在身后手中拎着个包袱。 “此番麻烦陆公子了,这是我自制的吃食,有糕点、变蛋和火锅底料,宋公子若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宋姑娘就是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宋时落一句话还没说完,陆今川便高兴的收下了。 “我还有个问题,想一问究竟,请陆公子解答。”宋时落想到刚刚的事,决定问个明白。 “叶景琛在京城可是出了何事?” 陆今川听到这话,看着手上的包袱,终于体会到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意思。 “叶兄在京城一切都好,此次会试还得中会元,其他的我便不能多说了。”陆今川看着长相、聪敏比京城贵女毫不逊色的宋时落也微微叹了口气。 宋时落听到叶景琛高中会员也是替他欣喜,只是这不是好事吗?为何陆今川如此神情,难不成还有其他隐情? 宋时落百思不得其解,可也不能强人所难,唯有等了,时间到了自然就知晓了,就是这个过程有些揪心,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宋姑娘,我知晓你同叶兄有婚约在身,只是叶兄此番在京城大放异彩,许多权贵之家对他都是另眼相待” 陆今川说不下去了,但宋时落已经听懂了,话意如此明显,她又不傻。 陆今川觉的自己说的太过直接,担心宋时落承受不住,自小最怕女孩哭鼻子的,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赶紧告辞离开了。 远在京城的叶景琛哪里想到他只是托陆今川送个包袱,对方却实打实给自己制造出了个“包袱”。 第178章 季雅娴的不悦 扬州,程府 程致远看着面前从京城送来的信件,算算时间会试应该已经放榜,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只是神情从刚开始的激动、欣喜到最后的莫名、沉思。 季雅娴在一旁焦急万分,看到丈夫神情莫测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爷,远儿说了什么?考中了吗?” “中了。”虽然是最后一名,可确实也是贡士的功名了,只是后面怕是再难有进益了。 “远儿中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谢天谢地,明儿我便去普照寺还愿。”季雅娴激动的合掌。 突然看到丈夫的模样,顿觉不对,“老爷,远儿信中还说了什么?” 若只是考中的消息,老爷应该同自己一般高兴才是,毕竟他们对于儿子年纪轻轻便去参加会试一事,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远儿成亲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季雅娴耳边炸开,让她瞬间有种幻听的感觉。 “老爷说什么?远儿成亲了?谁家千金?怎么会突然成亲?”季雅娴一连串的追问,内心慌乱极了。 好端端的去京城参加科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无得情况下就成亲了,不会是被人胁迫,中了旁人的圈套。 “不行,我的得去京城一趟,远儿年少,不能让他任由旁人摆布。”季雅娴脸色阴沉,内心已经认定自己精心养大的儿子被人算计了。 程致远看着妻子的面色,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从信件的信息来看,事实怕与之相反。 虽然儿子没有详说,可知子莫若父,再说以对方的官职、家世,断没有算计自己儿子的可能,程致远觉的自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好了,你先别慌,儿子也没有被人算计,这门婚事是他自愿的。” 迎着妻子那不相信的目光,程致远继续说道,“对方是江大学士府的大小姐,江府在放榜之日迎合习俗为府中大小姐“榜下捉婿”,恰好相中了远儿。” “江大学士府?”季雅娴吃惊,这么看来是他们高攀了? “老爷,江大小姐不会有什么隐疾,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个可要打听清楚了。”季雅娴谨慎提醒。 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无缘无故竟下嫁程家,由不得她不多想。嫁给程鹏飞这么些年,平日来往皆是高门大户人家,自是知晓那些光鲜亮丽、光彩照人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令人吃惊的秽事。 “应是不会,远儿在心中说一切皆好,你也不要多虑,过不了多久他也就回来了。”程致远安抚妻子。 季雅娴可谓是一夜难眠,第二日一早,便备好东西,乘坐马车朝普照寺而去。 原本只要还愿便可,得知儿子莫名其妙结的这门亲事,季雅娴心中实在难安,最后更是在寺庙捐了不少香油钱,乞求佛祖保佑儿子一切顺遂。 从普照寺下来便直接去了季府,将这件事同季老太太好一通诉说,让母亲给她分析分析。 季老太太一听这事,反应和昨日的季雅娴出奇的一致,听完事情全貌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事已至此,切忌过多揣测,江大小姐毕竟出自江大学士府,家世远高程家,远儿日后也是要入仕途的,你不要犯糊涂。”季老太太点女儿。 当局者迷,季雅娴平时也是精明能干之人,只是这次涉及儿子,所谓关心则乱,再有劝说别人时总是轻巧,轮到自己才知道艰难如斯。 若是换成其他事,她定然知道怎么做,怎么选,可只要一想到儿子娶个品行不洁或有其他缺陷的姑娘,哪怕知道对方于儿子仕途有助益,她也无法坦然接受。 这大概便是自古以来婆媳矛盾的根源,自家儿子总是千好万好,就连缺点都是可爱的;而媳妇则是浑身毛病,一无是处,若是表现的样样都好,则会怀疑隐瞒了其他,总之,在婆婆眼中儿媳永远配不上儿子。 季老太太看着女儿无奈的摇头,这哪里是不懂,只是在装糊涂啊。 母女俩专心说着话,全然忘记了一旁的季大夫人,一向对季雅娴热情相待的季大夫人今日却格外的安静。 不,应该说格外的不悦,脸色沉的都快滴下水来,哪还有平日里对季雅娴的那种讨好劲。 虽然之前将女儿嫁入程家的想法被拒绝,但只要程致远没有成亲,她就仍抱有希望,而今日得知季雅娴回来,高兴的过来作陪时,却听到这个让她万分不悦、顿时死心的消息。 程致远高中了,程致远成亲了,程致远的岳家是京城的江大学士江家。 看着上方那有说有笑的母子俩,幻想破灭的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招呼都没打一声转身便走。 回到院子好一通发火,也无法纾解心中的郁气,转身便朝着女儿的院落走去。 正在院内看话册子的季锦书看着突然出现的怒气冲冲的母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连话册子都忘记藏起来了。 “多大的姑娘了,整日就知道看这些没用的书。”季大夫人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书向外扔去,怒其不争的斥责。 “娘,你怎么了?”季锦书有些心虚的问。 最近她可什么事都没做,除了看些话册子,娘怎么又生气了。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使出浑身力气、苦心经营为自己挣一份好姻缘,你倒好,我费心为你谋划,你反而还拖后腿,这回好了,终于如愿以偿了。” 季锦书: 她就知道还是因为婚事,绕不过去了,唉 “娘,除了别让我嫁表哥,其他我都听您的。”季锦书上前讨好。 上回说的想嫁入宋家纯属是话赶话,被逼无奈,差点因为这个还同时落断交了。 “哼,你现在就算想嫁也不可能了。” “你表哥会试又考中了,娘是真没想到致远会如此争气,当初考取举人时,程家就没答应娘,这回致远考上贡士那更是不可能的,直接在京城就被江大学士相中做了江家的贵婿。”季大夫人越说越觉得可惜。 第179章 殿试 哪知季锦书一听可是乐坏了,表哥这是名草有主了,难怪娘如此生气。 “即便嫁入程家无望,同宋家也不可能,你最好和宋家保持距离。”季大夫人看着女儿那强忍的笑意,实在碍眼的紧,不由的提醒道。 “娘,您放心,我同宋家兄长可是清白的,统共也就见了几次面,之前是故意气您的。”季锦书立马乖乖的表忠心。 表哥既然都考中了,那叶景琛应当更没问题,等季大夫人前脚刚走,季锦书后脚就悄悄离开了季府。 宋时落此时正在家中闲的发慌,脑中不断地回想陆今川的话,也做了各种预设,不断地劝说自己,效果甚微,她特别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如此下去都不像自己了。 正当她想找些事情给自己时,季锦书来了。 自从上次季大夫人同宋时落交谈后,宋时落便没有踏入季府一步;随着后面宋家与悦来楼解约,宋家忙碌种地蛋和红薯,将季家连同季锦书忘在了脑后。 而不知情的季锦书在禁足一解便来了宋家同宋时落吐苦水,两人这一番交谈后才知晓事情发展的缘由。 宋时落想到到初同悦来楼的买卖也是通过季锦书搭建而成的,而这次解约也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小姐妹约定不管买卖,只谈友情,便又和好如初了,只是宋时落会尽量约在外面或在哥哥在书院时相约,主打一个减少误会。 “时落,会试放榜了,听我娘说表哥都中榜了。”季锦书一进门便将得知的最新消息说了出来。 宋时落:“那季大夫人岂不是更难受了。” 从季锦书处知道季大夫人一早便看中了程致远,如今得知对方再次高中,怕是更加满意了,奈何女儿和程家全部不愿,只有她一人唱独角戏。 季锦书:“谁说不是呢,今日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在我身上戳个洞。” 宋时落听罢揶揄道,“实在不行你便顺从了。” 季锦书:“嘻嘻,这回可不是我不同意,不过娘也是彻底死心了。” 看到宋时落好奇的眼神,季锦书得意极了。 季锦书:“表哥已经成亲了。据说被什么江大学士府看中了,直接一个“榜下捉婿”,成亲了。哈哈哈” 季锦书的好心情是藏都藏不住,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 宋时落好奇,想到什么一般仔细问道,“榜下捉婿是何?” 季锦书:“我也不太懂,好像是上京特有的习俗,据说在放榜之日,若是看中了哪位学子,当天便将其捉回去成亲,只要对方没有娶妻生子,都可以当场拜堂成亲,听起来是不是很稀奇?” 季锦书一脸的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个习俗,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表哥这个婚事,姑父姑母都是刚知晓,甚至连对方都没见过。 “叶公子考中了吗?有传消息回来吗?”季锦书问。 “前日有熟人从上京来扬州,带了消息说是考中了。” 季锦书闻言点头,表哥都考中了,以叶公子的学识定是能考中的,也不足为奇。 “那便恭喜时落了,日后可是贡士夫人了。”季锦书耍宝道。 “你可别打趣我,小心我挠你。”宋时落自从知晓季锦书怕痒后,便死死拿捏住了她。 果然季锦书一听,连忙退后,双手环抱住自己,保证不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 两人说说笑笑天变黑了,送走了季锦书后,宋时落陷入了沉思。 由不得她多想,昨日陆今川说了高官权贵皆看中了叶景琛,她还不明白,如今听到“榜下捉婿”好像有些懂了。 程致远都被江大学士府看中了,更别说叶景琛这个会元了,长相、学识均不差程致远,会不会也被哪位高官权贵捉了去。 只是叶景琛有婚约在身,对方难道还能强迫不成。 理智告诉宋时落要相信叶景琛,以她这么长时日的相处观察,她更相信对方是信守诺言之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多想,担心他在京城被人强逼而无法反抗从而生米煮成熟饭;又或者上京诱惑太多,影响了他定力。 经过多日的反复思虑,宋时落决定不再折磨自己,将问题抛给制造问题之人。 所以在陆今川筹粮事毕,打算回京时,宋时落直接将一封信委托其带给叶景琛。 将信交出去的那一刻,宋时落也终于放下,不会胡思乱想了,只能对方如何回应,而无论如何回应她都想到过,也确定能接受。 同她的婚事一波三折相比,刘珍珍在婚姻之事上可谓是运道极好。 赵嘉文此次会试也是榜上有名,且名次还不低,排在一百二十三名,比程致远这最后一名好太多。 刘家得知这个消息高兴之余便是抓紧筹备两人的婚事,赵家对于刘家的提议也是满意,毕竟县太爷在他们眼中可是大官,能娶刘家千金他们也是高兴万分。 再说,郑氏担心赵家会变卦,对聘礼没有要求,甚至还以赵嘉文不在家,一切从简,要求赵家简单准备一二便可,但刘家所备的嫁妆可是丝毫不含糊,铺子、钱财、丝绸布匹、器具摆件甚至字画等样样俱全。 赵家看到此那还有不应的道理,成亲的一应流程全部走完,只要赵嘉文从上京回来便拜堂成亲即可。 而在京城榜上有名的学子们此时正在紧张万分的备考殿试。 殿试是由皇上亲自主持,主考策问,会试得中者全部参加。 殿试不同于其他考试,只做排名,不淘汰;殿试后除前三名外还要在保和殿举行朝考,由皇上命题钦定大臣阅卷,分别等次。 殿试后,根据考生成绩分为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赐进士及第,共三人,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此时叶景琛正同所有学子正站在皇宫殿外紧张又期待的等候下一步的消息。 第180章 殿内争执 同殿外的安静相比,殿内大臣们可谓热烈的讨论着,不是对前三名的名次有异议,而是对状元和探花的人选有异议。 根据考卷批阅,大臣们认为第一名当之无愧是来自扬州府江都县的叶景琛。 第二名则是来自上京国子监的顾有章,出身镇国公府,幼时便聪慧过人,在京城素有才子之名,而事实证明名副其实。 第三名同样是来自上京魏家的魏藏之,人如其名,平日低调不显,若非此次科举,怕是谁都注意不到此人。 相比后两名,叶景琛若不是因为文章实在出色,着实不能同二人相提并论。 即便如此,也有那趋炎附势之人提出反对,此次阅卷由礼部尚书翁仲儒担主考官,内阁、户部、吏部等各出两人。 “自古探花便是英俊无比,而魏藏之实在是五官平平,担不起探花郎的美称。”户部侍郎宋毅提出异议。 并接着给出了建议,“相比叶景琛身长八尺,气宇轩昂,实为探花郎最恰当人选,我认为应当定叶景琛为探花郎,其他两名则往前顺延一位,既顾有章为状元郎,魏藏之为榜眼。” 其他几位大人听到这个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第一名叶景琛为扬州人士,没有任何家世底蕴,实在不足令他们为他开口。 礼部尚书抬眼斜了户部侍郎一眼,没有言语却也没有理睬对方的建议,直接将他无视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和他说什么聊斋!! 什么探花郎必须英俊无比,当人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一心奉承镇国公而不得法,想在这里做文章,哼,当他是死的不成。 礼部尚书仍保持拟定的名次不变,将结果呈给皇上,皇上将三人考卷一一翻看一番,对此无异议,便要着内侍拟旨。 “陛下,臣有事禀告。”礼部尚书出列。 “哦,爱卿请说。”皇上示意。 “下官方才查看了一番叶景琛的资料,发现其在乡试中高中解元,会试亦是会元,此次若定为状元,便是连中三元。” 礼部尚书此话一出,皇上连同殿内的大臣皆是一愣,连中三元已经百来年未出现过,可谓是大庆史上的奇观。 “竟是如此,我大庆人才济济,何愁未来不会兴旺昌盛。”皇上只觉这是上天示意,寓意大庆国运兴隆,就连眼下的旱灾都忘在了脑后。 “陛下英明,天佑大庆!!”众臣子适时跪拜附和。 “爱卿平身,宣叶景琛,不,宣一甲前三名进殿。”他倒是想考考连中三元的学识如何。 内侍来到殿外,焦急等待的学子们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也没让他们失望,内侍开口便宣了起来。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此次不是从后往前选,而是直接选了前三名。 叶景琛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疑惑为何会单独宣他们进殿,之前从未听说还有此一说。 直到三人进入殿内,皇上没给他们任何准备时间,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如今大庆旱灾渐显,西部、北部百姓更是食不果腹、流离失所,诸位身为大庆优秀之才,对此有何良策?” 这就是变相的加试了,测试诸位应对实际困难的能力,大庆需要的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要的是懂变通有能力为国为民解决难题的人才。 更是测试叶景琛是否真的具备连中三元的能力,能够不辱连中三元的盛名,皇上目光沉沉的看向左侧的叶景琛,心中有些期待。 这种时候,越早回答越有利,大家能想出来的方法可能就是这些,若是在最后做答,可能没得说了,除非真的对此有独到的见解。 顾有章和魏藏之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思虑片刻顾有章便开始做答起来。 从国家开仓发放救助粮,到鼓励地方乡绅富商捐赠财物、施粥救济,再到百姓节衣缩食撑过难关等,口才极好,文采斐然,就是对策毫无新意,让皇上提不起兴趣。 接下来便是魏藏之,他主要对顾有章的说法进行了补充,主要也是从节流和安顿流民入手,期望稳定政局,也是没有新意。 最后轮到了叶景琛,不止皇上和大臣们的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就连一旁的顾有章和魏藏之也为其捏了把汗,担心对方无话可说惹恼陛下。 “此次旱灾对大庆是一次尤为严峻的考验,危及到百姓的生存和国家的稳定,而有国才有家,大灾面前务必先保证国家安稳,首要的便是保证军队粮草的供应,防止外敌趁虚而入; 其次在百姓温饱方面,有两条路可走——开源节流,此次旱灾已造成作物减产,朝廷应当免除赋税并允许旱灾眼中地区及时开放义仓赈灾,鼓励民间自助等; 在开源方面,大庆除了稻谷和小麦这两种主要的农作物,还有耐旱的作物可以种植,可以名大司农及时告知农夫,在适宜种植地区鼓励种植耐旱作物; 大庆水资源丰富,此次旱灾对于大江大河影响不大,在沿江沿湖地区兴建水利,营造良好种植条件,增强日后面对旱涝灾害的能力,有备无患。” 本以为无话可说的叶景琛,在殿内娓娓道来,且观点新颖,有些是从未听说过得,自然皇上听得喜笑颜开。 但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提出异议。 “说的倒是简单,其他但是不谈,单说有没有耐旱的农作物都另说,便是有,从种植到收获怕是也是鞭长莫及。” “据我所知,耐旱且高产的农作物便有地蛋和红薯,现在扬州及周边地区还可种植,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 至于大人所说的等不及完全不可能,这两种作物从种植到收获也就三月有余,这点时间还是等的起的。 人定胜天,在灾难面前总要有所为,而不是毫无作为、束手就擒。” “好,便都如你所说,有耐旱作物,可以种植,我且问你,大庆如今适合我种植此种作物的地区几多,而整个大庆幅员辽阔,人员众多,仅凭这几处地方的粮能救的了全大庆子民吗?” 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 第181章 扬州查探 众所皆知,便是风调雨顺的年份,全国农田的收成都不足以让全国百姓达到温饱,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更别说如今旱灾眼严重,田地收成减产的情况下,仅凭几种耐旱作物就想拯救整个大庆,简直是天荒夜谭、痴心妄想。 闻言,殿内大臣们皆是一副不信的神情,以他们的阅历,这件事就是叶景琛这个无知小儿的纸上谈兵。 看了眼站在殿内身姿挺拔、面色沉稳的少年,即便气度非凡也难掩稚嫩的面容。 不由得叹气,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缺乏生活阅历又急于表现,才会罔顾实际。 别说大臣们了,就连刚开始对叶景琛颇有惜才之心的皇上听到这一番话,都冷静了许多,眼中重染忧愁,显然也不相信他的言论。 “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灾难面前,万千百姓犹如蝼蚁,于绝处挣扎求生。身为大庆官员,事先多为百姓做些谋划和打算,灾难来临时就能少些因旱灾而饿死的百姓。 只要有一丝希望,都应付出百倍努力去做,而不能因为无法保证全大庆百姓能够吃饱肚子、安稳度过灾年就放弃。 况且我方才所言皆有依据,就依地蛋和红薯来说,亩产能达到千斤,比稻谷和小麦亩产要高很多,若是在扬州及气候适宜的地方抓紧赶种,还能在收获一季,大庆” “一派胡言!尔等天真的简直令人发笑。” 叶景琛话还未说完又被打断,目光看向说话之人,礼部侍郎宋毅。 “亩产千斤?在陛下面前信口开河就不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宋毅丝毫没把眼前的少年放在眼里,继续指责道。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宋毅内心得意不已,其他大臣皆看向皇上,就连一心看好叶景琛的礼部尚书也没有多言。 “叶景琛,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语气平淡等问道。 此时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连中三元虽然难得,但难得的是真材实料而非弄虚作假之人,大庆可以少一个连中三元的传奇,但决不能将一个纸上谈兵、脱离实际的书呆子钦定为状元,让后人耻笑。 “陛下,事实胜于雄辩,学生是否信口开河,于扬州一探便知。”面对皇上的审问,叶景琛内心有些微的紧张,但想到宋时落的话,他信她! 局面一时胶着,一方面是以大家的认知,从未见过亩产如此多的农作物;而看到在陛下面前面不改色,甚至主动请人一查究竟的叶景琛,他们又有些不知该不该相信。 毕竟殿内除了叶景琛,皆是高官权贵之人,怕是连地蛋、红薯都分不清楚,如何知道种植和精确的亩产,他们可认知也是听说的罢了。 他们不知道不要紧,只有精通的官员,皇上当场命人宣大司农进宫。 殿外正在等候公布名次的考生们,突然发现继叶景琛三人进殿后,又一名官员步履匆匆的殿内赶去,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对殿内的事情好奇极了。 好在没让他们久等,没一会儿便有内侍出来宣读二甲、三甲人员名单。 意料之内,程致远位列三甲,名次同会试一致,仍是最后一名。 二甲人员赐进士出身,三甲人员赐同进士出身,同进士与进士一字之差可差别极大。 程致远对此结果无悲无喜,只是心里更加庆幸当日放榜时同江家结为姻亲,有了江大学士这个助力,在日后官职分配上,即便他是同进士出身,仍然有希望谋一份好差事。 临出宫时,程致远目光沉沉的看了眼太和殿方向,不出意外,叶景琛定是一甲前三名,无论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任一个都是他望尘莫及的。 想到两人同吃同住,同时备考,结果却相差甚远。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他与叶景琛从今往后可谓是倒了个个,从前他是知府之子,家世优渥;如今叶景琛却是状元之才,前途似锦,而他却要仰仗岳家,如此一想让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参见陛下。”大司农闻召一路疾驰赶来宫中,心中很是疑惑,已经很久没有被陛下亲自宣召了,这次不知所为何事。 “爱卿平身。此番召爱卿进宫,是为司农一事。官田今年收成如何?”皇上开口。 “陛下,今年旱灾,官田内的作物长势颓败,怕是要减产。”大司农战战兢兢的说道。 今年的旱灾是有目共睹的,他也一早禀报给陛下,减产是注定的,即便陛下治他个玩忽职守他也只能认命。 “官田可有种植地蛋和红薯?长势如何?” “种植部分,地蛋和红薯相较于稻谷要耐旱些,所以长势还算正常,不如稻谷、小麦那般明显。” “地蛋、红薯可能达到亩产千斤?” “陛下恕罪,臣无能。”大司农一听皇上的话吓的赶紧跪了下来。 “官田种植的作物皆有专人负责,精心照料,绝不敢有一丝懈怠,即便如此,往年亩产最高也不足六百斤。” 往年可没有旱灾,也就是说在风调雨顺的年份,官田亩产最高才五百多斤。这还是官田,无论土壤、水利、肥料、人工等都非一般农田所能相提并论的。 大司农的话一落,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叶景琛的身上,有那幸灾乐祸的,也有目露担忧的。都盯着叶景琛,想看他这下还有何话说。 “陛下,扬州府江都县宋家全年秋季收获的地蛋和红薯皆达到千斤,今年三月初又种了一茬,若诸位不信,不妨前去眼见为实。” 算算日子,现在从京城出发,到达扬州时正是收获的季节。 也许是叶景琛身上的淡定,也许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让皇上竟破天荒的答应下来,当即命大司农前去亲查。 第182章 乌龙事件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殿试一甲名单维持原来的不变,在大司农派人赶往扬州时,张贴皇榜公布。 状元郎叶景琛,榜眼顾九章,探花魏藏之 三人意气风华,骑马游京,惹得京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纷纷娇羞不已,有那胆大些的,更是当众向中意之人怀中掷鲜花、手绢,一路下来叶景琛身上落满了花瓣和手帕,数量明显比其他两人有优势。 而叶景琛不知道的是,他的出名不于此,今日殿内问答更是被传了出去,在坊间衍生出更多版本,惹得小姑娘们纷纷关注。 京城的高官权贵之家更是将叶景琛的家世打听个底朝天,家中有适龄女子的更是对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丝毫未将其商户女未婚妻放在心上。 叶景琛此时没管其他的,游街结束后,他便回到了住处,想着京中之人会去宋家查探收成之事,便想修书一份寄给宋家免得对方突然到访让宋家受惊。 再则科考今日算是彻底落下帷幕,想把这个好消息书信告知母亲及宋姑娘。 只是刚回到租住的地方,还未等他消化刚刚的喜悦之情,瞬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他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房主得知租住自己宅子的书生竟是状元郎,喜不自胜,在同人炫耀一番后,便等在家中特意对新晋状元郎恭喜道贺一番,顺便将前日收到的信件交给状元郎。 叶景琛感谢了房主及左邻右舍的道贺后,便回到了房间,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 荣国公府的小厮送来的信件,想到陆今川的扬州之行,叶景琛猜测信件可能来自宋时落。 人生得意之时,收到心仪之人的信件怎能不令人展颜,只是,上翘的唇角随着信件打开而落下,脸色也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有几分冷意,让一旁的元宝都屏住了呼吸。 “悉闻叶公子此次高中会元,真心为你感到欣慰,愿你再接再厉,取得锦绣前程 此外,此次来信还有一事说明,叶宋两家虽订立婚约,但当日街边我同叶公子之间的约定仍然有效,若叶公子遇到心仪之人可随时解除婚约,宋家绝不纠缠,只是还请叶公子及时告知宋家,给予起码得尊重。” 叶景琛看完将信合上,静坐在桌前,大约几息后,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公子等等我。”元宝赶忙跟上,却识相的没有多问。 一路走到荣国公府,叶景琛自报家门,下人便将其领往陆今川住处。 “叶兄,恭喜啊,当初在江都我就知道你非池中物,果然,竟是状元之才,看来我眼光着实不错。”陆今川一见面便道喜,热情的很。 “信是宋姑娘托你带给我的?”叶景琛却没有搭话,直接开口问道。 “嗯,出什么事了?”显然看到叶景琛的脸色,陆今川疑惑的问。 离开扬州时没听说宋家有什么事发生啊,但看叶景琛,中状元当日阴沉着脸,一看就知道是大事。 “你同宋姑娘说了什么?”叶景琛此时已经大概猜到了。 “我说什么了?”陆今川听到对方质问的话有些不悦,自己千里迢迢给他送东西,不知感激就算了,怎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要你自己想了,除了将包袱送到宋家,还说了什么能让宋家有了退婚的心思?”叶景琛有些气馁。 方才还理直气壮觉的陆今川,听到宋家想退婚,瞬间记忆回笼,眼神也不由得心虚躲闪起来。 “就提了两句你中解元的事情,以及放榜当日打听到的事情。” 话一说完,陆今川觉的自己有了底气,是啊,他又没造谣,当时为了叶景琛的面子只隐晦的提了一句,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怎么,叶兄难不成还打算瞒着宋姑娘不成?” 也不看看这事是能瞒的住的嘛,想到这不悦的瞪了眼叶景琛,自己做的不地道,现在反而来质问自己,语气也不由得强硬起来。 “瞒?” “难道我说错了吗?叶兄难不成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边同江家结亲,成了江大学士的贵婿,那边还想拖着宋姑娘,享齐人之福?” 陆今川瞬间有种看错了人的感觉,他承认叶景琛有才学,可这人品目前看来实在不敢恭维。 就是可惜了宋姑娘,除了家世差些,人美心善,关键还有一手好手艺,可不能让这个虚伪君子糟蹋了。 此时陆今川化身正义使者,叶景琛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一个伪君子的形象,脑中只想着如何指责面前之人让其迷途知返,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小贵子一个劲的冲她使眼色。 “我何时成了江府的女婿,我自己倒是不知?没想到叶某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两面三刀、毫不诚信可言的虚伪小人?” 叶景琛听到陆今川的话气极反笑,这一声笑给陆今川吓的不轻,从来没见过叶景琛失态的他,狠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放榜之日我特意命人打听的,消息说叶兄高中会元,在当日便被江府“榜下捉婿”,拜堂成亲了,难不成此事还有隐情?” 陆今川小心翼翼的解释,实则内心慌乱不已,暗觉自己这回闯了祸事,顿时理不直气不壮起来,观察到叶景琛脸色不郁,忙继续说道。 “我将包袱送给宋姑娘时,他们打听会试之事,我顺便告知了对方你高中会元之事”陆今川心里暗怪自己当日多嘴,硬着叶景琛的目光有些说不下去了。 “还将“榜下捉婿”安插在我身上告知了宋姑娘。”叶景开口替他说完。 “没,我可没这么说,就提了几句高官权贵对你另眼相待,其他的都没说,估计是宋姑娘多想了。” 婚约出变故这个责任太大,他害怕,实在担不起。 叶景琛听完,转身便走了,留下陆今川在原地郁闷,依叶景琛对宋姑娘的看重,若是这门婚事真的因为自己黄了,他怕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后悔当日没有管好自己这张嘴,陆今川转身便向小贵子打探起了乌龙事件的原委来。 第183章 大司农部丞江都之行 进入五月,扬州气候渐渐变得炎热起来,花草树木也从柔和的春色变成热烈的夏绿,人们适时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裳。 而扬州城外的流民也明显增多起来,这些流民均是因旱灾缘故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求生存。 扬州富庶之名大庆百姓众所周知,流民们便将希望押在了扬州,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扬州。 此时,从四处八方汇聚而来的流民正蜷缩在扬州城门外,老弱妇孺眼神渴盼、希翼看向城内,期望得到救助,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廋,让城门处的守兵都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扬州府城门紧闭,知府程鹏飞正对眼前的局面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处理和抉择。 如此大量的流民,贸然放入城内对城内的安稳定会造成一定的威胁,可若不将其妥善安置,任其自生自灭,等到流民壮大到一定势力,后果只怕会更加严重。 但想要安置好流民,首要的便是保证粮食供给,旱灾对扬州的冲击虽比其他地区要轻许多,可地里作物减产,扬州百姓也只能保证自给自足。 “大人,不如将流民分散开来。”一旁的幕僚开口建议。 “周先生何意?” “城外流民渐渐增多,若是放任不管,聚众闹事事小,若是惹的流民反抗,城门失守都有可能。 现在趁流民势力为壮大,大人不妨出动出击,将城外的流民分成多个部分往江都、广陵、泰兴方向分流而下。 一是将流民分给各县,府城压力便会减小,各县也有余力;而是流民分散便不成气候,也不会对扬州造成威胁。”身着灰色长袍,须有胡子的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这个建议也是程鹏飞中意的,众多方法思量下来,唯有此法最为稳妥,想到此,程鹏飞便坐下手书一封令各县积极配合安置流民。 午后,城门处的流民便被兵差一一指定了具体的安置地点,听闻忍饥去往他处,有些流民便不满起来,甚至开始大骂狗官不作为,不把百姓当人,奈何大部分流民得知到了县里会得到安置,还是乖乖听从官府命令,拖家带口的赶往下一个县城。 直到傍晚时分,扬州城外的流民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不能随意迁移的流民,被官兵们妥善安置起来。 城外的粥棚也搭建完毕,正有兵差忙碌的抬着粮、挑着水过来,看样子是要当场煮粥。 因为皇上重视,且叶景琛所说的地蛋、红薯亩产过于骇人,大司农此次特地命大司农部丞亲自前往扬州视察。 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五月末到达了扬州,此时正在驿站稍作歇息,打算明日一早赶往江都。 扬州府富庶着实名副其实,这一路从北南下,所到驿站皆是粮食紧张,驿站伙食同以往也是缩减不少,唯有扬州驿站仍然同平日区别不大,至少他们吃到了大米饭,而不是粥水。 尤其看到扬州府城外搭建的几处粥棚,流民们井然有序的排队打粥,康力不由得点头赞许,不愧人人向往的江南。 此时他对于明日之事更多了一份希望,若是此事为真,将是整个大庆的福祉。 江都,宋家 宋老头自知晓京城要有大官来家里查看所种的地蛋和红薯后便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他不明白上京的大官为何对自家的作物感兴趣,这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上京也能种植。 听到孙女解释,因为宋家所种的地蛋和红薯亩产多,才引得大官起了兴趣,他更加担心了,种了一辈子的地,突然对自己的经验怀疑起来。 毕竟地里的作物没有挖出来,谁也不知道能收多少,万一大官来了,自家地里的地蛋和红薯产量减少可怎么是好,若惹得宋家不满意该怎生是好? 本个月前宋时落便收到了叶景琛由上京寄回的信,信中皆是了“榜下捉婿”事情的具体经过及误会,只是字里行间颇有怨气,宋时落彷佛能感受到对方在抱怨她的不信任,以及轻言悔婚的不满。 除此之外,信中也对殿试经过具体详述一番,以及朝廷派出大司农大宋家查看一事,宋时落自然明白叶景琛的意思。 收到信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家人,这事不仅对叶景琛有利,对于宋家也是一个机会,宋家需要这个机会,当然也会好好抓住。 大司农的官员终于在宋家的等待中姗姗来迟,康力直奔江都宋家,说明了来意,宋大勇自然积极配合。 因为农庄和村里均种植了地蛋,而农庄就在城外,距离较近,宋大勇便带着康力等一众官兵往宋家农庄而去,宋老头、宋大树等人紧随其后。 康力拒绝了去往宋家别院歇息,往田边一坐,示意宋家抓紧干活,不用管他。 “这是个什么官?也懂种地?”宋老头看到如此没有架子,随地而坐的康力不由的小声问宋时落。 “阿爷,这是大司农部丞,是个管种地的官,虽然官职比县太爷还大,可你看是不是挺亲和的。”宋时落安抚。 “管种地的官,那不就好管我们老百姓的嘛。” 宋时落: 好像解释偏了,但是看到宋老头精神渐渐缓和下来,便也没有解释。 宋家全员包括宋杏花夫妻俩一起,不一会儿一块田地的地蛋便挖完捡拾了出来,宋家人又继续前往下一地块继续忙碌起来。 康力起身下地,正是刚刚收获完成的地块,大概测量了一下地块,便让身后的人将杆秤抬出,将田中的地蛋一一称重。 直到最后一台地蛋测量结束,下属汇报了总和,康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一把将记录的纸张拿起看了起来。 亩产竟然高达1354斤!! 因为过于诧异,康力让下属重新称重计算了两回,仍然是亩产1354斤,这个消息让他震惊的同时又是百感交集。 第184章 人还怪好的大官 官田,无论人力还是地力均是眼前这块田地所不能比的,而恰恰是这么不起眼的地亩竟然能收获千金以上的作物,这让一向自认对作物种植精通的康力,被当场重重打脸! 在宋家人又挖完一个地块后,康力立刻吩咐人上前同之前那般一一称重,仔细核算,结果仍是如此,这下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心中激动不已。 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全部下地帮忙,他自己更是撸起袖子亲自下地干了起来,有了这近二十的兵差加入,宋家农庄农庄里种植的地蛋只用了半日时间就全部挖采完成。 康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已经忘记了疲累,立马指挥人将所有地块的地蛋一一称重,最后得出的结论仍然是每个地块的地蛋亩产均达到千斤以上,甚至有些竟高达一千五百斤。 拿着手下记录的纸张,康力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再三翻阅确认后,更是激动的看向宋家人。 “姐,这些真的是大官吗?”宋娇娇看着康力等一群人小声的和宋时落嘀咕。“亲自下地帮我们干活,人还怪好的来。” “从京城来的大官,比县太爷还大。”宋时落一边看着康力一边回答娇娇的问题。 “那他肯定是个好官,我就没见过哪个官会干农活。”宋娇娇夸赞。 宋时落好笑的看着娇娇,有种小孩说大人话的感觉,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官。 姐妹俩正嘀咕着呢,便见康力朝着宋家人方向走了过来,宋老头此时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只要地蛋挖出来,他就知道亩产定然不会少,也就不会让大官失望了。 “老伯,除了这里,听闻村里也种有地蛋,不知可有此事?” 康力从事大司农部丞已有不少年份,一向谨慎有加,尤其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一丝马虎。 虽然在农庄亲眼看到地蛋收获,亩产高达千斤的事实,但他担心此处高产是因为农庄地块的缘故,为了保险起见,听说宋家村里种植的地蛋,便有了想法,想再次验证。 “有,有,我家在村里山脚下也种了一块。”听到大官问话,宋老汉不自在的搓着手回答道。 “不知可方便到村里一看?”康力看似询问,语气却是肯定叙述。 宋老头忙点头答应,康力也没有久留,约定好时间,便带着人回了驿站休憩。 宋老头等人又赶紧将地蛋全部搬到地窖中,前些时日直到地蛋将要收获,想到地窖被去年的地蛋红薯占着,宋大勇便同宋大树几人连夜挖了几处地窖出来,此时正好用上了。 在宋大勇几人搬运地蛋时,孙氏、宋杏花便在农庄别院的厨屋内现做起了饭菜。 “嫂子,刚刚我还以为那些大官要在家里吃饭呢,正愁没菜招待,他们就走了。”宋杏花一边忙碌一边闲聊着。 “可不是,娘还和爹说要不要主动邀请大官一回,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家就带着人走了。”孙氏想到这个也是有些意外,据她听说的小道消息,凡是当官的就没有不想占便宜的,更何况这个大官还帮了宋家这么大的忙。 “这样一来倒是怪不好意思呢,忙碌一上午,连饭也没吃就走了呢。”宋杏花显然也想到了这茬。 等饭菜做好,地蛋也全部搬进了地蛋,只有些地蛋秧子还散落一地,没有收拾,宋家人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争分夺秒的吃完饭便往村里赶去。 山脚下的地蛋也成熟了,即便大官不来,他们也要收获的,不止他们,村里很多种植地蛋的人家基本都是如此,大家种植时间差不多自然都到了收获的时候。 没一会儿,宋大勇便领着身着官服的康力到了松树村,身后还跟着一队官差。 他们刚一出现,原本在村口大树下闲聊的村民瞬间住口,一时鸦雀无声,纷纷看向进入村里的这一群人,眼神充满害怕、担忧、好奇。 有那眼尖的自然看到了宋大勇,但是在官老爷面前也不敢造次,愣是不敢开口问一声。 等他们刚一离开,人群便炸开了锅,纷纷猜测宋家出了什么事竟惹来了官老爷,看宋大勇小心翼翼的模样应该不是小事。 有那心思活络的,更是直接往村长家跑,将宋家出事的消息告诉村长,刚吃完饭打算睡一会的村长,瞬间被惊的困意全无。 宋家惹了什么事,会让官差进村,不会累及村民和整个松树村,宋柏山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可身为一村之长,他不能不管不问。 犹豫再三还是往宋家走去,在门口恰好遇到了刚出院门的宋老汉,听声音,其他人都在院内。 宋柏山一把拽住了宋老头,往远处急走几步,语气紧张快速的问道。 “你家出了何事?为何有官差进村?” “村长,我正要找你同你说这事呢。”宋老头被宋柏山拽的险些没站稳,听他问话便解释起来。 “官老爷是从京城来的,要看宋家种的地蛋,刚刚进村看到大家都种了地蛋,想就问问大家今天收不收,他想看看产量。” “从京城来的大官,专门来看你家种的地蛋?”宋柏山明显不信。 “嗯,没错。”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柏山再次问道,他实在很难相信宋老头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可事实就是这般,村长你问问大家伙愿意吗?” “我”宋柏山刚要出口的话,在看到从院里走出的人时瞬间顿住。 康力走出院门,宋老头赶紧走了过去,将他往山脚下领去。 宋柏山看着一群人果真往宋家山下地蛋种植处走去,由不得他不信,便将村民号召起来,告知了大家这个消息。 村民们一听,凡是种植地蛋的人家,纷纷通知下午开始挖采地蛋,松树村进入忙碌盛况,村中几乎没有一个闲人。 因为急于验证这个消息,康力从一开始便让手下帮着宋家一起挖采,康力则带着副手在后面称重记录,如此景象,直惹的其他忙碌的村民们纷纷侧目。 只是没等他们好奇多久,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第185章 叶景琛衣锦回乡 宋家荒山下的地亩要相比农庄要少很多,几十人一起忙活,一个时辰便收完了,康力同昨日一般核算出这块地的产量后,便带人前往距离宋家最近的一块地。 康力就是这般在村民们的震惊的眼光中带着一队手下穿梭在各家各户田地间,让松树村村民们个个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还是一样,每块地亩收完后,康力依旧有条不紊的一一称重、记录、核算亩产。 直到将松树村种植的所有地蛋全部收获结束,康力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记录满满的一沓纸张,才相信这个事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如此! 不只县城郊外农庄的地蛋达到亩产千斤,整个松树村所有地块地蛋亩产均在千斤以上。 康力拒绝了宋家的热情留饭,在傍晚时分领着一队官差急匆匆的离开了松树村。 刚一回到驿站,晚膳都顾不得吃,便将这几日的亲眼所见一一记录,一封奏折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京城 叶景琛高中状元,被授翰林院修撰官职,从六品。 一应流程走完,在正式上任前,叶景琛打算回乡省亲,衣锦还乡。 只是在他收拾好一切打算离京时,却被皇上突然召入宫中,待其出宫后,更是颁布了一道让大臣震惊的旨意。 叶景琛一路赶到宫中,殿内皇上正端坐龙椅之上翻阅奏折,除皇上外,大司农及户部尚书站立殿内,几人均神色莫名的看着刚入殿内的年轻新秀。 “叶爱卿这是打算回乡了?”皇上关心的问道。 听人回禀,再晚一点,状元郎怕是都要离京返乡了。 “此次进京赶考时日颇久,下官正有返乡打算。”叶景琛忍住疑惑如实回禀。 “大司农部丞从江都传来消息,叶爱卿可知何事?” “请陛下明示。”君心不可猜,他就算知晓何事也不会贸然开口以免触怒天子。 “江都宋家所种地蛋已经在大司农部丞的亲自监督下收获完成,亩产均达到千斤以上,最高甚至到达一千五百斤之多,整个村落种植地蛋产量均是如此,叶爱卿你可是送了一份大礼给朕啊。”皇上面露喜色的看着殿下的臣子道,心中莫名多了一份信心。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刚登基不久,正是巩固实力的时候,虽然朝中老臣也是忠心耿耿,一心辅佐,可同自己培养起来的臣子还是不能相比的。 看着科举取第一路走到殿前的年轻人,皇上心中充满喜悦,尤其现在正值灾年,却得了如此好消息,怎能不让他动容。 “大庆有此喜事,是陛下体恤百姓的结果,是江都宋家辛苦钻研劳作的回报,臣实在不敢居功。”叶景琛立刻谦虚回应。 “哈哈哈,爱卿虚怀若谷,不愧是大庆难得一见的连中三元之才,朕心甚慰。” 见到皇上龙颜大悦,殿内之人皆是跪拜夸赞,皇上更加喜不自禁,自旱灾以来,可是许久没有这么舒畅了。 想到叶景琛方才提到的宋家,皇上明白能种出亩产千斤的作物宋家定有其独到之处,自然也没有忽略宋家。 “爱卿所言极是,江都宋家在此事居功甚伟,踢黄金五百两,赏“益国利民”匾额一副。” “陛下英明!”众人皆附和道。 深深看了眼殿内站立的年轻人,皇上语气郑重的开口。 “叶爱卿听旨!” 叶景琛为真,赶忙跪下接旨。 “即日起新科状元叶景琛兼任户部郎中一职,负责扬州地区旱灾作物种植及作物调配,为大庆旱灾筹集粮食。” 叶景琛闻言,神情颇有些意外,“臣叶景琛领旨谢恩!” 刚刚新鲜出炉的新科状元,翰林院编撰的职位还未上任,便又被委任户部郎中一职,虽然有事急从权之意,但在大庆可是史无前例之事。 户部郎中,主要负责户口、土田、赋役等具体事务的管理,从职务范围便可看出皇上的用意。 除了叶景琛,大司农和户部尚书均神色如常,显然已经事先知晓。 叶景琛领旨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江都,全然不知自己在京中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还在京中江家别院等待江大学士安排之物的程致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已不是“难受”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程致远此次位列三甲,仅为同进士出身,好的差事实在轮不上他,江大学士也实在头疼,不能不管,可就这条件能安排到什么好的差事,只能在等等看了。 听到叶景琛翰林院编撰之职还未上任,便被陛下一道旨意任命为户部郎中,江大学士一想到这肠子恨不得悔青了。 榜下捉婿此事没错,错的是不该捉错了人啊,不然他现在何至于如此惆怅。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自家这个一个差缺都轮不上,同样出自扬州的叶景琛却身兼数职。 叶景琛之所以在京中引起轰动,除了史无前例的身兼数职外,最重要的是职级的变化。 翰林院编撰,从六品;而户部郎中,从五品,整整跳了一个等级,对于一个新鲜出炉、刚入官职的年轻人来说不可谓不震惊。 此事之后,叶景琛在高管权贵眼中无疑是一个香饽饽,如此前途不可限量、又深得圣心的年轻人,正是各大世家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不过,这些叶景琛都不知晓,也不关心,此时正忙着一心赶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江都。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叶景琛这边刚赶回江都,得到消息的刘县令便热情的到叶家祝贺,从前不知叶家门朝哪开的刘县令,此时坐在叶家一副熟稔的模样,同叶景琛寒暄。 叶家门外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相互打探,得知叶家出了个状元郎,震惊之余皆是上前道贺,叶母一向和街坊处的不错,又因儿子成才的喜事,赶紧拿出一早备好的糖果和铜板发给大家,门外一时喜气洋洋。 “叶郎中,此次若是有用的上下官的地方,还请吩咐。”叶景琛送客,刘县令热情客套的寒暄。 第186章 病了 不怪刘县令如此,没有人脉,又想在官职动一动,可不得自己多谋划嘛。 前一阵宋家得京中大官挖采地蛋一事,他是事后才知晓,没来得及出力,不过知晓宋家种出了亩产千斤的作物之事也是心思活络起来。 在江都辖内,在农桑之事上有出彩之处,自然少不了他这个县令的功劳,再加之如今新科状元郎叶景琛正是出自江都,江都在学业这方面也是有了出彩之处。 江都在他任职期间,在农桑和学业上均取得优异的成绩,在三年一评的考评上定然不会太差,说不得这便是他的机会,可以在仕途上前进一步。 如今叶郎中又奉命来扬州视察农桑,其中深意他自然知晓,可不得眼巴巴的上前。 “刘县令放心,日后有需要本官自会言明。” 刘县令一走,家中又恢复了安静,叶母看着意气风发、一身官服的儿子,眼含热泪,想到丈夫若是还在,看到儿子如此出息该有多好。 知子莫若母,反之亦是,看到叶母如此,叶景琛自是知晓所为何事,可逝人已矣,多想无益。 “娘,孩儿想去书院看望夫子,还有去宋家一趟。”叶景琛开口转移注意力。 “理应如此,娘这就给你准备礼品。”叶母用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忙碌起来。 儿子能有今日,书院夫子们自是功不可没;再有宋家作为亲家,两家关系特殊;因此叶母准备的礼品比以往要贵重精致的多。 叶景琛当日午后便首先去了宋家,宋大勇不在家,只有宋母及宋时落两人。 叶景琛一入宋家,便想到了宋时落的那封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在宋家婚事上,他始终有种“郎有情妾无意”的感觉,堵的人难受。 “景琛快坐,从京城一路赶回来累坏了。”宋母热情又心疼的看着眼前之人。 谁能想到叶家这个小子竟然有状元之才呢,宋母越看越欢喜,看了一旁端坐的女儿,恨不得让两人原地成婚,免得夜长梦多。 自从叶景琛中状元的消息传来江都,听到江都百姓的议论,她可是日夜难寐,揪心不已。 大家一致认为商户之女不堪为妻,宋家配不上叶家,虽然这些话让她听着不舒服极了,但却不得不承认,她也不能免俗的这么认为。 女儿在自己眼中自是百般好,可宋家一介商户,叶家却在叶景琛高中状元后,改换门庭、扶摇直上,已不是宋家所能攀得上的。 士农工商,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叶景琛上午刚回到江都,午后便来了宋家,如此态度,这是将宋家放在心上,有一定重量的,叶景琛的做法给了宋母自信和安慰,对两家的婚事也有了信心。 宋时落看着叶景琛目不斜视的和母亲寒暄,眼神连余光都不曾分给自己,便知晓大概还没消气。 这些时日她反思良久,当初没有听到陆今川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没有经过证实,便下意识的给对方定了罪,认定他违反婚约是她的错误,他生气大概便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 只是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宋时落不想回避,她的内心绝不想那封信所写的那般洒脱,正是因为心里在意叶景琛,所以才会扑风捉影,失了定力,宁愿自己放弃,也不想被人抛弃,这大概就是她那别扭的心理。 “伯母,伯父在家吗?皇上给宋家颁了圣旨,还需宋家接旨。” “圣旨?”叶景琛的一句话令宋母脸色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嗯,皇上得知宋家种植作物有功,特意下了圣旨。”叶景琛点头解释。 宋母闻言吩咐女儿招待叶景琛,自己则匆匆派人去找宋大勇回家。 这几日宋大勇早出晚归,陪同在康力左右,往来于松树村和县城之间。 知道地蛋的产量后,康力也不急着回京,想到当初在村里听到的言论,之前松树村和其他地方一样,种植的地蛋亩产也是百斤,直到今年宋家宋老头特意教了他们新的种植方法,这才让亩产达到千斤以上。 不止康力,松树村的百姓在看到收上来的地蛋后,纷纷震惊,对宋家的做法更是夸赞不已,佩服极了。 因为康力对宋家地蛋之事好奇,也因为宋家对此事毫不藏私,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康力便经常出入松树村向宋老头请教。 对,没错,是宋老头不是宋时落。 不论是松树村还是康力,都以为地蛋种植法子是宋老头发现的,宋家自然乐见其成。 同之前的顾虑一样,一是因为不想宋时落过于出风头,于女儿家名声不利;二是由宋老头出面,更能让大家信服。 “恭喜叶公子高中状元!”宋时落硬着头皮开口。 宋母一走,花厅就他们两人,空气都好像静止一般让人觉得坐立不安,宋时落自觉理亏,便想着开口缓和一二。 “多谢!”叶景琛不咸不淡的回应,目光更是看也未看对方一眼。 主要是心里那股气散不出来,让他难受得紧,却又问不出口。 宋时落见此,暗叹一声,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当日听闻谣言,未经核实便写了那么一封信,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请叶公子谅解。”宋时落正色道歉。 原本一肚子气的叶景琛听到宋时落的话,立马转头看去。 她不信自己时,他难受;现在她对自己低头道歉,他更难受了。 叶景琛觉得自己病了,还是一种自己也描述不好的心病,只对宋时落一人犯病,病因、药方皆是她。 第187章 圣旨 “唉~”看着宋时落认真道歉的样子,叶景琛心中不忍,习惯看她一身精气神,突然见她如此内心微微有些不适,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下来。 “此事也是我的疏忽,本想等科举事情全部结束才报信回来,却没想到会有此意外。” “同宋家这门婚事是我发自内心认同的,也希望宋姑娘能认真对待,不要轻言解约之事。” 像上次书信所写的那般洒脱,让他心中不由得担心宋姑娘对这门婚事的意愿,是可有可无还是心甘情愿,或者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丝好感呢。 强扭的瓜不甜,可他却不能光明磊落的问出口,一旦对方承认,他或许一丝退路也无了。 索性不甜就不甜,反正他也不爱吃甜食,叶景琛自我安慰的想着。 宋府下人找到宋大勇的时候,他正同康力从松树村往县城走,得知叶景琛等在家中,宋大勇直接同康力招呼一声,快速驾着马车回家了。 刚下慢车便看到等在门口的夫人,没等他开口相问,宋母一句话直接让他愣怔在场。 “景琛说皇上为宋家颁了圣旨,就等你回来接旨了。”宋母一见面就赶忙说了出来。 “圣旨?”宋大勇吃惊问道。 皇上为何给宋家颁旨,不对,皇上知道宋家? 宋大勇心中惊讶,不知所措,却也不敢耽误时间,大步往花厅走去。 “伯父。”叶景琛见宋大勇脚步匆匆的进来,忙起身见礼。 “景琛回来了,你爹在天之灵见到你这么出息,也该欣慰了。”宋大勇看着一身官服、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心中喜悦不已。 心里还惦记夫人刚刚说的话,不由得赶紧问道,“皇上为宋家颁了圣旨?所谓何事啊。” “伯父不用担心,于宋家而言是好事。”叶景琛安抚。 宋母准备好了香案,宋家除宋时宇在书院未归,剩余三人皆在场,叶景琛见此,站起身。 “宋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都宋家勤恳朴实,种植亩产千斤的作物,于国于民立下大功,特赐宋家黄金五百两,“利国益民”匾额一副,以此激励宋家继续为国之农桑做出贡献,钦此!” 叶景琛宣读结束,宋大勇面上的喜色那是想遮也遮不住,恭敬的上前双手接过,“草民接旨。” “皇上赏赐的黄金五百两及匾额稍后会有礼部之人送往宋家。”叶景琛向三人解释。 宋家三人都没想到会天降喜事,还是如此大的喜事,黄金五百两对别人或许不多,可宋家已经入不敷出多日了,这可是个及时雨。 再说还有陛下亲赐的“益国利民”匾额,这可是多少黄金都买不来的,宋时落现在都能想到,待旱灾一过,有了这个匾额的宋家,日后说一声如有神助也不为过。 叶景琛一走,宋家接旨一事便在江都传了开来,无异于一声闷雷炸在了江都百姓的耳中,宋家在一次成为大家讨论的中心,就连季家得知宋家有了这个际遇,心中都升起些许异样。 刘县令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到之前对宋家的所作所为,心中有些担忧,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商户竟能得到皇上的青眼和赏赐。 他隐隐猜到此事和叶景琛脱不了关系,可不论有没有,就凭宋叶两家婚事,以及宋家所得圣旨这一事,日后宋家都不可轻易得罪,更别说之前纵容夫人及女儿对宋家的所作所为。 原本在铺子忙碌的李明德及李嫣然父女两人也被这个消息砸的懵了半天。 自叶景琛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回江都,李嫣然便坐立难安,嫉妒之心快将她淹没,后来听闻江都百姓纷纷不看好两家婚事,认定宋家必会被退婚时,她也安慰自己,打算观看宋时落被退婚的狼狈模样。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叶宋两家丝毫没有退婚迹象,宋家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入了皇上青眼的商户。 明明最近李家已将宋家狠狠压在身下,宋家再无翻身可能,谁曾想事情竟会发展的如此出乎意料。 连日来意气风发的李明德瞬间没了精神,宋家得了今日这般大造化,李家无论如何追赶也是赶不上。 两家都是农户出身,赤手双拳在江都商场打拼,两家实力可以说不相上下。 想到什么李明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旁的女儿,若说宋家有何独到之处,应该就是生了个好女儿。 宋大勇此时正兴高采烈的驾着马车往松树村赶去,老宋家得了圣旨还有圣上赏赐,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怎么又回来了?”宋老头正在院内编竹筐,看着进门的宋大勇疑惑问道。 家中最近收地蛋,竹筐明显不够用,而且也坏了不少,趁着这几日空闲,正好多编几个备用。 “爹,大喜事啊。”宋大勇激动的跑到宋老头面前。 等到宋大勇将圣旨之事说完,宋老头及其他人皆是一副听天书的感觉,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宋大勇生怕大家不信,忙将圣旨拿出来,宋老头看了眼自己满是老茧和细小裂纹的老手,拘谨的往衣服上狠狠蹭了蹭,小心翼翼的接过。 虽然不认识字,但他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明黄色的布料一看便知不普通,宋老头激动的抚摸着,眼眶着隐隐有水光浮现。 “益国利民”,这是圣上对宋家的称赞,宋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出身,别说圣上,就连县太爷都很少见,更别称赞了。 宋老头将圣旨端放在了堂屋正中的案几上,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这是宋家的荣耀,更是宋家的底气。 整个宋家因为这道旨意都洋溢在喜悦之中,宋老太更是吩咐孙氏备好酒好菜庆祝一番,比过年都要隆重的多。 村里众人知晓宋家得了圣旨之事也是纷纷到宋家围观,村民大多都是一辈子没出过扬州,更是对圣上只有耳闻,突然宋家得了圣上的旨意和赏赐,怎么不让他们好奇。 近日,江都在扬州甚至大庆可谓是家喻户晓。 前一阵子,新科状元郎出自扬州江都,还是史上罕见的连中三元之人让京中众人惊诧不已;没过多久,又传言江都一农户种出了亩产千斤的作物,对当前旱灾有着重要的意义,陛下更是亲赐“益国利民”匾额一副。 一时,江都在大庆百姓眼中举世闻名,甚至留下了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深刻印象。 第188章 杀鸡儆猴 进入六月,天气渐渐炎热,旱灾也到了爆发期,便是扬州百姓也渐渐有了危机感,各地粮商更是纷纷涨价。 叶景琛身为户部郎中,自是明白现在情势危急,粮食的紧缺最是致命,所以这几日他便致力于收购地蛋和红薯。 叶景琛今日一早便带着人手和马车来到松树村,前日已经同松树村村民谈好了收购地蛋之事,按照之前地蛋价格收购,松树村也无任何异议,反而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 几乎全村都种有地蛋和红薯,叶景琛此次便在松树村村长家统一收购,各家各户将家中新鲜收上来的地蛋纷纷扛到了村长家。 叶景琛虽然知道地蛋亩产千斤,可是看到眼前这堆得像山一般的地蛋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此时越多越好,这些多余的地蛋可是旱灾眼中地区百姓的命。 再三提醒大家留些自家食用后,叶景琛便吩咐手下开始计量、结算,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在松树村忙碌,好在全部收购结束,至于宋家的地蛋,因为数量太多,则是单独计量。 红薯大概还要半个多月才能挖采,叶景琛临走前还没忘记同村民们定好了收购红薯的时间,村民们纷纷点头答应。 看着手里热乎的银两,个个笑靥如花。刚开始对收购价格颇有微词的村民此时也没了怨言。 旱灾粮食作物都在涨价,自家地蛋产量翻倍,虽然价格没变,可同之前相比可不就是变相涨价了么。 因为宋家地蛋颇多,马车又专门回来一趟拉运,宋老头看着做事沉稳、气势十足、有条不紊的年轻人,心中也不由得欣喜不已。 “姐,我终于知道原因了。”宋娇娇看着人群中亮眼的叶景琛,莫名的来了一句。 “什么?”宋时落好奇的问。 “猜红封啊,过年时猜红封,好运都在专门等着你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宋娇娇故作深沉的说道。 “未来姐夫中状元,宋家又得了圣旨,双喜临门啊,可这双喜都和姐有关,可不就是好运傍身嘛。” 宋娇娇煞有其事的说完,转身,“奶,我说的对?” 宋老太同两人站在一起,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娇娇说的对,奶也这么认为的。” 可不是嘛,自家这个大孙女估计是个命中带运之人,之前做的许多事情,在他们看来都不抱希望的,结果统统成功了,这不正是说明命好嘛。 “那我也赶紧蹭蹭,蹭点好运。”宋娇娇边说边双手合抱住宋时落,姐妹俩笑作一团。 孙氏看着女儿的动作,不免好笑的斥了一声,“疯丫头。” 时间便不知不觉的溜走,叶景琛整日忙碌不停,每日奏折、信件往来不断,收购的地蛋也详细禀明上级,根据指令将地蛋往灾情严重之地运送。 因为种植出亩产千斤的作物,皇上底气也足了起来,对于各地粮仓也没有以往那般严厉,对于命灾情严重地区更是直接下令开仓放粮,救助百姓。 各地情况不同,义仓之间粮食也可借调,一时间大庆运粮车辆往来不断,百姓心中却是大定,不再害怕的四处流走、背井离乡,而是听从命令等待救援。 皇上的这一举动在民间反响甚好,失了粮食,得了民心;粮仓空了,民心满了。 更是在百姓们心中留下了爱民如子、仁民爱物的英明形象,在大庆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大庆此次反应及时,各地粮仓大开,百姓皆有粮可食,虽不能饱腹,但于性命无忧。 如此一来,对于那些囤积粮草准备赚取暴利的粮商可不是好消息。有些着急的粮商,便开始以比平常价格略高的价格往外出售,如此一来,灾情更是好转。 但大多数粮商,尤其是大庆数一数二的粮商则纹丝不动,他们丝毫不担心粮草会砸手里卖不出去,只要不下雨,等到义仓粮草消耗殆尽,便是他们发财之时。 商人精明、逐利,只是他们一心只想赚钱的时机,却忘记揣测君心,注定落不到好下场。 大庆何家便是屈指一数的大粮商,更是皇商,此次灾年,何家主事之人何大爷便是如此算计的。 只是他还没等到售卖粮草的最佳时机,却等来了一道圣旨,何家全族因藐视皇权、对皇上不敬被流放漠北之地,家中财物一律没收。 何家粮商起家,在大庆各地皆有粮铺,势力不小,此次光是从何家所抄粮食便是以万担起,大大缓解了大庆现下的灾情。 众人皆知君心莫测,可它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警告众人。 杀鸡儆猴,何家无疑成了那只“鸡”。 何家作为众粮商的领头人,落得如此的下场让大庆粮商们顿时心惊不已。平日同何家交好之人,更是私下悄悄打探,得知具体详情后,那些与何家势力相差不大的粮商一时人人自危,纷纷弃粮保命。 势力颇大的粮商为表忠心更是直接将家中粮食敬献出来,势力较小的粮商也是跟着风向纷纷开铺售粮,价格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在朝廷和民间的双重作用下,大庆局面一度很是平稳,旱灾也减轻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有着减少的趋势。 康力整理了宋家种植地蛋和红薯的心得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准备在官田试种一番。 不知不觉便到了红薯收获的季节,宋家全员又开始忙碌起来,收完了城郊农庄的红薯,又回到村里收割山脚下的红薯,松树村的村民们皆是如此,想到之前地蛋所买钱财,个个满心期待的挖采着地里的红薯,希望能再多一笔进项。 见村里红薯挖采结束,宋大勇便打算专门回城告知叶景琛,只是没想到事情出了岔子,险些让叶景琛扑了个空。 第189章 红薯收购风波 叶景琛近日忙碌异常,协助户部调配各地粮食,负责扬州地区粮食募集,整日早出晚归、忙的没有一丝空闲时间,就连松树村红薯收购之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知到小人告知了宋家来人告知一事才恍然,将手中的事情安排好,特意留出一天时间到松树村。 只是还没等他来松树村收购,此时松树村突然来了几名商人在同村民洽谈红薯收购之事。 松树村地蛋亩产千斤的消息在扬州无人不知,更有不少知晓松树村还种植不少红薯,现在正值灾情严重期,一切口粮都极为珍贵,虽说朝廷t恤百姓,开放义仓,整治粮商,让灾情不像以往那般严峻。 可谁也不知道旱情何时可以缓解,眼下地里种不出作物,仅仅依靠往年的存粮,又能维持多久呢? 再说即便朝廷使出浑身解数,粮商也不敢囤积居奇,可现在的粮价较以往相比仍是上涨不少,一旦义仓粮食放完,倒是大庆国内的情况可想而知。 有些精明的商人便看中了这点,盯上了松树村的这一批红薯,得知上一批地蛋朝廷收购价同往常一样,这次来松树村洽谈收购事宜时,特意第一时间便告知村民价格上调一成。 原本以原价出售都格外欣喜的村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更是喜出望外,想将红薯卖与眼前的商人。 眼前的商人姓谢,来自扬州,此次来江都自是有备而来,带了下人和车队,一旦谈妥,银货两讫,交易便能成功。 “可是我们答应了叶大人,要把红薯卖给朝廷的?”有些胆小的村民担忧的道。 “是啊,欺骗朝廷命官会不会坐牢啊。” 话一说出,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能多挣些银子的村民脸上的笑意瞬间维持不住。谁都喜欢银子,可谁都不敢得罪官老爷,毕竟银子没有命重要。 “哦,原来还有此事,各位既已同叶大人签订契约,自是不能擅自违反。如此,我便去旁处收购。”谢谦盛一副刚刚知晓此事,微微遗憾的说道。 只是若是眼底没有那一丝算计流出,怕是会更让人信服。 果然,村民听到谢迁盛的话,眼神一亮,激动的开口。 “对呀,我们并未与叶大人签订契约,当日只是口头承诺,且我并未答应啊。” 当日,叶景琛在村中收完地蛋,在村民们还在场的情况下,同村长仔细说了红薯收购之事,村长亲口答应的,当时售卖地蛋的村民均未离去,这事他们也是亲耳所闻,只是碍于叶大人的官威,除了村长,他们都远远的围观,不敢上前答话。 当日无人心中不应,想到还能尹红薯再得一份进项纷纷欣喜,村长也是明白大家的心思,便对叶大人的提议满口应下,哪想到却成了他们的借口,有了今日的说辞。 村长宋柏山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不善的看向了那几个鼓动分子,老虎不发威便当他是病猫? “你没答应?当日叶大人说的是全村红薯收购,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没答应怎么不见你反对,别说你不在场,当日院墙上蹲的最高的便是你。”宋柏山看向人群中最为活跃的一人说道,丝毫不留余气。 “当日之事我不说你们也明白,一个个的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有好事个个往前争,现在遇到利益更大的便想反悔,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就我是个蠢的?” 宋柏山明显是动怒了,大家伙想日子好过些,手里多些银钱他能理解,可不能把他当作替罪羊啊,当日可是他亲口应下的这件事,若是叶大人怪罪,他可担当不起。 村民们见村长发怒,顿时收敛了些许,谢迁盛见事情出乎自己意料,便一副替人着想的模样,笑呵呵的上前打圆场。 “诸位别动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买卖买卖自然是有买有卖,买东西都会货比三家,卖东西自然也是择价而易,全凭自愿。” “刚刚听各位所言叶大人仅仅口头同大家说了一句,并未签订协议,如此并不算订立买卖约定,即便是官府,也要订立契约为凭据才可。”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意见。听闻江都人杰地灵,松树村更是村民更是勤劳朴实,种植的作物质高品优,在下慕名而来,想与各位成交一二,现下价已开,至于卖不卖还看各位意愿,若各位不愿,在下也不强求,这就告退。” 不愧是商人,谢迁盛择一番话,说的村民们心中有火泛起来,不仅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还特意提出价钱诱惑。 果然还是有几家没忍住,秉持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在村长怒目中将谢迁盛领回了家中。 其他村民心中也颇为纠结、动摇,但一方面是胆小,害怕叶大人知晓他们出尔反尔会治罪,亦或是报复;另一方面自是因为宋家。 松树村之所以能种出高产的地蛋和红薯皆因为宋家,宋记现在在他们眼中隐隐有种风向标的感觉,上次京中大官来村里专门为宋家挖地蛋,后来叶大人收购全村地蛋,宋家更是一丝未留全部卖与叶大人。 今日,村中动静如此之大,无人不知来了商人高价收购红薯一事,可宋家却对此丝毫不关心,除了宋大勇刚刚得知村民们想卖红薯与商人时,面有不悦的离去,后面宋家无一人来此。 谢迁盛在收购了这几家的红薯后,看着还空了大半的马车,向村民们打听了宋家所在,便径自走了过去。 他自然知晓松树村的大户是宋家,她的目标也是宋家,说服宋家将红薯卖与他,他就不信宋家会对他的价钱无动于衷。 谢迁盛在村民的指点下一路走到宋家,身后还跟着一群摇摆不定的村民,打算看宋家反应。 信心满满的谢迁盛没想到一进门便踢了个硬板。宋老头直接在屋里没有露面,宋大勇宋大树以及孙氏站在院中,没等谢迁盛开口,孙氏便先说了话。 “宋家不卖红薯,若是因为此事你可以走了。”语气颇为不善。 “夫人猜测不假,在下诚心收购,夫人可能不知道在下收购的价格,不如” “你想说你给出的价钱高吗?宋家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你即便给出天价我们也不会将红薯卖给你。”孙氏没听他说完便直接打断。 第190章 旱情解除 雨过天晴 如此直接不给面子,谢迁盛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脑中飞快的想着怎样说服对方,争取一二,只是没等他开口,孙氏继续说道。 “宋家虽然是一介农夫,也知道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别说叶大人收购红薯,就算叶大人不给钱,宋家白给都行。 你也不用拿高价诱惑我,我虽然穷,但道理还是懂的,先不说其他,你同叶大人怎可相提并论,现在大庆灾情严重,叶大人是为赈灾救济百姓而收购红薯,你是为何?”孙氏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既然知晓江都松树村盛产高产作物,怎么可能不知叶大人同松树村订立的收购约定,明知叶大人收购,却赶在他前,故意高价收购,明显截胡,这是不将叶大人放在眼里。 叶景琛是谁?是他们宋家的女婿,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几个银钱让旁人有这个机会,刚刚得知他的意图,宋家没有将他赶出去就算客气的了,现在竟然还敢亲自到宋家谈收购。 “在下只是一介商人,自是不能同叶大人相比,只是在商言商,价优者得,不过宋家若不欲售卖,在下自不会强求。”谢迁盛调整好情绪,尽力挽回面子。 孙氏不傻,听到对方还在辩白,看到周围围观的村民,也不由得呛声道。 “在商言商,说的好听。明知叶大人约定在先,只是忙于赈灾事宜,抽不出身来订立契约,你便瞄准这个空子,堂而皇之的截胡,这是什么行为? “可别说你不知道这事,就算之前不知晓,刚刚在村长家大家伙定也同你说了,若你正如自己说的那般,此时也不该出现在我宋家。” 谢迁盛被孙氏当众下了面子,知道收购无望,也没有多言,灰溜溜的离开了村子。 围观的村民见宋家态度如此坚决,姓谢的商人也走了,卖红薯的心思也歇了下来,安心的等着叶大人来收购。 叶景琛第二日便带着人车来到了松树村,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只是在收购红薯记录时,发现少了几家才知晓昨日有商人来截胡。 叶景琛暗暗记下这事,回去之后便命人调查此事,朝廷目前正在严厉打击这种扰乱秩序的商人,没想到对方胆子如此之大,竟然还敢猖狂的到自己面前撒野,截胡自己。 直到叶景琛离开,昨日将红薯卖了的几家才彻底安心,更是庆幸自己昨日的行为,不然可是白白损失了一笔银子。 朝廷和户部有条不紊的赈灾救济,国内局势稳定,但皇上脸上却愁云惨雾,日夜难寐。 眼见粮仓日渐空旷,若在如此干旱下去,后续赈灾不济,百姓无以为食,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 炎热的夏日,整个大庆像火烧一般,酷热难耐、干燥异常,已有地方出现水井干枯的现象,河中水位更是创新低。 就在百姓心态即将崩溃、绝望时,午后的一声闷雷响彻天际,突然的响声让众人狠狠吓了一跳,更有不少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可当大家反应过来时,皆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就连孩子的哭声都忘了安抚。 宋时落此时正同宋娇娇穿梭在松树村的后山上,满头大汗的寻找番李子,去年错过了季节,番李子都已熟透落了,今年专门提早来采收。 两人正蹲在地上,双手快速的采摘番李子时,被突如其来的雷神吓了一跳,宋娇娇更是没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向宋时落。 “什么声音?吓死我了。”宋娇娇语气略带哭音。 “打雷了?”宋时落抬头看天,不确定的说道。 已经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也太渴望下雨了,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就在两人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天空时,一道闪电出现在天边,伴随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一时电闪雷鸣、树木摇摆,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姐,要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宋娇娇高兴的站起身朝宋时落喊道。 话音刚落便有雨滴落下来,宋时落来不及回答,便拉着她背起竹筐快速往山下跑去。 村民们站在路边高兴的说着同一句话,连衣服被打湿也顾不上,知道雨势渐大,激动的心情宣泄出来后才纷纷回到家中。 整个扬州乃至大庆众多地区都被大雨笼罩,狂风骤雨在朝廷和百姓眼中成了及时雨、救命雨,让大家对生活重拾希望。 大雨整整下了半个月,运河水位都快溢出来,河堤压力增大,整个江都官差全部调往河堤处,加固河堤成了每日必备事宜。 叶景琛自然也不例外,整日忙碌在河堤边,考察险情。对于房屋毁坏或地势较低的村落,及时命人梳理,安抚百姓,一时江都百姓无人不知叶大人大名。 半月后,大雨终于停歇下来,叶景琛又不停歇的转身投入农作物种植,虽然大雨已下,但作物种植仍需时日,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存粮渐少,未来之际便是如果撑过这段时日。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皇上及满朝文武大臣皆想到了这一点,可对农事一无所知的他们,对此也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好在叶景琛刚来扬州抢种的地蛋和红薯即将成熟,解了大庆的燃眉之急。 整个扬州大部分地区均被种植了红薯和地蛋,亩产千斤,对于大庆而言,便有信心度过这个难关。 当时推广地蛋和红薯时,便与种植百姓说明,一切花费皆有朝廷所出,农夫们出力,收获时每家可留出一百斤作为报酬,其余皆上缴朝廷,违令者按大庆律令处罚。 此时正是收获时节,叶景琛上报朝廷,皇上专门调派户部及大司农官员协助,并派出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负责调遣。 叶景琛一时人员充足,化整为零的将人分派到扬州地区,几日后将扬州所种的地蛋和红薯运往大庆各个地区。 大司农也没有闲着,督促百姓及时务农,更是提供种粮,有需要的百姓,以户为单位到县衙领取。 大庆的秩序渐渐得以恢复,职责一了,叶景琛也该回京,至于下一步如何还要听从圣上安排。 只是此时回京,除了有叶母随心,宋老头、宋大勇夫妻及宋时落也在其列。 第191章 回乡成婚 叶景琛一行三辆马车从江都一路向北往上京赶去,出了扬州,路上风景渐变,刚下过雨的草地和树林都焕发生机,百姓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琛儿,同宋家的婚事你有何打算?” 距离订婚已有近两年的时间,宋家体谅叶家,想让琛儿一心专心科考,现在科考也结束了一段时日,也该将两家婚事提上日程了。 “待回京述职后,便提上日程。娘,这些就劳你费心了。”叶景琛心中也想着此事,他的想法自然是越快越好。 “嗯,那娘到时选几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让宋家挑选一二,”叶母边点头边说。 “娘,年前能来得及吗?”叶景琛问。 叶母听到儿子的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自小就沉着稳重,甚少心思外露的儿子,这是着急娶媳妇了。 叶景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佯装不懂的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年前有些仓促了,但若你能早些办完事,我们提前赶回江都,或许能来得及。” 叶母分析道,她没有说的是,不止叶家,宋家也要愿意才行啊,再说宋家此次来京也有要事,不定什么时候能办好。 再说以她看,宋家夫妻对女儿的喜爱或许会多留女儿在家过一年呢,毕竟一旦成婚便不能同做女儿时那般自在。 宋时落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婚期将近这件事,兴致勃勃的和春桃莫语看着窗外闲聊。 几人一路不停终于在八月底赶到了上京,叶景琛安置好宋家几人,连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便匆匆进宫述职。 一路上他都在思量如何尽快解决手中的事情,早点告假赶回江都。 “大庆此次旱情能够平安度过,叶爱卿居功至伟啊。”皇上看到殿内站立的年轻的臣子夸赞道。 “身为臣子,理应为君分忧,这都是臣的份内之事,此次能安稳度过旱情,皆因陛下英明决策。”叶景琛不卑不亢的拍龙屁。 皇上一听果然哈哈大笑,“爱卿过谦了,此次临危受命,立下功劳,朕准你亲自邀赏。”皇上对叶景琛是越看越满意。 想到前日贵妃来此提到到婉宁的婚事,皇上心中已有了决定。不怪贵妃如此看好叶景琛,如此一表人才、学识过人、谦谦如玉的君子,便是他看了都满意的不行。 只是想到三皇子,皇上又有些犹豫。 齐贵妃贵明齐若昭,出自大庆齐家,是上京的世家之一,现在后宫贵为贵妃,仅低于皇后。 齐贵妃共育一子一女——三皇子及婉宁公主。此次齐贵妃为婉宁公主招婿,选来选去便选中了新科状元叶景琛,因为叶景琛出身贫寒,没有家族势力,贵妃知道这个请求不会惹来皇上的猜忌,才会主动提及,请皇上为女儿赐婚。 若是叶景琛如历届新科状元那般寻常,皇上定会一口应下,可见识到叶景琛的能力和才识后,皇上惜才,不忍如叶景琛这般有才能之人被埋没。 尚了公主便不能担任重要的职务,一般只挂些虚职做做样子,皇上有些不愿;若让其破格任职发展,娶了婉宁公主,自然同三皇子脱不了关系,势必中立不了,对日后储君不利。 “若陛下真要赏赐下官,请陛下准下官休假两月。”叶景琛开口。皇上要赏臣子,臣子自然要懂事,给陛下这个机会。 “嗯?休假两月?所为何事?”皇上听到叶景琛所求的赏赐不由的反问。 叶爱卿所求的赏赐着实让他没想到,不说将赏赐白白浪费,就说他刚回京便要求休假,还是两月,皇上不由得有些疑惑。 “陛下,臣要回乡成婚,还望陛下成全。”叶景琛仿佛知道皇上要问这个似的,立马开口回答。 “成婚?”因为惊讶皇上提高音量问道,“与何人?” 看来贵妃说晚一步,如叶爱卿这般的人才自是众人抢着要的,此时皇上内心没有松懈反而提着一口气,等着叶景琛的回答。 “臣的父亲于两年前临终时为臣订立婚约,对方正是江都宋家之女,因臣参加科考,婚事便一直耽搁,如今科考结束,也是时候成婚了,还望陛下成全。”叶景琛自己回禀。 江都宋家?不正是种植出亩产千斤地蛋和红薯的宋家嘛,怪得叶爱卿对宋家如此熟悉和维护,原来如此。皇上暗暗的想着。 一刻钟后,叶景琛出了宫,半月内将本职工作交接完成,便可休假。 叶母听到儿子的话,除了觉得儿子做事速度,下一刻便忙碌起来了。 先定了第二日一早去皇觉寺上香,找大师挑选黄道吉日;又将要准备的物品、事项等在脑中过了一遍,能准备的都要提前准备好。 这厢宋大勇一家正在叶家偏院内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宋大勇来到景琛便去告知了康大人,约定明日一早到大司农官田交流经验,其实就是指导地蛋、红薯作物的种植问题,当然,其他作物也是如此,希望宋家人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献言献策。 宋大勇此时正同宋老头商量明日一早是否让宋时落女扮男装一同前往之事? 若是只针对地蛋和红薯,宋老头自然有信心,可是康大人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希望宋家对其他作物也能指点一二,造福百姓。 宋老头心里苦,他若是知道这些,定然不会藏着掖着,能让百姓多收点粮食也是他的心愿,可他不知道啊,便是地蛋和红薯都是孙女亲自告知,一开始自己还不愿意改变呢。 可他若是不说,怕是康大人会误会啊,但若带孙女前去,实在于理不合,尤其现在住在叶家,孙女女扮男装像什么样子。 几人正说着呢,叶景琛回来了,正好来看望宋老头几人,得知几人纠结的问题后,叶景琛直接提议。 “官田不是私密之所,每年夏季都会有一些世家小姐、公子前往游玩;且康大人邀请阿爷和伯父前去是指点官田作物,多带一人也不打紧,宋姑娘便大大方方的一同前往即可。” 宋家对叶景琛没有隐瞒,叶景琛从始至终都知晓地蛋、红薯高产是因为宋时落,或许他知道的比宋家人以及宋时落以为的都要早。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宋时落便请教了他一个问题,那时他应该就有所察觉了。 第192章 官田查看 次日一早,用完早膳,宋老头一行三人便在兵差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司农所经营的官田处。 官田位于城郊西处,放眼望去田连阡陌、一望无垠,目之所及皆是肥田沃地,让几人暗暗惊叹,这大概是京城种植条件最优渥的田地了。 进入官田处,便有一名身着官服之人前来接应。 “康大人正在麦田处,几位跟我来。”接应之人语气平淡的对几人说道。 见两人身后跟着的少女,也只抬眼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有劳大人了。”宋老头恭敬的回答,跟在此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宋时落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宋老头和宋大勇身后,只是眼神却在不断地打量着。 此时正是小麦种植期,官田内来往农夫不在少数,皆在田地间忙碌,有的挎着篮子往田地播撒种子,有些则在田间锄地、松土,往地里撒草木灰,虽进度不一致,但也相差不多,看的出来众人皆在为来年的收成努力着。 宋老头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想到家中的田地,自己不在家,不知道儿子能不能忙的过来? “你几位先在此等候片刻,康大人忙好便会过来。”说完,带路的官差便转身离去,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职责。 宋老头几人看着在农田忙碌的康大人,不敢离开半步,安静的等候在原地。 “阿爷,康大人是说让您和爹来指点地蛋和红薯种植吗?”宋时落疑惑。这里放眼望去皆是小麦种植处,康大人为何将他们带来此处。 宋老头显然明白孙女所问,只是他也不知,“是说地蛋和红薯啊,再等等,看康大人如何说。” “不知官田的小麦亩产能有多少?康大人应当想在小麦产量上取得突破。”宋大勇若有所思的说道。 松树村的小麦亩产一般在三四百斤左右,不过松树村的田地肥力和条件不能和官田相提并论,官田应当会比松树村产量更高一些。 若康大人想要让宋家提高小麦产量,那实在是太高看他们了,宋老头心里感到压力。 宋时落看着表情凝重的宋老头,明白这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沉重感,这大概便是高处不胜寒。 “咱家只是擅长种植地蛋和红薯,其他的并不擅长更为放出大话,阿爷、爹,不用过于担心。”宋时落安抚道。 宋大勇听到女儿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几人正聊天时,康力忙碌好,转身朝几人走来,一脸的笑意,热情的招呼起来。 “宋老伯,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宋老头客套。 “现在正是小麦种植期,今日突然遇上些问题过来处理,便着人将你们也带来此处,顺便观看一番,若能指点一二更好。”康力大方的说了用途。 “大人,官田皆是良田,地力足够好,想必产量不低?”宋大勇好奇的问了出来。 “亩产不足四百斤。”康力有些遗憾的回道。和一般农夫所种的亩产相差不大,可官田每亩所花费的人力、地力等要比一般农田好的太多了,付出和收获并不对等。 “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宋家小麦每亩也只能收获三百斤左右,说起来实在惭愧。”宋大勇夸赞道。 康力一听此话,哪还有不懂的道理,同三人边走边聊,穿过一处别院,来到了麦田的后面,此处便是菜地,同麦田一样,菜地也有人在忙碌着。 此时除了是地蛋和红薯的种植期,也是大白菜的种植期,不过同麦田相比,菜地的佃农明显要少很多。 跟在康力身后,穿过几片白菜地,来到了一大片未种植作物的空地处。 “此处便是地蛋和红薯的种植处,地蛋和红薯种都已准备好,还想麻烦宋老伯将种植所需的技巧亲自为佃农示范一二。”康力指着面前的空地对宋家人说道。 宋老头来此就是为此,自然毫不推辞,满口应下,她不擅长同大官说话,可和佃农们传授种植经验还是不在话下的。 康力吩咐人将种植地蛋和红薯的佃农全部喊了过来,有宋老头当众教大家如何选种、切中、栽种等,演示完之后,真正开始种植时,宋大勇及宋时落也下田帮助指导。几人一直忙碌到傍晚天将擦黑时才从官田回城。 期间因为康力无意间询问起了南瓜种植的问题,耽误了不少时辰。 同地蛋和红薯地块挨着的便是南瓜种植地,此时南瓜已种植完成,南瓜主蔓长势颇好。 “宋老伯不知对南瓜种植可有心得?在下近几年研究南瓜种植始终不得法,每年南瓜种植后,长势很好,开花后所结瓜胎也不在少数,可是说来奇怪,不知何故瓜胎总是无故脱落。”康力看着旁边的南瓜秧疑惑的说道。 宋老头和宋大勇闻言对视一眼后,皆不着痕迹的看向一遍的宋时落,宋时落默默的点了点头,二人心中便有了底。 佯装前去南瓜地查看一番,宋老头三人便来到了一遍的南瓜地,只是康力也放下了手边的活计,跟在三人身后,让宋家三人没有机会言语。 “阿爷,这个我知道什么原因,你之前正好教过我,我还记的呢,我说给你听,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宋时落一脸天真的看向宋老头,彷佛真的是一个等待长辈夸赞表扬的孩子。 “落儿便说说看。”宋老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193章 择期 康力则一脸欣喜的望向了宋时落,猛然想到宋家二子也就是眼前的中年人宋大勇在江都正是做些种植菜蔬的买卖。 既然能做成买卖,不正说明宋家人在蔬菜种植一道深有见地,自己这真是当局者迷,险些将这件事忘了,这一问正问对了人。 “南瓜种植之所以出现康大人说的那些问题主要在于没有给南瓜及时打尖。”宋时落看了眼南瓜秧开口道。 “打尖?何为打尖?”康力好奇的问。 “打尖简单来说即是将南瓜主蔓及其侧枝顶部掐掉。打顶要多次打顶,主要在南瓜主蔓生长期、南瓜开花期、南瓜坐果期去打顶。” “南瓜除了主蔓,还有许多分支叉,为了不让养分过于分散,要打顶打叉,主苗可以留两三根;根据地理和长势,在南瓜长了几个幼瓜瓜胎之后就可以打顶。 南瓜如果不打顶,生长过旺或生长过弱,南瓜的雄花就会很多坐瓜是坐不稳的,或者容易化瓜,给南瓜打顶的作用就是要消除南瓜营养生长顶端的优势让南瓜的植株的营养生长满满转化成生殖生长,协调南瓜植株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的一个比例,保证南瓜正常健壮的结果和膨瓜,直道成熟收获。” 不止康力,就连宋老头也一脸认真的听着宋时落说,虽然什么雄花、生殖生长、膨瓜之类的没有听过,但总体听下来,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主蔓期打顶,在主蔓大概长到15米到2米的时候开始打顶,用刀或徒手掐掉5到10公分就行了,主蔓上保留两到三个侧枝生长。” 宋时落看着眼前的南瓜底正是主蔓期打顶的时候,因为长势太好,枝蔓已有几十公分那么长,弯腰将就近的一处南瓜的主蔓随手掐去了十多公分,示范给他们看。 康力看到宋时落的动作,眼神不由得狠狠一抽,看着长势甚好的南瓜秧瞬间被掐落有些心疼,但也没有阻止。 “南瓜打顶也要看南瓜的长势,若是地力较弱,南瓜长势一般,可以晚一点,大概七八片叶子的时候打,如果地力好,南瓜吊蔓生长的,可以早一点,大概四五片叶子的时候打顶。” “南瓜开花期,如果雄花过多或者结果少,坐不住瓜的时候也可以去打顶,还可以去掉多余的侧蔓或者给侧蔓打顶。” “结瓜的主侧蔓营养生长过旺的时候,为了几种营养,将营养剂种供给南瓜去继续生长,改善南瓜的品质,也可以通过打顶,抑制枝蔓的生长,促进南瓜果实的生长彭大。” 因为这个插曲,等到将南瓜打顶问题全部交待清楚后,时辰显然已经晚了,康力因为感激宋家的无私分享,特意命人驾马车将几人送回城去。 回到叶家时,天已经黑透,宋时落几人匆匆忙忙吃了晚饭,同宋母聊了几句今日的事宜,便回屋休息了。 他们这一行为可急坏了叶母。 今日一早,叶母专程去黄觉寺让大师给叶景琛和宋时落两人算出了三个黄道吉日。 应叶母要求,大师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特意挑选了两个年前的日子和一个年后的日子,其中年前最早的日期在十月底,距现在不足两月。 叶景琛回来时已得知三个黄道吉日的事情,内心想越早越好,可也知道十月底确实有些仓促,便选中了十二月初这个日子。 叶景琛这一选可不把叶母给愁坏了,照她的意思,宋家不会应下这个日子,儿子估计希望要落空了。 婚姻乃是大事,别说十月底的过于仓促,在她看来就是十二月初的时间也不富裕啊。 不说他们现在皆在上京,回江都路上也要时间,就算回到江都成亲所需的一切事宜皆要准备,这还不算宋家万一不舍女儿年前成婚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看着心情喜悦的儿子,叶母不忍泼他冷水,打算次日探探宋母的态度再说。 第二日一早,宋时落又跟在宋老头两人身后去了官田,叶母用过早膳便来到宋母处。 “宋夫人,现在琛儿科举已经结束,也任职一段时日,我想琛儿与落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叶母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昨日我去皇觉寺上香,正好请大师为两人算了三个成婚的黄道吉日,你过目挑选一二。”叶母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十月底?这个时日不行,根本来不及准备。”宋母看到第一个时日,惊讶的直接拒绝。 在看到后面的十二月初和三月中旬的日子,宋母眉头微皱,叶家提出成婚之事让她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日子选的都太近了些,家中什么都没有准备。 而且看到这三个日期,她心中微微有些不舍,自己精心养大的姑娘,这就要嫁作他人妇了,让宋母有些心疼和担忧,即便知道叶家不会苛待女儿也忍不住为她担忧。 “十月底的日子是过于仓促了些,第二个日子不错,十二月初,临近年关,正好双喜临门呢。”叶母试图说服宋母。 “十二月也仓促了些,我们两家现在都在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江都,十二月初怕是也来不及。”既然改变不了女儿出嫁的事实,那能在家多留一日也是好的,所以宋母努力想选最后一个日期。 “琛儿回京那日便向皇上告了假,这几日正在处理公务,做好假前的交接工作呢,只等你们忙好便可启程。” 宋母听到这个沉默了,他还能听不出来叶家的意思吗?叶家这是想年前娶新媳妇过年,她也能理解。 晚上回来,吃过晚饭,宋母便将今日叶母所说之事一一说了出来,让宋老头和宋大勇决定。 宋时落闻言微讶,懵懵的站在一旁,这么快?这就要成亲了,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年前不行,落儿成婚定然不能仓促,成亲所需的物件、事情都没有准备,还有嫁妆,嫁妆肯定要好好准备一番。”宋大勇听到三个日期,前两个都在年前,不由的直接拒绝。 “我也是这么说的,太仓促了,但从景琛她娘的言语中,我觉的他们中意十二月初的日子,说是临近年关,正好双喜临门。”宋母发愁。 “那也不行,总不能为了凑这个双喜临门,就将落儿仓促的出嫁。”宋大勇坚持。 “爹你说呢?”宋大勇转身问一旁的宋老头。 “就以叶家所言,选择十二月初的日子。”宋老头此话一出,让宋大勇夫妇出乎意料。 第193章 择期 康力则一脸欣喜的望向了宋时落,猛然想到宋家二子也就是眼前的中年人宋大勇在江都正是做些种植菜蔬的买卖。 既然能做成买卖,不正说明宋家人在蔬菜种植一道深有见地,自己这真是当局者迷,险些将这件事忘了,这一问正问对了人。 “南瓜种植之所以出现康大人说的那些问题主要在于没有给南瓜及时打尖。”宋时落看了眼南瓜秧开口道。 “打尖?何为打尖?”康力好奇的问。 “打尖简单来说即是将南瓜主蔓及其侧枝顶部掐掉。打顶要多次打顶,主要在南瓜主蔓生长期、南瓜开花期、南瓜坐果期去打顶。” “南瓜除了主蔓,还有许多分支叉,为了不让养分过于分散,要打顶打叉,主苗可以留两三根;根据地理和长势,在南瓜长了几个幼瓜瓜胎之后就可以打顶。 南瓜如果不打顶,生长过旺或生长过弱,南瓜的雄花就会很多坐瓜是坐不稳的,或者容易化瓜,给南瓜打顶的作用就是要消除南瓜营养生长顶端的优势让南瓜的植株的营养生长满满转化成生殖生长,协调南瓜植株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的一个比例,保证南瓜正常健壮的结果和膨瓜,直道成熟收获。” 不止康力,就连宋老头也一脸认真的听着宋时落说,虽然什么雄花、生殖生长、膨瓜之类的没有听过,但总体听下来,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主蔓期打顶,在主蔓大概长到15米到2米的时候开始打顶,用刀或徒手掐掉5到10公分就行了,主蔓上保留两到三个侧枝生长。” 宋时落看着眼前的南瓜底正是主蔓期打顶的时候,因为长势太好,枝蔓已有几十公分那么长,弯腰将就近的一处南瓜的主蔓随手掐去了十多公分,示范给他们看。 康力看到宋时落的动作,眼神不由得狠狠一抽,看着长势甚好的南瓜秧瞬间被掐落有些心疼,但也没有阻止。 “南瓜打顶也要看南瓜的长势,若是地力较弱,南瓜长势一般,可以晚一点,大概七八片叶子的时候打,如果地力好,南瓜吊蔓生长的,可以早一点,大概四五片叶子的时候打顶。” “南瓜开花期,如果雄花过多或者结果少,坐不住瓜的时候也可以去打顶,还可以去掉多余的侧蔓或者给侧蔓打顶。” “结瓜的主侧蔓营养生长过旺的时候,为了几种营养,将营养剂种供给南瓜去继续生长,改善南瓜的品质,也可以通过打顶,抑制枝蔓的生长,促进南瓜果实的生长彭大。” 因为这个插曲,等到将南瓜打顶问题全部交待清楚后,时辰显然已经晚了,康力因为感激宋家的无私分享,特意命人驾马车将几人送回城去。 回到叶家时,天已经黑透,宋时落几人匆匆忙忙吃了晚饭,同宋母聊了几句今日的事宜,便回屋休息了。 他们这一行为可急坏了叶母。 今日一早,叶母专程去黄觉寺让大师给叶景琛和宋时落两人算出了三个黄道吉日。 应叶母要求,大师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特意挑选了两个年前的日子和一个年后的日子,其中年前最早的日期在十月底,距现在不足两月。 叶景琛回来时已得知三个黄道吉日的事情,内心想越早越好,可也知道十月底确实有些仓促,便选中了十二月初这个日子。 叶景琛这一选可不把叶母给愁坏了,照她的意思,宋家不会应下这个日子,儿子估计希望要落空了。 婚姻乃是大事,别说十月底的过于仓促,在她看来就是十二月初的时间也不富裕啊。 不说他们现在皆在上京,回江都路上也要时间,就算回到江都成亲所需的一切事宜皆要准备,这还不算宋家万一不舍女儿年前成婚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看着心情喜悦的儿子,叶母不忍泼他冷水,打算次日探探宋母的态度再说。 第二日一早,宋时落又跟在宋老头两人身后去了官田,叶母用过早膳便来到宋母处。 “宋夫人,现在琛儿科举已经结束,也任职一段时日,我想琛儿与落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叶母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昨日我去皇觉寺上香,正好请大师为两人算了三个成婚的黄道吉日,你过目挑选一二。”叶母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十月底?这个时日不行,根本来不及准备。”宋母看到第一个时日,惊讶的直接拒绝。 在看到后面的十二月初和三月中旬的日子,宋母眉头微皱,叶家提出成婚之事让她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日子选的都太近了些,家中什么都没有准备。 而且看到这三个日期,她心中微微有些不舍,自己精心养大的姑娘,这就要嫁作他人妇了,让宋母有些心疼和担忧,即便知道叶家不会苛待女儿也忍不住为她担忧。 “十月底的日子是过于仓促了些,第二个日子不错,十二月初,临近年关,正好双喜临门呢。”叶母试图说服宋母。 “十二月也仓促了些,我们两家现在都在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江都,十二月初怕是也来不及。”既然改变不了女儿出嫁的事实,那能在家多留一日也是好的,所以宋母努力想选最后一个日期。 “琛儿回京那日便向皇上告了假,这几日正在处理公务,做好假前的交接工作呢,只等你们忙好便可启程。” 宋母听到这个沉默了,他还能听不出来叶家的意思吗?叶家这是想年前娶新媳妇过年,她也能理解。 晚上回来,吃过晚饭,宋母便将今日叶母所说之事一一说了出来,让宋老头和宋大勇决定。 宋时落闻言微讶,懵懵的站在一旁,这么快?这就要成亲了,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年前不行,落儿成婚定然不能仓促,成亲所需的物件、事情都没有准备,还有嫁妆,嫁妆肯定要好好准备一番。”宋大勇听到三个日期,前两个都在年前,不由的直接拒绝。 “我也是这么说的,太仓促了,但从景琛她娘的言语中,我觉的他们中意十二月初的日子,说是临近年关,正好双喜临门。”宋母发愁。 “那也不行,总不能为了凑这个双喜临门,就将落儿仓促的出嫁。”宋大勇坚持。 “爹你说呢?”宋大勇转身问一旁的宋老头。 “就以叶家所言,选择十二月初的日子。”宋老头此话一出,让宋大勇夫妇出乎意料。 第194章 乡下来的商户女 “爹,年前太仓促了。”宋大勇提醒。 “十二月初也不算仓促,不用所有事情都等回到江都准备,京城什么没有?再说了,落儿日后是随叶家小子在京城定居,陪嫁之物在京城选买更为恰当,这几日便可开始准备。”宋老头看着转身同儿子儿媳儿子提议道。 “况且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叶家小子如今入朝为官,时间上自是不如我们自由。既然他已经告了假,说明对宋家这门婚事足够重视,叶宋两家订立婚约也有两年之久,若想婚事顺遂,还是早结早好,免生事端。” 叶宋两家今非昔比,这门亲事说到底是宋家高攀了,叶家小子才貌双全,定有更好的选择,如今却一心认定宋家,那宋家便不该在择期这种小事上纠结。 闻言宋大勇夫妻俩也沉默了下来,两人不再坚持年后的日子,毕竟这样对女儿更好。 宋时落: 看着屋内三位长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将她的婚期都定了下来,仿佛才真的意识到事情真实性。 此时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不是不高兴,但也绝非欣喜。 从来来到这里便知道了这门婚事,所以她心理便有这个预期,如无意外便同叶景琛成婚,随着两人之间的相处,他自认为叶景琛品行自己也认可,对其也有好感。 可她现在好像深刻理解了叶公好龙的涵义。 整日将婚约挂在嘴边,可现在成婚提上日程、近在眼前时,她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母胎单身的她,对于感情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所以此刻处理不好自己的心情跟分不清。也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也许对这个时代婚姻的抵触和害怕,也许对叶景琛不够了解,总之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关于婚姻的一切事宜她都插不上手,同前世的婚姻自由相比,这里只有婚姻包办,若是她对父母、祖父说相同叶景琛相处了解一番在决定成亲,怕是会吓坏他们。 不能认清自己内心,但对眼前的局势看的十分清晰,宋时落没有多余插嘴,任事情自由发展,好在叶景琛目前看还是不错的人选,说实话自己也挺喜欢的;好在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留个她做心理准备。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杯好茶、一个首饰、一套衣服 次日一早,宋老头和宋大勇两人同之前一样到官田帮忙,因为做的是他们熟悉的事情,便没有继续让宋时落跟着。 而宋母因为叶母来商议婚期的事宜,便将宋时落支了出去,宋时落此时正带着春桃、莫语站在一处酒楼边,看样子是想进去品尝一番。 “小姐,这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山肴野蔌皆囊括在内,每道菜品皆是精品,味道自是没有话说。”莫语将宋时落领到酒楼旁向她介绍道。 这可是她昨日专门向人打听出来的,小姐若想品尝京城美食来这里绝对错不了,据说京城达官显贵、甚至皇子公主出宫都会来此用饭。 宋时落抬头看向眼前的“天下香”酒楼,不论是规模还是外观,一看便不凡,此时将近午时,酒楼门前马车一排排停得井然有序,来往客人不断,皆穿着不凡,都是不差钱的主。 莫语大概还没明白为何站在门前不进去,小声提醒,“小姐,这家酒楼生意可好了,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宋时落: 她是不想进去吗?没这个实力啊! 不知道莫语是对自己的实力不了解还是小看了京城酒楼,一来就搞个大的,自己实在吃不消。 “莫语,这个酒楼真气派,应该不便宜。”春桃有些担忧的问。宋时落的家底莫语不知道,春桃可是在了解不过了。 “这个没打听。”莫语神情有些讪讪。 “最地道美味的美食一般都不在酒楼,而最能代表京城美食的大多都是小吃,京城百味坊便是,咱们去那看看。” 春桃最先点头,积极赞同,三人转身便朝外走去,迎面一辆马车停在了宋时落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就是新科状元的未婚妻?从乡下来的商户女。”宋时落正打算转身绕过,耳边却想起一道少女的清脆声只是声音传达出来的话语却是极不好听。 转身回头,一个年约十四五身着月白上衣,粉红襦裙的妙龄少女从马车内走出,目光不屑的看向宋时落。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狗咬一口总不能回咬狗一口的心态,宋时落不打算回应,领着春桃、莫语继续往前走。 可是你不惹事,事却总往前凑,一名家丁模样的护卫上前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我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少女语带怒气的质问。 “哦,原来是你在说话啊,我还以为是苍蝇在嗡嗡乱叫惹人烦呢。”宋时落怼道。 “放肆!我家小姐乃兵部尚书齐大人之女,岂是你一介低贱的商户女所能诋毁的。”齐小姐还未做声,身旁的嬷嬷便大声呵斥,整个一狗仗人势的模样。 “商户女怎么了,吃你家米了?只准你们无礼,别人不能还嘴,大庆哪条律例给你们的自信?”宋时落不卑不亢的回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模样,果然是没规矩的野丫头。”嬷嬷气急。 “没规矩的野丫头也比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刁奴强。” “你,你” “嬷嬷,和这种人置气不值当。”齐玉娇安抚道,转身看向宋时落,“你别以为有叶郎中撑腰我便奈何不得了,你有什么资格同婉宁公主抢,就你也配?” “叶郎中没有退婚,不是中意你,只是重信,你也不要得意,迟早是个被休的命。” “婉宁公主?”宋时落疑惑。 第194章 乡下来的商户女 “爹,年前太仓促了。”宋大勇提醒。 “十二月初也不算仓促,不用所有事情都等回到江都准备,京城什么没有?再说了,落儿日后是随叶家小子在京城定居,陪嫁之物在京城选买更为恰当,这几日便可开始准备。”宋老头看着转身同儿子儿媳儿子提议道。 “况且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叶家小子如今入朝为官,时间上自是不如我们自由。既然他已经告了假,说明对宋家这门婚事足够重视,叶宋两家订立婚约也有两年之久,若想婚事顺遂,还是早结早好,免生事端。” 叶宋两家今非昔比,这门亲事说到底是宋家高攀了,叶家小子才貌双全,定有更好的选择,如今却一心认定宋家,那宋家便不该在择期这种小事上纠结。 闻言宋大勇夫妻俩也沉默了下来,两人不再坚持年后的日子,毕竟这样对女儿更好。 宋时落: 看着屋内三位长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将她的婚期都定了下来,仿佛才真的意识到事情真实性。 此时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不是不高兴,但也绝非欣喜。 从来来到这里便知道了这门婚事,所以她心理便有这个预期,如无意外便同叶景琛成婚,随着两人之间的相处,他自认为叶景琛品行自己也认可,对其也有好感。 可她现在好像深刻理解了叶公好龙的涵义。 整日将婚约挂在嘴边,可现在成婚提上日程、近在眼前时,她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母胎单身的她,对于感情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所以此刻处理不好自己的心情跟分不清。也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也许对这个时代婚姻的抵触和害怕,也许对叶景琛不够了解,总之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关于婚姻的一切事宜她都插不上手,同前世的婚姻自由相比,这里只有婚姻包办,若是她对父母、祖父说相同叶景琛相处了解一番在决定成亲,怕是会吓坏他们。 不能认清自己内心,但对眼前的局势看的十分清晰,宋时落没有多余插嘴,任事情自由发展,好在叶景琛目前看还是不错的人选,说实话自己也挺喜欢的;好在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留个她做心理准备。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杯好茶、一个首饰、一套衣服 次日一早,宋老头和宋大勇两人同之前一样到官田帮忙,因为做的是他们熟悉的事情,便没有继续让宋时落跟着。 而宋母因为叶母来商议婚期的事宜,便将宋时落支了出去,宋时落此时正带着春桃、莫语站在一处酒楼边,看样子是想进去品尝一番。 “小姐,这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山肴野蔌皆囊括在内,每道菜品皆是精品,味道自是没有话说。”莫语将宋时落领到酒楼旁向她介绍道。 这可是她昨日专门向人打听出来的,小姐若想品尝京城美食来这里绝对错不了,据说京城达官显贵、甚至皇子公主出宫都会来此用饭。 宋时落抬头看向眼前的“天下香”酒楼,不论是规模还是外观,一看便不凡,此时将近午时,酒楼门前马车一排排停得井然有序,来往客人不断,皆穿着不凡,都是不差钱的主。 莫语大概还没明白为何站在门前不进去,小声提醒,“小姐,这家酒楼生意可好了,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宋时落: 她是不想进去吗?没这个实力啊! 不知道莫语是对自己的实力不了解还是小看了京城酒楼,一来就搞个大的,自己实在吃不消。 “莫语,这个酒楼真气派,应该不便宜。”春桃有些担忧的问。宋时落的家底莫语不知道,春桃可是在了解不过了。 “这个没打听。”莫语神情有些讪讪。 “最地道美味的美食一般都不在酒楼,而最能代表京城美食的大多都是小吃,京城百味坊便是,咱们去那看看。” 春桃最先点头,积极赞同,三人转身便朝外走去,迎面一辆马车停在了宋时落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就是新科状元的未婚妻?从乡下来的商户女。”宋时落正打算转身绕过,耳边却想起一道少女的清脆声只是声音传达出来的话语却是极不好听。 转身回头,一个年约十四五身着月白上衣,粉红襦裙的妙龄少女从马车内走出,目光不屑的看向宋时落。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狗咬一口总不能回咬狗一口的心态,宋时落不打算回应,领着春桃、莫语继续往前走。 可是你不惹事,事却总往前凑,一名家丁模样的护卫上前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我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少女语带怒气的质问。 “哦,原来是你在说话啊,我还以为是苍蝇在嗡嗡乱叫惹人烦呢。”宋时落怼道。 “放肆!我家小姐乃兵部尚书齐大人之女,岂是你一介低贱的商户女所能诋毁的。”齐小姐还未做声,身旁的嬷嬷便大声呵斥,整个一狗仗人势的模样。 “商户女怎么了,吃你家米了?只准你们无礼,别人不能还嘴,大庆哪条律例给你们的自信?”宋时落不卑不亢的回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模样,果然是没规矩的野丫头。”嬷嬷气急。 “没规矩的野丫头也比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刁奴强。” “你,你” “嬷嬷,和这种人置气不值当。”齐玉娇安抚道,转身看向宋时落,“你别以为有叶郎中撑腰我便奈何不得了,你有什么资格同婉宁公主抢,就你也配?” “叶郎中没有退婚,不是中意你,只是重信,你也不要得意,迟早是个被休的命。” “婉宁公主?”宋时落疑惑。 第195章 关我何事?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婉宁公主,难得的没有还嘴,等着齐玉娇的下文。 “你不会不知道?叶郎中没有和你说吗?”齐玉娇看到宋时落的模样诧异,“你来京城也有几日,这个在京城也不是秘密,你别告诉我你没听到一丝风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宋时落摇头。 “叶郎中本是婉宁公主的良配,齐贵妃已请陛下下旨赐婚,只是还没来得及,便得知叶郎中告假回乡成亲的消息,这事便不了了之。” “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我奉劝你趁早解除婚约,对你对叶郎中及婉宁公主都好。” “对我有何好处?”宋时落问。 让她解除婚约,成全所谓的婉宁公主和叶景琛,婉宁公主得偿所愿,至于叶景琛且不说感情上如何,娶了皇家公主,仕途自是不用担心了。 而她呢,变成一个退过婚的女子,日后不但要遭人指指点点,婚姻还会越发艰难,有何好处?对方却还一副理直气壮说道。 “自是免得日后被休让人耻笑大方,现在退婚也只是于名声有碍,还不至于日后被休,难道对你没有好处吗?”齐玉娇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姐说的是,京城婚嫁皆讲究门当户对,家世相当,便是出现几个异类,下场都是凄惨无比。”先前的嬷嬷站出来附和齐玉娇。 “那就多谢二位替我着想了,可我觉的与其成为一个名声有碍的退婚女,不如鼓起勇气嫁给心仪我的叶状元,这位嬷嬷说凡事异类都下场凄惨,可凡事都有例外,万一我便是呢。” 来之前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难搞,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女,吓不到、劝不退,油盐不进的模样让齐玉娇有些生气。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面都多”嬷嬷见自家小姐一脸怒意,不由得上前继续劝说,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您老吃过的盐再多它也只是盐,变不成其他,也代表不了真理,若非要说代表什么,也只能说明一件事。”宋时落煞有其事的说道。 “说明什么?”嬷嬷下意识的问。 “说明您老口味重啊,从医者角度看,我劝您老日后饮食务必清淡些,这样才能身体康健不是。” “你,你简直满口胡言、胡搅蛮缠。”没有替小姐出气,反而自己被气得不轻。 宋时落没有继续多言,见主仆都没有好脸色,带着春桃、莫语转身便走了。 几人还是如约去了百味坊小吃一条街,只是宋时落明显缺了几分精气神,方才吵架倒是挺过瘾,可齐小姐说的那件事她还是进了心,让她在意起来。 这边叶母一早找到宋母,想知道宋家对于婚期的看法,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她,却听到宋母选了年前的那个日子。 “景琛他娘,昨日我和落儿阿爷和他爹商量了一番,两家婚事已订立两年,早点成亲也是好事,况且最重要的是景琛入朝为官,比不得我们,既已告了假,自是抓紧办完才是。” “是这个理,多谢亲家理解。你放心,等时落嫁到叶家,我一定将她当成亲闺女一般看待,不会有苛待媳妇的事情发生。”叶母握着宋母的手,推心置腹的说道。 宋母听到这话自是满心欢喜,想到女儿即将出嫁,她除了不舍,还有心疼,嫁作他人妇便不如在娘家做姑娘时那般轻松了,若遇到个不好的婆母,更是噩梦的开始,这就是女子的宿命,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如今得了叶母的保证,先不管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宋母的内心得到了抚慰,安心不少。 叶景琛今日同平时一般下职回家,带到家门口处,远远看到巷口走近了三人,正是宋时落主仆三人从百味坊品尝美食归来,几人皆吃的肚滚溜圆。 叶景琛驻足,看着一行人走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宋时落自是也看到了对方。 春桃看了叶景琛一眼,极有眼色先走一步,更是将莫语这个现眼包一同拖了进去。 “出去逛街呢。” “下值了。” 两人同时出口,诧异的对视一眼,眼角均染上了笑意。 “待过两日我休沐,带你好好逛逛京城。”叶景琛想到对方对美食的关注,不由得说道。 “好啊,今日去了百味坊,小吃样式多、口感也丰富,同扬州有很大区别。” “除了百味坊,我还知道其他的美食处,倒是带你一同前往。”叶景琛笑吟吟的回道。 两人边走边聊,叶家本就不大,没两步便到了小径分叉处,叶景琛站立,等宋时落先走,没想到对方却驻足,眼神纠结的看向他。 “可是有何事?”叶景琛关心的问道。 “今日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你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直说无妨。” “今日出门遇到了齐大人之女,她说了贵妃欲请陛下为婉宁公主赐婚一事,你知道吗?” 宋时落说完边观察对方,一丝表情也不放过,可对方却是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点头表示知道,好似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这事你怎么看?”已经开了口,本就不擅拐弯抹角的她,更是没有忌讳的直接问了出来。 “关我何事?”叶景琛疑惑。 “怎么不关你事,齐贵妃不是看中你,想让陛下为你和婉宁公主赐婚吗?” “那是她想又不是我想,跟我又没关系?” 问之前宋时落设想过叶景琛因为同自己有婚约在前,错过了这个同皇家结亲的机会,心里会不会有些遗憾、不平,只是碍于信诺,不能轻易违背。 现在几句话问下来,发现彻底是自己多想了,对方这典型的直男思维,根本就没往哪个方向想啊。 “那你不觉得可惜,若是我俩没有婚约,你不就能成为驸马爷了,日后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宋时落揶揄道。 我俩!! 叶景琛本来对宋时落的这个假设有些不悦,听到她说的这两个字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第195章 关我何事?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婉宁公主,难得的没有还嘴,等着齐玉娇的下文。 “你不会不知道?叶郎中没有和你说吗?”齐玉娇看到宋时落的模样诧异,“你来京城也有几日,这个在京城也不是秘密,你别告诉我你没听到一丝风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宋时落摇头。 “叶郎中本是婉宁公主的良配,齐贵妃已请陛下下旨赐婚,只是还没来得及,便得知叶郎中告假回乡成亲的消息,这事便不了了之。” “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我奉劝你趁早解除婚约,对你对叶郎中及婉宁公主都好。” “对我有何好处?”宋时落问。 让她解除婚约,成全所谓的婉宁公主和叶景琛,婉宁公主得偿所愿,至于叶景琛且不说感情上如何,娶了皇家公主,仕途自是不用担心了。 而她呢,变成一个退过婚的女子,日后不但要遭人指指点点,婚姻还会越发艰难,有何好处?对方却还一副理直气壮说道。 “自是免得日后被休让人耻笑大方,现在退婚也只是于名声有碍,还不至于日后被休,难道对你没有好处吗?”齐玉娇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姐说的是,京城婚嫁皆讲究门当户对,家世相当,便是出现几个异类,下场都是凄惨无比。”先前的嬷嬷站出来附和齐玉娇。 “那就多谢二位替我着想了,可我觉的与其成为一个名声有碍的退婚女,不如鼓起勇气嫁给心仪我的叶状元,这位嬷嬷说凡事异类都下场凄惨,可凡事都有例外,万一我便是呢。” 来之前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难搞,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女,吓不到、劝不退,油盐不进的模样让齐玉娇有些生气。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面都多”嬷嬷见自家小姐一脸怒意,不由得上前继续劝说,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您老吃过的盐再多它也只是盐,变不成其他,也代表不了真理,若非要说代表什么,也只能说明一件事。”宋时落煞有其事的说道。 “说明什么?”嬷嬷下意识的问。 “说明您老口味重啊,从医者角度看,我劝您老日后饮食务必清淡些,这样才能身体康健不是。” “你,你简直满口胡言、胡搅蛮缠。”没有替小姐出气,反而自己被气得不轻。 宋时落没有继续多言,见主仆都没有好脸色,带着春桃、莫语转身便走了。 几人还是如约去了百味坊小吃一条街,只是宋时落明显缺了几分精气神,方才吵架倒是挺过瘾,可齐小姐说的那件事她还是进了心,让她在意起来。 这边叶母一早找到宋母,想知道宋家对于婚期的看法,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她,却听到宋母选了年前的那个日子。 “景琛他娘,昨日我和落儿阿爷和他爹商量了一番,两家婚事已订立两年,早点成亲也是好事,况且最重要的是景琛入朝为官,比不得我们,既已告了假,自是抓紧办完才是。” “是这个理,多谢亲家理解。你放心,等时落嫁到叶家,我一定将她当成亲闺女一般看待,不会有苛待媳妇的事情发生。”叶母握着宋母的手,推心置腹的说道。 宋母听到这话自是满心欢喜,想到女儿即将出嫁,她除了不舍,还有心疼,嫁作他人妇便不如在娘家做姑娘时那般轻松了,若遇到个不好的婆母,更是噩梦的开始,这就是女子的宿命,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如今得了叶母的保证,先不管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宋母的内心得到了抚慰,安心不少。 叶景琛今日同平时一般下职回家,带到家门口处,远远看到巷口走近了三人,正是宋时落主仆三人从百味坊品尝美食归来,几人皆吃的肚滚溜圆。 叶景琛驻足,看着一行人走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宋时落自是也看到了对方。 春桃看了叶景琛一眼,极有眼色先走一步,更是将莫语这个现眼包一同拖了进去。 “出去逛街呢。” “下值了。” 两人同时出口,诧异的对视一眼,眼角均染上了笑意。 “待过两日我休沐,带你好好逛逛京城。”叶景琛想到对方对美食的关注,不由得说道。 “好啊,今日去了百味坊,小吃样式多、口感也丰富,同扬州有很大区别。” “除了百味坊,我还知道其他的美食处,倒是带你一同前往。”叶景琛笑吟吟的回道。 两人边走边聊,叶家本就不大,没两步便到了小径分叉处,叶景琛站立,等宋时落先走,没想到对方却驻足,眼神纠结的看向他。 “可是有何事?”叶景琛关心的问道。 “今日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你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直说无妨。” “今日出门遇到了齐大人之女,她说了贵妃欲请陛下为婉宁公主赐婚一事,你知道吗?” 宋时落说完边观察对方,一丝表情也不放过,可对方却是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点头表示知道,好似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这事你怎么看?”已经开了口,本就不擅拐弯抹角的她,更是没有忌讳的直接问了出来。 “关我何事?”叶景琛疑惑。 “怎么不关你事,齐贵妃不是看中你,想让陛下为你和婉宁公主赐婚吗?” “那是她想又不是我想,跟我又没关系?” 问之前宋时落设想过叶景琛因为同自己有婚约在前,错过了这个同皇家结亲的机会,心里会不会有些遗憾、不平,只是碍于信诺,不能轻易违背。 现在几句话问下来,发现彻底是自己多想了,对方这典型的直男思维,根本就没往哪个方向想啊。 “那你不觉得可惜,若是我俩没有婚约,你不就能成为驸马爷了,日后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宋时落揶揄道。 我俩!! 叶景琛本来对宋时落的这个假设有些不悦,听到她说的这两个字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第196章 游京 “做驸马可不是好事,更没有你说的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叶景琛说着不满的敲了敲宋时落额头。 “你既爱看话本子和野史,应该知道史上凡是招为驸马之人,担任的皆是虚职,从无例外。 对于十年寒窗苦读、满腔抱负的读书人来说,驸马从来都不是个好差事,更非你认为的那般光鲜亮丽。” “那这么说,我还让你躲过一劫呢。”宋时落打趣道。 “正是如此,不胜感激。”叶景琛一本正经的点头。 “好说好说”此事便在两人说笑中雁过无痕,随风逝去。 叶宋两家婚事最终便定在了腊月初六,回江都举办。 宋母这几日未想之前那般在叶家甚少外出,而是一早便出门,不到午时不归,午后再次出门,直到傍晚方归。 此次来京城宋母是带足了银两,虽然宋家家底薄,可前阵子刚得了五百两黄金,进京前也全部换成了银票带在身上。 这几日她便出入于各类店铺之间,从金银玉器到绫罗绸缎等,经过多家比对挑选,最终为女儿定下两套头面;四件玉器摆件;八套上京流行样式的成衣;各色布匹等等。 京城物价不比江都,银钱更是不禁使,宋母一开始便想着为女儿好好准备嫁妆,所以买起东西来一点也不心疼,彷佛不是自己的银钱一般。 这几日宋时落大多会陪宋母一起,对于所买的东西也会给出参考意见,见到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物品皆是精品,至少以宋家目前的水平不足以承担起,也尝试开口劝阻,却被母亲严词否决。 叶宋两家的差距,注定日后若是女儿受到委屈,宋家也无力为其撑腰,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将来莫须有的事情,不让女儿嫁入叶家。 所以嫁妆是女儿日后在京城唯一的底气,说句不吉利的,若是日后叶家容不下女儿,有了嫁妆撑腰,至少女儿可以有银子过活或者有路费回江都。 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女儿,不止眼前的这些物品,他们还打算为女儿在京城买一处小宅院,她同丈夫已经商量妥当,这些精细的物品她来准备,至于买宅院这种大事则由丈夫负责。 “娘,买这些布匹做什么?”看着眼前大红色的布匹,宋时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做嫁衣。”宋母没注意到女儿的神色,理所当然的回答。 自古女子嫁人,嫁衣皆由自己缝制。 嫁衣,作为娘家的最后一件服饰和夫家的的第一件新衣,它不仅陪伴女子度过人生重要的时刻还浓缩着家人对新人婚姻、家庭的美好祝愿。 “娘,需要这么多吗?”宋时落吃惊,自己这双手干的了农活却拿不了针线啊。 眼前这足足四、五匹布,都做嫁衣,自己怕是一年也做不完。 “这不算多了,除了嫁衣,还要做两身小衣,里衣、外衣也至少要做两身,对了,你要给景琛准备两身里衣。”宋母一一解释道,并提醒女儿别忘记给女婿做。 “娘,这么多,都要我自己做吗?”听到这么多衣服,宋时落绝望,便是不说嫁衣绣花之类的,但是将这些布匹制成衣服,她都做不来。 “婚期定的过于仓促了些,你自己做来不及。”宋母蹙眉,暗怪自己疏忽,当初女儿订婚后,便应该督促其缝制嫁衣的。 哪个女子不是自订婚起便开始准备嫁衣、嫁妆的,甚至很多大户人家从女儿及笄后便开始准备这些,也不用想自己如今这般着急忙慌的。 “至少嫁衣定是不能亲自做了,不说剪裁缝制,单单嫁衣的刺绣就要花费颇多时日,这个娘寻绣娘为你绣制罢,你只要做些贴身衣物就行。” “嗯,都听娘的。” 宋时落笑意吟吟的应道,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刚还以为自己马甲不保了呢,结果峰回路转。 自己是个刺绣废,不用缝制嫁衣便没有危机了。贴身衣物只要裁剪、缝制,无需刺绣,自己倒是能应付的来。 再说了,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春桃这个心灵手巧宝藏丫鬟,有她帮忙,这些完全不在话下。 “也不知道你阿爷那边何时能结束,这个嫁衣在京城寻绣娘还是回道江都在找。”宋母有些纠结的看着手里的布匹。 她倾向于会江都找绣娘缝制,只是担心时间上会来不及。 嫁衣不是其他衣物,缝制的绣娘也有讲究,最好是家世清白、长者俱在的有福之人为佳。 但她对京城不像江都那般熟悉,对各个绣坊的绣娘更是不了解。 “官田的地蛋和红薯这两天应该会全部种完,阿爷任务也就完成了。”宋时落估摸着回答。 “娘,嫁衣绣制需得多久?” “至少也要一个月。”宋母保守的说道。 “那便回江都再找绣娘,京城这边的事情半个月内肯定能结束,到时便出发回江都,应该会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虽然回江都绣制嫁衣时间会紧张但目前也别无他法,至少他们不会再在京城待一个月的时日。 宋时落想的很简单,到时若是时间来不及,嫁衣便少些刺绣就是,这个想法若是让宋母察觉定会狠狠教育她一顿不可。 就这样,宋时落整日闭门不出,缝制起嫁衣来,好在里衣都简单易做,又有春桃在旁指导,进度不慢。 就这样眨眼便到了叶景琛休沐之日,宋时落终于能歇歇手了。 两人一早便出了门,早饭都没在家用,用叶景琛的话说,今日带她深度体验上京美食一日游,自然包括早中晚三餐。 扬州自古便有着“早上皮包水”的习俗,两人均是扬州人,饮食习惯既成,所以一早叶景琛便带着宋时落来到了距百味坊美食街不远一家包子水饺食肆。 一进门,两人便选了一处靠近门边的桌子,也是店内唯一一张空桌,叶景琛熟练的招手将店内的招牌特色均点了半份。 这家小店的特色便是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196章 游京 “做驸马可不是好事,更没有你说的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叶景琛说着不满的敲了敲宋时落额头。 “你既爱看话本子和野史,应该知道史上凡是招为驸马之人,担任的皆是虚职,从无例外。 对于十年寒窗苦读、满腔抱负的读书人来说,驸马从来都不是个好差事,更非你认为的那般光鲜亮丽。” “那这么说,我还让你躲过一劫呢。”宋时落打趣道。 “正是如此,不胜感激。”叶景琛一本正经的点头。 “好说好说”此事便在两人说笑中雁过无痕,随风逝去。 叶宋两家婚事最终便定在了腊月初六,回江都举办。 宋母这几日未想之前那般在叶家甚少外出,而是一早便出门,不到午时不归,午后再次出门,直到傍晚方归。 此次来京城宋母是带足了银两,虽然宋家家底薄,可前阵子刚得了五百两黄金,进京前也全部换成了银票带在身上。 这几日她便出入于各类店铺之间,从金银玉器到绫罗绸缎等,经过多家比对挑选,最终为女儿定下两套头面;四件玉器摆件;八套上京流行样式的成衣;各色布匹等等。 京城物价不比江都,银钱更是不禁使,宋母一开始便想着为女儿好好准备嫁妆,所以买起东西来一点也不心疼,彷佛不是自己的银钱一般。 这几日宋时落大多会陪宋母一起,对于所买的东西也会给出参考意见,见到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物品皆是精品,至少以宋家目前的水平不足以承担起,也尝试开口劝阻,却被母亲严词否决。 叶宋两家的差距,注定日后若是女儿受到委屈,宋家也无力为其撑腰,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将来莫须有的事情,不让女儿嫁入叶家。 所以嫁妆是女儿日后在京城唯一的底气,说句不吉利的,若是日后叶家容不下女儿,有了嫁妆撑腰,至少女儿可以有银子过活或者有路费回江都。 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女儿,不止眼前的这些物品,他们还打算为女儿在京城买一处小宅院,她同丈夫已经商量妥当,这些精细的物品她来准备,至于买宅院这种大事则由丈夫负责。 “娘,买这些布匹做什么?”看着眼前大红色的布匹,宋时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做嫁衣。”宋母没注意到女儿的神色,理所当然的回答。 自古女子嫁人,嫁衣皆由自己缝制。 嫁衣,作为娘家的最后一件服饰和夫家的的第一件新衣,它不仅陪伴女子度过人生重要的时刻还浓缩着家人对新人婚姻、家庭的美好祝愿。 “娘,需要这么多吗?”宋时落吃惊,自己这双手干的了农活却拿不了针线啊。 眼前这足足四、五匹布,都做嫁衣,自己怕是一年也做不完。 “这不算多了,除了嫁衣,还要做两身小衣,里衣、外衣也至少要做两身,对了,你要给景琛准备两身里衣。”宋母一一解释道,并提醒女儿别忘记给女婿做。 “娘,这么多,都要我自己做吗?”听到这么多衣服,宋时落绝望,便是不说嫁衣绣花之类的,但是将这些布匹制成衣服,她都做不来。 “婚期定的过于仓促了些,你自己做来不及。”宋母蹙眉,暗怪自己疏忽,当初女儿订婚后,便应该督促其缝制嫁衣的。 哪个女子不是自订婚起便开始准备嫁衣、嫁妆的,甚至很多大户人家从女儿及笄后便开始准备这些,也不用想自己如今这般着急忙慌的。 “至少嫁衣定是不能亲自做了,不说剪裁缝制,单单嫁衣的刺绣就要花费颇多时日,这个娘寻绣娘为你绣制罢,你只要做些贴身衣物就行。” “嗯,都听娘的。” 宋时落笑意吟吟的应道,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刚还以为自己马甲不保了呢,结果峰回路转。 自己是个刺绣废,不用缝制嫁衣便没有危机了。贴身衣物只要裁剪、缝制,无需刺绣,自己倒是能应付的来。 再说了,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春桃这个心灵手巧宝藏丫鬟,有她帮忙,这些完全不在话下。 “也不知道你阿爷那边何时能结束,这个嫁衣在京城寻绣娘还是回道江都在找。”宋母有些纠结的看着手里的布匹。 她倾向于会江都找绣娘缝制,只是担心时间上会来不及。 嫁衣不是其他衣物,缝制的绣娘也有讲究,最好是家世清白、长者俱在的有福之人为佳。 但她对京城不像江都那般熟悉,对各个绣坊的绣娘更是不了解。 “官田的地蛋和红薯这两天应该会全部种完,阿爷任务也就完成了。”宋时落估摸着回答。 “娘,嫁衣绣制需得多久?” “至少也要一个月。”宋母保守的说道。 “那便回江都再找绣娘,京城这边的事情半个月内肯定能结束,到时便出发回江都,应该会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虽然回江都绣制嫁衣时间会紧张但目前也别无他法,至少他们不会再在京城待一个月的时日。 宋时落想的很简单,到时若是时间来不及,嫁衣便少些刺绣就是,这个想法若是让宋母察觉定会狠狠教育她一顿不可。 就这样,宋时落整日闭门不出,缝制起嫁衣来,好在里衣都简单易做,又有春桃在旁指导,进度不慢。 就这样眨眼便到了叶景琛休沐之日,宋时落终于能歇歇手了。 两人一早便出了门,早饭都没在家用,用叶景琛的话说,今日带她深度体验上京美食一日游,自然包括早中晚三餐。 扬州自古便有着“早上皮包水”的习俗,两人均是扬州人,饮食习惯既成,所以一早叶景琛便带着宋时落来到了距百味坊美食街不远一家包子水饺食肆。 一进门,两人便选了一处靠近门边的桌子,也是店内唯一一张空桌,叶景琛熟练的招手将店内的招牌特色均点了半份。 这家小店的特色便是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197章 不识 别看食肆不大,仅能容下六张桌椅,但店内食物却是应有尽有、种类繁多,且为了满足客人品尝的需求,每道点心均可只点半份。 “这个主意不错,日后宋家糕点铺或者其他美食也可参考。”宋时落想到了宋家铺子不由得感叹。 “味道也很不错,一会你都尝尝,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二便端着托盘过来了,不一会儿,本就不大的桌子摆放的满满当当。 灌汤小笼包、水饺、烧麦等,每种都不止一种,口味不一,宋时落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小巧精致的食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家的灌汤小笼包和菜烧卖很是不错,也是招牌。” 一直以来对面食情有独钟的宋时落便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半份的分量确实不多,有些一份只有两个,甚至一个,宋时落吃的很是尽兴,将两个以上的点心全部尝了一遍。 对叶景琛也是佩服的很,这么好吃的店铺若是他不说,她八成是要错过了。 吃的过于开心的宋时落,自然的将每份一只的点心一掰为二,一半放在叶景琛的碗中,一半自己三两口直接吃掉。 吃的兴高采烈时,看到叶景琛盛满笑意的眼睛方回过味来,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 “这家点心真的不错,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店铺的?” “自己寻摸的。” 当初科考结束,为了给宋时落寻摸京城美食,他可没少来这一片,除了酒楼,这一片的京城小吃最多,也最美味。 那段时日,他的一日三餐皆在外解决,百味坊美食街的各种小吃都熟稔于心,大多小吃也都品尝过,几乎没有一家是他不知道的。 当然,百味坊附近的食肆也是如此,这家食肆便是当时无意间发现的。 “你可真厉害。”宋时落夸赞。 “一般学识好的人,大多对生活琐事不擅长;像你这般全能型的人才可真不多啊。”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人大多是不通庶务的,像叶景琛这般读书、生活样样精通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这便厉害了,一会再带你去别处品尝。”叶景琛脸上笑意不减,对宋时落的夸赞显然很受用。 两人今日便穿梭在京城的各个街角巷尾,天南地北的美食都品尝了一遍。因为两人不停地吃吃吃,直到最后实在撑的吃不下,也没忘记过过眼瘾。 临近傍晚,两人散步消食回去的路上,却意外的遇到了程致远这个老乡。 自科考放榜之日起,程致远便搬出租住的宅院,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叶景琛说一声。 之后殿试时虽打过照面,却未曾有过交谈,可以说两人现在关系处于可疏可近之间,对于两人的近况也只能从谣传的消息中得知一二。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门前,程致远走下马车,伸手扶着一名面容清丽、体态丰腴的年轻女子走下马车,不经意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驻足的叶景琛、宋时落两人。 “夫君,可是遇到相熟之人了?”江宛亭寻找丈夫的目光也看到了两人,轻声询问。 程致远回神,眼神深沉,摇头,“不是,夫人该饿了,快进去。” 转身时深深的看了叶景琛一眼便走进酒楼,他并非不想同叶景琛交谈,毕竟叶景琛作为新科状元,现在更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深得圣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可,今日时机不对,他不想让江宛亭见到叶景琛 宋时落有些诧异,当初在扬州时,他记得程致远同叶景琛关系甚好,毕竟听哥哥说起过,叶景琛在书院同大家都是保持距离,能和他同游,言谈之间也甚是熟络应当是好友。 两人这是闹矛盾了? 宋时落满满的好奇心已经从眸子里溢了出来,叶景琛岂有看不到之理。 “好奇?” “嗯嗯。” “还记得我同你解释的榜下捉婿事件吗?程致远便是被江家捉到的贵婿。”叶景琛言简意赅。 “哦。”宋时落秒懂。 难怪两人关系有些微妙,这可不嘛。 八卦消息、狗血剧情看的多了,他都能理解此时程致远的心情。若是见面了如何向江大小姐介绍? 叶景琛无论学识还是外貌皆优于程致远,难保江大小姐不会多想,万一见过了叶景琛,对程致远生出怨怪之心,怎办? 若是今晚遇到的不是叶景琛,是其他扬州同乡应该都会出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而非眼前装作不识。 见叶景琛对此不是很在意,宋时落便没有继续探讨,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这个小插曲便被两人放在脑后。 宋大勇这几日同宋老头两人在各个牙行打探,终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将宅院及铺面都买了下来,宋氏所带银票已经所剩无几。 叶宋两家人、三辆马车便同来时一般,又自京城往江都赶去。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触目所及皆是风景,宋时落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不像来时天气炎热,只想待在车里一动不动。 因为一路顺畅、天公作美,回到江都时比预计的还早了五天,但距离婚期却是不足一月。 宋母一回家,连水都没喝一口,便抱着布匹去了自己相熟的绣坊,这一路她已经想清楚请谁为女儿做嫁衣,此刻便一刻也不耽误。 本来担心绣娘有绣活抽不开身,哪知绣坊掌柜得知宋家嫁女,所嫁之人正是江都名人叶景琛,立马应承下来,将宋母看中的绣娘手中的活计全部分给其他人,只要其专门绣制嫁衣,宋母自是感激万分。 待回到家,只来得及吃两口饭食,几人便又坐上马车回了乡下,并使人给书院的宋时宇传了消息。 宋老太等人知晓宋时落的婚期,皆是大吃一惊,时间这么赶!! 宋老太与孙氏皆是利落之人,几人便将婚嫁大事排了排,决定着手准备起来。 待大家商量结束,宋大勇从袖中拿出了五百两银票递于宋老太。 “娘,这是此次进京为官田指导地蛋、红薯种植,官府给的补贴银子。” 第197章 不识 别看食肆不大,仅能容下六张桌椅,但店内食物却是应有尽有、种类繁多,且为了满足客人品尝的需求,每道点心均可只点半份。 “这个主意不错,日后宋家糕点铺或者其他美食也可参考。”宋时落想到了宋家铺子不由得感叹。 “味道也很不错,一会你都尝尝,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二便端着托盘过来了,不一会儿,本就不大的桌子摆放的满满当当。 灌汤小笼包、水饺、烧麦等,每种都不止一种,口味不一,宋时落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小巧精致的食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家的灌汤小笼包和菜烧卖很是不错,也是招牌。” 一直以来对面食情有独钟的宋时落便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半份的分量确实不多,有些一份只有两个,甚至一个,宋时落吃的很是尽兴,将两个以上的点心全部尝了一遍。 对叶景琛也是佩服的很,这么好吃的店铺若是他不说,她八成是要错过了。 吃的过于开心的宋时落,自然的将每份一只的点心一掰为二,一半放在叶景琛的碗中,一半自己三两口直接吃掉。 吃的兴高采烈时,看到叶景琛盛满笑意的眼睛方回过味来,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 “这家点心真的不错,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店铺的?” “自己寻摸的。” 当初科考结束,为了给宋时落寻摸京城美食,他可没少来这一片,除了酒楼,这一片的京城小吃最多,也最美味。 那段时日,他的一日三餐皆在外解决,百味坊美食街的各种小吃都熟稔于心,大多小吃也都品尝过,几乎没有一家是他不知道的。 当然,百味坊附近的食肆也是如此,这家食肆便是当时无意间发现的。 “你可真厉害。”宋时落夸赞。 “一般学识好的人,大多对生活琐事不擅长;像你这般全能型的人才可真不多啊。”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人大多是不通庶务的,像叶景琛这般读书、生活样样精通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这便厉害了,一会再带你去别处品尝。”叶景琛脸上笑意不减,对宋时落的夸赞显然很受用。 两人今日便穿梭在京城的各个街角巷尾,天南地北的美食都品尝了一遍。因为两人不停地吃吃吃,直到最后实在撑的吃不下,也没忘记过过眼瘾。 临近傍晚,两人散步消食回去的路上,却意外的遇到了程致远这个老乡。 自科考放榜之日起,程致远便搬出租住的宅院,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叶景琛说一声。 之后殿试时虽打过照面,却未曾有过交谈,可以说两人现在关系处于可疏可近之间,对于两人的近况也只能从谣传的消息中得知一二。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门前,程致远走下马车,伸手扶着一名面容清丽、体态丰腴的年轻女子走下马车,不经意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驻足的叶景琛、宋时落两人。 “夫君,可是遇到相熟之人了?”江宛亭寻找丈夫的目光也看到了两人,轻声询问。 程致远回神,眼神深沉,摇头,“不是,夫人该饿了,快进去。” 转身时深深的看了叶景琛一眼便走进酒楼,他并非不想同叶景琛交谈,毕竟叶景琛作为新科状元,现在更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深得圣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可,今日时机不对,他不想让江宛亭见到叶景琛 宋时落有些诧异,当初在扬州时,他记得程致远同叶景琛关系甚好,毕竟听哥哥说起过,叶景琛在书院同大家都是保持距离,能和他同游,言谈之间也甚是熟络应当是好友。 两人这是闹矛盾了? 宋时落满满的好奇心已经从眸子里溢了出来,叶景琛岂有看不到之理。 “好奇?” “嗯嗯。” “还记得我同你解释的榜下捉婿事件吗?程致远便是被江家捉到的贵婿。”叶景琛言简意赅。 “哦。”宋时落秒懂。 难怪两人关系有些微妙,这可不嘛。 八卦消息、狗血剧情看的多了,他都能理解此时程致远的心情。若是见面了如何向江大小姐介绍? 叶景琛无论学识还是外貌皆优于程致远,难保江大小姐不会多想,万一见过了叶景琛,对程致远生出怨怪之心,怎办? 若是今晚遇到的不是叶景琛,是其他扬州同乡应该都会出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而非眼前装作不识。 见叶景琛对此不是很在意,宋时落便没有继续探讨,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这个小插曲便被两人放在脑后。 宋大勇这几日同宋老头两人在各个牙行打探,终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将宅院及铺面都买了下来,宋氏所带银票已经所剩无几。 叶宋两家人、三辆马车便同来时一般,又自京城往江都赶去。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触目所及皆是风景,宋时落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不像来时天气炎热,只想待在车里一动不动。 因为一路顺畅、天公作美,回到江都时比预计的还早了五天,但距离婚期却是不足一月。 宋母一回家,连水都没喝一口,便抱着布匹去了自己相熟的绣坊,这一路她已经想清楚请谁为女儿做嫁衣,此刻便一刻也不耽误。 本来担心绣娘有绣活抽不开身,哪知绣坊掌柜得知宋家嫁女,所嫁之人正是江都名人叶景琛,立马应承下来,将宋母看中的绣娘手中的活计全部分给其他人,只要其专门绣制嫁衣,宋母自是感激万分。 待回到家,只来得及吃两口饭食,几人便又坐上马车回了乡下,并使人给书院的宋时宇传了消息。 宋老太等人知晓宋时落的婚期,皆是大吃一惊,时间这么赶!! 宋老太与孙氏皆是利落之人,几人便将婚嫁大事排了排,决定着手准备起来。 待大家商量结束,宋大勇从袖中拿出了五百两银票递于宋老太。 “娘,这是此次进京为官田指导地蛋、红薯种植,官府给的补贴银子。” 第198章 嫁妆 “怎的又拿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收着给落儿添妆?”宋老头有些生气。 “爹,上次得了圣旨,也有银子,给落儿准备的嫁妆也够,这是这次辛苦进京的报酬,应该交给家里。”宋大勇当着宋大树、孙氏的面说道。 “这就当是我给落儿的嫁妆银子。”宋老头坚持。 宋大勇坚持递于宋老太,宋老头还欲说些什么,被宋老太打断。 “地蛋和红薯种植法子本就是落儿的主意,你在荒山种植的地蛋和红薯收成也交给家里大半,这五百两是你爹同你们一起进京所得的报酬,就算分也该一分为三,你爹该得一百多两。” 宋老太看着大儿子一家仔细的说道,本还对宋老头行为有些泛酸的孙氏,一听这话也不在意,觉的是这个理。 只有陈春燕嘴角微撇的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只是不敢出声罢了,现在家里银钱和事情都防着她,她闹也随他闹,不想过可以走,这就是宋家对她的态度。 若是娘家给力她也有些底气,可自从拿不到银钱补贴娘家后,她便是连一气之下跑回娘家都不敢,因为她知道娘家容不得她,婆家更不会去接她回来,说不定巴不得她早些走。 想到这,陈春燕不由得将安哥儿抱紧一些,这可是宋家人的软肋,也是她的底气,只要安哥儿需要娘,她不作妖,宋家便不会将她撵走。 宋老太从宋大勇手中抽出两张银票,“你爹也只能分不到两张的银票,剩下的你收起来。” 宋大勇见此便没有在坚持,收下来剩余的三张银票,心里想着日后等买卖好些了,他在将银钱补回来。 刚装完银票,便见宋老太又将刚刚抽走的银票递了过来,“这两张银票是我和你爹给落儿的嫁妆银子,这是给落儿的,不是给你的,你甭替她拒绝,收着便是。” “日后娇娇出嫁,只要宋家还像如今这般,我和你爹也不会亏待了她的。”宋老太看向孙氏说道。 “都听娘的。”孙氏立马欣喜回应。 她不敢想日后娇娇出嫁婆婆会给两百两陪嫁银子,毕竟娇娇顶破天也不可能像落儿嫁的这般好,但即便给一百两银子亦或者几十两嫁妆银子,也是十里八村头一份了,若是被别人知晓,只怕宋家的门槛都会被踏破。 宋家这边喜气洋洋的筹备婚礼,李家却是一片低气压,从李明德到李嫣然均是面色阴沉,心情不佳的模样,就连已经娶妻生子的李成风心中也充满不甘。 本想看笑话的李嫣然,没想到最后笑话成了自己。 之前宋家同李家家世相当,现在李家更是比宋家略胜一筹,可因为宋时落的婚事,宋家却完胜李家。 叶景琛科举入仕后,非但没有同宋家退婚,反而特意回到江都迎娶宋时落,而她呢,她差哪了?别说状元郎了,退一步求其次,哪怕举人也愿意嫁的李嫣然,却愣是没有举人愿意同李家做亲,看得上李家。 直到母亲托人说媒举子被拒时,李嫣然并没有太过气愤,定有有些生气,觉的那些中举之人狗眼看人低,婚嫁对象皆是大户人家,最低也是富商乡绅,非李家能比,便是心中不平她也能排解、接受。 可现在听到叶宋家婚事的消息,彷佛一点火星扔进了炸药库,让她整个人瞬间炸了。 李嫣然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推落在地,看着一地狼藉犹不解气,拿起柜上的青花瓷瓶狠狠往地上砸去。 心中不甘到了极点,嫉妒的快要发狂,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感受,唯有通过动作来发泄,可是任她在如何,叶宋两家的婚事仍然有条不紊的筹备着。 叶景琛一介书生,甚至亲自跑去猎了一双大雁送至宋家,这件事被整个江都百姓口口相传,惹得江都未嫁之女对宋时落充满了羡慕,希望自己日后也能觅到如此夫君。 大婚前一日,宋家为宋时落准备的嫁妆也全部整理妥当,就等大婚当日随迎亲队伍一同运往叶家。 “落儿,这是家中为你准备的嫁妆,你收好,虽然不能和大户人家相比,但也是你的底气,日后到京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娘远在江都也帮不上忙,该使银子的地方也别心疼。”宋母将嫁妆单子递交给了女儿,将能想到的都交待了一遍。 “这是你爹给你在京城置办的宅院和铺面,契约都在这里,具体的位置也都有说明,待你回到京城好生接管过来。” “铺面?” 宋时落惊讶,宅院她知道,何时又买了个铺面,家中银钱本就不宽裕,京城的房价又非江都所能比的,她想也知道自己出嫁后,家中定是不剩什么银钱了,全搭自己身上了。 “娘,一个宅院已经足够,在买铺面,家中还有银钱吗?哥哥年纪也不小了,马上面临娶妻生子,每一笔都是不小的花销,不能全把银钱花我一人身上。” 宋时落心中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前世家中姊妹四人,她又是中间那个最容易被忽略的,所谓疼大的抱小的,她都不占,她有的东西,姐姐妹妹都有,但姐姐妹妹有的她却没有。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对自己的独宠,没想到来到这里却享受到了,如何能不让她感动,但同时知道家中境况的她也有些着急,担忧家中。 “你哥哥连婚都没定,成亲还早;你却不同,你是女孩子,出嫁之后,便是他人妇,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娘,你别操心我,我会过的很好的。”宋时落看得出娘的担忧。 “娘知道,落儿定会过得很好的。所以爹娘才会给你置办个铺面,若是日后到京城你想做些买卖也有地方不是,况且我家落儿如此能干,若是做买卖也一定会做的风生水起。”宋母轻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说道。 母女两人亲密的聊天,一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歇息,宋时落也得到了一本独属于新嫁娘的“小黄书”。 第198章 嫁妆 “怎的又拿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收着给落儿添妆?”宋老头有些生气。 “爹,上次得了圣旨,也有银子,给落儿准备的嫁妆也够,这是这次辛苦进京的报酬,应该交给家里。”宋大勇当着宋大树、孙氏的面说道。 “这就当是我给落儿的嫁妆银子。”宋老头坚持。 宋大勇坚持递于宋老太,宋老头还欲说些什么,被宋老太打断。 “地蛋和红薯种植法子本就是落儿的主意,你在荒山种植的地蛋和红薯收成也交给家里大半,这五百两是你爹同你们一起进京所得的报酬,就算分也该一分为三,你爹该得一百多两。” 宋老太看着大儿子一家仔细的说道,本还对宋老头行为有些泛酸的孙氏,一听这话也不在意,觉的是这个理。 只有陈春燕嘴角微撇的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只是不敢出声罢了,现在家里银钱和事情都防着她,她闹也随他闹,不想过可以走,这就是宋家对她的态度。 若是娘家给力她也有些底气,可自从拿不到银钱补贴娘家后,她便是连一气之下跑回娘家都不敢,因为她知道娘家容不得她,婆家更不会去接她回来,说不定巴不得她早些走。 想到这,陈春燕不由得将安哥儿抱紧一些,这可是宋家人的软肋,也是她的底气,只要安哥儿需要娘,她不作妖,宋家便不会将她撵走。 宋老太从宋大勇手中抽出两张银票,“你爹也只能分不到两张的银票,剩下的你收起来。” 宋大勇见此便没有在坚持,收下来剩余的三张银票,心里想着日后等买卖好些了,他在将银钱补回来。 刚装完银票,便见宋老太又将刚刚抽走的银票递了过来,“这两张银票是我和你爹给落儿的嫁妆银子,这是给落儿的,不是给你的,你甭替她拒绝,收着便是。” “日后娇娇出嫁,只要宋家还像如今这般,我和你爹也不会亏待了她的。”宋老太看向孙氏说道。 “都听娘的。”孙氏立马欣喜回应。 她不敢想日后娇娇出嫁婆婆会给两百两陪嫁银子,毕竟娇娇顶破天也不可能像落儿嫁的这般好,但即便给一百两银子亦或者几十两嫁妆银子,也是十里八村头一份了,若是被别人知晓,只怕宋家的门槛都会被踏破。 宋家这边喜气洋洋的筹备婚礼,李家却是一片低气压,从李明德到李嫣然均是面色阴沉,心情不佳的模样,就连已经娶妻生子的李成风心中也充满不甘。 本想看笑话的李嫣然,没想到最后笑话成了自己。 之前宋家同李家家世相当,现在李家更是比宋家略胜一筹,可因为宋时落的婚事,宋家却完胜李家。 叶景琛科举入仕后,非但没有同宋家退婚,反而特意回到江都迎娶宋时落,而她呢,她差哪了?别说状元郎了,退一步求其次,哪怕举人也愿意嫁的李嫣然,却愣是没有举人愿意同李家做亲,看得上李家。 直到母亲托人说媒举子被拒时,李嫣然并没有太过气愤,定有有些生气,觉的那些中举之人狗眼看人低,婚嫁对象皆是大户人家,最低也是富商乡绅,非李家能比,便是心中不平她也能排解、接受。 可现在听到叶宋家婚事的消息,彷佛一点火星扔进了炸药库,让她整个人瞬间炸了。 李嫣然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推落在地,看着一地狼藉犹不解气,拿起柜上的青花瓷瓶狠狠往地上砸去。 心中不甘到了极点,嫉妒的快要发狂,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感受,唯有通过动作来发泄,可是任她在如何,叶宋两家的婚事仍然有条不紊的筹备着。 叶景琛一介书生,甚至亲自跑去猎了一双大雁送至宋家,这件事被整个江都百姓口口相传,惹得江都未嫁之女对宋时落充满了羡慕,希望自己日后也能觅到如此夫君。 大婚前一日,宋家为宋时落准备的嫁妆也全部整理妥当,就等大婚当日随迎亲队伍一同运往叶家。 “落儿,这是家中为你准备的嫁妆,你收好,虽然不能和大户人家相比,但也是你的底气,日后到京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娘远在江都也帮不上忙,该使银子的地方也别心疼。”宋母将嫁妆单子递交给了女儿,将能想到的都交待了一遍。 “这是你爹给你在京城置办的宅院和铺面,契约都在这里,具体的位置也都有说明,待你回到京城好生接管过来。” “铺面?” 宋时落惊讶,宅院她知道,何时又买了个铺面,家中银钱本就不宽裕,京城的房价又非江都所能比的,她想也知道自己出嫁后,家中定是不剩什么银钱了,全搭自己身上了。 “娘,一个宅院已经足够,在买铺面,家中还有银钱吗?哥哥年纪也不小了,马上面临娶妻生子,每一笔都是不小的花销,不能全把银钱花我一人身上。” 宋时落心中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前世家中姊妹四人,她又是中间那个最容易被忽略的,所谓疼大的抱小的,她都不占,她有的东西,姐姐妹妹都有,但姐姐妹妹有的她却没有。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对自己的独宠,没想到来到这里却享受到了,如何能不让她感动,但同时知道家中境况的她也有些着急,担忧家中。 “你哥哥连婚都没定,成亲还早;你却不同,你是女孩子,出嫁之后,便是他人妇,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娘,你别操心我,我会过的很好的。”宋时落看得出娘的担忧。 “娘知道,落儿定会过得很好的。所以爹娘才会给你置办个铺面,若是日后到京城你想做些买卖也有地方不是,况且我家落儿如此能干,若是做买卖也一定会做的风生水起。”宋母轻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说道。 母女两人亲密的聊天,一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歇息,宋时落也得到了一本独属于新嫁娘的“小黄书”。 第199章 成亲 若是旁的女子可能看到这本书便会羞怯不已,不敢多看一眼,可宋时落不是旁的女子啊。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母胎单身至今,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前世大学校园,目之所及,搂搂抱抱、打情骂俏的情侣不在少数。 每天傍晚以后,校园的小树林便由白天的背诵交流地变成了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还记得刚入大学时,宋时落还是一个纯纯的小萌新,延续高三的好习惯一门心思的学习,有一天回去的晚了,便在小树林里撞见了一对抱在一起啃得忘乎所以的情侣,那场面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被人撞见,也许是习以为常了,那对情侣一丝停顿都无,继续忘情的啃着;她反而吓的不轻,拔腿跑的像狗撵一般不说,心里还老担心被别人认出来,彷佛自己才是那对情侣之一似的,现在想想也是可笑。 可经历了大学四年的历练,各种言情小说、电视剧片段,让她的接受程度大大提升。别说手里的“小黄书”了,宋母前脚刚走,她下一秒便打开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还在心中默默同前世的作比较,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大婚当日,天还未亮,宋家便人来人往,忙碌了起来。 宋时落也被喊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由着春桃和喜娘摆弄,昨夜睡的晚,今天起的又这般早,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似睡非睡之间,忍过了净面、绞面和梳发,直到最后,看到喜娘拿起胭脂粉用力的往她脸上扑时,呛了她好大一口脂粉,才让她彻底惊醒。 待看到喜娘手中的脂粉,宋时落抗拒起来。不是她想特立独行,而是实在不想顶着一张像猴屁股般的脸出现在叶景琛面前,她都能想到那个场景有多瘆人。 制止了喜娘,宋时落自己动手,轻描淡抹,没一会儿一个天生丽质、风姿绰约的清雅美人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但这却惹得喜娘甚为不满,哪有新嫁娘大喜之日妆容如此清淡的,这虽美貌却不够喜庆。 最后,宋时落在喜娘不停地说教声中将口脂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整个人瞬间从温柔清雅的美人变成了一个皓齿朱唇、热烈奔放的美人。 等到一切刚准备妥当,便有人来报,叶家迎亲队伍已经出发。 两家同在县城,相距不远,便是迎亲队伍绕路也用不了多久。果然,大约不到一刻钟,她们已经听到了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以及宾客的道喜、孩童的嬉笑声。 宋时宇连同书院的好友一起堵在了院门处,不让新郎官如此顺利的接走新娘。 可,论学识他们所有人加一起也不是叶景琛的对手,她们设置的那些难关,对于叶景琛来说皆是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了。 孙氏及宋杏花在一边看热闹,看到新郎官如此顺利的通关,没忍住直嚷嚷着让宋时宇不要放水。 宋时宇及同窗好友听到皆是脸皮一红,却又不能当众解释,简直是个现实版的哑巴吃黄连。 在叶景琛闯关完成,宋时落拜别父母,便由宋时宇背着上了花轿,新人一走,宋家刚刚热闹的场面冷清不少,宋大勇夫妻更是心中百般不是味。 下轿、跨火盆、拜堂等礼仪,宋时落均在叶景琛的小心照护下完成,盖着红盖头,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途径便是手中的那一段红绸。 繁琐复杂的仪式结束,待宋时落步入洞房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得事情,直到坐在床上,她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才稍稍松懈了些。 只是没一会儿叶景琛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喜房,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让人不敢造次的叶景琛,今日彷佛变了个人,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所以大家也胆大不少,嬉闹着要看新娘。 进入喜房,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喜床上的宋时落,叶景琛笑意更胜,在喜娘的提醒下,拿起喜称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宋时落那一张容颜艳丽无双的相貌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屋内大多人之前均未曾见过宋时落的,此时突然见到这么一副风姿绰约、让人惊叹的相貌皆是一愣。 随之而来的便是夸赞,突然能理解为何叶景琛高中状元还会特意回江都迎娶宋家女,而非京城的高门贵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宋时落此时的模样瞬间让叶景琛想到这一句话,眼中、心中皆是满满的喜悦,双眼恨不得黏在宋时落身上。 被众人盯着的宋时落饶是心理素质再好、脸皮在厚,也感到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好在喜娘及时的开口,依次进入下一环节。 直到结发、交杯酒等仪式结束,叶景琛留下一句“等我”后便和众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他人是走了,却惹的宋时落脸红心跳,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坐立难安。 心不在焉的稍稍吃了点叶景琛专门差人送来的饭菜,还未等她做好心理建设,便有人推门进入。 叶景琛抬眼便见到强装镇定的少女那一双似小鹿般惊慌的眼眸,动作、语气多了几分轻柔。 红烛摇曳,喜床轻舞,一夜过后,叶景琛神清气爽、幸福洋溢。 而宋时落则目光幽怨的看着身旁之人,浑身酸痛、精神不济,气色也不佳。 想到昨夜,刚开始轻声细语、动作轻柔,答应只做一次的某人,不仅失了诚信,更是在清晨她好不容易进入睡眠之际,俯身而上,一直到天亮方休。 叶景琛自然看到宋时落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明白昨夜是他失了分寸,可她太过美好,让未经人事的他食髓知味,情不自禁。 “为夫失信,落儿便原谅我这一次,今晚容你好生休息。” 鉴于叶景琛认错态度良好,宋时落便不再追究,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日后叶景琛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守信过。 失信是常态,事后认错也及时,态度非一般的好,但就是“知错不改”,或者说“知错难改”。 几人回江都成亲,李嫣然气的不打一处来,宋时落出嫁,宋时宇提出退学经商,实在不是那块料,她不想读了 宋大勇虽然失望但也同意了,宋时落嫁去京城,宋家还在江都和扬州发展。 生意之事怎么帮娘家? 第199章 成亲 若是旁的女子可能看到这本书便会羞怯不已,不敢多看一眼,可宋时落不是旁的女子啊。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母胎单身至今,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前世大学校园,目之所及,搂搂抱抱、打情骂俏的情侣不在少数。 每天傍晚以后,校园的小树林便由白天的背诵交流地变成了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还记得刚入大学时,宋时落还是一个纯纯的小萌新,延续高三的好习惯一门心思的学习,有一天回去的晚了,便在小树林里撞见了一对抱在一起啃得忘乎所以的情侣,那场面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被人撞见,也许是习以为常了,那对情侣一丝停顿都无,继续忘情的啃着;她反而吓的不轻,拔腿跑的像狗撵一般不说,心里还老担心被别人认出来,彷佛自己才是那对情侣之一似的,现在想想也是可笑。 可经历了大学四年的历练,各种言情小说、电视剧片段,让她的接受程度大大提升。别说手里的“小黄书”了,宋母前脚刚走,她下一秒便打开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还在心中默默同前世的作比较,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大婚当日,天还未亮,宋家便人来人往,忙碌了起来。 宋时落也被喊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由着春桃和喜娘摆弄,昨夜睡的晚,今天起的又这般早,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似睡非睡之间,忍过了净面、绞面和梳发,直到最后,看到喜娘拿起胭脂粉用力的往她脸上扑时,呛了她好大一口脂粉,才让她彻底惊醒。 待看到喜娘手中的脂粉,宋时落抗拒起来。不是她想特立独行,而是实在不想顶着一张像猴屁股般的脸出现在叶景琛面前,她都能想到那个场景有多瘆人。 制止了喜娘,宋时落自己动手,轻描淡抹,没一会儿一个天生丽质、风姿绰约的清雅美人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但这却惹得喜娘甚为不满,哪有新嫁娘大喜之日妆容如此清淡的,这虽美貌却不够喜庆。 最后,宋时落在喜娘不停地说教声中将口脂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整个人瞬间从温柔清雅的美人变成了一个皓齿朱唇、热烈奔放的美人。 等到一切刚准备妥当,便有人来报,叶家迎亲队伍已经出发。 两家同在县城,相距不远,便是迎亲队伍绕路也用不了多久。果然,大约不到一刻钟,她们已经听到了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以及宾客的道喜、孩童的嬉笑声。 宋时宇连同书院的好友一起堵在了院门处,不让新郎官如此顺利的接走新娘。 可,论学识他们所有人加一起也不是叶景琛的对手,她们设置的那些难关,对于叶景琛来说皆是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了。 孙氏及宋杏花在一边看热闹,看到新郎官如此顺利的通关,没忍住直嚷嚷着让宋时宇不要放水。 宋时宇及同窗好友听到皆是脸皮一红,却又不能当众解释,简直是个现实版的哑巴吃黄连。 在叶景琛闯关完成,宋时落拜别父母,便由宋时宇背着上了花轿,新人一走,宋家刚刚热闹的场面冷清不少,宋大勇夫妻更是心中百般不是味。 下轿、跨火盆、拜堂等礼仪,宋时落均在叶景琛的小心照护下完成,盖着红盖头,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途径便是手中的那一段红绸。 繁琐复杂的仪式结束,待宋时落步入洞房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得事情,直到坐在床上,她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才稍稍松懈了些。 只是没一会儿叶景琛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喜房,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让人不敢造次的叶景琛,今日彷佛变了个人,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所以大家也胆大不少,嬉闹着要看新娘。 进入喜房,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喜床上的宋时落,叶景琛笑意更胜,在喜娘的提醒下,拿起喜称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宋时落那一张容颜艳丽无双的相貌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屋内大多人之前均未曾见过宋时落的,此时突然见到这么一副风姿绰约、让人惊叹的相貌皆是一愣。 随之而来的便是夸赞,突然能理解为何叶景琛高中状元还会特意回江都迎娶宋家女,而非京城的高门贵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宋时落此时的模样瞬间让叶景琛想到这一句话,眼中、心中皆是满满的喜悦,双眼恨不得黏在宋时落身上。 被众人盯着的宋时落饶是心理素质再好、脸皮在厚,也感到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好在喜娘及时的开口,依次进入下一环节。 直到结发、交杯酒等仪式结束,叶景琛留下一句“等我”后便和众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他人是走了,却惹的宋时落脸红心跳,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坐立难安。 心不在焉的稍稍吃了点叶景琛专门差人送来的饭菜,还未等她做好心理建设,便有人推门进入。 叶景琛抬眼便见到强装镇定的少女那一双似小鹿般惊慌的眼眸,动作、语气多了几分轻柔。 红烛摇曳,喜床轻舞,一夜过后,叶景琛神清气爽、幸福洋溢。 而宋时落则目光幽怨的看着身旁之人,浑身酸痛、精神不济,气色也不佳。 想到昨夜,刚开始轻声细语、动作轻柔,答应只做一次的某人,不仅失了诚信,更是在清晨她好不容易进入睡眠之际,俯身而上,一直到天亮方休。 叶景琛自然看到宋时落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明白昨夜是他失了分寸,可她太过美好,让未经人事的他食髓知味,情不自禁。 “为夫失信,落儿便原谅我这一次,今晚容你好生休息。” 鉴于叶景琛认错态度良好,宋时落便不再追究,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日后叶景琛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守信过。 失信是常态,事后认错也及时,态度非一般的好,但就是“知错不改”,或者说“知错难改”。 几人回江都成亲,李嫣然气的不打一处来,宋时落出嫁,宋时宇提出退学经商,实在不是那块料,她不想读了 宋大勇虽然失望但也同意了,宋时落嫁去京城,宋家还在江都和扬州发展。 生意之事怎么帮娘家? 第200章 惧内 两年后 京都,叶府 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手中抓着一只甜糕,迈着不稳的小短腿朝前跑着。 “小少爷,你慢点跑。”春桃及几位丫鬟、奶娘在身后追着,看着前面像下鸭子般走路的娃娃,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既不敢追的太紧担心他摔倒,也不敢放松,以免其噎着。 前面的小人儿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糕点往嘴巴里塞,春桃追上时,见手中已经没有糕点,小少爷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哪能不知道。 看着小人儿双手捂着嘴巴一副戒备的模样,春桃是又急又好笑,赶忙将其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小姐,糕点全在小少爷嘴巴里了。” 难怪老人都说小孩的手是最快的,他们几个大人眼瞅着小少爷抓起糕点都没拦住。 叶初尧,宋时落与叶景琛之子,上月刚满一周岁,不知是胃口过好,还是宋时落厨艺太过精湛,自六个月大开始添加辅食,便对食物充满热爱。 现已十三个月的叶初尧,长了十颗小乳牙,可以吃些软糯略带颗粒感的食物,可是想糕点却是不行。 今日的糕点过于黏腻,孩子太小容易卡住,可耐不住叶初尧向往美食的心,和出乎众人意料的速度,还是得逞了。 “尧尧,你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我给你烤些小熊饼干怎么样?” 看着春桃一个劲的哄弄,小初尧始终闭紧嘴巴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宋时落只得使出杀手锏。 果然,一听这话,小团子便双眼放光,连嘴里的美食都忘记了。 “¥”想起嘴巴被塞满的小团子,忙将糕点吐了出来。 “凉~吃干”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团子,忙兴奋的说道。 宋时落看着白白胖胖、一脸可爱的儿子,也是好笑,起身拉着他往厨房走去。 这边刚下朝的叶景琛,突然被人喊住。 “叶侍郎,走的这般急是要去哪里?”宋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自己兢兢业业几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官职,户部侍郎,从二品;而对方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小子,入朝为官不到三年,便已官至户部侍郎,与自己同级,他如何能甘心。 官职上比不过,可在姻亲这块他还是优越感十足的。 叶景琛虽是史上罕见连中三元之人,上京百姓口中惊才绝艳青年,更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是上京众人皆知并想与之交好之人。 可便是这般让人赞誉有加之人,却偏偏有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商户之妻,想到这他心中稍稍平顺一些,老天还是公平的。 上月叶府举办的抓周宴,京城凡事有头有脸之人皆前往添礼,而正是因此,叶景琛惧内之名传扬开来。 宋毅现在当众喊住他,便是想借此奚落一番,看叶景琛难堪的模样,他心中才痛快。 “下朝自然归家,不知宋侍郎有何指教?” 叶景琛站定回道,彷佛没有看到宋毅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般。 “要不说叶侍郎是我等的楷模,每日上朝、归家两点一线,叶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甭管叶景琛如何有能力,可如此惧内,夫纲不振,简直丢他们男人的脸面。 其他人虽不像宋毅那般直接,可脸上的神情还是透露出些许不赞同。 夫纲不振,在家还有何威严,让一个内宅夫人骑在自己身上成何体统? 上月满月宴,齐贵妃娘家大嫂齐夫人也亲自前往,并“好心”的为叶景琛送上两名豆蔻年华、貌美如花的少女,美其名曰为叶夫人分忧,伺候叶大人。 哪知被宋时落委婉的拒绝了,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罢了,可齐夫人不死心,让齐大人也在众人面前将这番“好心”送给叶景琛。 叶景琛的反应也是出乎大家意料,直接开口拒绝,当被追问原因时,更是直接说出“担心夫人不喜”的字样,尽管他表达了对夫人的喜爱,诸如此类会让夫人伤心的事情都不会做,但大家却彷佛没听到一般。 上京叶府,除了发展势头让众人关注,还有一件事情让京城夫人、小姐羡慕不已。 叶府的干净在京城独一无二。叶侍郎除了夫人外,没有任何侍妾、通房,而叶老夫人对叶夫人也极为疼爱,从未有过立规矩之事,可以说,宋时落在上京高官权贵眼中是令他们不屑的商户女,在世家夫人眼中却是令他们艳羡的叶侍郎的独宠妻。 “宋侍郎说笑了,要说楷模宋侍郎当之无愧,家里家外恣意潇洒、面面俱到。叶某不才,一颗心全在夫人身上,实在无暇他顾。” 闻言,宋毅嘴角的笑意未滞,自己确实有一房外室,虽不是众人皆知,可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对此大家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何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不为其他,便是在上京养外室着实不是什么稀奇事,试问在场之人哪个没有养过外室?能养得起外室也是男人能力的一种表现,你当谁都如叶景琛这般。 “叶夫人果然教夫有方,如叶侍郎这般情深的男子怕是不多了,我们在场的诸位可是自愧不如啊。” 针锋对麦芒,宋毅收敛怒气,笑里藏刀的回道,更是将在场的大人都卷了进来。 “我夫人自是好的,不过比起心胸,还是宋夫人略胜一筹,宋大人才是好福气。” 宋毅在外养外室,宋夫人都能忍住不动,心胸不可谓不大啊,只是这到底是夸赞还是奚落端看诸位怎么想了。 “叶大人不愧是连中三元之人,这口舌功夫当真厉害,但愿回府后,面对叶夫人也能如此硬气,方能不坠男儿骨气。” 宋毅看笑话没看成,反而被嘲讽一顿,丢下这句话,扭头便走了。 自此以后,市井之间关于叶侍郎惧内的消息越传越烈,并有着离事实越来越远的趋势。 叶侍郎的商户妻不仅相貌丑陋,更是河东狮,妒妇,叶侍郎每日兢兢业业为朝廷出力,回府之后还要被她管教,苦不堪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宋时落家暴叶景琛的传言,仅仅从叶景琛脖子上出现的红色印迹推测而出。 第200章 惧内 两年后 京都,叶府 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手中抓着一只甜糕,迈着不稳的小短腿朝前跑着。 “小少爷,你慢点跑。”春桃及几位丫鬟、奶娘在身后追着,看着前面像下鸭子般走路的娃娃,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既不敢追的太紧担心他摔倒,也不敢放松,以免其噎着。 前面的小人儿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糕点往嘴巴里塞,春桃追上时,见手中已经没有糕点,小少爷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哪能不知道。 看着小人儿双手捂着嘴巴一副戒备的模样,春桃是又急又好笑,赶忙将其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小姐,糕点全在小少爷嘴巴里了。” 难怪老人都说小孩的手是最快的,他们几个大人眼瞅着小少爷抓起糕点都没拦住。 叶初尧,宋时落与叶景琛之子,上月刚满一周岁,不知是胃口过好,还是宋时落厨艺太过精湛,自六个月大开始添加辅食,便对食物充满热爱。 现已十三个月的叶初尧,长了十颗小乳牙,可以吃些软糯略带颗粒感的食物,可是想糕点却是不行。 今日的糕点过于黏腻,孩子太小容易卡住,可耐不住叶初尧向往美食的心,和出乎众人意料的速度,还是得逞了。 “尧尧,你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我给你烤些小熊饼干怎么样?” 看着春桃一个劲的哄弄,小初尧始终闭紧嘴巴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宋时落只得使出杀手锏。 果然,一听这话,小团子便双眼放光,连嘴里的美食都忘记了。 “¥”想起嘴巴被塞满的小团子,忙将糕点吐了出来。 “凉~吃干”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团子,忙兴奋的说道。 宋时落看着白白胖胖、一脸可爱的儿子,也是好笑,起身拉着他往厨房走去。 这边刚下朝的叶景琛,突然被人喊住。 “叶侍郎,走的这般急是要去哪里?”宋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自己兢兢业业几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官职,户部侍郎,从二品;而对方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小子,入朝为官不到三年,便已官至户部侍郎,与自己同级,他如何能甘心。 官职上比不过,可在姻亲这块他还是优越感十足的。 叶景琛虽是史上罕见连中三元之人,上京百姓口中惊才绝艳青年,更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是上京众人皆知并想与之交好之人。 可便是这般让人赞誉有加之人,却偏偏有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商户之妻,想到这他心中稍稍平顺一些,老天还是公平的。 上月叶府举办的抓周宴,京城凡事有头有脸之人皆前往添礼,而正是因此,叶景琛惧内之名传扬开来。 宋毅现在当众喊住他,便是想借此奚落一番,看叶景琛难堪的模样,他心中才痛快。 “下朝自然归家,不知宋侍郎有何指教?” 叶景琛站定回道,彷佛没有看到宋毅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般。 “要不说叶侍郎是我等的楷模,每日上朝、归家两点一线,叶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甭管叶景琛如何有能力,可如此惧内,夫纲不振,简直丢他们男人的脸面。 其他人虽不像宋毅那般直接,可脸上的神情还是透露出些许不赞同。 夫纲不振,在家还有何威严,让一个内宅夫人骑在自己身上成何体统? 上月满月宴,齐贵妃娘家大嫂齐夫人也亲自前往,并“好心”的为叶景琛送上两名豆蔻年华、貌美如花的少女,美其名曰为叶夫人分忧,伺候叶大人。 哪知被宋时落委婉的拒绝了,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罢了,可齐夫人不死心,让齐大人也在众人面前将这番“好心”送给叶景琛。 叶景琛的反应也是出乎大家意料,直接开口拒绝,当被追问原因时,更是直接说出“担心夫人不喜”的字样,尽管他表达了对夫人的喜爱,诸如此类会让夫人伤心的事情都不会做,但大家却彷佛没听到一般。 上京叶府,除了发展势头让众人关注,还有一件事情让京城夫人、小姐羡慕不已。 叶府的干净在京城独一无二。叶侍郎除了夫人外,没有任何侍妾、通房,而叶老夫人对叶夫人也极为疼爱,从未有过立规矩之事,可以说,宋时落在上京高官权贵眼中是令他们不屑的商户女,在世家夫人眼中却是令他们艳羡的叶侍郎的独宠妻。 “宋侍郎说笑了,要说楷模宋侍郎当之无愧,家里家外恣意潇洒、面面俱到。叶某不才,一颗心全在夫人身上,实在无暇他顾。” 闻言,宋毅嘴角的笑意未滞,自己确实有一房外室,虽不是众人皆知,可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对此大家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何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不为其他,便是在上京养外室着实不是什么稀奇事,试问在场之人哪个没有养过外室?能养得起外室也是男人能力的一种表现,你当谁都如叶景琛这般。 “叶夫人果然教夫有方,如叶侍郎这般情深的男子怕是不多了,我们在场的诸位可是自愧不如啊。” 针锋对麦芒,宋毅收敛怒气,笑里藏刀的回道,更是将在场的大人都卷了进来。 “我夫人自是好的,不过比起心胸,还是宋夫人略胜一筹,宋大人才是好福气。” 宋毅在外养外室,宋夫人都能忍住不动,心胸不可谓不大啊,只是这到底是夸赞还是奚落端看诸位怎么想了。 “叶大人不愧是连中三元之人,这口舌功夫当真厉害,但愿回府后,面对叶夫人也能如此硬气,方能不坠男儿骨气。” 宋毅看笑话没看成,反而被嘲讽一顿,丢下这句话,扭头便走了。 自此以后,市井之间关于叶侍郎惧内的消息越传越烈,并有着离事实越来越远的趋势。 叶侍郎的商户妻不仅相貌丑陋,更是河东狮,妒妇,叶侍郎每日兢兢业业为朝廷出力,回府之后还要被她管教,苦不堪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宋时落家暴叶景琛的传言,仅仅从叶景琛脖子上出现的红色印迹推测而出。 第201章 软饭好吃 这个谣言不仅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便是在宫中的皇上也听到了此事,末日下朝时,专门将其留下,慰问一番。 “叶爱卿,近日过得如何?”皇上委婉的问。 “托陛下的福,微臣一切都好。” “坊间关于叶爱卿的传言可谓五花八门,朕也略有耳闻,不知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回陛下,坊间的传言实在有管中窥豹之嫌。微臣同妻子相识于微末,感情甚笃,不愿第三人插入我们夫妻之间,叶府人员才会如此简单。 断不是大家猜测的那般,我对夫人敬爱有加,此生能得夫人相伴,下官心满意足。” 叶景琛的这番话深得帝心,倒不是两人感情好,而是叶景琛没有攀权附会的心思,齐家送侍妾给叶景琛这件事他自是知晓,目的为何想必不言而喻,只怕朝中有此心思的不止齐家一人。 而叶景琛如今的这一番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表明断没有这种心思,还是独属于自己的纯臣。 这番话流传宫外,自是又引起了一番躁动,就连宋时落都好奇的问起了叶景琛,本来她不在意,可皇上亲自过问,她便有些担忧。 同叶景琛交谈后,彻底放了心,也更加自然的接受了悍妻妒妇的名声,越发的佛系起来。 不仅是她,叶景琛也是如此,别说现在说他惧内,便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吃软饭,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前段时日,因为兵部贪腐一案,皇上大为震怒,命大理寺彻查,凡是参与到贪腐一案的人员全部从重处罚,京城一时人人自危。 不管是内阁大臣,还是小官小吏,皆夹紧尾巴、小心翼翼;更是约束家人,缩减家中开支,以免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盯上,毕竟没有几人手脚是完全干净,经得住查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别到时候兵部贪腐一案没有参与,反而在其他方面的贪腐被查了个底儿掉,那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同众人节衣缩食相比,叶府则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彷佛不知道贪腐一案一般。 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叶侍郎为夫人举办了一场颇上规格的生辰宴。 生辰当日,叶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段时日因为此案,大家甚少外出,更别说参加宴会了,趁此机会凡是收到帖子的没有一人缺席,俨然将其当然成了放风宴。 有那同叶景琛交好之人,看着叶府满桌的珍馐美馔、散发着香味的美酒,不由的提醒道。 “叶侍郎,如今陛下因贪腐一案怒气正盛,还是需收敛锋芒才是。” 单看这些菜肴都不是他们这些官员能承担的起的,朝廷俸禄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叶景琛怎能不知晓这个道理,可去年因为外地办差,错过了宋时落的生辰,今年又因为有了初尧,他便想给妻子举办个热闹的生辰宴,一家三口开心一天。 “马大人之言在下明白,不过在下并不担心。”叶景琛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惭愧,在下入朝为官,家中一切全靠夫人打理,在下俸禄难以养家,一应开支也全凭夫人所赚。” 口中说着惭愧,面上却一副自豪之色,马大人闻言微怔。 猛然想起叶夫人的娘家——宋家,正是大庆数一数二的大粮商,皇商,不仅在粮食一块买卖极大,在美食、糕点一道也丝毫不逊色,且“宋记”所出的美食皆新颖无比。 只是宋家毕竟是宋家,哪怕叶夫人嫁妆丰厚,同叶家也没半毛钱关系。而叶大人刚刚还一副自豪的模样,这是在炫耀自己能吃上软饭嘛。 好,他们承认,他们是想吃也吃不上,可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用这般直接的说出来。 叶景琛显然没有听到马大人及诸位的心声,面上仍是一片喜色,看着让人碍眼极了。 软饭养胃啊,不论年纪还是肠胃,他们都比叶景琛更适合吃软饭,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啊。 大理寺如火如荼的收集证据,传唤了诸位大臣,却始终没有叶景琛,不知是秘密查过没有问题还是特意绕过了叶景琛,这便不为众人知晓了。 任何事物都抵不过时间,更何况谣言。 时日一久,关于叶景琛的各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唯有连中三元的叶尚书宠妻如命的传说流传了下来,不仅为后世的商户女提供了范本和希望,为女子的姻缘树立了榜样,更在无形之中提升了商户的地位,促进大庆商业的繁华。 第201章 软饭好吃 这个谣言不仅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便是在宫中的皇上也听到了此事,末日下朝时,专门将其留下,慰问一番。 “叶爱卿,近日过得如何?”皇上委婉的问。 “托陛下的福,微臣一切都好。” “坊间关于叶爱卿的传言可谓五花八门,朕也略有耳闻,不知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回陛下,坊间的传言实在有管中窥豹之嫌。微臣同妻子相识于微末,感情甚笃,不愿第三人插入我们夫妻之间,叶府人员才会如此简单。 断不是大家猜测的那般,我对夫人敬爱有加,此生能得夫人相伴,下官心满意足。” 叶景琛的这番话深得帝心,倒不是两人感情好,而是叶景琛没有攀权附会的心思,齐家送侍妾给叶景琛这件事他自是知晓,目的为何想必不言而喻,只怕朝中有此心思的不止齐家一人。 而叶景琛如今的这一番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表明断没有这种心思,还是独属于自己的纯臣。 这番话流传宫外,自是又引起了一番躁动,就连宋时落都好奇的问起了叶景琛,本来她不在意,可皇上亲自过问,她便有些担忧。 同叶景琛交谈后,彻底放了心,也更加自然的接受了悍妻妒妇的名声,越发的佛系起来。 不仅是她,叶景琛也是如此,别说现在说他惧内,便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吃软饭,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前段时日,因为兵部贪腐一案,皇上大为震怒,命大理寺彻查,凡是参与到贪腐一案的人员全部从重处罚,京城一时人人自危。 不管是内阁大臣,还是小官小吏,皆夹紧尾巴、小心翼翼;更是约束家人,缩减家中开支,以免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盯上,毕竟没有几人手脚是完全干净,经得住查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别到时候兵部贪腐一案没有参与,反而在其他方面的贪腐被查了个底儿掉,那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同众人节衣缩食相比,叶府则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彷佛不知道贪腐一案一般。 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叶侍郎为夫人举办了一场颇上规格的生辰宴。 生辰当日,叶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段时日因为此案,大家甚少外出,更别说参加宴会了,趁此机会凡是收到帖子的没有一人缺席,俨然将其当然成了放风宴。 有那同叶景琛交好之人,看着叶府满桌的珍馐美馔、散发着香味的美酒,不由的提醒道。 “叶侍郎,如今陛下因贪腐一案怒气正盛,还是需收敛锋芒才是。” 单看这些菜肴都不是他们这些官员能承担的起的,朝廷俸禄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叶景琛怎能不知晓这个道理,可去年因为外地办差,错过了宋时落的生辰,今年又因为有了初尧,他便想给妻子举办个热闹的生辰宴,一家三口开心一天。 “马大人之言在下明白,不过在下并不担心。”叶景琛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惭愧,在下入朝为官,家中一切全靠夫人打理,在下俸禄难以养家,一应开支也全凭夫人所赚。” 口中说着惭愧,面上却一副自豪之色,马大人闻言微怔。 猛然想起叶夫人的娘家——宋家,正是大庆数一数二的大粮商,皇商,不仅在粮食一块买卖极大,在美食、糕点一道也丝毫不逊色,且“宋记”所出的美食皆新颖无比。 只是宋家毕竟是宋家,哪怕叶夫人嫁妆丰厚,同叶家也没半毛钱关系。而叶大人刚刚还一副自豪的模样,这是在炫耀自己能吃上软饭嘛。 好,他们承认,他们是想吃也吃不上,可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用这般直接的说出来。 叶景琛显然没有听到马大人及诸位的心声,面上仍是一片喜色,看着让人碍眼极了。 软饭养胃啊,不论年纪还是肠胃,他们都比叶景琛更适合吃软饭,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啊。 大理寺如火如荼的收集证据,传唤了诸位大臣,却始终没有叶景琛,不知是秘密查过没有问题还是特意绕过了叶景琛,这便不为众人知晓了。 任何事物都抵不过时间,更何况谣言。 时日一久,关于叶景琛的各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唯有连中三元的叶尚书宠妻如命的传说流传了下来,不仅为后世的商户女提供了范本和希望,为女子的姻缘树立了榜样,更在无形之中提升了商户的地位,促进大庆商业的繁华。 第1章 回乡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进入扬州地界,入目处美景如画。 官道两旁的树木上生出嫩绿的树叶,草木钻出泥土,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路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放眼望去皆是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 宋时落车窗外的景色,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得轻松惬意起来,连日来赶路的疲劳彷佛都减轻了许多。 看向身旁端坐的叶景琛,以及他怀中安睡的儿子,心中的幸福感瞬间拉满。 今年是叶景琛父亲逝世十周年,便是平常人家也会隆重祭祀一番,更何况现在已身居高位的叶景琛了,因此特意告假回乡祭祀。 抵达扬州官驿时刚过午时,叶景琛便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出发,直接赶往小叶村。 宋时落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痴,叶母也从未出过远门,路上的行程皆由叶景琛决定,几人均无异议。 “如此更好,这一路奔波,我们大人还好,可苦了尧儿了。”叶母一脸心疼的看着神情恹恹的孙子,若不是想到丈夫从未见过孙子,孙子又如此可人疼,她真不想孙子遭这罪。 宋时落看着叶初尧那睡眼惺忪,一副没有清醒的模样,小脸肉嘟嘟的,面色更是白里透红,哪里有一丝奔波疲累的模样,反而婆母自己面色有些黄色、眼神中都透着疲累。 有一种累是奶奶觉得你累,说的大概便是此刻。 看破不说破,知道婆母对尧儿一贯的宠溺,说一句放在心尖上疼爱也不为过,宋时落早已习惯,便是秉持着男孩子要打小要吃苦历练,不能娇养的叶景琛,也保持了沉默。 叶家对于叶初尧小朋友的教育诡异的形成了两种极端。在奶奶面前,那是跌一跤都要请个大夫号脉看诊,生怕有个好歹; 而在爹娘面前,读书习字到小手磨了一层薄茧也未喊一声苦,更是收到叶景琛的影响,对自己要求颇高,不到六岁的稚龄,《三字经》《千字文》等幼儿启蒙书籍倒背如流不说,就连书法也工整、有力,比起宋时落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宋时落有时都佩服起儿子来,不仅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两人,最重要的是没有在奶奶的娇惯中长歪,可谓是受得起宠,也吃得起苦。 “娘,一会饭后,你同尧儿便好好歇息。”叶景琛应道。 几人吃完饭后,叶母便带着叶初尧小朋友回了房间歇息,叶景琛夫妻二人却没有起身回房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笑意,“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夫君若是不累的话,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如何?” “夫人盛情相邀,为夫自是甘之如饴,何来疲累一说。” 两人有说有笑的打趣了片刻,便出了官驿。 扬州府一如既往的繁华,二人一路走一路逛,偶尔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和吃食,也没忘记买些。 叶景琛双手提着宋时落搜罗的物品,看着身旁之人兴致满满的四处观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没错,成就感! 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心爱的人每日开心自在,不仅为其提供经济的自由,更重要的是能在精神上让她有所依靠,有安全感,有能力庇护她们及他们的亲人。 就像此刻,即便自己只是跟在其身旁,充当付钱及提物品的角色,他也满心欢喜。 “我们去贡院街看看,正好可以给尧儿带些糕点。” “一切听夫人的。” 自从宋时落嫁去京城之后,宋大勇将重心放在了种植这一块,但府城的铺子也没有丢下。 宋时宇退学后,宋大勇便负责农庄种植,铺子经营这一块交给了儿子负责。 好在宋时宇在商业这块还算有天赋,在宋时落的偶尔指点和宋大勇的亲手教导下,渐渐在扬州商业崭露头角,宋家铺子也从一家开至十多家,糕点开成连锁模式,杂货铺也由之前杂七杂八东西对方一起售卖而变成了按物品类型划分几种。 清明节书院休假,所以今日的贡院街略显冷清,尤其刚从河坊街过来,这种感觉更是被放大了。 “欢迎,客人需要点” “落儿?!” 今日正巧是孙氏在店里忙碌,余光瞥到有人进入,下意识的便张口招呼道,待看清来人时,不禁惊讶的喊了出来。 “落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听你爹提过一句,也没有具体日子。”孙氏激动的从柜面后走了出来,握住侄女的手一叠声的问道,“这次就你和侄女婿两人回来的吗?尧儿没有一起?” “大伯娘,我们今日刚到扬州,尧儿和婆母在驿站歇息,我和夫君便想过来看看。”宋时落笑意吟吟的依次回道。 此次回乡,也是宋时落出嫁后第一次回乡,早在出发前她便给爹娘写过信,因为主要给公公祭祖,所以打算之后再回宋家看望。 “亲家也来了,住什么驿站,到家里呀,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孙氏说风就是雨,说完便想解下围裙,被宋时落赶忙拦住。 “大伯娘,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回小叶村了,就不折腾了,待过两日我同夫君还会回村的。” 听到宋时落的话,孙氏便没有坚持,想到尧儿还在,忙起身到厨屋,将刚蒸好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全部包了起来。 “落儿,这些都是大伯娘午时刚做的,你带回去给尧儿吃。” “用不了这么多,尧儿哪能吃这些?”宋时落好笑的看着面前的糕点,这怕是十个尧儿也吃不掉啊。 “多备点总是好的,明日你们回村带点回去给家人尝尝。”孙氏考虑周全的说道,随后谦虚的看向侄女,“就是落儿别嫌弃大伯娘手艺不好啊。” “大伯娘谦虚了,你这手艺可比我好多了,多少年不做我都手生了呢。” 宋家糕点铺在府城共有两家,因为涉及到手艺问题,所以两家糕点铺的师傅都由家人担任,孙氏负责一家,宋杏花负责一家。 铺子归宿宋大勇,由宋时宇负责经营,宋大树及宋杏花两家以手艺入股,按铺子的收益分成,每月抽取所负责铺子的三成利润作为月钱。 这种经营模式正是宋时落所提出的,一方面能够帮助家人,让宋大树和宋杏花一家的生活得到提升,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凝聚力,铺子利润分成激发大家的积极性,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方子泄露的风险。 两人空手而来,离开时却提着大包的糕点,好在叶景琛人高马大,提着这些糕点和宋时落搜罗的小物件还算轻松。 眼见已至傍晚,天色不早,二人便打算回家,只是走至贡院街尽头时,宋时落见对面花灯亮起,姑娘们衣着轻薄、巧笑揽客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身旁之人。 第1章 回乡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进入扬州地界,入目处美景如画。 官道两旁的树木上生出嫩绿的树叶,草木钻出泥土,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路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放眼望去皆是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 宋时落车窗外的景色,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得轻松惬意起来,连日来赶路的疲劳彷佛都减轻了许多。 看向身旁端坐的叶景琛,以及他怀中安睡的儿子,心中的幸福感瞬间拉满。 今年是叶景琛父亲逝世十周年,便是平常人家也会隆重祭祀一番,更何况现在已身居高位的叶景琛了,因此特意告假回乡祭祀。 抵达扬州官驿时刚过午时,叶景琛便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出发,直接赶往小叶村。 宋时落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痴,叶母也从未出过远门,路上的行程皆由叶景琛决定,几人均无异议。 “如此更好,这一路奔波,我们大人还好,可苦了尧儿了。”叶母一脸心疼的看着神情恹恹的孙子,若不是想到丈夫从未见过孙子,孙子又如此可人疼,她真不想孙子遭这罪。 宋时落看着叶初尧那睡眼惺忪,一副没有清醒的模样,小脸肉嘟嘟的,面色更是白里透红,哪里有一丝奔波疲累的模样,反而婆母自己面色有些黄色、眼神中都透着疲累。 有一种累是奶奶觉得你累,说的大概便是此刻。 看破不说破,知道婆母对尧儿一贯的宠溺,说一句放在心尖上疼爱也不为过,宋时落早已习惯,便是秉持着男孩子要打小要吃苦历练,不能娇养的叶景琛,也保持了沉默。 叶家对于叶初尧小朋友的教育诡异的形成了两种极端。在奶奶面前,那是跌一跤都要请个大夫号脉看诊,生怕有个好歹; 而在爹娘面前,读书习字到小手磨了一层薄茧也未喊一声苦,更是收到叶景琛的影响,对自己要求颇高,不到六岁的稚龄,《三字经》《千字文》等幼儿启蒙书籍倒背如流不说,就连书法也工整、有力,比起宋时落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宋时落有时都佩服起儿子来,不仅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两人,最重要的是没有在奶奶的娇惯中长歪,可谓是受得起宠,也吃得起苦。 “娘,一会饭后,你同尧儿便好好歇息。”叶景琛应道。 几人吃完饭后,叶母便带着叶初尧小朋友回了房间歇息,叶景琛夫妻二人却没有起身回房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笑意,“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夫君若是不累的话,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如何?” “夫人盛情相邀,为夫自是甘之如饴,何来疲累一说。” 两人有说有笑的打趣了片刻,便出了官驿。 扬州府一如既往的繁华,二人一路走一路逛,偶尔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和吃食,也没忘记买些。 叶景琛双手提着宋时落搜罗的物品,看着身旁之人兴致满满的四处观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没错,成就感! 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心爱的人每日开心自在,不仅为其提供经济的自由,更重要的是能在精神上让她有所依靠,有安全感,有能力庇护她们及他们的亲人。 就像此刻,即便自己只是跟在其身旁,充当付钱及提物品的角色,他也满心欢喜。 “我们去贡院街看看,正好可以给尧儿带些糕点。” “一切听夫人的。” 自从宋时落嫁去京城之后,宋大勇将重心放在了种植这一块,但府城的铺子也没有丢下。 宋时宇退学后,宋大勇便负责农庄种植,铺子经营这一块交给了儿子负责。 好在宋时宇在商业这块还算有天赋,在宋时落的偶尔指点和宋大勇的亲手教导下,渐渐在扬州商业崭露头角,宋家铺子也从一家开至十多家,糕点开成连锁模式,杂货铺也由之前杂七杂八东西对方一起售卖而变成了按物品类型划分几种。 清明节书院休假,所以今日的贡院街略显冷清,尤其刚从河坊街过来,这种感觉更是被放大了。 “欢迎,客人需要点” “落儿?!” 今日正巧是孙氏在店里忙碌,余光瞥到有人进入,下意识的便张口招呼道,待看清来人时,不禁惊讶的喊了出来。 “落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听你爹提过一句,也没有具体日子。”孙氏激动的从柜面后走了出来,握住侄女的手一叠声的问道,“这次就你和侄女婿两人回来的吗?尧儿没有一起?” “大伯娘,我们今日刚到扬州,尧儿和婆母在驿站歇息,我和夫君便想过来看看。”宋时落笑意吟吟的依次回道。 此次回乡,也是宋时落出嫁后第一次回乡,早在出发前她便给爹娘写过信,因为主要给公公祭祖,所以打算之后再回宋家看望。 “亲家也来了,住什么驿站,到家里呀,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孙氏说风就是雨,说完便想解下围裙,被宋时落赶忙拦住。 “大伯娘,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回小叶村了,就不折腾了,待过两日我同夫君还会回村的。” 听到宋时落的话,孙氏便没有坚持,想到尧儿还在,忙起身到厨屋,将刚蒸好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全部包了起来。 “落儿,这些都是大伯娘午时刚做的,你带回去给尧儿吃。” “用不了这么多,尧儿哪能吃这些?”宋时落好笑的看着面前的糕点,这怕是十个尧儿也吃不掉啊。 “多备点总是好的,明日你们回村带点回去给家人尝尝。”孙氏考虑周全的说道,随后谦虚的看向侄女,“就是落儿别嫌弃大伯娘手艺不好啊。” “大伯娘谦虚了,你这手艺可比我好多了,多少年不做我都手生了呢。” 宋家糕点铺在府城共有两家,因为涉及到手艺问题,所以两家糕点铺的师傅都由家人担任,孙氏负责一家,宋杏花负责一家。 铺子归宿宋大勇,由宋时宇负责经营,宋大树及宋杏花两家以手艺入股,按铺子的收益分成,每月抽取所负责铺子的三成利润作为月钱。 这种经营模式正是宋时落所提出的,一方面能够帮助家人,让宋大树和宋杏花一家的生活得到提升,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凝聚力,铺子利润分成激发大家的积极性,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方子泄露的风险。 两人空手而来,离开时却提着大包的糕点,好在叶景琛人高马大,提着这些糕点和宋时落搜罗的小物件还算轻松。 眼见已至傍晚,天色不早,二人便打算回家,只是走至贡院街尽头时,宋时落见对面花灯亮起,姑娘们衣着轻薄、巧笑揽客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身旁之人。 第2章 宋时落之翻旧账 叶景琛见此,一脸莫名,一副静等解答的模样,而宋时落也没有让他多等,立马出了声。 “夫君不是疑惑莫语对你有偏见吗?” 不是叶景琛多心,而是莫语那小丫头心直口快、心事全摆在脸上,一点也不遮掩。 想到当初两人还未成婚之时,莫语便对他有莫名的敌意,那模样倒不是为自己,看起来像是为自家小姐抱不平似的,饶是他聪明一世,也没想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还请夫人明示。”叶景琛作势拱手道。 “答案便在眼前。”宋时落目光看向对面的青楼示意对方。 叶景琛转头看过去,更是一头雾水。 青楼? 别说未入仕时,自己从未进入过此地,就是如今官居高位,他也从未迈入此地一步,这在朝中诸位大人中可是仅此一例,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 长此以往,众人皆知,若想叶大人赴约,秦楼楚馆之所绝对不在此列,否则,不论是正经的商谈要事还是放松娱乐,叶大人一概不会踏足。 有此,叶大人惧内的名声有填了实锤,连带着宋时落也被传成了河东狮,不过叶景琛夫妻二人两人对此视若无睹,并未解释一句,显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而现在,叶景琛内心有些动摇,难道夫人不信任自己,之前以为的心意相通、彼此信任是自己的错觉? “恕为夫愚钝,还请夫人直说。” “当初夫君同程公子逛此处时,被莫语撞见过”越往后说底气越是不足。 宋时落心中疑惑,夫君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若是曾去过青楼,断不会否认,可观其神情,不似来过公此处。 难不成莫语看错了?想到莫语信誓旦旦的保证,且习武之人目力确实要比常人好的多,宋时落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方才自己看到此处,也是一时兴起提起此事,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毕竟这事发生在两人成婚之前,那时两人感情尚未明晰,没有互通心意,经历过前世自由恋爱的影响,她并不是思想保守之人,最重要的是经过婚后的相处,她相信对方即便逛青楼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本想以此事揶揄对方一二,看他出出糗,现在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哦,原是因为这个,夫人也信了?”叶景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明显底气不足的某人。 局面瞬间倒转了过来。 难得看到自家夫人如此模样,叶景琛怎能放过,略显伤心的继续道,“看来为夫在夫人眼中不过是个虚伪之人罢了。” “这事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莫语一说,夫人便信了,如今还拿出来质问为夫,怎能说是误会?” 看着对方一副戏精上身的模样,宋时落知道若是任由他继续,怕是没有一刻钟,不把此事上升到质变,让自己理亏割地赔偿不会停歇,因此她决定以暴制暴。 “我不信能如何?记得当初某人言之凿凿的对我说,若有心仪之人可随时取消婚约,那时怕是对我便有诸多不满。你堂堂会试头名,乡试解元,岂是我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所能高攀?” “别说叶解元行被看天香的美事,便是取消婚约,我一个小小的宋家女岂能说一个“不”字,怎的,如今便是连问也不能问一句?” “不问,你说对你有误解,如今问了,夫君又说妾身不信任你,质问于你,如此,日后凡事我便都不过问了。” 宋时落不带停歇的一连串说了出来,让刚刚还得意演戏的叶景琛看傻了眼。 看着自家夫人真假参半的控诉,叶景琛心虚,不敢继续下去,忙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一副讨好的模样。 “夫人言重了,你我夫妻一体,自是亲密无间、相互信任。此生能得夫人相伴,是为夫的荣幸,夫人天生丽质、蕙质兰心,是为夫高攀才是,以前年少无知,有眼无珠,还望夫人见谅,不必放在心上。” “刚刚为夫用词不当,夫妻之间有事自然可以敞开来说,夫人不问那是信任为夫,开口相问则是想问清事情,何来质问一说。夫人,你说为夫说的是也不是?” “哼~叶大人说是便是,妾身不敢有异议。”宋时落轻轻瞥了他一眼。 叶大人的称呼都出来了,叶景琛心中警铃大作,暗暗后悔刚刚演错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只和程致远一同来“宋记”一回,那次好像两人是走到了青楼门口,还记得当初程致远提议一同进去坐坐,见识一番,被他拒绝后,两人便离开了。 想到这里,叶景琛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夫人,莫语说她亲眼看到为夫进入青楼了?” “嗯?”正在佯装生气的宋时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好像没有这么说过。” “这便是了,当初我同程兄从“宋记”离开后,程兄提议进去,我拒绝了,两人便离开了,我猜测莫语那丫头大概看到我们往青楼走的身影,便有了这个误解。” 叶景琛仔细的解释了一番,生怕自己给夫人留下了不好印象。女人翻旧账加生气的威力太大,他可不想在体验了,日后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怕说明日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也深信不疑。 叶景琛如此一解释,宋时落便明白了此事的乌龙所在,难怪莫语为这个乌龙替自己不平多年。 莫语自小习武,身上自是有些江府的侠义之气,对男子三妻四妾、见异思迁的行为极看不惯,来到宋家,尤其体会到宋时落待她如妹妹一般,见到叶景琛如其他男子一般眠花宿柳,更是替宋时落不值,即便两人成婚以后,莫语仍然对叶景琛一脸戒备。 两人直到天微微黑时才回到驿站,刚一进门,便听到叶初尧询问叶母爹娘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想到从上京出发时答应儿子带他品尝扬州美食的话语,宋时落一脸的心虚。 “爹娘,你们回来了,尧儿睡醒了,你们都不见了。” “爹娘一起出门逛了逛,见尧儿累了,便没喊你。”宋时落一本正经的说道。 “尧儿不累,娘说话不算话,哼,再也不理娘了。”叶初尧小脸气鼓鼓的,背过身去,小小的人儿用整个身体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宋时落狠狠瞪了叶景琛一眼,本来打算早些回来的,都怪他。 叶景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夫人如今是越发的不好惹了,眼下的烂摊子自己还是乖乖的收拾好。 “尧儿,看看你娘给你买的扬州小玩意,都是你喜欢的类型。”叶景琛一边说,一边将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还特意发出不同的声响。 叶初尧强忍住没有做声,更是没有回头,他打算这次真的生气一回,让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后自己多带自己出门。 “看来尧儿不喜欢,那算了,这些明日带回村里分给其他小伙伴,就是可惜了这么多糕点,你娘特地给你买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现在还热乎着呢,既然你不喜欢吃,那便” “蛋糕在哪呢?我吃呢。”一道小身影飞速跑向桌面,眼睛放光的搜罗着吃食,看到满满一大包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哪里还记得生气这件事。 “哈哈,就是个小馋猫。”叶母看到孙子这副可爱的模样,宠溺的笑出声。 宋时落叶景琛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满满笑意,儿子一切都好,只嘴太馋,让他们哭笑不得,不知随了谁了。 第2章 宋时落之翻旧账 叶景琛见此,一脸莫名,一副静等解答的模样,而宋时落也没有让他多等,立马出了声。 “夫君不是疑惑莫语对你有偏见吗?” 不是叶景琛多心,而是莫语那小丫头心直口快、心事全摆在脸上,一点也不遮掩。 想到当初两人还未成婚之时,莫语便对他有莫名的敌意,那模样倒不是为自己,看起来像是为自家小姐抱不平似的,饶是他聪明一世,也没想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还请夫人明示。”叶景琛作势拱手道。 “答案便在眼前。”宋时落目光看向对面的青楼示意对方。 叶景琛转头看过去,更是一头雾水。 青楼? 别说未入仕时,自己从未进入过此地,就是如今官居高位,他也从未迈入此地一步,这在朝中诸位大人中可是仅此一例,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 长此以往,众人皆知,若想叶大人赴约,秦楼楚馆之所绝对不在此列,否则,不论是正经的商谈要事还是放松娱乐,叶大人一概不会踏足。 有此,叶大人惧内的名声有填了实锤,连带着宋时落也被传成了河东狮,不过叶景琛夫妻二人两人对此视若无睹,并未解释一句,显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而现在,叶景琛内心有些动摇,难道夫人不信任自己,之前以为的心意相通、彼此信任是自己的错觉? “恕为夫愚钝,还请夫人直说。” “当初夫君同程公子逛此处时,被莫语撞见过”越往后说底气越是不足。 宋时落心中疑惑,夫君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若是曾去过青楼,断不会否认,可观其神情,不似来过公此处。 难不成莫语看错了?想到莫语信誓旦旦的保证,且习武之人目力确实要比常人好的多,宋时落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方才自己看到此处,也是一时兴起提起此事,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毕竟这事发生在两人成婚之前,那时两人感情尚未明晰,没有互通心意,经历过前世自由恋爱的影响,她并不是思想保守之人,最重要的是经过婚后的相处,她相信对方即便逛青楼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本想以此事揶揄对方一二,看他出出糗,现在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哦,原是因为这个,夫人也信了?”叶景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明显底气不足的某人。 局面瞬间倒转了过来。 难得看到自家夫人如此模样,叶景琛怎能放过,略显伤心的继续道,“看来为夫在夫人眼中不过是个虚伪之人罢了。” “这事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莫语一说,夫人便信了,如今还拿出来质问为夫,怎能说是误会?” 看着对方一副戏精上身的模样,宋时落知道若是任由他继续,怕是没有一刻钟,不把此事上升到质变,让自己理亏割地赔偿不会停歇,因此她决定以暴制暴。 “我不信能如何?记得当初某人言之凿凿的对我说,若有心仪之人可随时取消婚约,那时怕是对我便有诸多不满。你堂堂会试头名,乡试解元,岂是我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所能高攀?” “别说叶解元行被看天香的美事,便是取消婚约,我一个小小的宋家女岂能说一个“不”字,怎的,如今便是连问也不能问一句?” “不问,你说对你有误解,如今问了,夫君又说妾身不信任你,质问于你,如此,日后凡事我便都不过问了。” 宋时落不带停歇的一连串说了出来,让刚刚还得意演戏的叶景琛看傻了眼。 看着自家夫人真假参半的控诉,叶景琛心虚,不敢继续下去,忙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一副讨好的模样。 “夫人言重了,你我夫妻一体,自是亲密无间、相互信任。此生能得夫人相伴,是为夫的荣幸,夫人天生丽质、蕙质兰心,是为夫高攀才是,以前年少无知,有眼无珠,还望夫人见谅,不必放在心上。” “刚刚为夫用词不当,夫妻之间有事自然可以敞开来说,夫人不问那是信任为夫,开口相问则是想问清事情,何来质问一说。夫人,你说为夫说的是也不是?” “哼~叶大人说是便是,妾身不敢有异议。”宋时落轻轻瞥了他一眼。 叶大人的称呼都出来了,叶景琛心中警铃大作,暗暗后悔刚刚演错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只和程致远一同来“宋记”一回,那次好像两人是走到了青楼门口,还记得当初程致远提议一同进去坐坐,见识一番,被他拒绝后,两人便离开了。 想到这里,叶景琛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夫人,莫语说她亲眼看到为夫进入青楼了?” “嗯?”正在佯装生气的宋时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好像没有这么说过。” “这便是了,当初我同程兄从“宋记”离开后,程兄提议进去,我拒绝了,两人便离开了,我猜测莫语那丫头大概看到我们往青楼走的身影,便有了这个误解。” 叶景琛仔细的解释了一番,生怕自己给夫人留下了不好印象。女人翻旧账加生气的威力太大,他可不想在体验了,日后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怕说明日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也深信不疑。 叶景琛如此一解释,宋时落便明白了此事的乌龙所在,难怪莫语为这个乌龙替自己不平多年。 莫语自小习武,身上自是有些江府的侠义之气,对男子三妻四妾、见异思迁的行为极看不惯,来到宋家,尤其体会到宋时落待她如妹妹一般,见到叶景琛如其他男子一般眠花宿柳,更是替宋时落不值,即便两人成婚以后,莫语仍然对叶景琛一脸戒备。 两人直到天微微黑时才回到驿站,刚一进门,便听到叶初尧询问叶母爹娘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想到从上京出发时答应儿子带他品尝扬州美食的话语,宋时落一脸的心虚。 “爹娘,你们回来了,尧儿睡醒了,你们都不见了。” “爹娘一起出门逛了逛,见尧儿累了,便没喊你。”宋时落一本正经的说道。 “尧儿不累,娘说话不算话,哼,再也不理娘了。”叶初尧小脸气鼓鼓的,背过身去,小小的人儿用整个身体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宋时落狠狠瞪了叶景琛一眼,本来打算早些回来的,都怪他。 叶景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夫人如今是越发的不好惹了,眼下的烂摊子自己还是乖乖的收拾好。 “尧儿,看看你娘给你买的扬州小玩意,都是你喜欢的类型。”叶景琛一边说,一边将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还特意发出不同的声响。 叶初尧强忍住没有做声,更是没有回头,他打算这次真的生气一回,让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后自己多带自己出门。 “看来尧儿不喜欢,那算了,这些明日带回村里分给其他小伙伴,就是可惜了这么多糕点,你娘特地给你买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现在还热乎着呢,既然你不喜欢吃,那便” “蛋糕在哪呢?我吃呢。”一道小身影飞速跑向桌面,眼睛放光的搜罗着吃食,看到满满一大包的鸡蛋糕和戚风蛋糕,哪里还记得生气这件事。 “哈哈,就是个小馋猫。”叶母看到孙子这副可爱的模样,宠溺的笑出声。 宋时落叶景琛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满满笑意,儿子一切都好,只嘴太馋,让他们哭笑不得,不知随了谁了。 第3章 衣锦返乡 次日一早,两辆马车低调的驶入小叶村,宋时落掀开车帘一角看向村落。 小叶村距离松树村大概三四十里地,不算太远可也不近,自幼身在县城,连松树村都甚少回去的宋时落对小叶村自是一无所知,只当初成亲来过小叶村。 可眼前的小叶村与当时宋时落所见的小叶村可谓是截然不同,一丝从前的影子都无。 不止她,就连身旁的叶景琛也是一脸好奇的向外看,只是眼神中蕴含着一丝了然。 将将吃完早饭,拿着锄头打算下地干活的村民们,起初看到这辆马车也并无兴致,毕竟现今的小叶村已经今非昔比,以前一辆牛车进村都会惹的大家争相围观,可现在三不五时村里就会出现一次马车,时日一久,大家也便见怪不怪了。 见这辆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了叶家院门处,众人方才一愣,眼神中多了丝兴趣。 小叶村之所以变成如今在江都县都首屈一指的村子,正是因为出了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据传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就是整个大庆历史上也没有几人,而这个状元郎正是出自叶家,这还了得。 虽然都驻足观看,但大家心中明白不可能,景琛那孩子现在可是大官,远在上京,自成亲后,就没回来过,估计这又是哪家有事相求、慕名而来的。 这几年,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外人不知情,都以为叶老太身为叶景琛的祖母,必定能说的上话,遇上难事自然上门求助、攀关系。 但旁人不知情,他们心里可是门清,叶老太一碗水端不平,在叶老头及叶修文死后,对大房一向苛待,同大儿媳和景琛那孩子早已离心。 想当初在祠堂,叶景琛可是当着全族人的面做出承诺,也定下了规矩。凡是对族人有益且不违背律法的,他都会尽己所能的去做,修祠堂、兴族田、建学堂等; 族人需克己修身,好好教导儿孙辈进学,不论日后行何事,均不可打着他的旗号行收受贿赂或者欺压他人之事,一旦发现,不仅不会庇护,严重者将逐出叶氏一族。 也许是族人们警醒,也许是族长约束有方,更或许是时日尚浅,小叶村确实没有出现不良行迹,便是叶老太也不敢太过,凡是重金求上门的一律拒收,偶尔有些不值钱的物件或吃食才会收下一二。 正当大家心中纷纷猜测时,马车上的人下来了,小叶村顿时沸腾了!!! 叶景琛下车后并未离开,转身将尧哥儿抱下马车,在伸手扶着宋时落下车,那边叶母也已下车,几人便走进了叶家大院。 “那是景琛,我没看眼花?”一个村民边揉着眼睛边问身旁的人。 “我看着也像,不过应该不可能,谁不知道景琛在京城做大官呢,这不年不节又没啥事,怎么可能回来。” “就是,肯定看错了,景琛自打做了官老爷,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再说了,听说做了官,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景琛那孩子现在都发福了,怎么可能还像之前那般修长隽秀。” 大家听到这话皆凑趣的哈哈大笑,只是笑声未落,便又有人出声质疑。 “刚刚我看的真真的,旁边那个夫人就是叶老大家的,景琛是孩子会发福,叶老大家的应该不会变化太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想弄清楚可又不敢到叶老太家一探究竟。 自叶景琛飞黄腾达后,叶老太行事越发的猖狂,让大家实在心有余悸。 一个村子住着,难免有些摩擦,以前大家打一架或者骂一架便罢,叶老太以往也是如此,可现在稍有不顺心如意的,便当场发作,打骂都是常事,除了杖着年纪大倚老卖老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了叶景琛这个坚定的后盾。 之前行事,叶老太还会思虑一二,毕竟若是惹来众怒,族长责罚在所难免,一句“逐出叶氏一族”便能扼住她的喉咙,让她一动不敢动。 可现在,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心中毫无顾忌,毕竟整个小叶村是靠着叶家长孙兴旺起来的,总不能将她——叶景琛的祖母逐出叶氏一族。 小叶村村民们也懂这个道理,别说主动上门惹她了,平日里就差将她当作瘟神一般避而远之了,就连叶修武一家也是如此,若是和他们发生争执,叶老太可不会袖手旁观,那又是一场混战,非族长出面不可平息啊。 最后还是有那脑袋活络的喊了一声,“走,问问族长去。”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往老族长家去了。 叶母拉着尧哥儿走进院子,吴氏正在洗碗,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瞬间喜出望外。 “大嫂,景琛,你们怎么回来了?”遂而转身朝堂屋喊道,“娘、修武,景琛回来了。” “景琛,你怎的突然回来了,都不事先打声招呼。”叶修武热情的上前同侄子招呼道。 “不是在京城做官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叶老太也疑惑问道。 “是啊,景琛,你没犯啥事?”听到叶老太的话,母子同心,叶修武瞬间听懂了,有些担忧的问道。 只是话音刚落便被吴氏暗暗掐了一把,吴氏看着叶母明显不悦的脸色,对着叶景琛讨好道。 “景琛,你二叔也是担心你,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啊。” “对,景琛,是二叔不会说话,别和二叔一般见识” “祖母、二叔、二婶,且听我说。”叶景琛摇头,并制止叶修武继续输出,在这么说下去,他何时有机会说话。 “今年是爹逝世十整年,故特向陛下告假,回乡祭祀,祖母不用担忧,孙儿在京城仕途顺畅,并无意外。” 闻言叶修武忙点头应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吴氏转眼看到了叶母手中拉着的孩童又开了口。 “这边是尧哥儿,长的真好,和景琛小时候一模一样,日后定也是个状元郎。” 几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未等他们出去查看,叶老族长便走进了叶家,身后自然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几天前,叶老族长便收到了叶景琛的信件,知晓他回乡祭祀一事,没想到今日便到了。 “族长,近来可好?”叶景琛见到老族长,行礼相问。 “好好好,托景琛的福,整个小叶村都很好。”看到叶景琛依然同从前那般行晚辈礼,态度恭敬从容,丝毫没有身居高位便心存藐视,叶老族长满是褶子的老手轻轻的拍了拍叶景琛的肩膀。 “自收到你的信件,我便着手准备祭祀物件,如今已准备妥当,今年,我们小叶村便好好的祭祀一番。” 叶家院子里挤满了村民,甚至就连一圈院墙上也趴满了人,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真是叶景琛,皆激动不已,心中自豪万千,想到以往十里八村对他们的羡慕和奉承,若是让他们知晓叶景琛回乡祭祀,怕不是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想到这里,均不自觉的抬起来头。 只有一旁的叶老太和叶修武听到叶景琛竟然给族长写了信件,却没给他们写一封,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给你们写了,你们能看懂吗? 清明前一日,便是叶氏一族祭祀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皆聚在了祠堂处,男丁在祠堂里面,妇人和女娃娃们则候在祠堂外,毕竟如此热闹的祭祀难得来一次。 男丁们在池塘里,由族长带着大家抚今悼昔的祭祀,妇人们便在祠堂外小声的议论着,有那嘴馋的甚至还嗑着瓜子,只是也极力压制着声音。 宋时落便是大家议论的重点对象,从出身、相貌出发,到成亲、生子结束,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宋时落的生平拼凑个七七八八,且真实性还不低。 小叶村百年难出一个的好儿郎被宋家女摘走,怎么不让人羡慕。家中有女儿的,想到自家的女婿,便直摇头,怨自己不该比较,只是对宋家女倒也不嫉妒,毕竟自家女儿是啥样自己心里有数,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一点没错。 祭祀结束,妇人们的议论也渐渐歇了,众人除了满心的羡慕,还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宋家女乃是命定的有福之人,命中注定来世上享福的,便是有一两道反驳的声音也被大家集体驳回。 只是这些议论,宋时落一概不知,满心想着的尧哥儿入族谱一事,这也是此次回乡唯二重要的事情。 从祠堂回来,尧哥儿也拉着母亲和祖母说个不停,将祭祀的事宜一一道来,间或有不懂的还会问向爹娘,一时间,叶家大院充满了孩童稚嫩的声音和大人的耐心解答声,温馨而美好。 第3章 衣锦返乡 次日一早,两辆马车低调的驶入小叶村,宋时落掀开车帘一角看向村落。 小叶村距离松树村大概三四十里地,不算太远可也不近,自幼身在县城,连松树村都甚少回去的宋时落对小叶村自是一无所知,只当初成亲来过小叶村。 可眼前的小叶村与当时宋时落所见的小叶村可谓是截然不同,一丝从前的影子都无。 不止她,就连身旁的叶景琛也是一脸好奇的向外看,只是眼神中蕴含着一丝了然。 将将吃完早饭,拿着锄头打算下地干活的村民们,起初看到这辆马车也并无兴致,毕竟现今的小叶村已经今非昔比,以前一辆牛车进村都会惹的大家争相围观,可现在三不五时村里就会出现一次马车,时日一久,大家也便见怪不怪了。 见这辆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了叶家院门处,众人方才一愣,眼神中多了丝兴趣。 小叶村之所以变成如今在江都县都首屈一指的村子,正是因为出了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据传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就是整个大庆历史上也没有几人,而这个状元郎正是出自叶家,这还了得。 虽然都驻足观看,但大家心中明白不可能,景琛那孩子现在可是大官,远在上京,自成亲后,就没回来过,估计这又是哪家有事相求、慕名而来的。 这几年,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外人不知情,都以为叶老太身为叶景琛的祖母,必定能说的上话,遇上难事自然上门求助、攀关系。 但旁人不知情,他们心里可是门清,叶老太一碗水端不平,在叶老头及叶修文死后,对大房一向苛待,同大儿媳和景琛那孩子早已离心。 想当初在祠堂,叶景琛可是当着全族人的面做出承诺,也定下了规矩。凡是对族人有益且不违背律法的,他都会尽己所能的去做,修祠堂、兴族田、建学堂等; 族人需克己修身,好好教导儿孙辈进学,不论日后行何事,均不可打着他的旗号行收受贿赂或者欺压他人之事,一旦发现,不仅不会庇护,严重者将逐出叶氏一族。 也许是族人们警醒,也许是族长约束有方,更或许是时日尚浅,小叶村确实没有出现不良行迹,便是叶老太也不敢太过,凡是重金求上门的一律拒收,偶尔有些不值钱的物件或吃食才会收下一二。 正当大家心中纷纷猜测时,马车上的人下来了,小叶村顿时沸腾了!!! 叶景琛下车后并未离开,转身将尧哥儿抱下马车,在伸手扶着宋时落下车,那边叶母也已下车,几人便走进了叶家大院。 “那是景琛,我没看眼花?”一个村民边揉着眼睛边问身旁的人。 “我看着也像,不过应该不可能,谁不知道景琛在京城做大官呢,这不年不节又没啥事,怎么可能回来。” “就是,肯定看错了,景琛自打做了官老爷,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再说了,听说做了官,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景琛那孩子现在都发福了,怎么可能还像之前那般修长隽秀。” 大家听到这话皆凑趣的哈哈大笑,只是笑声未落,便又有人出声质疑。 “刚刚我看的真真的,旁边那个夫人就是叶老大家的,景琛是孩子会发福,叶老大家的应该不会变化太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想弄清楚可又不敢到叶老太家一探究竟。 自叶景琛飞黄腾达后,叶老太行事越发的猖狂,让大家实在心有余悸。 一个村子住着,难免有些摩擦,以前大家打一架或者骂一架便罢,叶老太以往也是如此,可现在稍有不顺心如意的,便当场发作,打骂都是常事,除了杖着年纪大倚老卖老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了叶景琛这个坚定的后盾。 之前行事,叶老太还会思虑一二,毕竟若是惹来众怒,族长责罚在所难免,一句“逐出叶氏一族”便能扼住她的喉咙,让她一动不敢动。 可现在,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心中毫无顾忌,毕竟整个小叶村是靠着叶家长孙兴旺起来的,总不能将她——叶景琛的祖母逐出叶氏一族。 小叶村村民们也懂这个道理,别说主动上门惹她了,平日里就差将她当作瘟神一般避而远之了,就连叶修武一家也是如此,若是和他们发生争执,叶老太可不会袖手旁观,那又是一场混战,非族长出面不可平息啊。 最后还是有那脑袋活络的喊了一声,“走,问问族长去。”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往老族长家去了。 叶母拉着尧哥儿走进院子,吴氏正在洗碗,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瞬间喜出望外。 “大嫂,景琛,你们怎么回来了?”遂而转身朝堂屋喊道,“娘、修武,景琛回来了。” “景琛,你怎的突然回来了,都不事先打声招呼。”叶修武热情的上前同侄子招呼道。 “不是在京城做官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叶老太也疑惑问道。 “是啊,景琛,你没犯啥事?”听到叶老太的话,母子同心,叶修武瞬间听懂了,有些担忧的问道。 只是话音刚落便被吴氏暗暗掐了一把,吴氏看着叶母明显不悦的脸色,对着叶景琛讨好道。 “景琛,你二叔也是担心你,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啊。” “对,景琛,是二叔不会说话,别和二叔一般见识” “祖母、二叔、二婶,且听我说。”叶景琛摇头,并制止叶修武继续输出,在这么说下去,他何时有机会说话。 “今年是爹逝世十整年,故特向陛下告假,回乡祭祀,祖母不用担忧,孙儿在京城仕途顺畅,并无意外。” 闻言叶修武忙点头应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吴氏转眼看到了叶母手中拉着的孩童又开了口。 “这边是尧哥儿,长的真好,和景琛小时候一模一样,日后定也是个状元郎。” 几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未等他们出去查看,叶老族长便走进了叶家,身后自然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几天前,叶老族长便收到了叶景琛的信件,知晓他回乡祭祀一事,没想到今日便到了。 “族长,近来可好?”叶景琛见到老族长,行礼相问。 “好好好,托景琛的福,整个小叶村都很好。”看到叶景琛依然同从前那般行晚辈礼,态度恭敬从容,丝毫没有身居高位便心存藐视,叶老族长满是褶子的老手轻轻的拍了拍叶景琛的肩膀。 “自收到你的信件,我便着手准备祭祀物件,如今已准备妥当,今年,我们小叶村便好好的祭祀一番。” 叶家院子里挤满了村民,甚至就连一圈院墙上也趴满了人,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真是叶景琛,皆激动不已,心中自豪万千,想到以往十里八村对他们的羡慕和奉承,若是让他们知晓叶景琛回乡祭祀,怕不是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想到这里,均不自觉的抬起来头。 只有一旁的叶老太和叶修武听到叶景琛竟然给族长写了信件,却没给他们写一封,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给你们写了,你们能看懂吗? 清明前一日,便是叶氏一族祭祀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皆聚在了祠堂处,男丁在祠堂里面,妇人和女娃娃们则候在祠堂外,毕竟如此热闹的祭祀难得来一次。 男丁们在池塘里,由族长带着大家抚今悼昔的祭祀,妇人们便在祠堂外小声的议论着,有那嘴馋的甚至还嗑着瓜子,只是也极力压制着声音。 宋时落便是大家议论的重点对象,从出身、相貌出发,到成亲、生子结束,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宋时落的生平拼凑个七七八八,且真实性还不低。 小叶村百年难出一个的好儿郎被宋家女摘走,怎么不让人羡慕。家中有女儿的,想到自家的女婿,便直摇头,怨自己不该比较,只是对宋家女倒也不嫉妒,毕竟自家女儿是啥样自己心里有数,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一点没错。 祭祀结束,妇人们的议论也渐渐歇了,众人除了满心的羡慕,还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宋家女乃是命定的有福之人,命中注定来世上享福的,便是有一两道反驳的声音也被大家集体驳回。 只是这些议论,宋时落一概不知,满心想着的尧哥儿入族谱一事,这也是此次回乡唯二重要的事情。 从祠堂回来,尧哥儿也拉着母亲和祖母说个不停,将祭祀的事宜一一道来,间或有不懂的还会问向爹娘,一时间,叶家大院充满了孩童稚嫩的声音和大人的耐心解答声,温馨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