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霸王龙》 第1章 沈嘉绵 夜色正浓,清冷的月色透过纸窗映射在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屋内即将燃尽的蜡烛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 知青小心翼翼的将残烛取下又换了新的,而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依旧面色苍白,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忍不住轻叹口气。 二小姐前两日意外落水,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后来好不容易退热了,却至今未醒。如今城里的大夫都找遍了,仍未见一丝好转。 仔细的替自家主子理了理被角后,知青便踱步退了出去。 屋内烛火轻摇,更深夜静。就这样过了许久。 渐渐的,月光照映下床榻四周慢慢散播出一波波细微的光圈,隔壁浅眠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昏睡。 突然,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沈嘉绵”努力瞪大了双眼,陌生的一切映入眼帘,呼吸间更是没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怎么回事,它刚刚明明正趴在自己的巢穴里孵蛋,不过打个盹的功夫,怎么睁开眼就到了这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 微微侧头,不远处还有根棍子散发着细微的光亮。 “沈嘉绵”警惕的环视一圈,耳朵仔细的探听着周围的动静,确认安全后,便想爬起来四处巡视一下这个奇怪的地方。 动作间皮肤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沈嘉绵”低头一瞧,顿时傻了眼。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它身上的鳞片呢?不仅全身坚固的鳞片不见了,就连它强健的后肢、最引以为傲的牙齿和尖爪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细嫩皮肉。 它可是整片森林中最俊美的霸王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丑陋的模样。 “沈嘉绵”下意识的朝着那根光影晃动的棍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片刻之后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看着自己极其丑陋又不协调的四肢,此时此刻“沈嘉绵”心中只剩下惊恐,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霸王龙生存法则第二条:打不过就逃!毕竟现在自己连自保的资本都没有了。 “沈嘉绵”竭尽全力的想要控制不受驱使的四肢,扭曲的往周边挪动着,想要寻找逃离这个地方的出口,结果没注意直接一个踉跄从床上摔了下来。 天知道,它的尾巴为什么也不见了!自从成年后它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沈嘉绵”心中一阵悲愤,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害自己摔下来的木头,一发狠直接用脑袋顶了上去,只听“咣”的一声,刚刚才醒过来的“沈嘉绵”又晕了过去,不过这次是撞晕的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府里的下人慢慢有了动静,知青知夏两人起床,手脚麻利的梳妆,穿戴整齐后,便往沈嘉绵屋内走去,准备伺候主子。 结果刚走进房内就看见沈嘉绵额头青肿的躺在地上,两人瞬间惊呼出声,齐齐的扑到沈嘉绵身旁“小姐!”“小姐,小姐怎么会躺在地上!” 知青满脸惊慌,昨天晚上自己明明亲眼看见二小姐躺在床上,怎么现在却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额头还受了伤! 两人合力将沈嘉绵扶回了床上,忙不迭的差人去请大夫。出云阁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知夏用手背探了探沈嘉绵的额头,确认没有再起热。而后小心翼翼的替沈嘉绵整理蓬乱的发丝,知青红着眼眶,拿着帕子沾了点水,递给床边伺候的知夏。喃喃道:“都怪我,昨晚没在这守着小姐。” 如果她昨晚守在小姐身边,小姐就不会从床上掉下来,也不会受伤。 知夏拿着帕子一边轻拭着沈嘉绵的额头一边无奈道:“行了,先别说这些了,赶紧去给老爷夫人送个信!” 知青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涌起一阵激动:“知夏,你是说小姐昨晚醒了!” 知夏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姐额头上的伤明显是撞伤,而且他们两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小姐是侧躺在地上而不是脸朝下,又怎么会是从床上掉下来磕到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小姐昨晚醒了。 知青激动地急忙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 知夏望着她欢脱的背影摇了摇头,侧首看向躺在床上的沈嘉绵,手中动作停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另一旁,沈家夫妇听闻沈嘉绵昨夜醒了,连忙带人赶了过来,出云阁内沈嘉绵的几个丫鬟都早已经在屋里候着。 “拜见老爷、夫人。” 沈德茂拜拜手,顾氏更是直奔床榻,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依旧面色苍白,额头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顾氏忍不住呵责道:“到底怎么回事,昨夜小姐既然醒了又怎么会受伤?” 知青知夏闻言立马俯身跪在了地上,知青惶恐道:“回夫人,都是奴婢们的错,昨夜是奴婢值守,是奴婢没能照看好二小姐。” 此时知青心中也是一片懊悔,昨晚本是她替二小姐守夜,知夏是过来陪她。 二小姐心善,以往从不让奴婢们在塌下守着,都是让她们去隔壁的房间歇息。以往夜里有什么动静,她们也都能听见,只是昨晚不知怎的,连小姐醒了受伤这么大的动静她们都没听见,两个人睡得特别沉。 沈德茂蹙着眉,富态圆润的脸上更是带了少有的威严:“小姐卧床,你们不好好守着伺候,如今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再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两人,到底是打小伺候在嘉绵身边的人,他也不好处置的太过:“福伯,罚她们三个月的例银。” 站在一旁的福伯颔首应了声。只罚了三个月的例银,在他看来已经算是轻的了。 言语间大夫也赶了过来,顾不上寒暄,顾氏连忙给王老头让了位置,沈德茂也是在一旁叮嘱道:“劳烦大夫替我儿瞧瞧。” 王老头颔首,凑近后放下药箱,将手搭在帕子上,仔细的替沈嘉绵诊了诊脉。 几息后又看了看其额头上的伤口,最后起身拱手道:“回沈老爷夫人,小姐如今已高热已退,暂无大碍,既已苏醒好生将养便可。至于额头上的伤,应是撞击所致,老夫这就给沈小姐开一些活血祛瘀,滋补养身的方子。” 顾氏闻言连忙道谢:“多谢大夫,劳驾。” 沈德茂闻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待送走王老头之后,顾氏一脸激动的望着沈德茂,“老爷,嘉绵没事了!”沈德茂紧握住顾氏的双手,心中的大石头也是落了下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之前沈嘉绵一直高烧不退,后又陷入昏迷,大夫虽未直说,但明里暗里的不难猜出其隐意。沈家夫妻俩为此忧心如焚,如今沈嘉绵大好,合该是老天保佑。 顾氏决定明日便去庙里多给菩萨上两柱香。 就在众人雀跃之际,知意从门外走了进来:“老爷夫人,三小姐和秦姨娘来了。” 第2章 失忆了? 顾氏闻言嘴角的笑意微敛,慢慢绷紧了嘴唇,她们怎么来了。 沈德茂轻咳了一声,心虚的瞟了一眼顾氏,而后出声道:“夫人,我方才想起账房的那群人还在等着我呢,为夫就先走了。” 说完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二小姐,就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秦柳月和沈嘉蕊刚进来便看见沈德茂急冲冲的往外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娘俩。 沈嘉蕊不甘心的噘了噘嘴,但是此刻又不敢在顾氏面放肆,只得看着父亲逃也似的走了。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但凡在顾氏面前,父亲从来都不肯正眼瞧一下她们。 母女二人走近,规规矩矩的朝着顾氏行礼。 “拜见夫人。” “拜见母亲。” 顾氏瞥了她们一眼,语气淡淡的回道:“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顾氏对这母女二人的不喜,可有些人偏偏装着不懂得样子硬是要往上凑。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秦柳月满脸关切的望向顾氏:“妾身听闻昨晚上二小姐醒了,如今收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不知二小姐现下可好?” 一旁的沈嘉蕊也是副忧心不已的样子:“是呀母亲,二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顾氏虽不想搭理她们,可身为沈家的当家主母,有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微微抬手理了理沈嘉绵额间的碎发,顾氏回道:“大夫说了,已无大碍。” 秦柳月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妾身就知道二小姐是个有福的,如今果然能够转危为安。”言语间满,还不忘关心顾氏“姐姐近日也憔悴了许多,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呀。” 跟在顾氏身旁的魏嬷嬷板着脸回道:“劳姨娘挂怀,不过姨娘有时间不如多看着点五公子,奴婢听闻五公子近日又偷跑出府与人斗鸡,被老爷抓了个正着。” 秦柳月的嘴角一僵,讪讪的笑了一声。该死的,这个老妪婆。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秦氏心中愤恨,面上却不敢显现丝毫不满。 沈嘉蕊紧咬唇瓣,听到大夫说沈嘉绵已无大碍,心中最后一丝期盼也被消磨殆尽。沈嘉绵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真是可惜了。 就在这僵持之际,把自己撞晕的“沈嘉绵”终于再次醒了过来,还没清醒时,就听见耳边一阵阵聒噪的说话声。 懵登的睁开双眼,便看到自己周边围了一群的两脚兽,最古怪的是,作为一只纯种霸王龙,自己竟然能听懂他们说话。 “沈嘉绵”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这只两脚兽,心中竟无端升起了一股亲近之意。 顾氏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视线,低头就发现自家女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霎时间也顾不得眼前蹦跶的俩人,急切的捧住沈嘉绵的双手:“嘉绵,我的儿,你醒了!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秦柳月和沈嘉蕊对视了一眼,也凑了上来,“二小姐你可醒了,这些日子老爷和夫人可为你担心坏了!”秦柳月看着躺在床上双眼发懵的沈嘉绵,心里暗叹道,怎么没有反应,不会是傻了。 “沈嘉绵”看着自己被握住的爪子,细腻的温暖轻柔包裹住整个手掌。她似乎有些喜欢眼前的这只两脚兽。就像对自己的蛋那样喜欢。 顾氏此刻也仿佛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嘉绵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好奇,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新奇的事物。 沈嘉蕊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起声惊呼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失忆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涌起一阵阵暗爽。只要沈嘉绵不好过,她就开心。 顾氏一把搂住沈嘉绵,哽咽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沈嘉绵”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两脚兽,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零星的画面,嘴里磕磕绊绊的蹦出来几个字“娘,娘亲” 自己现在不仅能听懂两脚兽的话,竟然还能说出来! “沈嘉绵”的爪子被压住,只能抻着头蹭了蹭顾氏。迷迷糊糊间,“沈嘉绵”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从一只俊美霸王龙变成两脚兽的事实。过程及其顺利! 待秦柳月和沈嘉蕊两人回到住处,一改在顾氏面前谨小慎微的姿态,沈嘉蕊恶狠狠的攒着手里的帕子,较好的面容带着一丝扭曲,语气中充满怨怼:“该死的沈嘉绵,掉进池里都淹不死她!她还真是命大!” 秦柳月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放下茶盏,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沈嘉蕊,忍不住轻声呵斥:“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浮躁,凡事都要讲究耐心。” 想她自己做事从来都是深计远虑,怎么会生出来如此沉不住气的女儿。 沈嘉蕊气愤的狡辩道:“我忍得还不够吗,我都已经忍了十几年了!如今她连我最爱的男人都要夺走,我恨不得她现在立马就去死!” 沈嘉蕊双目赤红,心里早已经忍不住想要把沈嘉绵撕成碎片的冲动,爹爹平时偏心也就罢了,那顾氏也从来未瞧得上她们,如今就连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都要被沈嘉绵抢走,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急什么,你刚才不是也见到了,沈嘉绵如今就算是醒了,也变成了一个傻子,今后又怎么能比得过你。”秦柳月想着刚才看到的场景,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只要你再略施手段,那郑元不早晚是你的!” 想到沈嘉绵那副痴傻的样子,发个烧虽然没烧死,但却把她的脑子烧坏了。现下她还拿什么和自己比。 沈嘉蕊顿时平静了下来,就凭那个傻子,也配和自己争! 出云阁内,顾氏在秦柳月娘俩走了以后,还是忍不住抱着沈嘉绵痛哭了一场,过后又突然忙里忙慌的非要现在去庙里为沈嘉绵求一个平安符。 顾氏带着魏嬷嬷走后,“沈嘉绵”继续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如今这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另外四只两脚兽,而她依旧是之前醒来时两脚兽的模样。 按照她之前的脾气,任何出现在她眼前的活物都会被撕个粉碎,吞裹入腹。 可是现在她的本能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制住了,以至于她看着在面前晃悠的这几只两脚兽,内心都没有一丝想要狩猎的迹象。 算了,大不了就当是自己养的小玩意。 第3章 兄弟 知青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口上前询问:“二小姐,您还记不记得奴婢,奴婢是知青。” 另外三人也紧跟着上前。 “奴婢知夏。” “奴婢知意。” “奴婢知蓝。” 沈嘉绵身边一共四个贴身丫鬟,知青、知夏、知意、知蓝。四人都是家生子,从小跟在沈嘉绵身边伺候长大。 “沈嘉绵”眯着眼看着眼前排排站的四只两脚兽,认真的点了点头,抻着身子往前探了探,嗅了嗅她们每个人身上的味道。 虽和刚刚那只两脚兽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不同,这几人身上却也多多少少沾染着一点自己的气息。 直到现在“沈嘉绵”也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记忆以两脚兽的形态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自己重新破壳了? 不过凭着直觉,眼前的两脚兽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而她现在也只能慢慢接受如今这个局面。 在知青四人叽里呱啦一顿输出之后,“沈嘉绵”终于明白了自己和这些两脚兽之间的关系。 原来自己刚刚觉得亲切的两脚兽,是她的母亲,她还有一个父亲和众多的兄弟姐妹。 沈嘉绵觉得非常震惊,因为在霸王龙的世界里幼崽长大后都会被驱逐出父母的领地,重新寻找自己的领土。 而据她们所言,这群两脚兽却是一直生活在一起,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小块的领地,一大家人紧密的挨在一起,拼成一整块的家族领地。 至于她们几个,“沈嘉绵”自顾自的认为不过是自己的追随者罢了。 和沈嘉绵重新熟悉过后,知夏三人便各自忙碌去了,只留下知青一人陪着沈嘉绵。 因为失去了尾巴,没法保持身体的平衡,沈嘉绵现在还不能自行走动。 知青更是理所应当的觉得小姐体弱无力,应该躺在床上静养。 此时屋内窗明几净,沈嘉绵这才看清房间内的陈设。 自己现在躺的地方就是她的巢穴,看起来比她的龙巢要精致许多。 霸王龙从来都是直接躺在地上睡,沈嘉绵偶尔也会睡在树枝垫起的草堆上。 现在自己的窝里被铺的软绵绵的,不得不说比树枝垫的窝舒服好多。 知青从外间端来了茶水,小心的将沈嘉绵的上半身扶起来,又贴心的垫了枕头:“二小姐渴了,奴婢为您端来了茶水。” 见沈嘉绵新奇的望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知青忍住心中的酸涩,将杯子递到沈嘉绵嘴边。 二小姐这一病,醒来后行为举止竟如赤子一般。 沈嘉绵也确实渴了,于是就着两脚兽的手,直接伸出舌头舔舐了起来。 看着沈嘉绵像猫儿一样伸着舌头,知青立马将杯子撤了回来:“二小姐,水不是这样喝的。” 见沈嘉绵一脸懵懂的望着自己,眼睛里还闪烁着丝丝困惑。 知夏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榻前说道:“二小姐你看,要这样喝才对。” 说着,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了几口。 沈嘉绵学着她的样子喝了几口水。 知青贴心的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看着二小姐现在的样子,顿时觉得任重道远。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顾氏和沈老爷子日日来探望,接下来的时间知青他们几个都轮番教导沈嘉绵各种生活常识。 顾氏更是直接派了自己身边的得力嬷嬷来重新教导沈嘉绵礼仪规矩。 好在沈嘉绵虽从未接触过这些,但身体却和拥有肌肉记忆一般,脑子还没明白身体却已经动了起来。 如此,沈嘉绵就如同一个稚童一样,开始重新学着吃饭走路和各种礼仪规矩。 就这样过了几天,沈嘉绵终于能慢慢的自己走动两步,不再需要人搀扶。 于是这日用完晚膳后,沈嘉绵便在自己的小院内来回走动。 这几日除了适应两脚兽的生活,沈嘉绵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 没错,作为一只生吃血肉的霸王龙,沈嘉绵从来没有吃过熟食。 没想到这里的两脚兽看起来这么脆弱的,做的食物却异常的美味。 尤其是前几日吃的桂花酥,酒酿丸子,八宝鸭,还有今晚上吃的白切鹅,鲫鱼羮 想到这沈嘉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么看来,做一只两脚兽也挺好的,不用每天出去打猎,就能吃到好吃的食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领地太小了。 沈嘉绵经常会对院子外边的地方充满好奇,只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体,走两步都磕磕绊绊,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开疆拓土的想法。 就在沈嘉绵沉迷在幻想两脚兽饭菜的美味之时,出云阁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不多时,一个半大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如冠玉,仪表不凡,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老成之气,却也不难看出与沈嘉绵有七分相似。 沈嘉青旬假刚回府,就听闻沈嘉绵出事,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出云阁。 进门瞧见沈嘉绵正站在院里,额头上包裹着绢帛,整个人看起来稍显羸弱却也有几分精神,不由得缓缓吁出一口气。 面色沉沉的快步走到沈嘉绵跟前:“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小心。自家院子里都能掉湖里去,真是蠢死了。” 沈嘉绵看着眼前凶巴巴的两脚兽,确认了一下,这只是自己没见过的! 跟在身后的知夏朝着沈嘉青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四少爷。” 说完上前在沈嘉绵耳边低声道:“二小姐,这就是之前和您说过的,您一母同胞的弟弟。” 沈府一共两房妻妾。 其中顾氏名下有大小姐沈嘉忆、二小姐沈嘉绵、四公子沈嘉青。 妾室秦柳月名下有三小姐沈嘉蕊及五公子沈嘉远。 现下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小姐沈嘉忆,剩余的几位,除了沈嘉远她都已经见过了。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兄弟! 沈嘉绵兴奋地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沈嘉青,看这个个头,难不成这只两脚兽和自己是一窝的。 沈嘉绵乐呵呵的看着少年,嘴里喃喃着:“兄弟,兄弟。” 沈嘉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察觉到了沈嘉绵的神情不似以往。 知夏见状赶忙上前解释道:“少爷,大夫已经替小姐看过了,说小姐可能得受惊过度,这才这才” 见知夏吞吞吐吐,沈嘉青怔怔的站在原地。 半晌,遮了遮眼,而后故作轻松的说道:“这次回来特意给你买了祥瑞楼绿云糕,你之前不是老央求我给你带。” 沈嘉青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拿过糕点,“今个晚膳我就在二姐这里用。”说完又吩咐院里的人去和沈家夫妇知会一声。 “是。”知夏连忙安排下去。 府里用膳一般都是大厨房来做,再派人依次送到各个院里。 每个院里也都有自己的小厨房,都是按照各院的主子平日里的口味挑选的厨子,以备主子临时起意想要吃点什么。 因着沈嘉绵生病,所以这几日出云阁的小厨房内也一直煨着些粥食和菜肴,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沈嘉青带着沈嘉绵进了屋内。 第4章 意外落水 沈嘉绵眼睛亮亮的,虽然这只两脚兽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刚刚别的她没听懂,但是她听到了绿云糕这几个字,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吃食。 沈嘉青挥退贴身伺候的人,带着沈嘉绵坐在桌前,将用油纸包裹住的点心打开放到沈嘉绵面前,淡绿色的糕点镶嵌着点点白边,散发出一股清新的绿豆香气。 “这些都是给你的!”说着又往前递了递。 沈嘉绵看着桌子上整齐摆着的绿色小土块,呼吸间尽是甜丝丝的味道。 这个她知道,这就是糕,之前知意她们也送过这种小土块给她,不过和这个长得不太一样,吃起来却是异常的好吃。 这难道是自家兄弟打猎带回来了? 见沈嘉绵愣愣的直盯桌面,沈嘉青思索片刻,然后不情不愿的伸手拿了一块凑到沈嘉绵嘴边,嘴硬道:“我可不是为了你,再看这点心就要凉了,吃!” 沈嘉绵下意识的张开嘴咬了下去,小土块软软的还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虽然她才是姐姐,但想到自己现在连走路都是磕磕绊绊的,下次,等她的实力恢复了,她再出去打猎给他吃! 想到这,沈嘉绵心里的那点纠结立马散去了,伸手接过了沈嘉青手里的小土块自己往嘴里塞,真的是太好吃了! 看着沈嘉绵开始自己吃点心,并且吃的异常开心,沈嘉青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又转瞬退去。 起身走到门外,让人将沈嘉绵身边伺候的人唤了过来。 “二小姐出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浑身却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 知夏慌乱的低头,眼神透露着一丝不安。 “回四少爷,那日奴婢陪小姐去湖边散步,后来起风了奴婢怕小姐着凉,便想着回院里替小姐取一件外衣,谁承想” 知夏轻轻地哽咽了一声:“谁承想等奴婢再回去时,便听到小姐的求救声。” 沈嘉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日二小姐身边只有你一人伺候?” 知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是,那日本是我与知蓝一同伺候,结果知蓝吃坏了肚子,二小姐体恤就让她回去歇息了。” 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沈嘉青静默一晌,“当时可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 知夏摇摇头:“未曾看到。” 屋里沈嘉绵的糕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下去。”沈嘉青冷哼。 回到屋里,用完晚膳又陪着沈嘉绵说了会儿话,沈嘉青便离开了出云阁。 时间太晚了也没有去拜见沈氏夫妻俩,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浅云居。 翌日。 因着城西的铺子出了些问题,沈氏夫妇俩一大早便出门了。 顾氏和一般的内眷不同,手上除了管着沈家大大小小的家宅内务,也同沈德茂一样经营着几家铺子。 大清早沈嘉绵正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连梦里都是各种珍馐美味。 知青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小姐,不好了,老夫人传人来唤。说是要见你呢,小姐咱们得赶紧起!” 伸手将沈嘉绵晃醒,又唤来门外等着伺候的,一阵收拾,还没回过神来,沈嘉绵就被带着去了沈老夫人的住处。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满头银白,穿着贵气的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秦柳月与沈嘉蕊分坐在一旁,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只是随着沈嘉绵踏进房门,屋里的气氛一滞,瞬间不复刚才的热闹。 沈老太太见沈嘉绵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毫无敬畏可言,冷哼了一声,直接闭上眼睛。 沈嘉蕊在旁娇俏一笑:“姐姐,你今日给祖母请安可是来晚了。” 说完像是才想起一样捂嘴道:“瞧我这记性,忘了姐姐这几日正在修养,就连祖母这都不用来请安了。” “不知姐姐这几日恢复的可好?” 嘴上说着关心,眼里却存着些许戏谑。祖母向来不喜顾氏,连带着她生的孩子都不受待见。 她可就等着看好戏了。 沈嘉绵刚进门还没坐下,就听着这只两脚兽聒噪不已,一直叭叭叭个没完。 她虽然还没适应这个世界的繁文缛节,但是她的直觉可比普通人灵敏的多。 沈嘉蕊虽然笑眯眯的,但是那浑身散发出的恶意都已经直逼沈嘉绵的大脸。 她原本没睡醒心里就不畅快,此时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朝沈嘉蕊扔了过去。 敢欺负她,那就让她看看什么叫霸王龙无声的咆哮! “啊~”沈嘉蕊躲闪不及,被滚烫的茶水浇了个半湿,衣裙上还沾着几根茶叶。 沈嘉蕊忍不住气急的吼道:“你干什么!” 该死的,这可是她新做的衣服! 秦柳月一脸心疼的拉起着沈嘉蕊的手腕,细嫩的皮肤上被烫出了些许红印。 “二小姐,嘉蕊只是关心您的身体,您对我们娘俩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朝着我来,何故如此对待嘉蕊,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言语间满是委屈。 沈老太太睁开眼看见眼前这乱象心中怒火中烧。 大声呵斥道:“放肆!竟然敢在我老婆子眼皮底下动粗,真是没半点规矩!还把我这个祖母放眼里吗!” 气语间手更是狠狠的拍在桌子:“如今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欺辱你的长辈和亲妹,私底下肯定更是狂妄。” 沈嘉绵撇了撇嘴,看着眼前叫嚣的几人,心中升起一丝不耐:“吵!” 好吵,她明明睡得好好的,真不知道知青她们把她带来干嘛。 想着路上被叮嘱的那些,她特别不喜欢眼前这几只两脚兽,就连父亲的母亲看着她的都没有散发出丝毫善意。 显然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沈嘉绵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用几个字来表达自己。作为一只霸王龙,可谓是进步神速。 但是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各种菜式。在知青看来小姐现在什么都懂,只是懒得动嘴,除了点菜 站在身后的知青在看到沈嘉绵扔茶盏时,心中就犹如万马奔腾,慌得不行。 此时见情况不妙,立马给门口的小丫头递了个眼色,小丫头转身匆匆离去。 沈老太太气的手脚哆嗦:“真是大逆不道,目无尊长!” 秦柳月满眼担心的替老太太顺气,责备道:“嘉绵,还不快向老夫人道歉。” 见沈嘉绵依旧一副桀骜不驯,不知悔改的样子,沈老太太气的大喊:“来人,把她给我关进祠堂,罚跪!不认错就永远别起来!” 沈嘉蕊两眼放光,激动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好好好,简直太棒了。 沈老太太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刚要动手,沈嘉青便从外间走了进来高声道:“我看谁敢!” 少年行动间丝毫不见一丝慌乱,身后跟的正是刚刚离开的小丫头。 第5章 那个男人 沈老太太气结:“好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顾氏究竟是怎么教你们的!” 沈嘉绵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少年,脑子里那点困意立马被甩飞了出去,是昨天给她带食物的好兄弟! 赶忙欣喜的站起身走到沈嘉青身旁,沈嘉绵的心思一下活跃了起来。 沈嘉青见自家二姐一脸欢喜的朝自己走过来,内心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 算了,傻点就傻点,傻点也挺好的,这要是搁以前被老太太这么训斥,沈嘉绵一准回去找他哭鼻子。 那还会像现在一样大大咧咧的,无所畏惧。 伸手将沈嘉绵扯到自己身后,沈嘉青一脸平静的朝沈老太太行礼:“孙儿不敢,望祖母明鉴。”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看就是顾氏眼里没我这个婆母,才教的你们几个如此无法无天。”沈老太太言辞犀利,言语间尽是对顾氏的谴责和不满。 她本就是看不上顾氏,自打顾氏嫁进沈家,她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真不知道他那儿子到底看上她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那傻儿子竟也被顾氏挑拨的和她离了心。 真真是可恶至极。 沈嘉青面色渐冷:“是孙儿有错,祖母心中有气,孙儿大可担待着,此事与母亲何故。” “再说二姐前几日病重在身,这几日不过将将好转。想来父亲母亲也是来告罪过,不知祖母今日又为何非得要难为二姐不可?” 话虽是问着沈老太太,沈嘉青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柳月和沈嘉蕊母女。 沈嘉蕊瑟缩的藏在秦柳月身后,不敢和沈嘉青直视。 虽然她比沈嘉青要大,可她向来是怕这个弟弟的,说话办事向来不留一丝情面。 秦柳月牵了牵嘴角,勉强笑着回道:“四少爷多心了,原是今日我同嘉蕊陪老夫人解闷,说起来老夫人也是许久未见二小姐了,这才想起请二小姐过来一同说说话。” 沈老夫人也是冷哼:“怎么,我想见她一面还见不得,亲自派人去院里请不成,还要老婆子我亲自去见她?” 沈嘉青不卑不亢:“自是不能让祖母亲自去见,只是二姐如今大病未愈,言语间难免有些情绪不稳。也还望祖母多多见谅,莫要怪罪。” 接着道:“毕竟二姐未出事之前可是日日来为祖母问安,端的是一片孝心,祖母也应该多体恤一下小辈。” “你,你”沈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是在讽刺她为老不尊! 沈嘉青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带着沈嘉绵扬长而去。徒留秦柳月和沈嘉蕊在身后安慰着快要晕厥过去的老太太。 沈嘉青带着沈嘉绵一路走出沈老太太的院子,在游廊中屏退下人,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蠢死了,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 沈嘉绵依旧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弟弟,她可没吃亏,倒是那老太太被气得不轻。 看着自家姐姐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沈嘉青蹙眉道:“我今日不能陪你了,方旭约了我去逛书铺。” 方旭是沈嘉青的同窗密友,方家和沈家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 见沈嘉绵依旧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最后沈嘉青别别扭扭的补充了句:“最多回来给你带祥瑞楼的糕点。” 说完,招招手示意知青等人将沈嘉绵送回去,便急匆匆的走了。 沈嘉绵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想到她的兄弟出门打猎去了,等他回来自己又可以吃到好吃的食物心里就忍不住乐开了花。 这还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出自己的小院,此时看什么东西都是个新奇。 一路蹦蹦哒哒走在回去的路上。 期间知青忍不住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老夫人简直是太偏心了,如今更是半点都不遮掩了。 原来沈老太太也姓秦,秦柳月是沈老太太的亲侄女。 当年沈德茂娶亲时,沈老太太本是属意自家侄女做正妻,没想到沈德茂不愿意,原沈老太爷也是更看中顾家,遂才娶了顾家女为妻。 只是拗不过沈老太太,到底还是将秦柳月迎了进来,正妻没做成就只能做个妾室。 沈嘉绵好不容易出来溜达一圈,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于是几个丫鬟只能跟在沈嘉绵身后,任由沈嘉绵在府里乱窜。 眼见沈嘉绵走的地方越来越偏,知青忍不住上前哄劝道:“二小姐,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 虽说身为一个丫鬟没有权力来干涉主子的事情,可现在小姐的情况,她们还是得多看着点。 沈嘉绵还没睡醒就被拉去给沈老太太请安,折腾了一个早上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此时凭借着强大的嗅觉硬是从大老远的地方循着味道来到了后厨。 “二小姐,您是不是饿了,咱们这就回去,奴婢立马给您做好吃的!”知青看着沈嘉绵一股脑的往后厨那边冲,赶忙拉住说道。 这后厨都是粗使下人待得地方,可不能让小姐去这种地方。 沈嘉绵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此时满脑子都是食物的香气,后厨已经开始准备中午用膳的食材。寻常人隔得近了也能闻到香气。 知青还在一旁努力劝诫,试图将自家小姐带离这片地方。 就在沈嘉绵沉沦在这美味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一晃而过。 她迅速的转过头,目光锁定,就看到不远处的门外站着一只强壮的两脚兽,浑身充满煞气。 沈嘉绵全身绷紧,第一次在这个地方感受到这么强烈的侵略感。 原来这厨房紧连着沈府的后门,平日府里各个厨房采买什么的大多是走这个门。 偶尔也会有些小商贩拿着自家种的菜来这边卖,周衍也是其中之一。 周衍是个猎户,家里从祖上开始就是以打猎为生。 因着沈府家大业大,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消耗也大,所以他猎到的野味大部分都是被沈府这边收走,剩下一小部分才会拿到酒楼处卖。 今早他刚从山里出来就直接背着猎物来了沈家,还没来得及收拾,整个身上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结果东西还没交出去就看到一位皮肤白皙如玉,明眸善睐,容色较好的少女站在不远处陶醉。 周衍不由得愣神了一下,而后迅速的撇过头。 第6章 未婚夫登门 忙着收货的管事见他神色如此,回头一看。 顿时也顾不上手里的活计,忙小跑着到沈嘉绵面前躬身谄媚道:“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赵宽身材削瘦,一笑起来脸上堆满了褶子,眼神中处处透露着精明。 这位主子今天怎么来了! 沈嘉绵没理他。只专注地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只两脚兽。心中充满戒备。 知青看着站在门槛外的男子,那人手里还拎着几只野兔和一只狍子,看起来就是个厉害的。 知道是替府里送货的,便没再多看。 转首道:“赵管事不必在意,我们小姐只是来这附近溜达,恰巧路过。这就走了。” “是是是!姑娘您说的是,那我就不打扰小姐的雅兴了。” 赵宽搓搓手。目送着几人离去。 直到看不到几人的身影,然后挺直腰轻哼一声,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给她点脸她还拿捏上了。 周衍则是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眸中一片深意。 另一旁,知青好不容易将沈嘉绵带回出云阁,知道她逛了一早上肚子饿了,便赶忙吩咐小厨房先端上来了几份点心,先给自家小姐填填肚子。 沈嘉绵愣愣的坐在一旁,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种两脚兽高大的身影。 这是她作为两脚兽以来见过最强的兽,不仅仅是因为那看起来就非常强壮的躯干,更多的是身为霸王龙对强大对手的直觉感应。 最重要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打不过他。 想她作为整片大陆森林的霸主,即使是和三只棘龙打架她也从没怕过,如今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两脚兽,却让她生起了畏惧之心。 沈嘉绵伸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可恶!总有一天,她会打败他,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傍晚,沈嘉青从外面回来,给沈嘉绵带了些许吃食后,便直接带着书童回书院去了。 他的旬假只有一天,今晚便要赶回书院里去,以免耽误了明日的早课。 沈嘉青走后,沈氏夫妇也从外面的商铺赶了回来。 奔波一天,顾氏回来听闻今日发生的事,就直接去了出云阁。 而沈德茂则是在顾氏的指使下去看望沈老太太去了。 听府里的下人说,这老太太在沈嘉绵她们几人走后,被气得又是头疼,又是眼晕。 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舒坦的地儿。 真是一点都不给她儿子留脸面。 说是去看望,顾氏其实就是想让沈德茂再去给沈老太太添点赌。毕竟沈老太爷过世后,这老太太没少办糊涂事。 如今嫡出的孙子孙女和她不亲,老太太和她这个儿媳的关系更是不必说,自打她进门就没得过老太太的好脸色。 先前她还想着尊她是个长辈,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算了。 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她们婆媳之间便直接撕破了脸皮。 老太太的亲儿子(沈德茂)更是和她生了嫌隙。 顾氏也就不担心沈老太太再在亲儿子面前说些诋毁她的话,因为沈德茂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样一来,可不是给这老太太添堵嘛。 让沈德茂去看望沈老太太,任谁听了都得称赞她一声贤惠大度。 毕竟沈老太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称病,骗她亲儿子来伺候她,好显得她为人母多得儿子重视,亲儿子也孝顺。 所以明知她是在装病,顾氏也愿意随她的意,毕竟去伺候的又不是她,也算是次次都替沈德茂提个警醒,让他别忘了自己曾经做的错事,何乐而不为。 顾氏不再关心沈老太太那边的情况,转而安慰着今天受了委屈的沈嘉绵,母女二人聊了会天。 当然,主要是顾氏在说,沈嘉绵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附和,听不懂的就直接略过。 最后顾氏应允等过些日子,沈嘉绵的身体好了,便带着她一同去庙里上香还愿。 沈嘉绵为此激动地一宿没睡,毕竟娘亲说要带她出去打猎!激动呀! 翌日。 阳光正好。 赵嬷嬷在院子里教导沈嘉绵行礼,正规揖礼,正规拜礼这些沈嘉绵都需要学。 赵嬷嬷就是之前顾氏指派到沈嘉绵身边教导她礼仪的贴身嬷嬷。 她和魏嬷嬷一样都是顾氏出嫁时从顾家带来的老人,是顾氏的心腹。 赵嬷嬷看着眼前各种动作的沈嘉绵,心里直犯嘀咕。 二小姐虽然忘了,但到底还是有些底子在身上。 赵嬷嬷发现,这些事只消她教导过一遍,沈嘉绵便能大差不离的一套流程走下来。 不愧是自家的小主子。 就在赵嬷嬷暗自得意之时。 顾氏差人来院里送信,说是请沈嘉绵去前厅一趟,有客来访。 赵嬷嬷询问来传信的人,知道是郑家来人,便赶忙吩咐着众人替沈嘉绵重新换过衣裙,又让知蓝给梳了一个百合髻。 重新梳妆过后,镜子里的少女肌肤胜雪,脸庞精致如画,犹如晨露般光彩照人。谁见了都得赞叹一句是个标志的美人。 这个样子,就算是出去待客也能把别人哄住个七八分。 收拾完,赵嬷嬷便急忙催促着几人去前厅。 现在这个情况,可不能让郑家久等。 想着郑家此次登门的目的,她大概是能猜到几分。 赵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就只能看二小姐在郑家公子心目中的分量了。 另一旁,不止是出云阁收到了消息,长春苑内也同样探听到了这个消息。 沈嘉蕊惊喜的望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你是说今天郑元哥哥来了?” 素莲微微点了点头,巧笑道:“是前门的苏大告诉奴婢的,准错不了。现如今郑公子正在前厅喝茶呢!” 沈嘉蕊闻言心跳加速,立马激动的站起来,声音有些刺耳的尖锐:“快,快重新替本小姐梳妆,等会我要去见郑元哥哥!” “快!还杵在这干什么!” 素莲连忙答应,手脚利落的替沈嘉蕊装扮起来。 沈府前厅。 顾氏一脸淡定的端坐在主位上,下首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正喋喋不休,持续输出着。 其身旁坐着一位容貌端正的青年,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儒雅的气息。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嘉绵的未来夫婿郑元,以及郑元的母亲钱氏。 钱氏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顿无关紧要的废话,说的嘴巴都干了。 端起茶盏猛地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又继续道:“亲家,不是我说,我们都来了大半天了,这嘉绵怎么还没出来?”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更是有些计较。 这沈家人未免也太不把他们郑家放在眼里了。 他们上门就只一个顾氏出来招待着。 尤其是她家这未来儿媳,她这准婆婆都已经到了半天了,都不见她出来敬个茶见个礼。 若不是她儿子非要娶这沈家女,她是肯定看不上这样的儿媳。 等她以后进了郑家门,看她这个婆婆不仔细教导教导她,到底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体统! 第7章 绵儿是谁? 顾氏不在意的笑笑:“瞧把姐姐急的,既然是见郑家二郎,嘉绵怎么说也得仔细的打扮打扮不是。” 钱氏的一颗心这才熨帖了起来。 这话说得顺耳,见她儿子,怎么着也得好好打扮打扮。 她儿子才看的上眼不是。 一旁自始至终未曾讲话的郑元此刻却笑了笑,温声道:“沈伯母说笑了,二小姐即使不施粉黛,在晚辈眼中也已然是天姿国色,无人能及。” 这句话郑元说的确实真心,抛开其他不谈,他对他这未婚妻的容貌还是非常满意的。 永安出美人,世间真国色。 说的就是他们永安县。 更别说沈嘉绵的容貌即使放眼整个郡县,都没有几个能与之相比的。 若不是因为出身商贾,大兴朝律法规定商贾之女低贱,不可入宫选秀,不可为官宦正妻,那么沈嘉绵的造化绝不止于此。 顾氏满意的点点头,郑家那一大家子她看不上那个,但这个未来女婿她还勉强看得上眼。 钱氏听了这话,暗地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忒,这小狐狸精。 就是因为沈嘉绵长了一副好皮囊,又用的些不为人知的狐媚手段,勾的元儿对她死心塌地。 否则郑元又怎会为了娶她而放弃大好仕途。 如今郑元已然是秀才身份,如今娶了沈家女,到最后最多挣个举人,且再也没有机会入朝为官,除非丧妻。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妥妥的不应该。 可惜在这件事上无论她说多少次,郑元都不愿意妥协。 死活就非要娶。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呐。 就在钱氏欲再次开口时,一旁伺候的丫鬟站出来道:“夫人,二小姐到了。” 顾氏点头,钱氏撇嘴。 郑元则是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冠,确认自己保持在一个完美状态。 多日不见,他定要在沈嘉绵心中留下最难忘的身影。 所以沈嘉绵一走进前厅,就收获了三道目光追随。 除了母亲,厅里坐着的就剩下一个年长的、一个年轻的两只两脚兽。 想到路上知青知夏两人叮嘱她的,今天她来见的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婿以及未来婆婆。 沈嘉绵觉得两脚兽的世界真是麻烦。 现学现卖,行过礼之后,沈嘉绵落座。 她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郑元。 太瘦,太矮,太弱。 一阵挑剔,想做她的配偶,显然是不合格的。 郑元面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其实身体已经略显僵硬。 她这个未婚妻,怎么生了一场病,胆子都变大了。 竟然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换做以前,他俩每次见面她都是一副娇羞怯懦的样子,从不敢与他直视。 他俩虽早已定下婚事,但是这么赤裸裸的盯着一个男人看显然是不合适的。 郑元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着输人不能输阵,而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一脸温柔的回望过去。 钱氏在一旁暗自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脸,当着长辈的面就敢勾引男人,果然是狐媚的妖精转世。 厅内短时间内陷入了一股寂静。 顾氏想起来这是沈嘉绵“病愈”后第一次见郑元,见沈嘉绵一直盯着郑元看,尴尬的笑了笑。 脑子里却逐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 想到这,顾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姐姐你瞧,如今这小辈见了面,咱们也就别做这没眼力见的长辈了。” “如今院里的木棉花开的正好,何不让他俩小辈出去走走,咱姐妹两个也好多聊聊,我看姐姐近日这气色又好了许多,看起来可比我还要年轻几岁。” 郑元听懂了顾氏的意思,钱氏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起身应了下来。 给自家母亲递了个眼神后,先起身离开了。 知青知夏见状立马假意搀扶着自家小姐,也跟着退了出去。 钱氏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儿子,跑什么跑,她还能拦着他俩不成。 又见顾氏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回想起她方才说的话。 沈嘉绵是个美人是因为沈德茂和顾氏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 说她看起来年轻不如自己,呸,大狐狸生出来小狐狸,嘴里没一句实话。 尽管很不服气,但钱氏不得不承认顾氏确实比她年轻貌美。 这几句话大概是说出来哄她的。 不过,顾氏抬起手摸了摸脸,她最近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难道那清真寺的姑子真没骗她,卖给自己的药果真好使。 想到这钱氏又忍不住嘚瑟起来,开始巴拉巴拉的讲起了她买的永葆青春的神药。 听得顾氏嘴角直抽抽。 这钱氏的钱还真是好骗呐。 顾氏说是让两人出来单独走走,其实身边也是跟着几个伺候的。 毕竟他俩人此时还未成亲,孤男寡女的独处也不合适。 郑元在前,沈嘉绵在后,后边则是跟着知青知夏以及郑元的贴身小斯双润。 几人走了一段,郑元忍不住停下脚步。 回首看着矮自己半头的小未婚妻柔声道:“绵儿,多日不见,你清瘦了好多。” 沈嘉绵茫然的环视四周,绵儿?他在叫谁? 自己叫沈嘉绵她知道,自己的“小弟”叫知青知夏她也知道。 环顾一周确认这附近没在有别人,沈嘉绵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队伍最后边的双润身上,难道他叫棉儿? 双润见沈嘉绵好奇的望着自己,憨厚的挠了挠头笑了一下,完全没领会到沈嘉绵的想法。 跟在一旁的知夏却是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疑惑,哭笑不得的小声上前耳语道:“小姐,郑公子叫的是你。” 沈嘉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真不怪郑元,他们之前见面,他都是称呼她嘉绵。 直到这次他俩许久未见,又恰逢沈嘉绵大病初愈,郑元想着叫的亲切一些,既能快速拉近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感,又能安抚沈嘉绵一颗病弱需要关怀的心,这才脱口而出叫她绵儿。 郑元看着眼前四处张望的沈嘉绵,心中涌起一阵古怪。 自己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沈嘉绵给他的感觉怎么怪怪的。 轻咳了声,郑元又假装不在意的继续问道:“听闻你前几日病了,如今感觉身体可好?” 沈家对外并没有宣扬沈嘉绵生病的原因,外人只知道是沈家二小姐近日生了场重病,高烧不退,遍请了全城名医,最后终于是治好了。 郑家得到的消息也不例外,又因着郑元一直待在书院,今日才放假,所以之前都只是差人送来了些补品以表探望。 等郑元放假回来了,恰巧沈嘉绵的病也好了,所以钱氏就直接带人上门来探望了。 第8章 谁挖谁的墙角? 沈嘉绵足尖轻点地面,郑元这句话她听懂了,可是她不想陪他在这里鬼扯。 她现在只想回去吃知意新做的糕点,或者是躺在福伯新给她扎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知青是知道之前沈嘉绵对郑元的情谊的。 见沈嘉绵现在一点没有搭理郑元的意思,害怕她到时候清醒过来后悔,于是忍不住在后边轻轻拽了下沈嘉绵的衣袖。 小姐,意思一下得了。 接收到身后给予的信号,沈嘉绵脸一垮,只得不情不愿的敷衍回道:“好了。” 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郑元沉默了。 现在这个情形,沈嘉绵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说话。 难道是在怪他这么久才来看她,在和他闹别扭? 不容的他多想,此时几人耳边瞬时响起了一道欢快的声音。 “郑元哥哥,真的是你!” 沈嘉蕊带着丫鬟素莲站在几人不远处,一脸惊喜的望着这边。 郑元回首看到来人,手中的折扇微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温声道:“原来是嘉蕊妹妹。” 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做派。 沈嘉蕊顿时感觉如沐春风,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全是郑元的影子。 待主仆二人走近之后,沈嘉蕊看着站在郑元旁边的沈嘉绵,一个侧身不留痕迹的将两人隔开。 “郑元哥哥,我听府里的人说你来了,便想着出来瞧瞧,没想到真在这遇到了你。” 沈嘉绵的长相温婉大气,其容貌是继承了沈氏夫妇两人各自的优点,但更肖其父。 沈嘉蕊的容貌则是偏小家碧玉,像她的生母秦柳月。 不过在郑元眼里也算是个美人。 感受到沈嘉蕊话里的亲切,郑元心头的那股别扭顿时不翼而飞,这个感觉才对嘛。 “嘉蕊妹妹,多日不见,你清瘦了好多。” 沈嘉绵眨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双润汗颜,少爷您好歹换个词呀。 沈嘉蕊唇角微翘,状似不经意的叹了口气,转而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几日姐姐身在病中,我身为妹妹,自知不能替姐姐分担一二。遂因此茶饭不思,只能为姐姐日夜祈祷。”祈祷她赶紧挂掉。 顿了顿又道:“幸得上天眷顾,姐姐终是吉人天相,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沈嘉蕊掩面,我人美心善,郑元哥哥夸我快夸我! 果不其然郑元闻此,眼眸中立马染上一丝心疼,“嘉蕊妹妹,你可真是贤淑温良。” 两人之间顿时形成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氛。 知青愤然,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一下子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心里更是对沈嘉蕊有了不小的意见。 每回都是这样。 二小姐和郑公子每次见面,三小姐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好好的两人相处的机会,瞬间就变成了三人同行。 这三小姐明显的是对郑公子有意思。 郑公子可是二小姐的未婚夫。 也不知道这郑公子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假装糊涂,对三小姐的主动示好从来都是照单全收,平白惹得她们小姐伤心过好多次。 见郑元不再主动搭话,于是沈嘉蕊便转移目标,一脸咱俩是好姐妹的表情,伸出手拐着沈嘉绵的胳膊,“姐姐额头上的伤这几日可好多了?” 沈嘉绵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这沈嘉蕊的手劲还挺大。 郑元这才瞧出沈嘉绵的额头上还略微显现出一点青紫,疑惑道:“这又是怎么伤到的?” 既是生病了,又怎么会额头带伤。 沈嘉蕊略带无奈的摇摇头,难过的低声解释:“姐姐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神思不定。最开始竟是连母亲都不认得了。这伤就是姐姐醒来时不小心自己磕的。” 郑元神情微怔,察觉到沈嘉蕊这话,就差直白的说出来沈嘉绵变成个傻子了。 难怪,难怪沈嘉绵今天给他的感觉如此与众不同。 只是看着眼前少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实在不像是失智的人该有的样子。 知青气的脸色涨红,知夏亦是:“三小姐可别乱说,我们二小姐现在明明好的很。” 知青坚信,二小姐肯定只是暂时的脑子糊涂了,总有一天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 沈嘉绵慌乱的捂住嘴:“难道母亲还没有同郑元哥哥说” 而后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喃喃的解释道:“不,不是我说的这样的姐姐,姐姐很好” 声音却越来越小,似是缺少底气。 此时沈嘉蕊的心里格外畅快,郑元哥哥一定不会娶一个傻子进门,到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 郑元没理会到沈嘉蕊的这些小心思,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了起来。 这时沈嘉绵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突然张嘴来了一句:“你喜欢他!” 目光直直的看着沈嘉蕊,眼底一片清澈,丝毫没在意自己说出了一句多么令人震惊的一句话。 沈嘉绵心中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她的直觉向来准确,错不了。 沈嘉蕊的心颤了颤,立马惊呼出声:“姐姐,你胡说什么!” 面上却是羞红了脸,止不住的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这句话一下子把在场的众人震惊到哑口无言。 知青:小姐,你在说什么! 知夏:她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双润:这沈二小姐说话可真勇! 沈嘉绵丝毫不在意的反问道:“难道你不是想要挖我的墙角?” 没错,挖墙脚,这是沈嘉绵跟着知青她们新学的词。 虽然她平日里不多言语,但是她的耳朵却从来没有歇着,听着知青她们私底下谈论的各种八卦,别的没学会,挖墙脚她倒是记住了。 知青知夏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小姐什么时候偷听的她们讲话。 沈嘉蕊脸色涨红,一张帕子在手里被揉搓的不成样子。 她实在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当众谈论挖墙脚这种事,而且她确实是属意郑元的,此番正好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就是不知道郑元哥哥他 郑元沉默,郑元还能怎么做。 最外围的双润两眼发光,跟着少爷这趟没白来! 郑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来接沈嘉绵的这几句话,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蹦出几个字,最后索性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他确实是知道沈嘉蕊对他的情意,他也非常享受两个女子为她争风吃醋的那些伎俩,这会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虚荣。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挑明想挖墙脚这种事。郑元确定,沈嘉绵的脑子确实坏掉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钱氏疑惑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了出来:“什么挖墙脚?谁挖谁的墙角?” 第9章 走狗 沈嘉蕊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不出所料,回过头就看到顾氏同钱氏一道站在她们身后。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嘉绵欢喜。 沈嘉绵踮着脚跑到顾氏身边,亲切的挽住顾氏的胳膊。 她喜欢母亲! 看着女儿亲近的姿态,顾氏眼底显现出一丝笑意,想着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对眼前的这番情形也大概有了自己的见解。 只是没想到,这郑元面上看起来是个规矩的,私底下却是这样没有边界。 是她看走眼了,这门亲事果然不能要了。 她这个庶女也是个不安分的,到底是那个女人生的。 在场的除了沈嘉绵,就只剩下钱氏一个不清醒的,一直在问到底挖什么墙角,谁挖谁的墙角? 郑元被自家母亲嚷嚷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面上更是止不住的尴尬。 终于忍不住朝着钱氏低吼一声:“好了母亲,别再问了!” 如今他在顾氏面前丢了脸面,被人家撞见了如此尴尬的一幕,他的脸面就差被扔在地上任人摩擦了 ,偏钱氏还一副想要继续探究的模样。 于是顾不得顾氏的挽留,郑元直接带着钱氏匆匆离开了。 剩下沈嘉蕊警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她敢在沈嘉绵面前耍些手段不代表她敢在顾氏面前蹦跶。 自己这点本事在顾氏面前怕是不够看的。 顾氏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接带着沈嘉绵走了。 小小庶女,还不值得她出手,不过嘉绵今日受的委屈,她一定给他们记着。 现在她要回去好好筹划一番。 静安书院。 沈嘉青刚走进学堂,便被贺知洲柳飞文等人围了起来。 几人七嘴八舌的问道:“听说你二姐前些日子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外边都说挺严重的!” 沈嘉青面色缓和,知道这几人是出自好意,轻声回应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必挂怀。” 柳飞文等人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转而几人开始讨论旬假之前夫子布置的课业谁谁谁没写,这次旬考谁又觉得自己考的不好准备挨训。 也没再继续细问,毕竟几人关系虽好,但事关家中女眷,点到为止即可。 方旭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倒在书案上,因为他知道,这次旬考,他又考的一塌糊涂,等会一定会被夫子点名批评。 就在几人谈论的热火朝天之时,身旁却传来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 贺知洲等人转头,就看到张安和不屑一顾的望着他们。身后跟着潘卓和方文栋几个狗腿。 两班人向来不对付。 与沈嘉青交好的这几人,全都是商贾出身。 在大兴朝这个重农抑商的朝代,商人之子虽可入朝为官,但取之者甚少。 就算是做了官,相同品级的官员,商贾之子在出身上也会矮别人半级。 所以说像贺知洲柳飞文他们这种的大多会抱团取暖,在书院中不自觉得就会形成一个小团体,以免被人欺负。 而张安和则是永安县县令张永志之子,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书院中横行霸道,欺凌弱小。 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沈嘉青,原因很简单。 沈嘉青几人作为商户之子却能和官宦子弟同窗共读,就足以证明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而沈嘉青自入院以来更是天才异禀,独得夫子亲睐。 每次的考核都拔得头筹,当真是风光无限。 张安和就是见不得他这种爱出风头的人。 一旁的潘卓开口就嘲讽道:“听说你姐姐病的快要死掉了!” 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顺势传出一阵讥笑声。 沈嘉青眸色陡然一深,凌厉的视线划过几人的脸颊,不由得让他们觉得害怕起来。连声音都慢慢的收敛了。 张安和瞪了一眼他们,一群没用的东西,被别人看一眼就吓破了胆。 潘卓讪讪的笑笑,真不是他们没出息,只是之前不管他们怎么挑衅,沈嘉青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次竟然敢直接和他们硬刚,他们属实是没有想到。 反正绝不能承认是他们怂了。 方旭腾的起身忍不住替沈嘉青出头道:“潘卓,你这话说的过了!” 他们平日里打归打,闹归闹,但从不涉及家人。 这群人明知道沈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依旧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实在是有些小人行径。 贺知洲翻了个白眼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真不是他们看不起潘卓这群人,属实是他们做的事就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张安和微眯了眯眼,他倒是不觉得潘卓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只是看着沈嘉青这次如此大的反应,心中忍不住哂笑,沈嘉青,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 潘卓被他们几人围怼,面上忍不住涨红了脸。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嘴上还没个把门的。感觉被下了面子,就忍不住大声嚷嚷替自己辩驳:“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现在外边都这么说!” 他们只知道沈家二小姐病重,便急着拿这件事来奚落沈嘉青,根本不清楚沈嘉绵现在已经好了,只是脑子有点不清醒。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沈嘉青。 沈嘉青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底下的一条走狗。” 潘卓顿时被这句话紧紧扼住了喉咙,喘息声加重,却不敢反驳。 方旭几人忍不住在心里给沈嘉青竖了个大拇指,杀人诛心,不愧是他沈嘉青。 因着潘卓的父亲潘丰是永安县的县丞,一直是在张县令的手底下活计。 潘氏一族对张家那可谓是言听计从,为张家出谋划策不遗余力。 于是乎私底下不少被大家戏称为张家的走狗。 但敢拿到书案上当着人家面这么说的,沈嘉青还是头一个。 只能说不愧是沈嘉绵的弟弟。 刘浦泽摇摇头,沈嘉青虽聪慧,但到底还是年少无知,不晓得世间险恶。 抬步走进了学堂,对着两拨人呵斥道:“都站在那干什么,进了学堂还不好好温书。之前学的你们都会了是!” 围在一起的两帮人霎时间一哄而散。 心里想的都是刘夫子来了,刘夫子又发火了,刘夫子千万别看到我。 潘卓忍着怒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好一个沈嘉青,这笔账他记下了。 沈嘉青一脸冷漠,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不怕他潘卓报复。他记下了又能怎样!哼! 至于张安和,张安和对此毫不在意。因为他觉得沈嘉青说得对,潘家可不就是他们养的一条狗嘛。 第10章 沈老太太 周衍最近有点忙,原本这趟进山猎了不少货,从沈府和各处酒楼脱手换了不少银子。 他原本打算歇息一段时间,也算是让山里的活物休养休养。 但是一闲下来脑子就不受控制的想到那日见到的那一抹倩影。 周衍觉得自己放纵了,竟然敢肖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沈嘉绵略过:恩?我是东西?) 于是回家的第二日,周衍又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事儿进山了。 今天是他进山的第三天,从背囊里掏出烙好的饼子,就着山里的溪水,简单的凑活了一顿。 周衍决定往北走走看,他刚刚在溪流边发现了野猪的踪迹,看掌印的大小像是还没成年的。 这些东西留在山里也得不时提防着,防止这些畜生下山害人。 如今让他遇上了,不如直接解决掉,省的留下祸患。 毕竟山里的野猪可是会吃人的。 行动间几个闪身,周衍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野丛林之中。 沈府。 沈德茂最近也有点忙,沈家手底下的铺子出了些小问题,需要他每天往外跑。 晚上回来之后也不能歇息。 因为沈老太太每天都会派人来寻他过去。 就比如现在。 沈德茂一脸疲惫的坐在床榻边,沈老太太倚靠在床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 “儿啊,为娘我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临了临了了,竟然还要受这种气。” 沈德茂疲惫,沈德茂麻木。 沈老太太继续道:“你说你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可怎么活呀!” 沈德茂心累,他已经知道他娘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果然,“都怪你娶得好媳妇,那顾氏平日里就不将为娘我放在眼里,如今生的几个孩子更是对我这个祖母没有半分敬意。” 抬手抹了把眼泪,沈老太太偷偷瞟了眼沈德茂,她都已经哭成这样了。 见沈德茂依旧没有半分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好啊!好啊!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她还没死呢,她亲儿子就对她这样不管不顾,以后等她死了,岂不是连个坟头烧纸的都没有。 想到这,沈老太太刚刚用生姜熏过的眼眶,顿时涌出一大股泪水。 想着自己凄惨的晚年生活,立马嚎出了声。 哭惨惨,泪满满,谁还能比我更惨。 心戚戚,苦兮兮,明年坟头草稀稀。 听着满屋子的哀嚎声,沈德茂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金豆看着沈老太太哭的越来越响,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夫人,过了,演过了。 沈德茂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叹口气:“娘,您到底想要儿子做什么?” 这演技实在是过于拙劣,偏沈老太太每次都喜欢用这招。 沈德茂好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沈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知道亲儿子这是妥协了,于是快速开口道:“今年的春日宴你带嘉蕊去。” 沈德茂眼皮一跳,眉毛皱的更深了:“不行,之前说好了带嘉绵去。” 春日宴,三年举办一次,是由永安县县内的几大商户共同举办维系的。 其邀宴名单几乎包含了永安县及周围相邻几个县城的所有富商。 宴会除了维系商户之间的往来关系,更重要的是为了寻求商户间的联姻,俗称大户相亲宴。 之前他觉得沈嘉蕊年纪还小,所以没打算带着她去。 后来沈郑家两家定亲,他想着即使是沈嘉绵已经定亲了,但能带着她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毕竟春日宴也不是只有未适配的男女才能去。 根本没考虑沈嘉蕊。 沈老太太不满的嚷嚷道:“嘉绵现在的情况不是不方便出席嘛。” “再说了,嘉绵如今已经同郑家定亲了,去了也没用。不如让嘉蕊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替她寻一个好人家。” 沈德茂没出声。 沈老太太继续劝道:“就算你不喜欢柳月,但嘉蕊和嘉远也是你的孩子,平日里你偏心正房的那几个也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你可不能不替嘉蕊他们考虑。” 沈德茂皱眉:“我是觉得嘉蕊现在年纪尚小,这些事还不用着急。” 沈老太太急忙打断他的话:“不小了,来年就十六了,该开始准备起来了。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爹了!” 见沈德茂没有反驳,知道他已经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沈老太太便干脆不再说话,等着沈德茂自己慢慢想一想。 半晌,沈德茂开口道:“我回去和宛琴商量一下。” 沈老太太翻了个大白眼,就这点小事还得回去和顾氏商量,她这个儿子可是真没出息。 不过知道沈德茂愿意同顾氏开口,那这事基本上算是成了。 于是沈老太太便不再揪着沈德茂不放,催促他夜深了,老人家该歇息了,直接把沈德茂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金豆,沈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是个心软好拿捏的。 可惜了,竟娶了个忤逆的媳妇。 想到这,沈老太太顿时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就算顾氏再怎么厉害,沈德茂也是她亲儿子,那就得听她的话! 至此,沈老太太顺心了。 心神一松,就感觉肚子传来一股熟悉的饥饿感。 朝着金豆招招手道:“豆啊,老夫人我饿了,赶紧给我上点吃的。” 刚刚演的这出大戏,可是把她累的够呛。 金豆脆生生的问道:“老夫人想吃什么?” 沈老太太摸了摸空瘪的肚子,迟疑道:“来个肘子?” 金豆别过脸。 老太太不知声。 她是真的饿,也是真的想吃。 沉默无效,金豆反驳道:“这么晚了,老夫人还是吃点好克化的吃食。厨房里还煨着些白粥,我这就吩咐下去替老夫人端来。” 说完也不顾沈老太太什么表情,直接唤来外间伺候的,让人把粥端了进来。 沈老太太看着那人手里的白粥,心情瞬间比刚才还要难过。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 此时腹中又传来一阵咕噜声,算了,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好。 老太太腹诽道:哼,也就金豆这个丫头敢这样对她,要是换了别人,看老婆子她不赏他一顿板子。 沈德茂回到院里的时候,顾氏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镜子前梳理着半干的头发。 见自家老爷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安抚好了?” 沈德茂坐在床沿边身心俱疲:“好了,这两日也不用再去了。” 顾氏看着镜子里的沈德茂微微挑眉:“你答应什么了?” 沈德茂吞吞吐吐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娘想让我带嘉蕊去今年的春日宴。” 说完,心虚的看了眼顾氏的背影。 见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大着胆子继续道:“我本想拒绝来着,但娘说的有道理,嘉绵现在已经同郑家定亲了。嘉蕊如今也大了,她还是个庶出,该替她筹谋一番了。” 顾氏将手中的梳子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顾氏冷着脸,一双眼眸不见丝毫往日的温情。 “老爷可曾想过,郑家如今已经知晓嘉绵现在的情况,若郑家执意退亲,嘉绵又该怎么办?” 第11章 郑家想退亲? 沈德茂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今天郑家的人来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郑家在知道沈嘉绵变傻之后想要退亲这件事。 当初郑家为了娶他女儿宁愿让郑家那小子弃文从商,如今自家女儿失了智,那郑家还愿意上赶着同沈家结亲吗? 只是,就算是郑家退亲,依着沈嘉绵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带着她去。 如今离春日宴还剩不过月余,谁又能保证沈嘉绵能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好转起来呢。 顾氏掩下眸中的失望之色。 人呐,终究还是会变的。 不过,既然他们想要这个机会,那就且看他们能不能把握的住。 顾氏想的不错,此时的郑家确实在为了要不要同沈家退亲这件事而吵得不可开交。 钱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好个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妄想瞒着我们,难不成还想将她们家那个傻子稀里糊涂的嫁进我们郑家不成。” 今日她只是大略瞧了沈嘉绵一眼,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沈嘉绵就被那顾氏支了出去。 难怪那顾氏今天的漂亮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她身上搬。 又是说她年轻,又是说她气色好。 原来是另有目的的想要讨好她。 亏她还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的养颜秘方分享给她。真真是人心不古。 (顾氏内心os: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你在郑家没有话语权,所以才安排你儿子亲自揭发这件事。) 钱氏叫嚣道:“退亲,明天就安排人去沈家退亲!” 反正她也看不上这沈家,不如趁机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她儿又可以郄诜高第,平步青云了。 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大家闺秀,还不是易如反掌。 郑父没有理会钱氏的话,而是朝着郑元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郑元摩擦着手腕,眼睛微眯。 他怎么想? 这件事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吗。 他当初不想读书,是郑父硬逼着他登学。 好不容易他放弃挣扎,决定科举入仕,也是郑父一意孤行为他定下了沈家这门亲事,绝了他的仕途。 他的人生从来都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郑元哂笑,知道郑父的意思。 于是吊儿郎当的回道:“那就娶。” 郑耀宗蜷了蜷手指,心里对郑元的知趣非常满意。 钱氏急切的反驳:“不可以,不行。郑家怎么能娶个傻子进门,还是以正妻之位迎进门。” 这父子俩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娶这沈家女进门。 以为郑元是舍不得沈嘉绵的好颜色于是钱氏苦口婆心的劝道:“儿啊,这沈家的女儿傻了,以后也定是不好再寻到好的亲事了,你若是舍不得她,大可以将她抬进来做妾。” “何苦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呀,就算你以后不再科举,做个寻常商户也万不能娶一个傻子做正妻。” 若是娶了沈嘉绵一个傻子做了正妻,以后她儿子背地里还不知道要遭多少嘲笑。 见郑元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转而向着屋内的其他人说道:“老爷,怀儿你们快劝劝元儿呐!” 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人回应钱氏。 郑怀心中冷笑,母亲还没有看清吗,娶不娶沈嘉绵,走不走仕途都不是郑元自己能决定的,是父亲替他做的选择。 钱氏不明白,钱氏没这个脑子。 最后郑父不耐烦的出声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明日你再亲自去一趟沈府,从库房里挑些东西送过去。” 说完后便径直离开了。 郑元没做停留,紧随其后溜达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独留钱氏一人坐在那掩面啜泣。 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郑怀看着眼前肩膀耸动的钱氏,推着轮椅慢慢靠近了些。 轻声安慰道:“好了母亲。不要再哭了,娶了沈嘉绵对二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二弟成婚以后,就等同于获得了沈家的助力。对咱们郑家来说也是更进一步。” 郑家做的是漕运生意,而沈家则是做粮食生意。若郑家同沈家结亲,得到的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钱氏擦了擦眼角:“你们生意上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若是娶了那傻子,你二弟以后不知道要遭多少冷嘲热讽。” 又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郑怀,胸中的酸楚不由得又翻涌起来。 忍不住喃喃道:“若是你没有出事” 钱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郑怀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的转移了话头。 “不是,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是说,娘明天还要去沈家”钱氏怯怯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 自从两年前郑怀的腿被马车压断后,她这个儿子就变得越来越阴郁,散发出的气息有时候就连她这个亲娘都觉得害怕。 “你的腿还需早些歇息,娘这就叫你媳妇进来。” 钱氏撂下这句话,便匆匆忙忙的起身走了出去,也顾不得再替郑元伤心了。 郑怀闭上眼睛,掩下了眸中满满的不甘和怨怼。 是啊,若不是因为他的腿废了,又怎么会轮到他郑元接手家里。 父亲刚才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因为他现在是个废人。 是郑家放弃了他,是郑元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苗若淑从厅外踱步走了进来,郑家议事不准外人在场,所以她向来都不曾参与过,只是在厅外候着。 厅内看着只剩郑怀一人独自坐在轮椅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苗若淑轻轻的唤了声:“夫君。” 郑怀睁开双眼,眼底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走。” 于是苗若淑赶紧走到郑怀身后,替他推着轮椅,两个人沉默着回了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钱氏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沈府。 这次她依旧是只见到顾氏。 一个人对着顾氏讲了三四个时辰,当然其中也不乏抱怨之言。 大体的意思就是:你家闺女现在傻了我们家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家人都大义,我儿子也是真心喜欢你闺女,所以我们不准备退亲,你放心好了。不过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姐妹,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不给你介绍养颜大师了 顾氏只能微笑着看着钱氏在自己面前唾沫横飞的啦了一上午,笑的嘴角都僵了。 她倒是愿意郑家稍微顾虑一点,好面子一点,主动一点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你郑家在生意上就是个混不吝的,你钱氏在后宅肯定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更别说你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和朝三暮四没个定性的小儿子。把我闺女嫁进去那只能是去活受罪。 最后钱氏终于代表郑家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并且拒绝了顾氏留下用饭的邀请。 带着人雄绉绉气昂昂的走了。 因为她想明白了,只要嫁进了郑家,这沈嘉绵还不是任她拿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行她就再给她儿子娶一个! 第12章 分肉 钱氏走后,魏嬷嬷站在顾氏身后替她揉捏着额头。 见顾氏闭着眼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忍不住宽慰道:“夫人,您不必多虑。万一真是那郑家子对咱们小姐情根深种,非卿不娶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顿了顿转而又道:“就算是那郑家有所图谋,如今沈郑两家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夫人应该替小姐多做打算才是。” 听着魏嬷嬷意有所指的话,顾氏摇了摇头,睁开眼叹口气道:“嬷嬷,我知道。” 如今沈郑两家虽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并不足以支撑郑家牺牲掉一个嫡子来换取这点利益。 这郑家如今执意要继续履行婚约,除了想获得沈家的助力,就怕是另有图谋。 若此时沈家主动退亲,那郑家又怎会轻易放手,必得大张旗鼓的将嘉绵失智的消息散播出去,以此来自证清白。 毕竟郑耀宗从来都不是君子。 最怕的就是那郑家被逼急了,再做出些不择手段的事情。 想到这,顾氏不由得埋怨起来。 都怪沈德茂,她原就看不上郑家的处事。 是他非要为沈嘉绵定下这门亲事。 原以为郑元是个好的。没想到,果然是山鸡里飞不出凤凰。 顾氏无奈道:“嬷嬷,我是怕嘉绵若有一日清醒了,会怪我。” 毕竟没出事之前,沈嘉绵对于郑元还是有些许情谊的。 魏嬷嬷继续手里的动作,“夫人不必担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算小姐有一日痊愈了,也定会理解您的一片苦心。” 风吹动树叶,郑家不想退亲的消息此时也传到了怡南苑。 沈嘉蕊气的直接砸了屋内的一对花瓶。 “凭什么,凭什么!沈嘉绵都已经变成个傻子了,郑元哥哥竟然还愿意娶她!到底是为什么!”沈嘉蕊声嘶力竭的吼道。 秦柳月皱着眉,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碎片和近乎疯魔的沈嘉蕊,不由得一阵头疼。 沈嘉蕊哭着扑到秦柳月的膝头,“姨娘,为什么郑元哥哥一定要娶那个傻子。她到底哪里比我强?” 明明她才是最喜欢郑元哥哥的那个人,明明她也是沈家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所以这辈子注定要被沈嘉绵踩在脚下? “姨娘,我不甘心!”沈嘉蕊哭道。 秦柳月摸了摸沈嘉蕊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不甘心,那就自己把他抢过来!” 沈嘉蕊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秦柳月:“姨娘,你是说” 秦柳月笑着点点头,机会从来都是要自己把握的。 想要什么,即使是不属于自己的,也要抢过来。 秦柳月安慰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且耐心等着。” 就这样过了几日,顾氏本打算带着沈嘉绵一同去庙里还愿。 结果一场春雨下来,顾氏感染上了风寒,竟直接病倒了。 为此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往后推迟。 周家村。 周衍一个人扛着两只半大的野猪往村头的方向走去。 路上收获了村民无数惊叹的目光。 这周小子可真是厉害,一个人扛得了这么重的东西。 这两只野猪虽然还没长成,但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三百多斤。 不少人见此情形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在了周衍身后。 村里好事的婆娘见状立马喊道:“周小子,你这是去里正家?” 看这架势,村里这是又要分猪肉了! 爱热闹的小孩更是早早的跑到里正家通风报信去了。 杨翠花也跟着走在周衍身后,望着他背上的两只野猪,眼睛怎么使劲也挪不开。 嘴里不停地夸赞着:“呦,这野猪可真大呀!还是两只呢!咱们村的人这是又有口福了!周小子可真厉害!” 杨翠花心里暗想道,这周衍可真是个打猎的好手。 要不是因为周家人丁稀薄,如今只剩了周衍这个单户,她都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了。 可惜了,没个婆家人照应,终究还是不行。更别说周衍这个猎户,万一有一天要是出了什么事 一旁跟着的周桂枝暗啐了一口,呸,这杨泼妇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那俩眼珠子都要沾在这野猪身上了。 平日里怎么不见她多待见周衍,还净在背后说人家闲话。 如今见到肉了,就像那苍蝇围着那啥一样止不住的转。 可真不嫌丢人。 周衍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到了里正周文水家里。 周衍自己一个人住在村尾那头的土坝上,靠近后山,周围几乎没有几户人家。 而周文水作为村里的里正,则是住在村头。 所以当周衍背着野猪走到周文水家里时,收到消息提前在周家等的人再加上跟着周衍一路走过来的人,直接将周家的院子围了个满满当当。 此时围观的村民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呼。 “嚯,这么大的野猪,还是两只。还是他周小子有本事!” “这周衍力气可真大,要是我连一只都背不动。” 还有小孩害怕的直往大人怀里躲:“娘,这野猪长得可真吓人” 周老头也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等着。 周衍朝着周文水点点头,然后将两只野猪放到地上。 周文正围着这两只野猪转了两圈,然后对着周衍说道:“那就还按之前一样,肉二十五文一斤。下水五文。” 见周衍没什么意见,就直接招呼看热闹的村民开始宰猪分肉。 这几年周衍基本上每年都能猎到几头野猪,每当这时周衍一般都会把野猪带回村子卖给村里的人。 一是因为山上的野猪肉腥,县里的大户和酒楼基本上不收。 二是因为周家村村民生活不富裕,每家每户基本上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舍得割几斤猪肉解解馋,与其到城里贱卖不如直接卖给村里人,这样也省下不少麻烦。 村里有点家底的,就会趁着这个机会多买几斤,毕竟肉铺卖的猪肉可是三十五文钱一斤,野猪肉虽然肉腥,但架不住便宜。 咬咬牙多买几斤解解馋也是能够接受的。 至于村里头穷的那几户,即使买不起猪肉,也可以买点下水过过嘴瘾,毕竟这下水要是做好了味道不比猪肉差,只是要多费些功夫。 村里的人干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就将两只野猪的皮扒了个干净。 周衍提着刀直接砍了一条猪后腿,拿给了村长家的媳妇。 众人也都是见怪不怪。 周文水眯着眼点点头,这周小子是个会来事的。 第13章 张家拜帖 将野猪肉分割完之后,村里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提着肉回家了。 周文水喊他大儿子将卖肉的钱数好,直接送到了周衍家里。 周衍没有一直守在那儿,而是在一开始售卖的时候就回家了。 那边有里正守着,他是信得过的。 此时周达过来送钱,他数也没数直接收了起来。 然后又从屋里拎了一只拔了毛的山鸡出来,算是给周达的谢礼。 周达顶着一张憨厚的脸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家里已经有一条猪腿了。” 确实是不能再收了。 周衍无视他的拒绝,直接将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拿着,我这还有。拿回去给狗蛋他们补补身子。” 狗蛋是周达的儿子。他们家还有好几个小子和姑娘。 听到周衍这么说,周达也就没再矫情,摸着脑袋憨笑道:“行,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记得提前喊我。我来同你搭把手!” 虽然他力气没有周衍那么大,但好歹也能出一份力不是。 周衍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目送着周达走远,周衍一个人回了屋,望着灶底烧起的柴火,双眼空洞,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沈府,望寿轩。 沈老太太一脸享受的侧坐在软榻上,秦柳月不时的用手捶捏着沈老太太的颈肩。 秦柳月浅笑着问道:“姑母,这力道可还行?” 沈老太太闭着眼脑袋微晃,慢悠悠的回道:“好好好,手劲恰到好处。” 长叹口气继续道:“还是你有孝心,天天来看望我这个老太婆。” 可不像正院那些个,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个人影。 更别说来她这跟前尽孝了。 知道沈老太太这是在说沈德茂和顾氏。 秦柳月忙宽慰道:“姑母,表哥他整日在外忙碌,夫人除了管家,手底下还有不少的散铺。我倒是乐意躲得清闲,这才好日日来陪着您解闷不是。”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就没见过哪家的媳妇整日的出去抛头露面。真是不怕旁人笑话。” 沈家又不是养不起她,还用得着她整天为那点散钱忙进忙出的。 真是有失沈家的体面。 秦柳月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老太太的背安抚道:“好啦姑母,您就别生气了。毕竟现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您自个的身体重要,您说是不是。” 沈老太太顿时被安抚到了,觉得秦柳月的话说的顺耳,心里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忽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你前几日同我说的事,我已经替你问了。老爷已经同意,今年的春日宴带嘉蕊去。”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记得到时候提前多准备准备。” 原本这次沈嘉绵出事,依着沈德茂的性子大抵会独自赴宴。 现如今变成了沈嘉蕊同去,自是得好好收拾一番,不能丢了沈家的脸面。 秦柳月闻言故作惊喜道:“真的嘛,那我就先替嘉蕊谢过姑母了。” 秦柳月心中暗自得意,果然不出她所料。 如今正房的那个已经傻了,只要沈老太太开口,沈德茂就定不会拒绝让沈嘉蕊代替沈嘉绵去参加春日宴。 秦柳月眼神微闪,“姑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次日,待沈嘉蕊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立马跑去了怡南苑。 还没进门就开始不满的嚷嚷着:“姨娘,我不想去什么春日宴。” 沈嘉蕊满心焦虑,她才不要去这个什么春什么宴呢。 她只喜欢郑元哥哥,也只想嫁给他。 秦柳月轻点了点沈嘉蕊的额头:“糊涂!” 沈嘉蕊跺了跺脚娇嗔道:“姨娘!” 她是真的不想去,她只要郑元哥哥一个就够了。 秦柳月说道:“我替你寻得这个机会,目的就是为了那一日你能大放异彩,脱颖而出。” 秦柳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长势喜人的花朵,细长的手指隔空描绘着。 “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机会被郑元看到,从而让他喜欢上你,让他将你放到心里。” 当然,即使郑元看不到,能被别的高门子弟看到,那也是极好的。 沈嘉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怎么没有想到,若能在春日宴上一鸣惊人,那么郑元哥哥一定会喜欢上她。 一想到郑元那双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沈嘉蕊的脸立马羞红了起来。 她一定会让郑元哥哥刮目相看的,等着瞧! 另一旁,顾氏刚处理完手头的舍务琐事,就见福伯拿着张帖子走了进来。 “夫人,张县令派人下的拜帖。” 顾氏狐疑道:“张家?” 福伯将手里的帖子递了过去。 顾氏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紧蹙。 迅速将帖子看完,顾氏朝福伯问道:“老爷呢?老爷今天去哪了?” 福伯颔首道:“老爷今早出门去了城东的老铺,老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此时沈德茂刚一回来就听到顾氏在寻自己,语气中略微带了一丝疑惑:“怎么了?发生何事?” 福伯识趣的挥退了周围伺候的人。 顾氏将手里看完的帖子递了过去。 沈德茂伸手接过,看完之后果然面色一僵,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意。 气愤的直接将帖子甩到地上。 “他这是想打着寿诞的幌子光明正大的敛财啊!如此行径,当真是肆无忌惮!” 永安县县令张永志,现在任期间不过两年,行事作风及手段极其狠辣。 其人不但口蜜腹剑,鱼肉百姓,更是仗着身后有权贵撑腰贪墨成风。 这次直接借着老母寿诞,大肆宴请县中各路商户,简直是明晃晃的强取豪夺,强人所难。 本来嘛,你家老母过寿,咱两家如果关系好,肯定是会厚礼相赠。 而且你是当官的,我想和你打好关系,也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意思意思。 但是现在我一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二不想给你白送银子。你闲的没事把脸皮扔地上,直接伸手朝我要钱呐! 沈德茂气的简直心肝脾胃肾都疼。 因为他知道,这次寿宴即使他不想去也得去。 还得装的高高兴兴,诚心诚意的去。 顾氏俯身捡起地下的拜帖,看着上边写的“携众家眷”几个字心中也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想着沈嘉绵近日的所作所为,人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基本的状态都能够把握得住。 前提是不要开口说话。 顾氏略微迟疑,她女儿应该是可以的! 第14章 赴宴(一) 被顾氏惦记的沈嘉绵此刻正一脸痛苦的趴在桌上。 赵嬷嬷自教导完礼仪之后,便开始检验沈嘉绵的女红。 顾氏对沈嘉绵的要求并不高,琴棋书画这些摆在一边先不谈,但最基础的女红可得捡起来。 不然等沈嘉绵嫁到夫家,手上一点针线活都做不了,日后定要受婆婆刁难。 按理说有着前身的手艺在那,比照着沈嘉绵学礼仪的速度。 女红对其来说,应该不过是走个形式,让身体熟悉起来而已。 结果赵嬷嬷看着沈嘉绵绣的绣布,只觉得天降一道惊雷,直接将她雷了个外酥里内。 要说二小姐之前的女红算不得技艺精湛,但在赵嬷嬷见过的人里也算的上是中上水平。 结果谁能告诉她,这绣布上五颜六色团成一团的东西是个什么? 赵嬷嬷声音艰难的问道:“小姐,您绣的这是?” 不怪她眼神不好,实在是她左看右看,怎么瞧都瞧不出来沈嘉绵到底绣了个什么。 知青站在一旁羞红了脸,小声替沈嘉绵回复道:“嬷嬷,小姐绣的是梅花。” 沈嘉绵跟着点点头,不错。 沈嘉绵现在虽然已经学会了同两脚兽一样讲话,但是她特别懒。 于是秉持着能不动嘴就不动嘴,非得动嘴就先动手的原则,知青俨然已经成为了沈嘉绵的最强嘴替。 这句话说出口时,知青也感觉异常的心虚。 其实她也看不出来二小姐绣的到底是什么。 但二小姐是比照着赵嬷嬷留下的绣样做的,说是梅花,应该是差不了的。 沈嘉绵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赵嬷嬷手里的那块布,其十根细长的手指此时被缠满了伤布。 这几日她的这双手不知道被那根小小的绣花针扎伤了多少次。 手掌微蜷,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沈嘉绵只觉得心累。 她想出去,她真的好想出去打猎。 她不想坐在屋里绣花。 伤神间,知夏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俯身行礼过后,朝赵嬷嬷开口道:“嬷嬷,夫人派人来给二小姐量体。” 府里的主子基本每半年都会量体一次,这个赵嬷嬷是知道。 “既如此,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赵嬷嬷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一眼沈嘉绵绣的东西,撂下这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她得去和夫人通报一声,为了沈嘉绵的那几根手指,也为了她这条老命,还是让二小姐放弃女红。 实在不行就让二小姐招一个赘婿,这个和学习女红相比,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知夏唤进门外专门伺候量体的婢女。 看沈嘉绵依旧闷闷不乐,和知青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知青故意问道:“知夏,今个后厨做的什么菜式?” 沈嘉绵耳朵动了动,任由她们几个拿着尺子围着她转来转去。 知夏笑了一声回道:“听后厨的赵管事说今天的菜有炙羊肉、五福饼、红烧鱼骨、龙须凤爪、慧仁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 沈嘉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再也矜持不下去了,忙催促道:“快,快,饿了!” 知青知夏两人顿时绷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让二小姐开心起来只需要用一顿饭,实在不行就多加几个菜,保准能行!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张母寿宴这日。 因着正好碰上沈嘉青旬假回家,所以沈家阖府除了沈老太太及秦柳月,全都坐上了去张府赴宴的马车。 沈嘉绵也是第一次见到了除沈嘉青之外的另一个弟弟。 也就是沈嘉蕊的胞弟沈嘉远。 第15章 赴宴(二) 沈家姐弟四人此时正两两相对坐在同一架马车上。 本来应该是沈嘉绵和沈嘉蕊姐妹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沈嘉青他们骑马同行。 但沈嘉绵时隔几日好不容易又见到了自家弟弟,于是不容拒绝的直接将人拉进了马车。 沈嘉蕊不想同时面对这两个人,于是干脆将沈嘉远也推搡了进来。 一时间四人相顾无言。 沈氏夫妇两人是乘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 沈德茂见他们四人钻进了同一辆马车,心里不禁纳闷起来,这几个孩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顾氏白了他一眼,被魏嬷嬷扶着先上了马车。 苏大在一旁小声提醒道:“老爷,老爷?” 这个时辰该出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啊!”沈德茂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紧上了马车。 一阵轻微的颠簸之后,车厢慢慢变得平缓起来。 沈嘉绵第一次乘马车,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构造,可是整个马车就这么大,不一会也就看腻了。 于是便将目光转移到对面坐着的沈嘉远身上,自己醒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人。 知道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忍不住又轻轻凑近了些。 沈嘉远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二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因着他之前偷溜出府被沈德茂抓了个正着,所以他最近一直都被关在自己院里抄书。 他也不是没听到外边的风声,只是沈嘉绵这转变还是让他略微感到有点不太适应。 沈嘉青懒得看这两个人耍宝,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沈嘉绵盯,沈嘉远动。 沈嘉绵继续盯,沈嘉远继续动。 终于在沈嘉远动了五六次之后,沈嘉绵迟疑的开口问道:“汝腚有疾?” 沈嘉青:????? 沈嘉蕊:?!?!? 沈嘉远:!!!!! 沈嘉远震惊!沈嘉远羞愤!二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跟在马车旁的知青忍不住把脑袋深深的埋到了自己胸前。 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给二小姐读话本了! 沈嘉青此时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对着一个男人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行! 沈嘉绵疑惑的回想了下,话本里就是这么讲的呀。 自己没想明白,就直接通过车窗把头伸出了出去,想要问一下自己的最强嘴替。 外边的知青察觉到,立马意会到了沈嘉绵的心思,内心忍不住哭泣起来。 二小姐,话本里那是夫子教训学生说的话,放在您这个情景显得特别的不合适!真的! 然而没等沈嘉绵问出口,沈嘉青就一把将她的脑袋薅进了马车。 然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糕点堵上了沈嘉绵的嘴。 拿捏住沈嘉绵,他还是有些办法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嘉青还不忘瞪了眼沈嘉远,没事动什么动。 沈嘉远内心直喊冤。 再看沈嘉蕊一脸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的样子,得了,他这个姐姐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虽说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只有自己比沈嘉青小。 但禁不住沈嘉青从小就是祖父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那行事做派妥妥就是沈老爷子的翻版,很难不让他们心生畏惧。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几个人谁也没再张嘴。 主要是沈嘉绵这个不安定份子安定了,让马车内的兄弟二人都松了口气。 等马车停稳,沈嘉远第一个冲了出去。 沈嘉绵落在最后,吃完最后一口糕点,慢悠悠的跟着沈嘉青他们下了马车。 此时张府外前来赴宴的人马络绎不绝。 沈家一行人刚走近大门,张府的管家就立马迎了上来。 “呦,沈老板!真是稀客稀客呀。” 沈德茂拱手笑道:“朱管家,真是好久不见!” 说罢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这是沈某特意为张老夫人寿诞准备的贺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朱富挺了挺硕大的肥肚,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收下。而后笑眯眯道:“沈老板客气!张县令已经在里边等着了,沈老板请!” 于是沈德茂带着沈嘉青沈嘉远二人去了前厅。 而顾氏一行人则被牵引着一路来到了后院。 沈嘉绵看着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一时之间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四处溜达溜达。 顾氏一把拽住沈嘉绵,小声嘱咐道:“嘉绵,今日不可乱跑,乖乖跟在娘身边!听话啊!” 接着又嘱咐知青“今天晚上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二小姐身边,知道了吗?” 知青忙躬身道:“是,夫人。” 今天她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好好跟着二小姐。 至于剩下那个,顾氏直接无视,前提是她能一直这么安安分分的。 沈嘉蕊跟在顾氏和沈嘉绵后边,一口牙暗暗咬紧。 见二人走远后,又立马跟了上去。 总有一天,她会让顾氏他们跪着求自己,她定要抢走属于沈嘉绵的一切! 因着时辰还没到,所以来赴宴的女眷都被统一安置在了一处歇息。 张老太太一脸慈祥的坐在主位上,张家主母秦氏也端坐在一旁。 相较于张老太太的穿着朴素,秦氏则更像是这场寿宴的主角。 不仅衣着艳丽,更是被一群人簇拥着。 顾氏带着几人上前祝贺了几句,而后就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 毕竟沈家并不想和张家有过多的牵扯,她们还是低调些的好。 顾氏刚坐下没一会,姚惜玉便紧随其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刚进门就看见你了,怎么一个人躲在这?” 姚惜玉是方旭的母亲,沈方两家交好,顾氏和她也算得上是比较熟络。 顾氏摇摇头笑着打趣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如今不过是想躲个安静,就被你给抓住了。” 姚氏知道她同自己一样,并非是自愿来的。 于是轻瞥了一眼主位小声道:“这帖子上写的是张老夫人寿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县令的夫人过寿呢,看他们一群人围在那,像什么样子!” 没等顾氏搭话又自顾自道:“你今日是自己来的?怎么没见你那闺女?” 顾氏这才发现,沈嘉绵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自己身边,不见了踪迹。 第16章 赴宴(三) 见顾氏回头询问,魏嬷嬷解释道:“二小姐觉得屋里烦闷,此刻正在院里透气呢,已经派人跟着了。” 顾氏这才点点头。 姚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自是不能轻易将人放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也算是打发些时间。 此时屋外沈嘉绵正蹲在池子边看鱼。 整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唯独墙角这边蓄了一口浅浅的水池,里面一条一条的锦鲤肥嘟嘟的往外吐着气泡。 沈嘉绵看着这群游得欢快的小家伙,只觉得要是刷上一层酱料肯定会更得自己的宠爱。 知青见沈嘉绵就这么毫不顾忌的蹲在地上,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这要是被赵嬷嬷瞧见了,肯定又得絮叨个不停。 没等知青上前提醒,两人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调侃声:“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沈家二小姐嘛,怎么一个人躲在这角落里?” 沈嘉绵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粉衫少女,一脸傲娇的俯视着自己,嘴角还扯着一抹张扬的笑意。 沈嘉蕊也跟着站在一旁,一脸关切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刚刚母亲还在找你呢!” 因着这边本就是个角落,周围更是没有处遮阴的地方。 所以出来透气的大多都在院里的凉亭处,她们几个人站在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知青抬起头迅速瞟了一眼,她认识这个穿粉色衣服的少女,是王家的独女王思莹。 沈家和王家都是做粮食生意的,所以日常难免会有一些竞争和摩擦。 原本两家还只是互相看不顺眼,但并不会主动找对方麻烦。 直到后来二小姐同郑家定亲,这位王小姐便开始次次寻她们小姐的不是。 思及此,知青顿时感觉心里一堵,替她们小姐感到不值。 又是郑公子的一朵烂桃花,却要害她们小姐受过。 想着现如今沈嘉绵的状况,知青只想带着沈嘉绵迅速逃离这个战场。 于是小声询问道:“小姐,那咱们就先回去,夫人定是等的着急了!” 小姐咱们赶紧跑,现在的你不是她的对手! 沈嘉绵点点头,起身准备要走。 反正这个人她也不认识,还不如回去和她喜欢的娘亲贴贴。 王思莹则是一把拦住沈嘉绵,语气略带一丝新奇:“站住,你真的不认识我?” 之前她每次找沈嘉绵麻烦,都是因为觉得沈嘉绵配不上郑元。 原本今天听沈嘉蕊“无意间”透露出沈嘉绵变傻了,她还有些不太相信。 结果现在沈嘉绵竟然真的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知青一脸紧张,心道现在可怎么办,等会万一打起来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带二小姐突出重围。 沈嘉蕊赶忙站在沈嘉绵面前假意维护道:“王姐姐,你别生气,二姐她是真的不认识你了。” 说罢转身拉起沈嘉绵的手:“二姐,这位是王家的思莹姐姐,你还记得吗?之前你们经常在一处玩耍的!” 沈嘉绵使劲把手抽了出来,给沈嘉蕊翻了个大白眼。 又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王思莹,顺道也给她来了一个。 然后丢下一句“不认识”,就直接大摇大摆的拉着知青回屋了。 沈嘉蕊心头一梗。 看着王思莹一脸淡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对沈嘉绵出手的意思。 内心忍不住暗骂了声废物! 不是说王思莹一向是看不惯沈嘉绵的嘛? 怎么现在知道沈嘉绵变傻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应该仗着自己的身份狠狠的奚落沈嘉绵一番嘛。 这两个人最好是能直接动手打起来,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表现自己啊。 王思莹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来验证一番真相。 此时见沈嘉绵走远了,她也准备回去。 沈嘉蕊一脸愧疚的将其拦了下来,软声道:“王姐姐,我替二姐和你说声抱歉,毕竟她现在” 沈嘉蕊停顿了下,似是过意不去,又继续恳求道:“你就原谅她,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 王思莹定睛看了一眼沈嘉蕊,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她虽然看不上沈嘉绵,觉得她配不上郑元。 但她更讨厌沈嘉蕊这种小人做派,不要以为自己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想借她的手来处理沈嘉绵,真把她当成傻子了! 易慧阁内,张安和站在二楼看着隔壁院子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两个院子隔得不远,依稀能听清楚这几个人说的话。 虽然没听明白她们说的什么意思,但张安和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望着已经走远的沈嘉绵,张安和眼角闪过一丝玩味,“那就是沈嘉青的姐姐?” 身后跟着的张五伸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独留在水池边的沈嘉蕊一人,以为公子问的是她,于是点点头回复道:“是,公子。那便是沈家的小姐。” 张安和转了转手里的珠串,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微笑,压低嗓音轻声道:“把她绑了!” 他倒要看看,沈嘉青到底有多重视他姐姐。 张五心头一惊,语气略微有些惶恐:“少爷,这可是在咱们府上,若是丢了人” 张五瘪瘪嘴,若是丢了人怕是他们老爷不好交代呀! 张安和手上动作一停,一巴掌拍在了张五的头上:“少爷我傻吗?你不会等她出了张府,再寻个机会把她绑了?” 说完觉得仍不解气,直接抬腿踹了张五一脚。 真是气死他了,他手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蠢货! 怪不得他每次都赢不了沈嘉青,定是因为有这帮蠢货在身边影响自己的发挥! 遂抬腿又补踹了几脚。 出完气后,张安和理了理凌乱的衣角,准备去前厅议事。 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呢! 回想到刚刚看到的沈嘉绵的样貌,张安和轻哼一声:“果然是仙姿玉貌,这张脸长得甚好,甚好!” 真不愧是沈嘉青的亲姐姐! 张五跟在张安和身后挠了挠头,又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沈嘉蕊的方向。 仙姿玉貌倒是不至于,要他觉得这顶多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少爷的眼什么时候坏的? 第17章 赴宴(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前厅,沈德茂刚进去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张永志本人。 其额头尖削,身材瘦长,面上长着一双三角眼,眼底是掩不住的精明和算计。 理了理思绪,沈德茂脸上堆起笑容,双手抱拳高声道:“张县令,真是恭喜恭喜呀!听闻今日令堂喜寿,沈某特来祝贺!” 张永志闻声回首:“呦,原来是沈老板!同喜,同喜啊哈哈哈哈哈哈!” “多日不见,沈老板近来可好?” 沈德茂拱手笑道:“劳您惦记,尚可尚可哈哈哈哈。 ” 言语间沈德茂目光不留痕迹的扫视一圈,周围全都是能叫得上名字的老面孔,就是不知道这位张县令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张永志目光落到沈德茂身后笑问道:“这位就是沈家公子?” 他平日里虽忙于公务,但几个孩子身边的事他还是大体知道一些的。 沈嘉青闻言几步上前,不卑不亢俯身道:“晚辈沈嘉青,见过张县令。” “好好好!不愧是沈老板的儿子,果然是出类拔萃!”张永志点点头赞许道。 从容自若,泰然处之,果然是个好苗子。 这时朱富从张永志身后钻了出来在其耳边小声道:“老爷,人差不多来齐了。” 张永志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着众人高声道:“诸位,今日万分感谢各位能够拨冗前来参加家慈的寿诞。如今时辰尚早,本官特意差人寻了岭北的银叶茶,望请各位能够共同品鉴一二!”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这岭北银叶说是堪比贡茶也不为过,因着产量稀少,如今更是千金难求。 在场的众人也都是见多识广,自是知道这茶叶的珍贵之处。 于是纷纷落座。 更有人直接奉承道:“张大人果然大气,今日我等有此殊荣,全都是托了张大人的福气!” 沈德茂同方志行坐一道,两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一同在心底感叹道,坑,绝对是个大坑! 知道他们这是有正事要谈。 方旭站在方志行身后伸手扒拉着沈嘉青的衣袖小声道:“这儿真的好无聊,要不咱俩偷偷溜出去?” 然后纠结的看了眼旁边的沈嘉远,更小声道:“不带你弟那种!” 沈嘉远眼睛一瞪,他就在旁边呢,他能听见! 沈嘉青扯回方旭手里的袖子:“老实点。” 他倒要看看这张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侍候的婢女端着刚泡好的银叶茶鱼贯而入。 沈德茂端起茶盏,见杯中汤色明亮,叶片悠然飘浮,在光照下仿似银叶一般闪耀。 厅中更是茶香四溢,茶汤入口,令人心旷神怡。 果真是好茶! 王承望端着茶盏称赞道:“好,果真是好茶,香如兰桂,味如甘霖,不愧是银叶茶。”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好茶,好茶!” 张永志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不经意间”又流露出些许烦闷之色。 一旁的王承望看见了,没多想直接开口问道:“如此好茶,不知张大人何故面带忧愁?” 张永志赞许的看了眼王承望,直觉此人上道。 于是借机倾诉道:“如今国库吃紧,公项亏空,张某欲为百姓辟地连阡,只可惜身无长物,贫无立锥!” 老爷我想修路,但是我没钱,你们说怎么办? 王承望: 其余众人: 这刚上来就开始放大招呀! 连客套一番都省下了。 王承望如今手里的茶盏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不过,这张永志怎么这么不要脸,千金难求的银叶茶他说喝就喝。 现在又逮着他们这群家伙哭穷,说他兜里没钱? 这不明晃晃的朝他们伸手要钱嘛! 王承望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多嘴。 见众人都没有出声,张永志也不着急,故作烦恼的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 反正话他已经说出去了,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这些人真当这银叶茶是这么好喝的嘛! 王承望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了,话是他挑起来的,没看到旁边坐着的几人都已经开始朝他吹胡子瞪眼了。 王承望无奈缩了缩脖子,闷声道:“张大人爱民如子,是永安之幸,我等理应略尽绵薄之力,只是”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旁的朱富就隐蔽的朝着角落方向使了个眼色。 众人之中立马就有人高声附和道:“张大人如此为民着想,实是我等之荣幸,诸位何须推辞。” “是极,莫不是诸位信不过张大人为人。草民不才,愿为张大人倾囊相助,以表敬意。” 沈德茂抬头瞅了一眼说话那俩人,鉴定完毕,张氏走狗两枚! 合着这戏台子早就搭好了。 张永志闻言立马举手称赞道:“好!好!先生大义,张某也定不会辜负诸位所期。” 如此,在场的众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人家打的就是为民造福的幌子,也承诺了过后会以县府的名义补给他们欠条。 只是这欠条最后能不能要回来钱,捐出去的银子到底有多少能用在修路上,这可就不好说了。 如此情形,即使是不愿意掏钱,也由不得你。 最终,这顿寿宴,除了张家人吃的高兴,其余众宾客都是面如土色。 尤其是王承望,他可是被迫捐了整整五千两啊! 亏了,亏大发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恨不得揍他一顿解气。 原本还能拉扯拉扯的事情,让他这一嘴直接吐露出来。 让你不过脑子接话茬! 呸!活该! 沈嘉绵不断往嘴里塞着各种吃食,目光四处环视,她怎么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怪怪的。 回乘的马车上,顾氏听着沈德茂的讲述,夫妻俩沉默半晌。 知道张永志这次想要修路不过是个由头,实际都是敛财的手段。 如此明目张胆,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毕竟古往今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就当是为永安百姓尽了一份力了。 沈德茂将手里的借据撕碎,掀开车帘随手扬了出去,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 第18章 出发 张家寿宴之后,沈嘉绵也终于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因为顾氏和赵嬷嬷终于放弃了让沈嘉绵学习女红。 沈嘉绵闲下来的这几日,除了听知青念话本,吃知意每日新做的糕点,就是在府里各处溜达。 因为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所以沈嘉绵还试图在沈府的各个角落寻找恐龙蛋的踪迹。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蛋,即使是没有感知到一丝龙蛋存在的气息,沈嘉绵还是不愿意放弃寻找。 知青只当是沈嘉绵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明明之前还很正常,这段时间沈嘉绵各方面也在慢慢的变好,现在嘴里却又开始冒出自己说不懂的话。 什么是恐龙蛋?她只听说过鸡蛋鸭蛋鹅蛋,从未听说过还有恐龙这种蛋! 为此顾氏还特意请王老头来为沈嘉绵看过几次诊。 只是数日下来,却也未见丝毫好转。 为此,顾氏不得不将带沈嘉绵去庙里参拜之事提上日程。 安排好手里的活计,沈家定好了三日后去文觉寺上香。 郑家那边得到消息之后,郑元也准备与沈家同一日出发去文觉寺上香。 回想到之前沈嘉绵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以及被顾氏抓包的尴尬瞬间。 郑元决定抓住这次机会,挽回自己在顾氏心中的形象。 毕竟待自己同沈嘉绵成亲以后,少不得需要他这岳父岳母为自己出力,为郑家出力。 至于沈嘉绵,他倒是可以顺道哄一哄,就当是用来打发些闲暇时间也好。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失智之人应该也是很好掌控的。 只需得自己稍微摆弄下风姿 一旁伺候的双润看着郑元越发变态的笑脸,只觉得少爷最近是不是被老爷压榨的太过了。 整日忙着熟悉家中事物,所以脑子坏掉了,经常自己一个人发愣。 不理解! 等到了出发这日,顾氏一大早便吩咐下边的人,再仔细探查一番去文觉寺所准备的东西,不要有什么遗漏。 为了请求菩萨能够保佑沈嘉绵早日康复。 顾氏决定带着沈嘉绵一同在文觉寺内敬拜三天,以表诚心。 就在众人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出发之时,府里却又跟出来了两个意料之外之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柳月和沈嘉蕊。 顾氏看着秦柳月极尽造作的姿态,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老爷和老太太都不在这,这秦氏净装的一副柔弱样,演给谁看? “夫人此次去文觉寺为二小姐祈福,妾身和嘉蕊也理应尽力,为夫人分忧!便让妾身等一同前去!”秦柳月满是关切的表述着,仿似一切都是为了沈嘉绵着想。 见顾氏没有出声,便继续道:“况且老夫人那边也已经同意了,就请夫人同意妾身一同前去侍奉,权当是妾身对二小姐的一片心意。” 顾氏闻言眉梢微挑:“既如此,那便一道去。” 她倒要看看,这秦氏打的什么主意。 说完吩咐门房准备好马车。 就这样,沈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马车内晃晃悠悠的,沈嘉绵支撑不住便蜷缩在顾氏身旁睡着了。 魏嬷嬷看着顾氏的手指轻抚沈嘉绵的脸庞,没有一点顾虑的样子。 不由得担忧道:“夫人,此次秦氏同行,怕是有什么阴谋。” 顾氏手掌依旧轻柔,闻言轻声道:“就是知道她不安好心,嬷嬷你且看着,如今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秦柳月,你可别让夫人我失望呀。 后一辆马车内,沈嘉蕊激动的手指微微发颤。 “姨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秦柳月随手理了理袖口,温声道:“放心,这次定叫她有去无回!” 与此同时,文觉寺后山某处洞穴内,同样的情形正在重复上演。 张五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几人,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为首的赵力谄媚笑道:“五爷放心,您交代的事,小的肯定办成!” 张五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扔出一袋银子。 “这是给兄弟们的酒钱,事成之后,五爷定不会亏待你们!” 赵力立马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几人忙躬身道:“谢谢五爷!谢谢五爷!” 这事简单,他们肯定给办成。 张五不由得伸直了腰杆,原来这就是给人当爷的滋味,果然是比给人家当孙子好太多! 路上,沈家的马车刚行驶到一半,便听到随从禀告,说前面遇到了郑家的马车。 顾氏冷笑一声,真是上赶着都凑到一块了。 魏嬷嬷见顾氏神态,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随即出声道:“夫人说了,既是遇见了,那便一道同去!” “是!” 不一会郑元就骑着马来到了沈家马车旁,同顾氏见礼之后,两家的车队就并行到了一处。 沈嘉蕊等人也得到了消息。 此时激动中又带了一丝忐忑,沈嘉蕊不确定的问道:“姨娘,郑元哥哥来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能在此处见到郑元她真的好高兴,但又害怕因为郑元的到来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秦柳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 沈嘉蕊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那就好,只要过了这几天,郑元哥哥就是属于她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和自己抢他了! 第19章 文觉寺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沈嘉绵一概不知。 只是在到达文觉寺时被顾氏轻声唤醒。 下马车后就看到郑元一副风流倜傥、英俊贵公子的模样伫立在不远处,一道的还有钱氏以及郑元的大嫂苗若淑。 见母女二人下来,钱氏立马亲亲热热的挽住顾氏的胳膊。 一口一个妹妹,叫的欢快。 “要说咱们两家啊,还真是有缘分!就连来寺庙里祈福竟都选了同一日,这就是命中注定呀,你说是不是妹妹!” 钱氏热络的拉着顾氏就往寺内走。 苗若淑则是低着头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沈嘉绵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周围的环境。 文觉寺四围林木茂盛,正门香火缭绕,到寺里祈福礼拜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郑元跟在沈嘉绵后边,见她一副新奇的模样,不觉得有些发笑。 他这个未婚妻自从生病之后,没了往日的端庄大气,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俏皮。 比起之前规规矩矩的模样,现在这洒脱又不拘小节的样子更让他感兴趣。 双润小脸一绷,少爷他又开始了! 最后面跟着的秦柳月和沈嘉蕊则是一脸阴沉。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在意她们的。 钱氏她们更是连眼神都没甩给她们一个! 就仿似没有看到她们二人一般。 可即使心中再不忿,母女二人也只能咬咬牙紧跟上去。 众人先去了正殿,给佛祖上了香。 沈嘉绵跟着顾氏一起拜了又拜。 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也只当是一种玩乐的方式。 捐完香油钱,顾氏又拜见了寺庙的住持,表明想要在寺里住宿三天的意愿。 文觉寺是允许外人留宿的,寺庙后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寮房。 只需交纳一定的食宿费,在这里想住多久都可以。 钱氏听到沈嘉绵她们要在这里留宿三天,当即拍板决定也留在这里同顾氏一起作伴。 郑元也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 只有苗若淑因为担心郑怀,在用过午膳后便带着一部分人匆匆赶了回去。 沈家独自赁了一个小院,钱氏他们也安置在沈家了隔壁。 知青知夏忙着收拾从府里带来的行李。 沈嘉绵则死死的盯着院里的一棵老榆树,黝黑粗壮的枝干上爬着几条毛毛虫。 沈嘉绵正看得起劲,郑元就带着双润敲门来了。 顾氏招呼着郑元进屋。 郑元向顾氏表明来意,是觉得寺里夜晚寒冷,想问下这边有没有多出来的被子。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借了几床褥子让下人帮忙搬了过去。 也幸亏沈家准备的齐全,匀几床被子褥子还是没啥问题的。 忙活完之后,郑元也不着急回去,就站在沈嘉绵身后。 见对方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走几步又转到了沈嘉绵的对面。 沈嘉绵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人有毛病,老跟着她干嘛! 郑元轻咳一声:“嘉绵,你在看什么呢?” 沈嘉绵伸手指了指树干上的几只虫子,这么大他是看不见吗?他是不是眼神不好使! 郑元沉默一会,觉得实在是不能理解沈嘉绵的这种行为。 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出门前特意准备的东西,伸手从怀里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支白玉簪子。 “这是我偶然遇见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说着,郑元就想要伸手替沈嘉绵簪上。 这一幕又正巧落到了不远处沈嘉蕊眼里。 郑元那温柔专注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动作都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哼,沈嘉绵,你且等着! 而后沈嘉蕊狠狠的拍上了窗户。 沈嘉绵被这声音吓得猛一回头,郑元的动作一下落空。 没等他再继续,知青那边便出声吆喝道:“小姐,快来!” 沈嘉绵没在理会郑元,直接跑开了。 郑元看着沈嘉绵离去的身影,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女子东西。 而后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算了,来日方长,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送给她好了。 傍晚,一行人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屋里歇息。 这一整日的奔波让顾氏深感疲惫,早早的就吹灯休息了。 而另一个房间内,沈嘉绵正躺在床榻上,听着知青读的话本怎么也睡不着。 这寺里的斋饭她还是头一次吃。 以往沈嘉绵可都是无肉不欢,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桌上的素菜。 直到今日,她才彻底领略到了素菜的美味。 知青看着床上眼神怔怔的沈嘉绵,止声将手中的话本合上。 沈嘉绵一下子回过神来,追问道:“然后呢?” 话本里,恶毒继母抢占了整个家族的财产,又派人将正房生的嫡女赶出了家门,然后呢? 她虽然心里惦记着今晚吃的斋饭,但她的耳朵可是一直听着知青读的话本呢! 知青愤愤道:“然后被赶出门的嫡女因为挣不到银子吃不起饭最后被活活饿死了!” 沈嘉绵瞪眼。 她怎么觉得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知夏轻笑出声劝道:“好了小姐,时间太晚了,您该歇息了!” 沈嘉绵不依。 最后还是知夏以两个鸡腿为条件哄骗沈嘉绵睡下了。 翌日。 一大早沈嘉绵还没睡醒,便被寺庙里的敲钟声吵醒了。 知青知夏在门外候着,听到房间内有了动静,就直接伺候沈嘉绵起床洗漱。 吃完早点后,出门就遇到了刚刚听完早课回来的顾氏。 身后还跟着秦柳月和沈嘉蕊,就连钱氏和郑元也在。 顾氏心中冷笑,不是说要为嘉绵祈福嘛,那她就成全她们。 一日三次诵经礼佛,一次都不能拉下! 不然又怎能彰显出他们的诚心呢! 几人分开后,钱氏去了顾氏屋里,说是要和顾氏探讨一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妄想永葆青春。 沈嘉绵觉得无聊,就开始重新开辟版图带着人在整个寺院里溜达。 郑元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顾氏那边有他娘,他还是先把沈嘉绵搞定再说。 沈嘉蕊也想去,却被秦柳月直接拉回了屋里。 秦柳月恨铁不成钢:“他们未婚夫妻在一起,你老跟着插一脚算个什么劲!” 何况还是在顾氏的眼皮子底下,她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还偏要硬往上凑。 “姨娘!”沈嘉蕊不满的喊道。 她为什么不能跟着,她就是要跟上去看着。 防止沈嘉绵再耍什么心机手段勾引郑元哥哥。 “好啦!”秦柳月不耐道:“如今就剩这两天了,你且再忍耐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功亏一篑,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沈嘉蕊立马不吱声了。 又一日,郑元依旧跟在沈嘉绵屁股后边不停的乱逛,除了沈嘉绵对他烦不胜烦,意见最大的就当属双润了。 他再也不想跟着这两人蹲在地上看两个时辰的蚯蚓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了两个脑袋不正常的主子! 是夜。 郑元追着沈嘉绵走了一天,此时觉得腿脚抽搐,整个下半身都好像要瘫痪了。 鬼知道沈嘉绵一个小姑娘精力为何如此旺盛,又跑又走的一整天都不得歇息。 他绝不想承认自己的体力竟然比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 正准备着唤来双润替自己捏捏脚,就听到窗户外边传来一阵声响。 打开窗户,发现窗边被扔了几块石子,好像还有张纸。 郑元捡起地上的字条,打开一看,眼睛瞬时眯了起来。 第20章 夜黑 更深夜静,月光如水。 皎洁的月色挥洒在树叶上,风一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多时,几个人影探出头来,黑巾蒙面。 确认四下无人,轻手轻脚的翻过沈家院子的围墙。 径直来到几扇门前,熟练地掏出迷烟,从窗纸上插了个小孔,缓缓地吹了进去。 过了一会,听见里面没什么动静后。 几人打了个手势,来到了沈嘉绵住的那间屋子,推开房门。 往里走看到床上被迷晕的少女,直接不客气的将沈嘉绵装进了麻袋。 而后扛着麻袋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过了一会。 又见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头上套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手偷来的衣衫蒙着脑袋。 狗狗祟祟。 几人刚靠近沈家住的院子,想要翻墙而过。 就发现院子的门竟然没锁。 顿时几人心中一阵窃喜。 真是如有天助,想不到这沈家人竟然如此粗心大意,这可正好省了他们的力气。 几人贼头贼脑的偷偷摸进院里,又挨个来到各扇门前,将提前准备好的迷烟插到窗户上,使劲吹了几口。 等确认满院的人都被迷晕之后,径直奔向了沈嘉蕊住的那间屋子。 他们可是隔得老远偷偷观察了好几天,知道这次的目标就是住在这间。 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跨过被迷晕的两个丫鬟。 几人走到床榻前一把掀开被子。 结果发现被子底下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枕头躺在那里。 几个汉子顿时慌了神。 其中一人忙道:“老大,怎么没人,现在怎么办?” 为首的牛大胆使劲稳了稳心神,捏着嗓子呵斥道:“小点声,万一把其他人吵醒了怎么办!” 眼下这情况不容他们多想。 难道是沈家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想到此,他们顿时被惊出了一身虚汗,顾不上别的,手忙脚乱的从院子里逃了出去。 另一边,郑元看着手里的字条。 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是谁这么有胆量。 于是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地直接出门去了后山。 郑元也没想到他出门之后,隔壁院子竟然会如此热闹。 至于钱氏,早就已经深陷梦中,金银财宝,青春美貌唾手可得,乐的直接笑出了声。 郑元提着灯笼缓步走向后山。 文觉寺后有一处破败的荷花池和一间废庙,因着之前开设时有孩童接连落水,于是便被荒弃了。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基本无人知晓。 这地方还是前两日郑元跟着沈嘉绵闲逛时才偶然发现的。 但他知道这次约他会面的绝不是沈嘉绵。 先不说沈嘉绵现在人都傻了,不可能会想到写纸条半夜约他会面。 就说沈嘉绵现在对他的态度,是看一眼都觉得烦,又怎么会主动约他。 这点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到达破庙后,荷花池边依稀站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郑元走上前迟疑的问道:“是谁?” 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人影莫名的有点熟悉,心中慢慢浮现出一抹猜想。 果然,当那人回过身之后,郑元脱口而出:“嘉蕊妹妹!” 沈嘉蕊的手指抓紧衣襟,在郑元惊愕的目光中不安的低下头,露出雪白的颈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郑元哥哥,是我。” 沈嘉蕊委屈的声音响起。 这几日她一直都偷偷的注意着沈嘉绵和郑元两人,自然也知道了他们发现的这处破庙。 看着他们两人日复一日的亲密起来,她的心就宛若被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沈嘉绵:一脸懵逼,谁和谁亲密,明明是狗男人一直缠着她好不好!) 如今她再也憋不住了,一时一刻也不想等。 想到今晚过后沈嘉绵就再也不会在他们中间妨碍他们。 沈嘉蕊迫不及待的就将郑元约了出来,她想要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喜欢他。 郑源蹙眉,看着面前柔弱的少女问道:“你约我出来究竟所为何事?” 之前他在沈嘉绵面前对沈嘉蕊刻意放纵,结果被顾氏抓了个正着。 若是再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人私下还有接触,不管怎么说都是于理不合。 于是郑元打算速战速决,以免再发生什么差错。 谁知沈嘉蕊竟鼓足勇气,直接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郑元大吃一惊。 不远处,躲在荒草丛中几个汉子也不约而同的惊叹出声“嚯!” 郑元伸手想将她拨开,行动间慌乱道:“你干什么!快松快!” 沈嘉蕊死死的抱住郑元:“不,我不放手!郑元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郑元哥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 草丛中的几人默默伸手鼓掌。 郑源气急:“你先放开我,你先放手再说!” 沈嘉蕊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一个劲的质问着郑元“我喜欢你,郑元哥哥娶我好不好!” 没再给两人互诉衷肠的机会,几个汉子悄悄的靠近。 直接出手一人一个闷棍将两人敲晕过去! 其中一人猥琐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小娘们在这!” 几个人又朝着地上躺着的两人仔细端详了会。 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绑沈家的小姐。 为了防止他们几个认错人,张五还特意画了沈嘉蕊的画像给他们看。 他们只知道是沈府的小姐,却并不知道要绑的这人叫什么名字。 牛大胆伸手拨了拨郑元的脸出声道:“这个人我认识,是郑家的公子!” 之前他在街上曾经见过郑元,知道他是郑耀宗家的二公子。 杨史一脸奸笑:“那看来,这位就是沈家二小姐了!” 如今沈郑两家联姻,人尽皆知。 这两人又夜半私会,搂搂抱抱的,于是下意识以为是郑元和沈嘉绵。 他们本以为这次要空手而归,没想到这沈家二小姐竟然是出来夜会情郎了! 啧啧啧! 其余几人也是明白过来,顿时淫笑起来。 没想到这沈家二小姐胆子还挺大! 伸手将两人分开,牛大胆直接用麻袋将沈嘉蕊装起来。 杨史踢了踢郑元询问道:“这个人怎么办?” 牛大胆略微思索,可不能让郑元坏了他们的事。 于是大手一挥,将郑元也塞进了麻袋。 就这样,几个壮汉背着两个麻袋一路往后山山洞里奔去。 第21章 风高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牛大胆等人终于走到了之前落脚的山洞。 几人轮流背着麻袋,累的气喘吁吁。 他们就是街头游荡的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 猛地需要背着个人走山路可是被累得不轻。 牛大胆招呼兄弟几个背着麻袋就往山洞里走。 今晚暂且在此处休憩一下,待明日再将这二人送到张五爷那边去。 只是还没等几人走进山洞,就和一群蒙面人打了个照面。 两拨人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牛大胆心中一惊,这个地方他们办事之前刚踩过点,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伙人! 看着他们几个穿着统一,蒙面套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和牛大胆他们原地对峙的那群人也傻眼了。 他们背着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山洞栖身。 没想到点这么背,竟然还能遇到其他人。 双方看了眼彼此身边的大麻袋。 好家伙,原来是同行! 于是双方饶有默契的一边占了一个角落。 谁也没有出声。 牛大胆和杨史等人则是心里一阵打鼓。 他们平日里也就是仗着人多,体格子壮所以在街头横行霸道。 实际手上根本没几招功夫,一群绣花枕头而已。 本来壮着胆子接了这活,就是因为张五给的银子太多。 他们只想着混完这票就换个地方躲起来,再每人娶个婆娘。 谁承想竟然还能在此遇见同道中人。 可这整个后山他们摸索了两天也只找到了这一处山洞可以勉强用来休息。 若是放弃这个地方,那便只能露宿山林。 极其的不安全。 所以即使是对对面的这群人非常忌惮。 牛大胆他们还是不得不留了下来。 对面的那群黑衣人也在时刻提防着牛大胆他们。 毕竟他们看起来身材魁梧,像是有几分厉害。 两拨人相处的即诡异又和谐。 一个时辰之后,两拨人都有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各自安排了守夜的人,其余的都渐渐睡下了。 牛大胆虽然也觉得疲惫不已,但此时此刻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以防万一。 又过了会,睡梦中的杨史突然被憋醒,不敢独自一人出去。 于是伸手晃醒旁边睡着的兄弟,两人一道出去准备释放一下。 走出山洞寻了个偏僻的角落。 杨三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史哥,五爷那边只让咱们绑沈二小姐一个,如今咱们连她的未婚夫也一起绑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杨史忍不住蔑视了他一眼,果然是个胆子小没见识的。 不由得嘚瑟道:“嘁,你怕什么!这沈二小姐半夜和未婚夫私会,被咱们逮了个正着,咱们也只能将两人一起绑了!只怪这郑家公子运气不好!” “再说了,就算是出了事,还有牛大胆给咱顶着呢!可是他让咱们把沈二小姐的未婚夫一道绑了的!” 杨三想想也是,顿时将心中的那点不安挥散。 两个人又开始畅想拿到钱之后的潇洒日子。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偷听的身影。 办完事之后就回到山洞里继续打起了呼噜。 又隔了一会儿,洞外传来一阵鸟叫。 对面那伙其中一人起身走了出去。 这山林中有鸟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牛大胆也只当是他和杨史一样尿急,出去解决问题去了。 没将其放在心上。 出去的那人走到洞外,行至一处角落。 身后猛然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李旦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在洞内听到了鸟叫声,知道是他们在外放哨的人发出的讯号。 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钱松立马将将刚刚偷听到的对话告诉了李旦。 李旦眼神微暗:“你是说咱们绑错了人,他们那群人手里的才是沈家二小姐?” 钱松微微颔首:“不错!” 听他们透露出的消息,他们手里不止是有沈家二小姐,还有她的未婚夫。 而沈郑两家联姻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 因此,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他们绑错了人! 李旦咬牙切齿道:“一群蠢货!当初的消息,到底是谁递出来了!” 钱松低下头没敢出声。 本来这一单就是他们瞒着大哥私下接的。 原本雇主是想让他们把人劫走,而后找个地方悄悄处理掉。 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怕到时候会查到他们身上。 没想到出发前被李旦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李旦不放心,于是就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行动。 钱松犹豫道:“大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差错,他们是直接抢人还是 李旦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知道钱松话里是什么意思。 但是 李旦沉了沉声,不容置疑道:“不行,这群人太多了。” 里面那群人虽说手里没什么利器,但是七八个壮汉往那一摆还是挺有震慑力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之前干的就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被官府通缉。 如今是从别的地方逃窜过来的。 若是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必定是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他原本是想带着手底下这群兄弟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另行打算。 没想到他们竟然敢瞒着自己私下办事! 李旦沉默半晌,思虑良久。 最后下定决心道:“将里边那群人迷晕,然后把麻袋换了!” 如此,他也不打算再将人杀了。 只要派人给沈郑两家递个消息,让他们不许声张,花银子来赎人,他们定是不敢不从。 拿到银子之后,他就带着他这群兄弟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 知道他们坏了李旦的安排,钱松没敢有什么意见。 准备好东西,一会就将洞里的人全部迷晕。 要是他看来,应该直接将这群人全都杀了,永绝后患。 李旦回去之后,隐蔽的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喊醒。 看着侧对着他们的牛大胆,微微抬手打了个手势。 几人顿时知晓,缓慢的屏住了呼吸。 牛大胆还没有注意。 突然从洞外扔进了一个竹筒,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迷晕了过去。 李旦等人屏住气,直接将他们这边的两个麻袋背起。 迅速的离开了山洞。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先离开再说。 至于被落下的麻袋里的沈嘉绵,不知不觉间又吸入了一次迷烟,这下睡得更沉了。 第22章 失踪 清晨。 洒扫的小和尚在院外忙碌。 见沈家院子如此安静心中顿时有些好奇。 以往这个时辰,顾氏她们都早已经用完早饭准备去正殿诵经参拜了。 今日竟是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想到这,小和尚忍不住往沈家住的院子探了一眼。 见院门轻掩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高声道:“施主!施主!” 见院子里依旧没有回响。 顿时一慌,扔下手里的扫帚,大步走了进去。 随手推开一扇门就看到躺在床榻上没有动静的小厮。 “不好啦!不好啦!” 小和尚慌里慌张的跑到了住持那里。 急忙将刚才看到的情况和寺里的师傅们一说。 净慧住持震惊,连忙招呼弟子去了后院。。 连带着让小和尚将寺里会医术的弟子一同喊过去。 到了以后发现沈家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没有意识。 幸亏天色尚早,寺里虽有住宿的客人听到了动静,但早起的人寥寥无几。 等僧医给沈家人逐个查看后,发现他们是被迷晕过去的。 几针下去,众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待净慧住持将事情同顾氏陈述完之后,顾氏这才知道他们被迷晕的事情。 还不等她作何反应,就见知青猛地闯了进来。 满脸焦急的惊呼道:“夫人,不好啦!二小姐不见啦!” 顾氏心头一慌,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秦柳月也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夫人!嘉蕊,嘉蕊也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明是买通人将沈嘉绵掳走了,为什么现在连沈嘉蕊都不见了! 隔壁的钱氏闻声赶了过来,不明所以的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还没等她细问,就听到双润在院子里大喊:“夫人!不好啦!少爷不见了!” 净慧住持双腿打了个踉跄,可真是祸不单行!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钱氏听到双润的喊声,忍不住呵斥道:“胡说什么!少爷怎么就不见了!” 嘴上强硬,心里却是慌得很。 双润瘪嘴,马上就要哭出声来:“夫人!是真的,小的刚刚去少爷房里伺候,发现少爷的床铺根本没动,附近找遍了也没发现少爷的踪迹!” 昨天晚上少爷早早的就将他赶回房了! 他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郑元不见了! 钱氏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不由得哭喊出声:“我的儿啊!我的儿!” 无视钱氏的哭喊声,顾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现在不能慌! 于是众人将现在的情况汇总一番。 如今沈家昨晚都被迷晕。沈嘉绵、沈嘉蕊下落不明。 郑家其他人没有事情发生,只有郑元无缘无故失踪了! 净慧住持及一众僧人也是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人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丢的。 还一下丢了三个! 这下沈郑两家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僧医猜测道:“会不会是两位小姐和公子一道出去了,只是没来的及和诸位讲” 越说僧医的声音越小,这种情况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若是这样,又怎么解释沈家人被迷晕的事情。 总不可能是两个小姐和郑家公子一同给沈家人下的迷药。 眼下这情况分明是贼人掠走了沈家的两位小姐,至于郑家公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顾氏强稳心神,故作镇定道:“此事劳烦住持切勿声张,先派人在附近仔细查探查探。说不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净慧住持严肃道:“应该的!” 转而吩咐寺里的众人,在寺庙以及寺庙周围查看,务必要寻到沈嘉绵几人。 顾氏继而转身对魏嬷嬷道:“嬷嬷,你亲自回去,同老爷说明情况!” “是!”魏嬷嬷应声。 虽然此刻她很想待在顾氏身边。 可是她知道,此时只有她亲自回去才能令顾氏安心。 魏嬷嬷不再多言,立马安排车夫套车,准备回府。 顾氏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秦柳月身上。 秦柳月身形微晃,她得挺住,她不能自乱阵脚。 顾氏冷声道:“沈家所有人,现在,立刻,全部出去找人!” “是!” “是!” 知青等人擦了擦眼角,立马行动了起来。 就连秦柳月都跟了出去,她要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如今不仅是沈嘉绵和郑元不见了,就连沈嘉蕊也一同失踪了。 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顾氏以及郑家的人。 钱氏竭力哭喊着:“我的儿啊!你到底去哪了!” 看见顾氏面若寒霜,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钱氏又忍不住抱着顾氏哀嚎。 顾氏按下心中的不耐,厉声道:“郑夫人既有力气在这嚎叫,不如赶紧给家里传个消息,早些寻求助力!” 钱氏这才醒悟过来,忙撒开顾氏。 一把一把推搡着双润,“快,快!你快回去和老爷说,元儿失踪了,让他赶紧派人来寻!快啊!” 双润踉跄的被推出房门,来不及说什么。 急忙应承下来。 搭着沈家刚套好的马车同魏嬷嬷一道走了。 顾氏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嘉绵,她嘉绵! 是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想到一同失踪的沈嘉蕊,顾氏双眼猩红。 秦柳月,千万别让她知道是她做的手脚! 不然,她一定会杀了她! 后山山洞。 牛大胆脑袋刺痛,意识慢慢恢复过来。 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立马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见外边的天都亮了,对面的那伙人也早已经不知所踪。 顿时大喊:“快起来,起来!” 牛大胆不停地摇晃着睡着的几人。 杨史等人慢慢清醒过来不满的嚷嚷道:“怎么了牛哥,吵啥呢!” 牛大胆一个巴掌拍在了杨史头上:“睡,还睡!人都被偷走了!” 杨三等人瞬间清醒过来:“什么!” 几人忙起身查看,果然发现他们昨晚绑的两个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面角落里落下的那只麻袋,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个人形。 杨史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牛哥,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不是牛大胆守夜嘛,人怎么会被偷走! 牛大胆一脚踩碎了地下的那只竹筒:“这帮孙子,直接用迷烟把咱们迷晕了!”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敢强抢! 关键是他们为什么把自己绑的人扔在这,转而把他们的人给抢走了! 除非他们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人,并且他们原本的目的和他们是一样的! 第23章 醒来 杨史和杨三对视了一眼,眼中略微闪过一丝心虚。 不会是他们昨晚出去,吹牛的时候被他们听到的。 杨史立马掩饰性的追问道:“牛哥,先别管这些,现在人丢了该怎么办!” 这两个人是他们好不容易绑来的,现在却又被他们给弄丢了。 这银子还能拿到手吗? 牛大胆思索片刻,最后看向了角落里被遗弃的那个麻袋。 几步走近,蹲下身就想要解开。 杨史微微有些害怕,语气惶恐:“牛哥,这个麻袋昨晚上开始就没个动静,里边不会是个死人!” 杨三等人闻言,顿时往后撤了几步。 绑人这种事他们壮壮胆能干,但是死人他们可是万万不敢沾手。 牛大胆将麻绳解开,露出麻袋中沈嘉绵那张脸。 白净的脸上略带一丝灰尘,鼻翼间轻微流动着一丝丝气息。 还好还好,是个活着的! 杨史等人松了口气。 牛大胆看着昏睡的沈嘉绵,料想到应该是同他们一样,昨晚吸入了迷药。 所以现在才一直没醒。 牛大胆咬咬牙,对着杨史几人说道:“把她扛走!” 杨三脸色微变:“牛哥,你是说” “不行!”杨史制止道:“张五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今咱们随便找个人给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别忘了他的背后可是张家!” 况且他们来之前张五还特意给他们看过画像,如今就算是他们说绑错了人,张五也肯定不会相信。 他们并没有怀疑沈嘉绵的身份,只当她是被误拐来的女子。 “那到底该怎么办!” 杨三等人急的团团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空着手回去银子不要了! 况且这件事也由不得他们,张五给的定金他们早都已经花完了。 如今人带不回去,他们都得拿命赔! 几人犹犹豫豫,反复考量,最后还是决定先带着人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毕竟现在天都已经大亮了。 再这么拖下去,万一被人发现,那可真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于是几个人扛起沈嘉绵就往山里走。 大路他们不能走,只能在这深山老林里边借道。 另一边,文觉寺内。 整整一天,寺里的和尚和沈郑两家的人找遍了整个寺庙周围,都不见沈嘉绵三人的踪迹。 知青的眼睛都哭得肿成了两个核桃。 小姐被人掳走了她们竟一点都没察觉到,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顾氏更是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际,沈德茂和郑耀宗也终于带人赶了过来。 两家都只是带了签了死契的家仆前来,并没有对外声张。 毕竟沈家两位闺阁小姐被掳,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郑耀宗一来,钱氏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直接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德茂也走到顾氏身边,看着双眼充满血丝的顾氏。 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辛苦你了!” 他知道,此时此刻,顾氏一定是强撑着等他来。 顾氏鼻头一酸,心中各种滋味翻涌,终是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秦柳月知道沈德茂他们来了,也跟着凑了过来。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也顾不上嫉妒,扑过去一把拽住沈德茂的胳膊。 “老爷,嘉蕊不见了!嘉蕊也失踪了!” 如泣如诉,模样还带着一丝狼狈。 沈德茂不得不松开顾氏,转而安抚着秦柳月。 怎么说秦柳月也是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现在沈嘉蕊也不知所踪,他也不能对秦氏置之不理。 如今她的两个女儿都不知所踪,在同住持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 沈德茂同郑耀宗两人商议一番,觉得既然寺庙周围都没有搜寻到几人的踪迹,那么匪徒大概率是逃进了后山。 于是沈郑两家连同寺庙里的僧人,准备进山查看情况。 文觉寺周围的几处村落,沈德茂也没有轻易放过。 派了几人去打听最近村里有没有见过外来的生面孔。 等他们走后,魏嬷嬷看着面色苍白的顾氏,心疼道:“夫人,您一定得挺住!” 因着担心沈嘉绵,顾氏从醒来后就一直滴水未进,更别说是用膳了。 知道她是在自责,魏嬷嬷也只能劝着稍稍用点。 顾氏闭眼回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出声道:“嬷嬷,派人盯着秦氏。” 魏嬷嬷立马应声。 如果这真是秦氏的手笔,那她可是真的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牵扯其中。 还是说秦氏她们另有图谋。 想着一同失踪的还有郑家那个。 魏嬷嬷顿时有了计较。 直到天黑,沈德茂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几人的一丝踪迹。 夜晚山中难行,众人不得不暂时撤了回来。 沈氏夫妇两人心中沉重,听着隔壁院里传来的哭喊声。 沈德茂知道,如果再查不到消息,这样耽搁下去只会让三个孩子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到时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报官。 夫妻两人相顾无言。 此时,饿了一天一夜的沈嘉绵也终于醒了过来。 只觉四肢无力,头脑发昏。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手脚都被绑住了。 杨史瞅了一眼靠在树干的沈嘉绵,刚想和身边的人吐槽几句“这小娘们还挺能睡。” 就发现沈嘉绵的手脚微微动了动,而后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杨史看的直愣神,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娘们长得这么好看! 沈嘉绵感觉到四肢的束缚,再看看这露天野地的环境以及眼前不认识的几人,顿时挣扎起来。 她就睡了一觉怎么又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还是昨天穿的那套。 昨晚她被郑元追的实在是累得慌,回去后就直接躺倒床上睡了。 知青知夏也没忍心再唤她起来洗漱更衣,只是给她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现在知夏呢?娘亲呢? 沈嘉绵一个没注意伏倒在了地上。 杨三一脸恶相将她提溜起来恐吓道:“老实点!再不老实就把你扔进山洞里喂狼!” 看着沈嘉绵不再乱动,顿时得意起来。 就得好好吓唬吓唬她! 杨三哪里知道,沈嘉绵这不是被他吓住了,而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进食,饿的没有力气了! 第24章 逃跑 牛大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沈嘉绵已经醒了,杨史和杨三两个人正围着沈嘉绵身边打转。 现在还没出山,他们一行人除了杨史杨三都出去寻找食物了。 折腾了这么久也只逮到了两只野鸡,根本不够他们几个人分。 找了附近有水的地方将鸡收拾干净,牛大胆架起火,准备开始烤鸡。 他们这几个人里,只有牛大胆会做这些。 食物架在火上,不一会就传出了肉香。 杨史他们也不围着沈嘉绵转了。 几个人全都聚在了火堆旁,饥肠辘辘的盯着那两只鸡。 见还得等一会,杨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觉得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吃掉这两只野鸡。 现在却要七八个人一起分,都不够塞牙缝的! 心里不由得觉得一阵委屈。 这日子还不如之前他们在街上抢饭吃呢。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杨三为了防止沈嘉绵听到,压低声音道:“牛哥,要不咱们不回去了,直接跑!” 反正他们都是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 若是回去,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不如直接逃走。 逃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杨史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真是个胆小鬼!” 是的,虽然刚开始杨史不同意他们拿沈嘉绵顶货。 但是经过这一天的商讨,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剩下的银子,决定冒一次险。 牛大胆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舍不得。 那可是整整五百两,他们七八个人这辈子加起来都挣不到一个零头。 常人言:富贵险中求。 他们若是拿到了这笔银子,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沉默间,肉也已经烤好了。 牛大胆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准备拿给沈嘉绵吃。 杨史看了有点舍不得,剩下几人的目光也是直盯着。 这样分下来他们每个人都吃不了几口。 牛大胆出声道:“总不能把她饿死了。” 说着把鸡腿塞到了杨三手里,让他拿去给沈嘉绵。 自己则是留下来分肉。 杨三走到树根旁,将塞在沈嘉绵嘴里的布扯了下来。 沈嘉绵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的厉害。 现在见杨三拿着肉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却没着急张口。 只是略微抬了抬手,示意杨三将手上的绳子也解开。 她想自己吃! 杨三听着那边分肉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焦急,又见沈嘉绵一脸恳求的望着他。 想着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放开了,有他们这么多男人看着也跑不了。 不如解开绳子让她自己吃,等会晚了自己可能连鸡屁股都吃不着。 于是和牛大胆他们知会了一声,将沈嘉绵拎到他们看得见的地方解开了绳子。 将鸡腿塞到沈嘉绵手里就急忙冲了回去。 剩下的几人也没将沈嘉绵一个女子放到眼里,只想着等她吃完之后再绑起来也行。 沈嘉绵拿着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她都感觉要饿死了! 吃完一个鸡腿后,感觉还是很饿,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放在杨三等人手上。 见没人搭理她,心里一阵失望,知道这是吃不上了。 牛大胆则是诧异的多看了沈嘉绵几眼。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镇定,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沈嘉绵低着头,用余光大概扫了几眼周围的环境。 见那群人没有关注自己,只一个劲的啃着手里的骨头。 沈嘉绵手掌慢慢下滑,悄悄地准备解开脚上绑着的绳子。 虽然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但显然这群人对她并不怎么友好。 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废柴,已经失去了之前强悍的战斗力。 沈嘉绵不得不选择苟活,决不能硬钢! 但是该死的,这个绳子到底怎么解!怎么越拆越紧! 没一会儿,杨史等人恋恋不舍的将手里的鸡骨头扔在地上,几个壮汉显然是没有吃饱。 其实山林中处处都是宝,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本事,就只能干瞪着眼馋。 看不惯他们为一点吃的垂头丧气。 牛大胆挥挥手:“行了,赶紧把她绑了,今晚杨史和杨三守前半夜,王麻子大喇叭守后半夜!” 一通安排下去,没点到名的人纷纷寻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准备歇息。 杨三屁股被杨史踹了一脚,不情不愿的往沈嘉绵那边走,怎么每次这些活都得他干! 杨史白了他一眼,不让他干难道自己干?这群人里除了牛大胆,就数着他混的时间最长,怎么着他也算是个二哥! 就在杨三走到沈嘉绵面前蹲下,准备将她继续绑起来的时候,沈嘉绵终于解开了脚上绑着的绳子。 也幸亏他们大意,只给她绑了一圈。 沈嘉绵直接用脑袋狠狠的磕到杨三脑门上,再狠狠的将他一推,站起身来往后跑。 杨三“啊”的一声,没想到会被偷袭。 只觉得脑袋一疼,就被推了个正着。 顾不上别的,杨三急忙大喊:“快来人,她跑了!” 刚躺下的几人眼睛还没闭上,就听到人跑了。 直接窜起来朝沈嘉绵逃跑的方向追去。 杨史路过杨三时更是直接朝着他吐了口唾沫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这样都能让人跑了! 杨三委屈,杨三气愤,但是杨三不敢说! 因为人确实是从他眼皮子底下跑的。 杨三只能一瘸一拐的捂着额头跟上他们,刚刚那一下好像把他的腰给扭了! 索性没跑出几步就看见牛大胆拽着沈嘉绵走回来了。 沈嘉绵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着:“放开我,放手!” 真是倒霉! 方才她刚跑了没几步,就感觉腿上一阵苏苏麻麻的痒意。 没等她克服这股不适多跑几步,就直接一个跟斗掉进了沟里,摔了个狗吃屎。 牛大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从沟里捡了回来。 无视沈嘉绵的挣扎,牛大胆一把把她扔给了杨三:“看紧点!” 杨三一阵呲牙咧嘴:“大哥你放心,我绝对看好她,不会再让她跑了!” 说着就把沈嘉绵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并且吸取教训使劲多绑了几圈。 又将麻布塞进了沈嘉绵嘴里。 这下终于安静了! 第25章 真跑了 月上中天。 火堆旁的几人已经陷入了熟睡。 杨史轻轻挪动脚步,看着不远处已经睡着的沈嘉绵使劲抻了抻脖子。 只觉得心痒难耐,浑身就像是有几万只蚂蚁爬过一样。 杨三似有所感,回过头看着姿势怪异的杨史疑惑道:“你干嘛呢?” 杨史收回脚尴尬一笑:“腿麻了,腿麻了,缓缓嘿嘿,缓缓” 杨三瞟了他一眼,他怎么感觉杨史刚才怪怪的。 眼看又过了几刻钟,马上就要到下半夜了。 杨史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摸摸的挨到杨三身边。 见杨三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猥琐的笑了下小声道:“三子,你看,哥哥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 杨三脸一板,胡说,他今晚还刚骂过他废物呢! 杨三没接话茬,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杨史笑的一脸谄媚说道:“你看明日咱们就要出山了,以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他这句话说的确实不错,万一要是被张五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他们几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杨史腹语。 “要说咱们花这么多功夫,最后不就是为了挣钱娶个婆娘。” 杨史低声诱惑道:“但是婆娘眼前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嘛!” 杨三一听立马下意识的出声反驳:“不行!” 这人不是要交给张五爷吗? 况且他们有七八个人,沈嘉绵只有一个,总不能让他们七八个人娶一个媳妇儿。 杨史笑了笑,知道他是想错了。 于是解释道:“明天咱们就要把她交给张五爷了,忙完之后咱们就立马离开这个地方,何不趁着现在嗯” 杨史笑得一脸淫荡。 杨三眼睛瞪大,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他竟然生了这样的心思。 看出来杨三不乐意,杨史终于拉下了脸。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儿老子我干定了!”说完杨史就朝沈嘉绵那边走去。 杨三心里挣扎一番,知道这种事儿,他拦也拦不住。 索性便不再管他,本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史一把扛起沈嘉绵就往草丛里钻。 杨三轻声道:“你注意点,可别把她放跑了!” 杨史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这个没胆子的孬种!” 果然这种艳福只有他能享! 沈嘉绵饿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将将要睡。 结果被杨史一把扛到肩上,浑身倒了个个,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立马挣扎个不停。这个人要带她去哪儿! 杨史一脸兴奋的直奔草丛,寻了个合适的地方一把将沈嘉绵扔到地上,摔的沈嘉绵眼冒金星。 杨史笑的猥琐,伸手慢慢扯开自己的衣襟。 见沈嘉绵一脸抗拒,不由得讥笑道:“挣扎!你越挣扎爷就越兴奋!小美人,今晚上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沈嘉绵惊恐地睁大双眼。 杨三听见草丛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那边发出的丁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杨三将手放下来,发现草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暗道不妙,他慢慢地靠近轻声询问。 “杨史,你还在吗?你怎么不出声!” 见草丛里没有回应,急忙跑过去。 却发现杨史衣襟大敞,一个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沈嘉绵早已没了踪迹。 咱们再来说说另一边。 李旦等人将山洞的那伙人迷晕之后,就背着两个麻袋,绕了一圈从山里又回到了文觉寺附近的一个村庄。 趁着天还没亮,直接找了一户不易引人注意的破败房子,一群人翻墙躲了进去。 中途郑元和沈嘉蕊醒来过一次。 又被钱松眼急手快的敲晕了。 躲进空房子之后,钱松就先将两人牢牢地绑在一处。 又到村里的几户人家偷了些吃的。 天亮之后一群人就不敢再发出一点动静,生怕被村里的人察觉到。 一群人虽然被困在院里,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钱松一边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一边向李旦问道:“老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人他们已经抢来了,还一下抢了俩。 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旦吃着已经冷掉的馕饼轻声道:“放心,只要等到时机合适,咱们就狠狠的宰他们一笔!” 钱松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这是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一群人安安静静的待在屋里,直到天黑又天亮。 只是可惜了郑元和沈嘉蕊,每当两个人刚要醒来,就会被钱松一棍子敲晕过去。 钱松他们是真不担心饿死他俩呀! 这边天一亮,沈德茂他们便又带人去山上搜罗起来。 秦柳月那边也已经是按捺不住的焦急。 这不上山的人刚走,秦柳月身边伺候的小桃就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溜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来到文觉寺外,直至院墙某处。 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人后,就悄悄挪动墙边的一块砖头,将一张纸条塞了进去。 恢复原状后又在周围查看一番。 最后又悄悄地溜了回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当真看到她出去了?” 顾氏揉了揉刺痛的脑袋冷声问道。 “是夫人。底下的人一直跟着,看着她塞了张纸条在哪,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没敢上前去查探,一直派人在哪守着!” 顾氏点点头,“小心点,别被人看见!” 魏嬷嬷略一挥手,那人便退下了。 顾氏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声音又沉又哑:“嬷嬷,这事果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魏嬷嬷伸手扶住顾氏的肩膀宽慰道:“夫人放心,咱们现在即已经探寻到她的踪迹,就一定能找到小姐!” 只是没想到,这秦氏平日里温顺惯了,现如今竟如此不择手段。 也是,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若不然又怎会撺掇着老夫人被抬进了沈家的门。 顾氏闭上眼深吸口气,但愿如此! 另一边,小桃回去之后秦柳月便立马追问道:“怎么样?” 小桃微喘口气,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 “姨娘放心,奴婢已经办妥了!” 秦柳月长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就看那群人到底能不能回消息了。 第26章 消息 后山。 沈德茂等人经过一上午的搜寻,终于找到了之前牛大胆他们落脚的山洞。 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被扔在地上。 沈德茂看着手里的被遗弃的麻袋,只觉心中涌起万分悲凉。 郑耀宗则是四处查看一番后道:“不对,明明失踪了三个人,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麻袋!” 众人也皆是疑惑。 按理来说,沈郑两家一共失踪三人。 此处看起来像是匪徒曾经落脚的地方,那怎么会只有一个麻袋? 沈德茂心存疑虑,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最终道:“报官!”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再拖下去恐怕沈嘉绵三人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动作,顾氏那边就先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 顾氏连忙追问可有看清是谁送来的。 底下的小厮摇摇头。 这封信是小和尚刚刚在文觉寺大门外发现的,上面指明了信是写给沈家的。 郑家那边也有一封,已经派人送到钱氏院里了。 发现信的小和尚他们也都问过了,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也没有人看见这封信是谁放在那里的。 顾氏掩下眼里的失望,拆开信封。 果不其然是绑架沈嘉绵的匪徒送来的。 上面说明了,沈嘉绵和郑元都在他们手里。要求每人准备一万两银票赎人,不得惊动官府,不然就直接动手杀了二人。 沈德茂下山后顾氏就连忙将信交给了他。 郑耀宗那边也在看着匪徒送来的信,钱氏则在一旁小声抽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柳月面无血色的站在一旁。 怎么会这样?当初她明明是花钱买通人将沈嘉绵掳走,然后直接处理掉。 那群人又怎么会把郑元也掳走了,现在还来向他们两家索要钱财。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只说了沈嘉绵和郑元两个人,那沈嘉蕊去哪里了? 秦柳月觉得事情已经逐渐发展到了不可控的状态。 秦柳月茫然的追问道:“老爷,那嘉蕊呢!嘉蕊去哪里了?!” 等反应过来,众人也是非常震惊。 难道说绑架这三个人的其实是两伙人? 沈嘉绵同郑元被其中一伙人绑架了,沈嘉蕊被另外一伙人绑架了! 那他们在山上找到的那个麻袋,是绑架沈嘉蕊那伙人留下的? 沈德茂心里憋着一股气。 但无论如何,既然匪徒肯写信索要财物,那么就说明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谋害性命。 沈德茂和郑耀宗两人一商量,最终各自派人回去筹钱。 他们还是留在文觉寺继续派人去后山寻找沈嘉蕊的踪迹。 信上写明了三日之后会派人来取银票。到时候会再告诉他们郑元两人的藏身之处。 沈德茂只觉心力交瘁,如今沈嘉绵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沈嘉蕊却依旧下落不明。 顾氏直勾勾的看着秦氏,猜想着这件事情秦氏到底参与了多少。 各自回房后,秦柳月面无血色对的瘫坐在椅子上。 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小桃看着秦柳月近乎疯魔的状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结果秦柳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去,你去看看,消息递出去了没有!” 小桃忙不迭的应下:“是,是姨娘!” 说完小跑着出去了。 天黑之后,钱松先去隔壁的村里偷了些吃的才晃晃悠悠一路回了他们藏身的屋子。 毕竟一个村里总丢东西也会引起注意。 看周围四下无人后,钱松一个翻身躲进了院里。 幸亏这座房子在村子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也没几户人家居住,倒省下他们不少麻烦。 李旦等人听到动静知道是他回来了,便不再紧张。 等钱松进屋之后李旦出声道:“事情都办妥了?” 钱松点点头:“信已经送到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去筹钱了。看样子应该不敢报官!” 钱松对自己很有信心,文觉寺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不过”钱松沉吟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钱松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李旦打开纸条一看,顿时嗤笑一声,直接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质问他! 反正钱他们已经收了,事办不办成不全是看他们心情,真是蠢笨如猪! 秦柳月因为害怕暴露自己,也不敢说的太过详细。 只是质问他们事情到底有没有办成?为什么不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李旦本不欲理会她。 但视线一转,落到绑着的两个人身上,心里顿时又升起了一个主意。 招呼钱松附耳过来,两人一阵嘀咕之后,钱松不由得对李旦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不愧是大哥,果然做事想法要比他们周到! 其中一人见他们聊完了,上前开口道:“大哥,要不要给这两个人弄醒,老这么敲晕,万一饿死了怎么办!” 李旦瞥了郑元他们一眼,确实,这两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万一饿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吩咐那人将他们泼醒,旁的东西没有,只剩了几个冷掉的土豆能给他们吃。 郑元和沈嘉蕊只觉得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凉水泼醒,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塞了一嘴土豆。 寻着本能将嘴里的土豆咽下,还没等张口,就又被塞了一嘴。 郑元倒是机灵,马上就清醒过来。 看清现在的处境,知道自己这是被绑了。 沈嘉蕊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见自己被这么蛮横的对待,开口就是一阵叫骂:“哪来的贱婢,竟然敢这样对待本小姐!看唔唔” 还没等她叫嚣完,便被一把刀子顶住了喉咙。 钱松阴狠狠的笑着威胁道:“说啊,再说一个字,老子把你的脸刮花!” 沈嘉蕊被吓的一哆嗦,眼里憋出了泪花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钱松粗鲁的将土豆整个塞进沈嘉蕊嘴里,顿时噎的她一阵干呕,特别狼狈。 郑元趁着咀嚼的缝隙小声道:“这位大哥,唔(被塞土豆)不知小弟何处得罪唔大哥唔” 最后直到土豆吃完了,郑元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喂完饭之后,钱松没再将他们敲晕,只是将两人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脑壳敲多了,万一再敲成两个傻子! 第27章 周衍 第二日天还没亮,钱松便再次翻墙出去。 孤身一人来到了文觉寺围院外墙,鬼鬼祟祟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墙缝里,又拿石头堵住。 做完一切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顾氏安排的人本想跟上去仔细查看,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顾氏那边收到消息,派人将纸条拿了出来。 仔细看完上面的消息后,不由得心中升起一阵怒意,血气快速上涌,直接将茶盏扔在地上。 怒斥道:“好啊!果然是她搞得鬼!” 顾氏气急:“如今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魏嬷嬷连声制止:“夫人不可!眼下虽然知道此事是秦氏搞的鬼,但小姐现在还在他们手上。此时并不是揭发秦氏的最好时机!” 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她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这纸条是匪徒写给秦氏的。 顾氏气急:“难道就这么便宜她!” “自是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她!” 魏嬷嬷使了个眼色,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魏嬷嬷在顾氏耳畔低语。 在听到其所说的话后,顾氏沉思片刻,觉得还是便宜她了。 不过倒也听从了魏嬷嬷的建议。 又派人将纸条塞了回去,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午时刚过,小桃就悄悄来到之前藏匿的地方。 打开砖块发现里面的纸条,急匆匆地取走跑回到了屋。 秦柳月在屋里来回踱步,见她回来急切的询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小桃点点头,将手里攥紧的纸条拿出来。 秦柳月将其一把夺过。 待看清里边写的东西,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力不可支的晃了晃。 小桃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姨娘,您怎么了!” 秦柳月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那张摊开的纸条,只觉得冷水浇背。 他们怎么敢! 纸条上面写了让她私下再准备五千两,若不然就将她雇凶杀人的事情吐露出去。 秦柳月面色苍白,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不管他们有没有证据,只要这件事牵扯到她头上,那她便再也无法在沈家立足。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她谋划的。 她就不该相信氓寇之流可以成事! 可事到如今,她又到哪里去筹这五千两银票! 再说沈嘉绵这边。 时间往回拨,来到昨晚。 山中夜风微寒,不时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 沈嘉绵一瘸一拐的走着,终于在走到一棵老树底下时,前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沈嘉绵抻头打量了一下,地势平坦,旁边还有一条泉溪,不错! 然后自顾自的走到树底下寻了处地方坐下休息。 周衍也没在意。 在周围寻了些树枝,架起火堆后。 又从背篓里拎出三只兔子。 宰杀完直接串到削尖的树枝上烤。 就这样沈嘉绵盯着周衍,周衍盯着兔子,兔子死不瞑目。 沈嘉绵心里暗自揣度,昨晚就是这个男人救了她。 沈嘉绵昨晚被拖进草丛的时候,周衍正追着一只落单的野狼到了附近。 狼群一般昼伏夜出,如今碰上一只落单的,周衍自不会错过这等机遇。 此时听到唔咽声下意识的隐起身型,待看清楚之后立马青筋暴起,怒意直冲脑门。 趁着那人没注意闪身至其身后,拿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上去。 一点没收着劲! 杨史刚脱完上衣便应声倒地。 周衍恶狠狠的将其踹到一边,轻扶起躺在地上的沈嘉绵。 沉着脸将她手脚上的绳索解开,示意她别出声。 沈嘉绵自是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人。 想起之前在沈府后门见过,便乖乖的任其动作。 直到将嘴里的布条拿出来之后,沈嘉绵立马起身跟着踹了杨史好几脚。 觉得不解气又把他翻过身来狠狠的抽了几个巴掌。 周衍看着沈嘉绵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没有制止。 因为在他看来,这人死不足惜。 周衍当然也看到了不远处歇息的几人,但为保障沈嘉绵的安全,也只是偷偷记下了几人的面貌。 而后拉着沈嘉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路上周衍没有问,沈嘉绵也没有开口。 只先前看到的画面,周衍也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待走远之后,周衍只压低嗓音说了句:“我送你回沈家。” 之后便不再多言,闷着头一直往前走。 一路上沈嘉绵从刚开始的警惕,到最后的麻木。 因为她发现周衍根本不敢正眼看她。 为避免再遇上那群人,两人一路向东准备换条路回城。 直至天空微微泛白,周衍见沈嘉绵一脸疲态,终于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片刻。 此时沈嘉绵早已经饿得没有力气。 能走这么长时间,完全是靠着毅力。 作为一只曾经的霸王龙,决不能在任何两脚兽面前露怯。 周衍见沈嘉绵脸色发白,起身去周围寻了些浆果。 又一个个小心擦拭过后才拿给她。 沈嘉绵见有吃的,立马两眼放光,伸手拿起浆果就往嘴里塞。 一阵狼吞虎咽过后,周延的手里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沈嘉绵伸出去的手略微停顿。 纠结一下,最后还是拿起那颗浆果慢慢的递到了周衍嘴边,示意他张开嘴。 周衍浑身的肌肉绷紧,见沈嘉绵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立马狼狈的转过头,撂下一句“我不吃”,就匆匆离开了。 沈嘉绵眨眨眼,好,那她自己吃! 就这样最后一颗浆果也进了沈嘉绵的肚子。 起初沈嘉绵以为周衍是暂时离开了,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沈嘉绵刚打算朝着男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就看到周衍拎着两只已经处理好的野鸡回来了。 原来周衍看到沈嘉绵刚刚吃东西的样子,知道她这是饿了。 于是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逮了两只野鸡,准备烤了来吃。 两人短暂的休憩片刻,便再次启程。 中间两人走走停停。 直到此刻,沈嘉绵才有机会细细的盯着周衍看。 她发现这只两脚兽虽然外表看起来非常凶悍,但实际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意躲避她的靠近。 他在害怕她! 第28章 得救 被沈嘉绵盯着,周衍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将兔子架在火堆上,径直走到了泉溪边。 沈嘉绵的目光如影随形。 看着他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然后在溪边揉搓起来。 不一会周衍拿着洗干净的布条回到树下,摊开手掌对沈嘉绵道:“擦一擦。” 沈嘉绵略显疑惑,周衍也并未催促。 同行这么久,周衍也早已经发现了沈嘉绵不同常人之处。 最后沈嘉绵慢吞吞的接过布条,然后敷衍的擦了擦脸。 以往这些活计都是知青她们替她张罗的,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粗犷实际还挺细心。 周衍看着沈嘉绵因为布料摩擦而泛红的脸颊,手指微动。 最后低头沉默的坐到了一旁。 待两人分食完兔肉之后,沈嘉绵就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了。 毕竟在她看来,只要有周衍在身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被全身心信任的男人,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呆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沈嘉绵睁开眼就看到了周衍采来的野果。 将就着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接着出发。 直到晌午才堪堪走出了深山。 没敢耽搁,周衍带着沈嘉绵一路进城去了沈府。 待见到沈嘉绵本人,留守家中的知蓝知意忍不住激动的抹起眼泪。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知蓝哽咽。 “是啊小姐,他们都说你出事了呜呜呜~” 知蓝知意哭得伤心,沈嘉绵则是没心没肺的站在旁边傻笑。 知蓝哭了一会才发现站在沈嘉绵身后的周衍,立马戒备道:“这位是?” 周衍人高马大,又整日黑着个脸,很难不让人害怕。 沈嘉绵看了看他开口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知蓝知意对视一眼,齐声欣喜道:“原来是恩公!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周衍抱拳:“在下周衍。” 知蓝点点头,继续道:“恩公请随我等入府,老夫人片刻就来。” “如今我家小姐安全归来,老爷夫人定会重谢恩公!” 知蓝俯身对周衍行了一礼,想要将其请入府内。 如今沈氏夫妇都还在文觉寺,沈家只有沈老太太一人坐镇,现还得差人先去给老太太传个话才行。 周衍看了眼沈嘉绵抿唇道:“不必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今人已送到,周某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两人挽留,就阔步离开了。 沈嘉绵眨了眨眼,大块头这就走了? 不过也只是疑惑了这么一下,转而就把他抛在了脑后。 知蓝知意本有意挽留,但见周衍离开的如此决绝,最后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算了,这男人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挟恩图报之人,大抵是真的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待老爷夫人回来,再寻那恩公以表重谢也不迟。 随后两人又将注意转移到了沈嘉绵身上。 见沈嘉绵发髻凌乱,衣衫更是有几处破损。 脸上倒是干净。 于是顾不得旁人,欢欢喜喜的将沈嘉绵迎了进去。 又派人给沈老夫人和文觉寺那边递了消息。 就赶紧带沈嘉绵回出云阁收拾了一番。 沈老太太听到沈嘉绵回来的消息,忙对着屋里供奉的菩萨诚心拜了拜。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她平日里虽不喜顾氏同他的几个孩儿,但怎么说他们也是沈家的骨肉。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沈德茂他们相瞒也瞒不住。 沈老太太更是自知道以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知道沈嘉绵安全回来了,沈老太太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 余下的那一半还在为沈嘉蕊牵挂着呢! 周衍离开沈府之后,路过绣庄。 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待从里面买了一块鲛绡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不由得苦笑一声。 那样金贵的人,就像天上的皎月,不是他这种布衣百姓所能奢望的。 但周衍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放进怀里。 随后便离开了。 沈德茂及顾氏在收到知蓝他们的消息之后,顿时激动到无法言喻。 顾氏震惊之后便是巨大的欢喜涌上心头。 她的嘉绵回来了!她的嘉绵回来了! 天意!天意! 沈德茂也是欣喜,只是在得知沈嘉绵是被一位壮汉护送回家时,内心又不禁疑惑起来。 既然现在沈嘉绵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沈家,那么同郑元一起被绑的又是谁? 此时他很难不将那个人推测为沈嘉蕊! 顾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上前轻抚住沈德茂的胳膊道:“老爷,不管那人是谁,终归是一条性命!” “如今三日之期将近,咱们不妨先将人救回来,如果那个人真是嘉蕊” 顾氏的话头一顿,“如果那个人真是嘉蕊,那咱们也算是破财免灾,虚惊一场。” “至于其他事,还是等人救回来再说!” 沈德茂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沉重。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救人再说。 因为怕秦柳月知道这件事之后为沈嘉蕊焦心,所以沈德茂特意叮嘱了府里来的人暂时不要将消息透露给秦柳月。 等筹齐银票之后,沈郑两家便一直等着匪徒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文觉寺外又发现了一封匿名书信。 信上指明了让他们将筹好的银票一同放至后山的破庙,不要想着耍什么手段。 待他们安全取走银票后,会再修书一封,告知郑元二人的下落。 沈德茂他们虽然害怕这些匪徒会言而无信,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趁着天黑之前,派人将东西送到后山破庙。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小桃也慌慌张张的将秦柳月准备好的五千两银票放到了当初通信的墙洞。 做完一切后,才又悄悄溜了回去。 秦柳月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年她手里一共才攒下了不到两千两。 剩下的钱因为时间紧凑,她不得已只能凭着沈家人的身份从放债的手里借钱。 眼下是顾不得这么多,待回去之后她还得想办法将这笔钱补上。 更重要的是,沈府的人在后山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沈嘉蕊的任何消息。 秦柳月面色铁青。 这一晚,两个院子的人都没敢睡。 直到天际破晓,小和尚拿着信找来。 沈家和郑家的人才迫不及待的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文觉寺附近的一处村庄内。 待寻完满村的破房子,最后才发现了昏迷着躺在一起的郑元和沈嘉蕊。 第29章 离寺 沈嘉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 秦柳月正坐在她的床头守着。 见她清醒过来,忍不住哭出了声:“嘉蕊,你终于醒了!可让娘担心坏了!” 沈嘉蕊看到秦柳月,之前的记忆瞬间涌出。 “姨娘!你们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姨娘~” 娘俩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沈嘉蕊虽是沈家的庶女,但因顾氏大度,沈老太太也护着,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沈嘉蕊心里的委屈已经压制不住。 “姨娘,他们拿着刀要划我的脸,还不给我饭吃!姨娘!” 秦柳月听着,想到之前自己给那群人递的消息,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将人杀了。 顿时感觉心里一阵后怕。 谁能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办事不力,连人都能搞错! 也幸亏那伙人临时改变了主意,若不然事情的后果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秦柳月心痛的搂着自己的女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沈嘉蕊。 隔壁房间的沈德茂和顾氏听到哭声,就知道沈嘉蕊已经醒了。 于是夫妻二人一道去了沈嘉蕊的房间。 进去之后,沈嘉蕊见到沈德茂,立马委屈的哭诉道:“爹爹,女儿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您一定要抓住那群歹人,替女儿主持公道!” 秦柳月见到他们二人,赶忙擦了擦眼泪起身站到一旁。 之前将两人寻回来的时候,沈德茂他们已经请寺里的僧医给沈嘉蕊简单查看过了。 知道沈嘉蕊只是被迷晕,再加上多日的惊恐以及食不果腹,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毛病。 沈德茂没有回应她的哭诉,同顾氏坐到一旁对沈嘉蕊问道:“你可还记得是被谁绑走的?又为什么会同郑家那小子一起?” 这件事沈德茂不想问也得问,因为当日不止是沈郑两家的人看到他们两人昏迷着躺在一处,文觉寺的僧众也看到了。 这种事很难不让人往歪处想。 而且为什么匪徒会认为他们绑架的是沈嘉绵和郑元。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不寻常。 沈嘉蕊听到这话顿时感觉一阵心虚,连抽泣的声音都变小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将夜会郑元的事情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先不说别的,只私会外男这一条,沈德茂知道了就定会打她个半死。 更何况这个外男还是她未来的姐夫,沈嘉绵的未婚夫。 于是沈嘉蕊只能装作记不清的样子喃喃道:“女儿不知!女儿只记得那一夜早早的就睡下了,而后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那群人同郑公子绑在一处了。” 沈德茂见她一脸心虚的样子,知道她这是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顾氏和秦柳月当然也看出来了。 秦柳月忙维护道:“老爷,如今嘉蕊才刚刚醒过来,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不如让嘉蕊先休息休息!” 顾氏瞥了眼秦柳月心里一阵冷哼,这就开始慌了。 于是不顾秦柳月的话又追问道:“那可还记得匪徒的样貌?” 沈嘉蕊摇摇头,她是真没见过。 每次清醒的时候,那群匪徒都是蒙着脸的,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匪徒的真容。 秦柳月不想他们再继续追问。 于是假惺惺的抹了两滴眼泪说道:“如今郑公子同嘉蕊已经被救回来了,可是二小姐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实在是让人揪心不已。” 秦柳月想要将话头扯到沈嘉绵身上。 反正现在沈嘉蕊已经回来了,剩下沈嘉绵在外头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若是沈嘉绵找不到更好,正合了她的心意。 顾氏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不劳秦姨娘费心,嘉绵前两日就已经被人护送回府了!” “什么!”秦柳月惊呼。 沈嘉蕊也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沈嘉绵也被人绑了? 秦柳月不甘的攥起拳头。 怎么会!原以为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最起码沈嘉绵不见了,也算是达到了她最初的目的。 没想到沈嘉绵竟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沈府! 秦柳月内心扭曲了一下,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分毫。 巧言补充道:“妾身的意思是二小姐真是吉人天相,上天保佑让他们三人都平安归来。甚好!甚好!” 难怪,难怪自昨天救回嘉蕊起就无人再去后山寻人了。 嘉蕊同郑元在一处,那后山失踪的自然就是沈嘉绵了。 原以为是顾氏他们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秦柳月此时恨不得将牙根咬烂吞进肚子里。 见问不出什么事,沈德茂嘱咐沈嘉蕊多多休养之后,便同顾氏一起离开了。 他二人走后,秦柳月就赶忙问沈嘉蕊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她知道,当初她只是让人将沈嘉绵绑走,就算是错将沈嘉蕊当作了沈嘉绵,中间又怎么会多出一个郑元? 知道瞒不过秦柳月,于是沈嘉蕊便将自己约郑元在破庙见面,以及二人被打晕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柳月这才知道,是他们二人私下约会,才被那群人误打误撞认作了沈嘉绵。 秦柳月恨铁不成钢。 明明只需过了那晚,就在不会再有人妨碍他俩。 可偏偏沈嘉蕊连那一晚的功夫都忍不了。 事到如今,就算秦柳月再气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自认为安排的天衣无缝,没想到会毁在沈嘉蕊手里,早知道就应该派人看住她! 秦柳月只能安慰自己也安慰沈嘉蕊道:“没关系,事到如今,也算是为你和郑元创造了机会。” 毕竟昨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沈嘉蕊同郑元搂在一处。 此事他郑家是抹不掉的! 原来昨日李旦拿到银票,一伙人准备跑路的时候。 钱松大发善心将二人迷晕后解了绳子搬到了破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还贴心的将二人的手搭在了一起。 钱松笑的恶劣,就当是他送给沈家小姐的一份贺礼,毕竟之前她可是骂的挺欢! 没想到钱松误打误撞真的算是帮了沈嘉蕊一把。 隔壁院子里,郑元也终于清醒过来。 可不管钱氏他们怎么问,郑元始终不愿意透露自己是怎么被绑的。 因为他知道沈嘉蕊肯定也不敢说出来。 只是在听说沈嘉绵也一同失踪时紧张了起来。 后来双润又说沈嘉绵已经被人救了,郑元这才慢慢松懈下来。 最后,待两家休整过后,沈德茂和郑耀宗便带领各自的家眷启程回府了。 现在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先回去再说。 净慧住持也终于松了口气,庆幸这次沈家和郑家没有将事情怪罪到文觉寺头上。 善哉!善哉! 第30章 归家 一路摇晃,一行人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县城。 因为不顺路,沈德茂同郑耀宗在城门分别,双方各回各家。 沈家人一路驾车回了宅院。 沈老太太和沈嘉绵此时已经收到消息早早的在前厅等着了。 正门处门房远远的看见沈家的马车驶来,急忙按照沈老太太的吩咐端出来了火盆。 待沈德茂等人下车后扶着几人跨了火盆,还用柳枝往他们身上撒了撒水,表示驱掉霉运。 沈老太太焦急的站在前厅外,见几人走进来,急忙迎上前去。 搂着沈嘉蕊就不停的叫着“心肝儿”“受委屈了”。 眼里除了沈嘉蕊就再也没了旁人。 秦氏母女闻言又同沈老太太抱作一团,三个女人哭的稀里哗啦。 懒得搭理她们,顾氏此时只想赶紧见到沈嘉绵。 几步走进厅内,见沈嘉绵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眼眶不由得一湿。 是她的嘉绵,是她的嘉绵,正好好的坐在那儿呢! 沈嘉绵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顾氏了,此时见顾氏就站在眼前,直接一个熊抱扑进了顾氏怀中。 她是真的很想顾氏,很想娘亲! 沈老太太和秦氏母女也终于走了进来,沈德茂走在最后。 沈嘉蕊见沈嘉绵安然无恙,没心没肺的被顾氏搂在怀里,心里泛起一阵怒火。 她已经听说了匪徒误将她认作沈家二小姐的事情,自顾自地认为是沈嘉绵害得她被人绑架,如此心生怨气。 凭什么她要替沈嘉绵受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这是沈嘉绵欠她的! 一家人经过这几天的磋磨都是异常的疲惫,于是吃完饭都早早的回房歇息了。 只有沈嘉绵熄了灯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觉。 有点想吃浆果了怎么办! 这晚,除了沈嘉绵被馋的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个人被气得睡不着觉。 张府。 张安和听着张五带来的消息,脸黑的锅底一般。 咬紧牙关,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张五只能苦着脸受着。 谁能想到那群人胆子那么大。 竟然敢收了张府的银子却不办事儿,现在更是直接跑得无影无踪了。 张五还一直蹲在城外的一处宅子里等着,眼见约定的时间过了,都没能等到他们带着人回来。 到最后倒是等来了沈家阖家回府的消息。 没错,牛大胆他们发现人跑了之后,实在是没有胆子再溜回来。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直接遁逃了。 没有办法,如果说他们原本还妄想着,能够拿沈嘉绵顶货糊弄过去。 那么现在他们手里连个人都没有了。 不跑?不跑等着被张五拿捏住小命吗? 当然他们对放跑沈嘉绵的杨史是非常不满的。 但杨史当晚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血流如注,脸上还带着好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该!”杨三暗地里忒了一声。 牡丹花下死,爽得快,死得也快。 更何况看样子杨史还没爽到,就差点去见阎王了! 一行人没敢耽搁,当晚就直接改了方向,一路逃到了临城。 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 张安和气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本他只是想借着沈嘉绵威慑一下沈家,等玩够了到时候再把人还回去。 没想到,沈家还没被震慑到,倒是先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只是听着张五探听来的消息,这次不止是沈家二小姐被绑架了,连沈家三小姐同郑家那位也出了事。 看来,这沈府内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和睦。 摩挲着手指,张安和冷脸:“这次的事就先饶了你,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滚出张府!” 不管怎么说,张五也是从小跟着他的老人,其父更是在张永志手下伺候多年,也算得上是忠心。 就是人蠢一点! 张五听到之后立马激动起来,对张安和感激涕零。 他还以为这次办砸了事少爷不会轻饶了他。 没想到少爷只是踹了他几脚就放过他了。 果然他在少爷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有些的。 整个人更是一下子嘚瑟起来,“少爷放心,待下次有机会,小的一定替您将沈家三小姐给绑来!” 张安和手上动作一滞,不自觉得将眼睛眯起来问道:“你说绑谁?” 张五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得意洋洋的回复道:“沈家三小姐啊!不是少爷您让绑的人嘛!” 他当日可是看清楚了,还特意差人画了画像给那群混混看。 只可惜那群人中看不中用,辜负了他和少爷的期望。 张安和怒极反笑,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好,好,很好” 原来这个蠢货一开始就蠢出天际,蠢得无可救药。 连人都没搞清楚就开始吆五喝六的。 张安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直接伸手给了张五一个大耳瓜子。 打的张五哇哇乱叫:“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少爷手下留情啊!” 张安和这次可是一点没收着劲。 蠢货!他身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东西! 两个人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张五的哀嚎声传出去了老远。 打闹间,张永志一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张安和不得不停下动作,整了整弄乱的衣衫。 长舒口气对张永志拱手行礼道:“父亲。” 张永志自顾自的坐下。 张安和恭敬的站在一处,张五更是小心翼翼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谁都没想到此时张永志竟然会来这里。 也不知道整件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见他们都老实了,张永志才开口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张安和一听,就知道他们做的事已经瞒不住了。 张永志必定是已经知道消息了才会特意来他这儿。 “俗话说,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 张永志继续道:“同样的道理,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首先要做的就是选对合适的人,才能百无失一。” “是!”张安和俯身。 父亲这是在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张永志面不改色:“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要明白做这种事,最重要的是怎么将自己置身事外。” “那群人为父已经替你处理掉了,再有下次记得收拾干净尾巴!” 张五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知道那群人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张永志走后,张安和才抬起头默默的,双手紧紧的贴在身侧。 明明已经是初夏,他却感觉脊背发凉,身体莫名的有股兴奋感。 这是父亲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第31章 平妻? 沈家的生意因着这几日的奔波耽搁了不少事儿。 所以沈德茂在吃完晚饭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处理这几天发生的事宜。 顾氏从出云阁回来之后,由魏嬷嬷服侍着洗漱一通,待头发完全干透之后才可以入睡。 趁着这个功夫,顾氏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同沈嘉绵的问话。 如今不难推测出这次绑架是有两伙匪徒。 其中一伙是由秦柳月指使的,那么另外一伙儿呢?又是受谁指使的? 顾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魏嬷嬷见顾氏如此伤神,不由得心疼起来。 “夫人,今日暂且先歇下,那些事待明日再想也不迟!” 她知道顾氏还在为匪徒的事情忧心。 只是如今那群匪徒已经拿着银票逃之夭夭,即使他们现在报官也于事无补了。 但总归人没有事就好。 顾氏点点头,转而又想起了沈嘉蕊。 这次阴差阳错但到底合了那对母女的心意,恐怕这次郑家很难摆脱掉她们。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趁着这次机会能将嘉绵这婚事搅和黄了,也算是她们娘俩有本事。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有的人拼命的想往外推,有的人却上赶着追逐。 果不其然,第二天顾氏这边就被沈老太太堵在了家里。 沈德茂昨夜是在书房歇下的,今日更是一大早便出门了。 留下顾氏等人直接被老太太一个招呼全去了望寿轩。 顾氏心下了然,大概能猜到沈老太太唤她去的意图。 等顾氏带着沈嘉绵到的时候,秦柳月和沈嘉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沈嘉蕊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被沈老太太搂在怀里,秦柳月则是眼眶通红的站在一边。 顾氏带着沈嘉绵给老太太行完礼坐下,秦柳月也在沈老太太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如此,后宅的几个女人都已经聚齐了。 沈老太太叹口气对着顾氏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已然知晓,嘉蕊嘉绵被匪徒掳走更是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做祖母的自是心疼他们。” “等会让金豆收拾些补品送到两人院里,让她们二人好生修养,就不必再每日请安了!” 顾氏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按照沈府规矩后宅女子除了需每日向沈老太太请安,妾室及妾室子也是需要向主母问安的。 只是顾氏平日里多不待见秦氏,所以就免了他们每日的问安,老太太这话说了和没说差别并不大。 沈老太太斟酌道:“只是没想到那歹人竟将嘉绵独掳去,留下嘉蕊同郑元一起。” 一边说着,沈老太太还不忘观察着顾氏的神态。 “如今众人都看到了他二人独处一室,即使是迫于无奈,但总归是不合规矩!” 沈老太太摇摇头。 顾氏平静的点点头问道:“确实是于理不合,那母亲的意思是?” 沈嘉蕊抽泣出声,沈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接下来的话虽然觉得愧对沈嘉绵,但沈老太太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如今嘉蕊已经同郑元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合该让郑家给个说法才是!” 顾氏轻笑,“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嘉蕊代替嘉绵嫁给郑元?” 秦柳月听闻此话赶忙道:“夫人误会了,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虽事发偶然,但终归是坏了嘉蕊的名声,不若不若” 秦柳月纠结的看了眼沈老太太,沈老太太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不若让嘉蕊同嘉绵一起嫁进郑家做个平妻也好。这样她们姐妹俩即使出嫁了也算是有个伴。” 沈嘉蕊神色一动,被秦氏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沈嘉蕊不甘心的撇撇嘴,她不想和沈嘉绵一起嫁给郑元哥哥做平妻,她只想做郑元的正妻! 魏嬷嬷站在顾氏身后蹙眉,这老太太未免也对三小姐宠的太过了! 顾氏沉了脸色,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一个庶女,想同我儿一样嫁进郑家平起平坐,她也配!” 沈嘉蕊闻言立马气得脸色涨红。 沈老太太也被气得不轻,“好好好,你这是当众打我老婆子的脸啊!” 沈老太太气急:“我让嘉蕊嫁过去做平妻怎么了,如今嘉绵已经变成了这副痴傻的模样,难道还指望着嫁过去郑家能够善待她。” “我让嘉蕊一同嫁过去不也是为了她好,最起码能有个人护着她,不让她在郑家受委屈!” 沈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对着沈嘉蕊指指点点。 秦柳月也一副不甘受辱的样子:“夫人,嘉蕊虽是庶女,但也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妾身最珍贵的宝物,嘉蕊也是我和老太太一同放在心尖上宠的!”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而这件事的另一位主人公沈嘉绵则是一脸迷糊的抬起头。 嗯?谁q我? 一大早被叫起来的沈嘉绵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几人身上,只想早早的回去再补一觉。 不管几人再怎么争论,顾氏还是不同意将沈嘉蕊一同嫁给郑元做平妻。 并且放下狠话,要不然就让沈嘉蕊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反正当时在场的除了沈郑两家的下人,就只有文觉寺的僧众,想来他们也定不会在外面多舌。 要不然就将沈嘉蕊抬进郑家做妾。 最后一种,就是沈嘉绵不嫁了,沈嘉蕊爱做什么做什么! 沈老太太气急,没想到顾氏竟然如此决绝,丝毫给她这个婆婆情面。 让沈嘉蕊做妾,她舍不得。 沈嘉蕊虽是庶出,但因着秦柳月的关系,一直被沈老太太养在身边。 沈老太太也待她如珠如宝。 但若是让沈嘉蕊顶了沈嘉绵的亲事,别说郑家不一定愿意,就连沈德茂都不会同意。 所以她才想着先说服顾氏,之后再去找沈德茂。 顾氏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打的如意算盘。 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沈嘉蕊道:“母亲与其在这同媳妇说这么多,不如先问问郑家愿不愿意要嘉蕊进门!” 她倒要看看,这郑家究竟愿不愿意收这庶女进门! 最终一群人不欢而散。 顾氏风一样的挥着衣袖走了,她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陪着她们闹。 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搞银子。 别的不说,她一定要为沈嘉绵攒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后无论嫁给谁,这都是沈嘉绵在婆家的底气! 至于沈嘉绵更是恣意,开完早会后就直接回自己院里补觉了。 不知世间忧愁为何物。 只留下沈老太太和秦氏母女在哪里怨怼不断。 金豆闭了闭眼,她也好想回去补觉啊! 第32章 干亲 不出意外,还没等沈老太太和秦柳月商量出对策,郑家的人就再一次登门拜访了。 这一次钱氏没有带郑元,只身一人来的沈府。 顾氏也恰巧没有出门,于是两个人又姐姐长妹妹短的聊上了。 钱氏一脸唏嘘的感叹着:“没想到去一趟文觉寺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凶险的事情,当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谁说不是呢!”顾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应道。 “我听闻嘉绵是被一猎户救得护送回来的,如今怎么样,身子可有不便?”钱氏试探道。 顾氏轻笑:“劳姐姐费心了,嘉绵确是得一猎户所救。” “姐姐有所不知,那猎户平日里猎得的山间野货都会送来府上换取钱财,如此与我家也算是有些渊源。” “这次得他仗义相救,我和老爷也已经派人前去谢过了!” “至于嘉绵,身体已无大碍。” 钱氏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既是府上相熟的人,此事也已经答谢过了,想来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沈嘉绵的事情说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说说沈嘉蕊和郑元的事情了。 钱氏刮了刮茶沫,只觉得这个口不好开! 毕竟怎么说这种事都是对女方的影响更大些。 只是没等两人开始细聊,秦柳月和沈嘉蕊就已经闻着味赶来了。 秦柳月那边一收到苏大传来的消息,就带着沈嘉蕊紧赶慢赶的来了。 此时来见钱氏,一是为了防止顾氏从中作梗,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郑家这边的态度。 事情是好是坏也总该有个说法! 沈嘉蕊笑意盈盈的朝着顾氏及钱氏行礼。 若不说旁的,这行为举止端的起一声大家闺秀,即使是庶女此时也未显露出一点小家子气。 钱氏暗自点点头。 不错!不错!这礼仪举止大体还能瞧得上眼。 只是到底是妾室生的。 主母有客,这不请自来,不招即入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些。 沈嘉蕊见钱氏点头,还以为自己已经入了钱氏的眼。 于是又拿出自己小女儿家的那套娇羞道:“嘉蕊自小便仰慕郑夫人的豁达直爽,今日听闻夫人来了,特前来瞻仰,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钱氏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会,今日奴家前来其实也是为了见三小姐一面。” “哦!”沈嘉蕊惊呼出声,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跃然脸上。 难道钱氏今日来就是为郑元哥哥退亲的,郑元哥哥终于准备娶自己了! 沈嘉蕊的脸慢慢变红,一颗心怦怦直跳,就连手心不知不觉也冒出了一些汗。 钱氏豪爽一笑,对着顾氏道:“是呀,那日元儿回去同我说与贵府三小姐一见如故,执意要让我将三小姐认作干女儿。我这实在是禁不住,这不就厚着脸皮来了!” 秦柳月和沈嘉蕊脸上的笑容一僵,干女儿?!不是来结亲的吗? 顾氏坐在主位上闻言差点笑出声。 秦柳月不可置信的追问:“郑夫人可是弄错了,我家嘉蕊同郑公子那日可是” 钱氏厉声打断:“沈三小姐同我家元儿共历劫难,所以本夫人才心生爱惜,想要多一个干女儿来疼。这件事有何不妥?” “倒是你!”钱氏刻薄道:“客人同当家主母说话,哪有你一个妾室插嘴的份,当真是没有规矩!” 钱氏丝毫没有因为秦柳月是沈嘉蕊的生母而给她留一丝脸面。 在她看来,妾室都是一样的低贱。 都是些以色侍人的狐狸精。 顾氏此刻的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看着秦氏母女涨成猪肝一样的脸色,顾氏好心情的同钱氏打趣道。 “姐姐说笑了!不怕姐姐笑话,这三姑娘自小便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此等大事我是真做不得主,一切还得问过老夫人才行!” 顾氏感叹道:“不过如此幸事,老夫人应该也是乐见其成才对!” 钱氏满意的点点头,是这样,是这样。 秦柳月看着与顾氏相谈甚欢的钱氏,知道郑家这是打定主意想要赖账了。 心里暗自发狠。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可容不得他们郑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钱氏前脚一走,后脚沈嘉蕊就绷不住哭着跑回院里了。 她没想到郑家真的如此看不上她,就算是认作干亲也不愿意娶她进门。 她恨!她好恨! 她恨郑元无情,恨钱氏势利,恨沈嘉绵抢了她的一切。 但她最恨的还是沈家庶女的这个身份! 就是因为她是个庶女,所以爹爹从小就不在意她! 就是因为她是个庶女,所以沈嘉绵轻易能够得到的她永远都只能奢望! 就是因为她是个庶女,郑家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她恨,为什么她不是从顾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样现在沈嘉绵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秦柳月看着快要哭晕过去的沈嘉蕊,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 郑家,郑家!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秦柳月冷笑一声,这郑家,她女儿嫁定了! 不同于秦柳月及沈嘉蕊的悲愤,顾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沈德茂回家。 将今日郑家的意思转达给沈德茂,顾氏难得的没有对沈德茂冷脸。 以前顾氏不愿意掺和偏房的事情,所以每遇到他们的事情都控制不住朝沈德茂的冷脸。 今日则是不同了,今天她开心! 沈德茂烦躁的解开衣衫,现在郑家不愿认这件事,他们也不能强摁牛吃草。 再说了那郑元怎么说也是沈嘉绵的未婚夫。 就算是郑家想要负责,也得先考虑沈嘉绵再说。 如此看来,郑家愿意认沈嘉蕊做干亲,也算是个稳妥的办法。 沈德茂对顾氏说道:“你看着安排就行!” 事急从权,这次为了救沈嘉蕊,沈家是直接从商铺抽走了整整一万两银票。 虽说后续又用家里的存银补上了一些,可到底是对沈家的生意有了影响。 沈德茂这些日子就是在忙着重整商铺。 如今也没有那些精力再去管这些琐事。 顾氏颔首,那她就按照自己的安排来了。 第33章 琐事二三 服侍着沈德茂换好里衣,顾氏一边替他整理着外翻的衣襟一边随口问了句:“那伙匪徒有消息了吗?” 沈德茂摇摇头。 本来他们也没指望着官府能够抓到人。 事后报官只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寻求一丝慰藉罢了。 可想到当今县令不作为的样子,沈德茂还是忍不住暗地里怒骂几句。 什么狗屁县令,整日里就知道敛财,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若再这样下去,整个永安县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掏空直至衰败。 顾氏蹙眉:“听闻衙门那边已经开始征收徭役,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修路了。” 官府修路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是如今国库亏空,张永志借其母寿诞拢商聚财得来的钱资又能支撑多久呢。 先不说这些银子有几成能够用在修路上,就怕到时候路没修完,银子不够了。 到时候还得他们掏钱补其亏空。 毕竟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即开了这个头后面也就难说了。 沈德茂知道顾氏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事目前来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夫妻俩秉烛夜谈了几句便都沉沉睡下了。 周家村。 周衍望着屋里摆放的东西一阵失神。 这是今早上沈家差人送来的谢礼,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一地。 说是为了感激他仗义相救。 周衍抿唇,他救她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和恩情,却还是收下了沈家送来的谢礼。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家安心。 他不过是一个寻常猎户,如今谢过了这件事便也就作罢了。 沈家不欠他什么,这样就足够了! 周衍简单收拾了下,那些谢礼丝毫没动。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进山了。 时间又过了几日。 沈嘉绵自从去过文觉寺之后就不再嚷嚷着要找恐龙蛋了,而是一直在自己院里过着吃喝玩乐样样全的潇洒摆烂日子,仿佛将恐龙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中间沈嘉青和沈嘉远书院旬假还回来过一趟。 两个人上的虽不是同一座书院却是同一天放假。 沈嘉青知道沈嘉绵被绑的事情后脸一下子沉到了地上。 总感觉最近沈嘉绵身边出事太过频繁了。 先是落水,再是绑架。 下次又会是什么沈嘉青不敢想。 却也只能嘱咐沈嘉绵以后出门多带些人,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私下却开始留意起来,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 就在沈嘉绵惬意的享受生活时,有的人却坐立难安,焦急万分。 小桃避着众人偷偷的从后门溜进府里。 一路上不敢耽搁,直接去见了秦氏。 秦柳月见她回来赶忙询问:“怎么样?” 小桃点点头,小心的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着的一小叠银票。 “姨娘,东西都典出去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票。” 秦柳月接过银票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怎么才这么点!不是和你说多卖些银子回来!” 小桃默默低下头心里却是一阵委屈。 她跑了好几家当铺才终于把秦柳月的那些首饰卖掉了,能换来五百两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她们着急要钱,当铺肯定是将价格一压再压。 见秦柳月还在不停的埋怨着,小桃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如今离还钱的日子只剩几天了,剩下的银子咱们该怎么办!” 秦柳月的私房钱之前就已经被掏空了。 再加上现在卖首饰的五百两,秦柳月还欠着放债的两千五百两。 这几日秦柳月因着这事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如今更是连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首饰都卖掉了许多。 在沈府,每个主子的月例银子都是有定数的。 秦柳月之前能够攒下两千两,一则是因为这么多年有沈老太太这个姑母的补贴。 二则是因为秦柳月经常借着沈嘉蕊和沈嘉青的名义从沈德茂那边多得些用度,沈德茂虽冷待秦氏,但对于子女还是比较大方的。 这样一来秦柳月自然就将银子省下了。 可旁的进项却再也没有了。 如今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缺口,秦氏扶额,是该好好筹划筹划了。 小桃回想着之前放债的人说的话,若是时间到了还不上这笔银子,到时候他们就会去沈家的商铺找沈德茂亲自要了。 这样一来,她们做的这些事情也照样瞒不住 长春苑。 沈嘉蕊闹了几次,最终还是向郑家妥协了。 答应认钱氏做干娘。 认亲宴就安排在了七日之后,到时候正好沈嘉青和沈嘉远旬假回家得空。两家人可以聚在一起。 说是认亲宴,其实也就是郑家同沈家两家人一起走个过场,并没有想着再邀请其他人。 刚开始沈嘉蕊还经常哭哭啼啼的,直到后来秦柳月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沈嘉蕊才又变得精神振奋起来。 如今已经是初夏,之前给沈嘉绵量体之后,顾氏又派人为他们姐弟俩各做了几身衣裳。 这天沈嘉绵穿着前几日刚做好的衣裳在池子边喂鱼。 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腰间薄纱轻系,衬得腰肢细长盈盈一握。头发绾了个双环髻,精致的云鬓里插着几支白玉簪更显俏皮。 沈嘉蕊站在不远处嫉妒的看着沈嘉绵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讽刺道:“姐姐真是好兴致!” 沈嘉绵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往池子里扔了一把鱼食。 见沈嘉绵不搭理她,沈嘉蕊也不恼,只自顾自的说着:“姐姐身上穿的是织锦缎,母亲对姐姐可真是舍得!” 织锦缎需在经面缎上起三色以上纬花,故而珍贵。 没想到这么一个傻子,竟也能穿得上。 素莲见沈嘉蕊面露不愉,小心的上前提醒道:“小姐,老夫人那边还在等着呢!” 沈嘉蕊冷哼,转首离开了。 没关系,等她成了郑夫人,到时候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她才不稀罕! 心里虽这样想,但一见到沈老太太,沈嘉蕊还是忍不住酸道:“祖母,刚才嘉蕊路过池边恰巧遇见二姐,二姐身上穿可是近日才兴起的织锦缎!” 第34章 陈洪 沈老太太亲昵的点了点沈嘉蕊的鼻头:“你哟!” 她怎么能看不出沈嘉蕊的这点小心思。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 如今家里的这几个姑娘也都到了相看的年纪。 是该在穿着打扮上多花些心思了。 于是沈老太太忍不住朝着秦柳月埋怨道:“如今嘉蕊大了,你也该多为她置办些东西才对。” 秦柳月勉强笑笑:“姑母,您又不是不知道,府里给的月例银子就那么多。” “嘉蕊又怎么能同二小姐相比,夫人是掌家主母,我不过只是个妾室罢了。” 脸上尽露为难之色。 她只是个小小妾室,那顾氏又是掌家又是管铺,手里的银子自是比她多得多。 沈老太太听着秦柳月明里暗里的哭诉,心里却是不大赞同的。 那顾氏虽说掌管家之权,但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从不苛待。 更别说是多拿份额。 府里每人每年的制衣也都是有规矩的。 顾氏也从不因为嫡庶而区别对待。 如今还没到制夏衣的时候,想来沈嘉绵的衣裳也是顾氏用她自己的嫁妆购置的。 沈老太太虽然不喜顾氏,但她又不瞎,有些事情还是能够看清。 可秦柳月娘家就是她的娘家,她总不能指责秦柳月嫁妆单薄,出不起体己。 如此沈老太太也只能轻拍沈嘉蕊的手以示安慰:“好啦,明日就让陈婆子多给你置办几身衣裳,正好过几天认亲宴的时候穿。” 沈老太太到底还是疼爱她的,而且对于同郑家认亲这事也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故而对她多多纵容一些也无妨。 沈嘉蕊惊喜的挽上沈老太太的胳膊:“嘉蕊谢过祖母,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沈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这个小机灵鬼。 而秦柳月则是双眸微闪,好似想到解决事情的办法了! 是夜。 顾氏坐在房内看着手上几家铺子的账本,赵嬷嬷从外间走进来。 自从沈嘉绵出事之后,赵嬷嬷就被顾氏派去了出云阁照顾沈嘉绵院里的事情。 平日里伺候的有知青她们几个,赵嬷嬷只需处理些院里的事务拿些主意,倒也清闲。 顾氏见她来了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轻声问道:“嘉绵睡了吗?” 赵嬷嬷走近点点头:“奴婢出来的时候二小姐已经歇下了。” “那就好。”顾氏颔首:“最近事多,还需嬷嬷费心多多照看嘉绵才行。” 赵嬷嬷同魏嬷嬷一样,打小就是伺候顾氏的,如今放到沈嘉绵身边,她也放心。 赵嬷嬷笑着应下:“应该的,都这是奴婢份内的事。” 顾氏知道她这次来定是有事禀告,于是接着问:“秦氏那边有动静了?” 赵嬷嬷点点头:“今日三小姐出门,正巧遇见二小姐在池子边喂食,转眼就去老太太那边哭诉,老太太允了让陈婆子额外给三小姐做几件衣裳,当时秦氏也在。” 顾氏冷笑,她这个婆婆对这庶出的子女可真是大方,平日里有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的也定是庶出的那几个。 不过也是,毕竟她们身上都流着秦家的血。 也幸亏当时老太太嫁进沈家的时候秦家还没没落,足足给沈老太太准备了不少嫁妆。 沈老太太嫁进沈家之后,也一直过得顺风顺水,黄白之物更是从来没缺过。 如今也算是私产颇丰。 只不过后来秦家衰败,沈家经商又正巧开始崭露头角。 秦家这才又想着将秦柳月嫁给沈德茂,为的就是能够趁机辅助秦家再兴。 只是后来秦柳月到底只是成了沈家的妾室,那秦家自是没有准备多少嫁妆。 甚至都不如沈老太太嫁进来时嫁妆的一半。 赵嬷嬷当然也知道自己夫人和小姐这些年受的委屈,毕竟老太太的心偏得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奴婢刚听下边的人来报,三小姐身边的素锦去了前院的下人房。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哦?”顾氏微微疑惑,不过稍稍思索一番便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是去找陈洪的?” “是!”赵嬷嬷说道。 顾氏轻笑出声,要说这陈婆子,当初在沈老太太身边伺候也是惹出了许多祸事。 陈婆子本就是随着沈老太太陪嫁过来的,当初也算是秦家的人。 进了沈家之后,先是同沈老爷子身边的小厮勾搭上,后来又不知怎的攀扯上了沈家的一个商铺的掌柜。 同沈老太太求了恩典嫁出去之后,生下了陈洪这个儿子。 谁知道后来这个掌柜竟然嗜赌成性,挪用了铺子里的银子,还做假账企图蒙混过去。 最后还是被沈老爷子发现并辞退了。 没过三年,这个陈婆子又带着陈洪回到了沈家。 说是自从男人被辞之后就吃喝嫖赌样样沾边,喝醉了酒还会动手打人。 前两日更是喝醉后直接掉进河里淹死了。 娘俩没办法这才又重新投靠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念着旧情不忍心赶走这孤儿寡母,于是陈婆子便又回到沈老太太身边伺候了起来。 本就是陪嫁丫鬟,如此更是一步步成了沈老太太倚重的人。 陈洪更是养在了沈府,长大后在前院做了个护院。 只一点和他那死鬼爹一样,喜欢喝酒。 喝醉了就容易和人动手,如此年过三十还没有娶到媳妇。 没想到,秦柳月这是打上了老太太的主意! 顾氏翻了翻账本,这可真是场大戏,她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深夜,忙碌了一天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 陈洪佝偻着身影,悄悄摸到了后院花园的假山。 此时一道细长的身影,早已经等在哪儿了。 陈洪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一把搂了上去:“小美人,可把爷想坏了!来,香一个~” 说着就要用嘴去亲怀里的人。 素锦掩饰住心底的厌恶和排斥,强忍着恶心叫道:“哎呀洪哥,着什么急,咱们先聊一会儿!” 陈洪着急的将她遮挡着的手掰开:“等会儿再聊,等会儿再聊!” 说着就要对她上下其手。 千钧一发之际,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是谁?谁在哪!” 陈洪惊觉,一把将素锦推出去了老远,转身就要想逃走。 这要是被府里的人抓住他私闯后院,他一定会搭上这条小命! 结果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秦柳月提前安排好的人堵了个正着。 陈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素锦也跟着跪在后面,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第35章 认亲宴 秦柳月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了出来尖声道:“好啊,我说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府里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原来是陈护院!” 不在意陈洪的脸色,秦柳月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陈护院可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后宅与婢女厮混。” “这件事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不知道陈护院这条命还留不留的下来!”秦柳月一双眼睛透露出丝丝寒凉。 陈洪急声辩驳道:“姨娘饶命啊!姨娘饶命啊!是这个小妖精先勾搭我的!” 素锦却犹如听不见一般始终默默地跪在一旁。 秦柳月冷哼了一声,当即就要将两人绑了去见沈德茂。 陈洪急的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姨娘!姨娘您饶了我!只要您放小的一马,让小的做什么事都行!” 秦柳月压住嘴角的笑意,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如今这事,算是成了。 之后几天,秦柳月经常会带着沈嘉蕊出门。 名义上是陪着她逛首饰铺子,实际则是趁机差人悄悄去典当东西。 待陈洪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圈套,可惜为时已晚。 他和秦柳月早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过好在秦柳月答应陈洪要将素锦许配给他,他也不算是血亏。 为这事,秦柳月还特意去沈老太太那提了一嘴,为素锦和陈洪定下了日子。 陈婆子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好事将近,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待她回去质问陈洪。 陈洪实在顶不住,就将这几日自己做的这些事全盘说了出来。 陈婆子顿时感觉如雷轰顶,心中追悔莫及。 原本沈老太太信任她,所以将自己私库的钥匙放在她这儿。 没想到陈洪竟然受秦柳月指使,在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偷走她的钥匙。 将沈老太太的私库里的那些珍宝都偷拿了出去,第二日又换了些赝品摆进去。 如此保证天衣无缝。 原本沈老太太喜静,身边不习惯太多人伺候,晚上只有金豆守夜。 没想到竟然方便了他们。 陈洪了解沈家的构造,晚上想要避开金豆这个小丫头的视线简直易如反掌。 陈婆子只觉心中万念俱灰。 如今自己儿子犯下此等大错,又被秦柳月抓住了把柄,恐轻易不能脱身。 现在即使是她发现了秦柳月偷换沈老太太首饰这件事也不得不帮她隐瞒。 毕竟整件事陈洪也参与其中。 若是被沈家人知道了,他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偷窃主家财物、夜闯后院与婢女私会,陈洪这桩桩件件都是要被发卖了赶出沈府的祸事。 陈婆子现在只能庆幸,庆幸沈老太太不是个重财的。 平日里也极少开私库。 若不然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她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这秦柳月可真是给她准备了份大礼! 如今陈婆子已然知晓,是万万不能让陈洪再做这件事情了。 秦柳月倒是无所谓,反正放债的钱她已经还上了,甚至还多赚了不少银子。 此时收手倒也知足。 就这样,陈洪和素锦在一个不起眼的日子低调的办完了亲事。 秦柳月自以为整件事瞒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分毫。 殊不知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顾氏的人看在了眼里。 赵嬷嬷见顾氏悠闲的摆弄着花瓶里,低声询问道:“夫人,此事用不用给老夫人提个醒?”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人都已经算得上是奴大欺主。 只有沈老太太还毫无察觉的被蒙在鼓里,殊不知自己的嫁妆早已被掏空了大半。 顾氏用剪刀剪断多余的枝叶慵懒的回复道:“不用,现在还不到时候,且先让那秦氏再得意几天。” 毕竟古人曾经教导过,面对敌人,出手需一击致命,万不能予其残喘之机。 顾氏看着自己修剪完的花叶,只觉得更加赏心悦目了。 五月十七。 认亲宴。 宜打扫,馀事勿取。 诸事不宜。 这天沈家早早的就扫榻以待,等着郑家的人登门。 就连平日里早出晚归的沈德茂都难得在家清闲一天。 沈嘉蕊自然也是精心打扮一番,穿着新做的衣衫,簪着新制的首饰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连沈嘉绵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沈嘉青打趣的向沈嘉绵问道:“怎么,羡慕了?” 沈嘉绵摇摇头,她只是觉得沈嘉蕊今天好耀眼。 身上穿的戴的样样珠光宝气,视线一转过去就被晃得睁不开眼。 待郑家的人登门之后,沈德茂同顾氏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郑家夫妇连同郑怀郑元以及苗若淑都来了。 沈嘉蕊的视线一个劲的往郑元那边瞟,而郑元则是一进沈府就跟在沈嘉绵屁股后面,完全无视其他人。 众人坐定寒喧了几句。 待吉时到,点上香烛向神明祷告。 钱氏及郑耀宗于上坐,沈嘉蕊磕头跪拜。 行完礼后,钱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碗筷,以及一件新衣送给沈嘉蕊。 如此,这认亲的事便算是成了。 中午沈家设宴款待了郑家一大家子,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家现在的关系也算是更加亲近了。 席间沈嘉蕊笑颜盈盈的向钱氏撒娇,倒是完全看不出之前不甘心的样子,让人连连称奇。 这顿饭沈德茂与郑耀宗就生意上的事相谈甚欢,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些,连带着郑元郑怀都多饮了几杯。 眼见郑家的父子三人都有了醉态,顾氏便提议让他们在沈府休憩片刻,待酒醒了再回家也不晚。 顾氏派人将待客的院子收拾出来,然后吩咐婢女将沈家父子三人分别带了过去。 之后便同钱氏以及苗若淑在花厅闲聊起来。 期间顾氏给魏嬷嬷使了个眼色,魏嬷嬷转身退了出去。 顾氏笑着对钱氏讲道:“如今嘉蕊同郑府认了干亲,咱们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厚了,姐姐日后可要常来往才是!” 钱氏乐呵呵的点头。 如今她替儿子解决了一桩心事,她自是高兴得很。 第36章 出事 两人热络的聊了许久,没过一会儿钱氏面上也染上了一丝倦意。 顾氏看出来后,急忙止住了话头:“瞧我,今日见姐姐太过欢喜,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姐姐累了,让魏嬷嬷带姐姐去客院休息休息!” 钱氏也确实倦怠,就没有再推辞。 带着苗若淑一起去了客院,魏嬷嬷亲自指引着。 几人行至半路,就见一个丫鬟惊慌失色的跑过来。 魏嬷嬷见了厉声呵斥道:“贵客在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小丫鬟立马跪倒在地局促道:“回嬷嬷,是,是郑二公子出事了!” 钱氏刚刚还惬意的神情立马变得慌乱起来。 急忙上前几步问道:“什么!我儿出什么事了?” 苗若淑的神情也略微带了一丝焦灼。 小丫鬟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半个字。 魏嬷嬷不耐烦的冷声催促:“郑二少爷出什么事了?你还不赶紧说,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耽误了,仔细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这才惶恐出声:“郑二少爷郑二少爷不见了!” 钱氏着急的一把薅住她的胳膊声音尖锐刺耳:“ 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刚刚不是你带着二公子去的客院嘛?”魏嬷嬷质问道。 这个小丫鬟她记得。 钱氏闻言更是激动:“对,是你,就是你!” 小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是,是奴婢。” 小丫鬟哭道:“刚开始奴婢是将郑二公子送到客院去了。” “可是二公子说想要擦洗一下,于是奴婢便去打了清水准备伺候公子。” “可是”小丫鬟哽咽。 “可是什么!”苗若淑着急的追问。 “可是等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就发现郑二公子不见了!”小丫鬟哭诉,“起初奴婢以为二公子是觉得屋里烦闷,出去透气去了,可是左等右等二公子都没回来。” “奴婢这才慌了,在客院附近找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二公子的身影!” 魏嬷嬷语气严峻:“郑老爷和郑大公子那儿可看过了?” “对!对!”钱氏附和。 万一郑元是去了郑耀宗或者郑怀的房间呢! 小丫鬟趴在地上:“已经看过了,都没有发现二公子的踪迹!” 苗若淑脸色一白。 郑元不见了这件事若是放在郑家,不会有什么。 可现在,他们是在沈家! 郑元还是在沈家后院不见的。 若郑元只是觉得烦闷,想要寻处安静的地方解解乏,那还算是小事。 可若是郑元在沈家后院唐突了沈家女眷。 那可就是恣意妄为、目无法纪,更是会酿成祸端! 在场的众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魏嬷嬷看向郑家婆媳抢先一步道:“两位夫人,烦请您二位先随丫鬟去客院歇息片刻,奴婢这就回去禀明夫人,差人去寻二公子。” 见钱氏两人脸色不好看。 魏嬷嬷也只能安慰道:“想来二公子定是在院子附近溜达,恰巧与这丫鬟错过了。夫人不必担忧!” 钱氏不出声,苗若淑只能点点头应道:“劳烦嬷嬷了!” 说完,魏嬷嬷就安排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带着二人去了客院。 自己则是回了花厅去见顾氏。 这么大动静,郑家父子自然也已经知晓了。 可他们的身份毕竟不方便在沈家后院随意走动。 于是只能和钱氏她们一起在院子里干等着。 苗若淑看着郑氏夫妇阴沉的脸。 小心翼翼的躲在郑怀身后没敢吱声。 只是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能赶紧把人找到! 钱氏气鼓鼓的坐在那。 这个死孩子! 闲的没事在人家后院瞎跑什么! 等找到郑元,她一定把他的耳朵揪下来拌凉菜! 真是够丢人的! 钱氏没想到,更令她丢人的还在后头呢! 顾氏差府里的丫鬟在后院仔细搜寻了一番,一直没找到郑元的身影。 眼看搜寻的时间差不多了。 顾氏亲自去见了郑家人,钱氏他们听说还没有找到郑元。 一家人这才慌乱起来,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只听客院旁边的院子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钱氏的心一下子漏了半拍。 郑怀迟疑的望向顾氏,低声问道:“敢问夫人,隔壁是?” 顾氏面色一沉,魏嬷嬷解释道:“隔壁是长春苑,是三小姐的院居。” 既如此,郑家父子是不便一同前往。 顾氏便带着钱氏一道,直接奔去了隔壁的长春苑。 刚进院门就发现沈嘉蕊的贴身丫鬟素莲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魏嬷嬷立马站出来挡在顾氏身前,这才避免被素莲撞倒。 顾氏语带严声:“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素莲颤抖的跪倒在地上,声音怯怯,语无伦次道:“夫人,奴婢,不,是三小姐” 顾氏扬声道:“三小姐怎么了?” “三小姐,三小姐她她”素莲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钱氏却仿似惊醒,直接越过她强闯了进去。 顾氏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却被素莲紧紧的抱住了腿脚。 素莲哀求道:“夫人,求求您” 顾氏没时间搭理她,直接派人将素莲控制了起来。 快步跟上钱氏,魏嬷嬷紧随其后。 钱氏将长春苑的房门一间一间的拍开。 终于在推开第三间房时见到了人影。 冲进去一看就直接呆坐到了地上。 只见屋里的床榻上赤裸裸的躺着两个身影,除了郑元和沈嘉蕊还会有谁!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 顾氏一走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连忙让魏嬷嬷将门口守住,更不许任何人进来! 此时秦柳月也佯装赶来。 看到顾氏的人紧把门口,立马不依不饶的吵闹起来。 将郑家以及沈家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而后趁丫鬟一个不注意,直接闯进了房内。 看到屋里的场景,直接惊呼出声,哭喊起来。 “我的嘉蕊!这是?” 待秦柳月看清床上男子的面容,立马怒目圆睁:“好啊!光天化日之下,郑家公子竟然,竟然将” 秦柳月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顾氏一个巴掌扇在脸上冷呵斥道:“闭嘴!” 第37章 娶不娶 秦柳月被顾氏一巴掌甩地上,正巧甩坐在了钱氏旁边。 顾氏心里怒极,蠢货!她以为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非大声嚷嚷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钱氏也是立马回过神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虽然亲眼所见,但钱氏还是争着辩驳,只是底气略微有些不足。 秦柳月咬咬牙不甘心的说道:“明明就是你郑家儿子毁了嘉蕊清白,事实摆在眼前,你竟敢还如此狂妄!” 钱氏气急,立马出手同秦柳月掐了起来。 她儿子之前明明在隔壁院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到沈嘉蕊的房间来。 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诱使郑元犯下了如此大错! 钱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沈嘉蕊原本就想赖着他们家元儿。 之前更是不愿意接受他们认亲的意愿,后来怎么又突然想通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想把他元儿诓骗来,再引诱他犯错,如此便不得不让郑元娶了沈嘉蕊。 不得不说,钱氏这一刻是真相了! 于是下手更狠了,紧紧拽住秦柳月的头发撕扯。 顾氏见她们两人扭打在一起,急忙唤人将她俩分开。 就这动静都没将床上的两个人惊醒。 不得已,顾氏只好先将秦柳月及钱氏带到门外。 再派人进去房里收拾。 出门见沈德茂及郑耀宗面色阴沉的站在那。 他们只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几分争吵声,但心里大概都有了猜测。 沈德茂的视线同顾氏对上,顾氏轻微点点头。 沈德茂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强忍下心中的怒意。 如此,两家人只得又在前厅相聚,只是气氛远不如上午时的欢快。 前厅。 沈德茂同郑耀宗相对而坐,顾氏同钱氏也没什么好脸色。 只有秦柳月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旁抽泣。 至于小辈的郑怀以及沈嘉青他们,都被轰去了花厅。 郑怀坐在轮椅上皱着眉思索着什么,苗若淑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沈嘉青在沈嘉绵耳边耳语道:“发生了什么?” 沈嘉绵挠挠耳朵,她怎么知道! 沈嘉远更是一脸懵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几个来的都晚,当时只有沈德茂同郑家人在场。 沈德茂听着秦柳月不断的抽泣声,脸一刻比一刻黑。 就在沈德茂忍不住想要出声让她闭嘴的时候。 魏嬷嬷终于带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钱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着急的询问着。 魏嬷嬷在厅中站定,道:“已经派人看过了,郑公子和三小姐只是喝醉了!” 顾氏蹙眉,“那” 剩下的话没问出口,魏嬷嬷及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魏嬷嬷沉重的点点头。 钱氏终于死心,坐倒在椅子上。 这下完蛋了! 秦柳月更是直接哭诉道:“老爷,你可得为嘉蕊做主啊!老爷!” 魏嬷嬷沉声道:“如今郑二公子和三小姐已经醒了,三小姐醒后羞愤难当,当即想要撞墙,被拦了下了” 沈德茂沉默不语。 大厅一时之间竟只有秦柳月的抽泣声。 秦柳月哭喊道:“老爷,今日嘉蕊刚将郑二公子认作干亲,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让她今后怎么活啊!” 钱氏气愤,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秦柳月就开始把锅往她儿子身上甩! 只是郑元同沈嘉蕊的事如今已经是铁板钉钉。 郑耀宗面色难看,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又有什么用! 沈德茂开口道:“郑老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现在沈嘉蕊是必定要许给郑元。 可郑元现在同沈嘉绵还有婚约。 郑耀宗慢慢摸索着手指,这沈嘉蕊他不想要,这沈嘉绵他也不想丢。 可这件事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郑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郑耀宗还是想争取一把。 毕竟这沈嘉蕊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 论身份地位远比不上沈嘉绵。 郑耀宗开口道:“既如此,郑元一定会对沈三小姐负责,但元儿毕竟还与府上的二小姐有婚约。郑某希望这件事还是不要影响到他们的婚事为佳。” 这意思是想让沈嘉蕊做妾。 秦柳月听到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凭什么!我们嘉蕊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嫁与你家做妾!” 真是痴心妄想! 钱氏最是看不惯秦柳月这副模样,直接开口怼道:“怎么,就你这庶女还想嫁给我儿做正妻不成?” 她倒是真敢想! 能让沈嘉蕊给她儿子做妾已经算不错了。 要她说,她都不想让沈嘉蕊进郑家的大门! 秦柳月瞪眼,不管怎么说都死活不愿意。 最后更是直接搬出了沈老太太。 郑耀宗见沈德茂也没有出声,知道他这是也不满意。 于是沉默片刻后,又开口道:“如不然,就让沈三小姐同沈二小姐一同嫁给元儿,做个平妻也行,只是这样,难免有些委屈沈二小姐。”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这次秦柳月倒是没再叫嚣。 平妻也行,平妻总比做妾强! 当然如果能让沈嘉蕊做正妻那就更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氏闻言,顿时不愿意了。 直接冷哼一声开口。 “这件事于嘉绵而言没有犯一丝错处,怎么最后还要她来受这委屈!” 想让她女儿同庶女做平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钱氏也有些着急,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秦柳月就是赖定了她郑家。 于是想着开口劝慰顾氏。 只是被顾氏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顾氏沉声道:“我家嘉绵是沈府嫡女,绝不与人平妻,受这委屈!” 郑家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道沈家是想让郑元同沈嘉绵退亲,娶这庶女为正妻不成?!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几个人谁也不愿妥协。 气氛凝固之际。 只听下人来报:“老爷夫人,郑二公子醒了!听闻众人在此,说要来前厅一同商议!” 话音刚落,就见郑元惨白着张脸走了进来。 一下子跪在了沈德茂和顾氏面前。 第38章 我不喜欢你 郑元声音沙哑,跪行向前艰难开口道:“伯父伯母,郑元今日做下此等错事,万死难辞其咎。此事我一定会给沈府及三小姐一个交代!” 沈德茂虽觉得怒火中烧,但见郑元没有推辞责任,而是一个人承担了下来,脸色到底是好了几分。 郑元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小侄对嘉绵倾心已久,我二人又有婚约在身,望伯父伯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不会辜负嘉绵。” 钱氏看着自家儿子跪在地上心疼坏了。 可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郑元惹出来的,钱氏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表现的太失偏颇。 郑耀宗和沈德茂都没说话。 一个是觉得郑元讲的在理。 一个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氏不乐意了,男人都喜欢花言巧语,嘴里没一句可靠的话。 要不俗话说:男人靠的住,母猪能上树。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本就是个花心的! 沈德茂和顾氏不表态,郑元就一直在那跪着。 钱氏几次张嘴想要出声都被郑耀宗按了下来。 秦柳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悄悄打量着在场的几人。 如今沈嘉蕊要嫁进郑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连郑元自己都说了要对嘉蕊负责。 如此一来,她现在只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顾氏则有些心烦意乱。 她知道此时沈德茂的沉默是在考量。 考量郑元到底值不值得他将两个女儿托付给他。 郑元身子微颤,努力压制身体的不适。 今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和沈嘉绵退亲。 这时,府里的下人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嚷道:“不好了老爷,三小姐她三小姐她她又闹起来了!” 沈德茂气息渐粗,手上青筋暴起,直接大喊出声:“让她滚!” 声音都传到了花厅那边,将沈嘉绵吓得一哆嗦。 沈嘉青看了她一眼,这点出息! 小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秦柳月知道沈嘉蕊这是没收到消息着急了。 于是擦了擦眼泪起身迅速道:“老爷,妾身这就回去看着嘉蕊,妾身告退!” 说完不等沈德茂回话直接溜走了。 沈德茂明显已经被逼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得先回去安抚住沈嘉蕊。 万一将沈德茂逼急了,最后事与愿违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氏当然也知道这是沈嘉蕊逼迫他们的手段,嘴角轻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环视四周,顾氏平静的开口:“既然这样,不如让嘉绵自己决定!” 众人瞬间将目光放到顾氏身上。 就连郑元也没想到顾氏会这么说。 想到现在沈嘉绵对自己的态度,郑元面色的血色消失殆尽。 可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期盼。 万一呢,万一沈嘉绵愿意嫁给他呢! 片刻后,一脸迷茫的沈嘉绵就被魏嬷嬷从花厅带到了前厅。 一进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沈嘉绵身上。 顾氏牵起沈嘉绵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细细的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讲了一遍。 当然,她们在沈嘉蕊院里看到的场面隐去了。 待顾氏讲完,钱氏就一脸亲切的凑近沈嘉绵。 用自以为温柔的嗓音追问道:“嘉绵可愿意同嘉蕊一道嫁给郑元?” 顾氏蹙眉,钱氏这话说的不顺耳。 什么叫嘉绵同嘉蕊一道嫁给郑元,好像她女儿才是那个后来的,还是附赠的。 心里有些不满却也极力忍耐下来。 因为她清楚,嘉绵现在虽然人傻了,但最基本的喜欢和不喜欢还是能分辨的清的。 她相信沈嘉绵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郑元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嘉绵,期盼着能够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嘉绵艰难的理解一下。 然后无视钱氏的讨好,径直走到郑元跟前问道:“你要娶她?”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沈嘉蕊。 郑元面色苍白如纸,却只能艰难出声道:“是,我必须娶她。” “不过你放心,我心悦的是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日后我一定会待你好的!”郑元急忙补充道。 他说的是心里话,只要现在沈嘉绵愿意嫁给他,以后无论旁人说什么,他都一定会一直爱她敬她。 原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早已经慢慢喜欢上了沈嘉绵。 他喜欢她的纯白无暇,喜欢她的天真烂漫,更喜欢她的那些小脾气 可是沈嘉绵却毫无波澜的轻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那我不想嫁给你了。” 郑元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他想要抬起手捂住心口的酸涩,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郑元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明明之前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郑元发髻散乱,耳边充斥着各种轰鸣声。 全身上下笼罩在一股悲伤的氛围之中。 沈嘉绵听到他的质问眨眨眼:“哦,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她不喜欢郑元。 郑元对她来说,就只是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而已。 即使旁人都和她说郑元是她以后的伴侣,可沈嘉绵还是对他欢喜不起来。 更何况对霸王龙来讲,一块领地上只可以有一对霸王龙夫妻和它们的孩子。 甚至必要的时候雄性霸王龙都只能在领地边缘游荡,远离它的妻子和孩子。 沈嘉绵又怎么能接受她和沈嘉蕊嫁给同一只两脚兽。 事到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了。 沉默了这么久,郑耀宗总算出声了:“够了!到此为止!” 郑元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郑耀宗:“父亲!” 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郑耀宗没有理他,只是对着沈德茂商议道:“既如此,就让郑元和沈二小姐退亲,迎娶沈三小姐。” 沈德茂点点头。 这样,也好! 郑元几次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郑耀宗脸上没有一点喜色,站起身同沈家夫妇拱手道:“如此,郑某就不打扰了,改日我做东,再向沈老弟赔礼道歉。” 沈德茂连忙回礼。 就这样郑耀宗拒绝了沈家的挽留,叫上花厅的郑怀夫妇,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原本好好的认亲宴一下子搞成了这样。 谁都没有心思再演下去。 第39章 恶龙咆哮 后院。 沈老太太看着小跑回来的金豆紧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打探出来了吗?事情怎么样了?” 陈婆子扶着沈老太太安抚道:“老夫人您慢点,您可千万不能着急!” 沈老太太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她怎么能不着急,今天发生了如此大事,等会儿指不定就要出什么乱子! 金豆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灌了口水。 理顺了气才匆忙回复道:“打探出来了!郑家同二小姐退亲,改成娶三小姐了!” 沈老太太眼前一黑,还没等这口气喘上来,就又听金豆继续道:“听说听说三小姐现在已经是郑少爷的人了!” 这下沈老太太是想晕也不敢晕了。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急忙朝着金豆和陈婆子吩咐道:“快,快扶我去前厅,快啊!” 去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哎!”金豆脆生生的应道。 主仆三人立马朝着前厅奔去。 前厅。 沈德茂自郑家的人走后,就一直坐在主位上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顾氏和沈嘉绵自然也没有出声。 突然,沈德茂开口道:“去,把三小姐和秦姨娘叫来!” 福伯先看了眼顾氏,收顾氏的示意后立马退了出去。 花厅里沈嘉青和沈嘉远也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前厅。 见气氛如此压抑,一时间没敢吱声,只待在一旁安静的杵着。 厅内落针可闻。 没一会,就见秦柳月扶着沈嘉蕊走了进来。 沈嘉蕊换了一身素白衣衫,双眼红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沈嘉蕊娇弱的俯身道:“见过爹爹,见过夫人。” 没等沈德茂他们开口,秦柳月就轻声埋怨道:“老爷是有什么要事,非得要嘉蕊来这不可,她今天刚刚” “闭嘴!”沈德茂一声怒喝。 吓得秦柳月赶忙止住话头,就连沈嘉蕊都轻抖了一下。 沈德茂看着眼前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跪下!”沈德茂冷斥。 沈嘉蕊瞪大了双眸,眼中慢慢蓄起了一眶泪水。 却还是顺从的慢慢跪在了地上。 秦柳月此刻还想着胡搅一番,“老爷,嘉蕊今天刚受了这么大委屈,您到底想做什么!” 沈德茂眼神一冷,看着虚张声势的秦柳月顿了顿道:“从现在开始,你若再说一句话,就滚出去。” 秦柳月脸色一僵,彻底安静下来。 顾氏在一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沈德茂看着跪在地上肩膀轻轻耸动的沈嘉蕊,沉声问道:“知道今日为何让你跪在这吗?” 沈嘉蕊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委屈道:“女儿知道,都怪女儿今日丢了沈家的脸。爹爹罚我,若不然,就让女儿以死明志,也算是对得起父亲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着沈嘉蕊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厅外的檐柱撞去。 被身边伺候的丫鬟一把拦住了腰身。 素莲惊呼道:“小姐,您要干嘛,小姐,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沈嘉蕊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就让我死了!呜呜呜!” 秦柳月也扑上前去拉着沈嘉蕊。 沈嘉蕊被众人拉扯着坐到地上,痛哭出声。 沈德茂和顾氏就这样冷眼旁观,看着这几人像是在演一场大戏。 沈嘉蕊见沈德茂他们对自己寻死无动于衷,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为什么他们不拦着自己! 沈德茂看着坐在地上的秦氏母女怒极反笑:“好,好!很好!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你竟然还不说实话!” 沈嘉蕊声泪俱下,死不承认。 “爹爹还要女儿说什么?女儿今日受了这么大委屈,爹爹却还在这责问女儿,若不是那郑元强” 沈德茂起身急步上前,一巴掌扇在沈嘉蕊脸上怒斥道:“你还敢说!” 沈嘉蕊立马被扇的伏在地上,整张脸近乎麻木,脸颊高肿,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耳朵一阵轰鸣。 打的沈嘉蕊久久没缓过神来。 秦柳月惨叫出声:“老爷!” 沈嘉绵脚步微动,顾氏立马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可不能引火上身。 此时沈嘉青和沈嘉远也终于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沈嘉青脸色阴沉。 沈嘉远则是一脸不敢置信,他三姐竟然闷声办了这么大件事,直接把他二姐的未婚夫给抢了! 沈德茂怒火中烧,大声咆哮道:“叫,你叫什么叫!” 沈德茂朝着沈嘉蕊吼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你以为就你这点手段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那个郑元可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他有什么好的,就值得你毁了自己的清白也要嫁给他!” “你以为郑家人看不出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人家那是给我留着脸,没有当面把我的脸丢到地上踩!” “想死!那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倒是还能混个好名声!你敢吗?你敢吗!” 沈嘉蕊从来没见过沈德茂如此失态过。 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心里隐隐还感到一丝恐惧和难堪。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了! 沈嘉蕊的目光扫过始终沉默不语的顾氏,以及旁边站着的沈嘉绵和沈嘉青。 最终和沈嘉绵的双眼对视。 见她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底慢慢升腾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秦柳月不死心的朝着沈德茂哭诉道:“老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今天明明是嘉蕊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为何还要如此是非不分!” 她不信,整件事他们都计划的没有一丝破绽。 就算是证据摆在眼前,他们也打死都不能承认! 沈德茂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黯然伤神。 见她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顾氏嗤笑一声开口道:“秦氏,十六年前的把戏你还想再耍一次,可惜,老爷可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了!” 秦柳月愕然失色,嘴里再说不出一句话。 沈嘉远挠挠头,怎么回事?十六年前怎么了? 第40章 争论 见秦柳月就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不敢再吱声,顾氏也就掐住了话头。 毕竟这件事也波及到了沈德茂的颜面,而且孩子们都还在呢! 沈嘉青眯眯眼,十六年前?怎么这么巧,若他没记错沈嘉蕊今年恰逢十六! 秦柳月不再说话,厅里就又陷入了安静,只能听见沈德茂粗重的呼吸声。 沈嘉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如今她只能沉默,说多了反而容易出错,她现在抵死不认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况且她自认为没错,她只不过是用点手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既然他们不给,那她就自己抢,这有什么错。 沈德茂失望的闭上双眼。 他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说,他的行为在秦氏母女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们根本不会了解他的苦心。 沈德茂深呼吸几次,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对沈嘉蕊道:“今日起,你不许再出院门半步,直至出嫁。” “你!”沈德茂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秦柳月,“你明天,就搬去乡下的庄子上。” 沈德茂是恨毒了秦柳月。 平日里仗着有沈老太太撑腰,那些小打小闹他都可以不计较,都可以假装看不见。 毕竟他虽娶了她,却从不曾将真心付与她。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将自己的那些腌臢手段都教给沈嘉蕊。 这不仅是将沈家的颜面弃之不顾,更是在糟践她自己的亲女儿。 秦柳月眸中闪烁着惊恐,嗓音尖锐:“老爷!” 沈德茂这是要将她撵出府去。 这下连沈嘉远都着急了,跟着跪在地上祈求道:“父亲,您就饶了姨娘和三姐,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沈嘉远知道她们两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亲姐。 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落得如此下场。 秦柳月见沈德茂依旧面不改色,对沈嘉远的求情也视若无睹。 心里终于开始慌了。 “老爷,老爷您不能不要我了呀!” “老爷妾已经跟了您十几年了,你怎么忍心抛弃我!” 若是离了府,此生此世她怕是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沈嘉蕊此时也面露乞色:“爹爹,爹爹孩儿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姨娘!爹爹!” 沈嘉蕊跪行到沈德茂旁边抱住他的腿,却被沈德茂抬脚将她踢到一旁。 “来人!” 沈德茂扬声便要差人将她们拉下去。 就听到厅外传出沈老太太的声音:“且慢!” 秦柳月紧绷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她的救星来了! 沈嘉远和沈嘉蕊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齐扑向走进来的沈老太太旁边。 “祖母,您终于来了!” “祖母,您快救救姨娘,爹爹要将姨娘送到庄子上去啊祖母!” 秦柳月也适时的在一旁哭出了声。 顾氏挑眉,呦,乐山大佛来了! 沈德茂嘴唇紧闭,不悦的站起身来道:“母亲怎么来了?” 沈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不来,不来她怎么知道沈德茂竟还能如此威风。 顾氏也起身给沈老太太行了一礼。 沈老太太自顾自的坐到刚刚沈德茂的位置,腿脚还微微发颤。 年纪大了,走点路都不成了。 沈德茂表情严肃:“母亲,今日之事儿子自会处理妥当,母亲就不必插手了。” 沈老太太一噎:“怎么,这是嫌我老婆子的手伸得太长了?” “怎么会。”沈德茂被怼的哑口无言。 “行了!”沈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今天的事我已经知晓了,是那郑家子行为无状,这才造就了今日的场面。你就不要再揪着嘉蕊他们不放了” 这是要替秦柳月掩下这状事。 沈嘉绵和沈嘉青面面相觑。 沈德茂付之一叹:“母亲,您又是何必。” 沈德茂深知沈老太太是因为秦家的关系想要庇护秦柳月。 可是若再将其留在府内,还不知道会将两个孩子教导成什么样。 眼下沈嘉蕊已经行差踏错,难道还要等沈嘉远将来犯下错事再追悔莫及吗? 沈德茂背过身,不愿再同沈老太太多言。 扬声道:“来人,带秦姨娘下去,明日启程。” 沈老太太不乐意了。 她好言好语,结果她这儿子是根本不想听她的话。 沈老太太板起脸:“我看谁敢!只要我在府里一日,就不会让柳月受如此屈辱!” 秦柳月爬向沈老太太,将头伏到其腿侧假哭了几声。 不愧是她的好姑母! 眼见母子二人的气氛紧张起来。 一旁看戏的顾氏终于站了出来:“母亲,今日之事虽未明查,但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老爷今日决定如此,也是为了嘉蕊和嘉远考虑。” 所以您就别再捧着个木鱼当宝贝了!睁开眼看看! 沈嘉蕊闻言憎恨的望着顾氏。 此时既已掰扯至今,沈嘉蕊也不再胆怯,急声吼道:“你胡说!” 在这个家里除了沈老太太和秦柳月,从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他们姐弟考虑。 即使是沈德茂,眼里也从来只有嫡出的孩子! “你这个逆女!”沈德茂火冒三丈,她这是什么眼神! 自私狭隘又目光短浅的东西! 如今更是不尊主母,罔顾人伦,说着就要再扇沈嘉蕊一个巴掌。 沈老太太急忙站起身来阻止:“好了,难道你还想要当着我这个老婆子的面动手不成!” 沈老太太气得想要跺脚。 “你今日既要管教子女,之前干嘛去了?往日怎么不见你如此操心他们几个?” “母亲!”沈德茂气急败坏。 “怎么,我说错了?这些年来,你可曾公平公正的对待过这几个孩子?”沈老太太气极。 “你不喜欢柳月,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冷落她。好,可是嘉蕊和嘉远同是你的孩子,你可曾像对待嘉绵他们一般对待这两个孩子?” “虽说嫡庶有别,可你也不能忘了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沈老太太越说越激动,顾氏则是在这一句句话中眼神慢慢冰冷。 沈德茂被沈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终是忍不住回怼道:“这不就是她求来的吗!” 沈德茂看着地上装委屈的秦柳月,以及面露不忿的沈嘉蕊,双目赤红:“这不就是当年她自己想要的吗!” 第41章 往事 “当初是你们说将她娶进沈家就行,她秦柳月不求别的,只求能进沈家的门,只求能侍奉在您身边!” “怎么,现在又开始哭着喊着,觉得委屈!那儿子的委屈又和谁说?”沈德茂直接不管不顾的说了起来。 沈老太太哑口无言。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这些事,利用沈德茂的愧疚将秦柳月留下来。 谁承想竟一下触到了沈德茂的逆鳞。 沈老太太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丝胆怯,面上却也不能显露出分毫。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一旦退缩,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沈老太太却也只敢轻声抚顺着:“娘不是这个意思,娘是想说如今木已成舟,你就算再气愤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不如顺水推舟,就当做是补偿他们娘几个了!” 沈老太太赶忙将话题扯回来。 顾氏心里冷哼,顺的谁的水,推的谁的舟! 沈老太太怎么不想想,嘉绵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若是退了亲,日后又怎么能相看到好的如意郎君。 还说沈德茂有失偏颇,她自己不也是偏心偏到了嗓子眼。 沈老太太当然也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是秦柳月他们的过错。 可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一个是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女,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人心都是肉长的,顾氏他们有沈德茂护着,她的侄女也应该有她撑腰。 沈嘉绵他们听着两人的争论,当然也能猜出来几人之间有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沈嘉绵抚了抚肚子,吃瓜吃到好饱。 这可比话本好看多了!主角还是她亲爹! 沈老太太坚持,沈德茂也不欲再和她僵持。 最后只能吩咐将秦柳月也禁足院内。 一场荒诞情节就这样草草落下了帷幕。 只是沈德茂同沈老太太原本就不剩多少的亲缘更加浅薄了。 众人走后,前厅只剩顾氏和沈德茂。 沈德茂沉默良久,而后对着顾氏轻声问道:“宛琴,当初是我错了!” 当初他就不应该将秦柳月置于府内。 原来十几年前,顾氏刚嫁给沈德茂的时候,沈老太太和秦柳月还不死心。 沈老太太一直想要将秦柳月接进沈府小聚。 后来沈德茂实在是被磨的久了,就派人将秦柳月接进了沈府小住几日。 没想到,就是这几日,沈德茂因为醉酒竟与秦柳月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当年的情形简直和今日的场景一模一样。 最后沈德茂没办法只得将秦柳月抬进了沈府做妾。 顾氏当时刚刚有孕,就因为这件事被气得小产。 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沈德茂刚开始真的以为,是自己醉酒唐突了秦柳月。 可是后来却查出来,这一切都是秦柳月为了嫁进沈家而设的圈套。 可一切都晚了。 顾氏已经小产,而秦柳月也已经进了沈家。 所以这么多年沈德茂一直冷落秦柳月。 即使是沈老太太怎么说也不愿在秦氏那多待。 一是因为忘不了自己当日的耻辱,二也是因为对顾氏的愧疚。 是他的错,当初若不是他让秦柳月住进沈家,秦柳月就不会有可乘之机,他们也不会失去一个孩子。 顾氏将手轻放在沈德茂肩上安慰道:“老爷,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到底过没过去,也只有顾氏自己知道。 夜间洗漱过后,沈德茂独自一人躲进书房,不知做些什么。 魏嬷嬷替顾氏梳理着墨发开口讽刺道:“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秦氏的手段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顾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轻笑出声。 有的时候,手段长不长进没有关系,只要好用就行。 这下沈德茂对待秦柳月就只剩厌恶,而对沈嘉绵也会因为愧疚而愈加疼惜。 另一边,郑耀宗回到郑家后气冲冲的冲下了马车。 来到正厅扬手摔了几个茶盏。 这沈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钱氏几个跟在后面,见郑耀宗这么大的怒意也没敢出声。 只郑元失魂落魄的走进厅里坐下,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耀宗攒着怒气发泄一通,摔完茶盏后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 苗若淑推着郑怀走近,见一地碎片狼藉,更是缩起身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钱氏看着郑元一副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埋怨着:“没想到这沈家竟是能干出这种事情!顾氏这可真是教导有方!” 是的,今晚的事虽看起来和顾氏没什么关系,可钱氏还是忍不住将顾氏一同数落进来。 我把你当成姐妹掏心掏肺,结果你竟然纵容庶女搞我儿子! 沈嘉蕊的行为成功让顾氏和钱氏本就塑料的姐妹情更加支离破碎。 埋怨完沈家,钱氏也不忘埋怨起沈德茂:“老爷也是,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沈家换亲之事。” 再坚持坚持,说不准这事就成了呢! 郑耀宗脸黑的如同锅底。 他不答应?他还不答应! 没看到沈家那闺女已经把他儿子贬的一无是处了嘛。 难道他还要继续豁出去这张老脸,舔上去追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儿子? 郑元难道是什么香饽饽,谁都得喜欢他。 可惜,郑元在钱氏眼里还真是个香饽饽,还是个足金的香饽饽。 钱氏安慰着伤心欲绝的郑元:“儿子,你也别难过了。待那沈家女儿嫁进来,娘一定给她好看!” 她要替她儿子出气。 虽说她看不上沈嘉绵,但到底沈嘉绵还有一张脸,还有一个嫡女的身份。 而沈嘉蕊却是什么都没有,肚子里的坏水倒是不少! 见郑元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钱氏张口谴责道:“你也是,好好的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郑元进了沈嘉蕊的院子是事实。 即使他们有心想要为郑元争辩,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郑元恍惚的想,他着了沈嘉蕊的道? 是,他是着了沈嘉蕊的道。 原本他喝了酒后觉得闷得慌,想要在院里透口气,结果却突然闻到一股奇香。 接着接下来他就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沈嘉蕊床上了。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他明白,事到如今不管再怎么争辩,他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嘉蕊他必须得娶。 若是他不承担这件事,沈家同郑家的联姻一定会作废。 可他不想失去沈嘉绵,所以他拼命的恳求沈氏夫妇。 可结果呢? 结果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不喜欢自己。 郑元死死捏着手里的那根白玉簪子。 是,是他先对不起沈嘉绵的,是他活该。 可是他更恨,恨沈嘉蕊设计他,恨沈嘉绵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明明之前含羞带怯,眼里只有他的是沈嘉绵。 为什么大病一场之后,就这样抛弃了对他的所有爱慕! 第42章 出门 不论再怎么不甘心,第二天郑家还是火速登门退还了庚帖。 并且两家商讨,将郑元同沈嘉蕊的亲事定在了八月初八。 中间只隔了两个多月。 不着急又能怎样? 事都已经办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尽快将人娶回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府和郑家的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虽说顾氏不喜欢沈嘉蕊,但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该她操办的事情,她还是得管。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郑元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沈家也饶有默契的没有过问。 沈嘉蕊此时也沉浸在即将嫁给郑元的喜悦之中,对此也是毫不在意。 她知道郑元一定会怪她。 不过没关系,只要郑元愿意娶她,等完婚之后她有自信一定会拢获郑元的心。 沈嘉蕊见到素锦,又想起那日她同郑元发生的事。 那天她其实是清醒着的,只是事后才装作醉酒的样子。 沈嘉蕊看着素锦问道:“东西都处理掉了吗?” 素锦点点头。 示意已经将东西处理掉了,低首嘴角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沈嘉蕊却没有发现,只觉得没留下把柄就好。 即使大家心知肚明,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以后郑元质问她,她也可以咬死了不承认。 法子虽是秦柳月给她出的,可是用在郑元身上的药却是通过陈洪的手弄来的。 可是沈嘉蕊不明白,有的时候,给一个人定罪不是非得证据确凿才行。 只要是心里认定了,那么不需要任何证据这个人就是真凶。 素锦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青肿一片的胳膊,心里暗叹道:小姐,放心,那些东西都已经去了它该去的人手里。 她不会忘了秦柳月和沈嘉蕊对她的“恩惠”!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 期间秦柳月通过沈老太太为沈嘉蕊求来的春日宴,因着沈嘉蕊被禁足到底是没有去成。 沈嘉蕊也不在意,她已经有郑元哥哥了,那还会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 秦柳月当初也是想为沈嘉蕊多备一些选择。 现在沈嘉蕊马上就要嫁给郑元了,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只有沈嘉远,自从出了事之后,就一直躲避着沈嘉绵和顾氏他们。 就连沈嘉蕊和秦柳月他都没去探望过一次。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所以只能一直假装忙碌不去见他们。 春日宴沈嘉蕊不能去,沈德茂还想着再带沈嘉绵去,结果却被顾氏拒绝了。 那庶女捡过的东西不要了,如今却要捧到嘉绵面前献宝。 她都嫌脏! 如今沈嘉绵同郑元退亲了正合了她的意。 以后她要擦亮眼睛好好为沈嘉绵寻一桩亲事。 谁也不能插手。 沈德茂如今对顾氏和沈嘉绵多怀愧疚,到底是同意了。 只是后来听闻郑耀宗带着郑元参加了这场春日宴,并且流传出郑元同好几家小姐交好的消息。 气得沈嘉蕊砸碎了一屋子的东西。 沈德茂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郑家没有做出太过火的事情,只是传出了些不着调的话罢了。 时间不慌不忙的来到六月。 这些日子,少了沈嘉蕊和秦柳月在眼前晃悠,沈嘉绵悠闲了不少,却也觉得日子过得十分的无聊。 整日里除了吃便是睡。 顾氏整日里忙进忙出,自然也顾不得同沈嘉绵多相处。 沈老太太自上次和沈德茂吵完架后,就称病一直没有出门,也不许旁人探望她。 沈德茂和顾氏便当真没有去过一次,只是流水的补品送进了沈老太太的院子。 把沈老太太气得够呛。 两个糟心玩意,难道还等着她一个长辈向他们低头认错不成! 还有那三个小没良心的(指沈嘉绵、沈嘉青、沈嘉远),说不来就当真不来看她了! 一群白眼狼! 金豆看着整日跳脚的沈老太太,只觉得十分无语。 连她都觉得沈老太太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偏心,现在沈老太太还指望着别人能先服软? 算了,反老太太只是自己不愿意出门,倒是没限制她们奴婢的自由。 想着昨日在池子边碰见沈嘉绵,同沈嘉绵那处讨到的糕点。 金豆只觉得她是个十分大方的主子,对待奴婢也没有一点架子。 当然了还是因为沈嘉绵给的糕点好吃! 金豆下定决心,以后要同出云阁里的人好好相处。 万一哪天沈老太太更想不开了犯了事,她还能靠着这点子情谊替她求个情! 这日沈嘉青下学,就见沈嘉绵百无聊赖的躺在藤椅上。 连往日里最喜欢的喂鱼活动都兴致缺缺。 知道她这是无聊了,于是沈嘉青思索片刻,便决定明日带着沈嘉绵出去逛街。 沈嘉绵听闻明日可以出门,直接高兴的蹦跶起来。 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米,虽然她平日里吃的也不少。 知道沈嘉青要带沈嘉绵出门,顾氏也只是嘱咐了几句让多带些人跟着。 怕再发生上次绑架的事情。 沈嘉青应下了,有他看着,沈嘉绵绝对丢不了,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第二日一大早,沈嘉绵就早早起来,由知青帮着装扮了许久。 成为两脚兽的时间常长了,沈嘉绵大概也能分辨出两脚兽眼里的美丑。 看着镜子里肤若白雪的少女,沈嘉绵臭屁的扬了扬头。 在她眼里,她就是最美的,顾氏排第二! 临出门之前,沈嘉青看着沈嘉绵穿着一身白色云丝长裙,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缕缕花边。一头长发精致的挽在脑后,一根白玉簪子插进发髻,更衬的沈嘉绵顾盼生姿。 沈嘉青皱皱眉,对知青吩咐道:“去给小姐取个面纱戴上!” 他可不想让沈嘉绵顶着这张脸满街招摇。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走了一个郑元,谁知道下次会冒出来个什么东西。 就这样,无视沈嘉绵的抗议,沈嘉青将面纱牢牢地绑在沈嘉绵后脑勺,甚至还打了个死结。 看着沈嘉绵只露出的一双美眸,沈嘉青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最起码能挡住外人五成的窥探。 大手一挥,终于带着沈嘉绵出门了。 第43章 逛街 沈嘉青带沈嘉蕊去的是城南那边的老商铺。 一路上沈嘉绵透过马车的窗户好奇的打量着外边。 上次她同顾氏一起去文觉寺走的是官道,零零散散的没见几个人,后面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这次好不容易来到了闹市,如今看着人也觉得新鲜。 沈家的马车一路赶到了沈家在城南的商铺。 交代伙计看顾好马车之后,沈嘉青就带着沈嘉绵一路逛达起来。 沿街除了商铺,铺前还有各种摆摊的百姓。 关系好的甚至不需要给钱就可以直接摆在商铺的门口。 沈嘉绵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一路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沈嘉青就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对什么都新奇,活像是几百年没逛过街。 做为一只霸王龙,沈嘉绵可不是几百年没逛过街嘛。 周围的布衣百姓见一行人穿着贵气,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敢远远看着。 毕竟虽然沈嘉绵遮着面纱,但从身形看也是位极品美人。 俊男美女的身影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一会,沈嘉绵的手里就塞满了不少小玩意,就连沈嘉青和知青手里也拿了不少东西。 出门前顾氏曾单独给了沈嘉青一些银子。 嘱咐他若是沈嘉绵看中了什么让他尽管买下。 毕竟她最近也算是受了不少委屈。 如果忽略了沈嘉绵吃胖两斤的事实的话。 只是顾氏可能做梦也没想到。 沈嘉绵和沈嘉青逛的,不是那种玉器行和水粉铺子,也不是成衣店和绣坊,而是街边的露天小摊。 顾氏给的银子就算是逛一整天也花不出去十分之一。 沈嘉绵拎着手里的东西逛到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 目不转睛的盯着摊子上插着的图案。 摊前的小商贩拘谨的笑了笑问道:“贵人可想来一个?” 这还是第一次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亲自来他这买东西。 沈嘉青也凑了上来,随口问道:“喜欢?” 沈嘉绵点点头,最后对着摊子上某个图案一指,“这个!” “哎,好嘞!”小商贩赶紧点点头,开始熟练的熬糖准备作画。 沈嘉青看到她的选择:“你要这条龙?” 他严重怀疑沈嘉绵是因为这个图案最大才选的这个。 沈嘉绵闻言眼睛一亮:“这是龙?” “我也是龙!我是一只霸王龙!” 沈嘉绵心想:真的好巧哦,不过这个龙不如她长的威武霸气。 沈嘉青只当她又在说胡话了。 沈嘉绵不止自己选了一个,还让知青她们每个人都选了一个,连沈嘉青都没落下。 反正不是自己掏钱。 可是被沈嘉青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笑话,他已经算是成人了,怎么可能会喜欢糖画这种东西。 更何况,这都是女子和孩童的吃食。 一行人逛了许久,沈嘉绵可谓是收获颇丰。 到了中午沈嘉青也没带沈嘉绵回去,而是径直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还是沈嘉绵第一次在酒楼吃饭。 跟着店小二来到三楼的厢房。打开门之后,透过酒楼的窗口就能看到小半个永安县县城的景色。 沈嘉青点了几个楼里的招牌菜,回头见沈嘉绵趴在窗口那,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去了。 直接伸手把她拎了回来。 “小心些,万一从这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知青在后边捂着嘴偷笑,四少爷每次都是嘴硬心软。 菜品上齐之后,沈嘉绵的注意力立马被桌子上的美食吸引过去,再也顾不得旁的。 沈嘉青看沈嘉绵吃的津津有味,嘴上不停调侃着她是饿死鬼投胎,手上却是一刻不停的给沈嘉绵夹着菜。 又安排随行的人去了别处吃饭,沈嘉青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 沈嘉绵看着满桌子的菜,酒蒸鸡、金陵板鸭、油焖春笋、走油豆豉扣肉她都爱! 饭吃到一半,外间传来一阵骚动声,隐隐约约能听见几个人的谈论声。 沈嘉绵依旧吃的头不抬眼不睁。 沈嘉青听了几耳朵,越来越觉的声音非常熟悉。 待路过沈嘉绵他们的这间厢房,外面的大嗓门更是直接穿门而入。 “可惜了咱们哥几个出来没能叫上嘉青!” “谁说不是呢!” “不错!” 一行人径直进了隔壁的房间。 沈嘉青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几个人是谁,原来是方旭他们几个。 书院放假的时候他们也邀请过沈嘉青今日出门同玩,只不过被他给拒绝了,没想到竟在这碰上了。 不过沈嘉青也没打算去和他们打招呼。 毕竟还有沈嘉绵在这。 没成想他刚夹了一筷子菜,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什么!你说沈嘉青也在这吃饭?他就在隔壁!” 那边好似小声回应了一下,就听见方旭立马大嗓门喊道:“那我这就过去找他!” 沈嘉青夹菜的手顿了下,最后无奈放下了筷子。 沈嘉绵疑惑的抽空瞅了他一眼,弟弟吃饱了? 沈嘉青叹口气起身,算了,还是他自己主动过去。 想着沈嘉绵在这吃着,他也就只去隔壁转一圈就回来。 于是沈嘉青嘱咐她道:“我出去一趟,就在隔壁,马上就回来。” “你现在这吃着,不要出去懂吗?” 沈嘉绵不耐烦的挥挥手,他这是看不起谁呢!真把她当三岁小孩。 沈嘉青又仔细嘱咐了几遍,而后才起身准备开门,听脚步声方旭都已经快到门口了。 果然沈嘉青一打开门就和方旭撞了个正着。 方旭假装不乐意的一把揽过沈嘉青的肩膀:“你可太不够意思了!都听见我们来了,怎么不过来找我们” 两人的声渐小,沈嘉绵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感觉外边的味道比家里的也不差。 目光随意向外扫了一眼,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嘉绵“腾”的站起身,仔细瞅了瞅。 发现自己没看错,直接撂下碗筷跑了出去。 隔壁的沈嘉青总觉得放沈嘉绵自己一个人在那不放心,于是同方旭柳飞文等人闲聊几句之后就想回去。 方旭他们也知道了沈嘉青这次出门是和沈府的女眷一起,也没再挽留。 只是当沈嘉青打开原来的厢房门时,顿时傻眼了。 房间里哪还有沈嘉绵的身影,独留了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在等他。 第44章 偶遇 此时的沈嘉绵在哪呢? 此时的沈嘉绵已经冲到了酒楼门外,和刚卖完猎物的周衍撞了个满怀。 沈嘉绵刚跑出来的时候周衍就已经发现她了。 毕竟虽身处人群,但在周衍眼里,沈嘉绵就像是会发光的月亮。 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沈嘉绵抬起头仰视,果然是他,大块头! 此时沈嘉绵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糖画。 时间久了龙型稍微有些融化,连带着棍子都有些黏腻。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说话。 周围人奇怪的瞅着,这两人干嘛呢? 最终还是周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中间空出了些距离。 周衍开口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 沈嘉绵想了想,沈嘉青他们都还在楼上,现在可不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嘛。 于是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周衍微微皱眉,沈家怎么会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出门,连个近身伺候的人都没有。 看沈嘉绵的样子也不像是又被人拐跑了。 一双红唇泛着油光,嘴边还沾着一个米粒。 料想应该是有人带着沈嘉绵在这吃饭,应该是被她趁机偷跑出来了。 沈嘉绵只看见周衍的身影就跑下来找他了,此时站在周衍面前倒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吭吭哧哧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了一句:“我想吃红果子。” 周衍微怔,想起他们两人在山里时,自己为她摘的野果。 沉默了一下最后轻点头答应了。 “好,下次进山我给你带。” 如今山中果木茂盛,沈嘉绵的这点要求并不难。 沈嘉绵唧一下嘴。 周衍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忍住。 从怀里掏出了之前买的帕子:“擦擦嘴!” 哦。沈嘉绵也没多想,顺手接了过来胡乱擦了两下。 雪白的帕子立马沾上了点点油渍。 擦完之后,沈嘉绵又将帕子还给了周衍。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没等沈嘉绵再开口,周衍身后的背筐里就传来一小声呜咽。 这叫声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么东西? 周衍见她好奇,于是将背筐卸下来。 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狼狗。 小东西眼睛都没睁开,嘴里一直呜咽的叫着,看起来像是饿了。 沈嘉绵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肚子。 如今这小东西的牙都没长出来,周衍也不怕沈嘉绵被咬到。 沈嘉绵稀罕了一阵,只想把这个小东西带回家。 于是她回想着起之前沈嘉青买东西的画面。 沈嘉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如今只有手上还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画。 于是沈嘉绵毫不客气的将它塞进周衍手里。 然后一脸开心的想要背起地上的竹筐就走。 她用糖画和大块头交换,这个小东西就是她的了。 周衍没理解沈嘉绵的意思,只以为沈嘉绵是一时兴起想要背着筐玩,于是连忙将她制止住。 不是他看不起她,只是这背筐虽看起来不大,但实际却非常沉重。 她肯定是背不动的。 更何况,这些个物什粗糙,只会弄脏了她的衣物。 沈嘉绵见周衍阻拦,以为是东西给的不够,于是搜罗全身终于又翻出了一枚铜钱。 这还是之前她觉得好玩硬从沈嘉青手里要来的。 沈嘉绵将铜钱递到周衍面前,这下周衍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原来是想买这个小东西。 周衍眼里闪现出一抹不被察觉的笑意。 许多年之后,周衍和沈嘉绵的孙子缠着问周衍,当年奶奶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 周衍眯着眼睛笑了许久,最后说道是一枚铜钱和一根吃了一半的糖画。 那枚铜钱到老都还被他串着根红绳戴在手腕。 此时沈嘉青等人也终于找到了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酒楼外的沈嘉绵。 沈嘉青见沈嘉绵面前站着一个皮肤黝黑,身高九尺,满脸凶神恶煞的男人。 以为沈嘉绵被欺负了。 于是急忙跑了过去挡在了沈嘉绵身前。 眼神不善的看着周衍。 知青也被吓坏了,没想到吃顿饭的功夫沈嘉绵又丢了。 幸好刚下楼就看到了沈嘉绵。 此时见沈嘉青挡在自家小姐面前,知青仔细一瞅然后惊喜的叫道:“恩公,你怎么在这?” 沈嘉青有些疑惑,恩公?什么恩公? 想起沈嘉青之前一直在书院,还没有见过周衍。 于是知青热情的向沈嘉青介绍起周衍来。 沈嘉青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壮汉就是之前救了沈嘉绵的那个人。 当即收敛了敌意。 朝着周衍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原来是误会。感谢这位壮士当日仗义相救,在下沈嘉青。” 沈嘉青虽然对周衍消除了误会,但依旧站在两人中间没有退开半步。 即使他是沈嘉绵的救命恩人又如何。 谁知道他刚刚在同沈嘉绵说些什么。 周衍也看出来了沈嘉青对他的防备。 于是面无表情的向沈嘉青点点头道:“周某恰巧路过,遇见沈小姐一个人跑了出来。” 沈嘉青面上的微笑不变假装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责备,实际心里早已经给沈嘉绵狠狠记了一笔。 周衍又指了指地上的背筐,“沈小姐已经同我买下了这东西。” 沈嘉青低头瞅了一眼,原来是只狗崽。 以他的眼力当然也看出来了,筐子里的不是普通的狗崽,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狼崽。 其实沈嘉青猜的也不错,这本是周衍这次进山恰巧掏来的狼崽。 说是狼崽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它是狼和狗一起孕育生下来的崽子。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母狼将它一生下来便抛弃了。 周衍发现那个狼窝的时候,母狼早已经不知踪迹。 只剩下了这只快要饿死的崽子。 他本是想留着这只狼狗好生喂养,以后长大了也好同他一起进山打猎。 没想到沈嘉绵竟然会看上这个小东西。 沈嘉青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对,沈嘉绵哪里来的钱买的这狼崽? 就在沈嘉青疑惑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周衍身上违和的地方。 不是,沈嘉绵啃了一半的糖画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手里? 沈嘉青一脸黑线,他好像猜到沈嘉绵用什么东西买的了。 就在沈嘉青无语到不知说什么的时候。 沈嘉绵直接越过他的肩膀,朝着周衍倔强的递出了那枚铜钱。 这次周衍没有迟疑,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沈嘉青的脸更黑了。 “银货两讫,既如此周某就先告辞了!” 周衍说完,就将背筐里的狼崽捏着后颈拎了出来。 沈嘉绵十分欢快的将它接了过来。 周衍背起竹筐,向沈嘉青打了个招呼示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嘉青盯着周衍走远的背影。 这只狼崽虽是串种,但皮毛如雪,少说也能卖个五两银子。 如今却被沈嘉绵用一枚铜钱、一根吃过的糖画就买下来了。 要说这个男人对沈嘉绵没有企图,他就算把沈嘉远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他都不信! (沈嘉远:不是,关我什么事?) 第45章 又偶遇 因着这个插曲,接下来的行程沈嘉青全程黑脸。 活像是被人欠了几万两银子。 沈嘉绵则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 怀里抱着刚买来的幼崽欢喜的不行。 逛的差不多之后,沈嘉绵终于觉得累了。 沈嘉青打算先去一趟书铺,然后再带着沈嘉绵回家。 想着先将她送回沈家粮铺,然后速去速回。 有知青他们守着他也放心,何况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可沈嘉绵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想要和沈嘉青一起。 沈嘉青也没再强求,直接差人驾着马车去了书铺那边。 一路上狼崽子不停的叫唤着,沈嘉绵手忙脚乱的将它护在怀里,更是勒的它嗷嗷直叫,差点喘不上气。 沈嘉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急忙出手制止了她。 将狼崽从沈嘉绵怀里拎出来,然后放到一旁的软垫上。 见它还是一副哀嚎的可怜样,猜测它应该是饿了。 摸了下狼崽的腹部,果然肚子扁扁的。 沈嘉青白了沈嘉绵一眼:“它应该是饿了!” 这么大的小崽子,最是得细心看顾,一天下来最起码得吃个好几顿。 沈嘉青都怀疑沈嘉绵到底能不能养活这小东西。 沈嘉绵一听狼崽子饿了,立马背过身从她买的那一堆东西里面扒拉起来。 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油纸包,迅速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点心就要往小东西嘴里塞。 沈嘉青眼疾手快的将糕点一把夺过道:“它现在不能吃这个!” 沈嘉绵疑惑的抬头,看着沈嘉青黑着脸将点心塞回去。 “它现在才刚出生没几天,只能喝奶!” 见沈嘉绵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沈嘉青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根本就不能指望沈嘉绵做个合格的主人。 她能把自己整明白就算不错的了。 沈嘉青隔着车帘,吩咐府里的小厮去附近看一看有没有卖母羊的。 最好是刚生产完的。 永安这边有不少人家都会给家里的孩子煮羊奶喝。 只是沈家没有人喜欢喝羊奶,觉得羊奶有股子膻味。 沈嘉绵他们几个也是从小就不喜欢喝。 所以府里没有现成的,只能安排人去外边现买。 这样等他们去完书铺回家之后,狼崽子就能吃上羊奶了。 片刻后,沈府的马车停到了书铺门口。 沈嘉青先行下车,之后又牵着沈嘉绵的手将她扶了下来,狼崽子就先留在了马车里。 还没等她站稳,就听到旁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嘉青!好巧啊,咱们又遇见了!” 方旭欢快的走到沈嘉青面前,身后还跟着何知洲和柳飞文,倒是再没见其他人。 刚刚因着沈嘉绵偷跑下楼,沈嘉青没来的及和方旭他们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酒楼。 如今又在这碰上了,可不是真巧嘛。 何知洲和柳飞文也朝着沈嘉青点点头。 方旭见沈嘉青旁边还站着一位头戴面纱的女子,立马拘谨起来。 朝着沈嘉青询问道:“这位是?” 方家虽和沈家虽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方旭和沈嘉青也算的上是关系亲密。 可方旭从没见过沈家的女眷。 如今见沈嘉青带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不由得猜测起来。 不知道是沈府的那位小姐。 只是看沈嘉青的样子,应该是沈府的二小姐。 果然听见沈嘉青道:“这是我二姐。” 沈嘉青转而又朝着沈嘉绵一一介绍道:“这是我书院的同窗,方旭、何知洲、柳飞文。” 之前在酒楼沈嘉绵没有同他们打过照面。 如今既然又碰上了,自是得介绍一番。 沈嘉绵朝着几人点点头。 方旭他们也规规矩矩的朝着沈嘉绵拱手行了一礼。 按道理来说,沈嘉绵既是沈嘉青的姐姐,那么方旭他们作为沈嘉青的同窗挚友,跟着叫沈嘉绵一声姐姐也不过分。 只是沈嘉绵看起来同他们差不多大,这声姐姐他们实在是叫不出口。 尤其是方旭,见沈嘉绵的目光轻飘飘的从他们几个人身上划过。 方旭的耳根立马变得通红,不自觉得就挺了挺胸膛。 何知洲和柳飞文站在方旭身后看的清楚,见他这幅样子心底暗自偷笑。 这方旭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沈嘉青的姐姐,沈嘉青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若是被沈嘉青知道方旭在打他姐姐的主意,指不定又要用什么法子整他呢! 两拨人在门口聚齐,便一道进了书铺。 沈嘉青走在最前,沈嘉绵跟在其后。 接下来才是方旭他们几个。 何知洲和柳飞文对视一眼,趁着沈嘉青走在前面听不见他们说话。 两人一人一边搭上方旭的肩膀调侃道:“你小子可以啊!竟然敢看上沈嘉青的姐姐!” “就是就是!胆子不小嘛!哎这就叫什么,这就叫一见钟情!”何知洲用扇子捅了捅方旭的腰。 方旭闻言整张脸立马涨的通红,急忙小声道:“你们别胡说!小心被人家听见了!” “哎呦呦!”柳飞文捏着嗓子怪声道:“小心被人家听见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当即笑成一片。 方旭羞得整个人像是刚从锅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冒着热气。 嘴上嚷嚷着:“你俩到底想干嘛!” 何知洲止住笑趴在方旭耳边道:“你敢说你不喜欢沈二小姐?刚才人家不过是看了你一眼,你耳朵都红了!” 柳飞文附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方旭结结巴巴的扯道:“不是,我那是外边太热了,晒的!” 柳飞文拍了拍方旭的肩膀,得,就死鸭子嘴硬! 看他能瞒多久! 三人打闹间已经落后了好几步,沈嘉青回头看着他们:“你们几个干嘛呢!” 方旭赶忙甩开肩膀上的两只手应道:“就来!” 何知洲和柳飞文不急不慢的跟上,反正他们不急。 今儿个出来可算是赚大了! 沈嘉绵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嘉青身后,看他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也有样学样的拿了几本。 结果打开一看,自己一个字不认识。 然后果断又把书塞了回去。 拿了几本自己需要的,沈嘉青去柜台结了账。 这些都是夫子摘抄给他的书册,多学一些对他来说也是多几分底气。 如今他们都是童生之身,夫子说明年就可以让他们下场参加童试。 他想要尽快考中秀才,所以得早作准备才是。 第46章 沈嘉忆 方旭见沈嘉青已经选好了书准备走了,便直接从书架上胡乱抽了几本,也跟着去了柜台那边。 “掌柜的,结账!” 嘴上说着结账,目光却一直往沈嘉绵的方向瞟。 看一眼,再看一眼。 “好嘞!”书铺的掌柜笑眯眯的将方旭的书拿到手里准备包好。 沈嘉青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本书上,表情略微怪异。 柳飞文抻头一看,顿时坏笑出声:“方旭,你确定要买这本?” 柳飞文看着书面上写的《达生保赤篇》几个大字,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怎么了?”方旭疑惑的低头看了眼,他不就随手抽了几本书嘛。 结果待方旭看清自己选的什么书之后,立马想原地打个洞钻进去。 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错了错了!我拿错了!” 方旭急忙从掌柜的手里将书夺了过来,又返回去重新拿了本史书。 “我刚刚拿错了!我想买的是这本,这本!”方旭解释道。 真是丢死人了,刚刚那书可是专论妇人生产的! 方旭心里默默憋了一泡眼泪。 这下可在沈嘉绵和沈嘉青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其实方旭想多了,沈嘉绵大字不识一个,更不要说知道书里面写的是什么了,他顶多也就是在三个同窗面前丢脸罢了。 买完书之后,方旭他们几个就准备和沈嘉青分开了。 本来他们一行四五个,只不过吃完饭后他们三个想要来书铺逛逛,剩下的两人则是想去别的地方,于是几人就暂时分开了。 等会他们还要去约定的地点汇合。 沈嘉青朝着他们仨点点头,他们的事都已经办完了,等会儿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几人道别,方旭恋恋不舍的看着沈家的马车走远。 今日一见,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柳飞文一巴掌拍到方旭的肩头:“怎么,舍不得?” 方旭气愤的狠狠锤了他一拳,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只是觉得沈二小姐长的好看而已!嗯,定是这样的! 方旭给自己洗脑,他才没有,他才不是! 马车后传来几人的嬉闹声。 沈嘉青将车帘拉下,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今日这一趟下来,着实把他累的不轻。 回到沈府之后,顾氏和沈德茂都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于是沈嘉绵就先将东西拿回了自己院里。 此时狼崽子已经饿得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知夏见状赶忙心疼的找人去后厨端了碗羊奶来。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府里就已经买好了母羊,刚生产完的。 甚至为了防止母羊发脾气,直接将刚出生的小羊也买回来了。 就安置在了后厨那边,随时都可以挤羊奶来用。 等知夏端着碗进屋,狼崽子就像是闻见了香味一样,又开始重新呜咽起来。 小东西躺在知蓝刚做好的窝里,知夏就只能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往它嘴里滴。 它现在连吸奶都不会,等过两天把它放到母羊身边养几天。 这样能省下她们不少功夫。 狼崽子也聪明,嘴里吃到了奶就拼命的往下咽,还没等知夏收回手,就又张开嘴等着投喂。 一碗羊奶下肚,狼崽子顿时老实起来。 整个肚子被撑的圆鼓鼓的。 沈嘉绵一直蹲在旁边看着,此时见知夏给狼崽子喂完奶,好奇的抓起小东西在耳边晃了晃。 果然响起一阵水流的晃动声。 知夏急忙将狼崽子从沈嘉绵手里拿了过来,哭笑不得道:“小姐,它现在刚喝完奶,不能这么晃,要不然容易吐奶。” 果不其然,刚把狼崽子放回窝里,它就直接吐了一大口奶出来,嘴巴和脖子附近的毛都湿成一绺一绺的。 知夏看不下去了,便决定先给小家伙洗个澡。 沈嘉绵没什么意见,她也喜欢香香的软软的小家伙。 于是知夏就抱着狼崽子去了隔壁,准备好好给它收拾一下。 等房间内只剩下沈嘉绵一个人,沈嘉绵将目光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空碗上。 刚刚知夏喂完狼崽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沈嘉绵伸手将碗端起,里面还剩了一点碗底没有喂干净。 用鼻子嗅了嗅味道,沈嘉绵直接伸出舌头在碗底舔了一口。 呸呸呸,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好喝! 傍晚,顾氏刚一回府,就收到了沈嘉绵送来的礼物。 是一对泥土捏的福娃娃,还有一个带着香味的络子。 顾氏笑眯眯的将两样东西摆在床头,这东西虽便宜,但却是沈嘉绵的一片心意。 顾氏没想到沈嘉绵今天出去玩也还能惦记着她。 魏嬷嬷慈眉善目,也是满脸笑意。 “听说今个二小姐出去还买了只狼崽子。” 顾氏不在意的拨愣了拨楞那串络子,“随她去,只要那畜生不伤人就好。以后若是大了就送到庄子上去。” 在顾氏看来,沈嘉绵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 小孩子心性罢了。 魏嬷嬷点点头又道:“今日大小姐那边来信了!” 顾氏觉得惊喜:“哦,快拿出来我看看!说了些什么?” 待魏嬷嬷将信件取来,顾氏一目十行不一会就将信读完了。 只是脸上的喜悦却渐渐淡了许多。 魏嬷嬷不解:“夫人,可是大小姐那出了什么事?” 顾氏将信收了起来,眉眼间带了几分忧虑。 “不是,是嘉忆准备回来送沈嘉蕊出嫁。” 沈嘉忆做为沈府的嫡长女,即使是出嫁了,家里的姐妹出阁她回来相送也是应该的。 可是沈嘉蕊定的是八月初八出嫁。 沈嘉忆却准备提前一个多月回来,不得不让顾氏担忧。 沈嘉忆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躲回娘家。 按照写信的时间,这两日沈嘉忆差不多就要到了。 现在她也只能等人回来之后再细问了。 这一夜,顾氏睡得并不安稳。 反倒是沈嘉绵将狼崽子抱上了床榻,一人一崽紧紧的挨在一起,睡得香甜。 只是沈嘉绵一个翻身,就将狼崽子压在了胳膊下。 狼崽子嗷嗷的叫了几声,使劲挪动了几下,然后又接着睡了。 (某狼回忆录:狼狼我呀,跟着不靠谱的主人第一天,就差点死掉两次。一次是差点饿死,一次是差点被压死。) 第47章 母羊 沈嘉绵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被狼崽子的声音吵醒。 张开眼一看,却发现小家伙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是清澈的湛蓝色,像宝石一样透明。 (这样式儿↓) (不好意思,此处假装有张图,上网搜了一下发现番茄只有到了lv3才能插图,我哭死!后面补上!) 此时狼崽子正着急的趴在沈嘉绵身侧一拱一拱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沈嘉绵抬手将它拎在半空中,恰巧知青端着鱼洗走进来。 “姑娘醒了!” 沈嘉绵坐起身来,将狼崽放到榻上,见它一耸一耸的一直往她身上凑,一伸手戳着狼崽的脑袋又把它推开了。 一人一崽就这样趴在榻上玩的不亦乐乎。 狼崽子还时不时的叫几声。 知青见狼崽同沈嘉绵这么亲密,知道它这是将沈嘉绵认作了母狼。 看了看时辰,提醒沈嘉绵该起来洗漱了。 今早顾氏那边派人传了口信,让沈嘉绵起了之后去一趟主院。 服侍着沈嘉绵穿戴整齐,用完早饭后沈嘉绵就揣着刚喝完奶的狼崽出门了。 顾氏和沈德茂的院子在沈府的西边。 沈嘉绵先是路过了养锦鲤的池子,稍稍逗留一会。 喂了点鱼食,又在去主院的路上遇到了沈嘉蕊身边的丫鬟素锦。 如今已是仲夏,虽还没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可是也已经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了。 素锦浑身上下却包裹的严严实实。 见沈嘉绵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了,素锦忙退到一侧对沈嘉绵屈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沈嘉绵朝她点点头,没过多的停留直接走掉了。 待沈嘉绵走远之后,素锦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目光望着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发愣。 过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她们才回过神来。 转身朝着长春苑的方向走去,沈嘉蕊还在等着她呢。 知青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素锦,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也是个苦命的人。 沈嘉绵摸着狼崽子的下巴疑惑道:“怎么了?” 知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那点事说了出来。 “奴婢听说,自从素锦被许配给前院的陈洪,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那个陈护院仗着家里的老母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只要一不顺心就会对素锦拳打脚踢。” “有的时候喝醉了酒也会动手打人。” 沈嘉绵蹙眉:“那她为什么不打回来?” 如果有人敢这样对待她,那么她一定会死死咬断他的脖子! 知青哭笑一声:“男人同女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反抗一次,那么下一次迎来的将会是更沉重的打击。 知青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沈嘉绵不懂,在她看来,这里的两脚兽都是一样的,只有她自己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又走了一会儿,沈嘉绵和知青终于到了顾氏的住处。 魏嬷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她们二人来了赶忙笑着迎了上去:“小姐可算来了,夫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看着沈嘉绵怀里露出来的皮毛,魏嬷嬷多瞅了两眼:“哟,这就是小姐刚买回来的狼崽,看着可真机灵。” 那耳朵一动一动的,脑袋更是不安分的摇晃着。 沈嘉绵朝着她笑了笑。 魏嬷嬷引着她们直接去了顾氏和沈德茂的卧房。 沈德茂一大早就出去了,此时卧房里也只剩顾氏一个人。 见魏嬷嬷带人进来了,顾氏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来啦!用过早饭了吗?” 沈嘉绵亲热的坐在顾氏旁边点点头。 她今早上可是吃了两碟蒸饺,又喝了一碗莲子粥才过来的。 顾氏伸手抚摸着沈嘉绵的头发:“娘亲这几日忙,没有顾得上去看你,这几日嘉绵过得可还开心?” “开心!”沈嘉绵重重的点点头,不假思索的应道。 这几日顾氏虽没亲自去探望她,可是每日都会派人去出云阁送些稀奇的小玩意供她解闷。 况且昨天她还和沈嘉青一起出门逛街了。 沈嘉绵将狼崽从袖子里掏出来:“娘亲你看,这是我刚买的!” 狼崽子被腾空架起差点怼到了顾氏的脸上。 顾氏笑着将狼崽接过放在了膝上:“好好好,如今嘉绵也可以自己上街买东西了!” 昨天的事底下的人也已经跟她说了,知道沈嘉绵的这只狼崽是从周衍手里买来的顾氏倒也没太惊讶。 毕竟能只身将沈嘉绵从匪徒手里救出来的,手上肯定也有几分真本事。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猎户,能擒获这种猛兽也是正常。 (狼崽:我?猛兽?) 狼崽子对顾氏倒也没太过排斥,可能是因为一生下来就同各种人接触,也可能是现在还太小了没有激发出狼本身的凶性。 顾氏摸了摸狼崽子柔软的肚皮:“嘉绵,过几天你姐姐就要回来了,她还带着小外甥回来陪你一起玩怎么样?” 沈嘉绵靠近顾氏无所谓的摸着狼崽子的肚皮:“好呀!” 知青之前同她说过,除了沈嘉青,她还有一个嫡亲的姐姐。 只不过前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出嫁了,除了过年平时基本上都没办法回来。 顾氏心底松了口气,原本她还害怕沈嘉绵现在不认识人,若是突然看到家里来了这么一群“陌生人”会不会被吓到。 结果是她想错了,沈嘉绵不愧是被绑架后还吃胖了许多的人。 母女两个亲切的说了一会话,然后沈嘉绵就回了自己院里。 回去的路上,沈嘉绵还特意绕了一下去了趟后厨。 见了见狼崽子的“奶妈”。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活的羊,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羊正窝在母羊身边喝奶。 狼崽子也好像是嗅到了羊奶的味道,又开始叫唤起来。 知青问了下伺候母羊的下人,将正在喝奶的羊崽子从羊圈里抱出来,同狼崽子使劲蹭了蹭,这才敢将两个小东西一同放到了母羊身下。 本来躺在地上的母羊见那人一下子给自己送回来的两个,抻着头在两小只身上嗅了嗅。 难道它当时生了两个? 小羊才不管这么多,见自己又回到母羊身边就急不可耐的再次窝进了母羊身下喝起奶来。 狼崽子也寻着味道咬住母羊的乳头,可是却怎么也喝不到羊奶,急得嗷嗷直叫。 后来终于学着小羊吸奶的动作尝试着吮吸起来,这才喝上了最新鲜的羊奶。 沈嘉绵和知青两人就一起蹲在圈外看着一大两小这和谐的一幕。 沈嘉绵的目光落在狼崽子努力吮吸的乳头上,难道这样会更好喝? (狼崽:我劝你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第48章 沈嘉忆归家 沈嘉绵一连几天都将时间花费在了狼崽子身上。 除了吃饭睡觉和狼崽子喝奶的那点功夫,一人一狼几乎是形影不离。 而母羊也渐渐适应了自己这个只有饿了才会出现的“便宜崽子”。 没过多久沈嘉绵就见到了知青嘴里的,她那位已经出嫁了的嫡姐。 这几日沈老太太可能是忧思过度,所以不出意外的直接病倒了。 这次是真的生病了。 一连几天,最终沈德茂还是没能硬下心,去了望寿轩看望了沈老太太几次。 之后母子二人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好似缓和了许多。 沈嘉忆回来这日,沈嘉绵原本正打算带着狼崽子去池子里捞鱼。 狼崽子这几天已经可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几步了,更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还没等她们几人走到池边,就被顾氏派来的人拦住了。 说是沈嘉忆已经到了,夫人传她去前厅会面。 于是沈嘉绵只好将知意新给她做的钩网收了起来,揣着狼崽一道去了前厅。 沈嘉绵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前厅里传来的热闹声。 走进去一看,一眼就望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其身量细长,长着一张鹅蛋脸,眉毛弯弯略施粉黛。 长得和顾氏有五分相似,顾氏怀里还搂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 沈嘉忆正和顾氏说笑着呢,抬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沈嘉绵。 她刚刚已经听顾氏说过了,知道现在沈嘉绵因为意外记忆有损,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沈嘉忆还埋怨顾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写信同她说一声。 顾氏也只是笑笑没作答。 此时沈嘉忆终于见到本人,于是连忙站起身走到沈嘉绵面前拉起她的手:“嘉绵,我是姐姐,你还能记得我吗?” 沈嘉绵摇摇头,她确实已经不记得沈嘉忆。准确来说,是她从未见过沈嘉忆。 不过沈嘉绵也不抵触,由着沈嘉忆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 倒是顾氏怀里的徐阳泽眼尖的发现了沈嘉绵怀里的狼崽子,哭着喊着要下来找它玩。 顾氏也只好将他放了下来,任由他跑到沈嘉绵身边,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嘉绵怀里的狼崽。 沈嘉绵没搭理他,只一个劲的将狼崽子往怀里揣了揣。 给别人玩,她舍不得! 徐阳泽等了一会儿,见沈嘉绵丝毫没有想要将狼崽子给他的意思,直接伸手朝沈嘉绵要了起来,语气也凶巴巴的:“给我!” 沈嘉绵白了他一眼,她就不给他怎样! 沈嘉忆尴尬的朝着顾氏和沈嘉绵笑了一声,然后对徐阳泽哄到:“小泽乖,这是姨母养的小宠,是姨母的宝贝。待会娘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怎么样?” 顾氏微微皱眉,她知道沈嘉忆是个脾气软的,可是教导孩子又怎么能这样。 果不其然,徐阳泽一听这话,直接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哭嚎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这只!” 声音嘹亮的几乎要穿透整个沈府。 沈嘉忆的脸一下子羞红起来,目光哀求的看向沈嘉绵。 沈嘉绵转过头,看不见看不见。 沈嘉忆失落的收回目光,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应该。 可是徐阳泽好不容易和她提出这个要求,她希望能够尽量满足他。 顾氏看着满地打滚的徐阳泽,哪还有刚刚在她怀里半分的讨喜模样。 最终还是沈嘉忆旁边的嬷嬷用一把糖块将徐阳泽哄好的,只是徐阳泽还在时不时的往沈嘉绵身上瞟。 这里不是徐家,任凭他再怎么哭闹都不会有人像祖母那样哄着他。 徐阳泽吸了吸鼻涕,等他回家,他一定要和祖母告状,让祖母狠狠的惩罚沈嘉忆! 顾氏吩咐人将徐阳泽带去了院子里玩耍,这才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望向沈嘉忆。 沈嘉忆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她知道顾氏在疑惑什么。 徐阳泽如今虽然已经四岁多了,却还是第一次来沈家这边,也是第一次见顾氏他们。 之前在徐家,徐阳泽一生下来就被沈嘉忆的婆母抱走了。 一直将徐阳泽养在身边,以至于徐阳泽和沈嘉忆至今都亲近不起来。 沈嘉忆的婆母孙氏也经常在徐阳泽面前说沈嘉忆的坏话,常常守着孩子的面就直接训斥沈嘉忆不懂规矩、不孝顺婆母、不懂得为人妻为人媳。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 这也就导致徐阳泽对沈嘉忆连最起码的敬重都没有。 这些年来孙氏更是不准沈嘉忆带徐阳泽回沈府来看望顾氏他们,只说是孩子年纪小,受不得颠簸。 如今若不是因为她同徐家的人撕破了脸,又以命要挟,徐家又怎么可能会让徐阳泽跟着她一起回沈家。 后面的话沈嘉忆没有说出来,只是前边这几句就足以让顾氏气愤不已。 没想到沈嘉忆嫁进徐家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顾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母女两个竟直接抹起了眼泪。 顾氏知道沈嘉忆还瞒着她一些事,只是宽慰她安心在沈家住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顾氏看着院子里带着徐阳泽玩耍的嬷嬷问道:“这个嬷嬷是?” 沈嘉忆身边从小伺候的人她都记得,只是这位嬷嬷看起来倒是眼生的很。 沈嘉忆擦拭眼泪的手一顿,轻声道:“这是我婆母身边伺候的,泽哥来沈家她不放心,就派了个人跟着。” 顾氏轻哼了一声,徐阳泽是来他外祖家又不是去什么别的地方,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是个奴婢罢了,顾氏也没将她当回事。 顾氏拍了拍沈嘉忆的手:“今日你回来,你父亲原本是打算回家等你的,可是半道又被旁的事情绊住了手脚,这才没能赶回来。” 沈嘉忆温柔的笑了笑:“应该的,铺子的正事要紧!” 反正她还要在家待一段时间,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功夫。 顾氏欣慰的点点头:“你即已经回来,等会就去后院看一下你祖母,她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此刻怕是已经在等你了!” 沈嘉忆乖顺的点了点头。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徐阳泽的哭喊声,连带着还有徐嬷嬷的辱骂声:“你个贱蹄子,怎么不小心点,撞坏了主子仔细着你的皮!” 第49章 恶奴 顾氏等人闻声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嬷嬷嘴里一边辱骂着一些难听的话,手上还不停的推搡着。 徐阳泽正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着眼泪。 而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金豆。 金豆从小就跟在沈老太太边上伺候,但凡沈府的下人都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哪里见过如此泼辣的婆娘。 一时之间竟被逼退了好几步,一双眼眶也蓄满了泪水。 是被气的。 她本是听沈老太太的吩咐,来前厅看看。 听闻大小姐已经归家,沈老太太等了许久没见到人,就打发她来瞧瞧怎么回事。 谁承想刚从院门口走进来,就被满院撒欢的徐阳泽撞了个趔趄。 面对徐嬷嬷的叫骂,金豆底气不足的反驳道:“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不是她撞的徐阳泽。 是这个嬷嬷颠倒是非,这简直就是恶意诬陷。 年近四十,身材粗壮的徐嬷嬷也是个硬脾气。 听到金豆这小丫头竟然还敢还嘴,扬起手臂就想给她一个巴掌。 幸亏听到动静的顾氏等人已经出来了。 见徐嬷嬷竟然这么大胆,魏嬷嬷急忙出声阻止道:“放肆!你想干什么!” 徐嬷嬷的手扬在了半空,此时见顾氏和沈嘉忆都已经出来了。 也就只能将手缓缓放了下来。 顾氏沉声讽刺道:“徐嬷嬷好大的威风,调教奴婢都调教到我沈府来了!” 沈嘉忆出来后见状也着急的不行:“徐嬷嬷你这是干什么!” 这里可不是徐府,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沈嘉绵朝着金豆招招手,金豆立马擦掉眼泪闪身躲到了沈嘉绵身后。 二小姐这个朋友她果然没白交。 徐嬷嬷倒是个胆大的,即使是和顾氏对上了眼底也没有一丝惧怕。 “回亲家夫人,奴婢正在替您教训这不听话的小贱人呢!您不知道,刚刚这小贱人就在奴婢的眼皮子底下将小少爷撞倒了。” 徐嬷嬷使劲往前挺了挺胸脯道:“这那成,小少爷在我们徐家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来没磕着碰着过一下。” “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可是要狠狠的斥责奴婢了。” 这是仗着有徐老夫人撑腰所以没将沈家的人放在眼里。 也是,沈嘉忆在徐家就是个好拿捏的,平日里谁刺几句都行。 尤其是钱氏身边的人,更是没将沈嘉忆放在眼里。 沈嘉忆面上有些许难堪和自责,是她太无能了,如今竟连累的整个沈家都没脸。 顾氏冷笑一声:“是嘛,嬷嬷竟如此宝贝泽哥,那怎么从方才就一直让他坐在地上哭。” 徐嬷嬷顿时一噎,刚才光想着在沈家逞威风了。 将徐阳泽一把从地上抱起来,徐嬷嬷的动作稍显粗鲁。 沈嘉忆忍不住轻呼道:“嬷嬷轻点!” 徐嬷嬷直接白了她一眼:“老夫人说了,泽哥将来可是要继承徐家的人,不能惯的太娇气。” 徐阳泽被抱在怀里,虽是止住了哭声,但也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他确实是被抱得有些不舒服,却不敢说出来。 毕竟,徐嬷嬷是除了祖母外最厉害的人,比他爹爹都厉害。 顾氏见这厮气焰竟如此嚣张,一时间竟不知她到底是太愚昧无知还是本就如此目中无人。 要知道,她在沈家的行为举止可是代表了整个徐家对沈家的态度。 难道这就是徐家想要表达的情谊? 要知道当初沈嘉忆参加春日宴时,也是被好几户的青年才俊争相追捧的。 只是后来沈德茂出面,为沈嘉忆定下了当时家世及能力都不出众的徐家。 看中的就是徐家长子徐俊的潜力。 可谁知女儿是嫁过去了,除了当初回门徐俊陪着沈嘉忆回来过一次,之后竟是一次都没再登门过。 徐家的生意自徐老爷子过世后也渐渐的衰败了。 没了徐老爷子的约束,徐俊这才渐渐显露出自己的本性。 沈德茂更是气得直呼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不识礼数、不知所谓的东西。 顾氏眯了眯眼:“那嬷嬷可知,刚才你想教训的丫鬟,是我们府上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就连我平日里都不能对她动辄打骂。” “徐府果真是有规矩的人家,就是不知道徐老夫人知不知道徐家的人都这么有能耐了,连别人府里老祖宗的事都管得。” 料想是徐家老夫人知道了今日的事也不会觉得有多长脸。 金豆扬了扬头,夫人说得对,她可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这个老妪婆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她不能给老太太丢人。 徐嬷嬷的笑容僵硬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能是伺候沈老太太的。 她原以为只是个院里普通伺候的奴婢。 听出来了顾氏话语里的威胁。 徐嬷嬷将徐阳泽放到地上。 往前挪了几步讨好的朝金豆笑了笑:“误会,都是误会!” “瞧我这老婆子,这么久没出门了竟是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还当这是徐府呢。姑娘你别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 金豆轻哼了一声,刚刚还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喊着,现在又成了姑娘了。 徐嬷嬷到底不是沈家的人,顾氏也只能点到为止。 沈嘉忆也庆幸徐嬷嬷没有惹出更大的事来,要不然她还怎么有脸面在沈府待下去。 徐嬷嬷是孙氏派来守在徐阳泽身边的,之前不论她怎么撵都撵不走。 沈嘉忆叹口气。 算了,还是先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 徐嬷嬷见顾氏没有在继续追究的意思,立马又变得神气起来。 沈嘉忆轻叹,她得私底下多嘱咐徐嬷嬷几句,这里毕竟是沈家,她还是收敛点的好。 现在对她还算客气也只不过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 虽然,她说了徐嬷嬷可能也不会听。 就在众人准备了事返回前厅的时候。 沈嘉绵突然出声道:“慢着!” 顾氏和沈嘉忆以及徐嬷嬷等人不解的看向沈嘉绵。 还有什么事? 沈嘉绵将金豆从自己身后拉出来,低头望向一脸迷惑的徐阳泽。 “是她撞的你?” 徐嬷嬷眼珠子一转含糊道:“哎呀二小姐,那有什么撞不撞的,就是恰巧碰到了而已。” 明里暗里的意思还是金豆先撞的徐阳泽。 这个她可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反正也没有人看见,这件事怎么样还不是随她说了算。 第50章 道歉 金豆气愤。 徐阳泽见沈嘉绵板着一张脸。 有些害怕的想要往徐嬷嬷身后躲。 他刚刚都看见了,徐嬷嬷在这已经不是最厉害的人了,所以他现在看着沈府的谁都有点害怕。 沈嘉绵没惯着他,直接将他从徐嬷嬷腿后边扯了出来。 徐嬷嬷不满意的张嘴就想嚷嚷,却被顾氏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哼!她暂且先忍耐一下,到时候等回了徐府,她一定要和老夫人告状让他们沈府好看! 徐嬷嬷暗自腹语。 徐阳泽没有了遮挡,整个人被吓得有些畏畏缩缩。 徐阳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沈嘉忆和顾氏,模样竟显得有些可怜。 顾氏和沈嘉忆倒是也没有阻止。 她们知道沈嘉绵这也是为了徐阳泽好,所以也就没搭腔。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嘉绵只是想帮金豆出气,徐阳泽怎么样她才不想管呢!) 徐嬷嬷平时什么样子沈嘉忆也知道,这件事大概率不会像她说的那样。 让沈嘉绵正正徐阳泽的脾气也好,好好的孩子都被徐老夫人养歪了。 沈嘉绵见徐阳泽不出声,语气不耐的又问了一遍,声调都拔高了几度:“你说是她撞的你?” 狼崽子也跟着应景的嗷呜了一声,像是在给沈嘉绵助威。 徐阳泽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鼻涕一把流了出来哭喊道:“不、不是我说的!是徐嬷嬷、徐嬷嬷说的呜呜呜~是、是我先撞的她呜呜呜~” 为什么要欺负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沈嘉绵可不管他哭不哭,直接将金豆推到了徐阳泽面前呵斥道:“给她道歉!” 金豆一脸的难为情,之前她是受委屈了,可如今小少爷都已经哭成这样了,她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徐阳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声道:“对不起呜呜呜~” 金豆闻言忙蹲下身对徐阳泽哄到:“好了好了小少爷,奴婢听到了!你先别哭了!” 徐阳泽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嘉绵,见她没再说什么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个家里属沈嘉绵最厉害,没看到那么厉害的顾氏刚刚都没敢打断沈嘉绵说话。 之前他想要她的小狗也没得逞。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 徐嬷嬷用布巾给徐阳泽擦了擦脸,她的小少爷哟,在沈家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哪有主子和奴婢道歉的! 徐嬷嬷心里有一万句愤愤然,却不敢再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她已经知道沈家除了沈嘉忆,没一个好惹的,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众人回了前厅之后,沈嘉忆就派徐嬷嬷带着徐阳泽先下去洗了把脸。 这次徐嬷嬷没再哼唧什么,老老实实的去了。 沈嘉绵也觉得没意思,和顾氏知会了声就带着狼崽子走了。 狼崽子到时间该喝奶了! 金豆望着沈嘉绵离开的背影热泪盈眶,二小姐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还闪闪发光的那种。 可惜了她还得等着同大小姐一起去见老夫人,不能够追随她的英雄了! 顾氏同沈嘉忆又私下说了几句,如今趁着孩子还小,可得好好教导,不能由着徐老婆子这么糟蹋。 又心疼沈嘉忆在徐家过得日子,从今天这一出就能看出来,连个伺候人的婆子都能给她脸色看。 可见沈嘉忆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 沈嘉忆无所谓的笑笑,她已经习惯了。 之前在沈家,她是高高在上的沈府大小姐。出了沈家她就什么都不是,是沈家给了她依靠。 只是她自己不争气,这才把日子过成这样。 沈嘉绵理了理手帕道:“如今看来,二妹虽记忆有损,但却是个通透的!” 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内敛,反而多了几分朝气。 顾氏闻言笑了笑:“她那是通透,她是傻人有傻福罢了!” 沈嘉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管怎么说,沈嘉绵看起来比她强! 之后沈嘉忆带着洗完脸的徐阳泽一起去了沈老太太院里,沈老太太虽不喜顾氏和沈嘉绵他们几个,可对沈嘉忆还是有些爱怜的。 陈婆子见金豆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躲在一旁小声询问了几句。 听闻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嘱咐了金豆几句。 如今事情即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省的老太太再和沈嘉忆这边的人起了芥蒂。 金豆瘪了瘪嘴,她本就没打算同老夫人说。 果然只有二小姐最仗义,陈婆子就只会让她憋着。 沈嘉忆他们见完沈老太太之后,一行人就安置在了沈嘉忆出嫁之前的院子——扶云台。 扶云台是沈府唯一一个建了两层的房屋。 院里更是单独挖了一口浅塘,里面栽满了荷花。 可见沈嘉忆在沈家的受宠程度和地位。 沈嘉忆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俯视着院里开的正好的荷花,一时间竟觉得恍如隔世。 明明她才嫁出去了没几年,明明她每年都会回来。 可沈嘉忆还是觉得如今的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后宅的琐碎让她变成了一个只会哀怨的妇人。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沈嘉忆了,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是不是也可以与其恩爱白头,相守到老。 只可惜,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爱情就已经死了。 徐阳泽不知道沈嘉忆在哀伤什么。 只是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忙上前打断她的幻想:“娘亲,我想要一只小狗!像姨母那样的!” 沈嘉忆立马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徐阳泽独自一人站在门槛那问道:“徐嬷嬷呢?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徐阳泽摇摇头,从沈老太太院子里回来之后他就没见过徐嬷嬷了,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她不是最重要的,徐阳泽又重新将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沈嘉忆闻言笑了笑,走近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等明日就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给你弄一只狗崽来!” 只是想要和沈嘉绵一模一样的,恐怕有些难。 不过小孩子也好糊弄,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就是因为沈嘉忆他们的这个敷衍决定。 徐阳泽养大后的狗崽一直被狼崽子按在地上摩擦。 徐阳泽甚至一度崩溃的想到,难道是徐家的饭不行? 为什么他养的狗崽永远都打不过沈嘉绵养的那只。 (某狼崽:想打过我,下辈子哼哼!) 第51章 真正的狗崽 沈嘉忆的扶云台和沈嘉绵的出云阁是紧挨在一起的,站在扶云台二楼能看到出云阁院里大部分的场景。 沈嘉忆母子就这样在沈家住下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沈德茂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连带着被禁足的秦柳月和沈嘉蕊也暂时被放了出来。 沈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算是给沈嘉忆和徐阳泽接风洗尘。 原本秦柳月妾室的身份是不能和沈德茂他们同桌的,可是沈老太太的面子搁在那。 沈德茂也不愿意同她多起争执,也就默许了。 可能是夙愿已成,秦柳月她们母女俩倒也安分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徐阳泽还在床上赖床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嬉笑声。 是沈嘉绵正陪着狼崽子玩呢。 知意用竹条编了一个球,这个球看起来同狼崽子差不多大。 沈嘉绵扔出去,狼崽子就屁颠屁颠的追过去用脑袋拱回来。 憨憨的模样惹得知青等人捧腹大笑。 徐阳泽再也睡不下去,他也想去和“狗崽”玩。 沈嘉忆已经早早的出门去顾氏那边了,徐阳泽从床上坐起叫唤了两声:“嬷嬷?嬷嬷!” 等了一会儿没见徐嬷嬷进来伺候,就晓得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徐阳泽笨手笨脚的从床榻上翻身下来。 先自己踩着凳子用水沾湿了脸,再用布巾胡乱擦拭了下。 这就算是收拾妥当了。 以前在徐老夫人身边养着的时候,也是徐嬷嬷伺候徐阳泽。 她也会经常早上起来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去了那个地方闲聊去了。 徐阳泽就会自己动手。 对付两下子就行了。 套上外衫,徐阳泽闻着声音跑到了沈嘉绵院门门口。 可他却不敢进去,只敢眼巴巴的躲在大门外,看着沈嘉绵逗“狗崽”玩。 沈嘉绵又将手里的竹球抛了出去,可是这次狼崽子不愿意再去捡回来了。 因为它饿了! 狼崽子一把瘫倒在地上,舌头外露不断哈着气。 沈嘉绵见它不玩了,也感觉没意思,就自己把球捡了回来。 球恰巧扔到了大门的方向,沈嘉绵往这边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外边的徐阳泽,脚步一顿。 知青顺着她的视线也发现了偷偷摸摸躲藏着的徐阳泽。 狼崽子“嗷呜”一声,它饿了,快带它去找“奶妈”! 徐阳泽见自己被发现了,急忙缩回了头。 一溜烟的跑回了扶云台。 沈嘉绵也没管他,将竹球捡到框里就准备抱着狼崽子去后厨找母羊。 知青纳闷的出声道:“刚刚那个是小公子,他怎么一个人躲在门外边?” 看样子像是刚起床,连衣服的扣子都没系好。 身边更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知夏望了门口一眼,已经瞧不到徐阳泽的身影了。 “兴许是你看错了!” 徐家的那个嬷嬷如此宝贝徐阳泽,怎么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出门。 知夏指了指知青手里的刺绣图:“你这里,又弄错了!” “哎呦!”知青仔细瞧了瞧还真是,当下再没工夫去想徐阳泽的事情。 她还是紧着手里的活要紧! 徐阳泽回去之后,就碰到了刚从卧房出来的徐嬷嬷。 徐嬷嬷一把将徐阳泽拽了过去:“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去哪了!奴婢就是去上个茅房的功夫,回来你就不见了!” 真是麻烦死了! 徐嬷嬷压制住心里的不耐烦,将徐阳泽衣服上的扣子重新系好了。 他这个样子出去,万一要是被沈家的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不尽心伺候主子呢! 徐阳泽不在意徐嬷嬷之前去哪了,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只是抬起头望着徐嬷嬷问道:“嬷嬷,昨天娘亲说等我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外祖父外祖母给我准备的小狗了。” “嬷嬷我现在都已经睡醒了,你看见我的小狗了吗?” 徐嬷嬷嫌弃的撇了撇嘴:“小公子乖,要什么小狗,这小畜生身上都可脏了!咱不要啊!” 要要要,要什么要!到最后不还是都甩给她伺候。 伺候一个小的不成,难道还要她伺候一个畜生! 徐阳泽满脸的失望,他觉得徐嬷嬷说的不对。 明明隔壁院子的那只看起来就白白的,一点也不脏! 只是还没等徐阳泽失望一会儿,沈嘉忆便带着一只刚满月的狗崽回来了。 这是昨晚徐阳泽和沈德茂他们说了之后,今天一大早沈德茂特意吩咐下人买的。 虽然觉得徐阳泽他爹不是个东西,但徐阳泽沈德茂还是挺喜欢的。 毕竟白天徐阳泽刚被“震慑”过,所以昨天晚上一直乖的很。 沈嘉忆将装着狗崽的篮子往徐阳泽面前一放,温声道:“小泽猜一猜,这里面有什么?” 还没等徐阳泽说话,篮子里的狗崽就迫不及待的将脑袋上的布顶开了。 声音极细的呜咽着。 徐阳泽眸子一亮:“是小狗!” 徐阳泽欢欢喜喜的将狗崽从篮子里抱了出来,他现在也是有狗崽的人了! 沈嘉忆看着他开心的模样笑的一脸温柔。 徐嬷嬷冷哼一声:“夫人,老夫人都说了,不能太惯着孩子!” 当然这个惯着是不许沈嘉忆惯着徐阳泽。 至于其他人,徐老夫人自己都是恨不得将徐阳泽宠成眼珠子。 沈嘉忆闻言没有搭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和徐阳泽问道:“小泽喜不喜欢?” 徐阳泽高声道:“喜欢!” 他可太喜欢了!虽然这只狗崽看起来不如姨母的那只威武,可是徐阳泽还是对它爱不释手。 这样看来娘亲没有祖母说的那样坏! 沈嘉忆不知道徐阳泽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就觉得十分满足。 徐嬷嬷见沈嘉忆不理她,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奴婢整日里忙着伺候小公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照顾这狗崽子了!” 徐嬷嬷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气。 就差把“老娘没工夫伺候”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沈嘉忆不在意的理了理发丝,“既如此,肯定是不能再麻烦嬷嬷了。” “春华,以后你就专门跟在小少爷身边伺候狗崽,一刻也不得松懈知道了吗?” 沈嘉忆有目的性的咬重了“一刻”和“松懈”几个字。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沈嘉绵,要不是她告诉她。 她还不知道徐嬷嬷平日里竟是这样“贴身伺候”徐阳泽的。 跟在沈嘉忆身旁的其中一个婢女立马站出来应声道:“是夫人!” 沈嘉忆点点头,春华和春丽当初都是她嫁给徐家时带去的陪嫁丫鬟。 如今有她盯着徐嬷嬷她也放心。 徐嬷嬷的脸都绿了。 她本想着借机将狗崽子扔出去,没想到竟然招来了一个看门神! 徐嬷嬷真是悔不该当初,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让你多言!让你多言! 这下还让她怎么偷懒! 第52章 取名 此时沈府后门处,周衍将这次进山打来的猎物悉数交到了赵宽手里。 当然也少不了每次给赵宽的油头。 赵宽笑眯眯的派人将这些野味抬进厨房,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子。 在里面数了一定的银钱交给了周衍。 周衍看着手里对不上账的银子也没说什么。 这算是这个赵管事一贯的作风。 不仅要收油头,每次还要多扣几个铜板。 也幸亏沈家大方,给的钱多,每次收的货也多。 要不然周衍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买卖。 当然现在他坚持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赵宽办完事之后,就准备关上后门回去厨房里忙活了。 结果被周衍一脚挡住了门缝。 赵宽疑惑:“还有什么事?” 这个周猎户向来“懂事”,难道是今日是想犯浑? 周衍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是用绢布包裹住的浆果。 周衍迟疑的开口道:“这是上次贵府的二小姐同我说的,想要的果子。劳烦赵管事转递。” 说着又往赵宽手里递了一串铜板。 为着沈嘉绵这一口,周衍当天就收拾东西去了山里。 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当初的那种果子。 赵宽拿过周衍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就是些不知名的酸果子。 心里有些嗤笑,但也没有拒绝,毕竟送上门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赵宽将后院的门关上之后,直接将手里的这包酸果子扔到了地上。 嫌弃的拍了拍手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曾经救过二小姐一命,就妄想着想要和沈府攀关系。” “呸!下贱的玩意。”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地上的果子还是说门外的周衍。 “以为二小姐退亲了就能看上你这种货色了!简直做梦” 周衍沉默的听着赵宽的这些话。 门关上了他却没有走,赵宽的这几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就是不想坏了沈嘉绵的名声,所以才想着借着赵宽将东西给沈嘉绵送去。 只是,周衍听着赵宽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眼底露出了些许迷茫。 什么叫沈嘉绵退亲了? 周衍在沈府后门外呆站了,似是想通了什么,背起竹筐就往自己经常去的酒楼走去。 他得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怜的沈嘉绵,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浆果,就这样无情的被赵宽踩在了脚底。 连见都没见着。 晌午。 沈家人吃过饭后,沈嘉绵就带着狼崽子回院里睡午觉了。 现在天日渐热,即使是不动浑身也会冒出许多热汗。 所以沈嘉绵秉持着不动少流汗的原则,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并且强迫狼崽子跟她一起睡。 沈嘉绵午觉的时候,出云阁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大家都生怕打扰了沈嘉绵。 毕竟有时候沈嘉绵的起床气还是挺严重的。 徐阳泽就抱着狗崽扒在二楼的栏杆上,对着沈嘉绵的院子遥遥相望。 姨母怎么还没醒??! 他好想带着狗崽去和沈嘉绵一起玩! 沈嘉绵这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 起床之后,又吃了一碗知蓝特意做的碎冰乳,沈嘉绵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终于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了,徐阳泽不顾沈嘉忆的阻拦,执意要抱着狗崽去找沈嘉绵。 沈嘉忆无奈也只好派春华紧跟着。 倒是省下了徐嬷嬷伺候了! 沈嘉忆看着躲在一旁不出声的徐嬷嬷心里一阵冷笑。 徐嬷嬷拽了拽衣袖。 看什么看!看了老娘也不跟着伺候! 徐阳泽抱着狗崽兴冲冲的就跑进了沈嘉绵的院子。 差点又撞到了出来的知夏。 知夏惊呼一声:“呦,小公子小心点!” 差点他俩就要撞一起摔个跟头了! 知夏无奈的侧身给徐阳泽让了条路。 徐阳泽想起之前被沈嘉绵强压着道歉的场景,一下子又变的谨慎起来了。 抱着狗崽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见沈嘉绵一脸不悦的坐在那顿时心里一阵紧张。 刚刚的事姨母都看见了?他现在追出去和那个姐姐道歉还来不来的及! 其实沈嘉绵只是因为想吃第二碗碎冰乳,被知蓝拒绝了才会如此不开心。 见徐阳泽进来了臭着一张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阳泽看了眼身后的春华像是有了些底气。 慢慢举起怀里的狗崽道:“姨母你看,这是我的狗崽!” 姨母我也有狗崽了! 沈嘉绵瞅了两眼徐阳泽手里的小家伙。 全身漆黑没有半点别的颜色,就连眼睛都是褐色的。 好丑! 沈嘉绵皱了皱鼻子。没搭理他。 徐阳泽也不在意,只是兴奋的朝沈嘉绵问道:“姨母,你的那只狗崽呢!” 拿出来咱们一起玩啊! 春华和知青对视着笑了笑。 之前沈嘉忆没有出嫁时她们便是一处的姐妹,如今即使很长时间没有见了也是都能猜到对方心里的想法。 二小姐(小公子)真是太可爱了! 沈嘉绵看了一眼徐阳泽,高傲的将狼崽子从身后抱了出来。 看!我的可比你的漂亮多了! “哇!”徐阳泽惊呼出声,虽然他觉得他的狗崽已经够漂亮了,可是跟沈嘉绵的这只相比,他的狗崽简直没法比,只能勉强算是能看! 狼崽子也闻到了不属于它的气味,抬头朝着狗崽的方向发出一阵阵低吼声。 徐阳泽手里的狗崽被吓得瑟瑟发抖。 偏偏徐阳泽还硬是将它凑了过去,想要让它沾沾狼崽子的漂亮。 最好是能传染上它的漂亮! 祖母不是说了嘛,什么朱啊墨啊黑什么的。 反正多和姨母的“狗崽”呆在一起,它也会变得更漂亮的! 沈嘉绵倒是没有拒绝徐阳泽的动作。 她的目光落在刚刚吃完的碎冰乳的空碗上,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注意。 沈嘉绵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徐阳泽的注意力。 徐阳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地上狼崽子已经把狗崽摁在的地上,止不住的口水更是蹭了狗崽子一头。 沈嘉绵假装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吃?”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空碗。 徐阳泽看了一眼,吃什么? 知青狠狠的翻了沈嘉绵一个白眼。 现在二小姐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 明明是她自己想吃,却偏要把小少爷扯进来。 最终,在知青及春华的同意下,徐阳泽和沈嘉绵两人各得了一小碗碎冰乳。 沈嘉绵想说,真的是一小碗,一口就能吃掉的那种! 无视沈嘉绵哀怨的眼神,知青扯开话题道:“对了小姐,这么长时间了,您该给它取个名字了!” 知青指了指地上扭作一团的狼崽子和狗崽子。 沈嘉绵望着眼前的这一黑一白,取名字? 真是个好主意! 要不就叫它狗蛋? 第53章 将军 知青闻言一阵无语。 就连徐阳泽都满脸的不赞同,姨母这名字取的也有些太随意了。 要是他,肯定要给这么威风的“狗崽”起个最响亮的名字。 刚倒完水回来的知夏听着也是笑出了声。 让知青平时闲的没事,净给沈嘉绵读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俗话说的好,一个伟大的英雄往往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 狗蛋又不知道是哪位英雄的乳名了。 知青跺了跺脚。 “小姐,你好歹也给它取个威风点的名字!” 若是叫狗蛋以后带出去像什么样子! 狼崽子嗷呜一声。 徐阳泽也点点头,就是就是! 沈嘉绵撇撇嘴:“那你说叫什么名字?” 知青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字既能显得威风,喊起来又能朗朗上口。 知夏想了想:“不如就叫白狼?” 沈嘉绵等人:好直接! 知青摇摇头,不好不好,这个太直白了。 知青咬了咬唇:“要不叫狼风?” 沈嘉绵摇摇头,不行,她听着这名字不顺耳。 几个人说来说去最后都没能取出一个服众的名字。 只有徐阳泽在一旁抱着狗崽迷惑,姨母养的不是狗崽嘛,为什么要取带狼的名字? 在他看来,狗崽子叫来福就不错,不行叫常威也可以! 要不然就它们两小只一个叫来福一个叫常威! (不好意思,皮一下!) 沈嘉绵伸手薅了一把狼崽子的毛,如今天气热了,狼崽子也不出意外的开始掉毛了。 最后沈嘉绵让知夏把知蓝知意她们都喊了过来,几个人商量到天都黑了。 狼崽子都饿了,沈嘉绵也没有耐性了。 直接拍板道:“好啦!不要争了,我决定了它以后就叫将军!” 知青眼睛一亮,这个好! 听起来够威武霸气,喊起来也够朗朗上口。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点了点头。 其实不论叫什么,只要沈嘉绵一直疼爱着狼崽子,狼崽子就算是叫乞丐日子也不会过的差了! 这时徐阳泽举起手里的狗崽:“姨母那我的呢我的呢!” 他非常喜欢沈嘉绵给取的这个名字,要是姨母也能替他的狗崽取一个差不多的就好了! “你的?”沈嘉绵摸了摸下巴。 “嗯嗯!”徐阳泽疯狂点头。 此刻徐阳泽的身上只能看见他的乖顺,哪里还有一点嚣张跋扈的样子。 沈嘉绵想了想最后拍板道:“那你的就叫副将好了!” 知青的话本子里是这样说的! 沈嘉绵心里暗自思忖,将军的手下就叫副将! “好哎!”徐阳泽抱着狗崽子一蹦三尺高。 这个副将一听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此时外面的天都黑了,徐嬷嬷不情不愿的从隔壁过来寻徐阳泽。 “小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不回来,夫人等着您用饭呢!”徐嬷嬷站在沈嘉绵院外喊道。 自从沈嘉忆回来之后,只要是顾氏在家,基本上都是沈嘉忆带着徐阳泽去顾氏那边吃。 偶尔顾氏不在家,沈嘉忆他们就在自己院里用些。 徐阳泽将副将塞进怀里,一边往外跑一边回道:“嬷嬷,这就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嬷嬷一定等着急了! 听出来徐嬷嬷语气里的不耐烦,徐阳泽往外跑的步子又大了些。 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跑回去对沈嘉绵道:“姨母,阳泽走了!” 说完还俯身行了个礼才又跑走了。 知青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小公子这不是个挺知礼数的孩子嘛!” 之前前厅,她当时也在场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唉,只能说是徐府的人将徐阳泽给养歪了。 当日沈嘉绵走后的事她虽没在场,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沈嘉绵没在意知青的唠叨。 抄起地上的将军就准备去后厨。 到时间了,将军该饿了! 与此同时,周衍一个人走在回村的路上。 他和最熟悉的酒楼掌柜打探了沈嘉绵退亲的事。 虽说当日事情发时只有沈郑两家的人在场。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换妻这种事。 换的还是同父的姐妹。 沈郑俩家对外的说辞是之前就是谣传的消息,最开始与郑家定下亲事的就是沈嘉蕊。 可这话说出去谁信!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有人还悄悄打听到,沈家秦姨娘身边的丫鬟还曾经私下找大夫买过避子汤。 众人唏嘘,不愧是高宅大院。 不过大家也只当个饭后谈资闲聊几句。 毕竟不管这亲事再怎么换,和他们也扯不上半点关系。 最多他们也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周衍始终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眼里沈嘉绵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顶好的女子。 这郑家的怎么会瞎了眼去娶一个什么庶女。 周衍一脚将拦在路边的石头踢出去老远。 当时的沈嘉绵该有多难过啊! (沈嘉绵:谢谢关心,姐其实一点也不难过!) 虽然这次的果子没能送到沈嘉绵手里,周衍还是义无反顾的又准备重新进山了。 怕果子摘下来时间长了不新鲜,周衍都是在最后离山的时候才采摘下来的。 只有那一小包,却全被赵宽给扔了。 周衍没有埋怨,只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重新采摘一次。 毕竟这也是沈嘉绵对他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他想要努力办好,他想要让她开心。 哪怕是只有一瞬间也可以! 第二天杨翠花倚在老槐树上磕着瓜子,见周衍挎着囊包又出门了。 心里一阵嘀咕。 这周小子最近怎么进山这么勤快,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什么宝贝不成。 不行,等过两天她得让她男人也进山瞅瞅,好歹弄点荤腥回来。 好几天没吃肉了,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周衍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现在只一心想要再给沈嘉绵采些果子回来。 下次,下次他一定亲自将东西交到她手上! 顾氏这边,自打沈嘉绵同郑元退亲之后,顾氏就总想自己给沈嘉绵挑一个看的上的人家。 自从那件事过后,顾氏虽高兴沈嘉绵能够跳出火坑,但总也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一直压着。 可是这挑来挑去也总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相看的册子更是换了一本又一本。 顾氏不是觉得男方人品不行,就是觉得样貌不行。 样貌好的家世上也总觉得缺点什么。 沈嘉忆见顾氏为了这事整天愁眉苦脸的。 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归根到底,顾氏就是怕沈嘉绵嫁出去受委屈罢了。 沈嘉忆思考了下,突然想出来了一个法子:“母亲,既然选不出合适的,那不妨替嘉绵寻一个赘婿如何?” 第54章 叛徒 顾氏听了沈嘉忆的话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 大兴朝虽重视男女婚配,但也不乏有些富贵家的独女为了守住家产,招一个赘婿来延续香火的。 他沈家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家中也众多子女。 可是沈嘉绵如今情况特殊,若是招个赘婿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他们也能放心。 若他们百年之后,沈家也会交付到沈嘉青的手里。 这样也不怕他们走后沈嘉绵会受欺负。 就这么办了! 顾氏两眼放光。 只是沈嘉忆迟疑的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先问过父亲的意思。” 毕竟赘婿这么大的事,总该是让沈德茂有个心理准备的。 顾氏点点头,沈德茂那边她会去说服他的。 就这样,在沈嘉绵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被顾氏敲定了。 当然一同被顾氏敲定命运的,还有那个男人。 解决完了心头上压着的大事,顾氏放松的喝了口茶,见这几日徐阳泽都不曾跟着沈嘉忆一起来主院这边。 一时有些好奇。 “这几日怎么不见泽哥?” 沈嘉忆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呀,正忙着和嘉绵一同玩耍呢!” 如今徐阳泽是谁都不粘,就愿意粘着沈嘉绵还有那只狼崽子。 每天一睡醒就抱着副将去沈嘉绵院里。 徐嬷嬷拦都拦不住。 顾氏一听说沈嘉绵给这两只小家伙取的名字一时间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没想到之前那样内敛的女儿如今竟也变得有些顽皮。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少了很多烦恼,一辈子吃穿不愁的话倒也不错。 聊完沈嘉绵和徐阳泽,沈嘉忆将话头转到了秦柳月母女身上。 待清楚了她们娘俩做的事之后,沈嘉忆也是一脸的愤慨。 真么想到她们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最看重的清白都不要了。 没看出来她这个三妹妹还是个厉害的。 顾氏冷笑一声,不过是邯郸学步罢了。 有秦柳月这个原身在这,沈嘉蕊干出这样的事倒是一点也不稀奇。 这几天因着沈嘉忆回家,再加上沈老太太不愿让秦家在外人面前落面子。 于是对秦柳月母女二人的禁足也就解了。 再说到时候沈嘉蕊出嫁需要用的一些东西和事物都需要逐一安排。 这段时间家中免不了会有些外人出入。 若是被那个嘴上没把门的人透露出去了,丢的也是沈家的脸。 不管外面传成怎么样,反正不能从沈家透露出去一丝消息。 顾氏叹了口气:“郑元那小子我见了,嘉绵掌控不住他。” 其实若是说起那事,顾氏也算是参与其中。 若不然郑家来的那天怎么能恰巧被安排在沈嘉蕊的院子旁边。 若不然秦柳月派人将郑元挪到沈嘉蕊屋里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一个奴仆撞见。 若不然那陈洪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那种药。 要知道只要是顾氏想知道的,这沈家后院就没有能瞒住她的事。 不想再聊那对母女的事情,顾氏转而说道:“别说旁人了,现在没人,你还不打算和我说说实话?” 到底为什么提前这么久回来?徐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沈嘉忆闻言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和顾氏说。 不知道应该把那些说给顾氏听。 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沈嘉忆的思维一下子就被牵扯回了徐家那寸土之间。 顾氏见她始终沉默,也不好在逼着她说些什么。 算了,直到是来日方长,总有一天,等她自己愿意开口了。 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只是,顾氏微微眯了眯眼。 就这样放弃可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沈嘉忆不愿意说。 那她派人去徐家那边稍微打探打探,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总得知道,她好好的女儿嫁过去,究竟都受了什么委屈。 现如今在沈家,若是说谁的日子不好过。 那除了徐嬷嬷没人敢认第二。 自打沈嘉忆往徐阳泽身边安排了一个婢女之后,徐嬷嬷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那点小聪明,每天跟着徐阳泽爬上爬下,跑来跑去。 事事都亲力亲为,容不得旁人插手半下。 一是害怕自己的那点子事,万一被沈嘉忆身边的人发现了再跑去和徐老太太告状。 二是害怕春华抢了自己在徐阳泽心中的地位。 要知道,以前除了徐老太太的话,徐阳泽就只听她的话。 可如今进了沈家,不仅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给她脸色瞧。 就连一向最听她话的徐阳泽都开始渐渐脱离她的掌控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徐嬷嬷暗自思量了一番。 她得想个办法,让沈嘉忆她们重新回到徐家。 若是不行,让徐阳泽先一步回徐家也行。 反正他们家大少爷都准备将沈嘉忆休弃另娶旁人了。 沈嘉忆回不回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说干就干。 徐嬷嬷这几日就趁着徐阳泽带狗崽和春华去沈嘉绵院子里玩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春华察觉到之后,和沈嘉忆提了一嘴。 沈嘉忆也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 就让她折腾去,若是折腾出事,她正好借机将徐嬷嬷从徐阳泽身边踢走。 只是沈嘉忆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个轻而易举的决定,差点就让她失去徐阳泽。 书院。 张安和看着坐在自己前边的沈嘉青,笑的一脸古怪。 趁着下课的功夫。 夫子休息时,张安和走到沈嘉青旁边,轻踹了他的桌子一脚肆意笑道:“喂,听说你二姐要招赘婿?” 沈嘉青冷漠的看了一眼张安和,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 沈嘉绵同郑元退亲的事他是知道,只是什么时候家里又要给沈嘉绵招赘婿了? 方旭等人见张安和去了沈嘉青那边,以为他是想主动寻事,一行人立马就围了过去,却恰巧听到了张安和说的话。 什么?沈家二小姐要招赘婿了? 潘卓见状也是立马站在了张安和身后,准备给他们几个点颜色瞧瞧。 张安和不在意的摆摆手:“都围过来干嘛,我只不过是想要和咱们的沈大才子聊聊天而已!” 他的话方旭和柳飞文等人都不信。 依旧坚持站在沈嘉青身旁。 张安和见状也不勉强,只是又重复问了沈嘉青一遍:“你二姐找赘婿你知不知道?” 沈嘉青冷漠的弹了弹袖子,只吐出了两个字:“无聊!” 确实无聊,沈嘉青他们平日里都住在书院,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 也就张安和,仗着自己是县令之子的身份,每日都车马接送,从不在书院里过夜。 张安和被怼了也不恼,只是轻笑了声:“瞧你,我这不是想要帮帮你们,你看他去给你们家做赘婿怎么样?” 张安和指了指方文栋,一脸奸笑。 方旭看着张安和手指的方向,顿时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就方文栋这样的叛徒,连给沈嘉绵提鞋都不配! 第55章 院中事 方文栋见他这侮辱性的动作,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嘴角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张安和“啧”了一声调侃道:“不要这么无情嘛,怎么说你们也是堂兄弟啊!” 方旭闻言一张俊脸拉得老长。 要是能行,他倒宁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方旭和方文栋两人是堂兄弟。 方旭管方文栋的父亲叫大伯。 方家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本是不错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考进了同一所书院。 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才对。 可是自从他二人进了这静安书院之后,原本亲近的关系没多久就慢慢变的僵硬起来。 原来刚进书院时,因着张安和等人的时常刁难,方旭他们这些商贾出身的学子不得不聚在一起。 这样既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也是为了和张安和这种官家子弟抗衡。 可是,方文栋却因为受不了这种困境,最终选择了背叛他们这个团体。 但若只是这样,方旭也不会对方文栋有这么大的意见。 毕竟人各有志,这一辈子你总不能一直左右他人的选择。 可是令方旭没有想到的是,方文栋竟然受潘卓等人的指使,在学院大考前将作弊的字条偷偷塞到沈嘉青的笔杆里。 并且潘卓等人更是当众举报沈嘉青作弊。 因着这事,沈嘉青当初差点被逐出书院,后来是刘夫子力保,沈嘉青才有了留下来的机会。 并且用之后的每一次旬试结果证明,他沈嘉青不用作弊,也不屑于作弊。 最初这件事方旭他们私底下查了很久,同他们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就那么几个人。 他们将屋子里的人挨个怀疑了遍,发现最终的指向竟然变成了方文栋。 最开始大家猜测方文栋时,方旭还一直替他辩解,因为他相信方文栋不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性格内向,但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会想着要去耍这些小手段。 况且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沈嘉青呢! 于是这件事就陷入了死局。 最后还是潘卓等人说漏了嘴。 方旭这才知道,原来同他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堂哥,竟然是这种人。 方旭不愿意相信,直接去找了方文栋当面对峙。 最后却也不过是让他更加死心罢了。 之后方旭就请刘夫子出面,想要将方文栋调出他们的寝室。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方文栋。 方文栋不想走,但他最后还是搬走了。 搬去了潘卓他们那群人的屋子。 后来听说方文栋不仅需要每天替他们那群人跑腿收拾杂物。 就连袜子潘卓他们都指定要让方文栋来洗,纯粹就是将他当做一个取乐的工具。 可是这一切和方旭他们还有什么关系呢。 若说刚开始时方旭还会念着旧情,希望他只是一时的错选。 可是随着后来方文栋一次一次跟着张安和他们对商贾学子冷言嘲讽,诋毁谩骂。 方旭的心也就渐渐的死了。 刚开始的希冀也都化成了浓浓的厌恶和憎恨。 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有些人你觉得他可怜,不过是因为他自己犯贱。 宁愿没有尊严的跪着,也不愿意堂堂正正的站着说话! 方文栋的手指握拳,紧抿的唇色微微泛白。 最后满腔的不甘和愤恨也只能化作虚烟,熏燎着他那颗懦弱的心。 潘卓嗤笑一声,方文栋可是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策反”过来的。 只要方文栋站在他们这边一天,沈嘉青他们就永远要低着头和他们说话! 这时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刘浦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聚在一起都干嘛呢?潘卓你上次旬考连丙都没够上,不好好温习,整天咋咋呼呼的干嘛!” 刘浦泽瞪了他们一眼,都是些不省心的! 潘卓撇撇嘴。 臭老头,就知道偏心沈嘉青他们! 张安和轻笑着回去了,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家招赘婿,他也很想看呢! 忽又想起上次张五闹出的乌龙事件,张安和嘴角的笑意一僵。 算了,没事想起他这个蠢货干嘛! 张府里,张五张大嘴使劲打了喷嚏,谁,谁想爷爷我了! 刘浦泽对待学生从来都是要求极为严格,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各自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浦泽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才打开教案准备授课。 沈嘉青没有被张安和说的话影响,一整节课都听的全神贯注。 其他人也不敢在刘浦泽的堂上走神。 只有最后头的那张书案,方旭整个人的思绪都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满脑子都是沈嘉绵要招赘婿?沈嘉绵要招赘婿! 夏雨将至,闷热的风吹起空气中的躁意。 沈嘉绵整个人都瘫软在竹椅上,一时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屋里的冰块已经融化殆尽,再也不能散发出一丝凉意。 沈嘉绵烦躁的扭来扭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高声喊道:“知青,知青!” “哎,来了!”知青放下手里的活走进屋里问道:“小姐怎么了?” 沈嘉绵指了指地上的冰盆道:“没有了!” 知青瞧了一眼,是没冰了。 “奴婢这就把水倒掉!” 沈嘉绵摇了摇头:“还有吗?” 她还想要! 知青难得硬气了一次:“不行小姐!贪冰容易着凉!” 再说了,知青瞅了瞅外边的天,已经开始阴沉下来了。 “这雨马上就下下来了,等下完这场雨就会凉快许多了!” 所以,您还是再等等! 沈嘉绵哀嚎一声,又重新瘫回在了椅子上。 将军也跟着呜咽一声。 它可是浑身都长着毛呢!真是太不体恤幼崽了。 果然知青料想的不错。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间的这场雨就下下来了。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将刚回家的沈嘉青浇了个透心凉。 沈嘉绵伸手接住窗沿上滴下来的水,果然是凉爽了许多。 沈嘉青浑身都湿透了,也就没着急着去见顾氏和沈嘉忆。 他已经知道沈嘉忆带着徐阳泽回沈家来住了,所以来日方长,也就不急在一时。 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又收拾一番后,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 沈嘉青拿着给徐阳泽准备好的礼物,去了顾氏院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这个外甥。 沈嘉青给徐阳泽准备的是一柄小巧的桃木剑。 徐阳泽见了后非常的喜欢,马上就要拿着木剑去和沈嘉绵炫耀。 连带着副将也被他一把抱走了。 沈嘉忆笑着摇了摇头。 沈嘉青倒是稀奇,没想到沈嘉绵竟然和徐阳泽能合得来。 沈嘉忆笑着和他解释了一番,沈嘉青这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交情。 果然只有小孩子才愿意和“小孩子”一起玩。 第56章 发热 沈嘉青在顾氏那坐了一会就走了。 第二日又早早的去拜见了沈德茂及沈老太太。 剩下的一整天,沈嘉青都蹲在沈嘉绵的出云阁里。 看着沈嘉绵同狼崽子如此亲热,形影不离。 沈嘉青更加笃定了,那个男人送这小东西来就是居心不良。 他可得把沈嘉绵看紧点。 不能就让她这么轻易的被野男人给拐走了。 狼崽子蹲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陌生的沈嘉青叫唤了一声。 嗷呜!(你是谁?) 沈嘉青掀了下眼皮。 啧,惯会撒娇卖萌,一脸的狗样,哪还有点狼的样子。 果然和它前主人一样,是个有心机的! 哼!他可不吃这一套! 夏季炎热,没有事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自从沈家对外宣布要给沈嘉绵招赘婿之后。 顾氏给沈嘉绵相看的册子就更厚了。 一摞一摞花名册的堆放在那,看的顾氏眼花缭乱。 顾氏觉得烦闷,索性就休息一天给自己放了个假。 连铺子上的事也不管了,专心致志的陪着徐阳泽和沈嘉忆。 如今他们娘俩回来沈家已经有些日子了,徐家却连个口信都不曾传来。 看样子当真是没将他们沈家放在眼里。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顾氏还得同他们装模作样。 顾氏实在是拉不出个好脸子来面对他们徐家。 好在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估摸着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到时候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再去替沈嘉忆讨回公道也不迟。 顾氏和沈嘉忆坐在亭子里,看着徐阳泽带着将军和副将玩的开心。 沈嘉绵则是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顾氏也就没有派人叫她。 折腾了一会,徐阳泽气喘吁吁的跑到亭子里想要喝水。 沈嘉忆见他热得满头大汗一时也有些心疼起来。 正好这会子外边也慢慢热起来了,顾氏她们就带着徐阳泽回了扶云台。 待中午休憩过后,沈嘉忆本想着下午带徐阳泽去一趟沈老太太的院子。 却发现怎么都喊不醒他,徐阳泽只能勉强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 眼见徐阳泽脸色潮红,上手一摸,这才惊觉徐阳泽是发热了。 沈嘉忆急忙唤人去请大夫。 这时候徐嬷嬷倒是勤快了,主动请缨要去为徐阳泽奔波。 沈嘉忆着急也没疑心别的。 就这样,等徐嬷嬷带着大夫回来之后,徐阳泽已经浑身发热,烧的不省人事。 就连顾氏和沈嘉绵都已经收到消息守在卧房里等着。 徐嬷嬷大声嚷嚷道:“快让开,快让开!大夫来了!” 聚在床榻前的几人闻声立马给大夫让出了位置。 沈嘉忆双眼通红,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徐嬷嬷请来的大夫先是捋了捋袖子,然后像模像样的伸出手替徐阳泽把了把脉。 顾氏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脸生的大夫。 他们沈府请医向来是请回春堂的王老头,不知道这个大夫是徐嬷嬷从哪里找来的! 像是看出了顾氏的疑惑,徐嬷嬷假意抹了抹眼泪解释道:“奴婢是看小公子实在病得厉害,所以就出门找了个最近的医馆寻得这位大夫出手!” 徐嬷嬷抽泣一声:“我可怜的小少爷,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 顾氏皱了皱眉嫌弃道:“行了,现在大夫还没说什么呢,先安静的待着。” 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徐嬷嬷用帕子遮脸,朝着顾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老娘就再忍你们一天! 这时大夫也收回了搭在徐阳泽胳膊上的手。 沈嘉忆急忙出声问道:“大夫,我这孩儿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高烧不退?” 眼前这情况实在是让人揪心不已。 在场的众人都紧盯着这位大夫。 李坤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道:“小公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风邪入体,这才发起热来,待我开一副方子替小公子煎服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痊愈!” 沈嘉忆这才松了一口气,料想可能是今上午徐阳泽玩耍的时候出汗受了凉。 既然大夫说没事,那就暂且先让徐阳泽喝几服药试试。 派人将大夫送走之后,安排春华下去亲自替徐阳泽煎药。 沈嘉忆一脸愧疚的握着徐阳泽的双手。 都是她不好,是她没尽到做娘亲的职责,没有照顾好徐阳泽。 顾氏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沈嘉忆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得轻声宽慰她。 只是这么多人始终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沈嘉忆就让她们先行回去了。 一行人走后,春华将煎好的药端给沈嘉忆,沈嘉忆强行将药给徐阳泽喂下。 果不其然,没过几刻钟徐阳泽就退了热。 真是神医! 徐嬷嬷一脸关心的对沈嘉忆说道:“夫人,您都看顾了小公子一下午了,不如先去歇息歇息,让奴婢替您守会儿!” 沈嘉忆摇摇头,她想在这亲眼看见徐阳泽醒过来。 徐嬷嬷又劝了一番,见沈嘉忆依旧执着也就没再说什么。 临近夜晚徐阳泽终于清醒过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吃完午饭回来睡觉的时候。 以为自己是一觉睡到了天黑,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嘉忆心疼的搂住了他。 这还是徐阳泽第一次同沈嘉忆有这么亲密的行为,不觉得小脸又变的红扑扑。 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娘亲了! 而且,徐阳泽埋在沈嘉忆怀里偷偷深吸了口气。 而且娘亲的怀里香香的,一点也不像徐嬷嬷和祖母那样,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沈嘉忆搂着徐阳泽爱惜了一会,想着顾氏她们也还在等消息。 于是又派人给各个院子递了消息。 春华去小厨房给徐阳泽煎药了,徐嬷嬷殷勤的替徐阳泽换了被汗浸湿的里衣。 这一晚沈嘉忆就直接和徐阳泽睡在了一起。 一夜无事。 只是令沈嘉忆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上午,原本还逐渐恢复的徐阳泽竟再一次开始发起热来。 这一次的病情更显的来势汹汹! 第57章 相冲 沈嘉忆没有办法,只得又派人去寻大夫。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起来又开始发烧了。 徐嬷嬷见状急忙制止住往外跑的春华道:“我去我去!老婆子我去就行了,姑娘你还是守着夫人和少爷!” 说完也不等春华回应,徐嬷嬷就急忙跨着大步跑了出去。 春华有些纳闷,这徐嬷嬷最近怎么这么积极? 徐嬷嬷急,徐嬷嬷怎么能不急。 如今他们的计划已经顺利开始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可不能让春华这个小贱蹄子给坏了事。 徐嬷嬷出了府门一路向西,早已等候许久的徐坤正焦急的躲在巷子口朝着沈府的方向张望。 见徐嬷嬷来了急忙迎了出去:“你可算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徐嬷嬷白了他一眼,“着什么急!” 她不是来了嘛! 徐坤撇了撇嘴,这约定的时间早过了他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能不着急嘛。 徐嬷嬷一边带着他往回走一边嘱咐道:“该怎么说你都记住了!” 今天这场可是关键戏份,他们两人可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不能半路掉链子。 徐坤摆了摆手不耐道:“放心放心!” 这都多久了,就那么几句话他还能记不住? 嘿嘿,等干完这票,他就躲得远远的,任谁都找不到他! 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徐坤急不可耐的摩擦了几下双手。 两人没在说话,一路从正门进了沈府。 就在快要到扶云台的时候,徐坤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徐嬷嬷一脸疑惑:“怎么了?走啊!” 马上就要进院里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突然想到什么徐嬷嬷脸色一沉,这家伙不会是想反悔了! 徐坤咧着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 谨慎的往墙根站了站,徐坤才开口道:“如今我的人已经来了,这银子” 徐坤搓了搓手指。 徐嬷嬷瞪眼:“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放心,老婆子我还能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若不是今日还要用到他,徐嬷嬷这会儿早把他的脸皮都撕破了。 徐坤直接背起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可不吃这一套,这银子只有进了自己口袋才是最安全的。 徐嬷嬷急了,急忙扯住他的袖子:“你干甚!” 若是徐坤走了,她现在到哪去找这假大夫! 见徐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徐嬷嬷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了提前准备好的银票。 一把塞进徐坤怀里。 这下总可以了! 徐坤心满意足的点了点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 不过,徐坤私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徐家的婆子还真是有钱! 将银票收好,徐坤才慢悠悠的又朝着扶云台院里走去。 徐嬷嬷在后面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好啊小兔崽子,竟然敢威胁她! 徐坤可不管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扶云台,面上立马换了一副焦急的神态。 两人走后,沈嘉绵慢慢从墙后走了出来。 哦吼~ 身后的知夏显然也是明白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只有知青还一脸懵。 主仆三人紧跟其后,也进了扶云台。 由于顾氏收到消息,去徐家那边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所以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此时恰巧不在府里。 徐阳泽高烧不退,就连望寿轩的沈老太太都被惊动了。 小家伙一脸潮红的病态可把沈老太太心疼坏了。 既然沈老太太都在,那必然也少不了沈嘉蕊和秦柳月。 一大群人乌乌泱泱的站在房间里,徐嬷嬷和徐坤到的时候差点进不去门。 徐嬷嬷高声喊道:“都躲开点!没看见大夫来了嘛!” 堵在门口的丫鬟婆子立马给让出了一条道。 沈嘉忆闻言也抬起头来,眼中充满希冀的望向徐坤。 大夫可算是来了! 徐嬷嬷趾高气昂的带着徐坤进了徐阳泽卧房。 沈老太太焦急的道:“大夫,你快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又生病了,还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 徐坤将药箱放下,然后搭上徐阳泽的胳膊开始把脉。 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生怕打扰到他。 徐坤摸了摸胡子,口里喃喃道:“奇怪,奇怪” 在场之人的心全部被揪了起来。 沈嘉忆更是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难道是泽哥有什么不好! 徐坤又扒了扒徐阳泽的眼皮看了一眼,掰开徐阳泽的嘴巴仔细检查。 一顿操作过后,终于将徐阳泽的手塞回了被子。 沈嘉忆忙追问道:“大夫,我儿究竟怎么样了!” 明明昨天这个大夫说泽哥只要喝了药就不会有大碍。 如今又怎么会复烧起来。 众人焦急间,谁都没有注意到沈嘉绵独自一人进了屋内。 倒是一旁安静待着的秦柳月母女俩给了沈嘉绵一个眼神。 沈嘉蕊冷哼了一声,手下败将! 徐坤佯装思考片刻,然后不紧不慢的问道:“夫人可有按照昨日的药方给令公子服药?” 沈嘉忆急忙点点头。 一旁的春华更是直接出声道:“服了,一日三次煎服,昨晚小公子已经喝了一碗,今早上的还没来的及喝,小公子就又开始发烧了!” 沈老太太心里直打鼓:“大夫,这孩子现在可有大碍?” 徐坤皱眉,故作深沉道:“按理来说,贵公子昨晚服了药之后,应该立即见效就能好得差不多才是。” “徐某开的可是恩师当年钻研多年的治病良方!” “对!”徐嬷嬷出声应和:“昨晚小公子是服完药之后就见好了!” 沈老太太和沈嘉绵看了她一眼。 徐嬷嬷挺了挺腰,这事昨晚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说的是实话! 沈嘉忆急切道:“大夫,那我儿病情又为何会反复?” 昨夜她可是亲自守在徐阳泽身边,起了好几次看他有没有复烧和踢被子。 徐坤点了点头。 沈老太太追问:“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你倒是快说啊!沈老太太心里埋怨。 徐坤蹙眉道:“我身承恩师之前,曾学过一点观象的皮毛。我看小公子的症状,不像是风寒,倒像是倒像是” 徐坤犹豫着不肯说出口。 “倒像是什么?”沈嘉忆追问。 徐坤叹息道:“倒像是犯了冲!” 第58章 是谁? “哦?”沈嘉绵好奇道:“大夫何出此言?” 徐坤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徐阳泽:“徐某观小公子五官端正,鼻梁高挺,眉毛浓密有神是典型的大富大贵之象。” “本可一辈子安常处顺,平步青云。” 徐坤摸了摸胡子道:“俗话说的好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可如今小公子却因为大运相克以致高烧不退,迟及恐性命不保啊!” 徐坤说罢一脸叹息的摇了摇头。 沈嘉忆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样。 沈老太太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可算是听出来了,这大夫的意思是徐阳泽要是一直在徐家就是大富大贵平步青云的命。 都是因为来了他们沈家犯了冲,所以如今才会生病。 沈嘉绵挑眉,看样子这就是知青话本里说的神棍了! 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这时徐嬷嬷适时开口劝解道:“夫人,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徐家!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快走!快走!徐嬷嬷心里默念,恨不得将这几个字就写在脸上。 沈嘉忆却是难得硬气一次,对徐嬷嬷厉声呵斥道:“住嘴!” 这徐嬷嬷到底在胡说什么! 沈家可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不相信她儿子的命格会和沈家相冲! 一定是这大夫学术不精,这才扯谎哄骗他们。 对,一定是这样的! 徐嬷嬷鼓了鼓鼻孔,这小贱人! 徐嬷嬷隐蔽的给徐坤使了个眼色,该你了! 徐坤收到信号轻咳一声:“夫人,在下也是看您救子心切这才好言相劝,若是您不愿意相信,到时候再出了事” 徐坤将后面的话隐下,给在场的众人都留下了足够的遐想空间。 沈嘉蕊面上露出了些许不屑,不过是个出嫁女生的外姓子,整的还挺金贵! 秦柳月一直注意着屋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是没有错过沈嘉蕊脸上流露出来的鄙夷。 这个蠢货! 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沈老太太也只是沉默的看着沈嘉忆,如今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现在还是要看沈嘉忆是什么意思,毕竟她才是徐阳泽的母亲。 冷静过后,沈嘉忆深吸一口气,沉声朝徐坤道:“你走!” 沈嘉忆明白,此时此刻,她不仅是徐阳泽的母亲,更是沈家的女儿。 沈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依旧选择成为她的底气和依仗。 她又怎么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话而和沈家生了嫌隙。 况且,沈嘉忆摸了摸躺在床上的徐阳泽的脸颊。 况且泽哥自从回了沈家,不仅每日都过得异常开心,如今更是同她慢慢亲近起来了。 她不相信什么相不相冲的,她只知道,沈家就是她们娘俩最后的保障! 沈老太太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幸好沈嘉忆是个清醒的! 徐嬷嬷看着沈嘉忆一脸的坚决。 见这招不行直接扑倒在了徐阳泽的床前大声哭喊。 “我可怜的小公子啊,是奴婢对不住您,是奴婢对不起老夫人的叮嘱啊!如今您正身遭苦难,嬷嬷我却帮不了你啊!” 言语间皆是在暗示徐阳泽在沈家受了委屈。 春华春丽两人愤愤的咬紧了嘴唇,她们是真想把徐嬷嬷这根搅屎棍的嘴给堵上。 徐嬷嬷哭嚎了一阵,见沈嘉忆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直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眼泪鼻涕一把擦了擦(刚刚激动过头了) 徐嬷嬷对着沈嘉忆嚷嚷道:“既然夫人不心疼小公子,奴婢我可不能坐视不管,奴婢这可是得了老夫人的授意来照看公子的!如今小公子病重,奴婢要带小公子回徐府去!” 既然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徐嬷嬷吸了吸鼻涕,若是沈嘉忆拦着他们不让走。 那她等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将徐阳泽带出去。 然后带着他回徐家。 这样一来徐阳泽又会变成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奶娃子了! 沈嘉绵皱了皱眉,这个徐嬷嬷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仗着有徐老夫人撑腰便是将她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她别忘了,如今他们可是在沈家! 徐坤默默的背起一旁的空药箱,如今他的戏份已经唱完了,此地不宜久留,他还是趁早脱身为好! 剩下的就让这个老妪婆自己来! 徐坤轻咳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故作遗憾的俯身道:“既如此,那么徐某就不再叨扰了,徐某先告退!” 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走。 徐嬷嬷眼睛一瞪,这事还没处理完呢这小子想跑! 此时屋外却传来了顾氏的声音:“慢着!” 沈嘉绵惊喜的回头,娘亲终于回来了! 今早进了扶云台之后,沈嘉绵见情况不对,便赶紧差知青去外面寻找顾氏。 恰巧顾氏此时也已经了解完徐家那边的情况,憋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还没等知青出沈府大门便碰上了刚回来的顾氏。 待听知青说的他们碰见徐嬷嬷给大夫塞银子的事,顾氏也看出来了这就是徐家人的阴谋。 可来到扶云台后,顾氏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一行人悄悄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状况。 只是可怜了沈嘉绵一直暗自着急顾氏怎么还没出现 屋内。 待事情进展的差不多之后,顾氏也终于准备出手了。 徐坤可是个重要人物,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顾氏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屋里扬声道:“既然徐大夫是难得一遇的奇人异士,那不如徐大夫仔细说说,我们沈家究竟是谁和泽哥的大运相冲?” 沈老太太气呼呼的瞅了一眼顾氏,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这个做娘的才来。 顾氏果真是对嘉忆的事情不够上心! 没理会沈老太太的白眼,顾氏转身坐下问道:“徐大夫?” 徐坤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渍。 这,这这这,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段啊! 徐坤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干笑两声:“夫人说笑了,徐某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况且这可是不利于府上和睦的大事,我若是说出来恐怕” 魏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徐大夫可是说笑了!这不该说的您都已经说了,怎么这该说的您倒是藏着掖着不敢说出来了!” “这这”徐坤急的立马给一旁的徐嬷嬷递了个眼色。 事到如今,他怎么说都是得罪沈家,这老妪婆倒是出来帮他说句话啊! 第59章 喘症 徐嬷嬷也是被顾氏的出现吓了一跳。 她怎么在这?她可都是打听好了顾氏今天出门所以才将计划安排在了今天。 镇定镇定! 徐嬷嬷暗自深呼吸了几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若是成了,就是保住了她今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就是仅次于老太太的,对徐家未来掌门人的第二掌控者。 稳了稳心神。 徐嬷嬷看到徐坤递来的眼神,心里有些唾弃。 这个蠢货,在场这么多人,他随便指一个不就完了! 徐嬷嬷的视线划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沈嘉绵的身上。 既如此,就让这个小贱蹄子来浑浑水! 徐坤目光紧随其后。 有了目标之后,徐坤立马换了副痛惜的嘴脸佯装无奈道:“既然夫人执意要问,那么徐某也就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徐坤酝酿了一下,最后将手指向了——沈嘉绵、旁边的沈老太太!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沈老太太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是她! 徐嬷嬷眼睛一抽,这个徐坤到底想干什么! 她本想着让徐坤将祸水引到沈嘉绵身上,即使是撼动不了沈嘉绵的地位,能够扒掉沈嘉绵的一层皮也是好的啊。 她早已经看不惯沈嘉绵利用两只畜生将徐阳泽呼来喝去的样子。 在她心底里,只有她和徐老夫人才有这样的资格! 徐嬷嬷真是要被自己的猪队友给气死了。 可徐坤才不傻呢! 如今命格相冲的事情在他嘴里已经成了事实。 若是就这样随便指出一位无足轻重的人,沈家及沈嘉忆也不会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可倘若这个人是沈家的老祖宗呢? 那么沈家就算是装也一定会装的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毕竟大运相冲,是两个人的命格互相影响。 人老了更容易信这一套。 他可是在替徐嬷嬷努力的做成这件大事,徐嬷嬷应该感谢他才对! 再说了,就算是沈家不相信他说的话要找旁人来佐证,那等沈家弄清楚这一切的时候,他也早早的就已经跑没影了。 之后的事情怎么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最后都有徐嬷嬷扛下这一切。 他不过是个卖身又卖艺的! 沈嘉蕊听到徐坤的话忍不住向后轻退了一步。 沈老太太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你在胡说什么!老婆子我怎么会是和泽哥大运相冲之人!” 简直是胡言乱语! 沈老太太激动的唾沫星子都直接飞溅到了徐坤脸上。 徐坤汗颜的擦了擦脸,这老太太还挺中气十足! 徐坤开口道:“徐某不会说错!这小公子和老夫人两人本就是命理相克,不宜居于一室啊!” 话是自己说的,就算是编徐坤也得把这话咬死! “你!你!”沈老太太气极,她都这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此时的沈老太太已经被绕进去了。 见徐坤一脸的理直气壮,心里竟真的开始怀疑这事是不是真的。 顾氏眯了眯眼,这个徐坤的胆子可真大,事到如今竟然还敢随意攀扯。 徐嬷嬷一把跪倒在沈老太太跟前抽泣道:“老夫人,您就看在小公子年纪尚小,也是为了您的安康着想,就允了奴婢带小公子归家!” 沈嘉忆见事情如今发展成这样,已经变得不可控起来。 刚想开口让人将徐坤带下去,就听到沈嘉绵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沈嘉绵假装体力不支的依靠在知青身上弱声道:“我这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喘不上气,不如徐大夫也给我瞧瞧!” 顾氏瞥了沈嘉绵一眼。 其他人只当她是身体不适也没多想。 沈嘉忆见状急忙对徐坤嘱咐道:“徐大夫,您快给我妹妹也瞧一眼!” 如今泽哥已经病倒了,好好的这嘉绵怎么也突然身体不舒服起来。 沈老太太的眼睛瞪得溜圆:呔,这小兔崽子也想赖她! 徐坤此时只觉得自己像是煎锅里的蚂蚁,案板上的猪肉。 他就是个街头骗子,哪里会什么医术! 可如今已经被架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又替沈嘉绵摸起脉来。 这一摸可是摸了许久。 就连沈嘉蕊都忍不住开始发起牢骚:“怎么这么久,这大夫到底行不行!” 其余人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徐坤。 徐坤终于将手撤回来,此时他的背后已经洇出了一大片汗渍。 徐坤使劲回想着之前听大夫讲过的话,吞吞吐吐道:“小姐这脉象浮大无力,伴胸闷气短,形寒肢冷,在徐某看来应是喘症。” “对!就是喘症!” 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后面也就慢慢变得通顺合理了。 徐坤不会把脉,但此刻也只能闭着眼睛胡诌。 “小姐之身体,犹如器皿,过度运动,则易碎易损。是以为了保持身体之健康,理应避免过度运动而导致身体受损。” 大户人家的小姐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这样说应该是没错的! 徐坤正庆幸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却听见知青迟疑的开口:“可是我们家小姐昨天才刚爬完树!” 不仅爬树,沈嘉绵昨天还去了池子里捞鱼,抓了两条特别大的锦鲤直接带回了出云阁想让知蓝给她蒸了。 知蓝害怕日后池子里的鱼都被沈嘉绵给捞完了老爷和夫人会怪罪,悄悄的又将鱼放回了池子里,再去后厨那边换了两条鲫鱼做给沈嘉绵吃了。 顾氏闻言瞪了一眼沈嘉绵,待会她再找她算账! 沈嘉绵一下子就心虚起来,知青这个大嘴巴! 徐坤面色一僵,脸上的狰狞差点没控制住。 徐嬷嬷也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徐坤辩解道:“这,这” “小姐昨日爬树,这不是今日小姐这喘症就犯了嘛!” 徐坤睁着眼睛说瞎话。 知青挠挠头,是这样吗? 沈嘉蕊心里疑惑,这沈嘉绵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她怎么不知道。 在场的众人虽说都是些深宅内眷,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见徐坤说的这么勉强,心里也都对他产生不了怀疑。 毕竟沈嘉绵自从落水之后人确实是傻了点,但身体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 整天的上蹿下跳胡吃海喝,就连秦柳月都晓得她一顿能吃三碗饭。 咧嘴一笑,此时沈嘉绵也不装了,利落的直起身对徐坤道:“哦,喘症!我装的!” 看着沈嘉绵笑嘻嘻的模样,徐坤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完了,完了! 第60章 假大夫 葛根汤 沈嘉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大夫是个假的! 那她的泽哥! 沈嘉忆当即顾不上旁的,只想赶紧派人去替徐阳泽请个大夫。 只是还没等她吩咐,知夏就已经带着气喘吁吁的王老头赶到了扶云台。 沈嘉绵微微点点头,可算是来了! 原来当时沈嘉绵进屋之前,除了吩咐知青去寻找顾氏,更是派了知夏去外面找来了大夫。 此时沈嘉忆见王老头来了也是一脸欣喜。 顾氏稳稳的喝了一口茶,她早就知道沈嘉绵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徐嬷嬷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完了完了。 这下完了! 她该怎么保全自己不被暴露出来! 徐坤面色煞白,如今真正的大夫来了,他可如何是好! 王老头知道事态紧急,来的路上知夏就已经同他说了。 所以王老头进屋之后就立马跑到床榻边给徐阳泽把脉。 再一番仔细检查下来,王老头松了口气。 沈家众人齐齐问道:“王大夫怎么样了?” 王老头摸了摸胡子道:“没什么大碍,应是误食了葛根汤,小公子年弱再加上服用剂量过多,所以才会导致发热。” 沈嘉忆呆愣了一下,葛根汤? 泽哥什么时候喝过这个? 在沈家徐阳泽和沈嘉忆吃的都是一样的吃食,她不记得这几天有这么一道菜啊! “不过。”王老头画风一转:“葛根汤多食会造成上火以及脾胃不适,夫人还需多观察一下令公子这几日的情况。如若病情加重,那老夫再给开一剂药方即可!” 言下之意是如今暂且不用开药方,等徐阳泽慢慢恢复就好。 毕竟是药三分毒! 沈老太太及顾氏的心也慢慢放到了地上。 沈嘉忆这也才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昨晚给徐阳泽服的假药方,忙差人拿了过来要给王老头看。 谁知道这假大夫开的药是治什么的! 沈嘉忆不敢大意。 王老头接过药方之后看了几眼,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清火解热的方子,并没有什么害处。 等安置完王老头和徐泽阳这边的人,沈嘉忆这才有空将整件事捋明白。 一行人也没有再窝在徐阳泽的卧房里打扰他休息,而是留下春丽一个人照看着,其余人都去到了外间的议事厅。 沈老太太和顾氏坐在上首,沈嘉忆沈嘉绵坐在右侧,秦柳月和沈嘉蕊坐在左侧。 中间徐坤早已经被粗使婆子绑了撂在地上,嘴里被塞着几块粗布,支支吾吾不停的在地上扭动着。 徐嬷嬷则是一脸惶恐的站在徐坤身边。 沈老太太虎着一张脸。 顾氏不紧不慢的拨愣了下帕子:“开始,谁先说?” 沈嘉忆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整个人呆坐在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徐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若是能让徐坤一个人将这罪名给担了,她最多也就是看顾不周受些责罚。 想到这徐嬷嬷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沈家夫人,您可一定要明查啊!奴婢也是被这混子给骗了!” 抹着眼泪徐嬷嬷继续装无辜:“奴婢打一早就伺候小少爷的衣食起居,无时无刻不尽心尽力,谁承想这个天杀的竟然敢骗到小公子的身上了!” 说着徐嬷嬷一脸不解气的样子,直接朝着徐坤捶打过去。 徐嬷嬷手上有劲的很,一下一下打的徐坤背上生疼。 徐坤被绑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 徐嬷嬷趁机凑到徐坤耳边快速嘀咕了几个字:“两百两!” 徐坤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唔唔唔~” “好了!”顾氏沉声道。 两旁的丫鬟立马将徐嬷嬷从徐坤身上扯了下来。 徐嬷嬷大义凛然道:“亲家夫人,您可一定要将这骗子送进官府里去,好好的打他几个大板!” 徐坤依旧不死心的想要说话,却因为嘴被塞上了。只能含含糊糊的冒出零星片语,让人听不懂说的什么话。 徐嬷嬷瞟了徐坤一眼:安心! 到时候她塞点银子给衙门,不过是去走个过场得了! 徐坤可不像徐嬷嬷那样蠢,先不说他这欺诈之罪若是落实了,到时候会有什么刑罚。 就单说沈家作为永安县的粮商大户,若是将人送进衙门,哪有那容易就能让她疏通了关系将人放出来! 再说了,他凭什么相信这死老太婆会愿意花银子将他保释出来。 万一她落井下石想要趁机将他除掉,他不是白白替她顶了这口大锅! 当初他真是看走了眼,才会想着从这个老妪婆身上捞一笔。 此时徐坤简直是追悔莫及。 徐嬷嬷可不管,她自以为徐坤已经被她安抚住了,毕竟他所求的不过就是钱财。 只是想到前前后后总共花费的这三百多两银子,徐嬷嬷的心里就一阵肉疼。 她这攒多久才能攒到这三百两银子。 不过只要守在徐阳泽这个金山银山身边,还愁弄不到银子嘛。 一想到这,徐嬷嬷的心情这才好了点。 表完忠心后,徐嬷嬷就等着顾氏来接自己的话,她好顺坡下驴,把自己摘出去。 可顾氏可不想如她所愿。 顾氏轻笑一声开口道:“嬷嬷先别急,如今这徐大夫的事情先搁在一旁不谈,咱们先来说说,这泽哥是从哪里得的这葛根汤!” 府上的一切事物都是顾氏亲手把控,况且府里从未食用过葛根之类的东西。 徐阳泽自到永安后,就不曾踏出过沈府的府门半步,这汤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沈嘉绵饶有兴致的托着腮帮子,看着徐嬷嬷一个人自顾自的表演。 觉得嘴有点痒痒,应该让知青端碟子瓜子来吃吃。 徐嬷嬷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氏还能惦记着这个,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直接将这徐坤给处置了嘛。 徐嬷嬷眼珠子一转:“这事不得问过厨房的那群人吗?谁知道他们这几日给小少爷吃的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定是他们做的吃食将小少爷给吃坏了!” 徐嬷嬷编排着,到最后更是理直气壮起来。 她都是私底下偷偷的给徐阳泽灌的那汤,谁能证明这汤就是她给徐阳泽喝的。 如今能指证她的只有徐阳泽一个人。 只是徐阳泽现在还在屋里边躺着,等他醒了自己再好好的哄哄他便是,到时候就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顾氏气极反笑,这是要将罪名扣到沈府的头上! 第61章 狗咬狗 徐嬷嬷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心只为主子好的样子倒是让春华好看。 平日里就知道徐嬷嬷是个没脸没皮,倚老卖老的。 没想到到了主子面前徐嬷嬷也是硬气的很! 沈老太太坐在顾氏旁边轻挪了下屁股,这婆子看着倒是比她还要胡搅蛮缠上几分。 顾氏不想和她争辩,挥挥手。 魏嬷嬷直接带着人准备去徐嬷嬷的房间仔细搜查一番。 徐嬷嬷见状急的直接跳脚:“哎哎哎,你们干嘛呢!就算老婆子我这是住在沈家,可我怎么说也是徐家的人,怎么能你们沈府想干嘛就干嘛!” “你们这简直是不将我们徐府放在眼里!”眼见着魏嬷嬷已经带着人冲着他的房间去了,徐嬷嬷着急忙慌的就想跟着过去。 被顾氏的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顾氏宽慰道:“嬷嬷别着急。本夫人自知此事越矩,可这也是为了证明嬷嬷你的清白。若是搜不出来什么,本夫人亲自向嬷嬷道歉便是了。” 徐嬷嬷一脸的生无可恋,道歉你个大头鬼啊! 她自己办的事她能不知道嘛,那剩下的药粉就被她藏在枕头底下。 一想到待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徐嬷嬷就忍不住的想要挣扎起来。 却被顾氏安排的人摁的死死的。 一旁的徐坤也终于没了力气,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只有胸腔还在微微起伏着。 果然,不一会魏嬷嬷就带着人回来了。 手上拿的正是徐嬷嬷藏在枕头底下的葛根粉。 “夫人!”魏嬷嬷将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的呈给顾氏。 顾氏看了一眼对着徐嬷嬷明知故问道:“徐嬷嬷,这是什么?” 徐嬷嬷被吊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过还是嘴硬道:“奴婢不知!” 沈嘉绵轻哼一声:“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会不知道?” 徐嬷嬷白了沈嘉绵一眼,这个小贱人! 有机会她一定要狠狠的治一治她! 沈嘉绵见徐嬷嬷还敢瞪她,直接站起身来从魏嬷嬷手里拿起那个药包,贱贱的在徐嬷嬷面前晃了晃。 徐嬷嬷磨了磨后槽牙:“奴婢真的不知。奴婢从没有见过这东西,谁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哟,这是觉得沈府的人想要陷害她。 沈嘉绵搓了搓下巴。 顾氏也不在意她认不认,反正东西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在场的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这包里的东西恐怕是连验都不用验。 春华则是一脸愧疚,她这几日一直跟在小公子身旁,竟然没有发现徐嬷嬷这险恶用心。 这徐嬷嬷也真狠心,不管怎么说徐阳泽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如今竟然连半分情面都不讲,说下药就给下药。 她可是问过大夫了,这葛根汤若是一时喝多了还好,症状可能并不明显缓缓也就解了。 若是一直喝,再好的身子也支撑不住! 何况徐阳泽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她怎么下得去手! 顾氏不再和徐嬷嬷纠结这东西究竟谁的。 转而让人将徐坤嘴里的布给扯了下来。 徐坤嘴上一时得了自由,却还是忍不住张大着嘴巴。 缓了一会儿才能慢慢的将嘴闭上。 魏嬷嬷板着脸出声问道:“徐坤,你可有话想说?” 徐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他当然要说! 徐坤用舌头舔了舔酸硬的腮帮子。 反正他是躲不掉了,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着徐坤当即朝着顾氏高声道:“沈夫人,我如实招供,是这个婆子,就是她暗中收买我让我来演这出戏的!是她花了一百两银子雇的我!” “那银票现在还在我怀里揣着呢,不信您让人搜我的身!” 顾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倒是个识时务的。 可惜是个坏种!沈嘉绵暗自唏嘘道。 她和顾氏的想法不谋而合。 徐嬷嬷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这个徐坤就这么轻易的把她给出卖了! 徐嬷嬷气急败坏的一把挣开束缚,抬手一个巴掌就朝着徐坤的脑袋上扇了过去。 “你个泼财!竖子!老贼!竟然敢攀扯起你老娘我来了!今个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厉害!” 徐嬷嬷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也是虎虎生风动作一点也没收着。 徐坤被她按在地上打得嗷嗷直叫,嘴里还不停地反击着:“你个死老太婆,你个泼妇!啊~” “夫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夫人,小人若是说谎天打雷劈!啊~” 徐嬷嬷气急:“看老娘不撕烂了你这张嘴!” 徐坤也是被打狠了,既然不能动手,他还不能动嘴了! 逮着不知徐嬷嬷的那处就死死的咬了下去。 徐嬷嬷吃痛,伸手就要去薅徐坤的头发 两个人打的实在太过激烈,一时间旁人竟都不敢插手上前阻拦。 沈老太太也是被惊得直摇头。 实在是这两个人骂的话都太难听了,就连打起架来都是粗俗无比。 沈嘉绵几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坐在上首的顾氏看着这场狗咬狗的戏份也是觉得大快人心。 最后等两个人都打得没有力气了,顾氏才吩咐丫鬟将他们二人分开。 徐嬷嬷的衣裳已经微微有些凌乱,发髻也散了。 躺在地上的徐坤更惨,脸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嘴角已经肿起来了。 衣服更是被徐嬷嬷撕破了好几处,整个人就像是街边要饭的乞丐。 顾氏摆了摆手,几个丫鬟撤了下去。 徐嬷嬷也累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十几年没动过手了,可把她累惨了。 徐坤肿着一张脸不死心的朝顾氏的方向仰起头:“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 徐嬷嬷现在打不动了,只能坐在地上磨磨嘴皮子:“我呸!亲家夫人,你可一定得信我的,这泼皮是想要找个人好撇清自己的关系啊!” 顾氏笑眯眯的对她说道:“真是辛苦徐嬷嬷了,不过既然徐大夫说是你指使的她,那么我们沈家也有义务查清这件事情,也好还您自己一个公道不是!” “既然这人说他怀里有你给他的银票,那咱们不妨先看看!” 顾氏话音刚落,魏嬷嬷就派丫鬟喊了个小厮来,在徐坤的怀里探了探,果真是搜出了那一百两的银票。 第62章 苏姨娘 徐嬷嬷也不慌,随口就来了一句:“他怎么就能证明这银票是我给他的!奴婢还说这银票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呢!” 反正这银票上又没写她的名字。 天底下的银票都长得一个样,谁又能分辨出来呢! 顾氏点点头,她说的也对。 魏嬷嬷出声问道:“徐坤,你可有证据能证明这银票是徐嬷嬷给你的!” 徐坤顿时急了:“夫人,这银票确确实实是这老妪婆给我的,就在进门之前!小的刚向她讨要的!” 魏嬷嬷继续问道:“那可有证人看到你收了徐嬷嬷的银票?” 徐坤傻眼了,这要是有人看见了,他们不早就被抓起来了。何故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见徐坤被问得哑口无言,徐嬷嬷的尾巴顿时翘起来了。 一个轱辘从地上站了起来,掐着腰对徐坤骂道:“好你个泼皮混子,你就是想栽赃陷害于我!” 徐坤这时也死心了,任由徐嬷嬷辱骂也没再出声。 等徐嬷嬷骂爽了,沈老太太等人也听累了。 只认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谁想到沈嘉绵此时却开口了。 沈嘉绵乐呵呵的朝着中间的两人问道:“谁说没有人看见了!” 徐嬷嬷气一短。,什么意思! 不等她多想,接着就听到沈嘉绵如鬼魅般的声音:“真不巧,我看见了!” 徐坤脸上染上一抹喜色,这可真是峰回路转! 徐嬷嬷想辩驳,知青知夏也跟着出声道:“奴婢也看见了!” 徐嬷嬷强撑着,沈嘉绵见她不死心,直接让知青知夏两人将她们听见的那些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徐嬷嬷这才老实了,面如死灰的呆站在那。 这下可真是完了!全完了! 片刻之后,徐嬷嬷反应了过来。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在这合起伙来耍我呢!” 难怪!难怪! 难怪顾氏他们没想着搜查别人的屋子,上来就直奔她住的地方。 难怪他们一群人知道了是她给徐阳泽喝的葛根汤,却一直都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这一切他们沈家早就知道了,只是拿着她当猴耍当戏看呢! 徐嬷嬷面目狰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既如此,她也就不装了! 是她做的又怎么样! 她是徐家的下人不是她沈府的奴婢,沈府就算是顾及姻亲的颜面也定不会将她送到衙门去。 最多就是将她差送回徐家。 只要回了徐家,老夫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就一定会保下她。 这点徐嬷嬷还是很有自信的。 想明白之后,徐嬷嬷一改之前的伏低做小的模样,整个人变得傲娇起来。 直接将这件事情承认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这下就连沈嘉蕊都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位勇士。 顾氏自然知道她在嚣张什么。 不过事情既然都已经弄清楚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不归她管了。 顾氏抿了口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 一直沉默的沈嘉忆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件事沈家不好出面处置,那就让她来。 毕竟她现在还是徐家的少夫人。 沈嘉忆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徐嬷嬷,语气有些微凉:“为什么要给泽哥喝这个?” 徐嬷嬷撇撇嘴,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和小公子着想,您若不早点带着小公子回去,以后这徐家是谁的可就说不准了!” 什么意思? 沈嘉忆一愣。 顾氏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面色一冷。 看了一眼秦柳月,秦柳月知趣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沈嘉蕊一脸的不情愿,什么事情她们还听不得了! 沈老太太难得没有和顾氏唱反调。 最终屋子里无关的人被清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沈老太太、顾氏、沈嘉忆以及沈嘉绵。 沈嘉绵本来也想走的,她不想掺和徐家的事情,却被顾氏留了下来。 像是想到什么,沈嘉忆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徐嬷嬷嘴角带起一抹嘲讽:“苏姨娘有孕了!” 沈嘉忆唇色惨白,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整个人都支不住了。 晃晃悠悠的,还是沈嘉绵一把扶住了她。 沈嘉绵疑惑,这个苏姨娘是谁? 徐嬷嬷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话都挑明了:“那苏姨娘本就得大公子的喜欢,若是您一直带着小公子住在沈家不回去。” “到时候待苏姨娘生下男丁,以后这徐府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她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徐阳泽着想啊! “放肆!”沈老太太气急:“难道徐家还能放着嫡长子不顾,让一个庶子继承家业不成!” “徐家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徐嬷嬷低着头嘟囔着,这可不一定。 毕竟大公子对这苏姨娘的情谊可不一般! 原来徐俊和苏家这姑娘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比邻而居。 两家人也早早的就为他们两个定下了婚约。 就等着苏容湘的年纪到了直接将人娶进徐府。 可谁承想后来苏家突逢变故,居家连夜逃命去了,两个有情人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就匆匆分离了。 后来徐家打听到,好像是苏家的长子,也就是苏容湘的嫡亲哥哥在外做官犯了事。 苏家害怕株连九族这才连夜逃走了。 至此徐家和苏家的亲事也就作罢了。 徐家老夫人又开始重新替徐俊物色娶亲的人选。 只是不管相看了多少,徐俊始终不愿意成亲,他的心里只有苏容湘。 他现在也只想尽快找到苏家以及苏容湘的下落。 所以徐俊的亲事就一直往后拖着,这一拖就是三四年。 直至后来徐老爷子参加春日宴相中了沈嘉忆。 这才给徐俊下了最后通牒。 若是不娶沈嘉忆,那么以后也不许他再出去寻苏家的人。 徐俊起初是宁死不从,在他心里,只有苏容湘才配做他的夫人。 他爱的也只有苏容湘一人。 只是后来徐俊还是妥协了。 因为徐老爷子不但收走了他的一切财物,就连徐府的大门都不允许他迈出去一步,直接将他软禁了起来。 若是这样,他又怎么能去寻找苏容湘的下落。 而当初徐俊同意娶沈嘉忆的条件就是,若有一日他将苏容湘寻回来了,就一定要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徐老爷子无奈,只好先答应了。 毕竟和徐俊同龄的人,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 先把人娶进来,妻子贤惠体恤,到时候再生个孩子不怕徐俊的心收不回来。 第63章 徐家事 事情也果真如徐老爷子想的那样。 沈嘉忆刚嫁进徐家的时候,徐俊虽对她还算体贴,但时常外出言商。 久的时候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能回来一趟。 沈嘉忆也体谅他,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 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在外忙碌。 日子久了,徐俊也慢慢感受到了沈嘉忆对他的包容和助力。 渐渐的对她也产生了些不一样的情愫。 一年之后,徐俊也终于死了心,不再整日想着去寻苏容湘。 他下定决心想要和沈嘉忆好好过日子。 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是尽力的想要弥补对沈嘉忆的亏欠。 即使沈嘉忆并不知道他频繁外出的真正原因。 可以说那段时间是沈嘉忆嫁进徐家后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夫妻两个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也曾羡煞了不少富家女眷。 只是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后来的一切也都变了。 自从沈嘉忆怀孕之后,徐俊就又开始频繁的往外跑。 不过都是隔几日就回,也没有之前十天半个月那么长。 徐俊回到家后,对待沈嘉忆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安抚。 直到后来,徐俊开始慢慢的不再回府,只是派人给沈嘉忆捎个口信。 只道是店里忙,抽不出空来。 沈嘉忆也没有怀疑过他,只是安心的养胎。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其实沈嘉忆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徐俊没有妾室,如今她自己的身子又不方便,作为妻子她也要为丈夫考虑。 于是想着要不要为徐俊寻一门妾室。 这事她也曾和徐俊试探的提过一嘴。 徐俊则是调笑他可没有这些闲情逸致,他如今可是要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儿努力攒家底,再也养不起一个吃白饭的。 沈嘉忆当时听到这话时也是被逗得一乐,知道他是没有这个心思。 如果,不是她恰巧碰到徐俊同那女子亲密的话 沈嘉忆满眼放空,是什么时候? 哦,想起来了。 那天她本是想着出门替还未出生的孩子买些新式的布料,亲手做几件衣服。 却看到徐俊和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举止亲密,两人在一处一同挑选着婴孩的衣服。 那样的笑容是沈嘉忆从未见到过的。 那个女子亲密的挽着她夫君的胳膊,好似他们二人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沈嘉忆没敢上前质问,只是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那不是徐俊! 徐俊现在应该在铺子里,或者是在和那个商铺洽谈生意。 怎么可能背着她和别的女子暧昧。 明明她前几日才刚问过他,用不用给他抬一房妾室,他还直接拒绝了!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徐俊带回来的那件小孩成衣破碎了。 徐俊笑着和她说是回来的路上恰巧路过,所以就买下的这件成衣。 徐俊说这是他给未出生的孩子买的第一件礼物。 徐俊说等她生下来不论是男孩女孩,穿上了这件衣服一定特别好看。 闻着徐俊身上那陌生又熟悉的脂粉味,沈嘉忆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她想质问徐俊那个女人是谁? 她想问徐俊,这件衣服真的是他认真替他们的孩子选的吗?还是只是在陪那个人的时候顺手拿的一件用来敷衍她。 她想问徐俊为什么不愿意和她说实话,而是将她当作傻子一样骗来骗去。 可是沈嘉忆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晚沈嘉忆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徐俊。 他或许是看出来了她今日的冷淡,可是他不在意她,所以他一句话也没问。 他或许是没看出她的冷淡,因为他眼里没有她,他的心都已经给了旁人。 沈嘉忆就这样睁着眼,看了徐俊的背影一整晚。 清晨,在徐俊将要醒的时候,沈嘉忆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假装在熟睡。 自那日之后,沈嘉忆和徐俊之间就仿佛产生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再后来沈嘉忆的月份大了,徐俊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夜不归宿。 那时候徐老爷子病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管他 直至后来沈嘉忆生下了徐阳泽,徐老爷子去世后,沈嘉忆才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她这才知道,当初徐俊娶她的条件,就是找到他的青梅竹马之后将人娶进徐府。 只是当时苏容湘已为人妇,又怀了旁人的孩子。 徐俊怕徐老爷子不同意她进门,这才先将苏容湘养在了外面。 现在徐老爷子走了,苏容湘的孩子也因为意外没有保住,徐俊就光明正大的将人领回了徐府。 只是替苏容湘求的却是平妻之位。 之后的事情沈嘉忆不愿再多想。 苏容湘已非完璧,且还是犯官家眷,徐老夫人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让徐俊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妻。 更何况还有沈嘉忆在。 沈家怎么可能容忍他徐俊这样折辱沈嘉忆。 最后徐老夫人实在扛不住了,还是让苏容湘进了门,却是以妾室的身份。 徐俊事后也曾请求她的谅解。 他这事原本就是他对不住苏容湘,他不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 他也曾想过要好好的和沈嘉忆过日子。 可是前不久他收到了苏容湘写给他的信,说是她和家人走散了,后来被强迫嫁给了隔壁县的一个瘸子,好不容易求人来给他送的信让他去救她。 说他对苏容湘只是顾念旧情,就算是娶她进门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保证,他娶苏容湘进门只是想让她下半辈子有个依靠。 他保证决不会再和旁人有孩子,他们俩的孩子就是徐家唯一的嫡长子。 沈嘉忆不明白,当初明明是苏家自己落难逃跑的,他徐俊又有什么对不住苏容湘的地方。 当一块镜子有了裂痕,那么支离破碎也就不远了。 果不其然从刚开始表面上的相安无事,到后来的设计陷害。 徐俊慢慢的开始疏远她,看她的眼神里也渐渐带上了厌恶之色。 他说嘉忆你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他说沈嘉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湘儿,我明明都保证了不会在和她有孩子,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最后沈嘉忆的心冷了,心死了。 心里也就不再有一丝期盼了。 可是如今,徐俊却连对她的最后一丝保证都没能守住。 他终究还是有了别的孩子。 也对,沈嘉忆凄惨一笑。 自打徐阳泽出生,徐俊的心就一整颗扑到了苏容湘身上。 甚至都不曾主动抱过他一次。 他和苏容湘有孩子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是她太蠢了,还相信着他一句又一句谎话。 徐家的事情沈老太太和沈嘉绵不知道,顾氏如今可是清楚的很。 挥挥手让人将徐嬷嬷带了下去。 顾氏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嘛。” 第64章 和离书 沈嘉忆闻言鼻头一酸,强忍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沈嘉忆泣不成声的一把扑进顾氏怀里,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从小到大沈嘉忆都没有如此失态过,沈老太太在一旁看的满脸心疼。 这可是他们沈家的嫡长女,她的亲孙女,如今竟在徐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沈嘉绵也乖巧的在旁边轻抚着沈嘉忆的背。 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片刻之后,沈嘉忆一边抽泣着一边将自己在徐家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包括她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苏容湘陷害她与人有染,徐俊气急之下竟直接扇了她一个耳光。 沈嘉忆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带人闯到了徐老夫人的院子以死相逼,这才带着徐阳泽一道回了沈家。 沈老太太闻言气的直接将手旁的杯子摔了个稀碎。 沈嘉蕊躲在外间听着屋里发出的动静疑惑道:“姨娘,祖母不是一向不喜欢夫人,怎么独独对长姐这样关心?” 秦柳月眼眸一深:“不该你管的事情别问!” 沈嘉蕊撅撅嘴,她问一下怎么了! 屋里沈嘉忆终于说完了,几个人也都被气得不轻。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剩下沈嘉忆的抽泣声。 最后还是顾氏开口了:“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沈嘉忆的性格顾氏非常了解。 沈嘉忆虽然性子绵软,但是往往这样的性格认定了的事都会一根筋固执下去。 沈老太太一脸的为难,若是再将沈嘉忆送回徐府去受罪她可是舍不得。 可若是让沈嘉忆一直带着孩子住在沈家也不像是回事儿。 沈嘉忆攥紧了拳头,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和他和离!” 顾氏没有多惊讶,倒是沈老太太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 沈老太太走到沈嘉忆面前拉着她的手劝解。 毕竟这个世道和离之后的女子大多过的并不如意,光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足以将一个女人摧毁。 这些事沈嘉忆当然也知道,可如今她既能说出来这番话,便是已经做好了承受流言蜚语的准备。 促使她下定决心的,不是徐老夫人的苛待,也不是苏容湘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而是徐俊。 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是他亲手杀死了沈嘉忆心中的最后一丝念想。 当他不管不顾,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时,嘉忆就已经看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同徐俊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像是一个笑话,徐俊对她竟然连一丝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有。 既如此,不如成全他们。 即使她自己带着泽哥,也定不会让泽哥受一丝委屈! 沈嘉忆眼神坚定。 沈老太太见劝不动她,也就放弃了。 毕竟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徐家以及徐家的那个男人还能为沈嘉忆她们带来什么?不过是无尽的屈辱和痛苦罢了! 就这样,在没有知会沈德茂的情况下,沈嘉忆直接一纸和离书送到了徐府,连带着的还有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徐嬷嬷。 将沈家发生的事情和徐家人解释清楚之后,春华就准备驾车连夜赶回沈家。 却被徐俊一把拦了下来。 此时的徐俊胡子拉碴,一脸的颓废样子。 徐俊拦住想要离去的春华质问道:“夫人呢?夫人为什么不回来?” “这和离书是谁写的?是不是你冒充夫人写的!啊!” 徐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癫狂,春华下意识的躲在沈家的车夫身后。 知道沈嘉忆是铁了心想要和徐俊和离,春华此时也没了顾及。 平日里不敢说的话也都脱口而出:“小姐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和离书就是我们家小姐亲手交给我的!” “小姐说了,等过几日就会派人来徐家将她的嫁妆都拉回去,徐公子还是早早的准备好!” 既然要和离了,她也不用再叫姑爷了!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去春华都觉得晦气! 幸亏徐老夫人今天不在府里,要不然还得和那老太太拉扯一番。 春华不想在这多待,当下就让车夫驾车离去了。 徐俊迷茫的站在徐府大门外,嘴里喃喃道:“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 躲在徐府大门后偷听的苏容湘将所有话都听了个清楚。 见春华走了,苏容湘急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走了出来,缓缓来到徐俊身旁。 轻揪着徐俊的袖子喊道:“俊哥哥,你怎么了!” 徐俊依旧是呆愣在原地自言自语,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老夫人回府后,知道沈家送来和离书后怎样闹腾沈嘉绵他们不知道。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徐阳泽第二天就退烧了,并且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样式。 沈嘉忆看着院里玩闹的徐阳泽和副将,只觉得现在浑身松快了许多。 像是积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泽哥,别玩了!过来擦擦汗!”沈嘉忆冲着徐阳泽招招手。 徐阳泽乐呵呵的抱着副将跑进了凉亭,任由沈嘉忆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浮汗。 自从他那天醒来之后,徐嬷嬷就不见了。 沈嘉忆告诉他徐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需要回家修养段时间。 如今他现在贴身伺候的,换成了沈嘉忆出嫁前的贴身丫鬟春招和春珏。 当初沈嘉忆出嫁时,因着春招和春珏都已经许了沈家的家生子,所以就只带了春华和春丽去了徐家。 此一道她带着徐泽阳回来了,正好又将她二人指派到徐阳泽身边照顾。 也算是了了沈嘉忆的一桩心思。 她不会再让这次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不知道徐家同沈家之间发生的事情。 徐阳泽还惦记着隔壁沈嘉绵的将军,所以央求着沈嘉忆想去隔壁院子玩耍。 沈嘉忆轻点一下他的脑门宠溺道:“去!” 徐阳泽立马欢快的撒丫子跑走了! 至于徐坤,早就被沈家的小厮一路押送去了衙门。 伤害徐阳泽的人,顾氏可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在沈嘉忆感叹之际,就见到春丽一脸忐忑的走了进来对她说道:“小姐,姑爷来了!” 第65章 徐俊 徐俊能追来沈家,倒是出乎了沈嘉忆的意料。 前厅顾氏浅饮一口茶,磨蹭了许久才不待见的朝徐俊来了一句:“徐大公子,真是稀客!” 徐俊知道沈家人对他肯定是诸多怨言,所以也将姿态放的低低的:“岳母您说笑了。” 徐俊当然知道顾氏为什么不待见他。 之前他与沈嘉忆刚完婚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寻找苏容湘这事上,所以只在三朝回门的时候陪沈嘉忆来过沈家一次。 之后几年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就是被旁的事情绊住脚。 成婚至今,他却只拜访过老丈人家一次。 这件事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是他徐家没有礼数。 徐俊面露一丝尴尬。 这事确实是他对不住沈嘉忆。 徐俊厚着脸继续道:“岳母,嘉忆可在府里?” 他来了有些时候了,怎么不见她出来见他。 顾氏轻哼一声,这徐俊是有多大的脸呐! “怎么,贤婿这是来我这府上要人了?那我可是要好好的问问。” “虽说嘉忆已经嫁进了你们徐家,就是你们徐家妇,可她再怎么样也是我沈府的嫡长女。” “嘉忆在沈府时不曾受过半分委屈,怎得嫁进你们徐家就被蹉跎成这样,好好的大小姐任谁都能随意打骂欺辱。” “贤婿当真是没有辜负我们的嘱托!” 顾氏这话直白地说出来,打的徐俊的脸啪啪作响火辣辣的疼。 这是在责怪他没有看顾好沈嘉忆。 可无论徐俊此时觉得有多难堪,他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因为他知道,顾氏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奚落了徐俊一顿,顾氏心里的郁气也疏散了不少。 气顺了,顾氏就想赶紧把徐俊打发走,省的被沈嘉忆撞见了看着伤心。 “嘉忆不在府里,你回去!” 徐俊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离开。 他现在是认了死理,只想见沈嘉忆一面。 他想要当面问问沈嘉忆那和离书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弃之不顾? 即使不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考虑,沈嘉忆作为一个母亲,难道也不为泽哥今后的日子做打算吗? 顾氏不愿意同他浪费口舌,直接派人将他“请”了出去。 徐俊就这样身形狼狈的被扔在沈府大门外。 他也不气馁,今日不行那他就明日再来,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向沈嘉忆当面问个清楚。 就这样徐俊连着几日一直蹲在沈府门口。 最后却是连顾氏的面都见不到了。 到最后沈府都是直接派一个丫鬟就把他打发了。 徐俊心里憋了一口气。 无奈只好打听到沈家的商铺位置,想要先去求一下沈德茂这个老丈人。 沈嘉忆听着春华和她讲的这些,只觉得徐俊如今做的这些事显得越发可笑。 之前她以真心待人,在徐家任劳任怨他却视若无睹。 宁愿爱护别人的妻子和孩子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如今她想开了想要成全他们。 徐俊却又摆出来一副深情的模样,仿佛她对他是有多么的重要。 真是可笑! 恶心! 思虑间,魏嬷嬷带着人来到了沈嘉绵的院里。 见沈嘉忆和徐阳泽也都在,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带着姑爷回来了,夫人让您二位去主院一趟!” 自打上次顾氏发现沈嘉绵的心眼子变多了之后。 顾氏就开始有意识的让沈嘉绵慢慢接触这些家宅内事。 即使是不做决定,当个教训看看也行。 沈嘉忆呼出一口气,伸手招呼着徐阳泽。 该来的总会来,一切不过是早晚的事。 沈嘉绵摸摸徐阳泽的脑门:“要带他去吗?” 沈嘉忆坚定的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泽哥的父亲。 有些事与其隐瞒,不如让他早点面对现实,省的泽哥以后怪她。 几人稍微收拾几下,便一起去了顾氏的院子。 现在沈嘉忆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他们还没来得及同沈德茂说。 这几日沈德茂因着铺子里的事,都是直接宿在店里。 这件事万一沈德茂要是怪罪起来,必定是会连累顾氏和沈嘉绵。 沈嘉忆在脑中一顿胡思乱想。 几人不一会便走到了主院,魏嬷嬷带着他们一路去了议厅,顾氏和沈德茂他们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不同于在顾氏哪里受到的冷脸,沈德茂对徐俊还算是宽容。 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沈德茂还是将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 时隔多日,徐俊再次见到沈嘉忆这张熟悉的脸却觉得恍如隔世。 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凑上前去,却被沈嘉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沈嘉忆也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越过徐俊给顾氏和沈德茂请安。 沈嘉绵也不想搭理他。 只有徐阳泽见到徐俊显得异常开心。 徐阳泽虽然心里十分激动,却也只克制的跑到徐俊身边,向他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徐俊略微生疏的摸了摸徐俊的头。 目光却一直紧紧追随着沈嘉忆的身影。 沈德茂疲倦的揉了揉额头,他这几日一直在外忙碌。 没想到他这才几天没回府,家里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今日若不是徐俊直接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他这一向最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直接和夫家提了和离。 他原以为沈嘉忆和徐俊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拌嘴吵闹。 过不了几天这些事也就过去了。 毕竟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哪成想他们都已经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沈德茂也不由得对顾氏生了一丝埋怨。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派人给他递个消息商量商量呢! 顾氏面不改色,她原是想和他知会一声的。 可是沈德茂一直不回府,她总不能将家事拿到外边说。 反正这事沈老太太也知道,他自己的亲娘不也没和他说嘛。 再说了,就算是和他说了又怎么样,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她们女人的苦楚只有她们自己懂。 沈德茂不过是晚知道一会,真正拿主意的时候还能少得了他! 顾氏绝不承认,自己是将沈嘉忆的事迁怒到了沈德茂身上。 毕竟那苏姨娘听起来和秦柳月倒是相像的很。 沈德茂眉毛紧促:“即都齐了,那就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66章 错付 顾氏和沈嘉忆沉默着。 徐俊倒是先开口了:“回岳父大人,此事是小婿的不是。前几日小婿同嘉忆之间产生了些许误会,情急之下” 徐俊觉得接下来说的话有些烫嘴便急忙止住话头。 “如今误会已经解开,所以小婿才专程登门致歉,想着将嘉忆他们母子接回去。” 徐俊不愿意说,沈嘉绵却替他将话头续上了:“是他情急之下打了姐姐一巴掌,所以娘亲才不让他进府门的!” 徐阳泽瞪眼:什么!父亲打了娘亲? 沈德茂瞪眼:什么!兔崽子竟然敢动他闺女! 徐俊瞪大了两只眼:什么!她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徐俊突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嘉绵说话这么直接。 沈德茂眼皮一跳。 徐俊见他脸色不好赶忙解释道:“岳父大人,都是小婿情绪太过激动了,才犯下了此等过错。” “我不奢求能够得到岳父岳母大人的原谅,只想求个机会能让小婿弥补之前犯下的错事。就让嘉忆同小婿回家!” 徐俊说完朝着顾氏和沈德茂深深鞠了一躬。 沈嘉忆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这是查清楚了她同那人之间是清白的。 若不是这样,徐俊又怎么肯如此伏低作小受这些委屈! 沈嘉忆不愿多费口舌,沈嘉绵却不打算放过他。 “哦,即是悔过,那你怎么今日才来?” 要知道沈嘉忆带着徐阳泽回沈家住着已经有些日子了。 徐俊面色一僵,觉得沈嘉绵今日格外的咄咄逼人。 他总不能说他这些日子是去查探沈嘉忆与人私通的真相去了! 事实证明,这件事确实是他冤枉了沈嘉忆。 徐俊当时也曾想过将沈嘉忆母子接回来,只是恰逢苏容湘有孕,再加上徐老夫人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件事便被耽搁住了。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这个时候。 天知道沈嘉忆派人给他送和离书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震惊和绝望。 当时徐俊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悔意。 他就不该听信徐老夫人的话。 如今可好了,沈嘉忆要与他和离。 于是他不顾家里两个女人的阻拦,执意来到了沈家想要将沈嘉忆母子接回去。 他年少时虽钟情苏容湘,可成婚后他对沈嘉忆的情谊也是真的。 只是后来从他将湘儿迎进门之后,沈嘉忆就变了。 她开始变得善妒,变得没有容人之量。 徐俊甚至都怀疑,到底那个才是真正的沈嘉忆。 他不愿再每日对着沈嘉忆那张没有笑容的脸,更多时候都是去了苏容湘的院子。 因为只有在苏容湘那里他才能体会到片刻的松快与安宁。 他以为自己是对沈嘉忆厌倦了。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沈嘉忆“与人有染”之后如此的愤怒,甚至一度失去理智。 在徐俊看来,自己可以厌倦沈嘉忆,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 沈嘉忆对他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可是自从沈嘉忆离开徐府之后,徐俊发现自己还是对沈嘉忆还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在他查明“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对沈嘉忆的思念以及愧疚都达到了顶峰。 是他误会了沈嘉忆,所以他现在来弥补了。 只要沈嘉忆跟他回徐家,她就还是徐府的少夫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徐俊目光贪婪的注视着沈嘉忆,他坚信只要他说出这些话,沈嘉忆就一定会跟他回去。 沈德茂没有表态,顾氏的态度之前就已经很明显了。 沈德茂思索着这几年徐家对沈家的态度,以及这几年徐老爷子去世之后徐家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是无其奈何。 沈嘉忆轻声道:“父亲,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沈德茂眉头微皱,却也清楚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于是带着顾氏等人去了花厅。 独留下沈嘉忆和徐俊两人。 四下没人了,徐俊也不端着了,直接上前一把拉住沈嘉忆的双手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同我和离?” 他是真搞不明白沈嘉忆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起之前自己打了沈嘉忆一巴掌,徐俊略带心虚的解释道:“若是因为我动手打了你,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动手。” 见沈嘉忆面上还是没有丝毫波动,徐俊的语气略带了些不满:“不行,你动手打回来也行!” 他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她还想要怎样? 沈嘉忆微叹了口气,即使是到了现在,徐俊依旧不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 沈嘉忆挣开他的双手坐下,徐俊也没勉强她,只跟她坐到了一处。 沈嘉忆目光放空了一会,半晌后才开口道:“几个月了?” 徐俊被问得有些糊涂,什么几个月了? 沈嘉忆没有看他,目光定定的落在门外的树枝上:“苏姨娘的肚子,几个月了?” 徐俊手上动作一顿,这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猛地想起之前他对沈嘉忆作下的承诺,徐俊一下子慌乱起来。 “我,不是孩子” 徐俊张张嘴,最后也只能颓然的低下头:“两个多月了。” 这件事不论怎么争辩,都是他对不住沈嘉忆。 可是如今孩子都已经有了,他总不能再将这个孩子打掉。 毕竟这也是他的血脉。 以为沈嘉忆是介意这个孩子,徐俊连忙向其保证道:“嘉忆我发誓,无论这个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阳泽在徐家的地位。” “你相信我!湘儿她没有什么野心,她只是想有个依靠,再说这个孩子本身也是个意外” “够了!”沈嘉忆突然出声打断了徐俊的话。 “你以为我是在乎这个孩子吗?你以为我是容不下苏容湘才要和你和离的吗?” “徐俊,你为什么总要自欺欺人!” 沈嘉忆满脸失望的望着徐俊,这就是她曾经为之付诸真心的人。 沈嘉忆此刻只觉得之前的一切终究是错付了! 第67章 没本事的男人 徐俊一愣。 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沈嘉忆面色渐冷。 “不是因为孩子?”徐俊喃喃道。 “是!”沈嘉忆干脆的回答道。 “你我成婚多年,我自知你心里的人不是我,所以也不曾奢求过什么。” “我恪守本分,侍奉公婆,打理家中事务。这都是为人妻应该做的,我也毫无怨言。” “我自认为已经尽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 “就连苏容湘几次陷害,我也都不曾追究。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想要怜惜她。” 可能女子对于情爱之事本就敏感。 其实沈嘉忆一嫁进徐家就知道,徐俊心里有别的姑娘。 可她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配合着徐俊拙劣的演技,努力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徐俊被沈嘉忆的几句话说的有些心虚。 他的确愧对沈嘉忆。 至于沈嘉忆所说的陷害,徐俊觉得倒也没那么严重,这些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罢了。 想起自己曾经受的那些委屈,沈嘉忆的语气渐渐生硬起来:“如今徐家既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倒不如好聚好散,也算是全了咱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沈嘉忆原以为就算是相敬如宾,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倒也将就。 只是到底是她奢望太多。 徐俊对她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曾有过,更何谈情谊。 当初徐老夫人硬要将徐阳泽养在身边,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都是徒劳无功。 徐俊也从不曾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只是一味的劝解她要体恤父母的一片苦心。 以至于她和泽哥这么多年,始终都不曾好好的亲近过。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他们怎么忍心将泽哥从她身边抢走。 徐俊作为一个父亲,更是没有对徐阳泽尽到父亲应尽的义务。 沈嘉忆有时候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徐阳泽才不得徐俊的宠爱。 但在经历了这些日子沉思后,沈嘉忆也算是想清楚了。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他。 与其成为怨偶三个人沉沦,倒不如大大方方洒脱的放手。 徐俊闻言眼中染上一抹怒意:“怎么没有你的位置,你不是徐家的少夫人吗?你还是徐府的主母,阳泽的娘,难道这一切你都视若无物,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徐俊觉得沈嘉忆简直是没事找事。 是,他承认之前的事确实是他错怪了沈嘉忆。 可是当时的情况两人独处一室,那男人又衣衫不整,任谁看到了不会怀疑。 他是一个男人,他自认为除了感情上亏欠了沈嘉忆,其他任何地方他徐俊都不曾亏待过沈嘉忆。 这些年的衣食住行,她在徐府大大小小的开支,哪一样不是靠他尽心尽力在外奔波忙碌换来的。 听着那边传来的吵闹声,徐阳泽紧紧牵着沈嘉绵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爹爹好不容易来看他和娘亲一次,为什么还要同娘亲吵架? 现在的徐阳泽同沈嘉忆已经完全亲近起来了,毕竟是母子相连。 没了徐老夫人的阻碍,徐阳泽也感受到了沈嘉忆对他的关怀。 徐阳泽一脸无辜的仰起头问沈嘉绵:“姨母,爹爹为什么要同娘亲吵架?” 相较于一年只能说几次话的父亲,徐阳泽的心更加偏向于沈嘉忆。 一旁的顾氏和沈德茂听到徐阳泽的发问也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造孽啊! 沈嘉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爹爹没本事、不争气!” 只有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动手打老婆。 徐阳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 等会儿他想去问问爹爹,为什么他这么不争气! 屋里徐俊又开始变得蛮不讲理:“你就是嫉妒湘儿,可你身为当家主母,为何就不能大度一点?不过是一个妾室受宠些罢了,值得你为了这点小事要与我和离?” 不过是一个妾室? 沈嘉忆心底一阵冷笑,看来徐俊待他这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没有多高贵。 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嘉忆不愿意同徐俊再纠缠下去。 他永远都不能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沈嘉忆烦躁的偏过头:“既然如此,你就当我是容不下苏容湘,这才想着与你和离!” 徐俊阴沉着脸,她果然是这样想的! 今日他都主动放下脸面来接她了,她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徐俊深吸一口气,他得先冷静下来。 “和离之事我不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 就算是过不下去了,那也只有休妻没有和离这一说! 沈嘉忆不敢相信的望着徐俊。 沈嘉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主动让位了徐俊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徐俊继续说道:“今日你若不同我回徐家,母亲那边你自己同她解释!” 沈家不仅打伤了徐家的旧仆,同时也是打了徐家的脸。 不论是因为什么,沈家都没有权利私下处置徐嬷嬷。 这事他们徐家得要个说法。 沈嘉忆闻言气愤不已,徐俊这是准备要胡搅蛮缠。 而且还妄想通过徐老夫人来威慑她。 最终这一日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而自那日后,徐俊便再没有来沈府找过沈嘉忆母子。 他要让沈嘉忆自己好好反思下。 等时间一长,他就不相信沈嘉忆还能在沈家待得住。 早晚她都要自己带着孩子回去。 就这样,因为徐俊的不配合,沈嘉忆和离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 沈德茂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也是异常愤怒,恨不得狠狠地抽徐俊两个大嘴巴子。 只是沈德茂作为男子,到底还是觉得女子和离之事不可取。 不光是为了沈嘉忆自己,也是为了徐阳泽。 若沈嘉忆同徐俊和离了,到时候徐阳泽自己一个人待在徐府,还不知会被徐家养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现在徐家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保不准那苏姨娘以后会用什么手段来对待泽哥。 沈嘉忆心意已决。 她想将徐阳泽带回沈家,将留在自己身边。 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初。 马上就要到沈嘉蕊出嫁的日子。 沈府各处也都早早的装扮起来,大红的绸缎挂上,喜气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顾氏在前边忙活着,沈嘉绵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偷闲。 如今沈嘉忆每天都会带着徐阳泽和狗崽来出云阁。 沈嘉绵惯是会享受,让人将躺椅搬到外面的树荫底下,吹着小风整个人不知道多舒服。 听着外边吵吵闹闹的声音,沈嘉忆试探的问了沈嘉绵一句:“当真是没感觉了?” 第68章 谁娶谁? 沈嘉绵在躺椅上摇晃着无所谓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不过是个男人。” 还是个她看不上的男人! 用团扇遮住头顶散下的碎光,沈嘉绵安然的躺在那睡着了。 沈嘉忆释然的笑了笑。 是啊,不过是一个男人。 嘉绵虽然尚在病中,但做事看人待物都比她通透。 是她多虑了,总觉得嘉绵还是那个不善言辞,多愁善感的姑娘。 如此岁月静好。 不远处春华和知青两人看顾着随处乱跑的徐阳泽还有将军和副将。 狼崽子长大了,虽和副将相差没几天出生的,但却肉眼可见的比副将要大上一圈。 徐阳泽将竹球扔出去老远:“副将,去,去捡回来!” 副将嗷嗷的应喝一声。 狼崽子却一脚将副将的头踩在地上,自己颠颠的将球捡了回来。 徐阳泽见状心疼的副将搂进怀里,对着跑回来的狼崽子认真道:“将军,你不能老是欺负副将!” 瞧瞧它那大体格子,这一脚下去副将该多疼! 狗崽子适时的小声呜咽几下。 将军将竹球甩了出去,朝狗崽子呲了呲牙。 副将吓得立马将头埋进徐阳泽怀里。 狼崽子嗷呜一声,胆小鬼!没意思! 将军朝着沈嘉绵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睡得安稳。 直接冲着知青叫唤一声“嗷呜!” 然后几步就跑出了院子。 徐阳泽等人也早已经见怪不怪,知道它这是饿了,自己去后厨那边找“奶娘”去了! 要说这小宠随主说的可真是不错。 沈嘉绵能吃,狼崽子比沈嘉绵还能吃。 如今不过两三个月大,狼崽子一天就要进食七八次。 除了喝羊乳,狼崽子现在已经开始吃一些碎肉做辅食。 刚开始,还是知青知夏她们次次抱着将军去后厨那边找母羊喝奶。 后来小崽子学精了,饿了自己就直接去后厨那边。 待吃饱喝足了再跑回来。 将军第一次不见的时候可把知青她们吓坏了,后来才发现狼崽子是偷吃去了。 徐阳泽摸了摸副将的肚子喃喃道:“副将副将,你是不是也饿了?” 可是副将圆鼓鼓的肚子明确的表达出它不饿。 徐阳泽也只能一脸惋惜的看着狼崽子独自跑去“吃独食”。 副将一定是吃的太少了,所以看起来才会比将军小那么多! 徐阳泽决定,今天回去就给副将加餐! 福运酒楼。 周衍将捆绑好的猎物直接抬进酒楼后院,粗壮黝黑的躯干泛起一层热汗。 周衍随意的掀起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林哥,货都扛进来了!” 林海抚着胡须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好好!” 周衍不愧是打猎的一把好手,这么多的山珍竟也被他猎得了。 将货物仔细的盘点过后,林海数好银子交给周衍。 事情办完了,周衍便打算告辞,却被林海一把拦了下来:“周兄弟且慢且慢!” 周衍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海,却还是顺从的跟着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林海轻咳一声,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压低了声音道:“最近县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周衍不解的摸了摸脑袋:“何事?” 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山里,确实不知道林海说的究竟是什么。 林海朝着周衍凑近了一些道:“沈家替沈二小姐招赘婿了!” 说完林海不自在的又轻咳了几声。 其实说起来他与周衍也算得上是八竿子能搭得上的亲戚。 林海的娘子是从周家村出来的,以前没出嫁时周衍管她叫一声姐姐。 如此说来周衍叫林海一声姐夫也不过分。 只是两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厚,不过是面上过得去而已。 后来林海升了管事,周衍又恰巧来酒楼销货,双方的关系这才慢慢热络起来。 之前沈嘉绵同郑家退亲的消息也是周衍从他这儿打听的。 林海和周衍的关系虽隔得远,但却知道周衍家里的状况。 如今周衍孤身一人守在老房子里,平日里更是连个作伴的都没有。 那日周衍主动向他打听沈嘉绵的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周衍的心思。 只是当时他与沈家可以说是云泥之别,林海也只能劝慰他看开些。 可谁承想沈家为沈嘉绵退婚后,竟直接想招个赘婿上门。 这让林海又想起了那日周衍向他打探沈嘉绵时的情景。 如今将这件事告诉周衍,便是想着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虽知道周衍心悦沈家二小姐,可沈家招的是赘婿,这劝着人倒插门的事,任谁办起来也是有些尴尬! 林海碾了碾脚尖,见周衍神情怔怔的,心里不由的生了些许悔意。 周家三代单传,如今到了周衍这更是只有他一口丁。 如今他却想着劝他做人赘婿,他可真是 没看见林海眼中的懊恼之色,周衍现在的心里想的全是沈嘉绵。 沉默良久,周衍默默的低下头,他明白林海的意思。 周衍轻声道:“我只不过是一届莽夫,怎么能配得上她!” 林海刚打好的腹稿就这样被堵死在了喉咙里。 合着你小子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林海只觉得额间一阵黑线:“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说到这林海轻叹口气:“这几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沈家二小姐之前病重,如今更是已经成了痴傻之人。” “这些话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原本好些想要尝试的人都已经放弃了。” 周衍神情一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究竟是谁在背后传播? 林海追问道:“所以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你还要娶她吗?” 周衍先是摇摇头,然后点点头道:“不管她如何,也是我配不上她。若是” 周衍停顿一下:“若是她愿意嫁我,无论如何我也定会娶她进门。” 林海被周衍酸的后槽牙一阵不适,没想到这铁汉柔情的一幕,他竟也有幸见识到! 只不过他是不是有些没搞清状况,若真是他同沈嘉绵成亲,那也是沈嘉绵娶他进门! 伸手拍了拍周衍的肩膀,林海不再多言,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希望周衍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收拾好东西,周衍不自觉得就走到了沈府的后门。 高耸的府门虚掩着一道门缝,通过这道缝周衍好像又看到了那日第一次见沈嘉绵时的场景。 不由得看的有些出神。 第69章 接亲 周衍看的出神,却突地被一阵呜咽声扰清思绪。 循着声音一看,就看到了脑袋伸在门外,身子却被卡在门里边的狼崽子。 周衍一眼就瞧出了这是当初他“卖给”沈嘉绵的那只。 眉毛一挑,周衍挨着门缝蹲了下来。 将军见眼前的庞然大物离它越来越近,不由得低声沉吼着发出威胁的声音。 周衍抬手点了点狼崽子的脑袋。 见它确确实实的是被卡住了,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真是蠢死了!” 摸着狼崽子厚实的皮毛,周衍知道沈嘉绵将它养的很好! 将军朝着周衍呲牙,张嘴就想咬他一口,却发现这个人身上的气味怎么这般熟悉。 于是抬着头仔细凑近周衍的手闻了闻。 周衍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从背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布袋。 又找了一节绳子,将布袋穿好用绳子系在了狼崽子的脖子上。 狼崽子好奇的用前爪拨了拨布袋,却被周衍一把握住了。 “别弄坏了!把这个带给她!” 嘱咐完,周衍将后门推开一条缝隙,眼疾手快的将想要出逃的狼崽子擒住,一把塞了回去。 将门关紧后,周衍隔着门缝对狼崽子道:“回去。” 说完后半晌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以后少吃点!” 不然到时候连鸭子都追不上! 狼崽子嗷呜一声,没管他的碎碎念,直接撒腿跑开了。 谁搭理他啊,它还只是个孩子呢! 将军先是回了羊圈又吃了一顿奶,然后去池子边拍晕了几条鱼。 最后才挂着布袋慢慢悠悠的回到了沈嘉绵的院子。 此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沈嘉绵一边吃着碗里的红烧肉一边调侃它又跑出去瞎逛游了。 沈嘉绵威胁道:“下次要是再敢乱跑,就罚你十天不能吃肉!” 狼崽子委屈的嗷呜一声。 知夏眼尖的发现将军的脖子上系了个布袋。 将布袋从狼崽子的脖子上撤下来之后,知夏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小袋浆果! 沈嘉绵见状直接将手上的肉塞进嘴里,迅速结束了晚饭。 夜晚洗漱过后,沈嘉绵将脑袋枕在将军身上,手上把玩着这个新得的布袋。 半晌后从里边掏出一颗果子塞进嘴里,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真的是他来了? 沈嘉绵吃完后忍不住又掏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 也不知道狼崽子是在哪碰到他的,真是见鬼了! 八月初八。 这一日沈嘉绵早早的就被外面的喧闹声给吵醒了。 连带着看还在睡觉的狼崽子都觉得不顺眼,沈嘉绵一脚将将军反了个面。 睡什么睡!她都醒了! 被知青哄着早早梳妆完后,沈嘉绵顶着满脸的怨气,揣起躺在床上酣睡的狼崽子就出门了。 今日顾氏特意叮嘱了,让她早起,今天一天她都必须好好的跟在顾氏后面。 一早上沈嘉绵就忙着随顾氏迎宾接纳,忙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沈嘉蕊望着镜子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心中更是无比的激动。 她终于要嫁给郑元了,过了今日她就是名副其实的郑家少奶奶! 想着郑元那张温文尔雅的俊秀脸庞,沈嘉蕊的脸不禁得羞红了一片。 秦柳月一进卧房,看着身披红妆的沈嘉蕊也是激动地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没有做到的事情,如今她的女儿已经替她完成了。 只要沈嘉蕊能够嫁给郑元,成为郑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那么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嘉蕊回头见秦柳月的眼眶通红,不由得也哽咽起来,上前一把拉住秦柳月的双手道:“女儿今日便要拜别姨娘了,姨娘定要万自珍重!” “好!好!”秦柳月笑着抹了抹眼泪:“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得好好的!等嫁进郑家你一定要笼住郑元的心,最好是能尽快生个孩子傍身!” 沈嘉蕊点点头。 她知道了!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传话声:“新郎来了!” 喜婆子也从外间走了进来乐呵呵的道:“新娘子该准备准备了!新郎马上就要到了!” 沈嘉蕊轻轻颔首,一脸娇羞的盖上了红盖头。 前厅郑元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进到了沈府,待聆听完沈德茂的嘱托之后,由喜婆子将沈嘉蕊牵了出来。 两人一同拜别沈家夫妇,由沈嘉远将沈嘉蕊背上花轿,接亲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沈嘉青和沈嘉绵躲在人群里看着郑元笑的一脸灿烂,周边全是称赞两人般配的话。 沈嘉青凑近沈嘉绵小声吐槽道:“什么一对璧人,一对贱人还差不多!” 沈嘉蕊设计陷害,郑元狠心抛弃,他俩也算是天生的一对,活该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沈嘉青听不得别人对他俩的称赞,当然也是为了替沈嘉绵出一口恶气,害怕她心里多想。 沈嘉绵白了他一眼,直接抬步往后院那边去了,顾氏刚刚还派人找她呢! 郑元的眼光瞥见沈嘉绵离开的身影,嘴角只是一刹的僵硬转而又恢复了笑意。 任谁也看不出来此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接亲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朝着郑家的方向走去。 第70章 洞房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永安大街一直向前就是郑家方向。 路上唢呐直吹,锣鼓敲的响亮。 街边更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寻常百姓。 “真热闹啊!” “可不是嘛,听说是沈家的小姐出嫁!” “哦,看这排场~” 一旁观看的路人均是啧啧称奇,不愧是商户嫁女,这嫁妆看起来足足有百十抬! 虽说沈嘉蕊同郑元这事成的不光彩,但沈嘉蕊到底是沈老太太疼爱的孙女,又沾了些秦家的血脉。 即使是庶女,沈老太太也不曾苛待她。 反而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不少东西给沈嘉蕊压箱。 迎亲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路。 绕城一圈,黄昏时队伍终于走到了郑家大门。 “落轿!” 喜婆子一吆喝,沈嘉蕊的轿子就稳稳当当的落下来。 甩了甩帕子,喜婆子扭着腰走到郑元跟前笑道:“新郎官,踢轿门!” 郑元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花轿前。 按照规矩轻踢轿门三下。 喜婆子接着唱道:“新娘子下轿~” 郑元的手伸进轿子,将沈嘉蕊牵下喜轿。 躲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郑府的下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和铜板撒向人群。 顿时引起一阵哄抢,这可都是沾了喜气的东西! 牵过红绸,跨过门槛,拜过天地。 一阵繁琐过后,最后只余下沈嘉蕊一人坐在房间里等着。 外间热热闹闹时不时传来几声祝贺,屋内却只能听见烛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嘉蕊紧张的攥起拳头。 时至今日,她仍旧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终于嫁给了她最爱的郑元哥哥,成为了他的妻,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想到这沈嘉蕊嘴角不自觉得就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些本就该是她的! 灯芯一点点烧尽,沈嘉蕊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 期望自己能够以最美好的一面出现在郑元面前。 外面的吆喝声一直不停,素莲怕沈嘉蕊饿肚子,便自作主张替她寻了些吃食来。 “小姐,你一定饿坏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如今时辰尚早,沈嘉蕊若是等郑元从前院应酬完回来再吃,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从上花轿开始到现在,沈嘉蕊滴水未进,此时被素莲这么一提醒,倒也觉得有些饿的发晕。 于是沈嘉蕊高傲的点了点头。 素莲虽蠢笨些,但到底是个忠心的。 这一次出嫁,沈嘉蕊的陪嫁丫鬟就只带了素莲一个人。 原本她身边的素锦因为嫁给陈洪留在了沈府,秦柳月想着再给她配一个陪嫁的丫鬟,如此也算是好事成双。 不料这话刚说出口就被沈嘉蕊直接拒绝了。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陪嫁丫鬟是用来干嘛的。 不过是趁着主子有孕,女人给丈夫准备的消遣玩意儿。 要不是怕面子上不好看,她甚至连素莲都不想带。 毕竟在沈嘉蕊眼里,郑元此时已经是她的人了,她又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来染指。 要不说她蠢,在牵扯到郑元的事情上,沈嘉蕊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全然不为以后自己在郑家的日子做打算。 不管秦柳月怎么劝怎么说,沈嘉蕊就是不松口,最后这事也就只能任她去了。 将糕点小心的放进嘴里,沈嘉蕊提醒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改口叫我夫人!” 素莲点点头顺从道:“是,夫人!” 反正不管叫什么,沈嘉蕊都是她的主子。 吃了几口东西之后,听着前院的声音渐消,沈嘉蕊又急忙将盖头搭在头上,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素莲利落的将残局收拾干净。 没过多久,两人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的一阵喧闹声。 “走,再喝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你都喝醉了!嗝~” “郑兄还是少喝点!等会还要和新娘子一起喝合卺酒呢!” 在场的人顿时又哄笑起来,其中多少掺杂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郑元拿着酒瓶晃悠着对几个人道:“喝!老子还没醉!” 旁边伺候的双润却是被急出了一脑门汗。 少爷呦,你还没喝醉呢!你都快醉的连亲娘都不认识了! 几个人一直打闹到了婚房门外,双润不敢让一群酒鬼进去扰了新娘清净。 只得招呼着周围的奴仆将喝醉的客人重新架回了前院去。 独留下郑元一个人摇摇晃晃的闯进了婚房。 房门被郑元狠狠推开的时候,素莲被惊得一下子叫出了声。 反应过来后一脸担忧的望着郑元:姑爷怎么喝的这样醉! 沈嘉蕊听着那混乱的步伐就知道郑元今晚喝了不少。 见郑元马上就要撞到前面的桌子,素莲小心的上前搀扶住他:“姑爷,姑爷您可是喝醉了?” 郑元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却发现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丫鬟。 于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将素莲一把推开。 嘴里更是念叨着:“我没醉!小爷我还能喝!” 说完又仰起头灌了一口酒。 沈嘉蕊听着这边的动静,气得一把将自己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素莲感觉这俩人没一个省心的,慌乱道:“小姐,您怎么自己把盖头掀开了!这样可不吉利!” 沈嘉蕊气急败坏的将盖头摔在床上:“我不自己掀,还能等着谁来掀?” 等着喝得烂醉的郑元来掀吗? 她知道郑元同她成亲心里有些不痛快。 可今日是他们大婚的日子,郑元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的烂醉,甚至连路都走不稳当。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外人,这娶回来的新娘子不得他郑元的心。 看郑元这幅失意挫败的样子,外边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素莲向来嘴笨,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郑元瞧见了穿着一身嫁衣的沈嘉蕊,两眼发直,直接跌跌撞撞朝着沈嘉蕊扑了上去。 两个人就势倒在了铺满花生和各式碎果的床上,床榻上布满的栗子和莲子硌的沈嘉蕊的腰生疼! 素莲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面上更是直接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将眼睛往哪放才好。 最后只能直接跑出房间,临走时还贴心的替沈嘉蕊他们关上了房门。 沈嘉蕊被郑元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倒吸着冷气。 死丫头,倒是先将倒在她身上的郑元挪开再说啊! 不行,她的腰要断了! 第71章 敬茶 郑元朦胧间竟看到了穿着嫁衣的沈嘉绵站在眼前,一时激动直接就朝着“沈嘉绵”扑了上去,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嘉绵,你终于嫁给我了!” “嘉绵你原谅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郑元不停的在“沈嘉绵”耳边呢喃着,那些听起来轻飘飘的话直接将沈嘉蕊的最后一丝理智击垮。 沈嘉蕊将手腾出来,使劲的摇晃着郑元的肩膀:“你看清楚!我是沈嘉蕊!不是沈嘉绵!” “你睁开眼看看!” 沈嘉蕊努力的想要扒开郑元的眼睛。 可惜郑元因为郁愤灌了自己一晚上的酒,此时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到最后直接抱着沈嘉蕊打起鼾来。 又是将沈嘉蕊气了个半死! 沈嘉蕊就这么被郑元说的几句话折磨了一晚上。 这一夜,除了她,郑府的每一个人都睡的很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双润就开始隔着门喊郑元起床。 以前郑元身边只有他一个小厮贴身伺候。 郑元用不惯丫鬟,一切的衣食起居都是双润亲手侍奉打理。 可如今郑元娶了媳妇,双润就不能再无所顾忌的出入郑元的卧房。 他怕唐突了家里新娶的少夫人。 回想起昨晚他送完宾客回来,却见郑元的屋子房门紧闭。 素莲一个人守在门外,脸颊通红。 他大概就猜出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有种吾儿初长成的膨胀感。 郑元此时若是知道双润心里想的什么,一定会狠狠的敲打敲打他。 可惜郑元不知道,而且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郑元听见双润的声音一睁开眼,就看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沈嘉蕊。 彼时生了一晚上气的沈嘉蕊迷迷糊糊的刚有了点睡意,便被郑元一把推到了床脚。 本就酸胀了一晚上的腰肢更是狠狠的撞在了床柱上。 郑元冷着脸从床上翻身下来。 似是嫌恶的将外袍脱下扔在了地上。 这时的沈嘉蕊也清醒了过了,见到郑元如此行径。 沈嘉蕊也忍不住呛道:“怎么,刚睡醒了就开始嫌弃?昨晚上不知道是谁硬要搂着我睡,手上力气大的怎么扯都扯不开。” 沈嘉蕊故意扭曲事实。 郑元懒得看她这场独角戏,只是将双润唤了进来替他更衣。 可怜的双润听着屋里的动静进去伺候,又不敢抬起头乱看屋里的物件,生怕一个没注意就看到不该看的。 麻利的替郑元换好了外衣。 沈嘉蕊见郑元如此将她视而不见,竟直接唤了外男进里屋伺候,气得直接将枕头砸在了双润身上。 “滚出去!”沈嘉蕊歇斯底里的喊道。 正好双润也伺候完了,缩着脑袋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没想到少爷新娶的媳妇竟是个不好惹的,这么凶的母老虎到底哪里比得上沈二小姐了! 双润为自己失去的“贤惠主母”默哀了一刻钟。 双润心里愤慨,都怪少爷自己不争气! 屋里头郑元见沈嘉蕊现在竟如此骄纵,像个泼妇一样对待下人随意打骂。 更何况打的还是他的贴身小厮。 一大早的心里的火气就没灭过,郑元直接甩了袖子走了。 沈嘉蕊愤愤的锤了床榻几下,似是要将受到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发泄完,就听到素莲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小、夫人不好了!姑爷领着小厮出门了!” 这新媳妇的茶还没敬给长辈呢,郑元就把沈嘉蕊独自撂下了。 “什么!”沈嘉蕊被郑元这一下子打的猝不及防。 只是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终沈嘉蕊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一个人去了前厅给郑耀宗和钱氏敬茶。 沈嘉蕊将茶递给郑耀宗之后,郑父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敷衍的喝完茶就匆匆离开了。 剩下钱氏和郑怀苗若淑两口子。 沈嘉蕊强撑起一抹笑意跪在钱氏面前,从素莲手里端过茶盏高举过顶,恭敬道:“娘,请喝茶!” 钱氏默不作声的将沈嘉蕊晾在那里。 只等着沈嘉蕊举得胳膊都开始打颤了,才慢条斯理的将茶盏端在了手上。 钱氏也不着急喝,只是用盖瓯轻刮了几下茶水道:“听府里的人说,今早上元儿是生着气出府的。可是你昨晚侍奉不周导致的?” 沈嘉蕊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跪着,牵强的笑了笑。 半晌后委屈道:“娘误会了,今日夫君生气,许是因为昨日喝多了酒今早头疼,实不是媳妇的过错!” 钱氏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这是在埋怨我冤枉你了?” 沈嘉蕊忙低下头慌乱道:“媳妇不敢!” 如今郑元对她心怀芥蒂,她想要在郑家立住脚跟,就必须要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在她眼里,钱氏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只是这个老太婆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钱氏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训斥道:“你如今即已经进了我郑家的门,就不再是什么沈家的小姐,而是我郑家的媳妇。” “元儿是你夫君,你即知道他昨夜宿醉,为何今早不提前备好醒酒汤。这可是你为人妇应该做的!”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我倒要去沈家问问,当初究竟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原本好好的敬茶到最后被钱氏搞得,生生变成了沈嘉蕊的批斗大会。 钱氏从身材样貌,性情才学,身份地位各个方面将沈嘉蕊贬的一无是处。 她看不上沈嘉绵是因为沈嘉绵现在变成了一个傻子。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看得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有手段、有心计的庶女。 当初沈嘉蕊怎样设计郑元的,她至今都觉得历历在目。 如今好不容易这小贱蹄子撞到了她的手底下,她可得好好出了这一口恶气。 于是对沈嘉蕊的训斥更加不留情面。 本来沈嘉蕊敬完茶后还需要再拜见郑家的各家长辈。 只是郑家人嗣凋零,到郑耀宗这更是没有一个叔伯亲兄。 原本沈嘉蕊只需要再给郑怀和苗若淑敬完茶,这就算完事了。 结果郑怀及苗若淑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撤出了前厅的战场。 最后沈嘉蕊不仅没收到一件长辈所赐的礼物,更是挨了钱氏一早上的训斥。 回到郑元院子后,沈嘉蕊气得直接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一地。 她没想到她进郑家的第一天就要忍受这么多的不痛快。 只是让她更没想到是,郑元居然还在院里留了一个更大的“惊喜”给她。 第72章 惊喜 这边沈嘉蕊还没发完脾气,就听到院里伺候的丫鬟来报。 “二少奶奶,朱姨娘和花姨娘来了!” 翠儿小心的站在门槛那,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她可是听院里一同伺候的人说了,新来的二少奶奶不是个好脾气的。 发起火来连二少爷身边伺候的双润都敢打。 她这小身板估计都遭不住几下打。 沈嘉蕊却以为是她听错了,惊愕的问道:“谁?谁来了?” 翠儿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回二少奶奶,是朱姨娘和花姨娘。” 沈嘉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嫁进来之前她特意打探过。 郑家虽然子嗣稀疏,但郑家的男人全都是专情的,似郑父于钱氏,郑怀于苗若淑。 郑家的男人都从未纳妾。 这也是沈嘉蕊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自己一定能获得郑元的心。 因为在她看来,郑元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结果谁能告诉她,这个朱姨娘和花姨娘到底是什么鬼? 沈嘉蕊的脸色极差。 翠儿见状立马俯身退了下去,以免沈嘉蕊将怒火牵扯到她的身上。 素莲一脸担忧的望着沈嘉蕊,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这二少爷是何时纳的妾,他们之前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沈嘉蕊倔强的挺直身子狠笑一声:“走!去看看!” 她倒要瞧瞧,这两个狐媚妖子究竟是什么货色! 沈嘉蕊大步走到院里的前厅。 刚一坐定,就见外面走进来了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 一个穿着明亮,姿态傲慢,眼里是掩不住的骄纵。 一个衣着得体,气质清冷,如高岭之花。 这便是花姨娘和朱姨娘了。 两人齐齐走上前对沈嘉蕊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沈嘉蕊内心窝火,看着面前姿色不俗的两人,他郑元倒是好福气! 沈嘉蕊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她们,扫视一圈。 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穿着更为吸睛的花姨娘身上。 “起来。” 两人齐声道:“谢夫人!” 只是起身后两人也没敢放肆。 今个是她们第一次同沈嘉蕊会面,暂时还摸不准沈嘉蕊是个什么脾气,只是站在那等着沈嘉蕊示下。 沈嘉蕊端起自己正妻的姿态:“说说,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伺候夫君几年了?” 最后几个字从沈嘉蕊的嘴里冒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 郑家瞒的可真好! 一直到她进门了才晓得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花姨娘和朱姨娘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花姨娘胆子大些上前一步说到:“夫人,妾等是前日才进府的。” 朱姨娘跟着点点头,确实不错。 这两人中,花姨娘的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朱姨娘的娘家则是做典当生意。 两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却也是薄有资产。 且两人也都是家里的嫡次女。 原本这样的身份给郑元做妾是委屈了,但架不住家中父辈们生意场上的利益攀扯。 况且给郑元做妾,也是她们事先同意了的。 毕竟,相较于做大腹便便,油头粉面、年过中旬的老男人的填房。 做郑元的妾室显然是个更好的选择。 谁让郑元年轻又英俊,风度翩翩又温文有礼。 若是错过郑元,家里给找的下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货色谁也不知道。 只是她们进门的这个时间 朱姨娘抬头看了一眼沈嘉蕊。 果不其然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好啊,竟然是在她进门的前一日才进的郑府。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嘛! 没了秦柳月的束缚,沈嘉蕊的脾气更是暴躁。 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拉下了脸。 也亏着还记得一点秦柳月嘱咐的话,沈嘉蕊这才没在两人面前失态。 匆忙赏了点不值钱的物件就将两个人打发走了。 花姨娘和朱姨娘两个人还没走出主院,就听到屋里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花姨娘巧笑道:“看来咱们这个夫人是个气性大的!” 不过沈嘉蕊越是这样,对她们来说越是一件好事。 毕竟一个无脑易怒的蠢货,总比一些心思深沉的家伙看起来要好对付些。 想到这,花姨娘看了眼始终没说话的朱姨娘。 两人比沈嘉蕊早进府一日,住处隔得又近,自是要熟悉一些。 她虽也骄纵,但最会审时度势。 如今郑家后院的情况不明,她还是先收敛些的好。 至于这个女人,她也没忘了娘亲之前对她的叮嘱。 会咬人的狗不叫,她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如此,两人一伴回了自己的小院。 沈嘉蕊此时正气的发疯,郑元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沈嘉瑞暴躁的将屋子里的东西能摔得都摔了。 就连想要上前劝慰的素莲,都被沈嘉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素莲捂着脸跪倒在地上哭诉道:“夫人,夫人您一定要冷静啊!” “如今您才刚进郑家,还没有立稳脚跟。若是被郑老夫人知道了您在院子里发脾气,一定会派人来训责您的!” 沈嘉蕊喘着粗气,心中的怒意久久不散。 她知道素莲说的对,可是要她怎么能甘心受这样的委屈! 素莲继续哀劝:“夫人,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笼住二少爷的心,先稳住您在郑家的地位。” “等您彻底掌控住了郑家,何愁没有机会收拾后院的那两个!” 沈嘉蕊深吸口气。 素莲说的对,她得先虏获郑元的心,最好是能尽快替郑家生个孩子。 这样她才能将郑家的一切收入囊中! 理顺了思绪,沈嘉蕊累的一把瘫软在椅子上。 等着瞧!等她得到郑家的一切,她一定要将那两个不要脸的赶出郑家! 郑家这一早上怎样的鸡飞狗跳郑元不知道。 他因着早上和沈嘉蕊置了一肚子气,连早饭都没吃就带着双润就出门了。 此时两人正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郑元想要找个地方舒舒心,却又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缺少方向。 双润跟在郑元身后也不敢出声。 他知道少爷今天的心情不好。 最终主仆二人晃晃悠悠,竟来到了沈府的院墙外。 看着从沈家墙内伸展出来的枝干,郑元的眼中又染上了一丝落寞。 从怀里掏出那根没送出去的白玉簪子,郑元指尖摩挲。 就这样在沈家的院子外墙旁站了许久。 第73章 惊吓 沈嘉蕊出嫁后,沈府各处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柳月依旧每日都去沈老太太的院子里刷存在感,沈德茂每天也是早出晚归,顾氏似乎也开始有忙不完的事。 倒是沈嘉远不再躲着沈嘉绵她们了,偶尔在府里遇见了也能从容的打个招呼。 甚至有一次狼崽子在府里跑丢了,还是沈嘉远替知青他们找到的。 当然,狼崽子少不了被沈嘉绵一顿修理。 沈嘉蕊出嫁时,沈嘉青和沈嘉远都是和书院里的夫子告假才返回家里的。 正好隔了两天便是旬假,两人索性就直接请了三天假。 也是难得的享受了几天悠闲的时光。 几个人都聚在沈嘉绵院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顾氏也乐得见她们姐弟几个和睦相处。 这日沈嘉青没有去出云阁,而是早早的去了沈德茂他们住的院子。 如今沈嘉蕊已然出嫁,沈府排得上的大事便是沈嘉忆想要和离的事情。 这件事沈德茂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 沈嘉忆心里没底,所以才派沈嘉青去主院那边试探一下。 可惜沈嘉青到的时候,沈德茂早已经出门了。 顾氏倒是还在,见他来了也是满心欢喜。 她这个小儿子不像他的两个姐姐,自成年之后沈嘉青就很少同顾氏他们亲近。 沈嘉青又是个自己有主见的人,行事做派也都颇有沈老爷子的风骨。 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顾氏将手里的花册放下笑问道:“今日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沈嘉青无奈摇摇头:“孩儿哪次休沐没来探望过母亲?母亲惯会开玩笑。” 只守着他们几个的时候,顾氏就会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娘亲一样,和他们嬉笑打闹,丝毫没有平日里当家主母的风范。 有时候沈嘉青都怀疑,沈嘉绵失智之后的性格是不是就随了顾氏。 一样的不着调。 只不过顾氏是偶尔,沈嘉绵是经常。 见只有顾氏和魏嬷嬷在,沈嘉青也没瞒着,直接将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大姐要和离,想让我来探听一下父亲的意思。” 讲到这顾氏脸上也是没有了笑意。 沈嘉忆和离这事,她也感觉愁得慌。 若是和离,这件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能处理的了的。 若是不和离,那就是要沈嘉忆回去继续受委屈。 她又怎么能愿意! 顾氏轻叹口气:“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将沈嘉忆嫁进徐家,一是因为有徐老爷子的面子在。 第二个当然也是因为沈德茂看中了徐俊这个后起之秀。 觉得他是一个好归宿。 只是没想到沈德茂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失去徐老爷子压制的徐俊,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劣性。 如今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于沈家就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 可若是沈家支持沈嘉忆和离,那么避免不了的就要和徐家撕破脸皮。 更别说沈嘉忆还打算将徐阳泽也一起从徐家带走。 别说沈德茂犹豫不决,就连顾氏自己也觉得十分的头疼。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牵扯到的还是沈嘉忆,若是换了其他的任何一个孩子 顾氏沉默了半晌安抚道:“你且回去让嘉忆安心,沈家不会就这么白白看着她受这般委屈的。” 沈嘉青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不过他支持沈嘉忆同徐俊和离。 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说完了这件事,顾氏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拿起花册冲着沈嘉青招了招手:“来,你也来看看,替嘉绵挑一挑夫婿的人选!” 自从沈嘉蕊出嫁之后,顾氏除了忙府上的事务和铺子里的事,其余的时间都用来给沈嘉绵挑选夫婿了。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顾氏觉得自己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的选一选。 如今都不知道换了第几波人选了。 沈嘉青饶有兴致的走过去,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册子翻了翻。 结果越往后翻脸越黑,眉头紧蹙,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这都是些什么人? 贩夫走卒,店铺掌柜,甚至连鳏夫都想着来掺和一脚。 视线下移,沈嘉青的指腹轻点册子上的一角。 周衍? 沈嘉青冷笑一声,他果然对沈嘉绵有所企图,此男子心思不纯! 还没等他批判完,突然沈嘉青的目光落在几个熟悉的名字上。 “啪”的一声合上花册,沈嘉青板起一张脸。 “娘您自己看,孩儿先告退了!” 说完不顾顾氏的挽留直接夺门而出。 等放旬假,他一定找那几个家伙好好算算帐! 另一头徐府这边。 苏容湘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徐俊了。 自打上次徐俊从沈府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沈嘉忆曾经住的院子里不愿意出来。 自己不出来不说,更是不许别人踏进房门半步。 苏容湘从小与他一同长大,自是了解徐俊的品性。 知道他这是后悔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苏容湘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如今她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她决不允许她的孩子生下来就背负着庶子的身份。 她要她的孩子成为徐府正大光明的嫡子,就要稳稳当当的坐上徐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既如此,那就只能解决掉她面前的所有阻碍。 不仅仅是沈嘉忆,当然还包括徐阳泽 日夜更替,时间转瞬即逝,没多久就到了沈嘉蕊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日沈嘉蕊一大早便起床装扮上了。 原以为郑元那日只是一时的恼怒,没成想往后的这几日郑元从未来过沈嘉蕊的房内。 她这个二少奶奶已经彻底沦为了郑府的笑话。 不过几日,沈嘉蕊整个人就已经憔悴了许多。 让素莲替自己铺上一层厚厚的脂粉,沈嘉蕊仿似又回到了之前的精神模样。 望着镜子里梳了妇人髻的自己,沈嘉蕊怔怔的摸了摸削瘦的脸颊呢喃道:“素莲,你说他今日会同我一道回门吗?” 过了最初的那天,后面这几日沈嘉蕊是彻底的慌了。 郑元为了避开她,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只等深夜才回府。 回府后也不愿在她房里歇息,只每夜宿在书房,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同她多说一句。 沈嘉蕊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一切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第74章 沈嘉蕊回门 只是没等沈嘉蕊惆怅多久,就见翠儿从外间进来小声道:“二少奶奶,前门来人传话,说二少爷正在大门外等着您呢,让您速度快一点。” “此话当真!”沈嘉蕊惊喜的站起身来,语气激动。 素莲也是一脸欢喜的模样:“夫人,奴婢就知道,二少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就算是前几日二少爷对夫人有些冷漠,可是这会儿不还是早早的在外面等着夫人了! 素莲觉得郑元一整个就是嘴硬心软。 只要沈嘉蕊肯先服服软,郑元就一定不会再对沈嘉蕊如此漠视! 翠儿慌乱的点点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哪有那个胆子敢传主子的假话。 沈嘉蕊激动地重新坐回梳妆镜前,语气急切道:“快,素莲,快把我那套翡翠头饰拿出来戴上!” 她可要好好打扮一番! “哎!”素莲手脚麻利的将沈嘉蕊头上的簪子拆卸下来,重新为其换上了那套更为华丽的翡翠头饰。 她可得快一点,不能让二少爷久等了! 就这样,待主仆二人忙活一番出现在郑府大门时,郑元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此时见沈嘉蕊他们终于出来了,双润这才松了口气。 再等下去,他都怕少爷赌气自己先走了! 沈嘉蕊今日也是温顺了许多,见郑元站在马车前等着,几步走上前轻唤了一声:“夫君~” 郑元瞥了她一眼没有答应。 只一个翻身利落的骑上马背:“走!” 沈嘉蕊只当是在外面郑元不好多说。 如今郑元愿意同她回门,她也已经先服软了,夫君的气也应该消了。 这么想着,沈嘉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换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素莲搀扶着上了马车。 她这次回门,一定要让沈家人都好好看看! 殊不知她的夫君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知道今天是沈嘉蕊回门的日子。 沈府一大早就打点起来了。 沈老太太为了给沈嘉蕊撑脸面,更是早早的就收拾妥当在院子里等着了。 沈德茂也难得的没有出门,由顾氏侍候着换了平日里常服,准备在家歇息一天。 想着不管怎么说,如今郑元也算是他的女婿了。 中间虽有曲折,但新女婿第一次上门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怡南苑。 秦柳月也是将身上的首饰和衣服比对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选定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裙,手带白银缠丝双扣镯,耳挂翡翠滴珠耳环,就连发间的配饰选的也是上好的和田玉簪子。 这簪子还是当时秦柳月进府时,秦家陪嫁的唯一一件算得上名贵的首饰。 一番打扮下来,秦柳月倒不像是内宅的妾室,隐隐有了些主母的风范。 小桃慎重的提醒道:“姨娘,如此装扮恐是不妥。” 谁家的小妾打扮的比正房娘子还要华贵。 秦柳月拽下腰间的帕子轻笑一声:“无碍,今日嘉蕊回门,我自得好好装扮一番。不过是穿的亮眼些,老爷和夫人不会说些什么。” 沈德茂和顾氏都懒得搭理她。 更何况沈府还有沈老太太为她撑腰,左右不过也就这一次罢了。 小桃内心无奈,这是老爷和夫人管不管的问题嘛。 若是让新姑爷瞧了,指不定又得说他们沈府没有规矩。 妾室逾矩,打的可是整个沈府的脸面。 不过想想秦柳月和沈嘉蕊办出来的事。 算了,反正在郑元面前沈家早就没什么里子面子可言了。 不过都是为了维系表面上的感情罢了。 想到这小桃也就没再劝。 卯时刚过,沈家的前门就看到了郑家回门的马车。 苏大连忙去前厅递了消息。 待郑家的马车停定,沈嘉蕊从车上下来。 招呼着沈家的奴仆将回门礼搬进沈府,郑元同沈嘉蕊两人整整衣襟后便一同入了府内。 沈府前厅,除了在后院等着的沈老太太,其余沈家的众人都已经聚齐了。 就连沈嘉忆及徐阳泽都在。 郑元走近前厅,目光不留痕迹的从沈嘉绵身上划过。 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屈膝跪倒在地上对着沈德茂及顾氏行了一个大礼:“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沈嘉蕊也跟着跪在地上:“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好好好!”沈德茂起身将郑元虚扶起来:“贤婿不必多礼。” 拍了拍郑元的肩膀沈德茂道:“如今你即已经同嘉蕊成亲,便也算得上是我沈家之人。日后你夫妻二人定要好好相处,相互扶持才对!” “是!小婿谨遵岳父教导。日后也一定会好好待嘉蕊,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沈德茂满意的点点头。 郑元这幅谦逊有礼的样子,倒是丝毫看不出之前对沈嘉蕊冷脸时的痕迹。 顾氏也对着沈嘉蕊点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 沈嘉蕊站起身来,见秦柳月站在一旁,当即凑到她身边就开始撒起娇来:“姨娘我好想你!” 因着沈德茂的叔伯兄弟都离得比较远,所以他们大都只派人备了份贺礼送来沈府。 毕竟只是一个庶女出嫁,他们也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 沈家的人郑元基本上也都认识,只沈嘉忆一人出嫁的早郑元没有见过。 所以顾氏也就没再费工夫给郑元逐一介绍,只单独拎了沈嘉忆和徐阳泽出来说了几句。 徐阳泽因此还得了郑元的一块玉佩。 这也算是头一次见面,郑元还是长辈,所以徐阳泽就将玉佩收下了。 一大家子在前厅闲聊了一会之后,沈嘉青他们觉得烦闷,便带着徐阳泽去府里的池子处玩耍去了,沈嘉远也在其列。 沈德茂去了书房,厅里只余下了一众女眷。 顾氏便嘱咐沈嘉蕊带着郑元去了沈老太太的院子。 毕竟老太太翘首以盼,还等着见她的亲孙婿呢! 待沈老太太见了郑元自然也少不了一顿夸奖。 郑元也是表现的很好,一副对沈嘉蕊关怀备至,浓情蜜意的样子。 捧的沈嘉蕊双颊绯红,娇羞不已,心暖洋洋的。 出了望寿轩,郑元便被沈德茂派人叫去了书房,两人准备聊些生意上的事情。 倒是沈嘉蕊又回到了前厅,顾氏他们也都还在。 顾氏今日心情也还不错,见她回来了难得主动开口关怀了一次:“回来了,姑爷去老爷书房了?” 沈嘉蕊落座后点点头:“是母亲,夫君去了书房那边,说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同父亲聊聊。” 转而沈嘉蕊又点了点站在厅外的双润,状似苦恼道:“夫君还说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回来,这不还把自己的贴身小厮都指给我使唤呢!” 整个人仿似坠入爱河的娇妻。 实实在在将厅里的沈嘉绵等人膈应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双润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对沈嘉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拜托!公子只是害怕二少奶奶乱说话,这才让他一直跟着偷听些。 麻烦她不要自己脑补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第75章 计谋 顾氏当然知道沈嘉蕊的这些小伎俩,也没有当众戳穿。 只笑着附和了一句:“那看起来,你同姑爷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没受之前事情的影响。 顾氏挑挑眉,在沈嘉蕊的心窝子上插了一刀:“你可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替姑爷生个孩子,如此你们的感情也能更加深厚不是!” 沈嘉蕊嘴角的笑意一僵,不过片刻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谢母亲,只是夫君说我如今年纪尚小,怕伤了身子。所以打算过几年再要孩子。”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嘉绵。 顾氏轻瞟沈嘉蕊,嫁出去几天倒是有些长进,不过还是不耐看! 沈嘉忆当然也看出来了,沈嘉蕊这是存了炫耀的心思。 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沈嘉绵听的。 只不过这个愿望她是注定要落空了。 毕竟现在的沈嘉绵对郑元可是一分感情都没有,又怎么会为了她说的这几句话而伤心呢。 没有从沈嘉绵脸上看到预期中的伤心,沈嘉蕊的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又开始细数她嫁进郑家这几天郑源对她的贴心照顾。 别怀疑,当然是瞎编的! 只沈嘉绵无语的白了一眼沈嘉蕊,这女的老看她干嘛? 双润在外面听着沈嘉蕊说的话,不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二少奶奶可真能编! 用过午饭,郑元和沈嘉蕊便回到了长春苑。 也就是沈嘉蕊出嫁之前的住处。 知道郑元对这个院子略有些排斥,所以当郑元说要带着双润出去走走时沈嘉蕊也没拦着。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夫君。 就算是在沈府的后宅出入也不会再被人说些什么。 待郑元出去后,沈嘉蕊就带着素莲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秦柳月的怡南苑。 刚一进门,看到秦柳月的脸沈嘉蕊就忍不住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姨娘!” 秦柳月心疼的将沈嘉蕊搂进怀里:“怎么了这是?” 虽说她知道沈嘉蕊这会子定会过来找她,但谁能想到沈嘉蕊竟哭成个泪人一样。 此番回门沈嘉蕊在前厅说的那些话,大概没几个人当真。 旁人不说,就秦柳月自己都能看出沈嘉蕊厚厚脂粉下的憔悴。 “姨娘,郑元他负我!” 沈嘉蕊哭着将这几日在郑府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讲给秦柳月听。 有时素莲也会跟着补充两句。 秦柳月听完她们讲的话,倒也没太过惊讶。 毕竟她们之前办事的时候,秦柳月就已经想过,沈嘉蕊刚开始嫁过去一定会受些委屈。 只是没想到郑家竟然做得这么绝。 竟然在新妇进门的前一日给儿子纳妾,还一下纳两个。 秦柳月扶起趴在她肩膀上痛哭的沈嘉蕊严肃问道:“这些事你没和老太太说!” 沈嘉蕊吸了吸鼻子喃喃道:“没有。” 之前在望寿轩的时候郑元也在,她总不能当着郑元的面说他的坏话。 再说了,若是她和沈老太太说了,那不就等于告诉了爹爹和顾氏。 顾氏知道了,那不就等于沈家全家都知道了嘛。 若是让沈嘉绵他们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她呢! 而且看郑元今日对她的态度,他也像是知道错了。 想到这,沈嘉蕊又忍不住替郑元说了几句好话。 秦柳月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当初就说给你挑几个机灵点的陪嫁过去伺候,你偏不要。” 这下可好了,去了郑家被欺负的只能回来和她哭鼻子。 这样想着秦柳月又忍不住重新将这件事提了起来:“如今你正是缺少助力的时候,不若这次让小桃跟着你回去。也好替你谋划谋划。” 小桃虽是后来才跟到秦柳月身边的,但好歹还算是忠心。 况且脑子怎么着也比沈嘉蕊和素莲两个人加起来好使。 沈嘉蕊看了眼秦柳月身后的小桃,虽年纪稍大些,姿色并不出众,但也可算得上是风韵犹存。 纠结一番最后还是拒绝了:“算了,姨娘身边就这么一个伺候周到的,还是让她继续跟着姨娘!” 如今郑元的后院已经有两个了,她得多防着点在郑元身边出现的女人。 秦柳月哪里不知道沈嘉蕊在但心什么。 真是鼠目寸光,不堪大用。 只是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就算是再怎么无能秦柳月也不能置之不理。 沈嘉蕊搂着秦柳月的胳膊摇晃道:“姨娘,你就给我出出主意!” 秦柳月叹口气,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清风浮躁,郑元带着双润在沈府里面瞎逛。 行至一处突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喧闹声。 远远瞧着,竟是徐阳泽正追赶着一只雪白的幼犬。 待徐阳泽跑近了,郑元这才发现,原来不是狗崽,而是一只狼崽子。 “将军,你别跑!” “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能欺负副将,不然的话我就要去姨母那里告你了!” 徐阳泽人小腿短,本就跑不过狼崽子,追了一阵子也只能气喘吁吁的停在那里看着它嚣张。 郑元闻言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问道:“这只狼崽子叫将军?” 徐阳泽被郑元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今日给他玉佩的姨丈。 于是先乖巧的给郑元行了个礼,起身后徐阳泽这才纠正道:“回姨丈,将军是只小狗,不是什么狼崽子!” 他之前听徐嬷嬷给他说过。 狼都是又高又壮,还长着尖牙,专门吃爱哭闹的小孩。 将军这么小,而且它也从来没吃过小孩,它只喝奶吃猪肉,又怎么会是狼呢! 郑元没打算和小孩子争论这些,只是觉得有些新奇:“这是你养的?名字取的不错!” 徐阳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将军不是我养的,我养的是副将!” 说着还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副将,快来!来这边!” 郑元就看见一只灰色的狗崽往这边跑了过来。 徐阳泽一把抱起刚跑过来的副将,想要举给郑元看:“这个才是我养的,它叫副将!” “将军是姨母养的,不过它们的名字可是我和姨母一同起的,怎么样,听起来很厉害!”徐阳泽扬着脑袋颇有些得意。 意识到徐阳泽口中的姨母是谁,郑元愣了一下。 随后看向躺在地上,始终对他们爱答不理的狼崽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柔软,果然是她的风格。 就连她养的小宠都与旁人的与众不同! 双润探头瞅了一眼。 果然和沈二小姐很像,看着他们少爷都是一样鄙夷的眼神! 嬉戏玩闹间,不远处突然传来有人呼唤徐阳泽的声音。 徐阳泽一惊:“遭了!” 他是瞒着娘亲和姨母,偷偷带着将军和副将跑出来玩的,被发现了! 徐阳泽慌里慌张的和郑元道别,然后直接抄起地上的两只就往回跑。 希望等会姨母醒了不要揪他耳朵才好! 郑元就这样又望着徐阳泽跑远了,久久没有出声。 晚上郑元夫妇在沈家吃完晚饭后就走了。 郑元同沈德茂一起喝了点酒。 席间不经意的瞥了沈嘉绵好几次,都被沈嘉蕊给看见了。 如今郑元同沈嘉蕊一起坐在马车里。 气氛默然的让沈嘉蕊又想起了之前那几天的感觉。 想要开口说几句话,却发现郑元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沈嘉蕊也不气馁,想起今日秦柳月同她说的话,她有信心能拿下郑元。 第76章 年少慕艾 一行人回到郑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马车刚停稳郑元就睁开了双眼,眼底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倒是沈嘉蕊面上略微透露出一丝疲惫。 下马车后,沈嘉蕊默不作声的一路跟着郑元来到了书房。 郑元瘫坐到椅子上轻揉着额头,语气听不出好坏:“跟着我干嘛?” 沈嘉蕊双目轻颤,身体柔弱的想要倚靠在郑元身上:“夫君,夜深了,不如先我回房一同歇息!” 避开沈嘉蕊伸出来的手。 郑元拿起桌子上的账本:“我还有事,等会就直接歇在书房,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沈嘉蕊不太开心的抿了抿唇。 想着秦柳月交代她的话,切不可操之过急。 于是只能耐下性子,假装体恤道:“熬夜伤身,夫君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既如此那我就不在这打扰夫君做事了。” “嗯。” 沈嘉蕊走后,郑元将手里的账本缓缓放到桌子上。 迎着烛光,目光怔怔的在那坐了许久。 沈嘉蕊回门之后,沈嘉青和沈嘉远也要继续回书院上课了。 抵达静安书院后,沈嘉青先收拾东西回了寝所。 每次旬假后,顾氏都会让人准备许多吃食给沈嘉青带着。 等阿吉替沈嘉青收拾完,和沈嘉青住一个屋子的方旭等人也都一起回来了。 本来沈嘉青是和方旭、柳飞文还有方文栋住一间屋子。 后来方文栋搬走后,贺知洲便主动去找了院里管宿的先生,申请搬到了他们这间屋子。 方旭几人咋咋呼呼的,一路说闹着走进屋里。 进门后发现沈嘉青早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里面等着了。 此时的方旭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一下子就噤了声。 心虚的朝着沈嘉青笑了笑,方旭搓了搓手说道:“嘉青你来了啊!嘿嘿,你来的还挺早的哈!” 柳飞文拍了一把方旭的后背:“说什么傻话呢,每次不都是嘉青最早一个来!” 几个人围坐在一桌。 方旭难掩心虚的挑了个离沈嘉青最远的位置,也就是沈嘉青的对面。 柳飞文摸了摸嘴角,怎么回事? 以往这方旭可都是喜欢和沈嘉青挨在一起坐的。 不过这样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柳飞文在沈嘉青左手边坐下。 无奈,贺知洲只能坐在了沈嘉青右手边的位置。 看了眼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柳飞文,贺知洲薄唇紧抿。 他已经好几天没理自己了。 刚才柳飞文光顾着和方旭打闹,此时正好渴了。 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却独独少了贺知洲的一杯。 贺知洲也不恼,好脾气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方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嘉青身上。 沈嘉青用手轻点了几下桌子,清脆的声音吓得方旭一个哆嗦。 这下连柳飞文这个粗神经都看出来方旭的不对劲了,调侃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嘉青的事?” 方旭被戳中了心事,全身上下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你胡、胡说什么呢!” 反应之大,立马就让柳飞文怀疑了起来:“不会,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嘉青的事?” 方旭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憋红了脸暗自低下了头。 这下就连贺知洲都有点诧异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吉见情况不对,同其余几个小厮互相对视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沈嘉青冷哼一声:“说呀,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说出来?” 方旭听他这样说,顿时抬起头来讪讪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沈嘉青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柳飞文急得抓耳挠腮。 知道什么?什么知道了? 方旭见状也不瞒着了,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我去沈府投名帖了!” “什么!”柳飞文尖叫着站了起来。 直接把方旭和贺知洲两个人吓了一跳。 方旭面露疑惑,自己去沈府投名帖,柳飞文激动个什么劲? 沈嘉青倒是依旧淡定,端起茶轻啄几口。 知道自己的反应属实事有些过激了,于是柳飞文缓缓的坐下解释道:“我这,不是吃惊嘛!” “你小子胆子还挺大的哈!” 伸出手拍了拍方旭的肩膀,柳飞文的声音略微带了些不自在。 既然都已经挑明了,方旭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深吸口气挺直脊背。 方旭鼓足勇气,目光直对上沈嘉青:“嘉青,我是认真的,我心悦二小姐。” “若是有一日我能娶二小姐为妻,我一定会好好的珍待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方旭屏气凝神,心里的弦紧紧的绷着。 他知道沈嘉青对他的家人有多么看重。 所以才会想着要取得沈嘉青的认可。 因为他知道,不管平日里他们的关系再好。 对于沈嘉绵择婿的问题,沈嘉青也都只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挚友而轻易选择。 沈嘉青没有立马接话,所以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方旭因为紧张而不断放大的喘息声。 终于,沈嘉青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 开口就是对方旭的质问:“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你与我同岁,沈嘉绵年纪要比你大,你怎么有信心能够保证今后可以照顾好她?” “况且我们沈家如今招的是赘婿,你觉得你已经做好成为赘婿的准备了吗?” 几个问题下来直接将方旭堵得哑口无言。 他显然是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他也确实是偷瞒着父母给沈家递的名帖。 他当然知道沈家招的是赘婿。 可他想着,若是到时候他真的入了沈嘉绵的眼,两家可以就着婚事再商量,不一定非要他来做赘婿不可不是嘛。 毕竟沈家并不是只有沈嘉绵一个女儿。 沈家还有沈嘉青和沈嘉远两个儿子,又何苦非要为沈嘉绵招揽赘婿入门。 沈嘉青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依着两家的关系,若是到时候沈嘉绵真的和方旭有什么,沈德茂他们也不可能再让方旭做一个赘婿入赘到沈家来。 虽然方旭顶上还有嫡亲的两个哥哥,但是方家老太太和方家夫人都是将他当作眼珠子一般的疼爱。 怎么舍得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方旭沮丧的垂下头,他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只是嘴上还是不死心的喃喃着:“我是真的喜欢她呀!” 自打那次书舍一别,沈嘉绵的那张脸就像是刻在了方旭的脑海里。 方旭几次梦回,想的都是沈嘉绵的影子。 沈嘉青知道他这是年少慕艾。 只是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沈嘉绵! 第77章 入册 见方旭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沈嘉青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摆出这副姿态。” “事情怎么做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阻拦于你!” 他只不过是想要趁早劝解方旭一番。 但看他如此行径,自是知道方旭对沈嘉绵已经上心了。 这个时候劝也没有用了。 方旭听到他这样说,眼里的希望又升了起来。 沈嘉青看着他这副傻样,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 他之所以不阻拦方旭,是因为他知道沈嘉绵根本就不会喜欢他这个类型。 算了,还是让傻孩子先乐几天! 方旭的心事说开了,便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神采。 “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咱们就先去吃饭!” 说着就要招呼人往外走。 “慢着!”沈嘉青再次用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谁说事情已经说完了?” 方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已经同意他追沈嘉绵了吗? 那还有什么事没解决? 某人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 贺知洲似有所感,将目光放在了从方才就难得乖巧的柳飞文身上。 难道 沈嘉青见目的达到了,便起身拽着方旭走了出去。 还特意吩咐了外间的小厮不用理会屋里的动静,带着懵头懵脑的方旭吃饭去了。 屋里。 贺知洲沉着脸死死盯着柳飞文,一开口就满是冻碴子:“他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柳飞文不安分的扭了扭屁股,强装镇定的嚷嚷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哪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啊!” 嘴上这样讲着,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后缩了一下。 想要尽量远离贺知洲。 贺某人冷笑一声,就知道他是个嘴上不老实的,惯会说些推脱的话。 于是贺知洲直接站起身来,猛地向柳飞文那边走去。 吓得柳飞文一阵嗞哇乱叫:“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你离我远点!” 外边离得老远的小厮听见柳飞文的声音,直感叹两位少爷的感情可真好! 柳飞文被贺知洲禁锢在墙角一处。 脑袋直直的顶住墙体,却见贺知洲越凑越近,鼻翼间尽是对方的气息。 贺知洲停住动作又重新问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嗯?” 最后一个字语间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柳飞文受不了他凑得这么近,直接破罐子破摔,大呼出声:“我说我说!” “我也去沈府递名帖了,你能怎么样!” 这话说出来柳飞文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直接挣脱了贺知洲的束缚。 气急败坏的指着贺知洲的鼻子叫嚷道:“我就是递名帖了怎么样!我要去沈家做赘婿!我要嫁给沈二小姐!” “呸呸!不对!是我要娶沈二小姐!” “从即日起,你就离我远远的,咱俩以后互不相干!互不打扰!互不恩恩!!!” “嗯嗯嗯!” 没等柳飞文将剩余的话说完,就直接被贺知洲堵上了嘴! 半晌之后才被松开。 柳飞文被气红了脸:“你你你!” 柳飞文气不过,抬脚就朝着贺知洲踹了过去 等沈嘉青同方旭替他俩打包好饭菜带回去之后,就看到柳飞文的嘴角红肿,耳根子通红。 方旭几道追问之下,柳飞文才撑不住说是被蚊虫叮咬的。 吓得方旭赶紧差人去取了点莽草。 打算好好熏一熏屋里的蚊子。 打发走方旭,柳飞文不着痕迹的使劲瞪了一眼沈嘉青,都怪他! 干嘛多嘴把他给抖露出来。 沈嘉青挑挑眉,活该! 谁让他心思不纯还想着用沈嘉绵当挡箭牌。 经历了这一顿折腾,屋子里的四人达到了一个即陌生的又奇怪的平衡状态。 反正无论气氛再怎么变,对沈嘉青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沈府。 顾氏从花册里挑了一些人出来,准备给沈嘉绵先相看几眼。 若是有沈嘉绵喜欢的,到时候再派人去了解也不迟。 走马观花似得将几本册子翻完,沈嘉绵愣是没能选出来一个看得上眼的。 不是太瘦太矮,就是鼻子长脸短。 总之就是一个字:不喜欢! 气得顾氏狠狠的弹了沈嘉绵一个脑瓜崩。 这些人都是她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人品家世相貌,虽不能称为顶好,但也算是能入得了顾氏的眼。 此时却被沈嘉绵贬的一无是处。 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沈嘉绵抱起脚边乱蹭的将军笑道:“娘亲,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 于是又换了换:“娘亲,我还不想这么早娶人。” 魏嬷嬷被沈嘉绵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直乐。 顾氏也是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啊!” 她这个女儿,怎么有时候看起来聪明,有时候看起来又傻的可以! 殊不知现在的沈嘉绵作为一只曾经的霸王龙,能够如此适应人类的生活,已经算是巨大的奇迹了。 算算时间,距离沈嘉绵“醒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她也不再是以前那只什么也不懂的霸王龙了。 光知青给她读的话本,堆起来都已经有好几摞。 知道顾氏是想给她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伴侣。 可是在沈嘉绵心里,依旧觉得只有最强壮的力量,才有可能获得她的亲睐。 和沈嘉绵又扯皮了几句,顾氏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嘱咐魏嬷嬷将名册收好,顾氏决定过几天再给沈嘉绵物色一批人选。 实在不行就直接做一场赘婿宴,将那些人都请来,让沈嘉绵挨个的挑。 总能挑到一个满意的。 只要沈嘉绵喜欢,对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她和沈德茂也一定会支持。 魏嬷嬷那边将花名册收好,转眼看到桌子上被风吹开的一本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醒目的名字。 犹豫半晌,魏嬷嬷还是将其拿了出来。 小心的凑到顾氏面前:“夫人您看!” 顾氏接过册子看了看出声询问道:“周衍?” 魏嬷嬷点点头。 “这不是上次救了嘉绵的那位猎户?” “正是!”魏嬷嬷回道。 顾氏暗自琢磨。 想起上次若不是因为他,沈嘉绵也不会那没快就被救回来。 但他这身世 顾氏看着册子上写的,家里无父无母,无兄无姊,孑然一身。 也是个可怜的。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想要进沈府做赘婿的意思。 念着之前的恩情,虽有些看不上他的出身,但顾氏到底还是将他挑了出来。 一并入册了。 第78章 徐府 这边忙活着给沈嘉绵招赘婿的事,那边沈嘉忆同徐俊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徐老夫人已经几次派人过来,都被顾氏挡了回去。 顾氏将这事告诉沈德茂之后,沈德茂沉思许久。 当晚还是派人将沈嘉忆唤了过去,父女两人在书房谈论了许久。 最终沈德茂同意了沈嘉忆与徐俊和离之事。 期间说了什么其余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顾氏就以沈府的名义修书一封送到了徐家。 信中直接将事情都挑明了。 大概写的就是:我们沈家都支持嘉忆与你们徐家和离。过几天就会去你们府上把我闺女的嫁妆带回来,顺便商议一下具体的事宜。 你们干了什么自己心里都有数,希望你们能识趣一点,别到最后撕破了脸,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关于徐阳泽的事顾氏没打算在信里和他们说。 想着等到了徐府再和他们掰扯也不迟,毕竟徐阳泽的事急不得。 将手上的事安排妥当,顾氏带好府里的人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本来这事不该顾氏这个做母亲的去谈。 沈家只需请家中的叔伯长辈出面即可,可顾氏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所以这事还是得她自己亲自去办才好。 沈德茂本来想将沈嘉青从书院叫回来,他这边忙不开,让沈嘉青去徐家替顾氏他们撑撑场面也行。 省的徐家以为他们沈家府上无人。 可到底是被顾氏给拒绝了,这点小事还不需如此的兴师动众。 其实徐家就住在永安县隔壁的临城县,乘坐马车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能到。 因着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且估计得耗费些时日。 顾氏便打算在临城小住几天,只盼着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才好。 当然,这一趟出行顾氏少不了得带着沈嘉绵。 就当是带着她外出历练历练。 不过,顾氏颇有些无奈的看向沈嘉绵道:“你自己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着这个小家伙?” 顾氏这次出行乘坐的马车特别宽阔。 为了防止路上枯燥,所以沈嘉绵及沈嘉忆母子也都与顾氏同乘一辆马车。 这样就算是无聊了大家也还能凑在一起说说话。 徐阳泽懵懂的将副将抱在怀里,开口替沈嘉绵辩解道:“外祖母,将军和副将是在一起的,它们不能分开!” 既是回徐家,徐阳泽当然也要跟着去。 徐阳泽回去,副将也就跟着回去。 这样看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 沈嘉绵带着将军一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沈嘉绵赞赏的看了一眼徐阳泽,说的不错。 顾氏无奈的朝她摇摇头:“你呀!” 不过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日渐深厚。 徐阳泽都快成了沈嘉绵的头号跟班了,还惯会捧沈嘉绵的场儿。 几人间的氛围异常轻快。 唯独沈嘉忆的笑容略显苦涩,顾氏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中间顾氏他们还停下休息了片刻。 时至傍晚,顾氏一行人也终于到了临城县。 徐家的管家早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此时见人到了忙上前见礼。 顾氏坐在马车内冷笑一声,如今她这个岳母亲自来了,徐家竟只派了一个小小的管家来接应,徐家当真是知晓礼数。 双方略微寒暄过后,沈府的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徐府。 徐府大门外,徐俊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顾氏一行人忙迎了上去。 “见过岳母!” 顾氏身子一侧,刻意避开了徐俊:“不敢当!” 徐俊干笑一声,只能先引着人进了府。 此时徐老夫人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听着这动静直接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哎呦亲家,你可算是到了!” “咱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徐老夫人的嗓门极大。 声音洪亮,震得沈嘉绵的耳朵生疼。 比起徐老夫人的热络,顾氏也是丝毫不逊色。 两个人亲热的将手拉到一处,看样子不像是来谈和离的,倒像是来走亲戚的。 几人落座,徐老夫人笑着道:“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不拘于一时,妹妹你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府上休息一晚,其余的事情待明日再说怎么样?” 其实徐老夫人的年纪并不大,与顾氏相比也不过是年长几岁。 只是因为徐老爷子早逝,如今是徐俊掌家,所以才得了一个老夫人的称谓。 既然徐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顾氏当然也是欣然接受。 “我已经安排了府里的厨子为各位贵客准备了吃席,请!” “有劳!” 待顾氏等人走远,徐老夫人才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哼!等着瞧! 清风院。 沈嘉忆将顾氏以及沈嘉绵暂时安置在院子里的厢房。 待几人重新梳洗打理过后,徐俊又派人送了些吃食过来。 顾氏也累了,草草的吃了两口便去歇息了。 她要养足了精神,明日才能和徐家的这群人死命掰扯一二。 时隔多日,徐阳泽再次回到熟悉的环境也是显得异常兴奋。 带着将军和副将不停地在屋子里玩闹。 沈嘉忆本想着再和沈嘉绵多说几句,却见春华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无奈,沈嘉忆只好让沈嘉绵先回房歇息。 徐阳泽吵着闹着要和沈嘉绵一起睡,实际是舍不得将军。 沈嘉绵哪能看不透他这点小心思,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把将军送上了徐阳泽的床榻。 沈嘉忆就这样看着两人嬉闹走远。 待两人走后,徐俊也终于从外间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又憔悴了许多。 若是之前,沈嘉忆本着妻子的职责还会对他关怀两句。 只是现在却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一个。 沈嘉忆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一句话瞬间就将徐俊那点温存的心思打破了。 被这么冷言相待,徐俊还是头一次。 “怎么,这里也是我的卧房,我不能来吗?” 不知道徐俊又抽了哪门子的风,沈嘉忆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耐烦。 不过徐俊说的对,这间屋子本就是他的。 既如此,那她就还给他好了。 沈嘉忆起身绕过徐俊就想往外走。 却被徐俊一把拉住胳膊:“你去哪?” 沈嘉忆微微蹙眉:“你若是今晚在这歇息,那我便去同泽哥睡一个屋。” 这次回来,沈嘉忆并没有将徐阳泽送回到徐老夫人那。 而是派人给那边知会了一声,将徐阳泽强留在了自己身边。 有顾氏在,徐老夫人也拉不下这个脸再派人来清风院要人。 此时的徐阳泽就在顾氏他们隔壁的厢房暂住着。 她去陪自己的儿子睡觉,总比和徐俊待在一处的好。 徐俊控制不住的手上用了些力:“如今你连和我待在一个屋子也不愿意了?” “好,很好!” 徐俊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句话,见沈嘉忆没有妥协的意思。 最后只能气鼓鼓的摔门而去,转道去了苏容湘的院子。 他不急,但总有一日他会让沈嘉忆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第79章 论事 第二日一大早,顾氏早早的就用完早饭,收拾妥当在院子里等着了。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来报,说徐老夫人请她去前厅议事。 顾氏站起身,对着身后的沈嘉忆以及沈嘉绵道:“走!” 如今万事俱备,好戏该开场了! 由丫鬟引路,顾氏几人一路进了徐府的议事前厅。 今日除了徐老夫人在,其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两人客套一番后,顾氏率先开口:“想必这位就是苏姨娘!” 年龄适中,此时又能在徐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应当是她错不了。 苏容湘闻言上前一步俯身道:“见过夫人,妾身正是苏氏。” 顾氏笑了笑称赞道:“果然是芙蓉之姿。” 怪不得能让徐俊惦记这么多年。 苏容湘毕竟也是高门贵户出身,面对这种场面也是毫不畏惧,落落大方的很。 “谢夫人夸奖!” 人到齐了。 顾氏同徐老夫人坐定,其余人依次坐在下首。 “既然妹妹都来了,那我们不妨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徐老夫人抚了抚袖子慢条斯理道:“嘉忆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 “自打她进门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从不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委屈。” “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紧着嘉忆院里。” “况且,嘉忆是老爷子看中的儿媳,我这个做婆母的对她自然也是万分珍重。” 徐老夫人的潜台词就是:我徐家都对你女儿这样好了,你们还是不要再没事找事,多生事端了! 顾氏闻言轻笑出声。 徐老夫人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顾氏这是在笑什么?难道是觉得她在编瞎话? 顾氏捂嘴道:“姐姐可别误会。” “我知徐老爷子是高风亮节之人,当初我们愿意将嘉忆嫁进徐家,自然也是相信徐老爷子的为人。” 顾氏:我们当初愿意把闺女嫁进来,那都是看在徐老爷子份上。至于你们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徐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倒也是,当初若非是老爷子非得让俊儿迎娶嘉忆,我还得不到这样好的儿媳呢!” 徐老夫人:当初可是老爷子非逼着徐俊娶得沈嘉忆,搞得好像谁看得上你们一样! 言语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到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厅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两个人的怒意也是越积越多。 徐老夫人将手搭在桌子上:“按妹妹的意思,今日这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嘉忆非要同我儿和离不可?” 话是朝着顾氏说的,徐老夫人的目光却放在了沈嘉忆的身上。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沈嘉忆是个“有出息”的。 顾氏喝了口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沈嘉忆起身,直面着徐老夫人及苏容湘,语气坚定:“是,今日我来就是要同徐俊和离的。” 往日种种,不堪回首。 如今她要为了自己活出个章法。 徐老夫人恶狠狠的看着沈嘉忆,沈家想要和离,此事绝不可能! 沈嘉忆要走,那也只能是自请下堂。 不同于徐老夫人的面色阴沉,苏容湘看起来倒是十分的从容,甚至隐隐的有些激动。 毕竟于她而言,沈嘉绵和离这件事是百益而无一害。 若是今日沈家能够劝得动徐家同意和离,那么她也不必再亲自动手了。 徐老夫人被下了脸,终是收起了那套伪善的做派。 既如此,那就不必再纠缠了。 回首吩咐府里的小厮:“去,请叔公他们过来!” 沈嘉绵看了她一眼,这是有备而来啊。 顾氏倒也想看看这徐家究竟还能耍些什么花招。 不一会,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齐齐走了进来。 徐俊则走在最末位。 徐家的气势一下子就摆开了。 徐老夫人抬手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们徐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更是从小看着俊儿长大的。” “当初嘉忆嫁进我们徐家,也是这些长辈在背后出力。” 徐老夫人故作惋惜道:“如今你沈家即要与徐家和离,那咱们也该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到底孰是孰非。沈夫人您说是不是?” 沈嘉忆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氏一把拦了下来。 “徐老夫人说的不错,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要提前说清楚才好。” “若不然日后要是哪些不长眼的再传出些风言风语,咱们也好据实辩驳几分才是。” 既然徐家要论,那她们就论个清楚,论个明白。 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沈嘉绵站在沈嘉忆身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来之前顾氏就曾经和她说过,此一行定不会顺顺利利的就能将事情办妥。 沈家与徐家撕破脸皮,早已经是买臣覆水。 如今多说无益,且看徐家到底是想折腾到什么地步。 面对沈家的这几个女人,早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徐家长辈中为首的一人道:“徐俊媳妇,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们这帮老头子也已经听说了。” “不过是为了一房妾室,如今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如今这样闹起来倒显得你心胸狭隘,容不下人!” “不错不错!”其余几人点头附和道。 在他们看来,徐家家大业大,即使是徐俊再纳上几房妾室那也不为过。 世上那个男人不花心! 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男人那是没出息、没本事! 见顾氏他们不反驳,徐家的几个老头自认为是占了上风,开始长篇大论指责起了沈嘉忆。 指责她为人妻不懂得体恤丈夫。 只为一己私欲就跑回娘家,如今嚷嚷着要与夫家和离,置徐家的脸面于不顾。 指责她为人媳不孝敬长辈。 既已出嫁那便是徐家人。沈嘉忆需日日侍奉婆母,为长辈担忧。如今行事不仅不尊长辈,更是惹婆母焦心。 几人一条一条罗列下来,好似沈嘉忆已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沈嘉忆就这样听着。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年她于徐府也不过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她听话,她就是徐家的夫人。 她不听话,她就是徐家的罪人。 抬头看着徐俊波澜不惊的面孔,看来他也是这样想的。 第80章 不过庶子 几个老头一顿输出,最后更是讲的嘴巴都干了。 徐老夫人趁机补了两句:“容湘这孩子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之前更是和俊儿有过婚约。如今嘉忆为妻,她不过也只求了一个妾室之位。” “同为女子,我相信沈夫人也定能理解我们为女子的难处不是嘛。” 苏容湘闻言也适时的掉了几滴眼泪,掩面轻泣。 说到底,徐老夫人还是嫌沈嘉忆占了徐俊正妻的位置。 毕竟当初就算是苏家弃逃了,在她眼里也有比沈嘉忆更合适做徐家夫人的人选。 沈嘉忆当然也明白,因为从她嫁进徐家那日起,徐老夫人就不曾对她有过一丝好脸。 徐俊向沈嘉忆的方向靠近了几步:“嘉忆,若是你今日能够迷途知返,那么过去的事我也不会计较,你依旧是徐家的夫人。” 知道沈嘉忆介意苏容湘肚子里的孩子,徐俊紧接着又补充了句:“我保证,即使是湘儿生下孩子,这徐家的一切也只会是泽哥的。” “他不过是个庶子罢了,没有人能撼动你们娘俩在徐家的位置!” “你若是不信,今日我便可以当着众位长辈的面立下字据,你可愿意?” 看着徐俊深情款款的双眼,若是外人听见了这些话,指不定会赞叹他徐俊是个痴情的人。 可惜,沈嘉忆明白,男人都是一样的,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能得到手的往往都不会珍惜。 徐俊对苏容湘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站在徐老夫人身后的苏容湘攥紧帕子,最后长舒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徐俊果然是没让她失望。 这样的话,那她也不必再客气了 苏容湘朝着角落处使了个眼色。 收到指示的丫鬟悄悄的退了出去,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徐俊的话,不止是沈嘉忆觉得好笑,就连沈嘉绵听了都觉得徐俊是个脑子坏掉的。 他说不愿计较就不计较了,真当这徐府后宅是他当家做主了。 先不说沈嘉忆还稀不稀罕他徐家主母的这个位置。 就说之前徐俊为了苏容湘装出的那副痴情的样子,如今又为了挽回沈嘉忆,将苏容湘和她的孩子贬的那样轻贱。 实在是没有一个男人的担当。 好一个“不过庶子罢了”。 沈嘉忆的目光越过徐俊,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容湘身上。 不知道此时听到这些话她可曾后悔。 聘则为妻奔为妾,更何况还是一个曾为人妇的妾室。 即使是曾经徐俊对她再钟爱,也终有情谊殆尽被嫌弃冷落的一天。 算了,她不过也是个可怜女子罢了。 沈嘉忆收回目光,坚定的摇摇头:“我不愿意!” “为什么?”徐俊有些崩溃的喊出声。 就连徐老夫人也是一脸的鄙夷。 俊儿都已经这样说了,沈嘉忆竟还不知足。 她果然没有看错,沈嘉忆虽然面上随和,但骨子里终究还是有一股傲气。 他日若是将徐府交到沈嘉忆手里,这徐家最后姓徐还是姓沈就不一定了。 沈嘉忆没有理会徐俊的崩溃。 直接走到徐家的几位长辈叔伯面前,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为首的徐道身上。 “各位长辈,今日各位能来想必也是已经知道我同徐俊之间的事情。” “我嫁进徐家多年,与几位叔伯虽仅有几面之缘,但对诸位也是心存敬意,推崇备至。” “各位刚刚说的话我也想过了,这么多年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徐家的事情。” “对于徐俊我赤心相待,平日里更是无微不至。即使是他想要纳妾,我也谨遵夫训,安置妥当。” “这些年更是尽心尽力,为他打理好家寨内院,为他生儿育女,免他后顾之忧,几年如一日从无一丝怨言。” 转首对上徐老夫人,沈嘉忆语气依旧坚定。 “对于婆母我孝敬侍奉,晨昏定省,婆母生病更是亲自侍于床前,从不假手于人。” “就连婆母强将阳泽收于膝下教养,乘间投隙,以致我们母子情感淡薄,这些我都没有追究过!” 这几句话说出来,徐俊明白沈嘉忆是彻底的想要离开徐家了,竟然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口! 不等沈嘉忆再说话,徐老夫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炸开:“你胡说!” “谁离间你们母子之间的情感了!我将泽阳养在我膝下,也是为了更好的教导他!” 徐俊也帮腔:“母亲一片苦心,你怎可如此说她!” “难道不是吗?”沈嘉忆反问道:“自我生下泽哥,每月除了初一十五,婆母都不允许我私下看望。作为一个母亲,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痛!” 沈嘉忆嘶喊这将这些话说出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几句话直接将徐俊吼的一愣:“怎么会?我以为可是,为什么母亲从不曾阻拦我去见泽哥” 话没说完徐俊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似是明白过来。 沈嘉忆嗤笑一声:“是啊,她又怎么会拦着你,可这些年你又去看过泽哥几次?” 就连徐阳泽的生辰,徐俊都不曾记得过一次。 又有什么是他放在心上的! 徐家的几个老头面面相觑,徐阳泽被养在钱氏膝下的事情他们略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看来钱氏是真的不喜欢沈嘉忆这个儿媳。 也难怪人家想要同徐俊和离。 只是他们现在是站在徐家的立场上,即使是知道钱氏做得不对,他们也不能透露出分毫愧疚之意。 况且不过是小孩子不记人罢了,以后等徐阳泽长大了,明事理后又怎会不认沈嘉忆这个母亲,沈嘉忆着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几人这样想着成功将自己给洗脑了。 见沈嘉忆如此激动,徐俊也是脸色挫败的站在那。 唯独徐老夫人还是理直气壮坐在那。 她做的没错,徐阳泽是他徐家的孙子,如今老爷子过世,她更应该替徐老爷子好好教导他。 而不是将徐阳泽放在沈嘉忆身边。 他们徐家的孩子,必须和徐家是一条心的,容不得外人指手画脚! 第81章 被拐 不同于徐俊的怯懦,徐道作为徐家最年长的长辈,最重视夫为妻纲,夫唱妇随。 本来徐俊被徐老夫人压制的厉害他就有些看不惯,如今徐俊更是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了。 真是没出息! 徐道轻咳一声,摸了摸胡子慢悠悠的说道:“俊媳妇说的这话,老头子我可不愿意听。为妻者,以夫为纲本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训诫。” “为人媳更是应该以家中长辈为尊,顺应长辈的心意。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对自己的婆母心怀怨恨。” “身为女子,如今却要与夫家和离,这桩桩件件属实是当着不着,有失体统。” 见沈嘉忆被这样说道,顾氏老早就不乐意了。 如今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顾氏站起身道:“这位老先生说的话,本夫人倒觉得有失偏颇了。” “所谓母慈子孝,须得母慈子才能忠孝。更何况如今是儿媳孝敬婆母。” “如今我儿想要同徐家和离,一则是因为徐家长辈不慈,唯我独尊,以致眉睫之间我儿尽尝骨肉分离之苦。” 徐家众人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挡不住顾氏的滔滔不绝。 “二则是因为徐俊虽为人夫,却无担无为无责。宠妾灭妻,甚至纵容妾室多番陷害,此非大丈夫所为。” “三则是为徐家无公。诸位明知此番事宜实为徐家之过,却迷而不返,固执己见。” “古人言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宅不平则人不驻。各位以为如何?” 顾氏这几句话直接将几个老头子说的面红耳赤,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他们从来没被人这样当面折辱过。 顾氏敢这样说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俊宠妾灭妻是事实,徐家不仅不劝诫,反而纵容其肆意凌辱正妻。 如今更是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妄想将罪责都推脱到沈嘉忆的身上。 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 见徐家众人被顾氏怼的哑口无言。 徐老夫人愤愤的瞪了他们一眼,真是关键时刻便派不上用场。 徐老夫人也不是个善茬,眯着眼睛强势的说道:“不论如何,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沈嘉忆若是想离开徐家,那便只有休书一封,和离绝不可能!” 就论沈嘉忆一个七出之条——善妒。 看看到时候她被休弃回家,沈家还有什么颜面在这生意场上立足! 沈嘉绵惊奇的看着徐老夫人,嚯,这徐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沈嘉绵扬起下巴:“既然徐老夫人不愿和离,那给封休书也行。” 徐老夫人赞许的看了眼沈嘉绵,这沈家还是有个识时务的。 “不过!”沈嘉绵话头一转:“只怕我长姐这休夫书一写,徐大公子的脸上可是不太好看!” “你说什么!” 徐老夫人被沈嘉绵的话激的眼前一黑:“你们竟然想休夫!” 她怎么敢想! 徐家的几个老头也是气愤不已:“这不是胡闹嘛!” “就是就是,休夫之事从古至今是闻所未闻!” “真是一派胡言!” 前厅之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繁杂的喧闹声吵得沈嘉绵脑袋都大了。 突然沈嘉绵站起身来大呵一声:“都闭嘴!” 声音洪亮惊得在场的人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沈家这小姑娘发什么疯? 就连顾氏和沈嘉忆都被她这一声给吓了一跳。 没工夫搭理他们,沈嘉绵侧耳听了一会儿,直接从前厅跑了出去。 顾氏见状急忙跟在后面,沈嘉忆也追了上去。 徒留徐家一屋子的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沈嘉绵跑出门,刚转过拐角就看到副将被徐家的一个小厮一脚踹出去老远。 狗崽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叫唤的声音微不可闻。 那小厮嘴上还一直骂骂咧咧的想要继续动手。 沈嘉绵怒喝一声:“干嘛呢!” 沈嘉绵急忙跑过去,双手轻扶起副将。 顾氏和沈嘉忆此时也追了出来。 “怎么回事?”沈嘉忆无措的看着眼前这场景:“副将怎么会在这?” 那小厮闻言立马跪倒在地上:“回夫人的话,方才小的在这守门,这狗崽突然冲了出来就要往里跑。” “老夫人之前交代过,今日议事府里不得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小的这才想要将这狗崽拦住。” 谁承想,这狗崽竟然是沈嘉忆养的! 他还真是倒霉! 徐老夫人也跟了出来,见状嘲讽道:“不过是个畜生罢了,值得你们在这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规矩!” 徐俊和叔伯长辈们可都还在里面等着呢! 地上小厮的脸趴的更低了,生怕几位主子的怒气牵扯到自己身上。 沈嘉绵却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先不说副将平日里乖顺的很,从不轻易闹事。 以往徐阳泽更是将它走到哪就带到哪,副将又怎么会突然偷跑出来,还一直要往她们在的地方闯。 环视一圈,周围也不见将军的身影。 沈嘉绵撇过头望向沈嘉忆问道:“泽哥呢?” 沈嘉忆一愣。 今日沈徐两家议事,她就安排春珏和春招带着徐阳泽在后院玩耍,不许他们到前厅来。 难道是 沈嘉忆脸色一白,还没等她回答,就听见后院那边传来春招的呼喊声:“夫人不好了!少爷被人拐跑了!” 沈嘉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顾氏连忙伸手扶她。 不仅仅是沈嘉忆,此时就连徐老夫人闻言都好不到哪里去,慌里慌张的喊道:“究竟怎么回事?” 转而冲着一旁的小厮奴仆喊道:“快!快去把泽哥给我找回来!” “快呀!” 一时间徐府上下都混乱了起来。 沈嘉绵将副将抱在怀里,见它身子难受却依旧哼哼唧唧的将脑袋往某个方向伸。 明白过来它的意思,沈嘉绵抱着副将就往外跑。 “嘉绵!嘉绵你去哪?” 顾氏见她一个人往外跑急忙呼喊道。 此处不是在永安县,沈嘉绵身旁更是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她要跑到哪里去? 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没听见身后顾氏的叫喊,沈嘉绵一路跑出了徐府。 沈嘉绵跑了,沈嘉忆还瘫坐在地上。 此时春招也终于跑了过来,沈嘉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怎么回事?泽哥怎么会被人拐跑了!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啊!” 春招被沈嘉忆摇晃着身子,声音带着哭腔的说道:“方才我同春珏正在陪小少爷玩耍,小少爷说他饿了,于是我出去想要找些吃食。” “结果、结果回来就发现春珏被打晕了躺在地上,而小少爷已经不见了!” “院子里的门大开着,将军和副将也都不见了!” “奴婢将春珏唤醒后才知道,是、是徐嬷嬷将小少爷抢走了!” “呜呜春珏还说,她听到徐嬷嬷要将小少爷卖到别处去!” 第82章 寻找 沈嘉忆听了春招说的话,眼眶含泪,转头怒视着徐老夫人。 是她!是她指使徐嬷嬷将泽哥拐走了!她真是好狠的心! 徐老夫人见沈嘉忆看她的眼神,整个人顿时委屈起来:“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还能将自己的亲孙子给拐到别处去!” 就算是她想要将徐阳泽从沈嘉忆身边夺走,也不会指使徐嬷嬷做出这样的事情。 听到动静出来的徐俊等人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赶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待知道徐阳泽被人拐走之后,徐俊更是慌乱的不行。 只一个劲的嚷嚷着要报官。 苏容湘指尖颤抖。 徐家的几个老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劝众人都先冷静下来。 一行人聚集到一处,开始商讨怎样寻找孩子。 此时被安置在旁厅的知青等一众随从,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及细想就急忙散了出去寻人。 沈嘉忆也回过神来,撑不住的想要跟着往外跑。 她要去找她的孩子!她要去找泽哥! 顾氏急忙将她拦下。 此时不仅仅是泽哥不见了,就连沈嘉绵和那两只崽子也都跑的没影了。 徐府的家丁以及顾氏他们带来的那些奴仆,全都被派了出去寻人。 顾氏此刻心里也是焦躁不已,却也只能宽慰沈嘉忆:“你此刻出去了,等会若是泽哥他们有消息你又不在,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只知道徐嬷嬷将人拐走了,至于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又将泽哥拐去了哪里他们统统不知道。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派人尽力寻找! 就算是官府的人来了,他们也只能在这等着! 沈嘉忆崩溃的一把伏倒在顾氏的怀里哭喊出声:“母亲!”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唯有在顾氏身边她才能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轻拍沈嘉忆的脊背,顾氏强行稳下心神,不自觉得将目光放到徐家母子身上。 徐俊此时看着沈嘉忆这羸弱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悸动。 压下想要将沈嘉忆揽入怀里的冲动,徐俊面上也是一片焦急。 徐阳泽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虽说他平日里对徐阳泽的关怀并不多,但此时也是实打实的为他担心。 徐俊急躁的不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顾氏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钱氏,开口问道:“徐老夫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为什么她身边伺候的人会突然将徐阳泽拐走?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徐老夫人甚感诧异,继而怒目圆睁的出声吼道:“解释?解释什么!徐嬷嬷之前一直伺候在泽哥身边,谁能想到她这次竟会下此狠手!” 知道顾氏他们怀疑徐嬷嬷是受她指使。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想到之前徐嬷嬷在沈家发生的事,徐老夫人将矛头一转:“说我指使,我还说是因为你们沈家,如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当初若不是你们沈家将她赶了回来,她又何至于怀恨在心,今日掳走了我的乖孙!” 是啦!定是这样! 当初沈家的人将徐嬷嬷打了三十板子送回徐府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 虽说徐嬷嬷回徐府后,她顾念旧情并没有再对徐嬷嬷做出怎样的惩罚。 可是谁又能保证,之后徐嬷嬷有没有因为沈家的事心生歹意。 要她看,如今这事全赖沈家! 只是如今再怎么说也为时已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多费口舌无益。 顾氏观她的神态也不似作假,这就奇怪了。 徐嬷嬷作为徐府的老人,即使是上次做错事都不曾受徐家重罚。 回来后更是一直留在徐老夫人身边伺候,又有什么理由要拐走徐阳泽不可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对沈家怀恨在心?宁愿放弃如今的安生日子也要借此报复他们? 想不出个所以然,顾氏只能转变思路向徐老夫人问道:“那徐嬷嬷在此处可有家人亲眷?” 即是拐带孩子,那么光凭徐嬷嬷一个人肯定不行。 说不定还会有同伙从旁协助! 徐老夫人默然的摇了摇头。 没有了! 徐嬷嬷本就是徐家旧仆,之前曾嫁给一个酒肆的随从,后来夫家身死,就连他们唯一的一个儿子都在几年前因病故去了。 如今临城县里再没有徐嬷嬷一个亲戚。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沈嘉忆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实在是担心的很! 徐阳泽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徐嬷嬷怎么忍心! 这边一群人在担忧着,那边沈嘉绵抱着副将,步履匆匆的奔跑在不知明的小巷子里。 走到岔路口,沈嘉绵低头用眼神询问着副将。 此时她只恨自己的鼻子不似以前那样灵敏,竟连狼崽子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没错,沈嘉绵此时已经明白过来。 既然副将能够跑去找他们求救,那么狼崽子肯定是跟着徐阳泽他们跑出来了。 现在他们只需要循着味道,就能找到徐嬷嬷的藏身之处。 副将抻出头仔细在空中闻了闻,最后也只能失落的在沈嘉绵怀里哀嚎一声。 时间隔的太久了,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它早已经分辨不出狼崽子和徐阳泽身上的气味。 见副将一脸委屈颓废的样子,沈嘉绵一把将它揣进怀里。 既然闻不到了,那她就挨着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她就不信今天她找不到徐阳泽! 第83章 强行碰瓷 狗崽带着沈嘉绵来到地方是一处老巷,地上一路积水全是泥泞,不一会儿就将沈嘉绵的裙摆浸湿。 沈嘉绵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挨着寻找,两只耳朵也一直竖着生怕错过一点声音。 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在沈嘉绵第七次差点摔倒的时候,将军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五彩羽衣头顶皇冠,接住了即将摔倒的沈嘉绵。 并且化身成人,一把将徐阳泽从随身携带的神仙口袋里掏了出来。 从此解救了一方人质! 以上,全部都是沈嘉绵的幻想。 实际就是沈嘉绵直接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个跟头,不仅发髻乱了,就连衣裳都沾上了许多新鲜的泥巴。 累了,毁灭! 沈嘉绵一脸疲惫的趴在地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也幸亏此时巷子里的人烟稀疏,才不至于惹出些非议。 副将被沈嘉绵压在身子底下发出阵阵呜咽。 这重量,不是小小年纪的它该承受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雪白的身影。 不是将军又是谁! 沈嘉绵惊喜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军!可算找到你了!” “泽哥人呢?” 狼崽子朝着沈嘉绵叫唤几声,转身又跑了回去。 沈嘉绵立即跟上,一人一狼一狗七拐八拐的,不一会就来到了一户不起眼的房屋处。 狼崽子叫唤着在这一栋房子面前转了几圈,蹲坐在地上不动了。 沈嘉绵趴在紧闭的大门上,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半晌回头朝狼崽子问了一句:“确认是这家吗?”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狼崽子不服气的朝沈嘉绵叫了几声,声音立马惊动了屋里的人。 听到院子里开门的声音,沈嘉绵赶忙抄起地上的狼崽子闪身躲了起来。 王大茂打开门抻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刚刚明明听到外边有什么动静,难道是听错了? 又四下确认一番,发现的却没有人后王大茂关上屋门,一路小跑溜进了屋子里间。 “怎么样?外边什么动静?”屋子里一个浑身瘦弱的女人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巷子里的的野狗乱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王大茂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他们干这行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今从未失手过,实在不必过于紧张。 金花却不是很放心,她作为一个女人,难免考虑的会比王大茂多些。 不过她和王大茂十几年前就一直做这拐人的买卖,知道王大茂表面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做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 做他们这一行,不光需要有力气有胆识,更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越过金花,王大茂抬脚踢了踢地上被敲晕的徐嬷嬷,一脸嫌弃道:“这老货怎么办?” 徐嬷嬷不仅年纪大了,更是长得一脸凶悍。 就算是绑了出去卖给人家做个粗使婆子,那也换不到几个银子。 不值得他们白费功夫弄出城去。 金花瞥了她一眼。这婆子老是老了点,但想来将她卖到乡下去,给老鳏夫做媳妇应该也会有人买。 主要是主家的人发话了,要将这一老一小都发卖的远远的,最好是永远都让他们找不回来。 “先留着!到时候卖的远些,能赚多少赚多少!” 这些年他们手里也不是没沾染上过人命,只是金花终究还是对神灵心怀敬畏,这种人命官司他们还是少沾为好。 既然金花都这样说了,王大茂也就放下了想要解决掉徐嬷嬷的心思。 那今日就暂且饶她一命! 昏迷之中的徐嬷嬷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 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徐阳泽,王大茂又问:“那边的人联系好了吗?” 金花点点头:“已经联系好了,等会咱们就出发,天黑之前出城!”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赶在徐家人发现之前就离开临城县。 拖时间越久,就越容易突生变故。 两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现在就动身准备出城。 将东西都收拾好,又给徐阳泽和徐嬷嬷换了身破烂衣裳。 院子是临时租的,时间长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查看。 东西打包好,王大茂出去找了辆拉车,将徐嬷嬷抬了上去,金花则抱着徐阳泽。 两人扮作夫妻,徐阳泽就当做是他们的儿子。 这样出去就算是有人问,也可以说是家里的老母病重,能够掩人耳目不被人注意到。 对他二人来说这些事情做起来都是轻车熟路。 打点好一切之后,王大茂在地上捧了把泥巴,在几人的脸上涂抹几下。 这样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不必担心会暴露真容。 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王大茂推着板车就往外走。 几人拐出小巷,眼见离徐府的方向越来越远,沈嘉绵偷偷跟在两人后边急得不行。 将军怎么还没带人来!再这样等下去他们都要走到城门口了! 眼见几人的步伐越走越快,沈嘉绵忍不住了,想要冲过去先将徐阳泽抢过来。 那个女的看起来瘦弱一些,她应该抢得过。 结果还没等她靠近,就被王大茂和金花双双发现了。 毕竟沈嘉绵虽满身泥垢,但穿着十分的将就,横冲直撞的想让别人忽视都很难! 察觉到沈嘉绵是冲着他们来的,王大茂给金花使了个眼色。 他拦住这小姑娘,让金花带着孩子先走! 一个柔弱女子,他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金花点点头,直接抱着徐阳泽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王大茂停下板车撸起袖子,准备沈嘉绵一冲上来就将她撂倒。 只见沈嘉绵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还没等他动手,就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一下子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沈嘉绵趴在地上仰起头,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声音委屈至极:“大哥,你为什么要推我?” 不是! 王大茂撸着袖子露着胳膊,只感觉两眼发黑,这小姑娘怎么还碰瓷呢! 不等他反应,沈嘉绵又转头对着周围围了一圈的看客声音哽咽道:“各位大哥大嫂,大叔大婶,你们可都看见了,无缘无故,这位大哥就将我一届弱女子强行推倒在地,究竟是何居心!” 围观的婆子汉子看着沈嘉绵这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不知不觉得就将心偏向了沈嘉绵! 第84章 意外 “是呀!我都看见了,就是这个汉子撞的这位姑娘!” “瞧他的袖子还撸着呢!保不齐还想要动手那!” “是啊是啊,这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嘛。” “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成了见证恶行的正义使者。 反正旁人都这样说,这事肯定是真的! 王大茂被眼前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这厮,竟敢诓骗到他身上了! 王大茂当即就要伸手朝沈嘉绵抓过去。 沈嘉绵假装吓得一下子窜起来,一个闪身躲到一个壮汉身后。 “大哥救我!” 这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平日里在街市上杀杀猪,人送外号猪刀刘。 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蹲在茶馆里听些行侠仗义的戏本。 此时见有小姑娘当街求救,心里那颗英雄心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把将沈嘉绵护在身后:“妹子不怕!他要是敢动手,哥哥我就跟他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王大茂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再一听眼前这男人这样说,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可不知是谁在他的身后猛推一把,王大茂控制不住的向前倒去,直接撞在了猪刀刘身上。 猪刀刘眼见他真敢当街动手,气愤的将手上的汗巾一扔双眼瞪得溜圆:“好啊!你还真敢动手!那今天爷爷我就跟你比划比划!” 说着就扑上前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王大茂急忙解释:“不是,我没动手!是有人推我!” 猪刀刘可不管这些,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门上,这下王大茂的火气也被扇出来了。 也不想着什么姑娘什么推车了,直接和猪刀刘下起了狠手。 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掀翻了不少摊子。 围观的摊主见王大茂不仅打翻了他们的摊子,还如此的嚣张一直叫骂,气愤的直接一群人围了上去。 今天他们就要行侠仗义,为大家主持公道! 而此时的沈嘉绵呢? 沈嘉绵早就趁着一群人混战的间隙从众人之间脱身出来。 见那女人抱着徐阳泽还没跑远,直接追了上去。 金花似有所感,一回头就看到王大茂被一群人围堵住,沈嘉绵正虎视眈眈的朝她追来。 金花心里一慌,再顾不上王大茂,扭头就想逃跑。 可惜人群攘攘,都被王大茂这边的动静吸引过去,搞得她寸步难行不断的往后退去。 没有办法,金花直接跑进了路旁的一处酒楼,想要穿过后厨从酒楼后院逃走。 却又被后厨里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开玩笑,这酒楼后厨是谁都能进的吗? 眼见沈嘉绵已经跟上来了,金花心一横,越过店小二直接窜上了酒楼的二层三层。 随手推开一间屋子就想要藏起来,结果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无处可藏! 怀里的徐阳泽似乎也有想要清醒的迹象。 金花抱着徐阳泽刚准备退出屋子,却被追上来的沈嘉绵堵了个正着。 不光沈嘉绵,沈嘉绵的旁边还有酒楼的小厮以及许多看热闹的人。 金花抱着徐阳泽不断后退,一边叫嚷着一边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你别过来!你站住!” 沈嘉绵向前走了几步:“把孩子给我!你已经跑不掉了!” 金花确实跑不掉了。 原本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还有一线希望能够脱身。可现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徐阳泽。 如今她更是被围堵在此,房间里里外外全都是人,而且过不了多久徐家以及沈家的家丁就会赶来。 金花不断后退,直至退到三楼的栏杆处。 心下不断翻涌,如今更是退无可退! 咬咬牙,金花一把将徐阳泽抱到栏杆外面:“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他扔下去!” 现在不仅是楼上的人被震惊了,就连酒楼外面的人都被吓住了。 齐齐的围堵在底下,想要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嘉绵心里一颤:“好好好,我不动!你千万别松手!” “你到底想要什么?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沈嘉绵的目光紧紧的放在徐阳泽身上,生怕这女人一个手松就把徐阳泽摔下去。 知道今日这事已经办不成了。 金花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只要能逃走,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可不像在这个地方丢了性命! 于是金花晃了晃手里的徐阳泽威胁道:“给我准备一千两银子,一辆马车,然后放我们出城!” 她不仅要自己逃走,她还要将王大茂也救走。 此时的王大茂正被猪刀刘等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连带着板车上的徐嬷嬷被人一起送到了酒楼门前。 眼见金花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沈嘉绵急忙点点头:“我答应你,你现在先把他拎进来!” 就这样将孩子悬空在栏杆外面,不仅是沈嘉绵害怕,就连楼上楼下围观的百姓都觉得十分的胆颤。 这女人可真狠! 果然最毒妇人心! 以后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这种女人! 不知道众人心中的臆想,金花听到沈嘉绵答应她的要求,一下子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徐家还是看重他们这个嫡孙的! 如今只要他们逃出城去 没等她想完,一直在昏睡中的徐阳泽渐渐清醒过来,猛然间见自己被悬空在栏杆外,吓得直接扭动起来。 “哇啊啊!” 结果金花一个没抓紧,被徐阳泽挣脱了手。 徐阳泽一下子掉了下去! “泽哥!”沈嘉绵来不及考虑,几步跑向前,直接跟着徐阳泽一起跳了下去。 “啊!” “哇!” 下面围观的人看见这一幕止不住的惊呼起来,迅速用双手蒙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沈嘉绵一心只想着要救徐阳泽,不管不顾的从三楼跳了下去。 想着这下可完了! 她和徐阳泽都一块完蛋了! 耳边的风声呼啸,沈嘉绵已经做好了摔伤摔残的准备,却猛然间觉得身子一轻。 只感腰间一紧,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第85章 被救 几下冲击之后,沈嘉绵的头狠狠地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听到周围一阵阵惊喜的欢呼声。 “哎呀呀救下来了!救下来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可把我吓死算了!”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幸亏是没出人命啊!好好好!” 沈嘉绵撑起身晃了晃脑袋,一睁开眼就看到身下一张熟悉的脸,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是你!” 转而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徐阳泽呢? 周衍见她慌乱的眼神,缓缓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坐起来后,将拎在另一只手里的徐阳泽轻轻放到她的怀里。 顾不上撞伤的后背,周衍心里只感觉一阵的后怕。 原来今日周衍只是有些事情恰巧来到临城县这边。 还没等办完手头上的事,就听到周围的人传酒楼这边有人拐卖孩子,还当街威胁要将人从楼上扔下去。 周衍眉头紧皱,跟着人群来到了酒楼不远处。 结果刚打眼一看,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直接一跃从三楼上跳了下来。 周衍心脏猛地跳动,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几个大步横跨,踩着酒楼门前的石桩飞跃而起,一手一个接住了从上边跳下来的两人。 落地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背部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即使是已经将人救下了,周衍还是觉得心跳如鼓,耳边一阵轰鸣声。 此时此刻,周衍无比庆幸自己曾在军营中学了几手功夫。 若不然,他都不敢想今日之事会变成什么样子! 围观的百姓见人被救下,不由自主的纷纷替周衍叫起了好。 “真是英雄啊!厉害厉害!” “好!救得好!” 满大街一片欢呼鼓舞的声音。 沈嘉绵将徐阳泽紧紧的搂在怀里,还好还好! 坐在地上缓了一好会儿,沈嘉绵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眼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周衍的下巴棱角分明,本就严肃的脸上此时更是布满寒霜。 沈嘉绵手掌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旁边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猪刀刘,一只手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王大茂提溜到沈嘉绵面前。 “妹子,这人已经被我们收拾服帖了!” “对!对!还有这毒妇也已经被拿下了!” 酒楼的掌柜早已经将楼上的金花押了下来,面上更是挂着一抹讨好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在他们酒楼发生的,如今他们酒楼也算是受了牵连。 酒楼的掌柜暗自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只盼望着沈嘉绵不要挑他们酒楼的错处才好! 周衍见沈嘉绵被一群人簇拥着,缓缓的收起了伸出去想要搀扶的手。 沈嘉绵感激的朝着大家伙点了点头。 “我是徐府家的姻亲,此番受小人胁迫,不得已才会当街闹事。如今凶手既已抓住,还想劳烦各位将这两个贼子绑了送去徐府,徐家到时必有重谢!” 周围人纷纷附和。 能看得上热闹的事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不知道这徐家究竟是惹了哪家的仇人,才会被如此报复! 最后还是猪刀刘和酒楼的掌柜,一人一个将王大茂和金花绑了起来。 沈嘉绵又劳烦掌柜的派人先去徐府那边传了消息。 安排妥当后,沈嘉绵就打算抱着徐阳泽回徐府去。 周衍眼尖,见人群中出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直接大步迈出,将想要逃走的徐嬷嬷逮了个正着。 原本徐嬷嬷还躺在板车上晕着,后来王大茂被众人一齐收拾了之后,周围围观的人知道他两人是一处的,便将板车一起推了过来。 恰巧沈嘉绵他们被救下的时候徐嬷嬷就醒了。 躺在那大概听了几分原委之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徐嬷嬷也顾不上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想赶紧的先溜走了再说。 谁知刚起身走了几步就被周衍给发现了,一下子被拎到了沈嘉绵面前。 沈嘉绵呵呵的冷笑一声:“徐嬷嬷,这是想去哪啊?姐姐和徐老夫人他们还在徐府等着你呢!” 徐嬷嬷欲哭无泪,双腿颤颤巍巍。 这下可真是完蛋了!没人能救的了自己了! 沈嘉绵一个眼神,周衍就将人送到了酒楼掌柜处一并绑了起了,连同嘴里一起被塞上了白布。 托酒楼掌柜将这几个人押解着送回徐府后,沈嘉绵才终于松了口气。 支撑不住的往后退了几下,却又撞入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沈嘉绵后仰起头,周衍依旧面无表情的目光直视前方,半分眼神都不曾分给她。 沈嘉绵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块头好像生气了! 徐府。 顾氏在前厅那处如坐针毡,沈嘉忆依旧不断的轻声啜泣着。 派出去寻人的小厮一波接着一波,可始终都没有带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官府那边徐俊也已经派人去过了,如今恐怕整个临城县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徐家的嫡子被人拐走的消息。 苏容湘见徐俊坐在角落处暗自神伤,故作忧虑的上前宽慰道:“俊哥哥,切勿忧心,小公子是大富大贵的命,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徐俊神情恍惚,苏容湘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安抚。 徐家的那群老头也都已经累了,一群人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气氛异常的压抑。 如今拖得时间越久,沈嘉忆心中的绝望就越大。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1 如今他们才刚刚亲近起来,她的孩子就被掳走了。 让她怎么能不忧心。 就在沈嘉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府里的小厮突然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有、有消息了!” 沈嘉忆快速站起身来惊喜的询问道:“是不是泽哥找到了?在哪?泽哥在哪呢?” 看了看小厮身后,却没发现徐阳泽的身影。 前厅里其余几人也是一脸关切的围了上来。 报信的小厮不敢拖延,直接将刚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小的刚接到消息,说沈二小姐将小公子给找回来了,现在两人正往回赶呢,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徐老夫人喜极而泣,连连双手合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顾氏和沈嘉忆两人也搀扶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泽哥回来了! 第86章 徐嬷嬷 在场之中没有一个人不是欣喜万分,唯有苏容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失手打翻了茶盏。 徐俊听着声音疑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容湘勉强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听到泽哥被救的消息,一时激动所以才” 顾不上其他人是什么姿态,沈嘉忆和顾氏抑制不住的欢喜涌现在脸上。 如今沈嘉绵和徐阳泽能安全归来便比什么都强! 沈嘉忆激动的在庭前不断了望,最后沈家母女二人索性直接站到了徐府的大门外,准备迎接沈嘉绵和徐阳泽。 徐老夫人也是不甘示弱,带着徐俊以及苏容湘等众人跟了出去。 虽不喜沈嘉忆这个媳妇,但对于徐阳泽这个孙子徐老夫人还是从心底里疼爱的。 没让沈嘉忆和顾氏等太长时间。 众人刚站在徐府大门外不久,就看到了打着运城酒楼幡旗的马车缓缓驶来。 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周衍。 马车的后面还拖着一辆拉车,似是装着什么货物。 待马车停下,周衍翻身站定后将车帘掀开。 沈嘉绵从里面探出头来,怀里还抱着昏睡的徐阳泽。 沈嘉忆及徐老夫人见状直接扑了上去,一人一边抱着徐阳泽就开始痛哭。 “泽哥!泽哥你怎么了!” “我的乖孙啊!可算是把你找回来了!” 将徐阳泽交到沈嘉忆怀里,沈嘉绵忙不迭的从马车上下来,准备离这哭喊起来的两人远远地。 顾氏见沈嘉绵此时安然无恙,心中压制许久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 将沈嘉绵拉到身边,狠狠的拍了沈嘉绵的脊背几巴掌。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敢私自去办! 万一要是那群人贩子连她一起拐走了怎么办!真是让人不省心! 看沈嘉绵这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就知道她这一趟没少受罪。 知道顾氏现在是在气头上,沈嘉绵也不躲闪,装傻充愣的朝着顾氏嘿嘿一笑。 待会再找她算账! 顾氏将目光放到一旁的周衍身上:“这位是?” 周衍双手抱拳沉声道:“在下周衍!” 其实顾氏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人,只是还略带一丝不确定。 周衍此时怎么会如此恰巧的出现在临城县,此时还和沈嘉绵他们一起回来。 似是了解她的疑惑,周衍轻声解释道:“在下今日恰巧有事来到临城,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小姐和公子。恰逢看到歹人作乱,于是便出手相助一番。” 沈嘉绵点点头:“娘亲,是他救了我们!” 若不是周衍及时出现,此时她和徐阳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一想到这,沈嘉绵就略带心虚的看了周衍和顾氏一眼。 这些话还是等会再说! 免得顾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生气! 顾氏也只当是周衍恰巧发现了人贩子,所以徐阳泽才会这么快被救回来。 顾氏朝着周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沈府便又承下了周衍的一份恩情! 徐俊听闻是周衍救了徐阳泽,连忙感激的想要向周衍行礼致谢。 周衍想要躲过。 此时沈嘉忆的情绪也终于舒缓过来,抱着徐阳泽对周衍俯身感谢道:“多谢壮士,小女子替我儿谢过壮士的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周衍急忙将沈嘉忆夫妇虚扶起来。 今日之事,不管是任何人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向周衍道过谢后,沈嘉忆急忙安排春华去请了大夫来,准备替徐阳泽把脉诊治一番。 一群人围在徐府门口也不像个样子,于是徐俊便想着招呼周衍进府一叙。 命人摆好酒宴,以便表达一下他们对周衍的感激之情。 越过酒楼的马车,徐俊目光所及的却是被捆绑在一起,躺在拉车上的王大茂等人。 不由得心生疑惑,徐俊轻声问道:“敢问壮士,这几人是?” 沈嘉绵的手悄悄攀上顾氏的胳膊,给顾氏递了个眼神。 周衍闪身让出位置道:“这几人便是被当街抓获的贼人!” 徐俊上前一看,果然发现了被压在最底下的徐嬷嬷。 顿时想起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便是这曾经伺候在徐阳泽身边的徐嬷嬷。 徐俊不由得面目狰狞起来,当即想要将徐嬷嬷拖下马车,今日他非要令人打她几十板子解气才好! 徐老夫人也看到了徐嬷嬷,不由分说的指着她的鼻子当街叫骂起来。 没想到她如此苦心经营,竟识人不清,将一个暗藏祸心之人放在身边这么多年! 徐嬷嬷的嘴里被塞了帕子,此时听到徐家母子的各种谩骂之词,也是百口莫辩。 不!她甚至连自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苏容湘走到拉车旁用帕子捂住口鼻假装嫌弃道:“老夫人,夫君,如今这群歹人既已被抓获,不如就直接将人送到衙门去,由县令大人定夺!” 她得赶紧的先将这几个人弄走,以免惹火上身。 等他们进了衙门,到时候她再买通衙役,送点有毒的吃食什么进去也是易如反掌。 “好!”徐俊狠狠的在几人身上踩了几脚。 他倒要看看,等进了衙门他们这几个人还能怎么嚣张! 苏容湘心下一喜,只要徐嬷嬷他们不开口,这件事于她来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徐俊理理衣袍,当即就要吩咐人将王大茂三人拉到衙门去。 却被顾氏出言阻止:“慢着!” 沈嘉绵搀扶着顾氏几步走上前,顾氏略带深意的看了眼苏容湘。 “此事我觉得还是先问清楚了,再将人送到衙门比较好!” 第87章 背后之人 苏容湘勉强的笑了笑:“沈夫人,之前姐姐身边伺候的也说了,确是徐嬷嬷将小公子拐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确实!”徐俊点点头。 这件事是春招亲口说的。 如今徐阳泽被救,徐嬷嬷及其同伙被抓,也算是人证齐全。 徐俊也觉得顾氏这一行为是多此一举了。 徐老夫人也骂累了,朝着徐嬷嬷等人啐了一口。 此时听闻顾氏的话也是难得的赞同:“不,她说得对,我倒要仔细问问,这老货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将泽哥掳走!” “来人,将这毒妇给我带进去!” 徐老夫人这一掺和,倒是让顾氏他们少费了许多口舌。 剩下的事即为徐府内私,徐家的那群长辈也就不便再多待。 如今徐阳泽也已经找回来了,他们也没有了其他的忧虑。 至于沈徐两家和离之事,还是等这件事先解决完之后再说。 安排人将徐家的长辈挨个送回府后,最后就只剩下了徐沈两家的人,以及周衍一个外人。 周衍本打算将沈嘉绵安全送回徐府后就离开。 没想到却被顾氏拦下了:“壮士既是我徐沈两家的救命恩人,此时在场也是理所当然。” 况且等会还需要周衍将在外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一遍,倒也不必折腾! 徐俊点点头,既然这样就让周衍也在侧旁听一下,左右不过也就是恶仆欺主之事罢了。 徐俊将周衍引入前厅。 沈嘉忆趁着这个空隙找来大夫替徐阳泽诊了诊脉。 确认徐阳泽是受惊导致的晕厥,并无其他病状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几日徐阳泽可能会出现高烧呕吐等症状,需要有人贴身伺候,精心照看着。 大夫一边叮嘱一边给徐阳泽开了服安神的方子。 到时若是徐阳泽真的发热,再派人去寻他也不迟。 沈嘉忆连连应下。 沈嘉绵也趁机换了身衣裳,稍微洗漱一番便又回到了前厅。 顾氏命人将徐嬷嬷等三人分别看管在了不同的屋子,防止三人串供。 中间休整的这段时间,顾氏一直待在前厅。 眼见苏容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氏状若无意的开口道:“苏姨娘的脸色怎的这样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一旁与周衍攀谈的徐俊这才发现苏容湘的脸色白的吓人。 急忙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关切道:“怎么回事?” 苏容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也强撑着对徐俊笑了笑:“不碍事,只是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有些累了!” 徐俊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不若你先回去歇息,毕竟你现在还怀着身孕。” 要是累着他的孩儿可就不好了。 苏容湘神色缱绻:“多些夫君,不过我还撑得住,现在只需去偏厅歇息片刻就好!” 事情没有结束,她又怎么能安心的回自己院子里。 苏容湘面带歉意的朝着顾氏及周衍微微一笑,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偏厅暂歇。 顾氏给魏嬷嬷递了个眼神,魏嬷嬷俯身也跟着退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事到如今,这苏容湘到底还想耍些什么花招! 这边苏容湘一到偏厅,便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瘫坐下来。 身边伺候的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她。 “姨娘,您现在可不能慌!” 苏容湘急躁的将手指甲狠狠的扣进手心:“我怎么能不慌!” 一旦徐嬷嬷开口,就一定会将是她背后主使之事揭发出来,届时不管是徐府还是沈府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就算她现在怀着徐俊的孩子,徐家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这场计划是天衣无缝,只要将徐嬷嬷和徐阳泽一道料理了,那么今后这整个徐家都会是她腹中孩儿的。 沈家因着徐嬷嬷的关系也一定会和徐家和离。 到时候徐家主母的位置一空出来,她又何愁没有上位之日。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周衍的男人破坏了! 他为什么就偏偏和自己过不去! 她不过是想求一份安稳的日子,为何就这样难? 贴身伺候苏容湘的丫鬟木兰见她如此的颓丧,心中也适合万分焦急。 如今徐嬷嬷尚未被提审,那她们就还有机会。 只要能将事情从苏容湘身上撇清,只需过了今天,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有机会怀疑到她们身上。 木兰眼光一转,想到现如今徐嬷嬷他们几个都是被单独看管起来的。 不如 木兰俯身在苏容湘耳边低语几句。 苏容湘听完立马恢复了精神。 木兰说的对! 好,就这么办! 苏容湘摸了摸肚子,这一次是生是死,就只看他们母子二人的造化了! 待徐老夫人重新梳妆完后,沈嘉绵他们也都早已经准备好在前厅等着了。 众人坐定,徐老夫人命人将徐嬷嬷先提了出来。 她可要好好问问,她这昔日旧仆究竟是怎么敢生出这样的祸心! 徐嬷嬷被小厮一押进前厅就止不住的呜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徐老夫人命人将她嘴里的团布取出,徐嬷嬷刚获得自由就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老夫人呐!您可要救救奴婢!奴婢今日是受人蒙蔽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啊!” “老夫人!” 徐嬷嬷眼泪纵横,止不住的往地上磕头,想要获得徐老夫人的谅解。 沈嘉绵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个徐嬷嬷倒也不是个糊涂的。 如今她在徐家犯下此等大错,知道只有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才能借着徐老夫人的那点旧情换得一线生机。 只是可惜,不知道她这条卧僵的蛇徐老夫人还愿不愿意搭救。 徐俊听闻徐嬷嬷的话不由得追问:“你说自己是受人蒙蔽,那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拐走公子的!” “倘若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本老爷便饶你一命!” 徐嬷嬷激动地又朝着徐俊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抬首后望着站在徐俊身后的苏容湘,徐嬷嬷双目含泪悲愤道:“回老爷,此事正是苏姨娘指使奴婢做的!” 第88章 争辩 徐嬷嬷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除了顾氏及沈嘉绵,其余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徐俊率先回过神来,面色涨的通红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苏容湘怎么可能是指使她的幕后凶手? 不仅是徐俊不信,就连徐老夫人对于她的这番话也是保持怀疑。 苏容湘掩面轻泣似是受不了这番屈辱:“嬷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栽赃陷害于我!” 说完不忘伸手攀住徐俊的胳膊:“俊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徐俊满眼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湘儿不怕!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徐俊转首对着徐嬷嬷呵斥道:“你这毒妇,如今大祸临头了竟还想着攀咬姨娘,究竟是何居心?” 徐嬷嬷见苏容湘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觉得胆战心寒。 徐家的人都被苏容湘给骗了。 她怎么会以为苏容湘是朵任人蹂躏的小白花,她明明是一只会拆人入腹的野兽啊。 若不是今日这一遭她连自己都差点搭进去,她还不知道苏容湘还有这般手段。 徐嬷嬷跪行着向前又磕了几个头:“老夫人、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确实是苏姨娘指使奴婢将小公子诱拐出府的!” 顾氏看了眼窝在徐俊怀里抹眼泪的苏容湘出声道:“你说是苏姨娘指使你将泽哥拐走的,那苏姨娘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你又为什么会听从她的安排?” 徐老夫人也是定睛看着她。 她原本以为是徐嬷嬷奴大欺主,想要伺机报复沈家和徐家。 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还牵扯到了苏容湘,她也想知道苏容湘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嬷嬷见终于有人信她的话,急忙将自己是如何与苏容湘密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是苏姨娘先找的奴婢,她说奴婢之前在沈府做了错事,如今老夫人虽未责罚,那也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若有一日老夫人对奴婢的这点子情分不在了,到时候肯定会旧账重翻,奴婢依旧逃脱不了。” 徐嬷嬷伸手想要拉住徐老夫人的裤脚:“老夫人,苏姨娘说只要奴婢愿意替她将小公子拐带出府,交到那两个歹人手里,便会给奴婢一笔银子。” “让老奴从此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安享晚年,不必再过着伺候人的日子。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啊老夫人!” 徐老夫人面色难看的瞥了苏容湘一眼。 苏容湘赶紧摇头,不,不是她说的! 徐嬷嬷哽咽两声:“奴婢自知之前做下的错事,就算是打死也不为过,心里也是害怕。” “便听从了苏姨娘的话,替她将小公子拐带出府后,老奴便打算带着银子逃走。” “谁承想、谁承想那伙子歹人竟直接将奴婢敲晕了过去,想要将奴婢也一道发卖了。” 徐嬷嬷老泪纵横,神情哀痛。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她是真没想到苏容湘竟然能这么狠。 要将徐阳泽卖了不够,竟还想将她也给顺道收拾了。 徐俊面色铁青,上去对着徐嬷嬷就是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简直是一派胡言!” “好,既然你说是湘儿指使你将泽哥拐走,那么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容湘从小就是一个心地善良,蕙质兰心的女子。 徐俊不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嬷嬷被徐俊一脚踢翻在地,最后身形狼狈的从地上拱了起来。 见徐俊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徐嬷嬷直接将他的美好幻想掐灭。 “老爷可是不信?” “苏姨娘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小公子不在了,整个徐家可都是她孩子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不仅徐家是她腹中孩子的,沈家也定会因为老奴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而误以为是老夫人指使此事,彻底与徐家闹翻。” “届时就连徐家夫人的位子也会成为她的!” 其实不管这件事最后是谁指使的,只要做这件的徐老夫人身边的人,徐家就难逃沈家的追责。 徐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连连后退几步。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徐嬷嬷的话。 只一个劲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沈嘉绵眯了眯眼嘲讽出声:“徐大公子对苏姨娘还真是真心实意,无论旁人怎么说都坚信苏姨娘是清白的。这份感情可真让人羡慕!” 徐俊一下子碰了个软钉子,只觉得就算是浑身上下都长满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只能略微尴尬的朝沈嘉忆蹦出了几个字:“不是,我” 沈嘉忆显然没有这个闲心听他在哪里讲这些废话,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她的孩子。 是徐嬷嬷?又或是徐老夫人?还是苏容湘? 沈嘉绵看了眼一直躲在徐俊背后的苏容湘:“徐大公子既然不相信徐嬷嬷的话,不妨也考虑下为什么徐嬷嬷不攀咬他人而偏偏揪着苏姨娘一个人不放?” 徐俊无所辩从。 徐嬷嬷同苏容湘本就没什么关系,更没有什么仇恨,若说她是为了报复而将苏容湘牵扯进去也实在是有些勉强。 可沈嘉绵说的话也对,既是无缘无故,徐嬷嬷又怎么会无端想要陷害苏容湘。 徐俊被问得说不出话,此时想要靠徐俊将这件事偏袒过去的苏容湘也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妹妹此言差矣。妾身自知福分浅薄,能入府侍奉俊哥哥已经是心满意足,怎敢再奢望其他。” “至于嬷嬷为何要将这件事强行栽赃于我,不外乎是想利用这件事离间妾身与夫人之间的感情,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罢了。” “苍天为证,妾身对夫人对小公子从无半分不轨之心!” 苏容湘这几句誓言一出,若不是沈嘉绵早在跟踪王大茂他们时偷听到了事情的原委,恐怕也会被她的演技给蒙混过去。 “你胡说!明明是你指使的!”徐嬷嬷不甘心的朝着苏容湘嘶吼道。 苏容湘莞尔一笑:“徐嬷嬷即说是受妾身指使,那徐嬷嬷可否拿出证据来?” 第89章 指控徐嬷嬷 苏容湘今时今日之所以还敢站在这里,还想着要和徐嬷嬷对峙一番。 凭借的,就是徐嬷嬷手里没有任何她指使诱拐徐阳泽的证据! 徐嬷嬷身子颤抖,声嘶力竭的喊道:“昨日种种皆是老婆子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又何须证据来证明!”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苏容湘掩饰住面上的鄙夷,温声道:“那也就是说,嬷嬷手里并没有证据咯!” 苏容湘这副温声细语的模样,落在徐嬷嬷眼中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苏容湘说的话徐嬷嬷却反驳不了分毫。 因为她的手里确实没有证据! 无奈徐嬷嬷只能膝行向前,仰着头朝徐老夫人悲愤道:“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 “您就看在老奴跟在您身边,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信老奴一次!” 徐老夫人听了她的话面上有一丝丝动摇。 若说徐嬷嬷嘴里的话全是真的,她不能信。 可若说她讲的话全是假的 见徐老夫人不说话,苏容湘偷偷的拽了下徐俊的袖子。 徐俊立马回过神来,他就说苏容湘不可能是徐嬷嬷嘴里那样的恶人。 此时见徐嬷嬷手里拿不出分毫证据,却还敢在众人面前叫嚣。 态度又瞬间强硬了起来:“我看就是你这恶奴在这里蓄意陷害,想要撇清罪责!” “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徐嬷嬷拼命的摇着头。 “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徐俊将“差点被人陷害”的苏容湘护在身后。 徐嬷嬷无法,最后只得向沈嘉忆求救:“夫人!难道连您都不相信奴婢说的话?您仔细想想,奴婢说的话可是半分道理也无!” 见徐嬷嬷依旧不死心,徐俊也不想再听她说这些胡乱编造的谎话。 转首间就想让人将徐嬷嬷送到衙门去。 “来人呢!将这恶奴押下去!” 没等苏容湘松口气,就听到沈嘉绵恶魔般的声音:“徐大公子着什么急,不是还有两个人嘛!” 既然是想要查询事情的真相,那总得将人都一一审讯完之后再下定论。 苏容情不自禁的攥紧手里的帕子,半晌后深吐出一口气。 没事,她原也没想事情能这么轻松的就解决掉。 虽然徐俊觉得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再折腾下去的必要,可毕竟沈嘉绵的话已经说出来了。 看顾氏和沈嘉忆的态度,显然是和沈嘉绵的想法是一样的。 就连素日里和沈嘉忆最不对付的徐老夫人,此时都和沈家人站在同一阵线。 再看一眼从方才就一直安坐在一旁,泰然处之的周衍。 徐俊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分悔意。 早知道就不让周衍待在这了,平白让他看了他们徐家的笑话。 就这样,不甘心的徐嬷嬷被府里的小厮重新带了下去。 周衍趁着这个空隙看了沈嘉绵一眼。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沈嘉绵变得不一样了。 她开始变得成熟,变得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不明所以的沈嘉绵对上周衍的目光,怎么了,看她干嘛? 难道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沈嘉绵不自觉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应该不会,她刚刚可是洗过脸才出来的。 不一会功夫,被单独看押的金花就被带到了前厅。 将她塞在嘴里的团布取出后,金花却不似徐嬷嬷那样的吵嚷。 徐老夫人一脸正色的询问道:“是谁指使你们诱拐泽哥的?说!” 只要这两个人的证词和徐嬷嬷的一致,那么即使是没有证据,苏容湘也是逃脱不了的。 毕竟徐嬷嬷这样说可能是想要污蔑苏容湘,拉她下水。 可这些拐子与苏容湘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一个陌生人。 厅中的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就等着真相从金花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 沈嘉忆甚至紧张的将指甲掐进肉里了,都丝毫没有察觉。 被众人注视着,却见金花自嘲的笑了笑道:“指使我们的人,你们不都已经抓到了嘛!” 沈嘉绵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徐嬷嬷一人指使的,再没有其他的人干涉其中?” “正是!” 金花表情麻木的吐露出这两个字。 沈嘉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她偷听金花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的! 顾氏淡淡一笑:“既然你说是徐嬷嬷花钱雇的你们,指使你俩将泽哥拐卖到别处去,那你就讲讲,她究竟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金花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愣愣的开口道:“是她主动联系的我们。” “说等她将孩子抱出府后,让我们把孩子卖的远远的,最好让徐家一辈子都找不回来那种。” “事成之后,她会给我们每人一千两银子的酬金。” “哦?”顾氏的语气带了一丝疑惑:“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金花似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顾氏冷笑一声:“先不说她只是一个徐府里伺候人的婆子,能不能拿得出来这两千两银子。” “既是她雇的你们,怎的到最后你们竟连雇主都一起绑了,难道你们不想要这银子了不成?” 顾氏这话说的不错,既然是徐嬷嬷雇的这两个拐子,他们又怎么会把雇主也一块绑了。 银子还没有到手,这样下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众人的疑虑瞬间被挑了起来。 金花睁开眼,深深的望了眼顾氏开口道:“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临时反悔,拿不出这两千两银子竟想着偷偷的带着孩子逃跑。” 苏容湘薄唇紧抿,怎么还有这一出? 金花继续说道:“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我们也不能白白的让她戏耍一番,就只能连着她一起绑了准备卖掉,最起码这样还能多换些银子。”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无论再怎么问金花都一直闭口不言。 无奈徐俊只能令人将她带了下去,接着又将王大茂给提了上来。 两人的说辞一致,竟都指认是徐嬷嬷收买的他们。 事已至此,徐俊已经认定了这整件事就是徐嬷嬷捣的鬼。 于是不及待的向徐老夫人请示道:“母亲,如今事情真相已经大白,湘儿是清白的,求母亲就准许儿子将这恶奴先打三十板子,再送去衙门!” 一旁的沈嘉忆目光怔怔的直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氏招呼沈嘉绵侧耳过来低声言语了几句。 徐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想赶紧的结束这场闹事。 于是摆摆手,下面的小厮就准备将王大茂带下去,等会将这三人一齐送到衙门去。 旁边的沈嘉绵听着顾氏和她说的话,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此时见王大茂即将被带下去,沈嘉绵急忙站直身阻止道:“慢着!” 幕后真凶还没有浮出水面呢,她怎么能让正真的恶人继续逍遥法外! 第90章 徐嬷嬷的打算 徐俊见沈嘉绵又要跳出来找事,实在是忍不住了责备道:“二小姐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今日就非得将这件事情强按到湘儿的头上不成!” 徐老夫人也一反之前的态度,开始和起了稀泥:“沈二小姐,如今事情已经明朗,我徐家如何处置家奴就不劳沈家费心了!” 说着就给徐俊使了个眼色,想让他赶紧将人带下去处置了。 沈嘉绵几步上前堵在徐府的小厮面前笑道:“既然徐府已经认定了是徐嬷嬷惹出的事端,那我做为徐府的姻亲,徐阳泽的姨母也有权利再问他们几人两句!” 既然没有问题,那他们还怕她问几句话嘛! 沈嘉绵将目光放在徐俊身上,语气颇有些不着调:“徐大公子你说呢?” 徐俊一忍再忍,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恕在下直言,沈二小姐,如今我与嘉忆还没有和离,再不济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姐夫!” “好的姐夫!”沈嘉绵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那就劳烦姐夫再派人将其余的两人提上来,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清楚呢!” 沈嘉绵笑眯眯的闪开了位置。 徐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应该说从整件事情发生开始,徐老夫人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 没等她再开口阻止,沈嘉忆又站了出来。 “把那两个人带过来!” 沈嘉忆朝着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但她愿意相信沈嘉绵。 府里的小厮不敢得罪沈嘉忆,看了看徐老夫人以及徐俊,低着头退了下去。 待小厮将徐嬷嬷以及金花带进来的时候,一直平静的王大茂突然激动了起来。 “金花!” 麻木的金花听到王大茂的呼唤,也是立马循声望去。 两人的目光缠绵,似是有千言万语还未说尽。 沈嘉绵见他们二人这番姿态,更加确定了顾氏的推断是正确的。 苏容湘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什么被她遗漏的事情吗? 不!不会的! 所有的事情她都处理的天衣无缝。 沈嘉绵不可能会抓住她的任何把柄。 对! 苏容湘定了定心神。 如今定是沈嘉绵无计可施,想要诈她出来。只要她稳住了,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沈嘉绵走近围着徐嬷嬷等人转了两圈。 徐俊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想问?” 赶紧的,等问完了他好将人送到衙门去。 今日湘儿属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等这件事结束了,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一番! 着什么急啊! 沈嘉绵朝着徐俊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最终沈嘉绵站定在徐嬷嬷面前开口道:“嬷嬷你说这整件事情是苏姨娘指示的,那为何出门后你又反悔了,想要独自带着泽哥逃跑呢?” 徐嬷嬷讪讪一笑,没想到这两人连这些事情都交代了。 不过既然沈嘉绵他们愿意再度唤她来说事,那是不是表明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 他们已经相信,是苏容湘指使她做的这些错事。 想到这,徐嬷嬷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就连语气中都透露出一丝欢快:“回二小姐,奴婢之所以带着小公子逃跑,是因为奴婢突然醒悟了。” “奴婢不忍心看老夫人受这骨肉分离之苦,于是才想要将小公子给救出来!” 她这么说总没有错! 沈嘉绵伸出一根手指在徐嬷嬷面前晃了晃:“嬷嬷你不老实哟!” 徐嬷嬷心虚的撇过头去,语气略微有些不足:“二小姐瞧您说的,当时奴婢真的是这样想的!” 徐嬷嬷还能怎么说? 她总不能说是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若是她将徐阳泽带走了细心教养,日后等徐阳泽长大了,她再将人带回徐家。 徐家还能不认他这个嫡子? 就算徐阳泽知道自己当初是被她带走的,可凭着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她再狡辩几句,徐阳泽还能真的怪罪于她? 到时候徐家因为愧疚,一定会将家产都交付到徐阳泽手里。 只要徐阳泽掌管了徐家,她何愁这下半辈子没有好日子过。 只不过还没等她带着徐阳泽逃走,就被眼尖的金花和王大茂发现了。 徐嬷嬷叹了口气,如今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得不说,徐嬷嬷的想法确实是愚蠢至极。 先不说就算她将徐阳泽带走了,她一介妇人靠什么养活这个孩子。 就说她的这些痴心妄想,沈嘉绵若是知道了也得给她鼓鼓掌,赞叹一句。 话本里的故事都不敢这样写! 徐嬷嬷不愿意说实话没关系,毕竟沈嘉绵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她。 轻轻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沈嘉绵站在王大茂及金花面前。 “让我猜猜,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说辞会如此的一致。” 要知道就算事情真的是徐嬷嬷指使的。 无论再有默契的两个人,说法也不会如此的相像,王大茂和金花的这套话几乎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如果是被抓之前,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那沈嘉绵可能还会更相信一点。 可是从沈嘉绵发现并跟踪他们开始,一直到两人被抓带回徐府。 自始至终他们两个都没有机会来串供。 两人进入徐府之后,更是被分开看押,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份一模一样的说辞。 其他人可能没太注意,就比如徐俊。 徐俊闻言一懵,他们两个人的说辞一致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恰恰说明了徐嬷嬷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苏容湘面色一僵,没想到沈嘉绵能注意到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点瑕疵”。 也是她疏忽了。 在让木兰去见他们的时候,没想着让他们换一换说法。 毕竟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不过她不相信沈嘉绵仅靠着这一点说辞,就能将徐嬷嬷的嫌疑给洗白了。 沈嘉绵摸了摸下巴:“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徐嬷嬷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那么按照你们‘做生意’的眼光,不可能想不到一个寻常嬷嬷拿不出两千两银子这件事。” 既是为利而来,怎么可能不事先确认好雇主的身份,就匆忙开始行事。 “再退一步讲,按照你们的说辞,在发现徐嬷嬷拿不出这笔银子之后,你们还是选择冒险将这两人运送出城,为的就是想再赚几分银子。” “可既然是为了银子,直接用徐阳泽来要挟徐家难道不是所获更多?” “或者是直接抽手离开临城县。” “这两种做法都要比你们运人出城,再将这二人贩卖明智很多,也省力许多!” “所以,你们又为什么偏偏选了风险最大,收获最小的路径?” 第91章 指证苏容湘 徐嬷嬷听了这一大晌,也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这二人根本就没有指控苏容湘,而是将这盆脏水扣到了她的身上! 徐嬷嬷整个人都被气得浑身发抖,苏容湘真是好手段! 难怪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苏容湘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事情被揭发的胆怯与恐慌。 原本还以为是苏容湘仗着肚子里的那个有恃无恐。 现在看来,真是她小瞧了苏容湘! 没理会徐嬷嬷的气愤样子。 沈嘉绵弯腰直视着金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除非,你们说的话全都是假的!” “指使你们拐卖徐阳泽的另有其人!” 徐老夫人合上双眼,只觉得今日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徐俊一整个人听的云里雾里。 他觉得沈嘉绵说的这些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苏容湘勉强笑笑:“那按照沈小姐的意思,幕后指使者不是徐嬷嬷,那还会是谁?” “况且他们二人现在被抓,如实招供才是最好的选择。又怎会甘心放弃自己的性命为他人遮掩?” 沈嘉绵不紧不慢的直起身走回顾氏跟前:“苏姨娘说的不错!这二人如今被抓,只有如实招供,说出幕后指使才是最佳选择。” “那他们又为什么会选择替幕后之人遮掩真相呢?” “除非这二人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人手里,可如今他们都要进衙门了,性命垂忧又无亲人在旁,又有什么是值得自己豁出性命来换取的呢?” 苏容湘的面上不复之前那般镇定。 王大茂也开始激动起来:“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这件事没有别人参与,就我们几个做的!” “要杀要剐你们只管冲我来!” 金花震惊的望着王大茂,难道…… 是啦,如果不是和她一样,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二人可以将这件事蒙混过去呢! 徐老夫人也已经按耐不住:“事已至此,全都是沈二小姐的一片猜测罢了!” 徐老夫人摆摆手:“今日时辰不早了,我看就不要再这样拖下去了,不如就将人送到衙门去,剩下的事情就由县令大人定夺!” 徐老爷子生前曾和临城县的县令有些渊源,想来到时候他们徐家想要疏通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道:“老夫人着什么急,我听嘉绵说的甚是有理,不如我们再接着听听!” 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能不能逃得掉! 沈嘉绵调皮的冲顾氏眨眨眼。 转首对着金花和王大茂说道:“二位既是生死之交,那么想来关系定不会差。” “我思来想去,觉得能让你们甘愿付出性命,替幕后之人遮掩的原因,应该就是有人以对方的性命为要挟!” 苏容湘脸色惨白。 金花的眼皮动了动,却也忍住了没多说一句话。 沈嘉绵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猜当初安排你们做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没有料想到你们会被抓进徐府。” “如今事出意外,你们不但没有将徐阳泽拐走,自己还被抓了个正着。我想那个人一定非常的害怕,ta害怕你们会将ta供出来。” 沈嘉绵步履轻盈的走到几人身后,继续推测道:“此时此刻,ta一定会想着如何保全自己,恰巧你们被分别看押,这又给了ta从中作梗的机会!” “我猜那个人一定是这样和你们说的,ta告诉你们只要不将ta供出来,ta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你们二人其中之一给救出来!” 毕竟总要有个人来为这次的事情负责! “反之,若是你们将事情的真相全部都说出来,不仅ta会完蛋,你们两个谁也再没有被救出来的可能!” “你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好相信这个人的话,将一切事情都推到徐嬷嬷身上,指望着那人能够信守承诺,将对方解救出来!” “我说的对吗?”沈嘉绵目光直视着王大茂和金花。 从进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起,她就能看出来王大茂和金花之间对彼此都有非常深厚的感情。 这份感情足以支撑他们为了对方付出自己的性命! 王大茂颓然的坐在地上。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打算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吗?”顾氏的声音冰冷。 “要知道,这件事情不止是牵扯到了徐家,我们沈家也涉足其中。若是追究起来,徐府根本就不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救走任何一个人!” “若是你们识相,到时候还可以少受些罪,到地底下去做一对苦命鸳鸯倒也不错!” “沈夫人!”徐老夫人气愤的制止出声。 顾氏轻瞥了她一眼,难道她说错了嘛。 虽说沈家是在永安县,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罪犯都看管不住,让人轻轻松松的就解救出去! 况且,如今就算是徐家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沈家也不愿意了! 毕竟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徐阳泽的性命。 金花低头沉思了半晌,慢慢张开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最终还是将实话说出了口。 “我承认,当初找我们的不是这个嬷嬷,是她!”金花抬起头目光笔直的落在苏容湘身上。 “你胡说!”苏容湘被惊的帕子一下掉落在地上。 苏容湘攀附住徐俊的胳膊喊道:“俊哥哥,你要相信湘儿,这两个歹人竟能不断的篡改口供,他们嘴里没有一句可信的话啊俊哥哥!” 徐俊整个人脑子乱哄哄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相信谁。 究竟谁说的话才是真的! 顾氏轻蔑一笑:“哦?可是刚刚我身边的魏嬷嬷可是亲眼看见,你身边的那个丫头进了看押他们的房间!” 苏容湘面目有些狰狞,一把甩开徐俊的胳膊喊道:“是你!是你联合他们两个人一起陷害于我!” 苏容湘继续狡辩道:“我身边的人从没有去过看押他们的房间!都是你们胡编的!” “你们就是嫉妒我夺了俊哥哥的宠爱,为了沈嘉忆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苏容湘怒吼着,木兰站在她的而身后瑟瑟发抖。 眼见前厅里的众人都是一副不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苏容湘彻底崩溃了。 直接上前拽着金花的衣领吼道:“你说是我指使你的,你的证据呢?证据拿出来!” 徐俊于心不忍的上前搀扶住她:“你先冷静一下!” 苏容湘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苏容湘紧紧的凑到徐俊的怀里:“俊哥哥你是相信我的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俊无奈,只得先将她揽起。 金花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跪倒在地,她确实没有证据。 当初苏容湘约见他们二人,包括给他们定金时,都是选在没有人看见的偏僻处。 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看见! 只是她已经将实话全都说出来了,信与不信就全看在场的人什么想法了! 第92章 和离 见金花低下头,苏容湘又重新趾高气昂起来。 他们手里没有证据,这就是她最大的赢点! 就算是他们所有人都说事情是她做的,她也不怕! 要说咱们就拿出证据来! 可是没等苏容湘沾沾自喜多久,就听见王大茂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有证据!” 苏容湘面上的喜色一滞,似是没听清楚一般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王大茂缓缓的直起身来,看着苏容湘逐字逐句道:“我说,我有证据!” 说着,王大茂的掌心外翻,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块精致的玉佩。 徐嬷嬷惊呼出声:“这块玉我认识!这是木兰身上佩戴的!” 想当初这块玉还是苏容湘赏赐给她的,木兰没少拿着这块玉在丫鬟之中炫耀,府里头不少人都认得这块玉佩! 王大茂声音十分冷静:“这是我被押进徐府看管后,趁着那个丫鬟来做交易时从她身上偷来的!” 木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事已至此,无论苏容湘再怎么狡辩,这件事情都已经和她脱不了干系了! 此时的苏容湘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徐俊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迟迟的回不过神来,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竟是真的。 屋内一下子寂静起来。 徐老夫人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再睁开眼,徐老夫人瞧着稳坐在一旁的顾氏道:“徐家可以同意和离,但相应的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沈家不许再插手此事!” 徐老夫人的意思,是想用徐俊和沈嘉忆和离这件事来保住苏容湘。 苏容湘一脸感激的望向徐老夫人。 她就知道徐家不会抛弃她不管的,最起码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之前,她暂时是安全的! “母亲!”徐俊吃痛的喊出声来。 徐老夫人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强忍下心中的怒火没有搭理徐俊。 只一直等着顾氏表态。 顾氏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直接吐出了两个字:“不够!” 徐老夫人蹙眉,咬咬牙一狠心:“嘉忆和离之后,长隆街的几个铺子也给她!” 顾氏挑眉,看来徐家是真的很重视苏容湘。 要知道徐家长隆街的那几个铺子可谓是日进斗金,算得上是徐家最重要的几处进项之一了。 徐老夫人原以为这句话说出来,顾氏他们也该同意了,可顾氏还是轻摇了摇头。 徐老夫人气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长隆街的铺子都给她了,沈家还想要得到什么? 眼见徐老夫人真的开始急了,顾氏这才收敛了一下调笑的神色正经道:“嘉忆同你们徐家和离,不会拿走你们一分东西!但是泽哥我们得带走!” 徐俊闻言一下子就怒了:“什么!你们竟然是打泽哥的主意!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 “泽哥是我儿子,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徐家的孩子,你们绝不可能将泽哥带走!” 徐老夫人也是面色阴沉,没有阻止徐俊的话。 显然她也不可能任由沈家将泽哥带走。 “那看来苏姨娘这趟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沈嘉绵惋惜的摇了摇头。 “若是进了衙门,无论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不死也都得掉一层皮,看来苏姨娘的这个孩子和徐家时没有缘分了!”顾氏也故作惋惜道。 “你!”徐俊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可能将泽哥送到沈家去,但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苏容湘入狱,看着他们的孩子就这么出事! 双方僵持半晌,谁都不肯多退一步。 最后徐老夫人沉声道:“真的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顾氏低头打量着桌子雕刻的花纹。 他们这趟来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金钱上的赔偿,他们要的就是沈嘉忆和离还有徐阳泽这个孩子。 所以即使是再不情愿,沈家的手上到底是拿捏着徐家的把柄。 徐老夫人最终同意了沈嘉忆将徐阳泽带回沈家。 徐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母亲,您怎么能同意这件事!阳泽可是我的儿子!” 徐老夫人被他叫嚷的异常头疼,她难道不知道徐阳泽是他徐俊的儿子吗? 可是此情此景,沈家已经拿着刀架在苏容湘的脖子上,难道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而另一个孙子,因为他母亲的愚蠢而枉死吗? 既然徐家已经松口,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沈嘉绵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今日之事果真是凶险万分! 没等沈嘉绵这口气松的彻底,就见一直坐在顾氏旁边的沈嘉忆几步向前走到了苏容湘面前。 直接扬起手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苏容湘被打的头偏向一侧,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沈嘉忆又一巴掌举起来,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两巴掌下来,苏容湘的脸彻底的肿了起来,可见沈嘉忆用的力气之大。 徐俊就这样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阻拦沈嘉忆的动作。 沈嘉忆双目通红的哽咽道:“这两巴掌,一巴掌是替泽哥打的,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苏容湘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嘉忆。 接下来撰写和离书、寻人见证、清点嫁妆、官府文书一切都是那样的迅速。 不过两日的功夫徐俊就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孩子。 苏容湘也被徐老夫人软禁在院子里,徐老夫人也不愿意再搭理他,徐俊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办妥一切事情之后,顾氏等人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沈嘉忆这几日的心情欠佳,加上徐阳泽醒来之后又发起了高烧,沈嘉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顾氏他们也没打扰她,直接安排沈嘉忆他们坐了后面的马车。 回到沈府后顾氏专门又派人去请了王老头来为徐阳泽诊治。 直到顾氏在自家院子里坐定,才真正有时间空出手来,准备收拾收拾算一算沈嘉绵之前犯下的错事。 第93章 苏家人 顾氏他们这一行,算是彻底的了断了沈嘉忆和徐俊的夫妻之情。 虽然和离书已经拿到手了,沈嘉忆此时和徐府也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可沈家和徐家生意上还有一些联络,不过这些可以等日后沈德茂慢慢的将徐家从沈家的生意里剔除,不必急于一时。 徐府在徐老爷子离世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如今徐家又和沈家断了这门亲事,想来日后也没有那个能力再掀起什么波浪。 不过沈嘉忆在徐家受的那些委屈,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算了。 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顾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果然没有看走眼,那个苏姨娘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原来当年苏家阖府连夜逃跑,之后就一直不断的在各个府州流窜。 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路上更是遣散了所有的奴仆,最后只余下了苏家正房的那几口人。 苏老爷更是连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唯恐暴露自己,也害怕在路上招来歹人的觊觎。 毕竟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可苏容湘从小过的就是些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怎么能受得了过这样的苦日子。 于是苏家刚潜逃没多久,苏容湘就不止一次的和苏老爷因为银子的事情发生了争执。 直到后来到了随州地界,苏容湘更是直接趁着苏家人不备,将苏家所有的银钱全部都卷走了,完全不顾其余苏家老小的死活。 后来更是自贱成为了随州一名富家子弟的妾室。 只可惜苏容湘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那纨绔子弟厌弃了。 那家的主母也是个厉害的,可不像沈嘉忆一样是个软柿子。 直接趁着男人没在家时,将苏容湘给利索的发卖了。 妾乃贱流,妾通买卖。 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体统。 更何况还是苏容湘这种来历不明的妾室。 不过这苏容湘也是幸运,竟一路被人牙子带回了临安县附近。 之后又被一个瘸子看中了,倾家荡产将她买了下来。 也就是之前徐俊嘴里的,那个强迫苏容湘下嫁于他,还强行让苏容湘怀上孩子的那个瘸子。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苏容湘富贵惯了,受不了跟瘸子过那样的苦日子。 于是便私底下偷偷写信给徐俊,谎称自己和家人走散,如今更是受人欺辱。 也就徐家那群没长脑子的,任旁人说些什么话也信。 徐家败在徐俊手里不愧! 顾氏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徐俊要是晓得他百般维护的女人是这种德行,又会露出什么表情。 不过这一天也不远了! 顾氏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苏家人的踪迹,并且假装无意将苏容湘已经嫁给徐俊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相信过不了多久,苏家的人就会找上门去。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的穷苦日子,谁不想重新过回衣食无忧的生活。 苏家人也一定是恨毒了苏容湘,徐府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精彩许多! 这也算是顾氏给徐家和苏容湘一点小小的教训! 顾氏思虑间,魏嬷嬷掀开门帘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 顾氏询问道:“泽哥怎么样了?” 魏嬷嬷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轻声道:“王大夫已经看过了,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发烧。开了几贴药服下如今已经见效了。” “王大夫说小公子只需日后慢慢调养即可,不会有什么大碍。” 顾氏点点头。 这一遭下来,若说最无辜的当是徐阳泽这孩子,这样小的年纪就要见识后宅里这些肮脏的手段。 所幸如今他们母子俩都已经脱离了徐家那个吃人的地方。 日后在沈府,定不会再有人再对他行此等祸事。 魏嬷嬷将燕窝递到顾氏跟前笑眯眯道:“这是大小姐特意为您熬的,说是您陪着走这一趟定累坏了。” “如此奔波劳碌,还是要补一补才好。这可是大小姐对您的一片孝心,您快尝尝!” 顾氏欣慰一笑,端起碗来细细品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也难为沈嘉忆,如今刚经历了这些腌臜事,也还惦记着她的身体。 沈嘉忆出嫁前也是时常亲自下厨为顾氏做些补品。 嘉忆向来是懂事的,不像嘉绵 一想到沈嘉绵,顾氏刚被吊起来的胃口又瞬间消失了。 顾氏惆怅道:“嬷嬷你说,嘉忆如此乖巧懂事,我和老爷也从未对她多加管教过。这嘉绵究竟是随了谁,胆子竟如此之大!” 明明都是顾氏养出来的孩子。 沈嘉绵自从出事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芯子,彻底释放天性了。 当初在徐家,她听到周衍说沈嘉绵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被吓晕过去。 之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现在活脱脱的变成了一只皮猴。 不仅胆子大了,心也是野了。 所以一回到沈府,顾氏就罚沈嘉绵禁足出云阁一个月。 还专门安排人一日三时给沈嘉绵读些女则女戒,想要磨一磨她这焦躁的性子。 魏嬷嬷宽慰顾氏道:“奴婢看二小姐如今才算是真正过的开心,只不过是做事有些把控不住力度,以后夫人多多教导一番就会好的!” 如今的二小姐是个聪明的,也是个有脾气的。 这点魏嬷嬷打老早就知道了。 若是勤加管教,日后沈嘉绵比起那些官家贵府的小姐,也定差不到那里去! 顾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当然知道沈嘉绵是个聪明的,就凭借这几次发生的事情,沈嘉绵身在其中都发挥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是这一次,若是没有沈嘉绵的作为,顾氏也没有信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处理好沈嘉忆和徐府之间的事情。 徐阳泽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就被带回沈家。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顾氏害怕,若有一日沈嘉绵这性子要是惹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祸事,就怕到时候整个沈家举全家之力都不一定能保住她。 算了! 顾氏长叹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多多约束沈嘉绵这冲动的性子。 之前顾氏还想着,现在沈嘉绵的行事作风与常人无异。 即使是不招赘婿应该也是可以的。 但后来又仔细思索一番,还是招一个。 沈嘉绵这性子,顾氏都害怕她嫁出去之后,会和自己的婆母动起手来! 第94章 琐事 顾氏的诸多顾虑沈嘉绵并不知道。 现在的沈嘉绵,正十分痛苦的承受着赵嬷嬷荼毒。 赵嬷嬷应顾氏的要求,每日三时给沈嘉绵读女则女诫,为的就是能够正一正沈嘉绵这性子。 不过知女莫若母,顾氏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嘉绵的德行。 叮嘱赵嬷嬷每日按时训诫,不过也是为了给沈嘉绵一点教训罢了。 知道她最耐不住这些繁文缛节,为的就是要让她记住这次的教训,看她下次做事前还敢不敢如此不知轻重! 赵嬷嬷走后,沈嘉绵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倒在竹椅上。 知青抱着狼崽子走进屋里,看着沈嘉绵这副姿态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累了,不如先喝口茶歇息一会儿!” 狼崽子窝在知青怀里“嗷呜”的叫了一声,似是在附和知青所说的话。 沈嘉绵一听到它的叫声,顿时一个打挺坐起身来。 从知青怀里将狼崽子拎起来,沈嘉绵不怀好意的拽了拽将军的耳朵:“都怪你!” 若不是它当时叫人来晚了,她何至于和那伙人硬碰硬。 原来当日沈嘉绵派狼崽子回徐府报信,狼崽子在半路闻见了知夏的味道,最后直接转道跑去找了知夏。 结果就是等知夏赶到的时候,沈嘉绵早已经带着徐嬷嬷等人回到徐府了。 一想到这沈嘉绵就气愤不已,手上使劲揉搓着将军的狼头。 都怪它都怪它! 狼崽子被蹂躏的嗷嗷直叫,最后还是知夏看不下去了,将狼崽子从沈嘉绵的手里解救出来。 “小姐您就别欺负它了!” 任由知夏将狼崽子抱走,沈嘉绵哀嚎着又躺了回去。 她这苦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被禁足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不被约束的日子则是过得飞快。 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月之后,沈嘉绵又过回了之前舒舒服服躺平的日子。 徐阳泽的病情一直拖拖拉拉、时好时坏,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后来顾氏见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派人去外边找了个神婆,寻了个日子替徐阳泽烧了点纸安魂保平安。 不出几日徐阳泽的身子果然慢慢好转起来。 其效果令沈嘉绵啧啧称奇。 徐阳泽好实落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知道这次是将军和副将立了大功,徐阳泽对这两小只更是殷勤了不少。 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喂到它们嘴里。 徐阳泽对待沈嘉绵,更是已经到了崇拜至极的地步。 妥妥的小跟班一枚。 沈嘉绵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沈嘉绵说什么都是对的,比起来顾氏和沈嘉忆,徐阳泽甚至更愿意听沈嘉绵的话。 有时候连沈嘉忆都笑称,她这是替白白沈嘉绵生了个儿子。 这一个月,不仅仅是徐阳泽的身体慢慢变好了,就连沈嘉忆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每日闲暇时,不是在沈嘉绵院子里陪徐阳泽玩耍,就是在沈老太太的院子里请安。 看着徐阳泽在院子里嬉笑打闹,沈嘉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知性婉约的柔光。 “嘉绵,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沈嘉忆收回放在徐阳泽身上的目光,转而温柔的望着一旁吃得正欢的沈嘉绵。 她是打心底里感激沈嘉绵。 若不是有她在,沈嘉忆都不知道这次徐阳泽能不能从那群歹人手里逃脱出来。 沈嘉绵吃着沈嘉忆亲手做的芙蓉糕不在意的挥挥手。 小意思啦! 想着日后能经常吃到沈嘉忆做的糕点,沈嘉绵就觉得好像被禁足的这一个月,最终也是值得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在这期间,不知不觉的竟发生了好些事情。 徐家那边顾氏并没有派人过多的关注,却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有人传是徐家的人和前来投奔的一群流民打起来了。 也有人传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民,而是之前住在徐家隔壁的苏家人。如今徐俊即已经纳了苏家的小姐为妾,那就理应替她照拂家人。 更有甚者都传出了苏容湘被苏老爷子打的小产之类的话。 不过这些大多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谣言罢了。 也就只有苏家人上门寻亲这件事是真的。 沈嘉绵想想也知道,徐俊现在的日子应该过的并不舒坦。 沈嘉忆听到这些时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些事她都已经看淡了,现如今徐家的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嫁的近,沈嘉蕊这些日子也是隔一段时间便回沈府一趟。 回来之后,先去给沈德茂和顾氏请安,再然后去沈老太太的院子里呆一会,之后的时间沈嘉蕊都是窝在秦柳月的院子里,不知道两人都商讨些什么。 后来沈嘉蕊干脆连顾氏的院子也不去了,一回府就直奔怡南苑。 算算日子,如今离沈嘉蕊出嫁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如今沈嘉忆的事情也已经了结,顾氏便想着赶紧将沈嘉绵招赘婿的事情提上日程。 书房里的花册堆起了厚厚的一摞,顾氏从中挑选了十几个能入眼的,打算在酒楼办一个秋日宴,提前替沈嘉绵相看一下。 其中大部分都是商户家的嫡庶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一下生意上的感情。 当然也有无心致仕已经转做其他营生的读书人,想要背靠沈家做个依仗。 唯独令顾氏比较为难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周衍。 按理说周衍这条件是入不了顾氏的眼,不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现在做的活计,都和沈嘉绵是门不当户不对。 虽说沈家替沈嘉绵招赘婿,是为了日后能够有个人照顾她、免她受欺负,以后的吃穿用度也都由沈家负责。 可顾氏还是希望沈嘉绵以后的夫君,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哪怕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也要比周衍这种打猎过活的要好很多。 可若是个寻常猎户顾氏早也就看都不看将人剔除了,但周衍毕竟曾多次出手救过沈嘉绵。 周衍于沈家有恩,这份恩情也不是送些黄白之物就可以抵消的。 在顾氏看来,周衍这种性子,即是想要入沈家门,做沈嘉绵的赘婿,那便是对沈嘉绵有情。 于情于理顾氏都不能对他如此视而不见。 罢了! 顾氏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当是给周衍一个面子,反正最后事情成与不成也都是看沈嘉绵的心意。 顾氏将周衍的名字加在了邀请册的名单上。 宴会的时间就定在了十一月底。 对于这些事情,沈嘉绵一向是不放在心上。 如今令沈嘉绵苦恼的另有其事。 第95章 游湖 这几天狼崽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对后厨里的那些活物感兴趣了。 每日溜达着去母羊那里吃完奶后,便偷偷摸摸的去后厨那边捣乱。 好几次都将厨房准备的鸡鸭咬伤了,弄的整个后厨鸡飞狗跳。 连带着副将都开始变得不听话起来。 被狼崽子咬伤的活禽自然不能再端上各院主子的餐桌了,最后就只能都进了狼崽子和副将的肚子。 为着这事沈嘉绵没少教训这两小只。 可狼崽子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这次挨了教训下次还敢! 又过了几天,到了沈嘉青旬假回家的日子,这次他回来照例给徐阳泽带了些玩具。 从沈嘉忆院里出来后,沈嘉青又去了趟出云阁。 此时的沈嘉绵早已经吃完晚饭在屋里躺着了。 旁边是知青在给她读着一些新出的话本,知夏也坐在不远处为沈嘉绵绣着手帕。 听到沈嘉青来找她了,沈嘉绵也没起来,而是继续躺在竹椅上眯着眼,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沈嘉青进来见她这副悠闲的姿态,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她倒是悠闲,整个沈府上下怕是再找不出一个比她还享福的了。 将手上的糕点放到桌上,沈嘉青上前轻踢了沈嘉绵一脚。 “干嘛!”沈嘉绵不满的坐起身来。 如今和沈嘉青熟络了,沈嘉绵也变得和他不客气起来。 不,应该说打刚来到这边沈嘉绵就没和他客气过。 知青和知夏捂着嘴憋笑退了下去。 沈嘉青淡定的坐下:“这是方旭让我带回来的糕点,你尝尝。” 是的,自从上次沈嘉青将事情戳破之后,方旭也不装了。 在书院里整天就缠着沈嘉青,询问他究竟怎么做才能讨得沈嘉绵的欢心。 沈嘉青虽知道沈嘉绵是不可能会喜欢方旭的,他现在就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改变的了自己改变不了别人。 可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面对如此卑微的方旭,沈嘉青终是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告诉了他沈嘉绵最爱且唯一的一个喜好,那就是吃! 方旭刚开始还不相信,在他心里,沈嘉绵那样一个飘飘欲仙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贪恋口腹之欲。 不得不说方旭因着之前的一面之缘,对沈嘉绵的滤镜着实是太厚了些。 方旭不愿意相信现实。 可这话是从沈嘉青嘴里说出来的,他不相信别人,他还能不相信他最好的兄弟吗?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可在沈嘉青看来,沈嘉绵可能根本都不明白这是方旭在追求她的手段之一。 果不其然,沈嘉绵听到他的话一脸痛恨惋惜的样子,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沈嘉青带回来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是她才刚刚吃完晚饭,现在已经撑得塞不下一口东西了。 至于点心是方旭送的这件事,沈嘉绵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沈嘉青也发现了她的这套小动作,脸上不由的又黑了几分。 这是晚上吃了多少,谁家的女子能和沈嘉绵这样能吃! “吃不下那就别吃了,这些都放在这等你明天饿了再吃。” “好!” 沈嘉绵利索的应下,瞬间就没了刚才的纠结模样。 沈家最近可谓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沈嘉青想着最近这也有段时间没有带着沈嘉绵出去玩一玩了,便决定明天带着沈嘉绵出去逛逛。 正好听说最近不少人都喜欢去城外的三里渡那边游湖,如今风景正好、气候适宜,去看看倒也不错。 沈嘉绵满嘴答应,最后还不忘提醒沈嘉青叫着徐阳泽他们。 结果第二天几人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刚从秦柳月院里出来的沈嘉蕊。 如今沈嘉蕊回沈府已经成了如喝水一般的常事,沈德茂私下也不是没有说过她。 既然已经出嫁了,沈嘉蕊就应该以夫家的事情为主,天天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可惜沈嘉蕊现在一整个心思,都指望着秦柳月能够帮她在郑家立足,又怎么会因为沈德茂的几句话而白白放弃。 更何况,沈德茂的头上还有沈老太太。 有她护着沈嘉蕊,沈德茂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顾氏则是懒得管她们娘俩,只要她们不把这些坏心思用在沈嘉绵他们身上,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知道沈嘉绵他们准备出城去游湖之后,沈嘉蕊眼睛转了转,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他们。 知道沈嘉青不待见她,沈嘉蕊很自觉地将目光放到沈嘉忆身上,撒娇想要一起跟去。 沈嘉忆本来不想去的,可架不住徐阳泽是个爱玩的,沈嘉绵他们也一直在旁边劝慰。 再加上是去湖边玩耍,沈嘉忆不放心便决定也跟着一起去。 此时面对沈嘉蕊想要同去的请求,沈嘉忆也不好拒绝。 就这样,本来是姐弟三人出去游玩,又硬生生的加了一个谁都看不上眼的沈嘉蕊。 沈嘉青骑着马,沈嘉绵和沈嘉忆母子乘一辆马车,沈嘉蕊则是单独乘一辆马车。 一行人出城后直奔三里渡。 路上遇到了不少马车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沈嘉绵头戴面纱望着窗帘外的美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他们这次出门没有带将军和副将,于是徐阳泽就只能逮着沈嘉绵一个人霍霍。 徐阳泽从沈嘉忆的腿上窜下来,用手紧紧的抱住沈嘉绵的腿:“姨母,你在看什么呢!泽哥也想看!” 沈嘉绵回首对着他就是一个脑瓜崩:“看什么看!坐好!等会儿万一摔了可别找我哭鼻子!” 徐阳泽吃痛的单手抚住自己的脑门。 哼!姨母坏坏! 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会摔倒呢! 但想到之前自己在家时平地都能磕一下的事情,徐阳泽不情不愿的揉揉脑袋。 好,就算是磕倒了,等会他也一定不会哭的! 沈嘉绵双手抄起徐阳泽就将他重新放回了沈嘉忆怀里。 小屁孩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娘亲的怀抱!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之后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沈嘉绵踩着脚踏刚下马车,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语气十分嚣张的声音:“呦,这不是沈二小姐嘛,今日怎么有空出来游湖赏景了!” 第96章 王思莹 沈嘉绵在马车旁站定,侧身空出一小块位置来,等沈嘉绵和徐阳泽下来。 沈嘉青也将马交到小厮手里安置,几个跨步就走到了车前。 沈嘉绵闻声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思莹王大小姐。 其身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对着沈嘉青无奈的赔笑。 这个人沈嘉青之前曾经见过,好像是王家的表亲 此人也在静安书院读书,不过要比沈嘉青他们早入院几年,两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 见沈嘉绵对自己说的话无动于衷,王思莹不客气的问道:“怎么,沈二小姐是没听清我方才说的话吗?” 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沈嘉青不耐烦的抬手在眼前挥了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一些惹人烦的苍蝇在这里飞来飞去!” 王思莹一下子被沈嘉青的毒舌给刺到了。 这臭小子说什么? 他竟然敢说自己是惹人烦的苍蝇! 她明明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王思莹攥紧了拳头,要不是因为今日在场的人太多,她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下沈家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这时车队最末位的沈嘉蕊也已经下车了,听到这边的动静缓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王家姐姐,真的是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沈嘉蕊热络的攀谈起来,一副笑脸盈盈平易近人的模样。 可偏偏王思莹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她宁愿用自己的热脸去贴沈嘉绵的冷屁股,也不愿意搭理沈嘉蕊。 “我说沈嘉绵,你竟然还敢和她一起出来。小心下次她再用什么手段,就怕到时候你失去的就不止是一个男人这么简单了!” 王家瑞被王思莹的话惊得呛了一下。 她还是勇敢,这简直就是当着人家的面疯狂的抡人家后脑勺啊! 王思莹这话说的如此直白,沈嘉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就变得难看起来。 就连沈嘉青都忍不住瞅了她一眼。 这个王大小姐说话还真是随心所欲,一点面子都不给旁人留。 真不知道是应该说她心思豁达不做作,还是应该说她脑子一根筋傻的可以。 现在能和沈嘉绵一样勇猛的小女子可不常见! 其实这次王思莹主动搭话,还真不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比如想要嘲笑沈嘉绵什么的。 因为在王思莹看来,沈家这嫡出的姐弟三人。 一个离了,一个傻了,一个瞎了。 傻的这个好不容易找的未婚夫,结果还被妾室女给抢走了。 相较下来,这沈家姐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怜! 郑元和沈嘉蕊的事不必多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事情。 比如那啥,和那啥啥,或者是那啥啥啥 反正总离不了那几件事。 所以王思莹也不得不为沈嘉绵感到憋屈,到手的鸭子都飞了! 她也承认之前因为郑元的缘故,她与沈嘉绵多少有些摩擦。 可她那不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谁知道郑元这个人外表长得仪表堂堂的,私底下竟能做出姐妹换妻这样的事。 她虽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她还是懂的。 只是王思莹的这张嘴 沈嘉绵默默扶额,不行还是把她的这张嘴送给将军! 省得她以后老在外边得罪人。 王家瑞显然也是知道他这表妹的毛病,可如今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王家瑞也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伸手轻拽了下她的袖子:“表妹,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登船,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王家瑞心里十分的懊悔,今日若不是王思莹非要吵着闹着要来游湖,其他的兄长又恰巧不得空,他才不愿意陪着王思莹一起出门呢! 王思莹每次出门,都得把遇见的一圈人全都得罪完了才肯罢休。 她这张嘴啊,不开口也罢! 王思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此时也能感受出沈家人对自己的排斥。 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王家瑞走了。 一路上嘟嘟囔囔的小声嘀咕着,她原本还想安慰一下沈嘉绵呢! 王家瑞扶额,在他看来自家表妹这不是想要安慰别人,这是上赶着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没看到旁边的沈嘉青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嘛。 再说下去他们兄妹俩被套麻袋可是迟早的事! 经过王思莹的这一闹腾,沈家一行人出游的氛围不似之前那样欢快。 沈嘉绵的心情倒是没受多少影响,只沈嘉蕊的脸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拉得老长。 如今她都已经同郑元成亲了,王思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如此下不来台。 当真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活该当初郑元看不上她! 她耍手段耍心机了又能怎么样,只要郑元最后是属于她的,那么她就是胜利的一方。 沈嘉蕊觉得王思莹肯定是自己得不到郑元,所以才会如此羡慕嫉妒她 将所有的马车安置好,留下几个小厮在岸边看管。 沈嘉绵一行人缓缓走到木栈桥上,游湖的船已经在桥端靠着了。 所有人都依次排着队准备登船。 沈嘉忆一边叮嘱一边用手紧紧的拉住徐阳泽,生怕他会到处乱跑。 沈嘉绵目光所及,来这边的基本上全都是一些商户家的子女。 如此美景,当然也有一些官宦人家前来游玩。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从木桥上乘船,而是有专门的渡口,所乘坐的船也是和沈嘉绵他们乘坐的有所不同。 沈嘉绵他们坐的是上下两层的渡船,一次可以承载二十人。 一层风景秀丽,二层站得更高,自是看得更远。 除了上船时每人缴纳的银子,若是想去二层,还需每人多加五两银子。 不过能出来游玩的,也定不是缺银子的主。 等沈嘉绵几人顺利登上二层,沈嘉绵顿时就觉得这银子花的不亏! 第97章 刺杀 湖面因风起皱,波光粼粼,偶尔还掠过几只飞鸟。 湖两岸峰峦倒立,远处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只隐约能分辨出几分山影。 徐阳泽被沈嘉忆揽在怀里,身子却忍不住想要往外探。 “哇,真的好漂亮啊,娘亲你快看!” 徐阳泽兴奋的叫嚷着,这还是他第一次乘船,所以此时看见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 湖面上有不少翻跃起来的鱼儿,令人十分惊奇。 和徐阳泽一样,沈嘉绵龙生也是第一次感受这湖上风光。 两个人你“哇”一声,我“哇”一声,只听船上“哇”声一片。 惹得船上其他的人止不住的朝他们这边张望。 沈嘉青绷着脸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他感觉自己有些后悔将沈嘉绵带出门了 船只缓缓移动,眼前的美景不断变化。 船上一起出来游玩的人,都逐渐被眼前这美景吸引,慢慢的便不再关注沈嘉绵他们几个。 只可惜再美丽的风景遇到不会欣赏的人,那也是牛嚼牡丹。 没多久沈嘉绵和徐阳泽就对楼上的风景失去了兴致,两人不安分的在船板上动来动去。 “你们两个小心些!”沈嘉忆无奈道。 船上颠簸,万一一个不稳摔着了怎么办! 沈嘉绵嘻嘻的笑着,她才不会呢! 说罢朝着船上其他的方向走去,徐阳泽紧跟其后,沈嘉忆不放心自然也只能跟着。 一行人独留沈嘉青在那儿专心欣赏美景。 至于沈嘉蕊,沈嘉蕊是直接没上二层,显然是在为方才的那点不愉快而闹别扭。 可又有谁搭理她呢! 沈嘉绵玩累了,坐在船尾的凳子上。 看着木船行驶过后湖面留下的长痕,转眼就消失不见,觉得十分有趣。 船上没有专门供人休息的房间,沈嘉忆便同她一道坐在那儿。 呼吸着山野间独有的空气,沈嘉忆只觉得偶尔出来走走,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木船缓缓行驶,不知不觉一圈就逛完了。 沈嘉青他们从二层下来,等会船靠岸后,他们还可以在岸边游玩一番。 也算是不辜负今日出来这一趟。 徐阳泽望着岸上那些放纸鸢的孩童,嚷嚷着也想要一个。 沈嘉忆无奈只好同意了。 此时,一个身着朴素的小厮低着头从沈嘉绵他们旁边经过。 沈嘉绵凭着直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明明这个人的衣着同船上伺候的其他人一样,但她总感觉这个小厮身上隐隐有哪里不太对劲。 两人擦肩而过时,船只缓缓的靠在岸边。 就在沈嘉绵放下心中警惕之时,变故却只发生在一瞬间。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水中冒出,飞身直上,直接落到了船板上。 一行人操起长剑,直直的朝着那个小厮的身影刺去。 周边和岸上顿时响起一阵阵惊呼。 “杀人了!快跑啊!” 岸上的人四散着逃去,只余他们船上的二十几人无助的尖叫着。 船中一片混乱。 沈嘉青将沈嘉忆母子紧紧的护在身后,一边朝着船角处躲藏一边呼喊着沈嘉绵的名字。 沈嘉绵刚刚被其他逃窜的人一撞,直接和沈嘉忆他们冲散了。 船上不少人由于惊慌失措跌倒在地,甚至有一些碍事的,直接被黑衣人一脚踹下了船掉进了水里。 沈嘉绵紧张的身体紧贴船边,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很危险。 一群黑衣人目标明确,将那个小厮紧紧围住,招招致命欲将其杀害。 飞身剑影间,那个小厮却依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这小厮看着平庸,实际却也身手了的。 这么多人竟一个也近不了他的身,每一次都是精准的躲过黑衣人的攻击。 船只的踏板还没有放下,船上的人也只能自己找地方龟缩起来。 希望这群亡命之徒不要注意到自己,要不然到时候小命都得噶在船上! 沈嘉绵贴着船沿慢慢的挪动着,想要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手慢慢向后摸索着,眼睛时时注意前边那群打斗的人。 刚退出了一个安全距离,结果一下子倚靠到了一个柔软的人形。 耳边顿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啊!” 沈嘉蕊的这声尖叫,差点将沈嘉绵的耳朵震聋。 此时的沈嘉蕊正蜷缩在一旁,由于害怕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何时见过这种凶神恶煞之人,此时遇见,更是恨不得将脑袋都缩进船窖里。 惊魂未定之下又被沈嘉绵“突袭”,导致沈嘉蕊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面色更是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见没有引起那群歹人的注意,沈嘉蕊狠狠的推搡了沈嘉绵一把。 这个傻子没事往她这蹭什么! 恰在此时,打斗中一个黑衣人被布衣小厮狠狠的一脚踹了出去。 只见那人直直的躺倒在船板上控制不住的擦行出去老远,最后径直停在了沈嘉绵和沈嘉蕊眼前。 沈嘉绵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嘉绵耳边便又传来了沈嘉蕊刺耳的尖叫声:“啊!!” 这一次,沈嘉蕊的尖叫声甚至都能听出明显的颤抖。 这个大傻子! 沈嘉绵暗自责骂了一句。 现在这种情形,若是沈嘉蕊不叫还好,沈嘉蕊这样尖叫出声,岂不是更吸引这歹人的注意! 隔的老远的沈嘉青更是怒不可遏,沈嘉蕊这个蠢货! 果不其然,这黑衣人本打算起身后再次加入战斗,却被沈嘉蕊这一嗓子嚎叫引得回头一看。 本来被人按着脑袋揍就已经很憋屈了,结果他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那一个。 此时见沈嘉蕊呆愣愣的看着他,黑衣人恼羞成怒,直接提剑朝着沈嘉蕊刺了过来。 沈嘉蕊此时倒是反应灵敏,下意识的就直接将沈嘉绵拖自己到身前,想要让沈嘉绵替她阻挡黑衣人的进攻。 沈嘉青和沈嘉忆异口同声的惊呼。 “嘉绵!” “小心!” 第98章 落水 黑衣人距离沈嘉绵她们实在是太近了,即使沈嘉绵想要躲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沈嘉绵心中气愤异常。 好一个沈嘉蕊,她果然是好样的!竟然敢拿自己挡剑! 沈嘉绵只觉一阵剑风袭来,黑衣人目露凶光,显然是想要下死手。 沈嘉青面上惊恐,手脚并用着往沈嘉绵他们的方向跑去。 剑影将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柄长剑直直的朝着沈嘉绵这个方向刺来。 剑身碰撞到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致使剑锋侧偏,避开了沈嘉绵的心脏,只在她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道。 沈嘉绵吃痛不已,在黑衣人的逼迫下忍不住的向后倾斜。 结果身后的沈嘉蕊一个没站稳,“啊”的一声尖叫后,竟直接从船上掉了下去。 秦将挣脱众人的围堵,一个飞踢将沈嘉绵眼前的黑衣人踹出去了老远。 回首见沈嘉绵只胳膊了受伤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伤到性命! 这还是沈嘉绵变成两脚兽之后第一次受伤,疼的沈嘉绵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阵龇牙咧嘴。 岸边此时也终于出现了城门守卫的身影。 此处离城门不远,想来应该是有人匆匆跑去报信了。 黑衣人眼见大势已去,且现在的情况也奈何不了秦将。 互相对视一眼,直接一个翻身从船上跳了下去逃走了。 秦将见官兵来了,心里也越发焦急。 此处他也不宜久留。 于是摸了摸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塞到了沈嘉绵手里。 轻声说了句“抱歉”,便在沈嘉青凑过来之前也跟着跳水逃走了。 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沈嘉绵这次是因为他才遭受的无妄之灾,这些银子应该也够她去医馆看伤了! 沈嘉绵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逃走了”! 沈嘉青身形狼狈的奔到沈嘉绵面前:“怎么样,你受伤了!” 沈嘉青双目赤红,见沈嘉绵的胳膊上殷出一片血色,直接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替沈嘉绵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疼的沈嘉绵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 沈嘉忆也带着徐阳泽跑了过来,语气中全是担忧:“嘉绵!” “姨母!”徐阳泽泪眼汪汪的唤道。 沈嘉绵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船上的踏板已经放下了,船中的人全部惊魂未定的抖着腿互相搀扶着往下走。 这一趟游湖可真是惊险刺激! 沈嘉青扶着沈嘉绵另一侧的胳膊,徐阳泽则是被沈嘉忆抱在怀里。 几人踱步下了游船。 原本出来游玩的美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知青他们这样伺候的没有跟着上船。 此时见沈嘉忆他们终于下船了,全都一股脑的簇拥了上去。 “少爷!” “小姐!” 知青,春华还有春招全都是满脸的焦急。 沈嘉青的贴身小厮阿吉站在一旁不停的喘着粗气。 刚才便是他发现情况不对,骑着马去寻的城门的守卫。 一群人围在一起不停的对着沈嘉绵他们嘘寒问暖。 岸上的守卫见作乱的人都跑了,也只能先行善后将水里的人捞起来。 沈嘉青脸色十分不好,扶着沈嘉绵就准备乘车回城找大夫。 沈嘉忆见状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 此时一直站在外围的素莲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询问道:“四少爷,大小姐,不知道我家夫人在哪!” 从刚刚开始她就想问,之前大家明明是一起上船的,怎么现在独独没看见她们夫人的身影! 当然这些话素莲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质问主子。 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沈嘉忆和沈嘉绵。 素莲这话说出来,一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沉寂下来。 知青等人面面相觑,见这情形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谁也没敢开这个口。 难不成三小姐已经 就算是三小姐那啥了,四少爷他们应该也会将三小姐带下来才是! 众人心思各异。 沈嘉绵他们发生意外的时候正巧在船的背面,知青他们站在岸上看不到船上发生了什么。 就在大家沉默之际,那边负责捞人的守卫大喊一声:“又救上来一个!” 素莲似有所感的回头一看。 被救上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嘉蕊。 素莲尖叫一声,急忙跑过去扑到沈嘉蕊身旁:“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您怎么会掉进水里呜呜呜~” 沈嘉蕊在水里呛了许久,此时被守卫打捞上来猛按人中。 直接将喝进去的湖水又呛吐了出来了。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凑在自己面前。 “啊!” 沈嘉蕊尖叫一声,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那名守卫的脸上。 “你是谁!” 沈嘉蕊一把推开男人质问道。 这下不止是救人的守卫懵了,就连旁边忙着掉眼泪的素莲都懵了! 见那守卫黑着脸,素莲急忙小声解释:“夫人,是这位大人救了您啊!” 索性那守卫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平白无故被人扇了一巴掌也只是自己生闷气,没有再和沈嘉蕊攀扯什么。 湖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救命呢! 见那人走远了,素莲才敢小声询问:“夫人,您怎么掉水里去了!” 沈嘉蕊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只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怪罪在沈嘉绵身上。 若不是她非要今天出来游湖,他们又怎么会遭此一难! 若不是沈嘉绵非要往自己身上凑,她又怎会从船上掉下来,想起在湖水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沈嘉蕊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的沈嘉蕊只顾着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沈嘉绵身上,全然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非要缠着沈嘉绵他们出来的。 也忘记了是她先扯着沈嘉绵替自己挡剑,自己一不小心才会掉进湖里的。 素莲见沈嘉蕊冷的直打哆嗦,忙回头准备让其他的丫鬟给沈嘉蕊拿件披风来。 谁承想一回头,却发现原本沈嘉青他们站着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人。 显然是已经抛弃他们回城了。 幸亏还有沈嘉忆在旁边劝着,沈嘉青不至于连一辆马车都不给他们留。 只是当他们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带着剩下的仆从往回赶的时候,沈嘉绵他们都已经回到沈府了。 第99章 沈嘉青挨打 沈府的马车一路飞驰,以极快的速度赶回了城内。 沈嘉青早已经吩咐阿吉提前去请了郎中,待顾氏回到沈府后,只见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府里的下人行色匆匆,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触了主子的霉头。 院子里不仅有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抽泣声,甚至还夹杂着沈德茂的怒吼声。 顾氏心下一紧,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屋里,沈德茂胸口不断地起伏,嗓音微微发颤对着跪在地上的沈嘉青质问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将嘉蕊扔在城外不顾,自己回来了?” 沈德茂眉心突突直跳,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他今天好不容易在家歇息一天。 这些日子里的连夜操劳,又加上和徐家生意上的各种明争暗斗让沈德茂颇有些疲倦。 原本他听闻沈嘉绵遇袭还十分的担忧和震惊。 结果匆忙赶来的路上,竟然听到府里两个嚼舌根子的下人说,沈嘉蕊也跟着她们一起去了。 沈嘉蕊不但去了,还意外从船上落水。 最令沈德茂震惊的是,他们居然说他那从小贤良方正的儿子竟然将庶姐独自抛弃在郊外,自己带着人回来了! 沈德茂紧咬着后槽牙,愤愤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满脸冷漠的沈嘉青。 “说话!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沈嘉青挺直脊背,眼中满是嘲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沈德茂闻言瞪大了双眼,这还是他那个善良纯直,令他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吗? 在沈德茂印象中,沈嘉青虽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但对待父母及亲眷还是极为尊重的。 即使是面对沈嘉蕊及沈嘉远,沈嘉青也能做满表面上的功夫。 沈嘉青长大后虽待人有些冷淡,但也是一个有礼有节的好孩子。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冷漠模样的! 沈德茂震惊的望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儿子。 见沈嘉青依旧一副不知错的倔强模样,顿时怒从心底起。 “孽障!”沈德茂颤抖着用手指向沈嘉青:“孽障!竟然如此寡情绝义、罔顾人伦!” “嘉蕊可是你的亲姐姐啊!”沈德茂怒吼道。 沈嘉青嗤笑出声:“我的亲姐只有沈嘉忆和沈嘉绵!” 沈德茂气急败坏,直接抬起手朝着沈嘉青一巴掌扇了过去。 今天他就要为沈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肖子孙!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音过后,沈嘉青的脸顿时偏向一侧,手掌型的红印迅速在其脸上显现出来。 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一旁伺候的福伯和跪在沈嘉青身后的阿吉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可如何是好,老爷竟然和少爷动起手来了! 这一次沈德茂是真的生气了! 他气沈嘉青竟如此不顾念姊妹亲情,将落水的沈嘉蕊独自丢下。 他气沈嘉青竟然目无尊长,此时此刻还敢出言顶撞。 他更气自己没有早早发现沈嘉青的异状,这样一个好的孩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偏离了原本的心境。 就在福伯急的火烧眉毛时,外出打理商铺的顾氏终于姗姗来迟。 看见顾氏福伯整个人顿时舒缓下来,太好了,少爷有救了。 顾氏刚一进来就看到沈嘉青红肿着脸颊跪在地上。 沈德茂怒目圆睁,在一旁虎视眈眈。 显然是被沈嘉青给气的不轻。 顾氏走近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察看沈嘉青的伤势,反而对着生气的沈德茂安抚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嘉绵受伤了吗,为什么嘉青要跪在这里? 沈德茂怒甩衣袖背过身去:“你自己问他!” 沈嘉青的拗劲也是上来了,梗着头跪在地上就是一句话不说! 顾氏心底微微叹气,也不知道这姐弟的性子一个一个的究竟是随了谁。 两个人都不说话,最后也只能福伯跟在后面默默承担起了一切。 “回夫人,是老爷来的路上听说少爷将三小姐落在郊外了,听下人说三小姐好像还落水了……” 福伯看了看沈德茂的角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顾氏挑眉,看了眼跪在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沈嘉青。 知子莫若母,顾氏当然相信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那老爷可曾问过嘉青为何会如此行事?” 沈德茂一噎:“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该将手足亲情置之不顾!” 顾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就是老爷也没有问过嘉青为何会这样做。” 然后上来就甩了她儿子一巴掌! 沈德茂心头一堵,他承认他说不过顾氏。 沈德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无奈的用手揉了揉额头,气结的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那你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抛下嘉蕊不顾?” 沈嘉蕊同他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沈家的小姐,他沈德茂的孩子,是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人。 他倒要听听沈嘉青究竟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只沈嘉青依旧不言不语的跪在地上,就连顾氏给他递的眼色都视若无睹。 似是铁了心的想要气一气沈德茂。 沈德茂也如他所愿,见他这倔驴般的性子,刚降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抑制不住的往上窜。 顾氏无奈,只能点了点沈嘉青的贴身小厮阿吉:“你来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得了顾氏的准许,早已经憋了一肚子话的阿吉,终于能敞开了将事情的经过都讲给在场的众人听。 “回老爷夫人,今天早上我们少爷和大小姐二小姐正准备出门,三小姐突然也要跟着一起去游湖……” “说重点!”沈德茂忍不住呵责道。 说了这么久没一句话是说到点子上! 阿吉擦擦汗躬身道:“是是!” “到了地方主子们都上船游湖去了,只余下小的们在岸上候着。” “就在少爷他们游船回来,船只靠岸的时候,突然有一群黑衣人从水里钻了出来跳上了木船,开始持械行凶。” 阿吉讲得一脸认真,唾沫横飞。 “当时少爷在船上只能护住大小姐和小公子,结果歹人意图对三小姐行凶,三小姐害怕直接将二小姐拉到身前替自己遮挡。” “结果二小姐的胳膊被歹人划伤,三小姐自己也因一时不察直接从船上掉了下来。” 阿吉一口气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大差不离的都讲了出来。 这些消息可都是他驾车的时候亲耳听到的,然后拼拼凑凑再加上自己的脑补,绝没有半句虚假。 直到看到沈德茂那难看的脸色,阿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说话太多了。 可阿吉从小对沈嘉青就是忠心。 此时就算是沈德茂开口让他闭嘴,他也会将事情的真相全部都讲出来。 于是阿吉用弱弱的语气继续讲道:“其实少爷带我们回来的时候,三小姐已经被救上来了。并且已经清醒过来。” 不止清醒过来了,阿吉还清楚的看到沈嘉蕊狠狠的扇了那个救她性命的城门守卫一巴掌,那力道可一点都不比沈嘉青今天挨的这巴掌轻。 “少爷临走时还特意留了仆从和马车给三小姐。” 阿吉绝口不提是沈嘉忆劝导的沈嘉青,沈嘉蕊这才不至于从城外走着回来。 “二小姐当时已经流了好多血,整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所以……” 阿吉抬头看了眼沈德茂,心中对于老爷的不信任也是略带了一丝埋怨:“所以少爷才决定先带着二小姐回府的。” 第100章 来人 听完事情的始末,沈德茂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阿吉的话就像是他打在沈嘉青脸上的那一巴掌,狠狠的将他的颜面扇碎了一地。 他上一句刚骂完沈嘉青罔顾亲情。 下一秒就有人告诉他,他为之出头的亲女儿,竟然拿他另一个女儿的性命来保全自己。 顾氏安静的听完阿吉说的话,面上一片冰冷。 厅中气氛陡然沉肃。 沈德茂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今日之事确实是他冲动了。 可是眼下无论如何,沈嘉青作为沈府的嫡子,更是作为出事时沈家唯一在场的男丁,都不应该将沈嘉蕊抛下。 如今多说无益,沈德茂闭了闭眼,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顾氏坐在一旁也未曾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半晌,沈德茂终于下定决心沉声吩咐道:“先将少爷带下去,让他去祠堂罚跪一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最后这句话沈德茂是对沈嘉青说的。 “是!”福伯赶紧点点头应下。 现在这局面,沈嘉青受罚是必然的结果。 跪在地上的人听完沈德茂说的话,朝着顾氏俯身磕了个头,而后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 原本心中刚刚升起一丝愧疚感的沈德茂,见沈嘉青行为如此无状,一点都不将他这个亲生父亲放在眼里,直气得手指发颤。 顾氏知道,此时并不是她替沈嘉青求情的最好时机。 况且不论怎样,沈嘉青这次做的确实不对。 不过顾氏却不是因为沈嘉青没有顾及沈嘉蕊而生气,而是气沈嘉青做事前没有好好替自己考虑周全。 要知道,无论沈嘉青以后是做官还是为商,甚至是以后娶妻生子。 所有人最最看重的便是“名声”二字。 倘若今日之事被有心之人散播出去,那么就会成为沈嘉青身上的一个污点。 无论他怎样辩驳,无论他事出何因都不会有人再听他辩解。 毕竟众人眼中的真相即是如此。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便是如今沈德茂 已经“教训”过他,顾氏也不好当着众人落了沈德茂的面子。 暂时将沈嘉青的事情处理完后,沈德茂先是派人去城门那边迎接沈嘉蕊。 又派人去了郑家一趟递了消息。 这件事波及甚广,还是要和郑家那边先打好招呼。 简单交代完这些事后,沈德茂才和顾氏一起去了沈嘉绵的屋子。 屋子里沈嘉绵的伤口已经被王老头重新包扎过了,此时房间内只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沈嘉忆正红着眼眶坐在沈嘉绵床头。 徐阳泽也被沈嘉绵安慰住,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只紧皱着一张小脸往沈嘉绵受伤的胳膊上轻轻吹气。 “呼呼呼呼,姨母不疼, 痛痛飞走!” 徐阳泽记得前几日他磕倒受伤时,娘亲就是这样哄他的! 沈嘉绵举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揪徐阳泽的脸颊。 人小鬼大! 不过也不枉费自己疼了他这么长的时间! 顾氏脚底生风从外间急匆匆的走进来。 此时见沈嘉绵一副虚弱的样子忙追问道:“怎么样,王大夫怎么说?” 沈嘉忆起身将位置让给顾氏轻声道:“王大夫已经替嘉绵重新包扎过伤口了,所幸胳膊伤口不深,修养段时间便可痊愈。” 停顿半晌,沈嘉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那伤口太长,就算是好了,日后胳膊上也恐会留些疤痕。” 顾氏低头,手指轻抚上沈嘉绵的胳膊却也不敢太过用力。 整个人虽未言语,却也能感受到对沈嘉绵满满的疼惜。 知道沈嘉绵没事,沈德茂也放下心来。 只这一次出去玩就闹出了这么多的事,看来以后还是要让他们少出门! 因为记挂着沈嘉蕊那边还没有消息。 沈德茂也只是简单关怀了沈嘉绵几句,并承诺这件事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便匆匆离去了。 沈嘉忆望着沈德茂离开的背影,以及顾氏的沉默,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 沈嘉忆只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竟然变得有些陌生了。 没有理会沈德茂的那些话。 顾氏轻声细语的安慰了沈嘉绵一番。 又连连承诺这几日无论沈嘉绵想怎么玩都行,也不用再听些规矩。 这才将沈嘉绵哄的心满意足。 看着躺在床上笑的一脸明媚的沈嘉绵,顾氏也笑的温柔。 她原本也没指望沈德茂什么。 既然这次是沈嘉蕊先招惹的他们,动不了沈嘉蕊,那就让秦氏先替沈嘉蕊尝些滋味! 沈德茂派出去的人在接应到沈嘉蕊之后,沈嘉蕊并没有回沈府,而是直接带着人回了郑府。 沈府的小厮将人送回去后也没敢耽搁,立马回府给沈德茂回信。 沈德茂叹息一声,只道了一句随她去。 转身就去了祠堂的方向。 此时夜幕降临,郑元应酬完回家后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 原本想着差人去库房里挑点好的东西,送到沈嘉蕊院子里便罢了。 几晌沉思过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走一趟。 毕竟不论再怎么说,沈嘉蕊也是他名义上的妻。 可是当郑元来到沈嘉蕊的院子,却见伺候的下人都是一脸的惶恐模样。 止住翠儿行礼的动作并示意她噤声。 郑元慢慢靠近房内,耳边传来的却是沈嘉蕊的辱骂声。 “该死的沈嘉绵,她怎么就这样好命,那人怎么没一刀砍死她!” “还有沈嘉青!”沈嘉蕊愤愤的用拳头捶打着床头:“他们竟然敢这样丢下我,今日的耻辱,来日我必定加倍奉还!” 和沈嘉蕊的嚣张不同,此时的素莲心中倒是还有一丝丝顾忌。 “夫人,今日您将二小姐拉在自己身前挡刀,想来这件事主母不会轻易放过的。” 沈府中谁不知道,自打沈嘉绵傻了之后,顾氏对她可谓是疼之入骨。 可偏偏今日因着沈嘉蕊的缘故让沈嘉绵受了伤,顾氏那边想来是不好应付! “怕什么!”沈嘉蕊将身体倚靠在床头。 “如今我既已嫁进郑家,就不是顾氏能轻易处罚的了的!” 况且在沈嘉蕊看来,沈嘉绵一个傻子,能够替她挡刀,简直就是对她的恩赐。 就算是沈嘉绵死了,也还能发挥点价值。 只是可惜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竟没能要了沈嘉绵的性命。 翠儿站在郑元身后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话语,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郑元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凌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魄。 救命!谁能来救救她! 与此同时,周家村内。 周衍一进屋子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淡定的将竹筐放到地上,周衍瞅准时机直接朝着暗处出手。 狠狠一击,将躲在他背后的人逼出。 秦将反应迅速的躲过周衍的攻击。 直到看清来人的真实面目,周衍才停下手里的招式。 深眉紧蹙:“你怎么在这?” 第101章 冬日养伤 隔天一早,沈嘉青是带着一身伤走的。 原本沈德茂去祠堂,是想着问沈嘉青究竟知不知道错在哪里。 这时只要沈嘉青能够先服个软,那么沈德茂也就轻拿轻放,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可父子二人在祠堂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声越来越大。 被赶出门外的阿吉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有些话、有些事可不是他能知道的。 听着祠堂里面的动静,阿吉越来越心惊。 几番纠结过后,最终还是选择去主院给顾氏报信。 等顾氏几人闻讯赶去祠堂时,沈德茂正在用戒尺狠狠的抽打沈嘉青。 “父亲!”沈嘉忆惊呼出声。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沈德茂发这么大的火。 见沈德茂手上的动作不停,沈嘉忆干脆直接拦在沈嘉青身前,想要替他挡下责罚。 今日之事,她作为长女,若追究起来,也理应承担一些责任! 若是要罚,那便连她一起责罚! 毕竟当时将沈嘉蕊抛下时,她也在场。 沈德茂的动作受到阻拦,终于恢复些理智停下了手。 喘息半晌,最终气愤的将戒尺扔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不上沈德茂,沈嘉忆小心翼翼的将跪在地上的沈嘉青扶起。 沈嘉青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层冷汗。 “疼不疼?”沈嘉忆关切的询问着。 原本因着沈嘉青罚跪祠堂这件事,对沈德茂颇有微词的她,此时对于沈德茂却是有十分的不满。 本来这件事的错处就不在他们身上。 是沈嘉蕊硬要跟着他们出门,遇到危险也是沈嘉蕊不顾及旁人拉沈嘉绵挡刀。 落水也是她自己不小心从船上掉下去的,又没有旁人推她。 况且当时他们也是在确认沈嘉蕊无事之后,才选择启程赶回城内。 伺候的奴仆马车也一并给沈嘉蕊留下了。 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不得不替沈嘉绵考虑。 沈德茂若是觉得不妥,小小惩戒一番也就得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顾氏叹息一声。 知道这父子俩肯定不是为了今天的这点小事发生争执。 但见沈嘉青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开口说这件事。 算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吩咐阿吉将沈嘉青扶回院里去。 如今夜深了,医馆也早已经关门。 沈嘉青要强,只让阿吉草草替他上了点药,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回书院去了。 沈嘉青走后,沈嘉绵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胳膊上的痛感让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刚一睁眼,知青就不停的在沈嘉绵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没一会就将昨晚上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沈嘉绵这才知道,沈嘉青被罚跪祠堂不够,竟然还被戒尺抽了。 秦姨娘昨晚脱簪请罪,一身素衣直接去了主院那边,想要替沈嘉蕊补救犯下的过错。 可惜沈德茂不在。 她的那副别致素雅、惹人怜爱的模样顾氏看不惯。 她那点呼之欲出的小心思更是直接被顾氏点了出来。 即是请罪,那顾氏也不客气。 直接罚她禁足半月,并且每日斋素、抄写佛经。 就连沈老太太那边,顾氏也亲自派人去替她打过招呼了。 几十本厚重的佛经被送进了秦柳月的院子。 看着秦柳月发绿的脸,魏嬷嬷冷哼一声:“夫人交代了,抄完这些经书之前,姨娘就不必出院了,这也算是替三小姐积福了!” “若是半个月内姨娘抄不完这些佛经,那便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去老太太那边伺候。” “夫人已经为老太太重新调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想来暂时是不缺姨娘这点殷勤了!” 这话可谓是明晃晃的拍在秦柳月脸上。 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勾引老爷,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 整天的就想着这点子东西! 魏嬷嬷不屑的转身离去。 顾氏这是在拿秦柳月出气,沈老太太知道,沈德茂知道,秦柳月更知道。 可是他们都不敢说什么。 就连沈老太太这次,都没想着要出言维护秦柳月。 毕竟沈嘉蕊这件事做的糊涂! 归根结底,这一次沈嘉绵身上挑不出一点错出,反而因为沈嘉蕊的连累受伤。 幸好没有波及到几人性命,若不然此时的秦柳月就不是在院子里抄写佛经这样简单了! 出事之后,县衙的人照例前来询问了一番。 几人见也问不出什么,只收了点“油水”,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说到底这件事歹人一个也没抓住。 唯一一个露脸的“小厮”也没人能记得清样貌。 这群人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除了县衙的人。 郑家第二天也派人送了一份礼到沈府,沈嘉蕊及郑元均未露面,来的是郑元身边的小厮双润。 看出了顾氏面上的不悦,双润也只言道沈嘉蕊回府后就病了。 待其身体好后,郑元会带着沈嘉蕊亲自上门给沈嘉绵赔罪。 顾氏懒得看他们做这些表面功夫。 若是真的心怀歉意,又怎么会只派了个小厮来! 将郑家的人打发走后,顾氏轻柔眉心。 沈嘉绵受伤,那么之后的招婿宴便只能往后推迟。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令顾氏头疼。 顾氏也是到今日才发现,她这个小儿子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对沈德茂有了芥蒂。 那日沈嘉青眼里对沈德茂的不满她看的清清楚楚。 顾氏长叹口气,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啊! 之后几日,沈嘉绵便安心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闲时不仅仅有知青给她读着话本,还有将军和副将以及徐阳泽陪她解闷。 短短半月的时间,沈嘉绵就长胖了两斤。 期间沈老太太还派金豆过来看望过沈嘉绵两次。 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连着沈嘉远都时常过来探望,沈嘉远来了也不说话,只搜罗些小玩意给沈嘉绵便匆匆离开。 进入冬月,外面天气寒冷,沈嘉绵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平时除了去顾氏的院子里,能不出门沈嘉绵绝不下榻。 这一日沈嘉绵正在屋子里逗弄狼崽子,如今狼崽子的皮毛越发的厚实令沈嘉绵爱不释手。 屋子里的火盆烧的旺盛,知夏挑帘进来对着沈嘉绵道:“小姐,三小姐和姑爷来了!” 第102章 赔罪 郑元夫妇来的时候,依着规矩先去了沈老太太院里。 沈嘉蕊一见到沈老太太,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声音哽咽,任谁见了都得细问几声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嘉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言自己知道错了。 说当初自己只是一时情急。 独自面对歹徒时太过惊慌,才会下意识的躲在沈嘉绵身后。 沈老太太原本就心疼她这个孙女。 沈嘉蕊哭一哭,沈老太太就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加上秦柳月又在旁边帮衬着说些好话,没一会母女二人就哄得沈老太太喜笑颜开。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秦柳月了。 自打上次去主院想要替沈嘉蕊“求情”被顾氏禁足之后。 秦柳月连着半个月吃的都是青菜萝卜豆腐,一段时间下来人也是清瘦了不少。 为了尽早结束这种日子。 禁足期间,秦柳月即使是有再多的不满,每日也都是手抄佛经,直至抄写到手掌酸痛,拿不起笔为止。 终于是赶在沈嘉蕊回来之前解了禁足。 此时的秦柳月对待沈老太太,比起以往则是更加体贴,处处想着怎样讨沈老太太的欢心。 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沈老太太对待他们都没有了往日的维护。 在望寿轩将沈老太太哄高兴后,郑元夫妻俩也没忘了今日的主要目的。 两人沉默无言,一路去了主院准备拜见沈德茂及顾氏。 顾氏早在他们进府前就收到消息了,此时正端坐在主位上,喝着沈嘉忆亲手熬制的药膳。 磨蹭许久,眼见再等下去碗里的药膳都凉了,顾氏一咬牙,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压住喉中翻涌的苦涩,顾氏用手帕轻按嘴角。 感叹着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 因着这几日天气渐冷,顾氏的身体又开始出现各种不适。 有时腿疼起来,更是连路都走不了。 沈嘉忆也是清楚她这些老毛病。 所以一入冬就开始着手准备,每隔几日都会替顾氏做一份药膳送来。 这方子还是沈嘉忆出嫁之前偶然所得,沈嘉忆出嫁后这些事都是交给后厨那边来做。 如今沈嘉忆和离在家,自然而然的又将这事给接了回来。 只是这药膳虽吃着管用,但味道着实是有些令顾氏承受不住,只得赶紧含了口蜜饯来缓缓。 魏嬷嬷掩嘴偷笑。 前几日顾氏还守着她偷偷埋怨沈嘉绵不愿意喝药,是小孩子心性。 今日一看,沈嘉绵这性子不是妥妥的随了顾氏嘛,母女二人都是尝不了这苦滋味。 郑元夫妇刚一进门见到的便是顾氏一脸的苦相。 沈嘉蕊四下张望了几眼,发现沈德茂不在忍不住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就算是只有顾氏一个人也不是好应付的。 刚吐出去的半口气又被吸了回来。 和顾氏行过礼后,夫妻俩落座。 这还是沈嘉蕊同郑元成婚后,第一次与顾氏私下里见面。 平日里遇上不是有沈德茂在,就是大家都聚在一起。 沈嘉蕊坐在那酝酿许久,都没能主动开口。 倒是郑元见顾氏手边摆放的药碗关切的问了几句。 “岳母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顾氏轻抚了下袖子:“老毛病罢了。” 郑元微微颔首,顾氏的腿脚有旧疾。这事他之前也略有耳闻。只是当时他还是沈嘉绵的未婚夫…… 抛开别的不说,郑元和顾氏两人絮叨一番,倒是有点岳母和亲女婿的味道了。 说了些不紧要的话,见顾氏没有主动开口询问的意思。 郑元沉吟半晌,最后还是沉声道:“岳母大人,此番我二人来其实是为了之前游船的事情。” 见顾氏的神情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冷淡,郑元硬着头皮继续道:“之前的事是嘉蕊做的不对,所以我们这趟来是专程向嘉绵赔不是的。” 当然,他也是想着借这个机会能够亲自看一眼沈嘉绵。 当日他只知道沈嘉绵是被剑划伤。 其他伤势如何则一概不知。 因着沈嘉蕊生病的缘故,如今拖了这么久才登了沈家的门。 他自是得亲眼看见沈嘉绵无碍才能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嘉蕊作为整件事的中心人物也不得不站出来赔罪。 沈嘉蕊眼眶微红:“母亲,之前是我对不住二姐,您要罚我骂我都行,这都是我该得的!” 顾氏稳坐一旁,不想接她这话茬。 要知道,这一次是沈嘉绵走运,万幸只伤到了胳膊。 但若是这一次沈嘉绵没有这么幸运,现在哭的人就该是她了。 她若是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了沈嘉蕊,那便是对不起沈嘉绵这次受的伤。 眼见这招不管用,沈嘉蕊一咬牙,直接转身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求母亲能够原谅孩儿这一次!” 郑元适时的在一旁道:“岳母大人,嘉蕊已经知错了,就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她这一次!” 沈嘉蕊朝着顾氏的方向膝行几步。 看这架势,若是顾氏再不出声,沈嘉蕊就要直接在她面前磕一个了。 顾氏见状低不可闻的轻笑一声。 转头朝着魏嬷嬷吩咐道:“去,把二小姐请来!” 郑元闻言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以为顾氏这是愿意原谅沈嘉蕊。 只是还没等他感激的话说出口,抬首就对上了顾氏那一双锐利的眼睛。 “男女有别,你现在即已经是嘉蕊的夫婿,就该学会怎么避嫌。以后万不可再直呼嘉绵的名字。” 顾氏理了理衣袖:“按照规矩,你应该跟着嘉蕊叫嘉绵一声二姐才对。” 郑元嘴角一僵,没想到顾氏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他说这个。 郑元攥紧手心,即使是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姗姗应下。 “岳母大人说的是!” 沈嘉蕊依旧跪在地上不敢站起来。 闻言也只能咬紧牙关,只待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魏嬷嬷派人出去不久,沈嘉绵同沈嘉忆就带着徐阳泽及两小只来到了主院。 原本沈嘉忆听说郑元夫妇来了,料想到应该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就准备带着徐阳泽先回自己院子。 可徐阳泽这时候偏偏就想跟在沈嘉绵屁股后面。 沈嘉忆说服不了他,便只能跟着沈嘉绵一块来了。 几人刚进屋子就被跪在地上的沈嘉蕊吸引住了目光。 徐阳泽更是好奇的直接跑到沈嘉蕊面前关切道:“三姨母你为什么跪在地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外祖母生气了?” 徐阳泽在沈府待得时间长了,也渐渐的转了性子。 知道沈家人对自己好,也没了刚来时的拘束劲,只一个劲的瞅着沈嘉蕊,脸上满是好奇 。 顾氏这时才仿佛刚反应过来一般:“瞧你,怎么还一直跪在地上,赶紧起来!” 沈嘉蕊面露难堪,知道这是顾氏在有意的为难她。 该死的老妪婆,竟然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 沈嘉蕊双腿颤抖的站了起来,素莲极有眼色的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见沈嘉蕊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怒意,赶忙暗地里拽了拽沈嘉蕊的袖子。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沈嘉蕊深吸口气,面上勉强挂起了一抹微笑。 “谢母亲。” 几人落座后,想着接下来说的事,沈嘉忆赶忙将徐阳泽打发去了旁厅玩耍。 连带着将军和副将也被一道丢了过去。 沈嘉忆自己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得留下来看着,以防再发生什么事情。 眼见气氛又沉寂下来,沈嘉蕊想着来主院前秦柳月嘱咐她的话。 猛然抬起头对沈嘉绵道:“姐姐,上次游船之事事发突然,但姐姐确是受我连累才会受伤。” “今日当着母亲和大姐的面,妹妹我来给你赔罪了!” 说完沈嘉蕊又重新站起身来朝着沈嘉绵的方向微微欠身。 “还望姐姐能够不计前嫌,原谅我这一次!” 第103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其实来之前魏嬷嬷派去的人就已经和沈嘉绵透露过消息了。 知道今天郑元和沈嘉蕊来,是为了之前游湖的事情。 顾氏还特意派人叮嘱了沈嘉绵,等会儿见了面不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原不原谅的全看沈嘉绵自己的心情就好。 毕竟沈嘉蕊所做的事,实在是算不上光彩,这会子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若整件事情传扬出去,郑家的人也得跟着沈嘉蕊一起丢脸。 在顾氏看来,沈嘉绵心里若是不舒坦,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替自己出口恶气。 可当沈嘉绵真正面对沈嘉蕊的时候,还是被她这殷勤卑微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认识的沈嘉蕊嘛? 从前的沈嘉蕊在众人面前,虽与她也算是过得去,但眼里的鄙夷和嘲讽是掩盖不了的。 后来沈嘉蕊嫁给郑元后,更是觉得沈嘉绵输给了自己。 对她不屑一顾。 现在这个谦逊卑恭的沈嘉蕊是沈嘉绵从未见过的。 沈嘉绵摸了摸下巴,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她的做派。 总不能是沈嘉蕊真的受到刺激,诚心诚意的想要同她道歉! 沈嘉蕊见沈嘉绵不搭理她,只得暗自向郑元的方向求助的看了一眼。 希望郑元能够替自己说几句话,或者维护一下自己也行。 当初她不愿意回沈府同沈嘉绵道歉,可是郑元逼着她回来的,如今怎么样他也该帮自己一把。 只可惜,她的求助注定是得不到回复。 郑元的目光从沈嘉绵进门起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多日不见,郑元只觉得沈嘉绵清瘦了许多,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活泼。 气质沉敛,倒有了几分之前的模样。 沈嘉蕊见郑元一双眼睛直盯着沈嘉绵,恨不得整个人都凑到其身上。 心中冷呵一声,事到如今郑元竟还惦记着这个傻子。 只可惜,这辈子注定了他没这个命! 素莲在一旁轻咳一声,这才将郑元唤过神来。 想起之前顾氏说的话,郑元几次张嘴还是没能将这声“二姐”喊出来。 最后只能换了个较为疏远的称谓。 “二、二小姐,今日我二人来,一是知晓二小姐受伤前来探望,二是想要替嘉蕊向你赔罪。” 知道光嘴上说说没什么诚意,郑元从双润手里接过一个匣子。 “这是城东的几间铺子,就当是我们郑家给二小姐的赔礼。还请二小姐能够笑纳!” 如今沈嘉蕊嫁入郑家,自然算是郑家的人。 沈嘉蕊做错事,郑元作为她的夫婿替她收拾烂摊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波郑家亏的不冤。 抬脚上前几步将手里的匣子递到沈嘉绵面前,郑元轻声道:“二小姐若是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请尽管提出来,郑某定不会推辞!”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匣子,沈嘉绵不知道这东西自己该不该收,只能侧头朝着顾氏和沈嘉忆的方向望去。 顾氏低头喝茶没什么动作。 倒是沈嘉忆瞧见她的目光,对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沈嘉绵也就不客气了。 直接伸手将匣子接过,转手放到了知青怀里。 这可是他们主动给她的。 想着刚才郑元说的话,沈嘉绵眼珠子提溜一转开口道:“我还要城南的那家铺子!” 话是郑元自己说的,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话本里都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可得好好抓住这次的机会,狠狠的捞一笔! 郑元听到沈嘉绵的要求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漕运生意,郑家的其他一些产业大都分布在城东,鲜少有在城南设铺,一时间竟不知道沈嘉绵说的是哪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嘉蕊倒是明白了。 沈嘉绵说的是之前她出嫁时沈老太太送她的那间陪嫁铺子。 沈嘉蕊顿时厉声回绝:“不行!” 这间铺子不能给沈嘉绵! 城南的那家首饰铺子可是她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不论是地段还是铺子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每个月光这间铺子的进项,都顶的上她三分之一的嫁妆,足可见这间铺子的吸金能力。 况且这间铺子在她手里才不过三个月,沈嘉蕊也是第一次尝到了这么大的甜头。 在沈嘉蕊眼里这就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又怎么会轻易的将它送到沈嘉绵手里! 沈老太太手里有几间营收的铺子顾氏是知道的,之前沈嘉蕊出嫁时,沈老太太将其中一间给她做了陪嫁。 顾氏当时还感叹沈老太太还真是舍得,没想到就这么念叨了几句,就恰巧被沈嘉绵被听见了。 顾氏眸中含笑。 好在这闺女不傻,还知道替自己要个最值钱的! 郑元通过沈嘉蕊的反应,就明白沈嘉绵要的不是郑家的铺子,而是沈嘉蕊手里的陪嫁。 可这种事,涉及沈嘉蕊的嫁妆他也不好直接做决断。 见沈嘉蕊一脸决绝不肯妥协的样子,郑元只好委婉的劝解沈嘉绵 希望沈嘉绵能够换一家铺子,或者换另外几家也行。 沈嘉绵轻摇几下头,别的她不要,她只想要这个。 两边僵持不下,顾氏也任由沈嘉绵这样任性。 在她看来沈嘉绵难得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沈嘉蕊他们若是识趣,此时自是应当双手奉上才对。 郑元此时左右为难。 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沈嘉忆倒是站出来说了句话。 沈嘉忆手里握着帕子轻声道:“想来三妹是舍不得这铺子,嘉绵不若就换个别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沈嘉忆其中的语气听起来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即是自己说出口的话,又怎么能自己打自己的脸,给不起就不要装大方。 当着众人的面,郑元只觉的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只得转首朝着沈嘉蕊凑近说了几句。 最终,在郑元的磋磨之下,沈嘉蕊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将这间铺子转到沈嘉绵名下。 事情到此结束,郑元深深松了口气。 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借口推脱,离开了沈府,至于沈嘉蕊则是又回了秦柳月的院子。 第104章 母女密谋 “姨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从主院出来之后,沈嘉蕊哭丧着脸一路奔回了怡南苑。 还没进门就开始朝着秦柳月猛倒苦水。 今日她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柳月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她这些日子为了这些琐事操劳了不少,如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倦意。 面对沈嘉蕊喋喋不休的埋怨,秦柳月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说了多少次了,都已经成婚了,还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郑家人的信赖持掌中馈!” 按理说新妇进门,婆家一般都会将管家权下放至新妇手中。 这样做一是为了体现婆家大度,不贪权恋物。二也是为了检验新妇主家的能力。 只有极少数的人家会选择将管家权继续放在自己手中。 这样做的要么是婆婆为人强势,容不得旁人夺权掌家。 要么就是儿媳不堪大用,没这个本事掌管好全家的大小事务。 无论是哪种,说出去都会被旁人暗地里笑话。 郑家当初在苗若淑进门后,确实曾将管家权交到她的手里。 当初苗若淑的所作所为虽说不上拔尖,但在众多新妇中也算的上是中规中矩。 只是后来郑怀意外受伤,照顾郑怀的重担也就随即而来落到了她的身上。 苗若淑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是无暇再顾忌府中的一些事物,索性又将管家权交还给了钱氏。 只专心伺候郑怀。 后来沈嘉蕊嫁进郑家后,本想着钱氏能将郑家的一应家务事都交付到自己手里。 可谁承想,这死老太婆竟然将管家权把控的紧紧的。任凭沈嘉蕊怎样的旁敲侧击,都一贯只会装傻充愣。 没有一丝想要将管家权下放到沈嘉蕊手里的意思。 当初苗若淑掌不了家,如今郑元已然娶妻。 现在换自己管家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一想到这,沈嘉蕊心中就又生起了诸多不快。 再联想到今日自己在沈嘉绵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沈嘉蕊恨不得现在就不顾一切,狠狠的给沈嘉绵和钱氏他们一个教训。 将自己失去的面子里子都拿回来。 看着沈嘉蕊这不甘心的模样,秦柳月手指轻敲桌面询问道:“今日之事怎么说?” 这次沈嘉绵受伤,沈德茂和沈老太太虽未明说,但对沈嘉蕊的不满还是有的。 连带着她和沈嘉远都看了他们好几天的脸色。 沈嘉蕊撇撇嘴委屈道:“郑家赔了几间店面,沈嘉绵还将祖母送我的那间陪嫁铺子也夺走了!” 一想到那间首饰铺子,沈嘉蕊的眼睛都止不住的发红。 事到如今, 也只能一个劲的埋怨道:“都怪你们!” 要不是秦柳月和郑元都逼着她来给沈嘉绵认错赔罪,她又怎么会损失惨重。 原本她都没打算来沈家向沈嘉绵低头。 这下可好了,如今所有人都没事,独独自己是即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颜面与钱财尽失。 秦柳月眉头微皱。 郑家能拿铺子出来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沈嘉绵竟会盯上沈嘉蕊的陪嫁铺子。 这一次确实是有些得不偿失。 沈嘉蕊低头想起方才郑元说的话。 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不错,可她也不是故意想要谋害沈嘉绵的性命。 如今沈嘉绵没事不就完了嘛。 郑元自己想讨好沈嘉绵她管不着,可郑元凭什么拿自己的陪嫁来讨沈嘉绵的欢心。 一想到刚才郑元看沈嘉绵的眼神,沈嘉蕊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沈嘉蕊这次是真的掏了不少,但是为了今后他们在沈府的日子,秦柳月也只能轻声安慰几句。 “行了,知道你心疼这些银子,只要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日后将你祖母哄高兴了,到时候让她再给你几间不就好了!” 秦柳月是知道沈老太太手里的几家铺子的,这些铺子说到底,当初也是他们秦家的家产。 如今沈老太太将这些铺子都记到她的两个孩儿名下,才不算是让外人占了便宜。 沈嘉蕊闻言不情愿的轻哼几声,老太太是有钱,可是老太太也不傻啊! 她哄了沈老太太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拿出来一间挂到她名下。 最后还是她出嫁了,才勉强得了一间首饰铺子。 秦柳月此时说的倒是轻巧。 可惜她伺候沈老太太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她手里有一间铺子。 想着自己刚充裕了没几天的荷包,沈嘉蕊眼睛一转朝秦柳月撒娇道:“姨娘, 我手里头没银子了!” “之前你说的要讨好郑家人,我的银子全都搭在里面,如今唯一一间得利的铺子又被他们夺走了。姨娘~” 沈嘉蕊轻晃秦柳月的胳膊,就差直接伸手朝秦柳月要钱了。 秦柳月不耐其烦,最后还是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了一沓子银票递给沈嘉蕊。 并连连嘱咐道:“就这些,你可要紧着点用,以后再要也是没有了!” 她的月例银子不多,这些还是之前倒卖沈老太太的首饰剩下的。 沈嘉蕊兴奋的双手接过银票,数了数后发现才只有区区五百两。 但到底也没敢嫌弃出声,这些银子都是她从秦柳月这里白拿的,不要白不要。 说完沈嘉绵的事,秦柳月追问起沈嘉蕊在郑家的事情。 沈嘉蕊将银票收好后轻叹道:“姨娘快别说了,郑家的那群人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老样子。” “每次我给死老太婆送去的东西她都照单全收,结果隔日对着女儿依旧露不出一分好脸色。” “女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自从沈嘉蕊嫁进郑家后,钱氏对待沈嘉蕊那可谓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看不上。 不仅每日里都要求沈嘉蕊去主院请安,给她立规矩。 还要时常训诫她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不能整日里就光顾着和后院的这几个女人争斗,从而冷落了自己的丈夫。 这简直是将沈嘉绵的伤疤,赤裸裸的揭开在众人面前。 郑家伺候的谁都知道,郑元自从娶了新夫人之后,就一直没去过新夫人的院子。 若不是因为出嫁前的那件事情,沈嘉蕊现在都还会是完璧之身呢! 再想想后院里那两个不省心的。 郑元平日里宁愿去那两个骚货狐狸精的院子里,都不愿意陪陪她。 沈嘉蕊又怎么能看的惯她们这样踩在自己的头顶,于是每天都变着法的想要折腾后院的那两个女人。 秦柳月听了沈嘉蕊的话气的直摇头。 最后只能深吸口气嘴里念叨着:这是自己亲生的,这是自己亲生的! 念叨完,秦柳月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直戳沈嘉蕊的脑袋:“你是和郑元过日子,还是和后院的那两个女人过日子!” 钱氏虽刻薄,但有句话说的不错。 沈嘉蕊作为郑元的妻子,如今最为要紧的事便是虏获郑元的心。 只要郑元的心在她这儿,沈嘉蕊也就算是在郑家站稳了脚跟。 即使是不能得到郑元的心,只要沈嘉蕊能怀上郑元的孩子,那也是郑家的嫡长孙。 到时候无论后院的那两个再怎么折腾,也撼动不了她正妻的身份分毫。 想当初顾氏就是因为早她一步生下了嫡子,这才让她彻底的失去了成为沈家正妻的机会。 秦柳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沈嘉蕊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自打成婚以来,郑元对她的态度就不算多亲近。 她自己一个人又如何能怀上孩子。 秦柳月暗忖片刻,最终还是侧耳教导了沈嘉蕊几句。 “你这样” 沈嘉蕊听着秦柳月的话,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一抹潮红。 可想到自己如今在郑家的处境,最终还是决定听从秦柳月的话,今晚她就回去试试 第105章 丫鬟素锦 沈嘉蕊一直在沈府待到了下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恰逢沈德茂回家用膳。 知道今日郑元夫妇来了,饭桌上沈德茂还假意训诫了沈嘉蕊几句。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毕竟在沈德茂眼里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和郑家的关系却不能闹得太僵。 在沈德茂看来,这次虽事发突然又有几分凶险。 但所幸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 要论起来,这次两边做事都欠妥当,提点提点也就罢了。 若真细究下来,比起沈嘉蕊做的这点事,显然是那天沈嘉青的所作所为更让沈德茂上火。 用过午饭后,沈嘉蕊带着素莲走在后院的小径上,准备等会先回长春苑歇息片刻再说。 沈嘉蕊想着这会子功夫郑元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们主仆二人待傍晚再回郑家也不迟。 正当沈嘉蕊暗自思索着方才秦柳月教给她的方法时,迎面却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沈嘉蕊不禁疑惑出声:“你是?素锦?” 跟在沈嘉蕊身后的素莲更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眼前这个穿着灰不溜秋的人,竟然是之前与她一同侍奉小姐的素锦? 当初沈嘉蕊出嫁,因着素锦已经指给了陈洪,所以就没有同素莲一起作为陪嫁进入郑家。 而是被秦柳月要了去,在怡南苑做了个二等丫鬟。 沈嘉蕊回来的这几次都没看到过素锦的身影,几个月不见,却是被她现在的这副模样震惊到了。 以往素锦作为沈嘉蕊身边的贴身丫鬟,虽不说过的有多恣意,但尚且能做到衣着得体,不失主家风范。 而今的素锦看起来,不仅没了往日的体面,原本细腻圆润的脸颊更是深深的凹陷出脸骨的轮廓。 面色泛黄面容粗糙,发鬓竟还带着几缕白丝。 衣裳空落落的挂在身上,像是风一吹马上就能倒了一样。 完全看不出她以往秀丽的模样。 顶着这张脸出去,说她是三四十岁的老妇人恐怕也有人信。 素莲声音颤抖:“素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 想到之前素锦“犯下”的错事,素莲后知后觉,赶忙闭上了嘴巴。 后背更是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也只是庆幸。 幸好! 幸好当初秦姨娘选中的人不是她! 见自己撞到的人是沈嘉蕊,素锦赶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三小姐饶过奴婢这一次!” 说完,不等沈嘉蕊开口,又直直的朝着地上磕了几下。 沈嘉蕊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轻笑着将素锦扶起来后,沈嘉蕊调笑道:“何必如此见外,如今你虽不是我的贴身丫鬟了,但咱们往日的情谊也还是在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于你!” 素锦不敢拿乔,虚虚的借着沈嘉蕊的力站了起来。 在素锦看不到的角度,沈嘉蕊不着痕迹的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刚刚触碰素锦的手,笑眯眯的追问道:“你这是有孕了?多长时间了?” 素锦面上有些不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回三小姐,已经三个多月了。” “哦?已经三个多月了!”沈嘉蕊点点头。 按照时间来算,她也才出嫁了三个月,沈嘉蕊记得当初是在她成婚后,秦柳月才松口将素锦送进了陈洪屋子里。 而这孩子显然是在她出嫁前就已经怀上了。 还真是不知羞耻!如今看来这素锦也是狐媚贱人一个! 沈嘉蕊见素锦始终紧绷着不肯与她相视,慢慢的靠近素锦小声说道。 “当初之事还是多亏了你,姨娘才能够顺利解决那些麻烦,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我们母女俩的贵人呢!” 当初秦柳月做的那些事情,虽是瞒着沈嘉蕊进行的,可毕竟几人的动作不小。 加之沈嘉蕊经常出入秦柳月的院子,自然而然的也就猜到了一些。 正巧现在自己手头有点紧,倘若此时 沈嘉蕊心底暗自生了个主意。 想到当初自己受秦柳月胁迫,不得不做出那些伤风败俗之事。 素锦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和沈嘉蕊隔开距离小声道:“奴婢不敢!” “能为姨娘和小姐做事,是奴婢的福气!” 面对素锦这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态度,沈嘉绵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罢了。 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沈嘉蕊还是笑着和素锦寒暄道:“当初姨娘做主将你指给陈洪,如今看来你也还算过得不错,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样也好!”沈嘉蕊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这样也不枉费我和姨娘的一片苦心。对了,陈洪如今可还在前院当值?” 素锦微微颔首:“他现在该是正在前院,小姐可是有事找他?” 沈嘉蕊摆摆手:“不过是些小事,本小姐想要吃些祥瑞楼的糕点,让他去外面跑个腿罢了。” “现下即是知道你怀孕了,那本小姐便亲自走一趟吩咐他去!” 素锦知道沈嘉蕊的脾气,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容不得别人反驳。 于是识趣的侧身给沈嘉蕊让开了道路:“小姐慢走!” 沈嘉蕊临走时将视线放到素锦的肚子上:“想来这是陈家的第一个孙子,你可要好好看顾好了才行!” “是!”素锦低头应下。 直至沈嘉蕊带着素莲走远后,素锦才缓慢的抬起头来。 眼神中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怯懦,只有无尽的恨意波涛汹涌。 素莲紧咬牙关,她如今的一切苦难,都是拜这母女二人所赐。 总有一天,她要将这一切全部都还回去! 另一边沈嘉蕊去到前院后,一眼就看到了众人间偷懒的郑洪。 沈嘉蕊给素莲使了个眼色,素莲立马心领神会的走过去将陈洪带了过来。 后院的女眷没有事情一般都不会主动到前院来。 郑元弓着腰一脸谄媚的走到沈嘉蕊跟前。 “不知三小姐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见陈洪恶心的眼神止不住的打量在自己身上,素莲惨白着一张脸就想要往沈嘉蕊身后藏。 知道陈洪是个老手,沈嘉蕊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见四下无人直接将话挑明了说出来。 “之前就是你在帮姨娘做事?” 陈洪眼睛一咕噜,要说他替秦柳月办的事那可不止一件,。 不过想到今天上午沈家发生的事情,陈洪大概猜到了沈嘉蕊这次来找他的目的。 陈洪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姨娘吩咐的事,小的自然是要办好!” 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沈嘉蕊,陈洪接着讨好道:“当然,三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小的自然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嘉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陈洪看起来虽长不怎么样,但是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弱。 毕竟是秦柳月之前用过的人,对沈嘉蕊来说陈洪也就能算是半个自己人,这样用起来也放心。 沈嘉蕊走上前和陈洪低语几句。 耳边听着沈嘉蕊的话,陈洪眼中满是贪婪。 一语毕,沈嘉蕊笑着对陈洪许诺道:“你放心,只要将事情办好了,日后本小姐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洪乐呵呵的朝沈嘉蕊拱手道:“那小的就先谢过三小姐了!” 看着沈嘉蕊和陈洪一起商议这些事的场景,素莲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素莲只觉得沈嘉蕊今日所做之事极为不妥,却人微言轻阻止不了沈嘉蕊的动作。 沈嘉蕊离开沈府后,陈洪当天晚上就开始行动起来。 第106章 半夜行事 是夜。 陈洪轻车熟路的避开前院巡夜的家丁,佝偻着身影躲在暗处,一路摸进了后院的望寿轩内。 巧妙的躲开值守的丫鬟,见四下无人,陈洪熟练的躲进了陈婆子的房间。 陈婆子做为贴身伺候沈老太太的嬷嬷,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后院,每个月也只得空了才会去前院探望陈洪。 能住在前院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些日子因着各院主子之间的暗潮涌动,沈老太太也是异常心累,整日里郁郁寡欢。 每天不是想着她那个不争气的外甥女,就是惦念着她那不省心的孙女。 连带着每日里的饭食都少用了许多。 为了能让主子宽心,这次陈婆子更是费了不少心思来开解沈老太太。 所幸如今事情解决了,沈老太太的心也不必再每日悬着。 陈婆子难得的能放下心思来好好歇息歇息,就被突然闯入的陈洪吓了一跳。 \"你这个孽障!你怎么会在此处!\" 陈婆子捂住嘴小声惊呼道。 要知道此时若是被旁人发现了陈洪私闯后院,到时候几条命都不够他们娘俩用的。 外男擅闯内院这可是大忌! 就算她是沈老太太身边伺候的,陈洪是她的儿子,那也不能明知故犯坏了规矩! 回首见陈洪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陈婆子恨铁不成钢的轻扇了陈洪的胳膊一巴掌。 \"你来做甚?\" 这句话说出来陈婆子只觉一阵后怕。 幸亏她在沈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时间长,资历也高,不必再与她人同住一间房。 若不然就陈洪这偷偷摸摸的狗毛病,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早被人发现拿住了。 陈洪假意摸了摸被陈婆子扇过的胳膊粗声埋怨道:\"娘,你倒是轻点!万一把儿子打坏了怎么办!\" 陈婆子平日里虽溺爱她这个儿子,但此时此刻也分得清什么是轻重缓急。 陈婆子没理会他的抱怨虎着脸问道:\"说,你怎么会在这,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陈洪不可能会冒险来后院找她。 既然来了,那指定就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 见瞒不过自己亲娘,陈洪索性也就不瞒了,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桌子旁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洋洋得意道:\"娘,这回可是大买卖!\" \"你要是听儿子的,咱们娘俩绝对能狠赚一笔,到时候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啊!\" 陈洪努力给自己亲娘画着大饼。 可惜陈婆子不吃她这一套:\"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就赶紧回去!\" 省着他蹲在这碍眼,上次的事情陈婆子还没好好跟他算算账呢。 眼见陈婆子急了,陈洪这才赶紧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娘,瞧您说的,儿子还能做什么害您的事情不成!\"陈洪站起身来走到陈婆子身后将其按在凳子上。 一边给陈婆子揉捏着肩膀一边将头凑到陈婆子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陈婆子在听完陈洪所说的话之后,直接激动的站起身来回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这件事我绝不可能同意你再做第二次!\"陈婆子态度坚决。 上次若不是因为陈洪有把柄握在秦柳月手上,陈婆子怎么会与她同流合污,联手盗取沈老太太私库里的东西。 如今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才在她的心中渐渐淡去。 陈洪竟然还敢应沈嘉蕊的指示冒险行事,若是为了这点钱财搭上了性命,那才是真真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此事万万不可!你不必再说了!\" 陈婆子转过头不愿再听陈洪的叨扰。 上次替秦柳月盗取私库就已经算是她对不住沈老太太了,没想到如今沈嘉蕊竟然也存了和她生母一样的心思。 沈嘉蕊真不愧是沈老太太\"最喜爱的孩子\"! 没错,沈嘉蕊想做的,就是之前秦柳月指使陈洪所做的事情。 先将沈老太太的首饰贵物偷偷携带出去,再找专门的地方伪造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假货,用来替代真品在私库里的位置。 然后转手将真正值钱的宝物首饰转卖出去,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的,沈嘉蕊就能白白拿到不少银子。 在沈嘉蕊看来,既然沈老太太的这些东西都放在库房里落灰,还不如直接卖了来解解她的燃眉之急,充实一下她自己的钱库。 毕竟这种事秦柳月之前也干过,如今她也不过是效仿姨娘的所作所为为自己谋点福利罢了。 换一个也是换,换两个也是换。 既然都已经换了,那么再多换几个也无妨。 陈婆子的态度坚决,陈洪也明白这件事的凶险,但一想到事成之后沈嘉蕊答应的好处,陈洪咬咬牙。 这件事不论陈婆子再怎么阻拦,他都一定要做。 见陈婆子不配合,陈洪索性耍横直接自己动手开始翻动陈婆子的衣物柜子。 他了解陈婆子的习性,这种重要的东西一般都会被她藏在衣柜的最底层。 见陈洪开始独自翻动起她的衣物,陈老婆子立马阻拦道:\"儿啊,你在干什么!听娘一句劝,这种事万不可再做第二次!\" \"娘是不会害你的!儿啊!\" 陈婆子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试图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陈洪放弃这次的事情。 陈洪则依旧不管不顾在房间内寻找着。 既然不在衣柜里,死老太婆又会把钥匙放在哪里! 就在陈洪拼命翻找之际,房门外突然响起来了丫鬟的询问声:\"陈嬷嬷,陈嬷嬷您歇息了吗?你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陈洪被这声音吓得急忙捂住脑袋蹲在地上,陈婆子也是赶忙挡在其身前扬声回复道:\"就要歇息了,刚才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碗具了。不必大惊小怪!你也早些歇息!\" 母子二人瑟缩在一起,生怕下一秒丫鬟推门进来发现陈洪的存在。 所幸门外的丫鬟听到她这样说也没多想,回应了声就越过陈婆子的房间回隔壁屋子里去了。 转身的瞬间小丫头还感到疑惑。 奇怪,刚刚好像听到陈嬷嬷屋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好? 小丫鬟走后,屋内的陈婆子和陈洪立马松了口气。 正当陈婆子转身想要继续劝导陈洪放弃这件事返回前院时,陈洪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发现了被陈婆子藏起来的钥匙。 陈洪高兴的小声欢呼道:\"找到了!\" 没想到陈婆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这么不起眼的一个破盒子里,害得他一顿好找! 陈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就想要往外走。 陈婆子赶紧在后面抓住陈洪的袖子:\"儿子!你听娘的,咱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儿子!\" 面对陈婆子的苦苦哀求,陈洪不耐烦的直接甩开了她的胳膊。 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溜了出去。 正好他前些日子刚欠了一笔赌债,等做完这票他一定要好好的发挥发挥,他要将之前输进去的钱全部都赢回来。 现在谁也不能阻拦他! 因为害怕引起隔壁的注意,陈婆子也不敢大声的吆喝,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洪朝沈老太太私库的方向走去。 当陈洪忙活完返回前院时,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月亮高高悬挂。 陈洪摸黑爬上了床,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着这下可要赚大发了! 幻想着日后自己耀武扬威、不必再受人指示干活。 陈洪连睡着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终于等到身侧的陈洪不再动作,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鼾声。 躺了一晚上的素锦缓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其眼底一片清明,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睡意。 想来应该是等了许久。 回想自己方才听到的话,素锦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决绝的笑意。 既然陈洪自己找死,那她不介意亲自送一送他! 第107章 一水巷 心里有了记挂的事情,沈嘉蕊往沈府跑的更勤了。 以往她每隔一旬左右就会回沈家一次,现在直接变成了每两三日就要回娘家一趟。 就连面对钱氏的刁难,沈嘉蕊也都不再叫嚷推脱,只想赶紧做完好不必再拘在钱氏的院子。 少了沈嘉蕊的折腾,郑元的后院也是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当沈嘉蕊不再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好钱氏,钱氏反而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看着沈嘉蕊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钱氏冷哼一声。 语气极为不满道:\"看看看看!像什么样子,三天两头的净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郑家苛待了她!\" 苗若淑恭顺的为钱氏递上茶盏,轻声安抚道:\"想来弟妹应该是回沈府去探望沈夫人了。\" \"儿媳听闻这几日沈夫人的身子不太爽利,弟妹心里记挂,多多回去探望侍奉也是应该的!\" 见钱氏依旧不满,苗若淑也只宽慰的笑笑。 因为苗若淑知道,钱氏这人虽是嘴上不饶人,性子也急,但心肠却不是个狠戾的。 若细比较起来,最多也只能算是个纸老虎。 这点从沈嘉蕊身上就能看出来。 一般人家若是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进了门,少说也得受不少婆家的搓磨。 而钱氏虽看沈嘉蕊不顺眼,但也就是简单的立立规矩,摆摆婆母的架子。 钱氏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 在苗若淑看来,这整个家里最好说话的也就数她这个婆婆了。 如今钱氏不满也只是嘴上唠叨两句也就罢了。 钱氏端着姿态从苗若淑手里接过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对苗若淑所说的话却是不以为然。 若是说沈嘉蕊是为了回去伺候沈老太太,那她还能勉强一信。 毕竟她这庶出的,就是靠着沈老太太的偏宠,所以才能好好的蹦跶到现在。 可若是说沈嘉蕊是为了回去伺候顾氏······ 钱氏嗤笑一声。 这庶出的抢了自己亲闺女的婚事,顾氏又岂是那脾气好的,能容忍她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 不将她大棒子打出院子里去,都是顾氏脾气好。 要她说,沈嘉蕊回娘家,指不定就是向她那上不得台面的生母学什么招数去了。 最近又是送礼物想要讨好她,又是亲自下厨替元儿准备饭菜。 这手段是一套一套的,性子也不似之前刚嫁过来时那般肆无忌惮了。 听说最近还勾的元儿心软,也终于是愿意进她的院子了。 理了理手上的帕子,钱氏谓叹道。 所以说,女人出嫁,最后靠的终归还是自己的丈夫,这沈嘉蕊和秦氏还不算是太蠢。 想到过不了多久郑元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钱氏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们老郑家的下一代终于也算是有个盼头了,忧的是这嫡子是从沈嘉蕊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钱氏也只能多给菩萨上两柱香,祈祷她的孙儿日后可千万不能像他母亲一样愚不可及。 想到孩子,钱氏也不忘了叮嘱身边伺候着的苗若淑:\"虽说如今怀儿身子不如往日康健,可你也要多加上心,无论如何也得让怀儿有个后才是。\" 苗若淑嫁进郑家这么多年了,要是郑怀和苗若淑能有个孩子,她儿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消沉不已,日子总得有个盼头才是。 \"是!\"苗若淑嘴角略微僵硬的点了点头。 只是眸中却没了方才那股子松快。 她又何尝不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自从郑怀的双腿残疾之后,他们夫妻俩就再也没有亲近过。 孩子,她自己怎么怀上孩子。 可这种私事她又怎么能同钱氏说出来,最后也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 另一边沈嘉蕊回到沈府后,照例探望过沈老太太后就去了秦柳月的住处。 沈嘉蕊最近回府的动作太过频繁,就连秦柳月都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知子莫若母,就算是沈嘉蕊遮掩的再好,秦柳月也能看出来她最近的心思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捯饬些什么东西。 沈嘉蕊轻抚发髻娇笑道:\"哪有,姨娘您就别多虑了!\" \"孩儿只是觉得如今出嫁了,少了陪在姨娘和祖母身边,如今更是需要姨娘多多指点,女儿才能尽快在郑家站稳脚跟不是。\" 沈嘉蕊敷衍的与秦柳月说了几句,吃过晌饭后便一如既往的准备打道回府,回郑家去了。 秦柳月还特意嘱咐她不必如此急切。 如今她这样频繁回府,必定会引起郑家那边的不快。 沈嘉蕊也只能迎合的胡乱点点头,随后就带着素莲离开了怡南苑。 看着沈嘉蕊离开的身影,秦柳月的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 \"小桃,你去,跟着小姐看看她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是,姨娘。\" 小桃俯身退下,赶忙跟着沈嘉蕊的身影追了出去。 不得不说,在秦柳月眼里,沈嘉蕊的这些小把戏还是太嫩了些。 沈嘉蕊从沈府大门出来的时候,微不可察的与墙角的陈洪对视一眼,而后被素莲扶住小心翼翼的坐进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绕过市井最终停在了一处不显眼的角落。 沈嘉蕊掀开车帘,见四下无人后才小心的从马车上踏下,嘱咐车夫在原地等待。 沈嘉蕊带着素莲一路往巷子里走去。 如今天气日渐寒冷,就连路边的小商贩都不少数选择在家里猫冬。 街上鲜少有人,所以即使再怎么躲藏,郑家的马车也格外显眼。 小桃躲在街角后,看着沈嘉蕊主仆二人离去。 只是没多久沈嘉蕊便又回来了,看上去与离开前无异。 只待郑家的马车走后,小桃才小心翼翼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原本马车停驻的地方往巷子里观望了几眼,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府向秦柳月说明情况。 怡南苑中,秦柳月沉着一张脸冷声询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小姐真的就只去了这一个地方?\" 小桃忙不迭的点点头:\"奴婢确实看见了,小姐只带了一个身边伺候的丫鬟,没多久就从巷子里出来了。\" \"只是奴婢怕惊扰了三小姐,所以才没敢上前查探。\" \"想来最近三小姐频繁外出,就是为了去这个地方。\" \"一水巷、一水巷······\"秦柳月合上眼暗自思索着这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引得沈嘉蕊亲自去这种破落的地方。 秦柳月思索一番也没能从脑海里回想起这个位置,最后也只能叮嘱小桃,只等有合适的时机去那里亲自探索一番。 郑家马车内。 沈嘉蕊平复好激动的心情,缓缓的敞开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大氅。 里面赫然包裹着一叠子厚厚的银票。 沈嘉蕊激动的双手微微发颤,一千两、两千两······ 没想到,沈老太太的那些东西竟然能值这么多钱! 沈嘉蕊兴奋的赶紧将这些银票都塞进自己的怀里,现在这些 银子都是她的了! 此时的沈嘉蕊完全沉浸在银票带来的欢喜劲中,也丝毫不担心自己做的这些事会被旁人发现。 毕竟有秦柳月在前边顶着,她也只是\"借用\"了沈老太太一点点东西而已。 就当是她提前拿了沈老太太给自己的遗赠!想来祖母这样心疼自己,就算是知道了也定不会怪罪于她! 有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来的钱财,沈嘉蕊花起银子来更是大手大脚、肆无忌惮。 只待荷包空了之后,再继续联系陈洪。 两人就这样,前前后后变卖的饰物竟超过了沈老太太私库的一半! 第108章 事发 十二月初的时候,永安县下了整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枝头,窗外一片白雪皑皑。 这还是沈嘉绵平生第一次见到雪。 沈嘉绵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站在屋檐下。 伸出手看到细小的雪花落在手掌,慢慢化成一点水珠。 就连平日里不爱动弹的将军,也是难得的撒一次欢,不停的在雪地里奔跑打滚。 雪白的皮毛淹没在雪地里,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它的身影。 如今的将军已经有小半岁了,因为冬日寒冷身上的皮毛愈发厚实。 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其身为狼的特性也逐渐显露出来。 与副将在一起时,更是能一眼分辨出它们两只的不同。 知青拿出前几日新做的大氅披在沈嘉绵肩上:“小姐,外面寒冷,您还是回屋去!” 看样子这雪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沈嘉绵若是喜欢,待明日雪停了再来院子里玩耍也不迟。 寒风吹过,沈嘉绵整个人被冻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却依旧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好机会。 眼见沈嘉绵的这股子新鲜劲还没过去,知青也只好由着她和狼崽子继续玩闹。 只抽空去了小厨房一趟,告诉知蓝记得为沈嘉绵煮一份姜汤驱寒。 夜晚沈嘉绵洗漱好躺上床时,被窝里早已经被知夏塞得两个汤婆子烘的暖暖的。 连带着在外面滚了一个下午的将军都被洗的香香的,塞进了沈嘉绵的被窝。 房间里还搁着几个炭盆,外面寒风呼啸,沈嘉绵的屋子里面却是十分暖和。 自打入冬后,屋里生起炭盆,知青她们几个便轮番在沈嘉绵屋子里守夜。 冬日里不比其他时候,生了炭火底下伺候的更是得多加注意。 沈嘉绵就这样躺在被窝里,一边摸着将军的皮毛,一边听知青给她读着茶楼里新买来的话本。 外间落雪发出阵阵“簌簌”的声音。 沈嘉绵暗想。 知青说的没错,今儿这雪果然是得下些时候。 正当一人一崽被这暖意围绕,渐渐染上几分睡意的时候,被窝里狼崽子的耳朵猛然抖动几下,而后十分警惕的立起身来。 “怎么了?”沈嘉绵不明所以的轻抚狼崽子后背几下。 将军依旧眼神锐利的盯着某一个方向。 沈嘉绵主仆二人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就当沈嘉绵以为是狼崽子又在犯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狼崽子前肢伏地,嗓子里发出一阵低吼声。 知青也有些慌乱,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愈发清晰,忙将手中的话本放下。 “小姐,您先别慌,奴婢出去看一下!” 说着就披上外衣,往外面走去。 没等沈嘉绵阻止,狼崽子也是一个跳跃直接从床上蹦了下去,跟着跑了出去。 “将军,站住,你去哪!”沈嘉绵吆喝了几声。 耳边传来的只有狼崽子越来越远的“嗷呜”声。 得了,这会子沈嘉绵仅剩的那点睡意都被消磨没了,也只能够认命的自己胡乱套了身衣裳跟了出去。 出云阁外,沈府的家丁手持火把,几人一队行色匆匆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知青同知夏一起小心的从门后探了个头出去,此时各处的院落都渐渐点起了灯。 见外面的众人面色都十分严峻,知青伸手招呼过一个眼熟的家丁询问道:“小盘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被点名的家丁急忙小跑着到知夏跟前。 小盘子人如其名,整张脸都圆乎乎的:“知青姐姐,扰着你跟二小姐了?” “少废话!”知青白了他一眼:“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盘子挠了挠头凑上前小声的说道:“嗐,听说是老夫人院子里遭贼了,如今大家伙都在捉贼呢!” “什么!” 知青惊呼一声,就连一旁的知夏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偷东西偷到老夫人头上了! 就在几人感叹之际,知青她们一个没注意狼崽子就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了影。 这下知青知夏也顾不上再打探消息了,赶忙朝着狼崽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将军!回来!” “将军你去哪啊!快回来!” 本来就杂乱的沈府,现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心跳,急剧跳动的心脏一直蹦个不停。 陈洪大口喘着粗气,双腿颤抖的躲藏在花园假山丛后。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点背,明明之前每次行动都非常顺利。 谁能想到,这一次他刚把宝贝装在自己怀里,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沈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 那丫鬟走路也没个声响,吓得他差点就喊出了声。 也幸好他机灵,每次办事前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想来那丫鬟应该也没有看到他的脸。 将脸上的布巾扯下,陈洪又手脚慌乱的把自己身上的这身黑衣脱下。 连同刚从沈老太太院子里偷出来的那些首饰,一起塞进了假山的石缝中。 如今前院的家丁都已经到后院来寻人了,只要这些东西不被发现,他再悄无声息的混进搜查的队伍里。 这样还有谁能将他分辨出来。 退一步讲,就算到时候这些东西被发现了,也攀扯不到他的头上。 只要他这次能够平安脱险,这些东西没了也就没了。 反正该赚的银子他都已经赚过了。 就在陈洪将手上的东西藏好,转身离开假山丛的时候。 将军恰好从不远处奔来,身后紧跟着的就是知青和知夏两人。 知青远远望去,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一闪而过。 将军一路跑到了假山附近然后开始“嗷呜嗷呜”直叫。 待知青和知夏两人靠近后,狼崽子低头嗅了嗅,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恰巧后面跟来的小盘子也到了。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望着躺在地上的狼祖宗。 “知青姐姐,它、它怎么跑着来了!” 小盘子一边弯腰喘着粗气一边询问道。 谁知道呢! 待知夏平复好后,就上前想要将狼崽子抱回去。 谁承想狼崽子还不乐意,直接一个闪身从知夏手上躲了过去,然后再重新趴到假山前的空地上。 几次下来,就连不了解狼崽子的小盘子都看出了不对劲。 “知夏姐姐,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啊?” 以前老人常说,狼是山中的灵物,如今看来,这狼崽子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告诉他们。 可这四周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东西。 小盘子思索片刻,正巧附近来了一队搜查的家丁。 小盘子便赶紧将几人都招呼过来,准备围着假山搜索一番。 人多起来知青和知夏也松了口气。 她们就怕万一那盗贼真的在里面,凭她们几个人根本打不过。 狼崽子优哉游哉的躺在地上,低头舔舐着自己刚刚不小心蹭湿的毛毛。 这次知夏再伸手想要抱它就没被拒绝。 知青假装气愤的点了点它的鼻头。 就知道惹事! 经过家丁的一番仔细巡查,果不其然就从假山的石洞中搜出了一包衣物。 里面包裹着的,赫然就是沈老太太丢失的那些首饰。 知青猛地倒吸一口气。 乖乖,原来这狼崽子真不是在惹事! 知青双眼发亮的狠狠摸了摸狼崽子的脑袋。 这下将军可立下了大功,等回去她就和小姐禀报,申请给狼崽子加鸡腿! 找到了衣物后,小盘子等人又在附近寻找了一圈。 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的踪迹。 突然,知青想到刚刚他们跑过来时自己看到的那抹身影。 虽隔得太远没看清楚,但那人身上穿的就是府里小厮的衣裳。 难道这次的盗贼就在眼前的这群人之中! 第109章 不眠之夜 知青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眼前这几个家丁壮硕的身影。 知青小心翼翼的凑到知夏耳边轻声问道:“知夏,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从那边跑过去了?” 知夏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刚才只顾着看将军了。” 知青有些着急的微微用手指了指那人消失的方向:“就在那边,咱们刚来这儿的时候,有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跑过去了,你没看见吗?” 按理说知夏跑的比她快,也早一步比她先到这边,应该看的更清楚才是。 知夏伸手抚摸着狼崽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体贴道:“你是不是累了,没准是你眼花看错了?” 现在是晚上,又下着雪。 花园假山这边光线昏暗没有灯火,想来应该是知青错把旁的什么东西看成人影了。 “是吗?” 知青摸摸脑袋,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了几句。 她怎么觉得之前那儿就是有个人呢,那背影看起来甚至还有一丝丝眼熟。 不过想着沈嘉绵还在等她们的消息,知青知夏一致决定她们还是先回出云阁再说。 她们两个就算是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偏偏将军一察觉到她们想要回去的动作,就开始拼了命的挣扎。 最后更是直接从知夏的怀里跳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重新趴在了地上。 开玩笑,它还没玩够呢! 知青她俩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去一个人给沈嘉绵报信,剩下一个人在这里继续陪着狼崽子。 她们也不是没想过,就这样直接把狼崽子抱回去。 可万一这次狼崽子又半路逃跑怎么办?到时候苦的还是她们。 知夏走后,小盘子他们又在假山附近搜索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后,一群人就准备先回去了。 雪一直下着,之前盗贼留下的脚印被前来寻找的家丁覆盖,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踪迹。 小盘子有些懊恼的举着火把。 早知道就不找这么多人过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查看雪地里盗贼留下的踪迹时,这些痕迹早已经被众人践踏模糊。 知青有些迟疑的看着这群家丁。 最后还是蹲在狼崽子身旁小声的问道:“将军,之前那边的人影你有没有看到?” “嗷呜~” “真的?你也看到了!我就说嘛,我这眼神准没看错!” “嗷呜~” “将军将军,那你快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人?” “嗷呜······” 一人一狼就这样和谐而又诡异的说起了悄悄话。 小盘子有些无语的望着蹲在地上和狼崽子窃窃私语的知青。 他怎么觉得跟二小姐待一起的时间长了,连知青都变得有些神叨叨的。 索性这场对话也就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这边知青在和狼崽子对话完后,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重大发现”告诉这群人。 刚刚她都仔细问过了,将军说这群人里没有之前那个人。 别问她为什么能听懂狼崽子的意思,毕竟这种事情靠的都是天赋! 小盘子听完知青的话精神一震,随后带着人朝知青所说的方向探去。 果然发现了一串被雪浅浅掩埋起来的脚印。 夜里昏暗,若不是仔细查看,他们也一定有遗漏这片踪迹。 小盘子蹲下身,用手仔细丈量着雪地里的脚印大小。 而后又派人朝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追过去,只可惜这串单独的脚印,最终还是消失在了远处的石阶上······ 出云阁内。 沈嘉绵披着厚厚的衣裳坐在软榻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时不时的就抻头朝外面张望着。 知蓝知意也安静的站在一旁。 外间乱糟糟的不时传来几声吆喝声。 知蓝握紧拳头,如此情形她们更应该好好的守在主子身边,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她们也能够保护好小姐。 知道沈嘉绵挂念着知青她们在外面的情况。 知意轻声安抚着沈嘉绵:“小姐不必担心,将军是个机灵的,外间又有那么多家丁在,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啊是啊!说不定等会知夏姐姐她们就回来了。”知蓝也在一旁附和。 如今她们都知道了,外面这是在抓贼。 眼下就看府里的人能不能将这胆大包天的盗贼给抓住了。 主仆三人又等了一会,才听见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 知夏掀开帘子进来,就看到沈嘉绵窝在软榻上。 便急忙往炭盆里添了点火,又离的沈嘉绵远远的,生怕身上的寒气被带过去。 “小姐您怎么下床了!你们两个也是,怎么不知道劝着点小姐,万一小姐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知夏一边唠叨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知意和知蓝互相对视一眼,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就知道知夏姐姐回来免不了要对她俩一顿说教。 沈嘉绵挪了挪屁股,不在意的朝她俩摆了摆手。 知蓝知意两个人走后,沈嘉绵才出声询问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等身上的寒气退去,知夏又去橱柜里为沈嘉绵找了张薄毯披在身上。 而后才张嘴说道:“正在找着呢!” “不过将军这次跑出去也算是立了个大功!” “哦?”沈嘉绵不解的问道:“它又做了什么?” 在沈嘉绵看来,狼崽子这种一有热闹就往上凑的臭毛病,就应该饿它两顿。 看它以后还敢不敢再偷跑出去了。 为沈嘉绵倒了杯热茶,知夏笑盈盈的说道:“小姐不知,今晚上可是将军带着我们,这才找到老太太被偷的东西!” 若不然依着府上的这些家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些东西。 现在也算是没白跑一趟,最起码老太太丢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 剩下的就看能不能再将这贼人抓到了。 喝下一口热茶后,沈嘉绵的身子顿时暖和舒坦了许多。 知夏继续说道:“将军不肯回来,现下正在外面耍赖呢,知青也只好留在那继续陪着它。” “看时辰,过会应该也就回来了!” 沈嘉绵点点头,外间又传来知蓝说话的声音。 不一会知蓝进来后说是沈嘉忆那边派了丫鬟来。 因为担心沈嘉绵这边受到惊扰害怕,问她要不要去扶云台那边凑合一晚,两个人在一起也算是有个依靠。 沈嘉绵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在自己院里睡,毕竟府里只是进了个贼,也就是外面动静闹得大了些,想来应该也快结束了。 沈嘉忆那边的人走后没多久,顾氏那边又派人来了一趟。 见沈嘉绵平安无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沈嘉绵问他们主院那边的情况,也只是说现在被偷的东西找到了,但是偷东西的人还不知所踪。 顾氏和沈德茂现在都还在沈老太太院子里。 听闻沈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后,被吓得立马晕厥过去了,如今还躺在床上不停叫嚷呢。 沈嘉绵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起身穿衣,跟着他们一起去望寿轩那边走一趟。 又派人去找了知青和狼崽,告诉他们等会直接去沈老太太那儿。 知夏一边替沈嘉绵穿衣,一边小声唠叨着。 原本这事就牵扯不到她们院子,偏这么晚了沈嘉绵还要去淌这一趟浑水。 不过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沈嘉绵的决定,最后知夏还是认命的为沈嘉绵撑起伞,几人冒雪赶去了沈老太太的住处。 一路上碰见的几波人都还在不停的搜查着,生怕遗漏了什么踪迹。 刺骨的寒风穿透衣裳,沈嘉绵望着府中星星点点的火把。 直感叹,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10章 府中家丁 等沈嘉绵一行人赶到望寿轩的时候,外间的雪已经渐渐小了。 抖了抖肩膀上飘落的雪花,将手中的纸伞收好。 知夏替沈嘉绵掀开帘子,主仆二人进屋后感受着屋子里的暖意,才觉得手脚的寒意稍稍缓和许多。 屋子的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沈老太太“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顾氏和沈德茂就守在沈老太太床边,连带着秦柳月也素着一张脸站在那儿。 沈嘉绵的脚步一顿。 除了要守着泽哥的沈嘉忆,整个沈府在家的人都聚集在这了。 可见这个毛贼惹出的动静可真是不小。 顾氏听到动静回头,见是沈嘉绵。不由得轻皱起眉毛:“你怎么来了!” 现在更深露重,外间还下着雪,府里上上下下更是乱糟糟的一片,极为不安全。 沈嘉绵的胆子还真是大,她不是都派人去两个院子里守着了嘛! 感受到顾氏的不悦,沈嘉绵讨好的笑笑:“娘亲,孩儿是担心祖母,所以特意来看看。” 真不是她不老实,而是这么多人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她睡不着。 与其在被窝里睁眼到天亮,还不如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呢,说不定她还可以帮上什么忙。 不同于顾氏的不满,沈德茂倒是对她的这一行为表示认可。 即使知道沈嘉绵说的只是些场面话,沈德茂还是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不错不错,如今都知道记挂长辈了。 沈嘉绵的到来也就只引起了沈德茂夫妻俩的关注。 旁边的秦柳月只轻瞟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床上的沈老太太依旧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手掌扶额,满面憔悴。 沈嘉绵悄悄摸到金豆旁边,用眼神示意询问: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金豆无声的叹了口气,朝着沈嘉绵挤眉弄眼。 老夫人这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偷了,一时气急晕倒了。 沈嘉绵呶呶嘴:东西不都已经找到了吗? 金豆做了个丧气的鬼脸:东西找到了,人没找到啊,老夫人正生气呢。 好! 沈嘉绵面无表情的转回视线。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感情老太太这是怕自己被贼给盯上了。 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安静的守着沈老太太。 顾氏本欲让沈嘉绵先回自己院子里歇息,但一想到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安排人把隔间的软榻收拾出来,将沈嘉绵轰去那边歇息。 一直等到后半夜,外面的动静才逐渐平息下来。 福伯将外面的事情安顿好后,才进屋来同沈德茂和顾氏回报。 闹了一个晚上,全府的家丁一起出动,也只找到了沈老太太丢失的东西和一身粗布衣裳。 府中的每一处地方都搜过了,就是没有抓住那个偷东西的毛贼。 沈德茂的面上染上一丝疲惫。 知道今天这件事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如今也只能庆幸那人只是偷窃财物,并没有要伤人性命的意思。 老太太院子里唯一一个与那贼人撞面的丫鬟,也只是受到惊吓晕过去了。 吩咐福伯以后府里的各处都要加强戒备后,沈德茂便准备先遣散众人,各回各院都回去歇息。 剩下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在沈德茂察觉不到的地方,有两个人影暗自松了口气。 唯有顾氏还稳坐在一旁,没等她开口说话,隔间的沈嘉绵就立马出声阻止道:“且慢!” 沈德茂有些不悦的看着沈嘉绵抱着狼崽子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他如今实在是没有心情陪着沈嘉绵在这胡闹。 忽略沈德茂直白的目光,沈嘉绵走到顾氏面前轻咳一声缓缓道:“娘亲且慢,女儿有几句话想说。” 顾氏有些意外的点点头,不知道她是想说什么。 沈嘉绵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沈德茂问道:“爹爹可知今日祖母丢失的宝物是怎样找到的吗?” 沈德茂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东西还能是怎么找到的,当然是府里的家丁找到的啊。 似是感知到沈德茂的心中所想,沈嘉绵轻微摇了摇头:“爹爹你错了,今日祖母的首饰,是将军亲自带人在花园假山丛中找到的。” “哦?”顾氏饶有趣味的望着懒洋洋窝在沈嘉绵怀里的狼崽子,没想到它竟还有这用处。 “那又怎么样?”沈德茂语气中略微有些不满。 难道沈嘉绵还想替这畜生讨个赏不成?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时候。 沈德茂有些不耐烦的想要将沈嘉绵打发走。 亏他刚才还觉得她懂事了许多,如今又这样不顾场合的做些混事。 见沈德茂不为所动,沈嘉绵只好将自己刚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爹爹,刚刚知青同我说,她在花园那处看到了那毛贼的身影,当时那贼身上穿的,正是咱们府里家丁的衣裳。” “爹爹,这个贼现在就在咱们府上啊!” 沈嘉绵这话一出来,屋内的众人脸色各异,唯有顾氏波澜不惊。 就连原本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沈老太太都一下子激动起来,直接坐起身来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那侍女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府里的人做的!” 沈老太太的语气有些急切,恨不得现在就将沈嘉绵嘴里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沈嘉绵微微颔首:“是与不是,爹爹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沈老太太闻言,立马就想要唤沈德茂将府里的家丁都查一遍。 此时一晚上没出声的秦柳月却提出了疑惑。 “妾身有一问,依着二小姐的意思,此次偷盗的人就在咱们府中,可是如今老夫人丢失的东西都已经被找到了,我们又怎么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偷盗之人呢?” “况且二小姐刚刚说,其丫鬟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背影,万一是偷盗之人故意穿了府中家丁的衣裳,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行踪迷惑我们······” 剩下的话秦柳月没说,但她讲的在理,也就让原本异常坚定想要探查府中家丁的沈老太太变得有些迟疑。 眼见沈老太太和沈德茂都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秦柳月才暗自松了口气。 望向从刚进屋开始就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陈婆子,秦柳月默默的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不过这点事能够难到沈德茂和沈老太太,却难不倒沈嘉绵。 待听完秦柳月所说的话之后,沈嘉绵莞尔一笑,将怀中的狼崽子往前耸了耸。 “姨娘莫不是忘了,是谁将祖母的东西找回来的。” 沈德茂一阵恍惚,最后不确定道:“你是说······” 没错,沈嘉绵点点头。 既然狼崽子能够找到沈老太太丢失的东西,那么想来再找一个人应该也不在话下。 沈嘉绵始终相信知青所说的话,坚信偷盗之人一定就藏在沈府的家丁之中。 毕竟在发现失窃之后,沈府的各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偷盗之人又怎么能顺利躲过阖府家丁的搜查。 排除不可能的因素,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其混入家丁这一个选项了。 毕竟沈嘉绵觉得,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那个船上的小厮一样会飞。 陈婆子躲在一旁内心无比焦急。 只希望沈德茂和沈老太太能够拒绝沈嘉绵的这一请求。 可沈老太太被吓怕了,即使是知道这样做不一定能找到偷盗之人,却还是决定让沈嘉绵尝试一次。 沈德茂倒是略微有些迟疑,这狼崽子真的靠谱吗? 屋内僵持许久,最终还是沈老太太拍了板,直接掐断了陈婆子的所有幻想。 “查,现在就开始查!” 沈嘉绵得了示意,立马就准备带着狼崽子出去。 顾氏有些无语的忙阻止了她们。 前一秒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又笨回去了。 顾氏状若无意的朝着陈婆子的方向说道:“急什么,即是要查,不如就让他们都聚到一处,这样也方便将军直接将人揪出来才是。” 第111章 偷盗之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府的所有家丁依次排开,全部都站在前院里等着。 折腾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已经困顿不已,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补一觉才是。 其中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唾骂那个偷盗之人,这真真是凭一己之力,害他们所有人都忙活这么长时间。 不少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在小声埋怨着。 只有小盘子一个人满脸严肃的站在队伍前头,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可都是清清楚楚,知青也私底下和他说了。 昨晚她看到的那个人身上穿的,就是他们府里家丁的衣裳。 一想到这次的偷盗之人就在他们兄弟之中,小盘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府中出了内贼,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仅仅是丢了沈府的颜面,还有可能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旁边几个机灵的凑到他身边小声询问道:“圆哥,你知不知道福伯把我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盘子原名方圆,是福伯亲妹的孩子,福伯的外甥。 福伯小的时候父母早逝,家中除了他就还剩一个尚不懂事的幼妹。 家中没有长辈,剩下的各路亲戚也都不愿意多管闲事。 只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最后为了两个人不被饿死,又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小小年纪的福伯不得不将自己卖入沈府为奴。 所幸当初的沈老太爷也是个心软的,知道这两个孩子命苦,特许年幼的福伯将幼妹带在身边一同入沈府。 并将其安排在后院跟在小姐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平日里也能跟着一起读书识字,学些女红,是个自由身。 后来福伯的亲妹,也就是方圆的娘到了年纪后,就由当时的沈老太太做主寻了门亲事嫁出去了。 当时的沈老太爷还特意给她添了一份嫁妆。 只是后来变故突生,方圆的爹娘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外出上山采药,被山里的老虎袭击,人当场就没了。 最后也只在山中捡回了些带血的碎衣,立了个衣冠冢。 当初福伯不忍心看年幼的方圆再经历一次自己幼时的处境,便在征求了沈老太爷的同意下,将方圆带回了沈家。 在前院做了个洒扫的小厮。 虽不是将他接来享什么大福,但也算是衣食无忧,还有自己在一旁照应着。 后来福伯娶妻后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慢慢的也就歇了心思,将方圆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待。 福伯虽是方圆的舅舅,但在方圆心中他更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 不知不觉方圆也已经在沈家待了十几年。 至于小盘子这个昵称,大多是后院伺候主子们的姐姐叫的。 前院的这些家伙可不敢在方圆面前托大,毕竟他们也都算是在福伯手底下混日子。 面对这些人的探究,方圆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哪知道,等会看看什么情况不就清楚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多心,这十几年来沈府什么时候整过这么大阵仗。 就是当初给老夫人过寿时,也没这样把府里的人全都叫唤过来。 几十人中,唯有陈洪惨白着一张脸,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看这阵仗,陈洪觉得府里大概是要将所有人都探查一遍。 花园假山里藏着的东西已经被找到了,也幸亏他当时机灵,没有死守着这些东西不放。 若不然到时候人赃俱获,不管他再怎么解释,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就算有这个命拿,也没这个命花。 陈洪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是府里想查,肯定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就凭那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裳,府里至少有十几个人是与他身形相似的,这件衣裳也证明不了什么。 对!冷静下来!! 陈洪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一群人聚集在院子里,等了半晌福伯才带人缓缓的走出来。 后边还跟着沈嘉绵,以及怀里抱着狼崽子的知青。 见主子出来了,院里的家丁急忙站好位置,颔胸低头准备等着福伯他们发话。 沈嘉绵到前院后,先是环视一周,台阶底下乌泱泱的几十个人站在那。 看着黑黢黢的这一片脑袋,沈嘉绵对着福伯问道:“人都齐了吗?” 福伯点点头:“回小姐,府里的家丁都在这了。” 福伯办事向来仔细,这些人里就连后厨里做饭的仆从也被一并唤来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 沈嘉绵点点头,示意知青将将军抱上前来。 又将之前在花园假山内寻到的东西放到地上。 底下的人虽不知沈嘉绵这一出想要闹些什么,但大多也都只是极为克制的与身旁的人窃语几句。 知道底下的这群人心有疑惑,沈嘉绵拍拍手掌,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昨天晚上老夫人的院子里进了盗贼,将院子里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全部盗走了。” 沈嘉绵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堆东西:“这,就是昨晚失窃的首饰!” 站在前边的几个家丁大胆的抻头看了几眼,发现被盗的东西确实不少,而且看起来都极为贵重。 难怪昨晚上他们所有人都被叫起来抓贼了······ 见对面这群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地上的这堆首饰上,沈嘉绵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知道昨天晚上大家也都辛苦了一宿,如今丢失的东西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偷东西的人,却还没有抓住。” 沈嘉绵的目光轻扫过底下的一张张脸,掷地有声道:“而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当中 !” “嚯!” 沈嘉绵的话就像是水滴进了油锅,一下子将这群家丁给惊的不行。 什么!偷东西的人就在他们中间?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他们明明都在外面抓贼,怎么可能是偷东西的人。 当然也有不少聪明的,已经猜到了沈嘉绵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比如方圆。 方圆神情严肃的直盯着地上的那堆首饰。 昨天晚上就是他亲自将东西找出来的,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知青怀里抱着的那只狼崽。 似是感受到方圆的目光,狼崽子回过头朝着方圆的方向狠狠呲了呲牙。 底下的议论声不断,沈嘉绵也不着急,等他们议论声息后才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找出来!” 事情讲明白了,沈嘉绵示意知青将狼崽子放到地上。 狼崽子落地后就以一副极其悠闲的姿态卧倒在地上,继续舔着毛发。 沈嘉绵蹲在其身旁小声道:“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 其实沈嘉绵的心里也没有万分把握,知青的心里也是慌乱的不行。 如今府里这一遭全都是因为她说的一句话,小姐是相信她才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试图寻找到这个偷盗之人。 可万一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青也开始慢慢的怀疑起自己。 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当时她看到的那个人影究竟是不是沈府里的家丁。 知道狼崽子找人都是靠气味,害怕狼崽子将那人的味道忘干净的沈嘉绵,还意图将地上的那身脏衣裳凑到狼崽子鼻头下,让它记起这股熟悉的味道。 被沾满汗水的臭衣服怼着鼻头,狼崽子不满意的甩甩头,直接打了个喷气。 见狼崽子已经记住这个味道了,沈嘉绵轻拍了一下将军的屁股:“去,找到了奖励你两个鸡腿!” 站在旁边的福伯还是没忍住在心底默默的吐槽沈嘉绵的这一行径。 现在就看狼崽子的了! 现下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狼崽子身上,只见它昂首挺胸慢慢穿梭在众人之间,不时的停下来嗅嗅这个,闻闻那个。 被狼崽子嗅过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跳的差点都爆出胸腔。 兜兜转转,狼崽子最终在一人的身旁站定。 周围一圈的人饶有默契的直接将周围空出一大片。 而在正中间站着的,赫然就是陈洪! 第112章 陈婆子 自打沈嘉绵带着狼崽子出现,陈洪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今这局面,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竟是他留下的这身衣裳害了他。 沈嘉绵将狼崽子放下来的时候,陈洪就一直祈祷着。 眼看这畜生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更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腿边。 这下陈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周围一圈人视他为洪水猛兽,似是躲瘟疫一样迅速散开。 陈洪面色涨得通红,即使双腿发颤也还是死命的辩解:“我没有!怎么可能会是我!一定是搞错了!” 说完陈洪就异常激动的想要拉过之前站在其身边的那几个家丁:“王武、陈四你们都是知道的啊,昨晚上我可是和你们在一块抓贼的!” 陈洪的唾沫星子直接飞溅出去了老远:“你们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被陈洪点名的几个人有些犹豫不决的站在那。 昨晚陈洪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抓贼来着。 可是当时府里情况混乱,成了亲的家丁和他们的住处也都是分开的。 他们连陈洪是什么时候和他们混在一起捉贼的都不清楚。 只当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洪已经和他们一起寻了有些时候了。 可这种事谁又能替他做这个担保,毕竟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惹火上身。 见众人沉默不语,陈洪当即开始怒骂起来。 平日里就属他最会偷奸耍滑,仗着自己的亲娘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有时候更是连管家的教训都不放在眼里。 闲暇时又经常混迹赌坊,没银子了就挨着府里的小厮都借了个遍,却从来不提还钱的事。 人缘更是奇差无比,以至于此时这么多人站在这,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暗自揣测。 陈婆子就是在沈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的,如今他的儿子能进入后院行偷盗之事,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监守自盗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听说过。 眼看围观的众人都开始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看他,陈洪彻底被激怒了,直接朝着窝在地上的将军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都是这畜生害得他暴露出来! 台阶上的知青惊呼出声,就连方圆的心都猛地颤动一下。 陈洪这一脚可是没收着半分力道。 即使是一个成年男子被这样踹上一脚,也得伤的不轻,更何况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幼崽。 围观的人也都觉得陈洪是疯了,如今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他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要拿这小家伙出气,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所有人他自己有问题嘛。 况且这可是沈嘉绵养的宠物,若论起来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这个小家伙可能比他们这些低贱的奴仆还要重要。 陈洪的这一脚不轻,可狼崽子也不是吃素的。 感受到陈洪的恶意之后,狼崽子一个闪身直接从陈洪的胯下窜了过去。 并且趁着这个空档一口咬在了陈洪的小腿上,一个用力,生生撕下了其腿上的一块皮肉。 “啊!”陈洪大喊一声,疼的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真不愧是狼崽子,这血淋淋的画面他们看着都疼。 正当狼崽子想要对着陈洪发起第二波攻击的时候,沈嘉绵终于出声制止了它。 狼崽子呲着牙,嗓子里发出一阵低吼声,朝着陈洪威胁了几声后,才不情不愿的回到了沈嘉绵身边。 走到沈嘉绵脚边时又瞬间恢复成之前那乖顺的模样。 只是知青却被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给吓住了,没敢再伸手将它抱起来。 沈嘉绵作为一只霸王龙,最是知道动物的血性。即使将军平日里再温顺,也掩盖不了它是一只猛兽的事实。 该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沈嘉绵给福伯递了个眼神。 福伯心领神会,找了两个家丁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陈洪绑了起来,又派人去陈洪的住处仔仔细细的搜查一番。 这才连带着昨晚上同陈洪一起搜查的那两个家丁一块回了望寿轩。 前院的事情解决了一半,后院里的氛围也是十分焦灼。 有躺在床上叫唤不停的沈老太太,眉头紧锁的沈德茂。还有提心吊胆的秦柳月,以及满脸惶恐不安的陈婆子。 屋子里的人全部各怀鬼胎,只有顾氏依旧面色淡然的坐在那里,只后背一直紧紧的绷着。 待到外间的天大亮,安置好徐阳则的沈嘉忆才姗姗来迟。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随之加入了沉默大军,整个屋子里也就能听到沈老太太的叫唤声。 没让他们等太久,沈嘉忆来后没多久, 沈嘉绵就抱着狼崽子回来了。 屋里的众人瞬间将视线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跟在沈嘉绵身后的福伯隐晦的朝顾氏点了点头。 顾氏的姿态瞬间就放松下来。 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还真有两把刷子,难道是之前不太灵光的脑子又开始开窍了? 既是这样,那她接下来就好好的看戏就行了,等时机到了她再出手。 听到沈嘉绵进来的动静后,沈老太太也不装了,从床上直起身来迫切的询问道:“怎么样,抓到了吗?” 其余的人也都是屏住呼吸,等着沈嘉绵揭晓答案。 陈婆子在心里疯狂的求菩萨问祖宗,只可惜,这次的结果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沈嘉绵点点头脆生生的应道:“找到了!” 陈婆子身躯一震,此时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期望,但待福伯命人将那人押上来之后,陈婆子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望着陈洪血淋淋的裤腿,陈婆子甚至都来不及想陈洪是怎么被发现的,就直接哭喊着扑了上去。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陈婆子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抚摸陈洪的脸颊。 秦柳月用帕子捂住鼻端,似是嫌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找个人还弄的这样血腥。” 这是在当着沈德茂和沈老太太的面上眼药呢,暗指沈嘉绵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却没又一个女子该有的样,行事粗鄙莽撞。 果不其然沈德茂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奥。”沈嘉绵无所谓的说道:“他这是被将军咬了!” 跪坐在地上的陈婆子一听沈嘉绵这话,立马就变得激动起来:“敢问二小姐,何故要让这畜生来伤我儿子!” 语气急切,言辞略有些尖刻。 一旁的沈德茂虽听着陈婆子这话有些刺耳。 但到底还是觉得妇人心疼儿女乃是人之常情,也就不计较陈婆子说的这些无心之话。 沈嘉绵被陈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自然也是不甘懦弱的回怼了过去:“是他先动的手,将军只不过是反击而已。” “况且若不是我拦着,恐怕他伤的就不止是一条腿了!” “你!”陈婆子被沈嘉绵说的话气的浑身哆嗦。 “娘!”瘫坐在地上的陈洪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您可要替儿子做主啊!” 陈婆子悲愤不已,最后只好转头朝着床上的沈老太太哭诉道:“老夫人,您可要替我们娘俩做主啊!” “洪哥平日里虽是个不着调的,但也不可能在主家里肆意妄为,打打闹闹。一定是这畜生做了什么事,才逼得洪哥不得不出手啊!” “求老夫人,为我们母子俩做主!”陈婆子一边哭喊着一边俯身给沈老太太磕了个头。 言辞恳切,仿似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躲在角落里的秦柳月此时恨不得将陈婆子的嘴给封上。 要不说慈母多败儿,这陈婆子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有城府的,怎的一碰上陈洪的事情整个人就蠢得可以! 一旁的顾氏微微挑眉,难得的加接过话头道:“母亲,我也觉得此事也必是有什么隐情。” 顾氏的视线微转,落在中间这对相搀扶的母子身上:“不如就让嘉绵说说看,怎么去前院捉贼就将陈嬷嬷的儿子给捉住了。” “将军又是怎么逼得陈家子不得不对着它出手的!” 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陈婆子身子一僵。 完了,一个没注意,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第113章 真相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沈嘉绵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只想赶紧将事情解决,然后回自己的窝里美美的睡一觉。 于是言简意赅的将昨晚狼崽子是怎样发现丢失的东西,知青看到的那个人影,以及今早上前院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讲了一遍。 一屋子的人听着沈嘉绵滔滔不绝的言论,不知不觉的就被代入其中。 觉得沈嘉绵说的有理有据,这样看来陈洪被抓的也不冤。 唯有陈婆子母子俩还不死心的想要同沈嘉绵掰扯两句。 陈婆子一边捂着心口,一边颤颤巍巍的说道:“二小姐的意思是,我们母子二人同流合污,来盗取老夫人的宝物首饰?” 要知道沈老夫人失窃的私库只有两把钥匙。 其中一把在陈婆子手里,另外一把则是在沈老太太自己手里。 这把钥匙,就连陈婆子都不知道沈老太太藏在了哪里。 而这次私库失窃时,沈德茂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查探过了。 沈老太太私库的门锁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这就说明,偷盗之人要么是有奇技的神偷手,要么就是直接用钥匙打开的私库的大门。 大兴朝立国这么多年,沈德茂还从未听说过有此等奇技的偷盗之人。 所以一开始时,沈德茂也确实怀疑过是不是陈婆子监守自盗。 可当时偷盗之人被发现的时候,陈婆子第一时间就将私库的钥匙拿了出来,以证自身清白。 若真是陈婆子串通陈洪偷盗私库,那么此时陈婆子手里的这把钥匙,应该是在陈洪手里才对。 毕竟在被沈老太太院里的丫鬟发现后,那盗贼就直接逃出了望寿轩。 而那个时候,陈婆子正在沈老太太的身旁伺候着,也根本没有时间与盗贼接头将钥匙拿回来。 沈老太太私库的钥匙,是当年沈老太爷在世时亲自找人定制的,世间仅此两把。 因锁芯机关精巧,所以绝不可能被复刻,为的就是能够保证里面物件的安全。 既然陈婆子手里的钥匙还在,所以当时沈德茂不得不暂时将这股疑虑打消。 可偏偏这个时候,沈嘉绵又突然冒出来说,偷盗之人就是陈洪。 那么陈洪又是怎么能打开私库门的呢? 钥匙又是怎么回到陈婆子手里的呢? 沈德茂显然是还没有想通这一点。 陈婆子也是抓住了这件事,拼命的想要将自己和陈洪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出来。 陈婆子顶着一张老脸涕泪横流,满脸悲愤道:“昨夜老爷可是亲自查看过老奴手里的钥匙,当时老夫人、夫人和姨娘也都在。” “老夫人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啊!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信不过奴婢的为人嘛!” 沈老太太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才好。 此时秦柳月适时的站出来,想要替陈婆子说两句话:“昨夜陈嬷嬷手中的钥匙确实还在,老夫人和夫人都是亲自看过的,妾身当时也在,这件事陈嬷嬷可作不得假。” 言外之意是大家之前明明都已经找陈婆子验证过了,此时又有什么可以疑惑的呢! 跪坐在地上的陈婆子也是拼命点头。 整件事从陈婆子这里看,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处。 若是单凭沈嘉绵所说的狼鼻子识味,而认定陈洪是偷盗之人,也确实是有些勉强了。 见沈老太太神情有些松动,陈婆子也立马扮演起来。 回头搂住陈洪,声音凄苦的哭诉道:“儿啊,是娘没用啊!” “如今你受了委屈,为娘却没办法为你洗清冤屈,是为娘对不住你啊!” 陈洪更是热泪盈眶,一副大孝子的模样:“娘,儿子不怪你,要怪就怪儿子运气不好!是儿子拖累了娘!”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瞬间就勾起了沈老太太的愧疚之心。 陈婆子毕竟是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了,从她出嫁前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她不相信陈婆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心一软,沈老太太就想要让金豆将坐在地上哭诉的母子二人搀扶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沈嘉绵就先她一步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将军的鼻子可是整个永安县最灵的。它定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况且你说我冤枉了你儿子,既如此,不如就将盗贼留下的那身衣裳给他试试,看看是不是大小刚刚合适!” 陈婆子抹着眼泪委屈道:“二小姐喜欢自己养的小宠,奴婢是知道的!” “况且府中与洪哥身材相似的家丁,没有十几个也有七八个,光凭一身衣裳又怎么能证明是洪哥做的这事!” “就是!就是!”有了陈婆子在一旁为其撑腰,陈洪的胆子也变得大了些。 “你!”沈嘉绵被她的话一堵,瞬间就有些气结。 在她看来,将军的鼻子就不可能出错。 可光沈嘉绵相信它没用,沈老太太和沈德茂不相信它。 沈嘉绵还是得拿出其他的证据来,来证明陈洪确实是昨晚偷盗之人,而陈婆子也确实有与陈洪串谋的嫌疑。 可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很断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指认陈洪的证据,就连知青也仅仅是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人的鼻子也不可能像狼鼻子一样嗅觉灵敏,若不然沈嘉绵真想让沈德茂和沈老太太自己闻一闻! 沈嘉绵气结。 见沈嘉绵不说话,陈婆子母子就知道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 于是陈婆子又开始哭诉自己儿子被狼崽子咬伤了腿。日后说不定还会落下什么病根。 说的沈老太太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对不起陈婆子与她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沈嘉绵拿不出其他证据,这件事情就相当于陷入了死局······ 只可惜,陈婆子母子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热闹看够了,顾氏也终于准备出手了。 顾氏给站在不远处的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间走了进来,对沈德茂和沈老太太说道:“老爷、老夫人,去陈洪住处搜查的小厮来回消息了。” 此时的陈洪还在暗自得意,想着那群人即使是去搜查,也肯定找不出什么东西,毕竟之前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全然不知他的命运,在一开始答应秦柳月做事时,就已经被注定了。 福伯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去搜查的家丁说是在陈洪的住处发现了一枚奇怪的钥匙!” 陈洪一脸懵。 陈婆子一脸懵。 秦柳月和沈老太太更是一脸懵。 沈老太太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什么钥匙?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福伯不敢耽搁,直接走上前将手心中的钥匙捧起。 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与陈婆子昨夜给沈德茂他们看的那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这下,沈老太太原本松散下来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 怎么会有三把钥匙!? 沈老太太伸出手,想要将福伯手里的钥匙拿起来仔细查看一番。 沈德茂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母亲,您手里的那把钥匙可还在?” 沈老太太闻言有些迷茫,她的钥匙一直都藏在老地方啊! 为了确定钥匙的真假,沈德茂督促沈老太太将自己手里的那把钥匙也找出来。 结果等沈老太太从隔间的地砖下,将藏钥匙的匣子取出后,发现里面躺着的竟然只是一把极为普通的铜钥。 这下真相终于大白了! 迟钝如沈老太太这般的人,此时也不得不相信,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陈婆子背叛了自己! 第114章 认罪 陈婆子脸色苍白的怔愣在原地。 陈洪手脚冰冷,全身颤抖不止,脑海中一片混乱。 怎么会! 他昨晚上明明已经把钥匙藏好了,此时这钥匙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 还正好被管家他们搜罗出来了! 沈老太太怒气填胸,气愤的质问着陈婆子:\"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如今私库的钥匙都已经在陈洪房间里找到了,他们难道还不承认吗? 枉她还顾念着与陈婆子这几十年的主仆情谊,对怀疑她的事情心怀愧疚,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她可真是引狼入室! 早知道当年无论陈婆子再怎么哭穷卖惨,她都不该心软将这母子二人收留进沈府。 陈洪拼命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这不可能!\" 秦柳月也没想到陈洪会这么蠢,竟然将这种重要的东西放到这么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这下不止是他们母子二人完了,就连她都可能被牵连其中。 此时此刻,她也终于知道沈嘉蕊这段日子为何会这么频繁的往沈府跑了。 想着自己当初筹谋全都是为了沈嘉蕊。 如今却又因沈嘉蕊将自己陷入这困境之中。 秦柳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当初既然知道沈嘉蕊是个不聪明的,就不该为她选这条路! 如今证据已经摆在眼前,陈婆子却还试图狡辩:\"不!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虽然私库的钥匙是在陈洪房间里找到的,可陈婆子如今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况且她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终有一日会隐瞒不住,所以早早的便留下了后手。 只是没有想到陈洪这边竟然会这么快暴露出来,直接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婆子继续嘴硬道:\"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啊,奴婢从来都不知道您这钥匙放在哪,又怎么能将它调换出来送到洪哥手里呢!\" 沈老太太神情一滞,陈婆子说的这句话倒是实话。 她那匣子里放着的都是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平日里就算是要动那匣子,那也是在避着所有人的情况下,自己私下里去拿,陈婆子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 不过相较于沈老太太的好糊弄,其余在场的众人却都明白人。 就连沈嘉绵都晓得,陈婆子毕竟是伺候了沈老太太这么多年,就算是沈老太太再怎样小心,陈婆子都有可能发现她的藏宝之地。 这件事也不能洗清他们母子二人。 顾氏猜到了陈婆子想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她。 顾氏轻声开口询问道:\"既然陈嬷嬷说这钥匙不是你拿的,那你又怎么解释老太太匣子里的那把钥匙,是从陈洪屋子里搜出来?\" 被点名的陈洪吓得一个哆嗦,他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场景,只能由着陈婆子替他辩解。 顾氏的话一说完,陈婆子就眼睛一亮,激动道:\"这钥匙既是在老太太院子里放着,那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又不止奴婢一人!\" \"奴婢恳请老夫人能够派人,将望寿轩所有奴仆的住处都搜查一遍!\" 说着就又给沈老太太磕起了头,大有若是不依着她的意思就一直磕下去的架势。 \"行了!\" 沈徳茂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福伯按照她的意思办。 他倒是想看看,这陈婆子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招。 沈徳茂毕竟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人,若此时还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那可真就是瞎了眼了。 毕竟陈洪从一开始就一直哆嗦个不停 ,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福伯按照陈婆子的意愿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将望寿轩内所有奴仆的住处都仔细搜查一遍。 从刚开始陈洪被带进来时就一直震惊的金豆不乐意了。 按陈婆子的意思,合着替换钥匙的人不是她,而是她们剩余的这几个人做的呗。 亏她在刚开始时还在想,是不是二小姐抓错人了。 呸!果然将军是不会认错坏人的! 沈老太太喜欢清净,所以院子里加上陈婆子,伺候的人一共也才不过十个。 除了近身伺候的陈婆子和金豆,其余能进出沈老太太房内的,就是前段时间顾氏送来的那两个丫鬟,名唤秋红秋菊。 再有两个二等丫鬟,每日需为沈老太太端水盥洗,可以进入房内。 剩下的都是些粗使丫鬟,平日里基本上连屋子都不能靠近,只能在外院做些洒扫的活计。 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福伯带人将这十个人的住处都翻了一遍。 等到福伯带着搜查到的东西回到屋内时,陈婆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老爷,夫人,老夫人,老奴在其中的某一住处发现了一根簪子!\" 陈婆子神情激动。 福伯之所以将这根簪子带来,是因为这根簪子一看就不是俗物。 若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先沈老太夫人在世时传给沈老太太的。 果不其然沈老太太一看这根簪子,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这根簪子当初可是她的婆婆传给她的,如今却被这群人盗去,若不是今日被人撞破,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簪子已经被偷了。 这样百年之后,她又如何有脸面去见她那已经逝去的婆母。 就连秦柳月也没想到陈婆子竟然还会留这么一手,果然还是不能小瞧了这老婆子! 只希望今天能够将这件事顺利解决才好。 等这一阵风波过去了,她也好再寻个机会将这母子二人彻底的铲除掉。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住秘密。 而此时的陈婆子却好似有了依仗一样,直起腰板激动道:\"奴婢就说,肯定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偷了老夫人的钥匙,知道老奴手里还有一把,所以被发现后就借机栽赃陷害到老奴和洪哥身上!\" 陈婆子的鼻孔不断放大,喷出热气。 这次稳了,如今在那两个丫鬟房里搜出了老夫人私库里的簪子。 只要她再多推脱几句,让沈老太太和沈徳茂他们以为,是这两个丫鬟和前院的其他人串通,那他们母子二人身上的罪行就洗干净了! 只是秋红和秋菊两个人是顾氏送来的,到时候少不得也得连累她受一顿责罚。 不过这也总比他们母子二人丢了性命的好! 可惜陈婆子想的再好,顾氏也不可能如她所愿。 福伯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些人自己作死真的是拦也拦不住! \"回老爷夫人,这簪子是在陈婆子房间里发现的!\" 这下陈婆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声嘶力竭的吼道:\"不可能!\" 这簪子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她当时明明将这簪子放到秋红秋菊住的地方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 秦柳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的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怎么事情一下子就变了! 陈婆子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察觉到的,但她知道,今天她和陈洪注定是没有机会了。 陈洪也被吓得痛哭流涕,不停的拽着陈婆子的袖子:\"娘!娘!\" 只期望着陈婆子能赶紧说几句,好让他们能够得救,若实在不行,他们就将秦柳月给供出来! 反正这整件事情当初都是她怂恿自己干的! 似是知道陈洪所想,秦柳月的目光阴恻恻的盯在陈婆子和陈洪身上。 她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若陈洪他们真的将自己供出来了,那么她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察觉到秦柳月的目光,陈婆子身子一僵。 不,她不能这么做! 于是陈婆子反应过来,立马死死的按住了陈洪的手。 陈洪也是难得的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听到陈婆子已经认罪了。 \"此事确是奴婢一人所为,洪哥是受了奴婢的指使,求老夫人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只处置老奴一人,放过洪哥!\" 第115章 背后的真相 望寿轩内,众人听到陈婆子如此干脆利落的认罪,一时间神色各异。 陈洪没想到陈婆子这么轻易的就认了,一股不甘随即涌上心头,凭什么他们要替秦柳月担下这罪责。 陈洪双目赤红,张嘴就想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 却被陈婆子死死按住不得动弹。 现在可不是许他犯浑的时候。 沈老太太见陈婆子终于承认了,心中气结,立马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哭诉起来。 当年陈婆子死了男人,母子俩孤苦无依,是沈老太太心软,允许陈婆子带着陈洪回到沈家继续伺候。 一个刚丧夫的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若是遇到寻常讲究的人家,都会觉得晦气。 有些念旧情的,最多也就是给一笔银子就将人打发了。 当时沈老太太看着他们母子俩穿着不合体的旧衣,站在沈府外瑟瑟发抖,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才给了他们母子俩一条生路。 可是沈老太太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时的心软,结果造就了今日这番场面。 私闯后院、偷盗财物、欺瞒主子。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沈老太太被气的心口发涨,一口气堵在那里差点没喘上来。 秦柳月十分有眼色的走过去搀扶住她,抚着沈老太太的背替她顺气。 心中却暗自窃喜。 没想到,陈婆子还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若是被主家发现府中的家奴偷盗财物,尤其是签了死契的,按照律法,主家可以直接将罪仆乱棍打死,都不必交予衙门处置。 陈婆子也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不敢轻易将秦柳月供出来。 依照现在的情形,若是他们将受秦柳月指示一事直接说出,那么不管最后秦柳月的结果如何,他们母子二人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乱棍打死。 可若是他们不将秦柳月牵扯进来,那么陈洪就还有一线生机。 陈婆子知道,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罪责。 只要秦柳月能将陈洪的命保下来,那么这一整件事,都可以与她无关。 相信不必她说,秦柳月也知道该怎么选。 秦柳月当然明白陈婆子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在沈老太太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秦柳月微微颔首,双方达成了一致。 现在陈婆子需要做的,就是拼命的恳求沈老太太,期望能够为陈洪换得一条生路。 陈婆子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 陈洪早已经被陈婆子的这一系列做法给弄晕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屋子里沈嘉绵和沈嘉忆也只能站在顾氏身后看个热闹。 不过,陈婆子的做法倒是顾氏有些意外。 没想到此时此刻,陈婆子竟还能继续维护秦柳月。 只可惜她以为的舍身为子,到最后能不能将陈洪救下还不一定呢! 沈老太太不愿意再看她这副样子,却还是顾念着陈婆子是自己身边的旧人,狠不下这颗心将这两人处置了。 最后还是沈德茂看不下去,吩咐福伯将这两人先拖下去,等沈老太太想清楚了,再处置这二人。 秦柳月小心翼翼的替沈老太太端过茶杯润润嗓子。 心里暗自思索着,怎么才能让沈老太太松口,先保下陈洪再说。 只要陈婆子一死,那么到时候她再想处理掉陈洪可就容易多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避免将自己暴露出来才好。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沈老太太经此打击精神有些萎靡,正准备躺回床上歇息片刻,却还见顾氏稳稳的坐在那里,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陈婆子等人虽被带下去了,但屋内那股肃杀的气氛还没有消散。 秦柳月手中的帕子也被不断攥紧,害怕顾氏再生出什么事端。 从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谨慎如陈婆子,福伯等人找出的那根簪子,必定就是她留下的后手。 可是刚刚那根簪子,却出现在陈婆子自己的房间里。 若说中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是必定不会相信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婆子在做这件做事情之前,就已经被发现了却还不自知。 可既然陈婆子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幕后之人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捅出来。 反而是选在了今日,选择将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秦柳月感觉到脊背一阵寒凉。 她害怕这幕后之人是顾氏,她更害怕自己这几个月所有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顾氏的掌控之中。 可偏偏有的时候,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顾氏不紧不慢的先喝了口茶水,而后抬头道:“儿媳看来,老夫人这件事审的,也未免太过仓促了。” 秦柳月脸色一白。 不好! 沈老太太有些懵圈的反问道:“怎么仓促了?” 事情的结果不都已经出来了吗? 如今丢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偷东西的人也已经被抓到了,这整件事不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嘛。 顾氏刚欲开口,沈德茂却站起身来阻拦道:“夫人,事已至此,就先这样。” “母亲也累了,若有什么问题咱们改日再说!” 顾氏面色淡淡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 沈德茂,眼中的柔情一丝丝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 她明白,沈德茂知道了! 顾氏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那是什么时候? 好似许多年前,沈德茂也曾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过。 不过当时沈德茂是背对着自己,可如今他却义无反顾的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这么多年的夫妻,沈德茂又怎么可能看不到顾氏眼中这细微的变化。 可是为了这个家,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不能让顾氏为了一时的心中痛快,就打破整个沈家的安宁。 即使这份安宁是仅存于表面的假象。 沈嘉绵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 沈嘉忆倒是想到了些什么,但她这身份,也注定了她没办法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父亲终究还是伤了母亲的心。 沈德茂深情的望着顾氏,眼中满是祈求之色,希望她能看在夫妻多年一场的份上,轻轻掀过此事。 顾氏的心渐冷。 最后,就在沈德茂以为她已经妥协的时候,顾氏还是开口了。 顾氏起身与沈德茂擦肩而过,直接走到了沈老太太床前:“母亲可曾想过,陈嬷嬷在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背弃您!” 沈老太太心里也是堵得慌。 谁能想到陈婆子伺候她这么多年了,竟还能生出异心。 一旁的秦柳月赶忙打圆场笑道:“妾身看来,这陈婆子对老夫人有异心应当是蓄谋已久。” “妾听闻她那儿子时常在外赌博,想来应该是欠下的孽债太多,所以才会如此慌不择路的,想要从老夫人的私库里掠些钱财。” 顾氏轻笑一声,目光直视着秦柳月讽刺道:“看来秦姨娘还挺了解陈洪的!” 就连陈洪在外赌钱欠下外债这种事情,她都知道! 秦柳月牵强的笑笑:“毕竟他也是素锦的相公,素锦即是在妾身身边伺候的,妾身自是能知道一点。” 顾氏点点头继续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陈嬷嬷手里明明已经有一把钥匙了,却还是要费尽力气,将老夫人匣子里的那一把也偷出来。” “若他们真的是为了解这一时的燃眉之急,那么选择直接用陈嬷嬷手里的那把钥匙,岂不是更能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又何须再费时费力的将第二把钥匙也偷出来?” 沈老太太茅塞顿开,对啊,陈婆子手里有一把钥匙,为什么还要将她匣子里的那把钥匙给偷换出来给陈洪,直接用她手里的那把钥匙开私库的门岂不是更省事。 第116章 知情 沈德茂心中异常疲惫,知道今天这事顾氏是不打算善了了。 最近发生的太多事,都让他觉得顾氏对待他的态度越来越生疏了,两个人的心好像也不再似从前那样亲近。 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旁的秦柳月脸色很是不好,因为她清楚,顾氏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但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深吸口气,不清楚顾氏到底知道多少的秦柳月,也只能慢慢的试探着来。 “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妾身猜测,陈嬷嬷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更重要的是可以栽赃陷害给别人 沈老太太一脸奇怪的看着秦柳月,往日里也没见她这么多话! 秦柳月还不知道自己的作为,已经引起了沈老太太的注意,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顾氏身上。 秦柳月继续哀叹道:“妾身也实在是没想到,毕竟陈嬷嬷都已经伺候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背主。” 站在顾氏身后的沈嘉绵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母子母子,老太太即使给的恩惠再多,在陈婆子眼里那也是外人,必定是没有自己诞下的血肉重要。 这点子事情秦柳月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沈嘉忆虽不知道顾氏手里有多少证据,但依着顾氏的性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所以沈嘉忆也就选择不动声色的配合着顾氏。 “祖母,孙女倒是有不同见解。” 此时沈德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对着沈嘉忆出声喝止道:“你又凑什么热闹。” 原本只顾氏就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现在沈嘉忆竟也想着掺和一脚。 旁边还有一个跃跃欲试的沈嘉绵。 无视沈嘉忆面上的惊愕,沈德茂转过身决绝道:“此事到此为止。既然人都已经抓住了,其余的事情就留待母亲处理。” “嘉忆嘉绵现在就回自己院子里去!” 沈嘉绵不服气的瞪大了双眼。 凭什么!娘亲的话还没说完呢! 沈德茂不顾她们几人的意愿,伸手就想先拉着顾氏离开。 可隐忍了这么久,顾氏又怎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避开沈德茂伸过来的手掌,顾氏高声道:“儿媳以为陈嬷嬷与陈洪今日必定不是第一次行窃,母亲何不打开私库查看一番。” “别说了!”沈德茂气急,甚至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丝愤慨。 为什么? 为什么顾氏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的难处。 家奴偷盗,今日之事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若是再继续查下去,到时候场面收拾不住,最后闹得一个家宅不宁,顾氏就安心了? 夫妻这么多年,他不相信顾氏猜不到他的想法。 这件事他只是不想将所有的真相都摆出来,后面的事情到时候他也会一一处置。 难道顾氏就这么心急,非要将事情在沈老太太面前捅破? 几人间的气氛逐渐沉肃,沈老太太这个时候也是终于清醒了一次。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老太太苍白着一张脸颤抖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将匣子里的钥匙偷出来,是为了能一直能从私库里偷拿东西?” 无视沈德茂愤怒的眼神,顾氏上前走到沈老太太床前点点头:“母亲即已经猜到,那么儿媳也就斗胆再细说一番。” 将福伯手中的那支钥匙拿在手心,顾氏轻声询问道:“母亲可还记得,父亲打造这两把钥匙时曾说过,这两把钥匙都是世间仅有,可两把钥匙的匙柄处却又轻微的不同。” 当初这两把钥匙的匙柄处雕刻的是两朵梅花,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两朵梅花的花蕊处。 其中一朵梅花刻得是五根花蕊,另外一朵梅花刻得是三根花蕊。 “母亲可还记得,当初给陈嬷嬷的是那一把钥匙吗?” 秦柳月这时又站出来调笑道:“夫人可真是好记性,只是这钥匙也就这一点的区别,想来老夫人也都已经不记得了,夫人又何苦为难她这老人家。” 秦柳月不知道顾氏究竟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就算知道沈老太太给陈婆子的是那把钥匙又怎么样! 倚靠在床头上的沈老太太暗自思索片刻后出声回复道:“是三根花蕊那把!” 沈嘉绵吃惊的望着沈老太太。 都这么久过去了,沈老太太竟然还能记得这些细微之处,看来她的脑子也还是挺好使的嘛。 顾氏嘴角露出一抹隐晦的笑意:“如果当初母亲给陈婆子的那把钥匙是三根花蕊,那么”顾氏往沈老太太的面前凑近了些道:“这把才是陈婆子的那把钥匙!” 沈老太太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氏手中这把钥匙的匙柄,果不其然上边刻着的是那三根花蕊的梅花。 沈嘉绵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一边点头一边摸着下巴:“奥,那也就是说陈洪屋里的这把钥匙是陈婆子原来那把,那现在刚从陈婆子身上拿到的那把,其实是祖母藏在匣子里的那把钥匙。” 陈婆子应该是先将自己的那把钥匙给了陈洪,而后害怕自己被发现,所以才将沈老太太匣子里的那把钥匙替换出来。 如此既能摆脱自己的嫌疑,又能为陈洪寻得方便。 出了事还能将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 “哎呀!”沈嘉绵惊叹一声:“祖母,这样的话那对母子还不知道已经偷了您多少好东西呢!您可快点去看看!” 沈嘉绵的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可是此时的沈老太太也早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哆嗦着身子就要下床去自己的私库里查看情况。 刚开始发现盗贼的时候,私库丢失的东西还是陈婆子带人去查看的。 此时沈老太太都不敢想象,她那一屋子的宝贝还剩下多少! 沈德茂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去了私库。 果不其然沈老太太刚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来金豆的一阵惊呼声:“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快叫大夫!快啊!” 望寿轩内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老太太一边晕着,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完了、这下真完了!” 沈德茂气的面上通红,方才他是和沈老太太一同进去的。 却发现原本一屋子的东西,有半数以上都已经被换成了假货,还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廉价瑕疵仿品。 望着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秦柳月,沈德茂怒气丛生。 直接一把将她甩到了沈老太太床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因为你,府里又怎么会生这么多事端!” 秦柳月一脸懵:“老爷您在说什么啊!” 见秦柳月还是这副打死都不认的嘴脸,沈德茂直接发起了火:“说什么?难道不是你串通陈婆子和他儿子偷的东西!” “府里何时曾短过你的吃穿用度,你为何非要自甘下贱,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究竟是为什么!” 秦柳月被沈德茂的话吼得一愣一愣的。 满脑子都是他已经知道了,沈德茂已经知道了! 相较于之前的不安,秦柳月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却还是妄想着能够逃脱,拉着沈德茂的衣角委屈的哭诉着:“妾身是真不知道!老爷!” 被秦柳月气昏头脑的沈德茂直接将她的手狠狠甩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望寿轩。 既然秦柳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悔改,那他就成全她! 沈德茂离开后,顾氏望着瘫坐在地上的秦柳月讥讽一笑:“秦姨娘,趁着老太太还没醒过来,你是自己说,还是让陈婆子和陈洪替你说?” 秦柳月不服输,眼神恶毒的望着站在面前的顾氏:“夫人说什么话!妾身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 “哦!”顾氏轻轻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么就让陈婆子和陈洪替你说!” 第117章 供出真相 沈德茂人虽然走了,但还是将福伯留在了望寿轩跟在顾氏身旁,继续留意后面的事情。 沈德茂此时离开,一是因为真的被秦柳月的所作所为给气昏了头。 二也是为了避免冲动之下,做出伤害与顾氏夫妻感情的事情。 在他心中,虽不理解顾氏这一次的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但顾氏到底是他的发妻,是他年少时曾发誓要一直守护的人。 他知道这些年顾氏在沈府受了不少委屈,也知道她为了自己承受了太多。 之前嘉绵受伤,也让她整个人变得有些尖锐,之后整个沈府的事情也是一桩接着一桩,再也没有安顿过。 其实沈德茂知道,他不仅仅是愧对顾氏,连带着对沈嘉忆和沈嘉绵都有亏欠的地方。 就连沈嘉青 沈德茂的思绪不知不觉就回到那晚,沈嘉青跪在祠堂里,对他一声声的质问。 他对沈嘉青动用家法,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敬长辈,不惜手足。 更多的是因为沈嘉青将他作为父亲的那层虚假面具,狠狠的撕碎踩在了脚下。 嘉青说的对,对沈老太太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对顾氏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对子女而言,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沈德茂害怕了。 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到头来其实什么东西都没留住,又什么东西都没得到 另一边,没了沈德茂的阻拦,顾氏顺利的来到了关押陈婆子母子的柴房。 魏嬷嬷刚一推开门,就将陈洪吓的一个哆嗦,倒是陈婆子,依旧一副遇事不乱的样子。 陈洪由于被绑着手脚捆在柱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团抹布,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陈婆子倒是没被捆的这么结实,只被绑住了手脚。 如今正闭着眼睛躺在稻草堆上,似乎对于有人到来一点也不稀奇。 待丫鬟将椅子安置好,顾氏稳稳的坐在这两人不远处。 身后还站着福伯和沈嘉忆姐妹俩。 陈洪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如今事情败露,他们母子俩会是什么下场他清清楚楚。 虽然刚才陈婆子已经安抚过他,但刻在骨子里的怯懦和恐惧是陈洪改变不了的。 如今见顾氏来了,陈洪立马将陈婆子的话抛在脑后,嘴里发出一阵阵声音,想要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可惜顾氏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他。 无视陈洪的挣扎,顾氏将视线放到陈婆子身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了半晌,最后还是顾氏先开了口:“陈嬷嬷,如今你还是不打算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吗?” 其实早在顾氏进来之前,陈婆子就已经“清醒”了。 她方才在沈老太太面前没将秦柳月供出来,为的就是期望秦柳月能够救陈洪一命,即使是被逐出沈府,那也比和她这个老婆子一起送死好。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有一些被忽视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显现在她眼前。 例如沈老太太的那根簪子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例如顾氏又怎么那样恰巧的能够知道她心中所想,引诱她将搜院的话说出来。 陈婆子知道,不光他们完了,秦柳月这次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可陈婆子还是安抚陈洪,说不定呢,说不定秦柳月就有这个本事能将陈洪这条命给留下呢! 毕竟她已经为了秦柳月,将伺候了这么多年的沈老太太都背叛了,又为她搜刮了沈老太太这么多的东西。 可是这一切的幻想,都在顾氏进门后破灭了。 如今面对顾氏的质问,陈婆子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事情交代出去。 陈婆子睁开眼,松垮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费尽力气从草堆上直起身来,陈婆子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夫人想要奴婢说什么?该说的奴婢都要已经说了,如今实在是无话可说!” 沈嘉绵冷哼一声,这陈婆子倒是嘴硬得很。 来的路上沈嘉忆已经将自己的猜测和她说过了,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被秦柳月喂了什么迷魂药,到如今这种地步竟然还想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她。 面对陈婆子不冷不热的态度,顾氏倒也不恼,只是冷静的将如今的情势都一一说给她听。 沈老太太已经查过私库了,相信等她醒来,必定也会重审陈婆子母子俩。 若说之前沈老太太对待她还有一丝丝的旧情可念,那么等沈老太太醒来,相信不止是他们娘俩,就连陈洪的妻子素锦,以及他们俩未出世的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旁的陈洪听到顾氏的话,开始拼命的挣扎。 他说!他说! 只求能够放过素锦和他的孩子! 陈婆子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心中却不似之前那般平静。 因为她知道,顾氏说的是真的。 等沈老太太醒过神来,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更为严厉的下场。 心中的那点悸动被顾氏彻底按下。 陈婆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问道:“夫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婆子明白,顾氏既然来找她,就是已经清楚秦柳月做的这些事情。 包括她放在秋红秋菊屋里的那根簪子,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她俩给发现了。 不,应该说顾氏在安排这两个丫鬟进望寿轩之前,就已经发现他们盗取私库的事情了。 只是他们还自以为将事情做的瞒天过海、悄无声息。 顾氏没有回答陈婆子的问题,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陈婆子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慢慢的开始低头轻笑,声音渐高,直至后来开始彻底的仰头大笑。 最后笑的腹中抽痛,眼泪溢出,才渐渐的息声。 陈洪被她这一笑惊得不敢动作,他娘难道疯了不成! 陈婆子深深的望向顾氏:“你比她强!她是个蠢货,自以为聪明不已耍些不入流手段,到头来不过是跳梁小丑,徒增笑柄罢了!” “老爷和老夫人也不及你。” 陈婆子力竭喘了口气,而后轻笑一声:“不愧是顾家的女儿!你比你姐姐厉害!” 陈婆子这句话说出来,顾氏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烦躁和不耐。 就连福伯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沈嘉绵和沈嘉忆微微蹙眉。 姐姐?她们怎么不知道顾氏还有一个姐姐! 正期望着她能够多说一点,陈婆子却识相的移开了话题。 不用顾氏多加询问,就将秦柳月如何胁迫她帮助偷盗私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其中还包括秦柳月如何利用素锦接近陈洪,套路陈洪的事情。 顾氏一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听着。就连陈洪都不再挣扎,似是认命了一样。 待陈婆子将所有的事情都讲述完,顾氏又吩咐福伯将陈洪嘴里的抹布取下,询问他将私库里的东西盗出沈府之后的事情。 个中细节基本与顾氏掌握的大差不差。 陈洪他们一开始只是为秦柳月盗取一些不起眼的东西,直到后来沈嘉蕊犯错将铺子赔给沈嘉绵后,又开始为沈嘉蕊卖命。 偷盗出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多,陈洪私底下还会偷偷两张银票。 加上每一次沈嘉蕊都会给他一笔封口费,陈洪就这样慢慢还清了外面的赌债。 只是赌博没有收手,只有陷得更深 将欠的外债还清后,陈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赌博翻身的臆想,从沈嘉蕊那里得到的钱越多,赌的银子也就越多,输的也就越惨。 到后来,甚至沈嘉蕊不再要求陈洪去盗取私库,陈洪也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直到这次被院里的丫鬟发现。 将一切事情全部吐露完之后,陈洪央求着顾氏能够给素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无论他之前再怎么混账,此时此刻他都是真心的想要为自己的孩子寻一条生路。 面对转身想要离去的顾氏,陈婆子笃定的开口道:“即使今天洪哥没有被那畜生找到,你也会将我们母子指认出来的是!” 顾氏离开的脚步一顿,最后还是没回头,直接走出了柴房。 陈婆子说得对,即使是将军没有将陈洪逮到,她也会暗中派人将陈洪揪出来。 毕竟昨晚和陈洪打过照面的那个丫鬟秋菊,到现在还“没醒”呢! 第118章 一群天杀的 从柴房走后,顾氏先是命管家将陈婆子母子所招供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沈德茂。 之后又带着沈嘉绵她们几个回到了望寿轩。 在离开之前,顾氏就早已经安排人将秦柳月软禁在了沈老太太院子里的偏房。 彼时的沈老太太还在昏睡中,昨晚折腾的时间太长,沈老太太几乎没怎么合眼。 又加上遭受的打击太大,沈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府里请来的大夫正在替她扎针。 趁着这个空档,顾氏也也是难得的松懈一会儿。 放松后,顾氏面上是遮不住的倦意。 知道沈嘉绵和沈嘉忆两个人一晚上也没能好好休息,顾氏便劝她们俩先回去。 沈嘉绵固执的摇摇头,现在天都已经亮了,况且事情都还没解决完呢,万一她那糊涂爹再趁机欺负娘亲怎么办! 不行,她可得好好守着。 沈嘉忆同她是一样的心境。 见两姐妹都这般固执,顾氏也不再多劝。 只是熬了一个晚上,所有人的肚子也都有些饿了。 魏嬷嬷便又派人去沈老太太的小厨房支了声,简单备了些早点过来。 母女三人难得的在一起用了顿早饭,只是时机有些不对,三个人也没吃几口,便都将东西撤了。 待主子们都用好之后,秋红才躬身走进来,说秦柳月吵着闹着非要见沈老太太,如今正坐在偏房里直喊冤。 恰巧此时金豆过来通报,说沈老太太醒了。 顾氏轻抚了抚衣角上的灰尘,再抬头,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一丝不苟、从容不迫的样子。 顾氏站起身来挺直腰背:“走!” 既然秦柳月要见老太太,那她便如她所愿!只希望秦柳月不要辜负她这番“盛情”才好。 沈府主院。 沈德茂听着福伯将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讲来,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甩到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整件事竟然还有沈嘉蕊插足其中。 先不说平日里沈府从没有克扣过她们母女一厘一毫,她们却行事如此放纵,丝毫不计后果。 就单沈嘉蕊出嫁,却不顾德行,直接从娘家偷窃银两来贴补婆家,就足以让沈德茂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失败的父亲。 家门不幸!简直是家门不幸! 沈德茂备受打击的瘫坐在椅子上。 像是没看到沈德茂的悲痛,福伯继续说道:“老奴回来时夫人曾特意交代了,若老爷还是不信,可直接派人将秦姨娘身边的丫鬟叫来跟前问问。” 沈德茂没有回应福伯口中顾氏的奚落,就这样沉默的坐在书房中,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直到下边的人来报,说望寿轩那边传来消息,沈老太太已经醒了,沈德茂才猛然回过神来。 想到平日里沈老太太对这母女俩的偏爱,沈德茂顿时又焦躁起来,直接从椅子上窜起身来直奔门口走去。 不行,他不能让顾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他怕老太太承受不住。 走了几步后,沈德茂又停下脚步对着福伯道:“你去,找人把秦姨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带来!” “是!”福伯颔首应道。 剩下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如今就看顾氏的了! 望寿轩。 沈老太太虚弱的躺在床上,若说昨晚上她还有五分病容是装的,那么现在她是真的被气倒了。 沈老太太从没想过,一个在她身边尽心尽力伺候了几十年,自她出嫁前就陪在身边的丫鬟,有朝一日竟能够如此胆大包天,犯下滔天大错。 那可是她的私库啊,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嫁妆和她这辈子的积蓄,竟在一夜之间被这母子俩给盗空了。 如今里面摆放着的真品不过十之二三,他们怎么敢! 沈老太太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颤抖的伸出胳膊,想要顾氏将那母子俩给她抓来跟前。 她要好好问问他们,究竟怎么敢做出如此欺主罔上、大逆不道的事情。 似是猜到沈老太太心中所想,顾氏上前一步沉声道:“母亲放心,儿媳已经重审过陈嬷嬷母子了,其背后主使” 没等顾氏的话说完,秦柳月就狠掐自己的胳膊一把,豆大的眼泪直接溢出眼眶。 秦柳月一个瘫软扑倒在沈老太太床前,将顾氏挤开:“老夫人,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沈老太太被她整个人一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顾不上沈老太太,秦柳月继续哭诉道:“夫人在您昏迷时,独、自去见了陈婆子母子。” “许是受刁奴所惑,回来后便指责妾身与那陈婆子串通一气,偷盗私库!” 秦柳月哭的凄惨,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沈老太太呛咳几声,止住后哑着嗓子问:“究竟怎么回事?” 这事怎么又牵扯到秦柳月的身上了! 顾氏本欲继续说话,却又被秦柳月夺过了话头:“还不是那刁奴,许是妾身平日里太怯懦,这才让他们有这个胆子将这些事都推脱到妾身身上。” 秦柳月泪眼朦胧的抬头仰望着顾氏,声音哽咽道:“但妾身相信,夫人也定是受奸人蛊惑,不是故意冤枉妾身的,对不对?” 沈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再想想方才秦柳月所说的话,顿时就对顾氏起了疑心。 顾氏平日里就看不惯秦柳月他们,如今莫不是逮着机会,就准备污蔑到他们身上? 于是沈老太太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丝严厉:“你来说!” 轻轻用手帕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听见沈老太太这语气,秦柳月就知道她赌赢了。 只要她将这件事都推脱到陈婆子身上,再模糊的暗示几句,顾氏此时再将实情说出来,那么沈老太太必定会认为,是顾氏搬弄是非想要借机对她出手。 沈嘉绵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极具艺术性的表演,忍不住在心里替秦柳月鼓了个掌。 真是厉害,短短几句话就先发制人,将顾氏置于险境。 只可惜,她还是太小看顾氏了! 果不其然,顾氏的回应根本没让沈嘉绵有一点失望的机会。 没有被沈老太太质疑的语气所影响,顾氏直接将陈婆子受秦柳月所指示,偷盗私库、变卖钱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丝毫不畏惧秦柳月之前所说的话。 沈老太太听她说的有理有据。 在顾氏嘴里,就连秦柳月将素锦指给陈洪做妻子,都是早有所谋。 让她不得不对秦柳月产生一丝丝怀疑。 秦柳月不待顾氏说出后面的事情,就直接将顾氏的话打断。 “妾身冤枉啊!夫人如何能听信那刁奴的一面之词。老夫人对妾身恩重如山,妾身又有何缘由来联合下人偷盗私库!” 秦柳月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事情虽是她做的,但她认定现在顾氏手里,除了陈婆子母子俩的口供,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 光凭两张嘴在这掰扯,沈老太太还不一定能够信谁呢。 感觉到秦柳月的自信,顾氏不动声色的嘲讽一笑:“那不如咱们就派人彻底查查,大兴朝的每一张银票都有专门的票号,而这些银票在流出钱庄时都会一一记录在册。” “老夫人的首饰珍贵无比,若要转卖,必定需要长期大量的从钱庄兑钱。” “陈洪已经将东西偷盗出府之后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只要派人去查那家变卖的私坊,必定能查出一二。” “想必现在秦姨娘房里,还有不少钱庄记录在册的银票!” 秦柳月此刻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了,因为顾氏说的对,她还真有。 之前对沈嘉蕊说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银票,其实是秦柳月骗她的。 既然这种事做了,她又怎么能不一次性的捞个够。 沈老太太被顾氏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看秦柳月此刻的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群天杀的! 还没等沈老太太激动起来,顾氏便欲再张口说话,只是还没说几个字,就被赶来的沈德茂打断。 “母亲!” 沈德茂急匆匆的从外间走进来,眼神却是直直的落在顾氏身上。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的金豆便尖叫一声:“啊!老夫人又晕过去了!” 这一次,沈老太太是彻底的被气病了。 连着一个月都反复的高烧。 当日顾氏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错过了这次,也就没再想着要将沈嘉蕊牵扯进来。 毕竟有的时候,最后的惩罚往往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明知自己头上悬了把刀,却不知这把刀何时才会落下。 第119章 夫妻离心 这天之后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沈老太太被气晕后,秦柳月还试图再次狡辩,拒不承认是自己指使的陈洪母子。 到最后,甚至连这些事是顾氏栽赃陷害她的这种话都搬了出来。 可惜她太不了解沈德茂了。 现如今不论她再怎么解释,就算没有后来秦柳月身边丫鬟的那些证词,沈德茂也不可能再让她留在沈家了。 秦柳月已经教坏了一个沈嘉蕊,沈德茂怎么还会让他继续留在沈府,留在沈嘉蕊和沈嘉远身边。 天真的秦柳月此时还妄想着,能有机会再见沈老太太一面。 到时候她再装的可怜一些,悔恨一些,沈老太太必定会心软原谅她这一次。 可惜秦柳月的算盘打的再好,沈德茂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事情真相出来的第二天,秦柳月就被沈德茂提前安排好的人带走了,连一个和沈嘉远他们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给她留,沈徳茂直接把秦柳月送去了乡下的庄子上“养伤”。 并且派了几个壮实的婆子一路“护送”她去的。 秦柳月不相信沈徳茂能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哭喊着要见沈老太太。 可最后还是被几个婆子合力架起,直接请上了马车。 跟着秦柳月一同去庄子上的,还有秦柳月的贴身丫鬟小桃。 秦柳月在前边的马车上嘶吼着,小桃则是带着一身的伤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面。 若说从前她还能跟着秦柳月过几天狐假虎威的日子,那么从现在起等待她的将会是无尽的蹉跎与折磨 将秦柳月安排走后,沈德茂静坐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朝着内院走去。 自从上次沈嘉绵在府内意外落水后,这还是沈德茂第一次这样不想面对顾氏。 可无论他现在再怎么不情愿,有些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沈德茂沿着长长的回廊一路走回房间,进屋时魏嬷嬷正在为顾氏拆卸头上的发髻与饰物。 见沈德茂走进来,魏嬷嬷知趣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俯身退了出去。 顾氏从镜子里看见沈德茂的身影也没有回头,只继续着刚才魏嬷嬷所做的事情。 直至所有的事情做完,外面响起打更的声音,夫妻俩还是没有一个人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连着操劳了两日的顾氏不欲与沈德茂继续呆坐下去,只能先开口询问沈德茂。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沈德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见气氛又消沉下去,顾氏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即使沈德茂不说话,顾氏也能猜到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而后自顾自的开始慢慢闲聊起来:“你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 沈德茂抬起头,看见顾氏拿起梳妆桌上的木梳,细细的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从她一开始做这件事,我就已经知道了!” 沈德茂眼神悲痛的透过镜子望向顾氏,声音颤抖低哑:“为什么?”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她? 又或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偏偏要等到如今事态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将这件事情狠狠的掀开。 她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顾氏即使再看不上秦柳月,那也不该这样算计秦柳月,连带着算计沈嘉蕊和沈老太太。 沈德茂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顾氏已经变了。 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善良,那样善解人意。 如今的顾氏让他感到陌生,沈德茂甚至在怀疑,究竟哪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她。 顾氏放下梳子起身回头,望着沈德茂不可置信的眼睛轻笑一声。 “为什么?那你为何不问一问她们母女,为什么要偷盗家里的东西,又为什么会用到这么多的钱财。” 顾氏声音冷冽,目光直视着沈德茂的双眼。 抬起脚,朝着沈德茂的方向一步步逼近,语气逐渐充满愤怒:“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她们为什么要抢嘉绵的夫婿?你又为什么要次次委屈嘉绵和嘉青,来偏袒沈嘉蕊?” 沈德茂被顾氏质问的话怼的哑口无言。 还不等他反驳,就听到顾氏接着说。 “对,你是觉得嘉绵傻了,所以才想要抛弃她,转而选择了沈嘉蕊,如此才会选择让嘉绵受委屈!” “我没有!”沈德茂急切的站起身来反驳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沈德茂激动地紧紧握住顾氏的肩膀,拼命的解释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嘉绵好!我不惩罚嘉蕊,是为了让她不更加记恨嘉绵。” 顾氏直接抚开他的手臂背过身去。 沈德茂心中的苦涩蔓延,各种酸楚也都只有自己知道。 可他没想到,如今在顾氏心中,竟然是这么想他的。 强压下那份不甘,沈德茂低着头沉声缓缓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替嘉绵定下的这门亲事,觉得我是为了沈家的利益才同意郑家的这门亲事。” “可是”沈德茂闭上沉重的双眼:“可我当初真的只是想为嘉绵选一门好的亲事,那郑元虽非嫡子,但也算的上是永安县内数一数二的杰俊。” “可是后来嘉绵落水,府里又生了许多事故。我明白若是嘉绵此时嫁进郑家,日后必定要受尽磋磨,所以我才想做主将嘉绵的亲事退掉。” 一想起之前那段多事的日子,沈德茂现在还觉得一阵头晕脑胀:“可谁知、可谁知还不等我说出来,嘉蕊竟” “我也就只好成全了她。” “我知你心中有怨气,可我从没想过要利用嘉绵!” 沈德茂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的妻子:“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听着沈德茂这些掏心掏肺的话,顾氏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感动。 因为她明白,沈德茂疼惜沈嘉绵是真的,但想要利用沈嘉绵也是真的。 这些话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谁又能分得清那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呢! 不过看着沈德茂在自己面前哀声祈求的模样,顾氏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深吸口气,顾氏转过身,目光直视着沈德茂问道:“那好,我问你,我若说秦柳月当初偷盗这些财物的契机,便是因为她收买人绑架嘉绵你信吗?” 沈德茂听见她说的这几句话,直接呆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什么绑架嘉绵! 清楚这一切的顾氏,直接将之前在文觉寺发现秦柳月与人互通纸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望着沈德茂轻问:“你信吗?如今我的手里虽没有证据,但这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 沈德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主院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沈府的水池边,身后福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后面。 沈德茂全身冰冷无比,虽是在寒冬,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心竟要比地上的雪还要凉上几分。 他知道顾氏不可能随意编这种谎话来骗他,可他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倘若顾氏说的是真的,那么秦柳月究竟还背着他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不知道的时候,嘉绵又默默的忍受了多少的委屈! 沈德茂不敢想 而被沈德茂惦记的沈嘉绵此时早已经睡在了暖烘烘的被窝里,丝毫不觉的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沈德茂走后,魏嬷嬷轻手轻脚的从外间走了进来,见顾氏安静的坐在那,便明白这两人怕是没能彻底的敞开心扉将话都讲清楚。 顾氏怔愣一下回过神来,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魏嬷嬷,没有意识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嬷嬷,他不相信我说的!” 魏嬷嬷轻叹一声,其实自从沈嘉绵出事之后,她就发现了。 顾氏总在不知不觉间便开始患得患失,如今连两个人几十年的感情都开始怀疑起来。 魏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劝导顾氏才好,也就只能捡着最简单的话来缓和两人的关系。 “依老奴看,老爷应该是一时难以接受,并不是真的信不过夫人您!待他自己想清楚了,便也就明白夫人您的苦衷了!” 知道魏嬷嬷这话只是安慰自己的,顾氏嘲讽一笑。 有的时候信任一旦出现了缝隙,那么支离破碎的那日也就不远了! 强撑起精神,顾氏嘱咐魏嬷嬷:“等会那边,还要劳烦嬷嬷您亲自走一趟我才安心!” 魏嬷嬷点点头:“夫人放心!” 该做的事情她一定替顾氏做好。 第120章 素锦的背叛 第二天一大早,魏嬷嬷就带着人来到了前院的下房。 如今府里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底下伺候的人也都是各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拼了命的努力干活,生怕在主子面前惹眼。 府中成了亲的家丁和没成亲的家丁是分开两个地方来住的。 魏嬷嬷到的时候,下房处已经没几个人在院子里了。 毕竟大家都要做活,只除了一人。 小小的院落里,素锦吃力的拎着一桶水踱步往屋子里走去。 如今她的小腹已经渐渐开始隆起,却还是穿着之前没有怀孕时的衣裳,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拘束。 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胳膊上,还纵横交错着几根青红的伤疤。 本应该是受人照顾的时候,却什么都需要自己动手。 素锦自从嫁给陈洪后,一遇上他赌输了钱或者不顺心的时候,免不了就要受一顿毒打,就连怀孕后也没能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院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陈洪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可常言说的好,日子总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他们就算是再看不上陈洪,却也觉得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管不了这么多。 如今陈洪和陈婆子被沈德茂给处置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更是害怕和他们沾染上半分关系。 素锦虽总被陈洪打骂是个可怜人,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谁又知道素锦有没有一起参与这些事。 所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大家也就更不愿意和她走的近了。 魏嬷嬷看着素锦一个人挺着个肚子干活,转身示意身后的两个丫鬟去帮她一把。 两个丫鬟点点头,几步上前接过了素锦手里的水桶。 素锦苍白着一张脸,用手撑住缓缓的直起腰来,这才发现了魏嬷嬷的身影。 两人十分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屋子。 进屋后,魏嬷嬷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屋子里虽十分简陋,但各处摆放的东西却十分整洁。 能看得出来,素锦是个会持家过日子的女人。 魏嬷嬷在心底叹息,只可惜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个丈夫和那样的父亲 素锦从进屋后就开始翻找,最终也没能找出一个像样的杯子,最后只能用一只残缺了沿边的碗给魏嬷嬷倒了杯白水。 窘迫的将碗放到桌子上,素锦搓了搓身前的衣角:“嬷嬷您坐!” 房间中的一切都尽揽眼底,魏嬷嬷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一次她来,不仅仅是为了陈婆子母子事情,也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谁能想到,顾氏他们这次之所以能顺利的拿到陈洪藏起来的那把钥匙,还是多亏了眼前之人。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脸小心翼翼的素锦,魏嬷嬷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 于是声音干脆的拒绝道:“不必了!” “今日我来,一是想要告诉你,老爷夫人心善,虽处置了陈婆子母子,但也不愿波及无辜,准你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沈府,另寻出处。这是夫人替你准备的卖身契和银子。” 魏嬷嬷从袖子中将顾氏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上面赫然是素锦在沈家的卖身契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笔银子已经够素锦将肚子中的孩子抚养成人了。 面对这场景,素锦却也只是俯身轻应了一声:“谢老爷夫人。” 仿似已经意料到这般事情。 她不在意这些,因为当她选择背着秦柳月他们,将一切事情都告诉顾氏的时候,她就已经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寻求了一张保命符。 陈洪藏起来的那把钥匙,也确实是她偷偷跟踪陈洪,拿到钥匙后亲自放到陈洪床板底下的。 她恨他,所以就让他去死! 魏嬷嬷点点头继续说道:“二来便是你之前求夫人的那件事” 讲到这魏嬷嬷的声音停顿了一晌,素锦紧张的抬起头望着她。 当初她选择向顾氏告密揭发秦柳月和陈洪的所作所为,不求赏赐,不为其他。只是为了求顾氏能够帮她寻一个人。 魏嬷嬷斟酌许久,最后轻叹口气:“夫人已经派人替你打听过了,早在很久之前你妹妹就已经被卖进了花楼,三个月前人就已经没了” 素锦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全身颤抖的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不可能! 魏嬷嬷说的不是真的! 素锦咬紧牙关,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吓得魏嬷嬷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素锦的胳膊紧紧拉住嬷嬷的衣袖:“不!嬷嬷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嬷嬷!” 看着素锦痛苦绝望的神情和祈求的眼神,魏嬷嬷也只能逃避的别过头沉默。 她说的都是真的。 素锦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 为什么? 四丫明明还那么小,她是一个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到最后却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素锦本就是永安县下,一处小村落里农户家的孩子。 就像是所有穷苦命运的乡下丫头一样,有一个酗酒成瘾、懒惰的父亲,还有一个尖酸刻薄、唯利是从的继母。 素锦幼年丧母,家里的孩子也就只剩她和四丫。 后来继母进门,带来了她的两个孩子。不过一年,继母又替家里生下了男孩。 素锦姐妹俩在家中的处境日益艰难。 直到最后为了补贴家里,素锦的父亲早早的便将她卖进了沈府做丫鬟。 这些年来也只有四丫一个人是真心记挂她的,每次来县城都会来探望她。 可一年前,四丫突然说父亲要将她许配给同村的一户人家,当时素锦还替她感到开心。 因为她觉得四丫活的比她好,最起码不用在府里为奴为婢,整天伺候别人,以后有了家,再生两个孩子,日子总有熬出头的时候。 她觉得父亲虽对不起她,对不起她们死去的母亲,但最起码还能为四丫寻一个好的归宿,也不枉她们孝敬他这么多年。 可后来渐渐地,四丫就再也没来探望过她。 府里的丫鬟平日里无事是不能轻易出府的,素锦别无他法,便只能收买了外出采购的婆子,让她们替自己打听四丫的下落。 结果打听到的,却是他们父亲根本没有将四丫许配人家,而是将她卖进了花楼。 素锦之前听说过,只要是进了花楼的闺女,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就算是死了都会被人唾弃。 素锦没想到他们的父亲竟然会这么狠心,将四丫卖进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最后素锦别无他法,只能央求沈嘉蕊能够大发慈悲,救救四丫。 却被秦柳月威胁勾引陈洪,她们才愿意花钱将四丫赎出来。 于是素锦不得不听从秦柳月的指示,最后更是直接嫁给陈洪。 素锦总想,就算是牺牲了她又怎么样,最起码四丫已经得救了,那便是值得的。 是她对不起母亲对她的临终所托,她没能保护好四丫。 可现在魏嬷嬷却告诉她,四丫早就已经死了!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啊!啊!”素锦不甘心的嘶吼着,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为什么! 她恨,她恨自己的无能! 恨她们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 她恨,为什么秦柳月明明已经答应她了,却还是没能救下四丫。 明明她都已经按照她们所说的做了,可四丫还是死了,死在了那种充满肮脏和腥臭的地方,死在了她最好的年纪。 第121章 后事 可此时无论素锦再怎么痛苦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 逝者已逝,留下的人反而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将顾氏交代的事情转述完后,魏嬷嬷就带着人离开了。 素锦是个聪明人,相信以后就算是离了沈府,她也一定能带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想到素锦那个年幼的妹妹,魏嬷嬷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酸涩。 那是个苦命的孩子。 魏嬷嬷心中惆怅。 如今她年纪大了,她这一辈子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曾见过,什么样的事情也都曾看过,却还是最见不得这生离死别的场景。 凭着腹中孩子这仅剩的一点情分,将陈婆子和陈洪草草安葬后,素锦还是走了。 带着顾氏为她准备的银票和卖身契,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沈府。 她作为一个寡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按理说离开主家后,最好的选择便是回到娘家寻求庇护。 可素锦明白,那个家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与其回去摇尾乞怜,祈求他们的施舍,素锦宁愿尝尽世间各种苦楚,所以毅然决然的带着孩子离开了永安县。 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再无所踪。 许久后,也只听说永安县下的一处村落里,有一农户家里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全家老小无一幸免,全部中毒而亡。 村子里的人都说,是因为这户人家的男人做了丧良心的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直接将他们一家全部带走了…… 当然私库失窃不仅仅只影响了这些事情。 沈嘉绵发现自从那天之后,顾氏和沈德茂的感情便不似之前那般契合。 望寿轩内,沈老太太知道真相后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拖着残躯病容,沈老太太知道沈德茂已经将人都处理掉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整个人不再似之前那般傲然,即使是见到顾氏和沈嘉绵她们,也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往往都是沉默不语。 看来真的是被秦柳月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 整个沈府上下对于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心知肚明,却还是默契的选择掩盖起一部分事实。 其实沈老太太虽然迟钝,但却不傻。 沈德茂说这事从头到尾全是秦柳月一人所为,还求她不要迁怒于嘉蕊和嘉远两个孩子。 可是沈家所有的孩子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除了这个沈嘉绵,其他的那个人是什么品性她全部都一清二楚。 单看沈嘉蕊之前所做的事情,她也能猜到这其中必定少不了她的身影。 她虽宠爱沈嘉蕊,但也不能忍受她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当沈嘉蕊收到秦柳月被送去庄子上的消息,匆匆赶回沈府的时候,无论沈嘉蕊再怎么苦苦哀求,沈老太太都没有再见她一面。 爱之深,责之切。 有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过在意了,所以当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后,沈老太太才会对沈嘉蕊更加的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不过幸好,还有沈嘉忆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令沈老太太慰藉不已。 沈嘉蕊自知她们这次是犯下了大错,于是回府后便先去求见了沈老太太,想要挽回一二。 结果却被沈老太太拒之门外,连见一面都十分困难。 眼见这边行不通,沈嘉蕊又慌里慌张的跑去见沈德茂,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到最后却被沈德茂骂了个狗血淋头,挨了一巴掌后哭着离开了沈家。 若不是因为如今沈嘉蕊已经嫁进了郑家,就凭沈嘉蕊做的这些事,沈德茂都恨不得直接将她与秦柳月一块送到庄子上去。 省得她日后再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 只是令沈嘉绵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转了一圈,到最后竟然还能波及到自己身上。 那日沈老太太被气晕后,顾氏嫌她们都聚在那里碍事,便将沈嘉绵和沈嘉忆两人都撵走了。 知道守在哪里也没什么事情,沈嘉绵就直接带人回了自己的小院。 折腾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能够好好的歇息片刻。 沈嘉绵脱去厚重的衣裳,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外边天色渐暗才悠悠转醒。 待用完晚饭,沈嘉绵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命知夏将狼崽子拖去彻底的洗了个澡。 回来前狼崽子不止是在雪地里滚了一晚上,嘴里还见了血,就连下巴的毛毛上都还带着一缕暗红。 洗完澡后的狼崽子干干净净,软乎乎的窝在软榻上,丝毫看不出之前那副凶狠的模样。 知青和沈嘉绵蹲在一起,两个人用手指轻戳狼崽子的狼头。 知青心中暗自腹语,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小家伙,狠起来竟然能生生的撕扯下人的一块皮肉。 所幸狼崽子虽然野性未脱,但也分得清孰是孰非,对待自己人还是如之前一般温顺,让知青狠狠的松了口气。 毕竟她当时可是真的被将军给吓到了。 沈嘉绵伸手将狼崽子抱入怀中,嘴里不停的唠叨着:“以后可不能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塞,干净嘛你上去张嘴就咬,若是再有下次,小心到时候直接拉肚子……” “嗷呜嗷呜~” 一人一狼在那絮絮叨叨,惹得知青一阵无语。 不管干不干净,此时此刻沈嘉绵难道不应该教训将军日后不要胡乱咬人嘛,要不然老爷夫人又怎么能放心将狼崽子继续留在沈嘉绵身边…… 果不其然,在沈德茂处理完府中的这些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沈嘉绵的住处,吩咐福伯想要将狼崽子带走。 沈嘉绵死活不同意,死死的抱住狼崽子不松手。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若不是因为将军,他们又怎么能这么快找到真凶,如此不感激将军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要将它从自己身边抢走。 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德茂可不管沈嘉绵说的这些,虽然狼崽子昨晚确实发挥了一点作用,可与它伤人相比较,这点作用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他眼里狼崽子既然能够伤人,那么保不齐有一天它就会袭击后院其他的人。 这么危险的东西待在后院、待在沈嘉绵身边,沈德茂又怎么能安心。 父女俩因着这事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妥协。 到最后还是知青偷偷跑去了隔壁,请了沈嘉忆来,这才勉强结束了这场闹剧。 在沈嘉忆和沈嘉绵的共同努力下,狼崽子最终还是留在了出云阁。 可沈德茂也说了,若是狼崽子下次再有伤人的情况,那么到时候无论是谁求情,他都会将它直接送出府去。 为着这事,沈嘉绵还暗自气了沈德茂好多天…… 少了秦柳月后,沈府的日子照常继续,若说唯一有影响的,除了沈老太太,也就只有沈嘉蕊和沈嘉远姐弟俩了。 沈嘉蕊不必说,之前一直都是靠着秦柳月的指点,才勉强能够在郑家生存下来。 现在秦柳月不在了,能挣钱的铺子也丢了,沈嘉蕊自己不会谋划,导致如今她在郑家的日子日益艰难。 沈嘉远作为整个沈府最无助的人,不过是出去上了几堂课,回来后自己的母亲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任谁知道了都免不了闹腾一番。 可沈嘉远却只能呆愣的坐在秦柳月之前的院子里。 如今整个沈府于他,真的就只是一所空荡的住处罢了。 父亲不疼,生母远离,亲姐出嫁,到最后只余他一人。 可他又能怪谁呢,一切都是秦柳月咎由自取罢了…… 第122章 流民 十一月底的时候,永安县内又下了一场大雪。 这一场雪下的比之前还要大,厚厚的一层,将整个永安县都裹上了一层银白的素装。 没了其他事情的打扰,沈嘉绵终于趁着这个机会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 出云阁内连着几日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院子里还有几处沈嘉绵她们一起堆的雪人,雪地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就连将军和副将也都玩得不亦乐乎。 待一群人玩累了,沈嘉绵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掌,决定还是先回屋里暖和暖和,毕竟院子里的雪一时半会儿也化不开。 在门口处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沈嘉绵一进屋就对上了徐阳泽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前两日下雪,徐阳泽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好几次都将被子蹬开。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感染了风寒开始咳嗽,慢慢的又发起了烧。 连累沈嘉忆又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两晚,如今才将将见好。 今日来沈嘉绵这处,沈嘉忆不放心他这个时候出去,所以便拘着他不让其踏出屋内。 失去了同沈嘉绵她们一起在外面玩耍的机会,徐阳泽也只能躲在屋子里,羡慕的看着将军和副将在雪地里打滚。 算算日子,如今沈嘉忆母子回沈家居住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孩子虽不懂人心,但最能感受到旁人对自己的好坏。 徐阳泽从刚开始时对沈嘉绵充满畏惧,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摸清楚了她的脾性。 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两人不知不觉也就没了之前的生疏,徐阳泽反而十分喜欢跟在沈嘉绵屁股后面。 “姨母姨母,外面好玩吗?” 徐阳泽一脸渴望的看着沈嘉绵,凑上前去想要抱住沈嘉绵的大腿,却被身旁的丫鬟拦了下来。 沈嘉绵在知夏的帮助下脱下身上的大氅,抖了抖胳膊可谓是一身轻松。 徐阳泽眨眨眼,如今他还在病中,母亲不允许他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就连从隔壁院子走过来的这段路,都是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缝隙。 不过没关系! 徐阳泽心中暗想,等他病好了,他也要和姨母一起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沈嘉绵绕过徐阳泽,先是走到炭盆边驱了驱身上的凉意,待身子回暖后,才又重新抱起站在一旁的徐阳泽。 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回道:“冷!所以你还不能出门玩。” 沈嘉绵毫不留情的,一下子就将徐阳泽的小心思给戳破。 伸出手紧紧搂着沈嘉绵的脖子,徐阳泽不甘心的撅起小嘴,嘟囔着自己才没有呢! 软榻上沈嘉忆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沈嘉绵“欺负”。 和徐阳泽贫了几句,沈嘉绵走到软榻边上便将徐阳泽重新放到了地上。 唤知青将院里还在撒欢的两小只也一起抱进来后,沈嘉绵就没再管他们。 徐阳泽的注意力瞬间被两小只吸引,一人一狗一狼又在屋子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沈嘉绵姐妹俩则是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家事。 沈嘉绵微微侧首,看到沈嘉忆手上正在做一对狐毛护膝。 今年的天气尤其寒冷,最近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沈嘉忆想着顾氏的老毛病最近该是又严重了。 正巧自己在家闲着无事,便准备给顾氏多做几对用来暖腿。 做得多了,连带着沈徳茂和沈老太太也得了两对。 想起如今还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沈老太太,沈嘉忆也只能长叹几口气。 沈老太太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如今又每天蔫蔫的不愿与人多说话,失去了那股子精神劲,整个人看过去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而如今沈嘉忆唯一能做的,便是经常带着徐阳泽过去探望她,也算是替沈德茂他们尽一份孝心。 毕竟当初无论沈老太太对顾氏再怎么不满,对她那也是从未有过一分冷待。 说完后院的这些事,沈嘉忆微微蹙眉继续说道:“听说今年县里突然来了不少流民,父亲母亲为了这事,这几日都未曾在家好好休息过了。” 沈家如今做粮食生意,即使是衙门没有出面,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挨饿受冻。 如今城外已经有不少商户开始救济难民,沈德茂和顾氏这两日便是忙着在城外开棚施粥。 如今她们身在后院足不出户,能够得到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只听闻这一批流民皆是从滁州那边来的。 滁州连年洪涝,如今一场冬雨更是直接将大坝冲毁,以至于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父母在外奔波忙碌,沈嘉忆只叹她们是一介女儿身,不能替沈徳茂分担事务,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安顿好府中的事情,不为顾氏他们添乱。 不过好在现在府中的人口比较清减,除了还在上学的沈嘉青和沈嘉远,也就只剩她们姐妹俩在府中相伴。 在外面玩闹了一会回来沈嘉绵有些饿了,用帕子胡乱的擦了几下手后,拿起桌上的糕点轻咬一口疑惑问道:“流民?什么是流民?” 沈嘉忆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略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 都多大的人了,竟还不如泽哥勤快。 至于流民 ,沈嘉忆想了想,用最简单的语言向沈嘉绵解释道:“流民就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失去了家乡和亲人的人。” “他们现在背井离乡来到咱们这边,每天过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大部分人更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啊!”沈嘉绵努力咽下嘴中的糕点叹息道:“那他们岂不是很可怜!” 不仅家没了,而且每天都还吃不饱饭。 虽说沈嘉绵对于沈嘉忆所说的背井离乡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但是她懂得饿肚子的痛苦啊。 而沈嘉忆想的就要比沈嘉绵多多了。 如今年关将近,县里却突然多出这么多流民,不知到时候官府的人会如何安置。 且如今外面冰天雪地的,不知道又冻死饿死多少人······ 另一边,周家村内。 时隔多日,周衍再次推开自家的木门,刚硬的脸上多少带了一丝疲倦。 没想到他这一趟出去,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摆放简单空荡的屋子里还有那日他刚打回来的猎物,如今也已经被冻的梆硬。 虽说是在冬天,可毕竟都已经死掉这么长时间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以往就算是冬天他也会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在村子里,村里的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以为他是进了山里。 根本不会有人进他的院子查看。 周衍先是打开窗户透了透气,而后起身将这些东西都拎着丢了出去。 又将院子里的积雪全部清理出来,待收拾完之后,周衍才又回到房内,关上窗户,将自己身上的这身衣裳换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褪下里衣,周衍的腹部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伤痕,即使是被白布包裹着,也隐隐的透出几丝血迹。 周衍熟练的将伤布扯下,检查过伤口后又重新换药包扎,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似是已经做过千百遍。 等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周衍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他真的是太累了。 这些日子他从未有过一刻的松懈,不仅仅是为了能尽快处理完这次的事情,也是为了能够早点回到永安县。 回想起那日秦将和自己说的话,周衍轻“啧”了一声。 这世道又要乱起来了。 第123章 沈德月 因着难民的事情,沈德茂和顾氏一连数日都未曾与沈嘉绵他们好好的见过一面。 直到临近年关,外面的街道上时不时响起几声鞭炮声时,沈德茂他们才堪堪闲了下来。 没安顿两天,府上前来拜访送礼的渐多,顾氏又开始整日忙着为各家准备回礼,有的是生意上的搭档,有的是相熟的故人。 来来往往,几日下来,府中上下的年味渐浓。 打扫、采买、制做新衣,就连沈嘉绵也渐渐被这氛围感染,变得异常兴奋。 见自己有了新衣裳,还不忘央求着沈嘉忆亲手给狼崽子也做了一件。 到了最后这几日,就连沈嘉青和沈嘉远也终于休沐在家,难得放了个长假。 这是沈嘉绵在沈家过得第一个元日,也是徐阳泽在沈家过得第一个元日。 除夕当晚,沈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祈祷着明年能够平安顺义,五谷丰登。 只有沈嘉绵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暗自许下了个不一样的心愿······ 大年初一,沈嘉绵一睁开眼,便看到知青知夏两人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的床头。 见沈嘉绵醒了,知青知夏赶忙上前讲了两句讨喜的话。 得了赏之后,又赶紧为沈嘉绵洗漱梳妆。今日沈嘉绵不仅得起个大早,还得去前厅挨个给长辈们问好。 所幸如今沈家的其他长辈都远在府州,沈德茂只需派人将礼物备好提前送到,待年后得空时再一一去拜访即可,不必今日就带着妻儿外出奔波。 所以沈嘉绵今日需要问候的长辈,也就只有沈老太太和沈德茂夫妻俩。 穿上之前新做的衣裳,沈嘉绵将狼崽子抱在怀里,先去了扶云台。 待沈嘉忆和徐阳泽收拾妥当后,几人又一起去了前厅。 此时的沈老太太和沈德茂他们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节喜气乐人的缘故,沈老太太看起来比之前也精神了许多。 给厅中的长辈一一敬茶,又说完了吉祥话之后,沈嘉绵才终于带着自己的那份拜钱偷偷溜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嘉绵更是吃吃喝喝一点都不耽误,就连沈嘉蕊带着郑元回到沈家那日,沈嘉绵都没有分给他俩一个眼神。 大年初五这天,沈嘉绵正安心的躺在竹椅上吃着蜜枣,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知夏掀开帘子出去,就看到赵嬷嬷正同顾氏身边的一个丫鬟站在一处说话,那丫鬟见她出来了也仅是看了一眼,之后又言语了几句便走了。 待那丫鬟走远后知夏才上前几步同赵嬷嬷问道:“嬷嬷,可是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交代?” 赵嬷嬷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夫人派人来提前知会一声,明日德月小姐便要带着夫婿回来了,让咱们小姐多多准备准备。” 知夏闻言眼前一亮:“是大小姐要回来了!那老夫人知道了一定高兴!” 赵嬷嬷赞同的点了点头。 因为知夏嘴里的这个大小姐并非是沈嘉忆,而是沈老太太的小女儿,沈德茂的嫡亲妹妹,沈嘉绵的亲姑姑沈德月。 之前沈嘉忆还未出嫁时,沈德月就早早的嫁到了隔壁州府的一户富庶的人家,还是沈老太爷走之前替她定下的这门亲事。 这几年因着路途遥远,沈德月都未曾回过沈家,每年最多也就是遣人送几封家书回来,就连逢年过节的礼物也是少之又少。 今年不知道是动了什么念头,竟然早早的就派人给了信说要回来。 不同于知夏脸上的欣喜,赵嬷嬷望着沈嘉绵院子里的空地摇了摇头,这位主子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只盼到时候沈嘉绵不要同那位再起了争执才好! 不得不说,赵嬷嬷这属实是提前预测了沈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赵嬷嬷进屋后,独留下知夏一个人站在外面激动不已。 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摩挲到发旧的香囊,知夏将它用力的扣紧到怀里。 沈德月要回来了,胡家的人必定也要跟着来,那那个人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回来……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睡得正香的沈嘉绵就被知夏唤了起来。 连带着梳妆打扮一整套下来,将沈嘉绵装扮的十分精致,就连知青见了都忍不住夸赞沈嘉绵几句。 沈嘉绵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觉得今日这打扮实在是太过于招摇,于是便不顾知夏和知青的阻拦,重新换了发髻上钗子。 直到整个人的颜色都黯淡下去才满意的停了手,最后匆匆带着人去了前厅处静静等待着。 因着这一折腾,沈嘉绵去的时候府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就连沈嘉蕊都已经早早的回到沈府候着了。 大概是因为沈德月今日回来的关系,沈老太太难得高兴,见沈嘉绵迟到了也是破天荒的没有说些什么,只一个劲的朝着门口处张望。 沈德茂和顾氏也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下首等着。 趁着众人不注意,沈嘉绵悄悄凑到沈嘉青面前低声询问道:“不就是回来探亲嘛,用得着这么多人出这么大阵仗!” 就连已经出嫁的沈嘉蕊都被叫了回来,沈嘉绵实在是不理解,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究竟是有多大的面子。 沈嘉青轻咳一声掩饰道:“反正咱们这个姑姑脾气不怎么样,等会你可得多加小心!” 万一她俩要是不对付吵起来了,他敢肯定,最后沈老太太帮的一定会是她这亲闺女。 到时候沈嘉绵吃了亏,他可没办法替她找补回来。 沈嘉绵不服气的撇撇嘴,她脾气不好,她自己的脾气还不好呢! 而沈嘉青没有告诉沈嘉绵的是,其实早在沈德月出嫁前,沈德月就已经看她不顺眼了,因此沈嘉青才会特意叮嘱她要多加小心。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沈嘉青也早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好像自打他有记忆起,沈德月就看沈嘉绵不对付。 沈嘉青小的时候没少为了这事替沈嘉绵出气,当然到了最后受到惩罚的也是沈嘉绵和他,因为沈德月有沈老太太护着。 不过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他们长大后,沈德月便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欺负沈嘉绵,最多也就是碰上了出言嘲讽几句。 如今几年没见,不知道沈德月这臭脾气到底改了没有…… 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沈老太太和沈德茂他们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着。 直到茶水都喝了几盏,外面才终于跑进来了一个传信的小厮。 “老爷老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沈老太太扶着金豆的胳膊激动的站起身道:“快!快迎进来!” 说着就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如今她们可是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这让沈老太太怎么能不激动! 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为了防止沈老太太太过激动摔倒,沈德茂赶紧代替了金豆的位置紧紧扶住沈老太太的胳膊。 母子俩一起向大门外走去。 结果没等沈老太太走出几步,大门外就看到一个翠绿色的身影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几个箭步直接飞奔进了沈府,扑到了沈老太太怀里。 “母亲!女儿今日终于回来探望您了!” 沈德月激动的窝在沈老太太怀里,声音哽咽着落下了几滴泪水。 沈嘉绵看到在她身后,一个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踏下来,看样子,应该就是她那素未谋面过的姑父了。 只不过令沈嘉绵没有想到的是,胡府的马车上紧跟着竟又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面上与之前的中年男子还有几分相似。 沈嘉绵瞪大了双眼,没有人告诉她,沈德月还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第124章 胡锦 沈徳月是沈老太太最小的女儿,也是沈家的幺女。 沈老太太这一辈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除了沈徳茂之外,沈徳月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也就是沈家的嫡次子名唤沈徳行。 只不过沈徳行从生下来起就带了病根儿,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除了沈老太太生的这三个孩子,沈老太爷还有几房妾室所生的庶子。 只不过随着沈老太爷去世,这些人渐渐的也都搬出了沈府,与沈徳茂他们断了联系。 沈徳月是沈家最后出生的孩子,自然理所应当的占据了沈老太爷和沈老太太大部分的宠爱。 就连沈徳月的夫婿,也就是胡奉为。都是沈老太爷精挑细选才定下的女婿。 其实细细算来,沈徳月出嫁那年,沈嘉绵也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沈嘉绵实在不知道,沈徳月究竟是怎么和她不对付起来的。 看着坐在沈老太太身边备受瞩目的沈徳月,沈嘉绵也在暗中悄悄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姑姑。 殊不知自己也在被别人偷偷注视着。 沈徳月捂着帕子和沈老太太哭诉着自己这几年对她的思念,就连自己几时做梦梦见沈老太太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惹得沈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直呼心肝。 沈徳月没出嫁前,沈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如今听到她哭诉着对自己的思念又哪能不动容。 母女两人坐在一处,气的沈老太太直骂已经去世的沈老太爷,就算是走了也给她们娘俩留下这么等糟心事,害她们如今饱受离别之苦。 丝毫不顾及还坐在一旁的胡奉为。 沈徳茂听着自家老娘和亲妹的哭诉,也只能朝着胡奉为尴尬的笑笑。 如今沈老太太和沈徳月在胡奉为的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在埋怨他爹这门亲事定的不好嘛。 若是被胡家的人听到心里去,等离开沈家沈徳月日后又该如何在胡家自处。 沈徳茂实在是觉得这两人有些忘乎所以了。 倒是顾氏还依旧淡定的坐在一旁,她老早之前就已经清楚这母女两人是什么脾性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属实是不稀奇。 也幸亏沈徳月的夫婿,也就是胡奉为是清楚自己娘子品性的。 知道沈徳月说话做事一贯是大大咧咧没个束缚,所以不在意的朝着沈徳茂夫妻俩笑了笑。 两边人略带些生疏的攀谈起来,聊着最近县里州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胡家和沈家一样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沈家做的是粮食生意,胡家做的是布匹生意。 胡奉为是胡家的嫡次子,在他的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名为胡奉公。 早在十几年前胡奉公就已经科举中榜,留在朝中做了官,所以胡家的产业便都交付到了胡奉为的手中,因着胡奉公的关系,胡家这几年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胡家还有几个庶出兄弟姐妹,虽与胡奉公兄弟俩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但胡老夫人教导有方,将其各个都培养的十分优异,即使是没有留在胡家为胡奉为所用,也都在外做着一些能喊得上名号的生意。 沈徳茂对待他这个妹夫也是十分的欣赏,两人交谈不过几句,便要拉着他去自己的书房商讨。 胡奉为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徳月这边所带的女眷,以及那个与胡奉为长相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 即使是被胡奉为抛下了,他本人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泰然处之的坐在一群女眷堆里,时不时的还能与顾氏说上几句话。 眼见顾氏和沈嘉忆她们对于这个人的存在没有丝毫惊奇,沈嘉绵凑到沈嘉忆的耳边小声问道:\"阿姊,这个人是谁?\" 沈嘉忆略微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对沈嘉绵问道:\"你不记得他了?\" 不过转而想想也是,当初沈嘉绵受伤醒来后可是连顾氏和沈徳茂都不认识了,又怎么能记得这种没见过几次面的人。 于是沈嘉忆小声回复道:\"他叫胡锦,是胡家大老爷的儿子。\" 沈嘉绵挑挑眉,她记得昨晚赵嬷嬷和她说过。 胡家大老爷,不就是那个在朝中当官的那个嘛,为什么他的儿子会跟在胡奉为身边。 知道沈嘉绵对这事产生了好奇,可此时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嘉忆也只能示意沈嘉绵暂时按耐下,等过后她在与她好好的解释······ 另一边沈徳月也早已经与沈老太太倾诉完了。 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沈徳月委屈道:\"母亲,如今女儿既然回来了,便一定要好好的陪陪您,也只有待在您身边,女儿才能安心的做回自己!\" 这贴心的话再配上撒娇的表情,顿时又将沈老太太心疼的不得了。 沈老太太忙应承道:\"好好好!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只要娘在这就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沈嘉绵唏嘘的深吸了口气,这是打算在沈府常住了? 旁边的沈嘉青则是一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不是,沈徳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竟然还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卖萌撒娇。 咦~ 沈嘉青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母女俩哭完,沈徳月也终于得空能够看看在场的其他人。 就算是几年没见,沈府的人也都还是之前的熟悉面孔,沈徳月的视线在众人面上一一划过,最终落在了沈嘉蕊身上。 故意无视掉顾氏和正房的这几个,沈徳月抬起下巴问道:\"这个就是哥哥和月表姐的孩子!\" 沈嘉蕊欣喜的抬起头,没想到沈徳月竟然会在众人间先挑了自己说话,于是忙上前几步恭敬道:\"回姑姑,是我!\" 沈嘉蕊虽与沈徳月的来往不多,但也记得自己这个小姑姑如今是在府州那边生活,那边可是真正的富庶,是永安这等小县城是没法比的。 若是她攀上了沈徳月,又何愁以后没有\"肉\"吃。 于是沈嘉蕊抬起头来对沈徳月笑的更加谄媚。 没注意到沈老太太一瞬间的僵硬,沈徳月还毫不知情的在那里大声询问道:\"怎么没看见表姐,表姐现下何处?\" 若说沈徳月与秦柳月有多相熟那也是没有的。 秦柳月在沈徳月眼中,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舅舅家一个姿色还算可以的女人。 如今这样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想利用秦柳月来恶心顾氏。 是的没错,其实沈徳月看不上沈嘉绵处处与她作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徳月不喜欢顾氏这个嫂子。 所以就如同沈老太太一样,沈徳月对顾氏生下来的孩子也没有多少喜欢。 如今即使是出嫁了,也还是照样想着给顾氏难堪。 沈家所有人都知道秦柳月如今的下落,可谁也没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回答她的问题。 顾氏也是淡定的端坐在那里,似是已经预料到了沈徳月此番的所作所为。 沈老太太十分僵硬的止住沈徳月的呼声勉强道:\"如今府里发生了许多事你还不知道,待日后我在慢慢说与你听。\" 说着转而将目光放到一直没出声的胡锦身上:\"这是那个孩子?\" 沈徳月略微嫌弃的撇撇嘴,不情愿的回道:\"是。\" 胡锦此时也赶紧笑眯眯站起来俯身行礼道:\"见过沈老夫人!\" \"哟,这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沈老太太假装热情的叫胡锦到她跟前去,拉着他又是一阵夸赞。 胡锦也不怯场,就这样安静的听着沈老太太对他的夸奖。 倒是沈徳月的脸上,已经慢慢没了刚才的喜色。 沈老太太也是好多年没见过胡锦了。 想之前胡锦跟着沈徳月她们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如今再见,竟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玉立的公子了! 沈老太太一声声夸赞着胡锦,丝毫没注意到沈徳月逐渐难看的脸色。 眼见着沈老太太已经将胡锦夸的没边了,沈徳月赶紧搂住她的胳膊抱怨道:\"母亲偏心,今天隋哥没跟着一块回来,倒是少受了您不少的夸奖呢!\" 第125章 胡锦身世 胡隋是沈德月的儿子,今年刚满五岁,如今正是最调皮捣蛋的年纪。 前些日子因为沈德月的放纵,偷吃了不少饴糖和干果,结果没过几天就犯了牙疼的毛病。 胡奉为细细询问下这才知道,是胡隋自己一个人偷偷吃了半包的饴糖,一气之下就罚他在家反省,没能随沈德月他们一同来到沈家。 沈家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沈德月也只说是胡隋出发前偶感风寒,这才没能一同前来。 他们走时胡隋还一直惦记着沈老太太呢,嚷嚷着要跟着他们一同来为沈老太太尽孝。 这话又惹得沈老太太好一顿心疼,直埋怨肯定是家里的下人没有尽心伺候。 被沈德月岔开了话题,沈老太太也不好再继续夸奖胡锦,于是拉着沈德月的手道:“你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你嫂嫂和其他几个侄子侄女呢!” 假装看不见沈德月撅起来的嘴角,沈老太太招招手,示意沈嘉忆他们几个上前去,挨个叫了沈德月一声姑姑。 到底是怼脸上了,沈德月也不好闹得太过分。 毕竟她今天才刚回来,也不着急在沈家立威,于是挨个给沈嘉绵他们送了一份见面礼。 沈嘉忆和沈嘉绵、沈嘉蕊各得了一对镯子和一只头钗,沈嘉青和沈嘉远则是分别给了一块上好的砚台。 就连徐阳泽,沈德月也没有落下。 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让身边的丫鬟从带回来的箱子里,找了块颜色上好的玉佩送给了徐阳泽。 又每人各送了几匹新兴的布料,却唯独没有给顾氏留些什么。 送给沈老太太的礼物早在进门时,就直接抬进了沈老太太的院子里。 眼见厅中气氛有些尴尬,沈德月巧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瞧我这记性,原本是打算给嫂嫂多带些礼物回来,但又觉得这些俗气的物件配不上嫂嫂。” “没想到这一纠结,便耽搁到了现在。” 沈德月唇角微挑:“这次回来没能给嫂嫂带些像样的东西,嫂嫂应该不会怪罪!” 顾氏丝毫不惧她的挑衅,只端坐在一旁无所谓道:“妹妹远道而来,本应该是我这个做嫂嫂的提前为你准备好礼物才是,况且你比我年幼,也不必拘着这些规矩,妹妹人回来就好!” 笑话,搞得好像谁稀罕她带回来的那点东西似得。 沈老太太轻拍沈德月的手背,有些责怪她当众下了顾氏的脸面,不论怎么说顾氏也是她名义上的嫂子。 但到底是许久不见的心肝,沈老太太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责怪沈德月的话。 被冷落的胡锦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假装没看出来这姑嫂间的龃龉。 就这样,众人面上一片祥和的在前厅一起吃完午饭,之后就各自回了自己院子里歇息。 胡奉为他们则是回了沈德月出嫁之前住的地方。 胡锦虽是胡家的人,但到底算是外男。 最后被顾氏安排到了沈德月院子的旁边,也是离前院最近的一个院落。与前院仅仅是一墙之隔,如此住的也算不得是与沈府女眷太过亲近。 一群人散后,沈嘉绵迫不及待的拉着沈嘉忆回了自己院子,沈嘉青闲来无事,想了想最后还是晃晃悠悠的也跟着去了。 徐阳泽因为年纪小,今日起的又实在太早,所以便由春招抱回扶云台午歇去了。 这边沈家姐弟三人走进屋内,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沈嘉绵安排知青和知夏又端了些干果和吃食进来,这才问起了胡锦这人的来历。 沈嘉忆想了一会子后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将胡锦的身世娓娓道来。 这胡锦确实是胡家大老爷胡奉公的亲儿子,但是可怜的是,胡锦自出生起便从没有见过胡奉公。 原来当年的胡奉公虽说出身商贾,但自小便显露出读书的天赋。 不仅才智过人、聪明绝顶,更是三岁成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届时胡家的老爷,也就是当时胡奉公的爷爷,看出来自家孙子日后必定造化不浅,所以当机立断,替他寻了当时最好的先生入府教导。 并且立下规矩,日后胡奉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专心读书,其他家中的事物一概不许胡奉公沾手。 而胡奉公也确实没辜负胡老爷子的期望。 胡奉公十二岁时便参加科举考中秀才,十七岁时赴京赶考,虽未考中一甲,但也得了进士留任京中。 不久后更是凭借一身才能,得了朝中大员的青睐。 最后娶了大理寺卿的女儿为妻,此生可谓是平步青云,步步登高。 若说胡奉公这一辈子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那便只一件事,就是在他及第之前与通房丫鬟生下了胡锦这个儿子。 胡锦的生母名唤玉娘,本是自愿卖身进胡府为婢的孤女。后来胡奉公的母亲朱氏见她长相端正,便派她去做了胡奉公的通房丫鬟。 长此以往下来,玉娘与胡奉公也可谓是日久生情,两人浓情蜜意,也算是过了段恩爱的时光。 后来胡奉公进京赶考,不久后玉娘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可玉娘深知,此时若是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胡家必定会派人将自己的孩子打掉。 想起之前胡奉公曾与她说起的那些山盟海誓,玉娘不愿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抹杀。 她也愿意相信,等胡奉公科考归来后,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于是玉娘便悄悄的隐瞒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等朱氏发现的时候,孩子的月份都已经大了,此时若是打胎,必定将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朱氏本想不顾玉娘的死活,命人强行将孩子打掉。 可是又碍于身边的婆子在耳边吹风,说胡奉公此番进京赶考是为益事,若是此时闹出人命,只怕会影响胡奉公的科举运势。 于是朱氏不得不命人暂时先将玉娘看管起来,只待胡奉公科考完后再另行打算。 果然三个月后,传来了胡奉公及第的消息,此时玉娘也已经临盆在即,只等胡奉公回来。 可当胡奉公风风光光的考中进士返乡之后,却再也瞧不上之前的玉娘。 即使知道她怀了孩子,也只是让朱氏将他们母子妥善安置了,勿要乱了自己为官的声誉。 要知道尚未娶妻便有了私生子,这事无论是放在何时何处何地,都是要被人耻笑的。 玉娘看着昔日情投意合的郎君,转头便反眼不识,悲愤中直接早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胡锦。 胡奉公却连看都没看他们母子一眼,转头便离开了胡家回京赴任。 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朱氏,要将这母子二人妥善安置好。 可怜玉娘,生产时本就是身子亏空不已,如今好不容易拼命生下孩子,没等来胡奉公看她一眼,便撒手人寰,直接去了。 玉娘死后,朱氏本想着将胡锦直接送到乡下的庄子去,随便寻一户人家任其自生自灭,可后来想想他到底是胡家的血脉,胡奉公的第一个孩子。 胡锦最后还是被留在了胡家,只是从小便是跟在朱氏身边的婆子身后长大的,干的是下人干的粗活,吃的是主子吃剩的剩饭。 虽是胡奉公的儿子,但过得却是下人的日子。 胡奉公也始终不曾承认他是自己的孩子。 整个胡家也就只有胡奉为待他还算有一丝亲厚。 一直到后来胡锦更是凭借着自己精明的头脑为胡家挣了不少银子,这才算是在胡家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今胡锦也就是跟在胡奉为的身边,替他处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沈嘉绵听完胡锦的身世一时间唏嘘不已,不由得心疼起这母子二人。 看,这就是轻信男人的下场! 第126章 来者不善 这边沈嘉绵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着胡家的事,那边沈德月也没有闲着。 趁着这个功夫凑到沈老太太面前,询问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 虽说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与沈家这边互通书信,但毕竟有许多事情是信里说不清楚的。 特别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老太太根本不愿意多说,所以沈德月也并不完全清楚沈家发生的事情。 屏退众人后,沈德月一屁股坐下,开口就直接询问道:“母亲,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她这次回来沈家变化了这么多。 不止是秦柳月被撵去庄子上了,就连沈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换了,除了一个金豆,其余清一色的全都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丫鬟。 沈老太太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多说,可最后还是架不住沈德月的催促,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沈德月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沈老太太:“您是说表姐连同陈嬷嬷将您私库里的东西全都盗走了!这怎么可能!” 沈老太太苦涩的点了点头。 不怪沈德月惊讶,迄今为止就连沈老太太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秦柳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现在事情已然都已经结束了。 即使是沈德月再不相信却也明白,沈德茂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将这些事情按在秦柳月头上。 “难怪······”沈德月喃喃道。 难怪今日沈老太太对待沈嘉蕊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不少。 沈德月知道,自她出嫁后,整个沈家也就只有秦柳月和沈嘉蕊能凑到沈老太太跟前,讨她老人家欢心。 沈老太太没有将沈嘉蕊也参与其中的事情讲出来,沈德月也就无从得知这其中的隐秘。 在她看来,如今沈老太太冷待沈嘉蕊,想来也是因为秦柳月的缘故迁怒于她。 接着沈德月又想起孤身一人回府的沈嘉忆,简单问了两句,这才知道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沈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仅在她眼里向来乖巧懂事的沈嘉忆与夫家和离了,就连曾经她最看不顺眼的沈嘉绵,都因为溺水变成了傻子。 沈嘉蕊成婚的事情她倒是知道,毕竟当初她也曾派人专门送了成亲礼回来。 只是没想到沈嘉蕊这夫婿,之前竟还与沈嘉绵有些牵扯。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沈德月懊恼的拍了拍桌子埋怨道:“母亲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说清楚这些事!” 沈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沈德月。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就算再拎不清,也不会专门写信与沈德月说些这个。 再说,如今她不也都已经将事情说与她听了嘛。 沈德月烦躁的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凑到沈老太太耳边低语几句。 沈老太太这才明白,原来沈德月夫妇这次回来,不单单是想要探亲这么简单,这夫妇俩竟还存了些别的心思······ 这天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辗转之后,胡家一行人算是在沈府住下了。 沈德月从老太太那里得到最新的消息情报后,转头立马就将事情都告诉了胡奉为。 夫妻俩在房内商议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沈家如今的状况再说。 年初六,因为沈德月和胡奉为的缘故,沈德茂难得的没有出门拜访亲友,而是带着胡奉为和胡锦去了沈家的店铺逛了逛。 沈德月在家里也没闲着,联络了一些出嫁前的小姐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大家约出来好好的聚一聚。 出云阁内沈嘉绵悠闲的躺在竹椅上。 这几日她虽没有跟着沈德茂他们出门,但也跟在顾氏身后忙前忙后做了不少事情。 今日难得顾氏没有唤她在身后跟着,她可得好好的享受这清闲的时光。 知青知夏见她这懒散劲,也看出来今天沈嘉绵是不打算动弹了,所以也都各忙各的,做着一些院子里零散的活计。 今日徐阳泽也是难得的没往沈嘉绵这边凑。 只是沈嘉绵这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眼前这穿着讲究的丫鬟给打断了。 沈嘉绵躺在竹椅上,望着趾高气昂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问道:“你是说祖母让我去她院子里走一趟,那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可有其他人同去?” 沈嘉绵晃了晃竹椅,这个丫鬟她认识,昨天就跟在沈德月身后。 看着她对沈家这熟稔的程度,想来应该是沈德月的陪嫁丫鬟之一。 水岚掩下眼底的那份不耐敷衍道:“奴婢不知。” “老夫人与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二小姐尽快前往,勿要耽搁了时辰。” “若是让老夫人等久了,那可就不好了。” 典型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这是在拿着沈老太太来压她呢! 沈嘉绵晃了晃腿,轻啧一声。 知青气鼓鼓的站在一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知夏扯着胳膊拦了下来。 沈嘉绵一边摇晃着竹椅,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水岚看了一会。 最后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稍后便去。” 水岚听到沈嘉绵肯定的答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出云阁。 水岚一走,知青就急切的开口询问道:“小姐,你怎么能答应下来呢!” 若说平日里沈老太太喊沈嘉绵过去,知青她们倒也不必担心。 可眼下这情形,沈德月分明也在沈老太太院中,这就不得不让知青她们重视起来。 况且看水岚这态度,沈老太太分明是只喊了她们小姐一人。 知青原以为这次沈德月回来,会多少收敛些,不再似出阁前那样处处寻沈嘉绵的麻烦。 可没想到沈德月还是没改之前的性子,这次命水岚来喊沈嘉绵,显然是来者不善。 沈嘉绵无所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怕什么,不就是过去走一趟,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况且刚才这丫鬟还是以沈老太太的名义唤她,她又怎能不去一趟彰显一下诚意。 “小姐!”知青不情愿的跺了跺脚。 就连知夏的眉头都微皱着,显然也是替沈嘉绵担心。 因为她们知道,沈德月虽不会吃了沈嘉绵,但是她会用各种方法来欺负沈嘉绵啊。 就算是在沈老太太院子里,但一想之前沈老太太对沈嘉绵的态度,知青她们不用猜都知道沈老太太到时候会维护谁。 还有那个水岚,就是因为仗着有沈德月撑腰,才会如此心高气傲,连沈嘉绵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沈嘉绵之前可没少受她们的欺负。 沈嘉绵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几秒,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你是说之前这个丫鬟和沈德月一起欺负过我?那沈家可有人替我做主?” 知道沈嘉绵这是将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知青不情愿的嘟囔着:“刚开始一两次小姐您还忍着,后来小姐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偷偷告诉了夫人。” 知青低着头气馁道:“可是夫人当时也做不得沈家的主,她们又有老夫人护着,一次两次都连累夫人与小姐一同挨骂。” “所以时间一长,小姐您便不再与人言语了,只自己一个人强忍着。” 知青默默回想着。 只是后来小姐那段时间变得越来越沉默,最后还是四少爷发现了二小姐的不对劲。 之后每当沈德月准备欺负沈嘉绵时,沈嘉青都会替沈嘉绵出头,当然每次也免不了挨骂受罚。 这种情况一直到后来沈嘉绵他们都长大了,才慢慢好了很多。 沈嘉绵听着知青说的这些往事,微微眯了眯双眼。 既如此,那她更要去会一会她这位姑姑才是。 毕竟自己可不是之前那般任人欺负的好脾气了! 第127章 目的 沈德月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嘉绵惦记上了,正笑脸盈盈的陪在沈老太太身边,说着在府州的一些趣事。 几句话下来,惹得沈老太太一阵憨笑,母女二人的气氛异常和谐。 水岚掀开帘子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沈德月见水岚回来了,以为沈嘉绵就跟在其身后,于是抻着头一阵张望,却始终不见沈嘉绵的身影。 沈德月对着水岚疑惑的问道:“她人呢?” 水岚赶紧俯身,轻声回复道:“二小姐现下还在梳妆呢,说让奴婢先来回给老夫人回消息,二小姐她们随后便到。” 沈德月闻言嗤笑一声,显然是气极,语气中稍带了一丝轻蔑:“她还真是大排场,如今竟要我们这些长辈来等她了!” 也不知道顾氏这几年是怎么教的女儿,沈嘉绵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知道沈德月的脾气,于是水岚小心翼翼的附和着:“奴婢去时,二小姐正在屋里躺着呢,想来是还需要些时间的。” 水岚这话说的模糊,沈德月便以为沈嘉绵现下还在床上躺着未起身呢。 不由得阴阳怪气道:“如今沈家离了母亲的管辖,内眷竟松散到如此地步了。!” 都这个时辰了沈嘉绵还没起身,足可见在她出嫁后沈家的规矩被无视的有多彻底。 沈老太太知道她向来和顾氏母女几个不对付,所以也寥寥的劝慰了沈德月几句。 毕竟现在是顾氏当家。 沈嘉绵自从去年落水后,就再不似之前那般好拿捏,如今也是个厉害的。 若是真要对起来,沈德月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这些事她作为一个外嫁女,还是少插手的好。 可沈老太太的话在沈德月耳中,就变成了沈老太太因为畏惧顾氏,而不得不向沈嘉绵他们退让低头。 进而让沈德月更加觉得是沈嘉绵她们欺人太甚,想着一会儿要好好给沈嘉绵点颜色看看。 耳边沈老太太还在不停的唠叨着,沈德月不愿再听,于是直接出言打断了沈老太太的话:“好了母亲,女儿知道了!您就别再说了!” 反反复复的嘴里永远都是那几句话,她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沈老太太见她这敷衍的态度,就知道沈德月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最后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 算了,大不了她多替沈德月说几句话,沈嘉绵就算是再没个顾忌,看在她的面子上想来也不会做的太过火。 沈德月搂住沈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继续道:“母亲咱们可说好了,若是今天嘉绵这边没什么问题,胡锦那边也愿意,您老可得好好替我们劝一下哥哥。” 说是劝沈德茂,其实沈德月是想通过沈老太太,让顾氏能够同意胡沈两家的这门亲事。 沈德茂那边自有胡奉为,她只需要搞定后院的这些就可以了! 是的没错,沈德月这次回来,除了探望沈老太太,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想撮合胡锦和沈嘉绵。 让沈德茂和顾氏能够将沈嘉绵嫁进胡家。 原本沈老太太没有告诉她沈家发生的这些事情之前,沈德月还想着依顾氏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将女儿嫁给胡锦这样出身的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沈嘉绵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是一个被退过亲的傻子。 永安县中只要是有些家世的人家,都不会再将沈嘉绵纳入嫁娶的考虑范围。 抛开这些人家,如今就算是沈德茂和顾氏再怎么挑,在年轻一辈中都不可能选出一个比胡锦还要出挑的人。 如此一来,沈嘉绵能够嫁进胡家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至于胡奉为和沈德月为什么会想要胡锦将沈嘉绵娶进胡家,起因便是胡奉为收到的,胡奉公送来的那封密信。 信中胡奉公隐晦的表述了,如今当朝天子年事已高,中宫未立,底下的几个皇子全部蠢蠢欲动。 除去这些,如今大兴朝内部党争不断,外部还有羌敌时不时的骚扰边境。 胡奉公预感,过不了多久这天下恐怕就会多生动荡。 胡家虽说布匹生意做的是如日中天,但若世道真的乱起来,那么最关键、最重要的还是粮食,胡家还需早做筹划。 如此胡奉为便动了心思,想要趁着现在时局未动,提前摸索这粮食生意,到时候也好趁乱多分一杯羹。 后面不论是想要自保还其他,胡家也都不必再受制于人。 而从古至今不论哪一行买卖,想要迅速的冲入其中站稳脚跟,就少不得要行里的老户扶持。 胡家想要做粮食生意,那么最迅速最实用的办法,便是与沈家捆绑。 而这不仅仅需要一个沈德月作为枢纽,还需要沈嘉绵将胡沈两家捆绑的更加密切。 沈德月非常明白,只要说服沈嘉绵嫁进胡家,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毕竟沈德茂和顾氏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为了胡家,胡锦更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至于胡家为什么会选中胡锦,这也算是胡奉为的一点私心。 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替胡锦寻一门像样的亲事。 有碍于胡奉公的态度,如今除了胡家和沈家的众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外面的人最多也就以为,胡锦是一个比较受胡奉为器重的管事。 所以即使是胡锦再怎么努力,最后也只能娶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为妻。 而沈家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因为之前沈德月一时说漏嘴的缘故。 但不论在外人眼中怎么样,胡奉为知道,胡锦毕竟是他大哥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子。 既然沈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倒不如直接趁着这个机会,为胡锦定下这门亲事,也算是他这个叔叔对胡锦的一点补偿! 沈老太太听着沈德月的这些话,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毕竟现在这件事在她看来还只是纸上谈兵,全靠沈德月的一厢情愿。 不过在沈老太太看来,沈嘉绵若是能够嫁进胡家也好。 这样不仅是沈德月在胡家能有个照应,更重要的是解决了沈嘉绵这个老大难。 如今沈嘉绵的脑子不似之前灵光,总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寻得一户好人家。 胡家的那小子她也算是了解,打小便是个机灵的,只是出身差了些。 如今既在胡奉为身边受了重视,那这点瑕疵也算不得什么。凭着沈嘉绵现在的情况,也不算是下嫁于他。 只要胡锦能够保证真心对待沈嘉绵,那么于沈嘉绵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更何况胡锦眼下虽只是跟在胡奉为身边做个管事,但他到底还是胡家的子孙,是胡奉公的亲儿子。 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更何况还是亲生父子,说不定哪天胡奉公回心转意了,将那胡锦认了回去,沈嘉绵也算是攀上了官宦人家。 不过这些事沈老太太也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这事情成与不成,还是要看顾氏和沈嘉绵的意思。 沈老太太正这样想着,那边沈嘉绵就已经来到了沈老太太的院子里。 隔着帘子,沈德月她们在屋子里说的话听起来并不真切,沈嘉绵在秋红的带领下缓步走进屋内。 一打眼便对上了沈德月不耐的视线。 沈嘉绵细眉微挑,哟,这是等的着急了。 沈德月见沈嘉绵不紧不慢的走近,没等她开口自己就先忍不住了,直接讽刺道:“怎么,沈二小姐这是终于起了!” “哼!可真是好大的脸面,竟让我们这些长辈等你!” 第128章 修订版 知道沈德月这是诚心的想要刁难自己。 沈嘉绵不慌不忙的先给沈老太太行了个礼,然后直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语气轻缓而又疏离:“姑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祖母派人通传后,侄女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紧跟着就来了。” 伸手接过秋菊端上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沈嘉绵对上沈德月那强势的目光,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眼见沈德月的怒色渐深,似是想到了什么,沈嘉绵故作惊讶道:“啊!莫不是姑姑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侄女了,所以才会觉得这思念太长,片刻的功夫也等待的如此煎熬!” 我呸! 沈德月听了沈嘉绵的话,简直是比吃了一斤猪油还要恶心。 抖了抖身上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沈德月心里暗自计较着。 这沈嘉绵果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再回想当初,在府中沈嘉绵哪次见了她不是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如今竟也变得胆大包天了,敢拿自己寻开心! 沈德月眼神憎恶的看着沈嘉绵,语气不善的说道:“几年不见,嘉绵果然是长大了!如今这规矩学的也是越发的好了!” 老太太都没说话呢,她自己倒是先坐下了。 她沈嘉绵可有将老太太和她这个亲姑姑放在眼里! 日后出门在外,知道的都清楚沈嘉绵是个脑子进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家就是如此教导家中女眷的。 如此刁蛮骄纵,牙尖嘴利,沈嘉绵简直是被顾氏纵容的无法无天!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沈嘉绵假装听不懂沈德月话里的意思,笑着回道:“谢姑姑夸奖!” 沈德月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被沈嘉绵的话气的生生胀了两个饱嗝出来。 知道今天这事必定少不了沈德月从中作梗,沈嘉绵故意当着她的面朝沈老太太问道:“不知今日祖母唤孙女来所为何事?” 沈嘉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老太太,心中暗自腹语。 也不知道这俩人找她来,究竟是想做什么。既然她们不说,那她就替她们开这个口。 早些说完,早点解决。 她也好继续回去躺着! 意料之中的看着沈德月吃了个暗亏,沈老太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望向沈嘉绵的眼神却略显复杂。 要说如今沈老太太对沈嘉绵的态度,那可谓是又爱又恨,又是稀罕又是嫌弃。 若依着沈嘉绵之前那不讨喜的性子,沈老太太必定是半眼都高看不了她。 可自从沈嘉绵落水后这半年多以来,沈嘉绵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 有时憨厚无比,有时又聪明伶俐,有时傻得连街口讨饭的二愣子都比不过,有时却又机敏异常。 只要这张嘴不说话,那站在那里妥妥的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典范。 察觉到自己对沈嘉绵态度的转变,沈老太太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怎么说沈嘉绵也是她沈家的子孙,如今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沈嘉绵好,想来她是能够体谅他们的。 于是沈老太太斟酌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那日胡家姑爷来时,身旁还跟了一个男子你可看得?” 沈嘉绵疑惑的看着对面这俩人。 她们嘴里说的不就是胡锦嘛,那么大一个人站在胡奉为身边,她又不是瞎,怎么可能看不见。 见沈嘉绵目光清澈的盯着自己,沈老太太难得有些局促的摆正了一下身子。 按理说自古女子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老太太作为沈嘉绵的祖母,来与她商讨外男本就是不合礼数的事情。 就算是沈老太太有意想要撮合他们二人,也都是应该先与顾氏他们知会一声才是。 而现在她们却背着沈德茂和顾氏,想要私下里先说服沈嘉绵,如今的行事做法,实在是有些令沈老太太撑不住脸面。 不过想到沈德月和她说的那些话,沈老太太还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沈德月说得对,若是他们先与顾氏透露出这个意思,想来必定会被顾氏直接拒绝掉。 但若是先问过沈嘉绵的意思,只要沈嘉绵自己愿意,那么就算是顾氏再不情愿,也都会多做一番考虑。 事情就会有进一步商量的余地。 于是沈老太太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对着沈嘉绵试探一番:“那你觉得胡锦这小子怎么样?” 沈老太太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中难免有些踌躇。 而一旁早就平复好心情的沈德月,此时也是有些紧张的注意着沈嘉绵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 听着这句话本里似曾相识的话,沈嘉绵心中了然,脸上却已依旧面不改色的回道:“不怎么样!” 在沈嘉绵看来,两个人不过是才见了一面,就连胡锦的身世都是她好奇之下事后打探的。 两个人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还能觉得怎么样? 于她而言,胡锦不过就是一个与胡家有些渊源的陌生人罢了。 对面的沈德月听到沈嘉绵的回复,立马就将话接了过来:“什么叫不怎么样?” 见现下沈嘉绵的气性如此之大,沈德月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了出来。 “今日我便同你明说了,胡锦的身世想来你也知道。昨日胡锦自见过你之后便一见倾心,欲娶你为妻,所以托我来问你一声,你可愿意?” 沈老太太心中大骇,连忙想要阻止沈德月,哪有这么直接就将话都说出来的! 沈德月却不管不顾,见沈嘉绵无动于衷,于是接着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也已然知晓,如今你这情况,又是被退过婚的,日后若是想寻一门好的亲事,可是难于登天!” “听姑姑一句劝,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嫁进胡家,日后咱们两人在胡家也算是有个依靠。” “你要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是沈家人,胡锦又求着我来走这一趟,我也不愿意掺和你们这些事情!” 沈德月一股脑的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原本她今日是打算先探一下沈嘉绵的 虚实。 若沈嘉绵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那么此事就是任她拿捏。 可今日自沈嘉绵进门以来,不论是胆识还是气魄,都远超于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全然不似沈老太太嘴里说的那样,是个糊涂的。 这下子又让沈德月变得不确定起来,不明白沈嘉绵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既如此,沈德月觉得,不如趁着现在顾氏不在,先将沈嘉绵唬住。 只要沈嘉绵松了口,那么事情一切都好办。 沈嘉绵好笑的看着沈德月,她这话说的,就差把不识好歹四个字贴到自己脸上了! 什么嫁进胡家,什么有个依靠,这群人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况且不过是见了一面,胡锦连自己是什么性子都不清楚,就要求着沈德月向自己表明心意。 如此轻浮,可见此人不可轻信。 不理会沈德月的这些废话,沈嘉绵将目光对准沈老太太问道:“祖母也是这个意思?” 沈老太太讪笑几声,敷衍道:“胡锦中意的是你,祖母自是该先问清你的意愿,再去同你母亲说!” 沈嘉绵点点头,这是觉得自己是个好糊弄的,所以才想要瞒着顾氏,先哄骗自己定下。 想清楚了沈德月他们的目的,沈嘉绵也就不再客气,直接霸气的回绝了沈老太太和沈德月。 “劳祖母和姑姑烦心,嘉绵于胡公子并无此意。” “况且母亲曾经说过,要于我择选赘婿,入赘沈府,所以嘉绵的终身大事也就不劳姑姑操心了!” 第129章 拒绝 沈嘉绵这话说的干脆,以至于沈德月 被拒绝后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待明白过来沈嘉绵说的什么之后,沈德月气极反笑,仰首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沈德月不喜欢胡锦,但她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没有胡奉公长子的这个身份,胡锦依旧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与其他人相比,胡锦不仅仅有着过人的经商天赋与胆识,还继承了玉娘的那副好皮囊。 即使对外的身份只是胡家的一名小小管事,却也有不少女子倾慕于他。 而沈嘉绵,不过是占了个好出身。 若不是因为沈家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沈德月又怎么会委屈自己来笼络顾氏和她生的这个小贱人! 等日后沈嘉绵嫁进胡家,她定会要她好看! 这样想着,沈德月的心中才觉得畅快许多。 而面对沈德月的质问,沈嘉绵不以为然。 因为老早之前顾氏就已经同她说过了,她的亲事只需自己愿意,旁人谁也做不得她的主。 即使是沈德茂和沈老太太都不行,沈德月又算是哪根葱。 如今在沈嘉绵眼中,沈德月不过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跳梁小丑罢了! 也就是今天自己有这个闲工夫,才能在这听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见沈嘉绵软硬不吃,沈德月的脸直接冷了下来。 这沈嘉绵可真是不识好歹。 若不是出发前胡奉为特意叮嘱过她,她又怎么会在这与她多费口舌。 沈老太太见这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忙按了按沈德月的双手,示意她暂且忍耐一下。 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操之过急。 等安抚好沈德月,沈老太太才又重新将话拾了起来。 轻咳一声,将沈嘉绵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沈老太太这才悠悠说道:“今日唤你来商谈此事,确实是有些过于冒昧,不过你姑母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见沈嘉绵面色不显,沈老太太才又继续说道:“沈家虽不是什么名门高户,但到底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如今府中嘉蕊早于你出嫁,嘉忆又与夫家和离在家,而你现在又是这副······” 对上沈嘉绵好奇的视线,沈老太太嘴上的话一停,想想还是将后边那几个字咽了下去继续说道。 “胡锦这小子虽出身有些瑕疵,但胜在踏实能干,日后也必定能在胡家展露拳脚。况且你若是嫁进胡家,就算是受了欺负也有你姑姑替你撑腰······” 沈老太太为沈嘉绵一一细数着其中的利害,越说越觉得这事情可行。 先不论如今沈家幼妹比嫡姐先一步出嫁是什么原因,就说沈嘉忆任性和离,就连带着沈嘉绵要承受不少的风波。 这些事即使是旁人不说,沈老太太也比谁都要清楚。 沈嘉绵一脸麻木的看着对面越说越起劲的两人,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愿意多管闲事。 沈老太太的意思她也听懂了。 无非是觉得她如今不好嫁出去了,恰巧现在又有个人愿意娶她,所以沈老太太便恨不得立马让她答应下来。 可是沈嘉绵不明白,即使是自己嫁不出去了,那她直接娶一个进门就好了呀。就像顾氏所说的,她可以找一个赘婿入赘沈府······ 沈老太太还在一旁细说着胡锦的各种优点,沈嘉绵的思绪却早已经飘得无影无踪。 沈德月回头见沈嘉绵这神游在外的呆愣模样,就知道她没将她们所说的话听进耳中。 气愤的直接伸手拍在桌子上怒喝道:“岂有此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长辈们说话!” 沈嘉绵被她这动静吓了一个哆嗦。 抬头见沈德月的态度如此恶劣,沈嘉绵也渐渐的没了耐心应付这两人。 见对面两人的神情皆有不悦,沈嘉绵皱了皱眉,直接了当的问道:“你们觉得胡锦这个人很好?” 沈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沈德月不出声,沈嘉绵也就只当她默认了。 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腕,沈嘉绵回嘴道:“既然你们觉得他好,那干脆自己嫁给他好了!” 沈老太太怒不可遏,一口气没上来,气的直翻白眼。 沈德月则是手指颤抖的直怼沈嘉绵,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简直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了!” 沈嘉绵竟然敢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沈老太太直接气骂道:“孽障,竟如此口无遮拦,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德月好心为她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叫他们自己嫁给胡锦好了,这话简直是将她们的脸面狠狠踩到地上摩擦! 沈嘉绵无辜的眨了眨眼,她说什么了。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 若沈德月和沈老太太真觉得胡锦好,就干脆直接自己嫁过去好了,干嘛非得要扯上她。 自认为已经完美解决了胡锦的这件事,沈嘉绵毫不留恋的起身,给两位长辈行了个礼,而后直接潇洒的离开了。 徒留沈德月和沈老太太两个人在屋子里气的胸口直发疼。 出了望寿轩,知青和知夏一路小跑着跟在沈嘉绵身后。 知青兴奋的说道:“小姐,您是怎么敢这么说的!” 若是放在之前,当着沈老太太和沈德月的面,沈嘉绵定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要知道来之前知青可是替沈嘉绵捏了好大一把汗。 不过不得不说,沈嘉绵刚刚说的话,真的是太爽了好嘛! 知青的内心狠狠的为沈嘉绵尖叫着。 方才沈嘉绵进屋后,知青知夏本想跟着一道进去,可是却被沈德月身边的那几个丫鬟拦下了。 最后只有沈嘉绵自己一个人进了里屋。 虽然知青知夏她们站在外面,但也都能听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在知青看来,沈德月向来是不喜欢自家小姐,如今又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心,想要为沈嘉绵寻这门亲事。 若说没有什么目的,知青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知青猜测,要么就是胡家的那个人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沈德月存了什么坏心思。 说不定她就是想将自家小姐接进胡家,好日后再慢慢的磋磨欺辱。 一定是这样! 知青自以为看穿了沈德月的伎俩,兴奋的点点头。 幸亏自家小姐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们的阴谋。 一行人回来的路上,相较于知青的兴奋,知夏则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回到了出云阁内,替沈嘉绵卸下身上的外衣,知夏才小心的问道:“小姐,您是真的不想嫁给胡公子吗?” 面对她的询问,沈嘉绵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想,即使是没有今日沈老太太和沈德月的这出,她也不会想要嫁给胡锦。 毕竟胡锦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到再不能陌生的陌生人! 得到沈嘉绵的回复,知夏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然后借着要给将军喂食的理由,匆匆离开了屋内。 沈嘉绵也没在意,又继续躺到了她的竹椅上摇晃着。 如今不过是刚回来的第二天,沈德月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作妖了。她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回报她这好姑姑,才不至于辜负了她的这“一片好心”才是! 而当天晚上,沈德茂同胡奉为一起从外面回来后,就直接回了主院的书房。 想着白天胡奉为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沈德茂只觉得头昏脑涨。 他实在是没想到,沈德月不过是几年回来探亲一次,就偏要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 第130章 上元节 沈德月和沈老太太是特意趁着沈德茂和顾氏不在的时候,才将沈嘉绵叫过去的。 如今事情没有办成,沈德月她们也不敢声张,只暗自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沈嘉绵回心转意。 而另一边沈嘉绵则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以至于顾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在几天之后了。 得知沈德月的这一行径,顾氏并没有立马跑去质问她们,而是先来到了沈嘉绵的住处。 待同沈嘉绵了解完当日的情形之后,又嘱咐沈嘉绵不必多想。如今就算是沈德月说得再多,沈家也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沈嘉绵自是知道这些道理,见顾氏依旧愁眉不展,反而转过来安慰了顾氏几句。 当晚沈德茂回府后,就立马被魏嬷嬷请进了顾氏房内。 知道顾氏这一遭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沈德茂也没挣扎,将前几日胡奉为说的话讲与她听。 夫妻俩在屋内争执半晌,最后还是沈德茂妥协,答应绝不插手沈嘉绵与胡锦的事情,这才让顾氏勉强缓了脸色。 因为知道沈德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所以顾氏便想着等过完年,就赶紧为沈嘉绵寻一个夫婿,也好早早断了沈德月他们的念头。 在顾氏看来,胡家不是什么好去处,那胡锦也并非沈嘉绵的良人。 其实顾氏不愿意沈嘉绵同胡锦有牵扯,并不是看不起胡锦的出身。 而是因为顾氏知道,越是像胡锦这种表面温顺有礼,出身卑微却又能靠自己在错综复杂的家族中获得一席之地的,其心思越是难以琢磨。 即使沈嘉绵有几分小聪明,也是拿捏不住这样的人的。 顾氏暂时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佯装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每日依旧是早出晚归。 沈府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背地里早已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在此期间,沈德月也不止一次的对沈家的大小事务指手画脚,全然不将顾氏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不过顾氏也不屑与之计较,于是沈德月更是每日的在沈府后宅耀武扬威。 期间更是想要借着各种机会,来为胡锦和沈嘉绵制造机遇,不过却都被顾氏安排的人一一阻拦。 若不是事情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沈德月甚至都想直接将胡锦安排到沈嘉绵院子里。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五。 上元节这日,按照大兴朝的风俗,家家户户都要吃汤圆,扎花灯。 沈府上下更是挂满了各色的灯笼。 吃完汤圆,晚上还有热闹的灯会,除了猜灯谜,未有婚配的男女也会抓住机会,在今夜相看,寻觅良人。 由于今年沈德月等人恰巧也在,沈老太太难得有了兴致,想要出府逛一逛。 这还是几月来沈老太太第一次想要出门,沈德茂等人自不会扰了她的兴致,赶忙吩咐府中的车夫备好马车。 见顾氏没有跟随的意思,沈德月脑子一转,趁机提出想要带着沈嘉绵一同出门赏灯。 猜到她打的是什么算盘,顾氏没有揭穿沈德月,反而转身询问沈嘉绵的意思。 知道今晚外面有灯会,沈嘉绵早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出门玩耍,只是却不想与沈德月他们一道。 只可惜沈嘉青与人有约,早早便出门去了,沈嘉忆不愿意凑这种热闹,所以更不可能陪她一起去······ 看出来了沈嘉绵想要出门玩耍的意愿,顾氏安慰她不必多虑,只遵从自己的想法便可,其他的事情她自有办法。 于是不多时,沈嘉绵便穿着新制的衣裳出现在了沈府大门前。 一抬眼,果不其然看到了胡锦的身影,像是早已经等候多时。 这一趟出行的,除了沈老太太、沈德月和沈嘉绵,就只有胡锦。 听到沈嘉绵出来的动静,胡锦转过身来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 沈德月和沈老太太早就已经上了马车,只余他一人立在那。 无视胡锦的示好,沈嘉绵转身上了后面的马车,知青知夏在后面跟着。 面对沈嘉绵这样的态度,胡锦也不恼,摇头低笑着走向最前面,骑身上马。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灯会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知青跟在沈嘉绵的车子旁边,不停的惊呼着街边的灯笼有多好看,惹得沈嘉绵频频抻头探出车外,慢慢的倒也生起了几分乐趣。 到达灯会后,车夫将马车停到固定的地方,沈德月小心的搀扶着沈老太太下了马车。 站定后转身看到沈嘉绵,沈德月假装嫌弃的甩了甩帕子敷衍道:“前面就到地方了,你们年纪小的自是与我们去不到一处,嘉绵独自一人在外也不方便,不如就由胡锦陪着,你们年轻人自己转转!” 沈德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示意胡锦将沈嘉绵带走,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沈嘉绵虽想要出来凑个热闹,但也不愿意同胡锦一起,只是还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姐,真的是好巧啊!” 沈德月等人回头,就见沈嘉青笑脸盈盈的站在他们不远处,身边还跟着几个年龄相似的少年,就连怀里都抱着一个爱动弹的奶团子。 徐阳泽在沈嘉青的怀里扭了扭身子,然后扬手朝沈嘉绵吆喝道:“姨母,我在这里呀!快来!” 第131章 逢场作戏 沈德月回头见一群人站在那,其中最显眼的,就当属站在正中间抱着徐阳泽的沈嘉青。 这么多人等在这一处,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德月默默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说顾氏这次怎么这样“通情达理”,丝毫没有顾及的就让沈嘉绵跟着他们出来了,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在这等着她呢! 见沈嘉青和徐阳泽也在,沈嘉绵眼睛一亮,声音中难掩的高兴:“你们怎么在这?” 沈嘉青抱着徐阳泽缓步走上前道:“我与朋友恰巧路过,就看到祖母和姑姑也在,所以便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跟着沈嘉青一起的方旭和贺知洲等人,也走上前一一朝着沈老太太和沈德月行了礼。 沈嘉绵这才看见他们几个,对着几人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贺知洲和柳飞文拱手回礼,只余下方旭一个人激动的整张脸涨的通红。 时隔多日,他终于又见到沈二小姐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德月不好表露的太过明显,只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附和道:“那还真是太巧了!” 方才两边人隔得不远,所以沈德月刚刚说的话也被方旭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偷瞟了眼默默站在沈嘉绵身后的男人,方旭酝酿许久,最后终于鼓足勇气,红着脸道:“沈、沈小姐,若是不、不嫌弃,就同、同我们一道!” “正、正好嘉青也在,互相还、还能有个照应!” 几句话被方旭说的磕磕巴巴。 平日里开朗的大男孩,此时却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 方旭在心中默默流泪。 他真的是太不争气了,好不容易见到喜欢的女孩子,却连几句话都说不清楚。 柳飞文和贺知洲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现出一缕玩味。 没想到这方旭的胆子还挺大,竟然敢当着沈家人的面约沈二小姐同游。 要知道明眼人一看胡锦,就能猜到沈家人存在的是什么心思。 此时的方旭正眼巴巴的盯着沈嘉绵脚底下的青砖,他实在是没胆子抬头直视沈嘉绵。 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几句话! 若不是因为今日是上元节,方旭肯定也没这个胆子敢这么做。 一旁的沈嘉青微微挑眉,倒是省的他张嘴了,不过只要能替沈嘉绵甩掉那个碍眼的男人,相较而言方旭都不算什么事。 沈嘉青怀里的徐阳泽也是一边搂着沈嘉青的脖子一边撒娇道:“姨母,今晚和泽哥一起玩!我们去看花灯!” 此时沈德月的脸色已经是十分僵硬了,嘴角略微扯起,沈德月不满的替沈嘉绵回绝道:“这恐怕是不妥!嘉绵毕竟是女子,怎么能和这么多的外男” 沈德月的话没有说透,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在暗指沈嘉绵与诸多外男共处,容易遭人闲话,不利于女子的清誉和沈家的名声。 沈嘉绵微微蹙眉,刚想反驳就听到沈嘉青笑着说道:“姑姑说的是,只不过我记得,胡大哥好像也不是沈家人!” 既然你说不能与外男同行,那胡锦又算是怎么回事? 沈嘉青笑得得体,倒是沈德月被他的话激的冷下了脸。 沈德月心里暗骂着。 胡锦是胡家人,不管怎么说也能算半个沈家人,外面这些男子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还没等她发怒,就被沈老太太阻拦了下来。 拉住沈德月的胳膊,沈老太太出声缓解道:“好了,既然碰上了,他们年轻人也愿意一起,就让他们去!” “母亲!”沈德月不乐意的叫嚷着,她们出门前不都商量好了嘛…… “好了!”沈老太太板起了脸。 再扯下去,他们就白白被旁人看了笑话去。 忍下心中的不悦,沈德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意无意的都在打量着他们这群人。 毕竟白捡的热闹谁不爱看! 既如此,沈德月再不甘心,也只能叮嘱胡锦等下要好好跟在沈嘉绵身边。 万不能被旁人捷足先登,将沈嘉绵夺了去。 她虽不靠谱,但她又不瞎。 那与沈嘉青一道的,直接将少年慕爱都写在脸上了,她可得好好给胡锦提个醒。 如此,沈嘉绵一行人便是彻底的与沈老太太两人分开了。 有了沈嘉绵一起,徐阳泽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 扭扭身子从沈嘉青的怀里挣脱出来,徐阳泽下地后径直跑到沈嘉绵身边拉起了她的手,与她一处闲逛。 看着眼前兴奋无比的徐阳泽,沈嘉绵一边拉着他一边对沈嘉青问道:“你怎么带他出来了,还这么巧在这碰到我们。” 若说沈嘉青不是故意的,打死沈嘉青她都不信。 沈嘉青讳莫如深的笑笑,他能及时出现在这当然不是巧合。 在知道沈嘉绵想要出门逛灯会的时候,顾氏就即刻派人出门,寻到了已经在外面游玩的沈嘉青,并告诉他一定要接到沈嘉绵。 至于徐阳泽,纯粹是因为小孩子想要出来玩闹,沈嘉忆又不喜凑这热闹,沈嘉青索性就将他一起带出来了。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其实沈嘉青不说,沈嘉绵大概也能猜到是顾氏的安排。 索性问题解决了,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带着徐阳泽一起,两人从街南逛到了街北,不时的驻足在各个摊子前面凑热闹。 沈嘉青他们几个也没闲着,但凡是沈嘉绵他们看上的花灯,都被一一猜中拿了下来。 不一会几人手里就提了好几盏各式的灯笼。 将刚猜中灯谜的彩头放到柳飞文手中,贺知洲忍不住趁机触碰了一下柳飞文的双手,惹得柳飞文不自觉的闹了个红脸,暗暗瞪了他一眼。 方旭跟在沈嘉绵身后,也在极力表现着自己,想要让沈嘉绵多看他几眼。 所有人都玩的异常欢快,却唯独将胡锦排斥在外。 知道这是故意在给自己难堪,胡锦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尖。 其实他也不是非娶沈嘉绵不可,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装装样子骗骗沈德月,只是看来这几个小朋友都拿他当真了呢! 第132章 猜灯谜 胡锦的心情怎么样沈嘉绵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只要有沈嘉青在,一切的事情他都可以解决。 在热闹的人群中被簇拥着不停的向前走动,不一会儿沈嘉绵一行人就到了灯会的正中心。 只见一个巨大的台子搭在路中央,台子上竖起一排架子,架子上高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徐阳泽坐在沈嘉青的肩膀上惊呼着:\"姨母、舅舅你们快看!好多漂亮的花灯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排场,以往在徐府时,徐老夫人从不允许他参加这样的活动。 同徐阳泽一样,沈嘉绵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各式花灯,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最上方的那个琉璃花灯之上,兴奋的用手一指:\"我想要这个!\" 沈嘉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沈嘉绵识货还是怎样。 徐阳泽也在这时凑起来热闹,高兴的拍着手叫嚷着:\"漂亮漂亮,这个好看,送给姨母!\" 跟在三人身后的方旭艰难的从人群中挤进,然后看了眼前面的搭台,不由得出声道:\"原来是文墨斋啊,难怪这么多人都围在这。\" 不过想想也是,除了文墨斋永安县中也没几家商户能够在这个地方搭建台子了。 听到方旭熟稔的说出这家的名字,沈嘉绵好奇的回头侧望着他:\"文墨斋?\" 见自己的心上人主动和自己搭话,方旭激动的手舞足蹈,想着或许是因为沈嘉绵常居后宅,对外面的事物不太了解,所以就将自己所知的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原来这文墨斋是永安县最大的书肆,自打永安成县以来就一直落座于此,没有人知道这间书肆究竟开了多久,就连文墨斋背后的东家都不曾有人真正见过,只知道每隔十年这间书肆的掌柜便会换人。 有人说文墨斋背后的主子是当朝的某位大员,也有人说是南方的某个富商,就连衙门都不敢轻易招惹其背后之人。 文墨斋里的书籍和纸张也是永安县内数一数二的便宜,其中的各项规定更是减轻了不少学子的负担。 即使是家境贫寒,身无长物的学生,只要能在文墨斋内做的一首诗令掌柜的满意,那便可领取一份笔墨纸砚。 以至于文墨斋在不少寒门学子心中都是堪比大义的存在。 而每年上元节的灯会,文墨斋也必定会大出一把风采,不仅仅是因为其花灯样式都是京都最新潮最流行的款式,更是因为文墨斋的花灯是用钱买不来的。 无论是谁,只要猜中对应的灯谜,就可以将花灯拎回家。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以文会友。 而不少学子更是以获得文墨斋的花灯为耀,毕竟文墨斋的每一个灯谜都是极其难解的,能获得文墨斋的花灯,也是从侧面展现了自己的学识。 看着那只被沈嘉绵看中的琉璃花灯,方旭方才被心上人搭话的激情瞬间褪去。 要知道文墨斋的花灯,样式越是精致,挂的越是高,对应的灯谜也是更加难解。 而沈嘉绵所指的那盏灯,就正正好好的挂在架子的最顶上,即使是隔得远也能看到其精美异常且贵重无比。 站在几人最后面的胡锦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眼台子上的各式花灯,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文墨斋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一个小小的上元节,竟也挂出这么多不俗的灯饰。 若他没看错,最顶上挂着的,除了沈嘉绵看上的那个琉璃牡丹花灯,旁边的那几盏应该分别是福州白玉灯、南池的苏灯和锦州的罗帛灯。 这几盏灯无论是哪一盏拎出来,都不是寻常人所能用得起的。 胡锦微微摩挲着自己的虎口。 有趣,真是有趣。 没想到小小的永安县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家不同寻常的书肆。 台子上猜谜的人一波换了一波,能从台上带走灯笼的却没有几个。 方旭他们的话沈嘉绵听懂了,就是说想要带走那盏花灯很难,沈嘉绵的目光从台上转到沈嘉青身上。 眼中祈求的意味极其明显。 即使是沈嘉青也不可以吗? 徐阳泽懵懵懂懂的也大概猜到了现在的状况,双手扒在沈嘉青的头顶上微微弯腰,低头想要凑到沈嘉青面前,语气略微有些迟疑:\"舅舅?\" 沈嘉青被这一大一小看的头疼。 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贺知洲和柳飞文两人戏谑的看着自己好友,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偏偏一旁的方旭看不得沈嘉绵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鼓足勇气准备上台去碰碰运气。 他知道自己的学识不如在场的三位友人,可万一就真被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猜对了呢! 一想到自己猜中后沈嘉绵必定会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方旭的此时的内心就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如此,方旭便提出了想要上台一试的想法,果然收获了沈嘉绵惊奇的目光。 于是方旭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报名的地方,期间路过胡锦面前时还十分傲气的抬高了头。 别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清楚。 沈二小姐对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让沈二小姐注意到自己,那么一切都未可知呢! 胡锦有些好笑的看着方旭从自己面前经过。 既如此,他倒要好好看看方旭的能耐了。 在报名处写上自己姓甚名谁,就读何处,如此便算是报名成功了。 方旭深吸口气,即使是心里没底也强撑着走上了台子。 安慰自己即便是猜不中也没关系,沈二小姐只需看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即可。 可当方旭真的走上台,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影,还是忍不住的双腿有些发软,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台子上叫唱的小厮可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见他走上来,就拿出方才伙计递上来的名单唱到:\"下面,由方公子登场猜谜~\" 第133章 混乱 嘹亮的叫唱声响彻人群,见底下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台上的小厮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朝台上的人问道:\"方公子,不知道您看中的是那盏花灯?\" 猜谜之前先选灯,这是文墨斋独有的规矩。 方旭强稳了稳心神。 既然都已经上来了,那他便咬咬牙豁出去了! 用手指了指最顶上的琉璃花灯,站在一旁的小厮随即明了,抬手敲了敲手中的锣鼓:\"甲子二号灯谜,揭榜~\" 说完,就有专门的小厮走到台子正中间的公示板上,慢慢揭开对应的谜题。 方旭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小厮缓缓将灯谜揭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唱道:\"二人并坐,坐到二更三鼓,一畏猫儿,一畏虎。打一字。\" 谜题一出来,方旭就开始迅速的思索起来。 就连台下的众人也开始纷纷议论,想要猜出这谜底是什么。 要知道,灯谜揭开,若是台上的人答不出来,台下有人能够猜出,那么选中的花灯就归猜中谜底之人所有。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台上的猜谜之人必须要先认输,底下的人方才有资格回答。 台上方旭的脑袋飞速运转着。 两人并坐是为从,可后面的畏猫畏虎又是什么?难道这一题的谜底就是从? 不可能不可能!方旭皱着眉连连否定,文墨斋的谜题不可能这么简单,谜题有四句,谜底怎么可能在第一句就显露出来。 就在方旭苦思之际,底下的沈嘉青和贺知洲他们也没闲着。 一旁的柳飞文想了想道:\"难道是从?\" 沈嘉青和贺知洲闻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想着后面的几句谜题,沈嘉青也在暗自思索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的方旭依旧是没有一点头绪,却死咬着牙不肯认输。 渐渐的台下的众人都没了耐心,议论声渐起,方旭实在是没有答案,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个答案:\"是从字?\" 站在他身旁的小厮笑着摇了摇头。 回答错误。 方旭将目光放到台下的沈嘉青一众人身上,却没能收到半点提示,最后迫于无奈,只能不甘心的认输,气馁的走下了台子。 他果然没有这般运气,看来死耗子也不是这么好碰的。 台上的小厮则是微笑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开始询问有没有人知晓谜底,众人中有几人跃跃欲试的说出了答案,结果都被否决掉了。 沈嘉绵见状忍不住眼神有些失落,却还是在方旭下场之后小声的安慰了他几句。 徐阳泽坐在沈嘉青肩上也是忍不住瘪了瘪嘴,漂亮灯灯拿不到了! 就在众人准备放弃的时候,沈嘉青终于有了一点思绪。 一畏猫儿,一畏虎。 显然应该是两个字拼合在一起,什么东西怕猫呢? 鱼! 那什么东西怕虎呢?羊! 鱼羊二字拼合在一起,难道是\"鲜\"? 沈嘉青不确定的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却依旧被台上的小厮否决了。 沈嘉绵刚升起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一行几人皆露出了些许颓靡之色。 此时站在他们身后的胡锦也终于看够了热闹,轻咳了声站了出来。 \"胡某倒是有一谜底。\"微微背过身,胡锦出声道:\"不才想既然谜题提及二更三鼓,则必有其深意,二更者亥时也,三鼓者子时也。\" \"正所谓子为鼠,畏猫;亥为猪,畏虎。那么我想,答案应该是''孩''字!\" 胡锦的话音刚落,台上的小厮便立时拍起了手掌:\"不错!这位公子回答正确!\" 旁边的方旭一脸错愕,没想到谜题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胡锦给解破了。 沈嘉青也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个胡锦倒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收获了满满目光的胡锦,不卑不亢的从文墨斋小厮的手里接下了沈嘉绵想要的那盏琉璃花灯。 看着胡锦这举止翩翩的模样,方旭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说的大概就是胡锦这样的人。 虽然方旭很不想承认,可使此时胡锦的耀眼不是他否认就不存在的。 接下来他该将这花灯送给沈二小姐来讨她的欢心了! 方旭的心里不断的冒出一股酸水,就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预判到胡锦接下来的动作时,却见胡锦小心翼翼的将这盏花灯拎在了手中,丝毫没有想要送给沈嘉绵的意思。 就在几人愣神之际,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了!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啊! \"啊!\"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只听话音刚落,灯会就像是油锅里倒进了热水一样,众人纷纷恐慌起来,想要向四处逃窜。 沈嘉绵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群直接冲散开来。 沈嘉青一边紧紧护住自己肩膀上的徐阳泽一边朝着沈嘉绵的方向伸手想要拽住她:\"二姐!\" 徐阳泽此时也被惊吓住了,哭喊着叫着沈嘉绵:\"姨母!姨母!\" 其余的方旭几人更是不必多说,直接被冲出了几丈之外。 不知道前边是什么情况,沈嘉青却眼睁睁的看着沈嘉绵的身影被越挤越远。 \"二姐!沈嘉绵!\" 沈嘉青焦急的喊着,却始终不见一丝回应。 几百人不停的拥挤着,其中还夹杂着男人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 还有不少人被挤倒,摔在了地上,只能任人践踏。 到处都是\"救命\"的呼喊声。 场面十分混乱。 路边搭建的旗杆也不知道被谁撞倒砸在了路人身上,这下更是慌乱了。 沈嘉青狼狈的将徐阳泽护进怀里,汹涌的人群不停的挤兑着他。 就在他带着徐阳泽艰难求生之际,却被人一把薅住脖颈,用力拽向了一个方向。 沈嘉青被人卡住,以至于都不知道拽着自己的是谁,只能跟着这人的力道向后退去,目光却始终不停的在人群中扫视着,嘴里喊着沈嘉绵的名字。 就当两人挣脱人群之际,沈嘉青狼狈的站直身子,这才发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胡锦。 顾不得旁的,沈嘉青将徐阳泽一把塞进他的怀里:\"你先带着他回府!\" 说完就不顾一切的想要往回冲,却被胡锦一把拦下:\"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这才刚出来他就这么着急想回去送死! 沈嘉青激动的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二姐还在里面呢!我得回去找她!\" 因着一群人太过拥挤,所以他们几人当初一进来就将奴仆都前遣散了,如今除了他,还有谁能去找沈嘉绵! 徐阳泽被吓的哇哇直哭,伸手就想从胡锦这回到沈嘉青怀里。 知道徐阳泽这一趟是受了惊吓,可此时沈嘉青根本没有时间管他,沈嘉绵还在里面呢!他得回去救她! 见沈嘉青如此冲动,胡锦只好冒着被打的风险再次将其拦下:\"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进去又有什么用!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更多的人来救她!\" 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中寻到沈嘉绵,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沈嘉青怎么肯听,说不定此时沈嘉绵正等着他呢! 说不定此时沈嘉绵也和那些人一样被人踩在脚下呢! 说不定······ 沈嘉青都不敢想,她那样瘦弱的人,此时究竟会遇到什么危险! 都怪他当时没能及时抓住沈嘉绵的手。 见沈嘉青依旧无动于衷的想要往里冲,胡锦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不允许他再往里冲,只让他走别的路去沈嘉绵被冲走的方向,不然就不放手。 沈嘉青万分着急,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抄近道去了沈嘉绵被冲走的那个方向,而胡锦则是赶紧抱着徐阳泽准备回沈府找人。 路上又碰到了被冲散的贺知洲和柳飞文,将事情告知二人之后,胡锦继续赶回沈府。 贺知洲和柳分文则是奔去了沈嘉青的方向。 而此时,被几人惦记的沈嘉绵,则是被人狠狠的簇拥着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不止身上多了几处被撞击的淤青,就连手上都不知道何时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突然,沈嘉绵一个没站稳被旁边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眼看就要被撞倒在地上,却猛然间被拽入了一个坚硬宽厚的怀抱。 被这股力量紧紧的扣住腰身,带着向一旁的巷角移动,沈嘉绵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他! 周衍咬紧牙关,顶着人群不断的往一旁艰难前行。 见是周衍,沈嘉绵索性不再挣扎,由着男人紧紧的环住自己拼命的往外挤。 第134章 误会 人群拥挤,沈嘉绵虽能感觉到自己被好几股力量推搡着,却也被周衍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没再受到任何伤害。 待将沈嘉绵带到了巷子的一处偏僻角落,周衍便立马将手松开后退几步,身子与沈嘉绵隔出几步的距离。 害的沈嘉绵一个没准备,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周衍见状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最后却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刚刚实属是迫不得已,如今他不该再这样孟浪了······ 另一边沈嘉绵站定后顾不上自己满身的狼狈,回过头狠狠的瞪了周衍一眼。 这人怎么回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松手了,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现在就趴在地上了。 周衍见状还以为是沈嘉绵哪里伤到了,于是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沈嘉绵略带一丝暗红的手上。 她的手受伤了! 瞪完周衍后,沈嘉绵扶着墙站直身子,浮躁的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和裙摆。 方才的暴动不仅仅将她与沈嘉青他们挤散,就连她手上的花灯如今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想出来玩一玩,就这么倒霉遇上了这种事情! 见沈嘉绵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周衍哑声提醒道:“你受伤了!” 顺着他的目光,沈嘉绵这才感受到自己手上的阵阵刺痛,一条细长的伤口覆盖在手背,手背上流出的血甚至已经有些干涸。 沈嘉绵下意识的想要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却发现自己的帕子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于是最后只能用袖子随意的擦拭了几下。 周衍默默的抿紧唇,一声不吭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绢布递给沈嘉绵。 “给,用这个包扎一下。” 沈嘉绵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帕子,心中略微有些不适,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他怎么会有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手法生疏的替自己缠绕了几圈,沈嘉绵便将目光放到远处,如今她已经出来了,不知道沈嘉青他们是不是还在里面。 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起伏的尖叫和推搡声,挣脱出来的人也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磕磕碰碰的想要远离人群。 站在沈嘉绵面前替她挡住靠过来的人流,周衍沉声询问:“还能不能走?” 现在周围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沈嘉绵与身边的人都走散了,如今又受了伤,还是应该尽快将其送回沈府才是。 沈嘉绵闻言点点头,刚刚她也是随着周衍的力气才挣脱出来,实在是没费多大的劲。 若说刚开始还有些腿软,如今也已经歇息过来了。 见她一直望着远处拥挤的人群,知道她是担心同行之人,周衍默默掩下眼中的落寞轻声安抚道:“放心,与你一同的那位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与其在这等着,不如先回去,说不定他已经在等着你了!” 其实早在沈嘉绵他们猜灯谜的时候,周衍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看她身边的那位公子为她猜得的琉璃花灯,原来沈家早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 周衍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也对,只有那般才华横溢的男子才配与她站在一处······ 以为周衍说的是沈嘉青,于是沈嘉绵思索片刻便决定先听从他的建议。 毕竟他们之中除了自己全部都是男子,有沈嘉青在,相信他也一定能够护得徐阳泽平安无事。 得到她的肯定,周衍便护在沈嘉绵身后,两人绕过主路,朝着灯会入场的方向走去。 眼见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周衍始终一言不发的走在自己身后,沈嘉绵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 “你走的往前些!” 周衍低着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顺从了沈嘉绵的意思,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行色匆匆,街上不少人与他们一样想要尽快离开,但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我都亲眼看见了……是真的……” “吓死人了……” “呜呜呜!虎子还没找到呢!你们赶紧去找啊……” 听着身边传来的各种声音,沈嘉绵开口问道:“你看见了吗?” 周衍既能赶来救她,就说明当时他就在她不远处。混乱刚开始时她也听到了有人喊“杀人了”。 周衍身形一僵,最后还是否认出声:“没,我没有看到。” 只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沈嘉绵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只默默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也只是好奇随口一说罢了…… 在沈嘉绵不注意的时候,周衍慢慢放松了身形。 其实他看到了,虽然离一定还有些距离,但他常年在山上打猎,目力超乎常人,在混乱刚发生时他便已经看清楚了那处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那场景略微有些血腥,周衍不愿沈嘉绵听到看到这些…… 周衍不愿多说,沈嘉绵也直憋着一口气,两人就这么走了一路,终于来到了灯会的入口处。 此时这一处的人群也不比之前人少,到处都是寻人的百姓,还有不少坐在地上哭泣的。 周衍带着沈嘉绵找了一圈也没有见沈府的马车,迫不得已,又只能走着将沈嘉绵送回沈家。 自从上次被绑后,沈嘉绵还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周衍就一直陪在沈嘉绵身边。 就在两人走了将近一半路程之后,远处的街口终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沈嘉绵抬头去看,就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沈府的家丁。 于是沈嘉绵赶紧招手示意:“我在这!” 发现沈嘉绵的身影后,方圆赶紧勒马停下,跟在其身后的一群人也是赶紧下马。 顾不上身后的人,方圆凑到沈嘉绵面前紧张道:“二小姐,小的终于找到您了!” 天知道胡锦回府报信后,沈府上下简直是一片兵荒马乱,不过是出去游了个灯会,沈嘉绵便不知所踪了。 顾氏收到消息后差点直接晕过去。 她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沈德月的馊主意,若是沈嘉绵没有出去,就不会白白遭这一遭。 于是赶紧命令府中的小厮全部都出门去寻找沈嘉绵。 大家兵分三路,将整个灯会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发现沈嘉绵的身影。 如今沈嘉绵终于被他们找到了,方圆等人又怎么能不激动! 知道是胡锦回去报的信,于是沈嘉绵又赶紧询问了其他人的情况。 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也都没有出事沈嘉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原来沈德月和沈老太太早在混乱发生前就已经离开了灯会,只有他们几个和身边的那群丫鬟小厮还留在灯会这里。 知青知夏她们距离远,所以并未受什么波及,反而是沈嘉绵他们几个,因为在灯会的正中央,所以一群人都被冲散了。 知道沈嘉青他们都无事,沈嘉绵便准备随着方圆他们先行回府。 方圆安排了几个人分别去给其他的几队人马送信。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嘉绵才转过身看了看周衍,迟疑的打了声招呼:“今日之事多谢,回去后我必定会告诉娘亲是救了我。” 周衍依旧沉默不语。 如此沈嘉绵便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由方圆扶着沈嘉绵上了马,沈家的人牵着马匹慢慢的走远,周衍才缓缓抬起头。 今日应该就是他俩的最后一面了…… 想起之前沈嘉绵同那男子站在一处的场景,周衍缓缓攥紧了拳头,最后又陡然松开。 罢了,本就是他的奢望,如今这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于是周衍不再留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第135章 另有目的 沈嘉青收到消息的时候,沈嘉绵已经回府了。 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狼狈,沈嘉青拉过缰绳飞身上马就赶了回去。 回府后拉过府里的丫鬟问清沈嘉绵在哪,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出云阁。 进门看到沈嘉绵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顾氏和沈嘉忆也都坐在一旁围着沈嘉绵嘘寒问暖,沈嘉青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坐在床上的沈嘉绵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沈嘉青这番狼狈模样,立马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 沈嘉青走近后,顾氏站起身替他微微理了理身上的凌乱关切道:“怎么不换身衣裳再过来?” 嘴上虽这么说,但也知道沈嘉青这是担心沈嘉绵,所以特地先跑来出云阁看看。 顾氏微微抬了抬沈嘉青的胳膊,转着圈的查看了一番:“怎么样,可有受伤?” “母亲。” 沈嘉青无奈的随着她的动作转了个身。 见沈嘉青身上没有伤口,顾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待顾氏检查完,沈嘉青一眼就看到了沈嘉绵包裹起来的手惊诧出声:“你的手!” “哦,这个!”沈嘉绵轻轻扬起手腕:“没事,就是擦破了一点,没什么大碍。” 沈嘉忆坐在一旁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早在沈嘉绵刚回来的时候,顾氏就已经安排人将沈嘉绵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了。 当时沈嘉忆也在场。 沈嘉绵手上的伤口虽不深,但日后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还是谨慎对待些的好。 沈嘉青有些自责的上前一步。 都是他的错,顾氏将沈嘉绵托付给他照顾,他却没能保护好她。 若不是他没及时拉住沈嘉绵,沈嘉绵又怎么会受伤。 见沈嘉青苦着一张脸,顾氏也是难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好了,今晚你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梳洗一番,其他事情待明日再说。” 顾氏招招手示意沈嘉忆:“嘉绵也累了,都先散了!” 沈嘉青奔波了一晚才刚回来,徐阳泽今晚也受了惊吓,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沈嘉绵更不必说,折腾了一晚上。 若说沈府今晚有谁没遭罪,那便也只有沈老太太和沈德月两口子了。 于是在顾氏的安排下,几人都先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嘉青他们走后,沈嘉绵由知青知夏伺候着沐浴梳洗一番,然后喝了一碗知蓝特意熬煮的安神汤后,便爬进了自己暖烘烘的被窝。 知道今晚知青知夏也受了不少惊吓,所以沈嘉绵便将她俩赶了回去,今晚不必留人守夜。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嘉绵躺在床上盯着床幔,久久无法入睡。 脑中全是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想着自己走回来时听到的那些言语,一会儿又想着那个几次三番救了自己的男人。 翻来覆去不得入睡,沈嘉绵最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裹着衣裳来到了旁边的厢房。 此时厢房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之前沈嘉绵清洗伤口时的血水,大抵是知青她们忘记收拾了。 其中桌上最显眼的,就当属那张带血的白色绢布。 手掌微拢,沈嘉绵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走上前将这带血的帕子紧紧攥在手中。 而后离开厢房后,又走到平日里梳洗的面盆前,用剩下的那只手简单的揉搓几下,直至帕子上的血痕淡去才慢慢停手。 满屋子转达几圈,最终将清洗完的帕子湿漉漉的搭在床头的横杆上,即使帕子上的水将帷帐打湿,也丝毫不在意。 重新钻进被窝后,沈嘉绵看着还在滴水的帕子心中暗自琢磨。 如今她已经知道赚钱不易。 之前知夏曾经说过,像这种帕子最起码都是半两银子起步,有的甚至更贵。 沈嘉绵想,这张帕子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所以不论这张帕子是谁送给他的,或者是他想送给谁的,自己都应该尽早将这东西还给他才是。 既如此,那就等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将这个还回去好了! 嗯,就是这样! 沈嘉绵说服了自己后,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眼,心中的那股烦躁之气也逐渐平息,最后抵抗不住慢慢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赵嬷嬷才轻手轻脚的走进房内。 用手探了探沈嘉绵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后才长舒了口气。 视线一转,看到了被沈嘉绵搭在床头的帕子,赵嬷嬷没敢轻举妄动,最后悄悄的替沈嘉绵掩了掩被子,慢慢退了出去。 另一边主院。 顾氏由魏嬷嬷服侍着,慢慢卸下了头上的发钗。 见顾氏一脸倦意,魏嬷嬷便想要替她按一按头,也算是舒缓一下顾氏疲惫的心神。 闭着眼感受着魏嬷嬷指尖带来的舒缓,顾氏开口询问道:“老爷还没回来吗?” 魏嬷嬷手上的动作不停:“老爷已经回来了,只不过现下正在书房里同姑爷商谈事情呢。” 顾氏闻言冷笑一声,他的儿子女儿在外不知所踪,身处险境,他竟还有心思在家里与人商谈生意。 要知道胡锦回来后,她可是第一时间派人给沈德茂递了消息,如今沈嘉绵他们回来沈德茂不去探望也就罢了,竟还有这闲心去见胡奉为。 顾氏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将沈德茂放在一边,如今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知道今天这事大概只是意外,但顾氏还是不能原谅沈德月的作为。 将沈嘉绵拉出去也就罢了,竟还不顾家中其他人的安危,自己提前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她,沈嘉绵又怎么会遭受这趟无妄之灾。 如今虽说是沈嘉绵自己回来的,但胡锦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有些功劳,日后若是沈德月借着这个由头强要沈嘉绵与胡锦相处,想来他们也是不好拒绝。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胡锦死了这条心······ 顾氏闭着眼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正巧这时赵嬷嬷从外间走了进来。 自从赵嬷嬷被顾氏派到沈嘉绵身边后,基本上每隔半个月赵嬷嬷便会来一趟主院,向顾氏汇报沈嘉绵近来的所做所为。 想着今晚沈嘉绵出了意外,顾氏必定会担忧不已,所以赵嬷嬷便露夜前来。 见她来顾氏和魏嬷嬷也不惊奇。 摆摆手示意魏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顾氏开口便询问道:“嘉绵已经睡下了?” 赵嬷嬷微微颔首:“回夫人,二小姐已经睡下了。” “老奴出来前曾特意看过,二小姐并无受惊发热的征兆,想来喝过安神汤后,好好的睡一觉就可以了。” 望着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顾氏自然是信得过的,朝着赵嬷嬷微微点了点头:“劳烦嬷嬷了。” 如今府中事务繁多,她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沈嘉绵身边,唯有赵嬷嬷在那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她才得以安心。 同样在顾氏身边待了几十年,赵嬷嬷自是知道顾氏近来为何是烦恼。 想着今晚自己在沈嘉绵床头看到的东西,赵嬷嬷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 在听完赵嬷嬷的话后,顾氏静默良久。 最终揉搓着手腕缓缓道:“嬷嬷你的意思是,嘉绵对那人有意?” 今晚之事,顾氏早已经向沈嘉绵问了个清楚,知道今晚又是之前的那个猎户救了沈嘉绵,顾氏还曾心生疑惑。 为何次次都是这样巧合,每当沈嘉绵出现意外时,周衍都能够及时出现救走沈嘉绵······ 其实顾氏知道周衍对沈嘉绵有意,她只是怕周衍接近沈嘉绵另有目的。 第136章 妄念徒生 烛火轻晃,映照在顾氏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捉摸不透。 回想着之前沈德茂同她所说的那些话,顾氏在心中暗暗沉思。 如今朝堂之上已隐见风雨,边境不稳,胡家想要与沈家联姻,不外乎是为了能够多一条退路。 而这,不单单是一个沈德月所能解决的。 如今沈府是沈德茂当家,所以胡奉为就需要沈家再出一个女儿嫁进胡家,才能保证两家之间的关系稳固,利益平衡不被打破。 可他胡家也不想想,沈家究竟愿不愿意。 胡家沈嘉绵是不可能嫁的,就算是沈德茂想要同胡家有什么利益牵扯,那也必须另寻他法。 顾氏不可能拿沈嘉绵的一辈子作为赌注,毕竟沈嘉忆的前车之鉴,如今还历历在目。 可这一次沈德月回来,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想要在胡家人面前为沈嘉绵办一场赘婿宴,显然是不太可能。 可现如今又怎么能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充当嘉绵的未婚夫婿,打消胡锦的念头呢? 顾氏的手指不自觉得微微敲打桌面。 赵嬷嬷的意思她明白。 如若非要选一个人出来,那么能够选一个嘉绵自己喜欢的,当然是最好。 但这件事又怎可妄下决断。 在顾氏看来,周衍此人也只能算有些本事在身。但其出身乡野,与大户人家的子嗣还是多有差别。 何况他们现在对于周衍的了解并不算多,若是贸然为沈嘉绵定下这门亲事,也恐日后再多生事端。 顾氏想为沈嘉绵寻找的,是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不是匆匆忙忙,只为应付沈德月他们而胡乱择一人选。 之前沈嘉蕊同郑元成亲,外间就传出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这一次沈嘉绵的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见顾氏有些拿不定主意,赵嬷嬷轻声宽慰道:“夫人也不必太过着急,如今只是咱们几个在这猜测。实际二小姐的心意如何,也还需再做确认。” “只是眼下想要找一个合小姐心意,又好拿捏的人属实不易。” 回想之前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赵嬷嬷语重心长道:“据老奴所知,这周衍上无父母舅叔,下无姊妹六亲。鳏寡孤独之人,入赘沈府为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没有父母姻亲,便意味着日后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要进了沈府,那便可任由沈家支配,即使日后沈德茂和顾氏走了,有沈嘉青在,也不怕他会生出什么私心。 听着赵嬷嬷所说的这些话,顾氏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周衍以往的底细再做商议。 这一夜,顾氏寤寐不宁。 第二日。 因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沈嘉青出门时街上满是肃杀之气,似乎一下子从上元节的欢脱气氛中挣脱出来,变得清冷无比。 如今假期已过,沈嘉青也应该回到书院去了。 车夫扬起鞭子甩向马匹,马车缓缓移动,逐渐驶向远方。 待沈嘉青回到寝所,贺知洲和柳飞文早已经到了。 昨夜发生拥挤时,两人正贴在一处,互相拖拽着倒也没受什么伤。后来逃出人堆后,又遇上了准备回府报信的胡锦。 如此二人又连忙赶去了沈嘉青的方向,想要同他一起寻找沈嘉绵以及失散的方旭。 后来收到沈嘉绵安全回府的消息后,两人才满身疲倦的各自回家去了。 至于方旭,早在他们收到消息前,就已经被方家的人找到并带了回去。 询问了几句沈嘉绵的情况,得知其只是手上受了点小伤,其余并无大碍后,贺知洲和柳飞文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要知道昨晚出来游玩的人,因为躲闪不及,十之八九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就连方旭,都因为躲逃时不小心被人撞倒而被踩伤了脚。如今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府中休养。 也就是他们几个幸运,这才没有被人群伤到。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后,柳飞文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蛊惑道:“你们知不知道昨晚灯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知洲与沈嘉青对视一眼。 如今方旭不在,柳飞文也不指望这两人能够给自己捧场,只自顾自的说道:“我偷听到的消息,说是昨晚灯会上,有一个滁州难民将一个负责安置的管事给杀害了。” “听说是直接将那人的头都给砍下来了,所以才会造成如此恐慌。” 年前永安县曾接收过一批滁州逃来的难民,由县衙出面,安置在了城西头的几处废弃宅院。 因为害怕其中有无端生事之人,所以每十几个难民都会安排一名管事监管其中。 这些管事大多是与县衙衙役有所牵连的民身。 这一趟安置下来,总共多了一二十名这样的管事。而被杀之人,正是这一二十名管事其中之一。 昨夜县衙已经连夜将凶手缉拿入狱,就连安置在废弃宅院的其他难民,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波及。 如今虽不清楚这管事到底因何被杀,但此事造成的影响,早已经不是一两个人所能遮掩住的。 听柳飞文说完,沈嘉青的双眼微眯。 监管一事是县衙出面择选,如今管事被杀,其中真相必定不是难民暴动这样简单。 柳飞文虽未明说,但沈嘉青他们也都已经嗅到了一丝丝腐败的气息,只是可怜了剩下的那些人,接下来还不知道县衙会如何处置他们······ 沈府后院。 知青早早的便将自己收拾妥当,出门准备去伺候沈嘉绵起床。 又过了半晌知夏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今日她不当差,所以知青出门时便没有唤她,殊不知她早已经醒来多时,只是没有睁开眼罢了。 听着外间渐远的脚步声,知夏取出偷放在枕下的香囊,悄悄握紧后又陡然松开,就这样呆愣的坐在床上。 直至外面传来几声将军的狼嚎,才猛然间惊醒过来。 随即苦笑一声。 果然,她还是没办法放弃。 犹豫许久,知夏最后还是起身穿戴整齐,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收拾一番。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出了院子,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府中的丫鬟,知夏都假装镇定自若。 最后来到胡锦所住的院落前,知夏在角落里踌躇许久,还是不敢现身上前。 昨夜事发突然,她们几个丫鬟被人簇拥着,有好几个都受了轻伤,就连她自己身上也被磕碰出了不少淤青。 在几人得救后,就立马被人带回了沈府,而当时沈嘉绵等人早已经回来了。 以至于她没有亲眼看到胡锦是否安全无恙的回到了沈府。 是的,知夏担忧的不是旁人,正是胡锦。 作为沈嘉绵的贴身丫鬟,知夏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胡锦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 当时沈德月正值新婚,三朝回门,知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胡奉为身边的那个少年。后来沈德月每次回家探亲,只要有胡奉为陪同,其中就必定少不了胡锦的身影。 而知夏怀中那个早已经褪色的香囊,就是胡锦送给她的! 若说知夏曾经动过什么心思,那在得知胡锦身世时,便早已经成为了奢望。 她原本以为在胡锦展露锋芒后,胡家会恢复他长子的身份,而后立业成家。 胡锦会娶一个大家闺秀作为自己的妻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如今上天仿佛是看到了她的祈求。 胡锦竟想要娶沈嘉绵为妻! 知夏那颗被压抑许久的心,逐渐开始挣脱束缚。 她甚至开始幻想,若是沈嘉绵嫁进胡家,那么她作为沈嘉绵的陪嫁丫鬟,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站在胡锦身边。 她甚至可以不求名分,只求能够陪在他的身旁! 只是知夏不知道。 妄念徒生,那么无论是谁,都将会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37章 蔡武 知夏一个人在胡锦的院子外徘徊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院门。 握了握袖中的瓷瓶,知夏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做准备回去。 以她现在的身份,无论怎样,都显得那么不合适。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院门却一下子打开了。 胡锦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树后的女子,心中微微诧异,却还是出声喊住准备离开的人。 “知夏姑娘!” 脚上的动作停顿,知夏听到声音后心跳微微加速,背对着胡锦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后,才缓缓的转过身。 朝着胡锦微微俯身行礼道:“见过胡公子。” 胡锦客气的点点头:“知夏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他住的地方离沈嘉绵的院子可是有段距离,而且离前院又近,像知夏这种贴身丫鬟一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知夏咬了咬唇,各种由头在脑中飞速闪过,最终深吸口气将藏在袖中的伤药取出轻声道:“奴婢是受了二小姐嘱托,前来给胡公子送药。” “想来昨晚胡公子为了救四少爷,必定是受了不少磕碰,所以······所以命奴婢······” 知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拿着药的手也缓缓的往下垂了几分。 似是明白自己的话站不住脚,慢慢的便歇了音。 胡锦见状,面不改色的从她手中将药瓶接过笑道:“那就辛苦姑娘了。” “也劳烦姑娘替我与二小姐道声谢!” 胡锦面上不显,心中却笃定。 知夏在撒谎! 依着沈家人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恨不得全家都离自己远远的,沈嘉绵又怎么会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前来送药。 不过胡锦也没有想戳破她。 毕竟与沈府的人搞好关系,也不算是一种坏事,即使她只是个丫鬟。 胡锦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的价值,这也是他能在胡家占有一席之地的缘故。 少女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知夏见她收下药膏,面上盛满了笑意。 不远处沈德月带着水岚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胡锦与知夏两个人“相谈甚欢”,直到知夏转身离开,胡锦走远才出声问道。 “那是沈嘉绵身边的那个丫头?” 水岚低着头恭敬道:“是的夫人。” 沈德月嗤笑一声,想不到平日里这丫鬟跟在沈嘉绵身边不声不响的,如今竟然也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种助力。 她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将这个丫鬟利用起来才好! 与此同时,城西废宅。 几个衙役样子的人正与宅子中的一个半大少年胡乱撕扯着。 谷雨死死拉住其中一名衙役的胳膊哀求着,瘦小的身躯被拖拽的摇晃不已:“官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你们不要抓走蔡大哥!” “你给我滚开!” 石全暴脾气的直接将阻挠自己的谷雨一把甩开,和旁边的两名衙役一起,想要将一旁的蔡武捆绑起来。 谷雨见状,急忙又扑了上去。 想要将蔡武从他们的手中解救出来,大声喊道:“你们要抓就抓我!人是我杀的!你们来抓我啊!” 昨晚蔡大哥是为了帮他和阿姐出气,才会对那个畜生下死手,一切都是由他而起,要抓就抓他好了! 蔡武不忍心的看着谷雨一次又一次的被踢翻在地悲声道:“小雨,别闹了!”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当街杀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逃难来的流民,本就是受制于人,就更不要妄想能够有什么公道。 不过他不后悔! “小雨听话!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阿姐!答应我!如今她只能靠你了!” 谷雨眼眶通红,配上如今这不要命的模样,倒是让旁边的那群难民怕上几分。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跟着劝道:“对啊小雨,如今你阿姐可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被抓走了,她自己该怎么活啊!” 将蔡武牢牢的捆绑结实后,石全才空出手脚,当着一众难民的面,直接将谷雨一脚踢倒在地。 嘴里骂骂咧咧道:“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上前凑这热闹!” 谷雨被其踢翻到难民群中,本想要站起身来和这些衙役拼命,却被几个相识的紧紧拉住,直接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在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事情惹恼了这群衙役。 见四下都安静了,石全才晃悠的站直了身体喝声道:“ 昨夜上元节陈管事被人当街杀害,凶手正是这蔡武!” “你们这群流民,县太爷开恩允许你们进城安顿,你们不感恩也就罢了,竟还敢包藏祸心,动手杀人!” “如今这凶手已被本衙役缉拿归案,不出几日便会被斩首示众。” “县太爷心慈,不愿牵连无辜,所以只处罚了这一祸害,至于其他相干人等,即日起将被逐出永安县。” “而至于你们!” 石全的视线缓缓挪动,看着剩下的这群人全部都面露惊恐,才不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止需要每天去上工八个时辰修砌道路,以后每日的吃食也全部减半!” “我倒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敢和县衙作对!” 石全这话一出来,立马就引起了一片骚动。 底下的人纷纷开始议论,如今不仅每日的饭食少了一半,竟然还需要日日上工八个时辰修路,这谁能受得了! 还有不少立场不坚定的人,已经开始朝着被捆绑在地上的蔡武骂脏话。 原本他们在这好好的,虽说屋子破了点,但到底不用干活。 原本官府发放的吃食就只够勉强填饱肚子,若是减半,那岂不是更要饿死人! 都怪蔡武干的好事,若不是因为他,他们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惨! 听着底下人的议论声,蔡武跪在地上眼中慢慢的失去了光泽。 石全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日后若是再有人想犯事,那可得仔细掂量掂量这后果。 唯有被紧紧钳住的谷雨拼了命的想要摇头,嘴巴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这群人仗着权势,日日来骚扰他们中有些姿色的女子和妇人,有的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 是蔡大哥保护了他们! 如今他们却为了一口吃的,反过来说起了蔡大哥的不是! 这群人怎么敢! 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石全等人这才满意的从破落宅子里走出。 身后的两名衙役一路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蔡武,趾高气昂的准备回衙门交差。 而被绑起来的蔡武则是全然没有挣扎。 他本就没想过要逃跑。 杀人犯法,一命抵一命这他还是知道的!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心爱的女子报仇! 况且若是他逃了,谷家姐弟俩又该何去何从! 第138章 离开废宅 石全等人走后,四散在废宅里的难民才闹哄哄的散开。 被强捂住嘴的谷雨随即也被慢慢松开。 宋婶子浑身颤抖的直起身,想要将谷雨从地上扶起来。 方才便是她将谷雨拦住的。 见半大的少年一声不吭的躺在地上,任她拖拽也不肯站起来,宋婶子只好颤抖着声音好生劝导着。 “小雨!小雨你听婶子的,别再闹了!” 抬起粗糙的双手抹去谷雨眼角溢出的泪水,宋婶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如今蔡武已经被他们抓走了,你和你姐可不能再出一点闪失了!他可都是为了你们啊!” 宋婶子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逃难来的,身边的人更是死了一个又一个,本想着能有个栖身的地方,能有口饭吃就已经是莫大的天恩了。 只是谁又能想到,他们会遇上这样一群畜生。 宋婶子家的小孙子怯生生的扒在她的腿上,瘦弱颤抖的身躯更显的其脸色暗黄缺乏生机。 原来宋婶子以及蔡武、谷家姐弟都是从同一村落逃出来的。 这一路上谷家人死的最后只剩下了谷雨姐弟二人,宋家则是单留下了宋婶子一介妇人以及一个年幼的孩子。 蔡武的家中原本只有一个老娘,也在逃难的路上病死了。 从滁州逃难来的这一路,也都是靠着几人相互扶持,才终于走到了永安的地界。 年前县令开恩,命衙门新招的那群管事将他们安置到此处,他们本也是感激的。 只是没想到这群禽兽面上披着做善事的幌子,私底下伪装不过几日,竟纷纷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目。 不断的开始骚扰难民中略有姿色的妇女。 而谷雨的姐姐谷雪就是其中之一。 刚开始他们还强忍着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皮,没想到他们那群管事竟然开始变本加厉,不但以各种名义将他们身上仅有的财物都搜刮了去,分发的吃食也是一日比一日少。 即使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会对他们其中的女子动手动脚。 蔡武本就是刚硬的性子,刚开始还为了这事和他们起了几次的冲突。 谷雨本以为他们的忍让能够换来一线生机,谁知道那个姓陈的管事竟循机将他们支走后,直接强占了谷雪。 事发后,还的大言不惭,污蔑是谷雪先勾引的他。 谷雪不堪受辱,一气之下直接撞了墙,后来被蔡武送到医馆后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只是醒来后人却疯了。 蔡武与谷雪这一路扶持本就互生了些情谊,如今见心上人遭受欺辱,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上元节当日,便当街将那姓陈的管事一刀捅死。 谷雨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任由宋婶子怎样劝慰都无动于衷。 是他没用! 他不仅没有保护好姐姐,还任由那群官差将蔡大哥抓走了! 他好恨! 为什么当初宰了那恶贼的人不是自己! 宋婶子的小孙子狗儿小声的说道:“雨哥哥别哭!” 年幼的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他们能吃的上饭了,谷雨还是流下了眼泪。 正当谷雨悲愤之际,破败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啊!走开!” “啊!” 宋婶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谷雨一个轱辘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样跑进了屋内。 宋婶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谷雪的声音! 于是着急忙慌的拉扯着狗儿就往屋里走。 谷雨一进门,便看到几个以李二癞子为首的男子,正死死钳制住谷雪一边的胳膊,凶神恶煞的想要将她往外拉。 而一旁帮忙照看谷雪的袁老头,则是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谷雪不停的尖叫挣扎着,丝毫没有章法的朝着四周乱抓。 惹得旁边的那几个男人不得不都围了上去,想要控制住她。 谷雨见状如此,眼中目露凶光。 直接抄起门口的棍子,狠狠的朝着他们的身上砸去。 “你们敢动我姐!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谷雨使劲挥舞着木棍,胳膊粗的木棍打在李二癞子等人的身上,直接吓得他们赶紧松开了手。 拼命的逃离了这对姐弟的身边。 谷雪害怕的瑟缩在谷雨身后,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碰我!别碰我!” 谷雨此时早已经杀红了眼,拎着棍子想和他们几个拼命。 却被赶来的宋婶子拦了下来:“小雨!你可不能冲动啊!” 他若是再犯了事,留下谷雪一人可怎么办! 谷雨此时可顾不了这么多,头脑一热就想要打上前去,却被宋婶子死死拦下。 见谷雨被人拦下没了刚才的气势,李二癞子等人这才躲在门口,慢慢探出了上半身子。 趁着这个空档不停的叫嚷着:“官爷刚刚都已经说了,要将你们都赶出去!” “如今我们可是听官爷的意思!” “就是就是!” “你们还不赶紧走!可别连累我们!” 细瘦的脸上尽显丑恶。 李二癞子等人本想将他们姐弟二人赶出去,顺便再在官爷面前讨个脸,谁承想谷雨这小子发起疯来竟这般不要命! 于是几人只能在躲在门口不停的叫嚣着,生怕谷雨手上的棍子打在他们身上。 之前有蔡武护着他们,如今蔡武已经被抓走了,想来他们几个人也没多大本事了! 谷雨气的眼眶通红。 一把护住躲在自己身后的谷雪,又将躺在地上的袁老头扶起。替他理顺气后哽咽的问道:“袁爷爷,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如今这个地方他们姐弟俩是待不住了! 这袁老头虽是半路上与他们结识的,可好在相处的还算融洽,谷雪出事之后,袁老头也都曾在一旁帮忙照看许多。 谷雨如今这样问,也是因为清楚,像他们这种年老体弱的,每日能分到的吃食不过几口。 甚至有一些身子骨弱的,也都已经被白白饿死了。 那群管事说是来照看他们,可是每次都是将食物放下后直接就走,大部分的食物都被那些年轻力壮的抢了去。 之前蔡大哥在时他们还能勉强分得一口吃食,如今他们都要走了,袁老头若是选择留在这,恐怕也撑不了几天! 袁老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是个累赘,那我这把老骨头便随你一道走!” 谷雨艰难的点点头。 宋婶子见他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有些纠结的后退了几步。 他们本就是些老弱病残,如今在这就算是吃不饱但到底也算是有个住处,若是走了,宋婶子实在是不想再过之前那样飘荡的日子。 于是略带了愧疚的拒绝了谷雨。 她不能走! 即使袁老头再怎么劝慰她,她也不肯离开。 既如此谷雨也不强求,一只手拿着木棍,一只手拉着谷雪,袁老头颤颤巍巍的跟在两人身后,三个人就这样无牵无挂的离开了废宅。 临走前,袁老头回头望了眼还在不停叫嚣的李二癞子等人,以及扒在门框不停朝他们张望的宋婶子俩人,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路都是自己选的! 谁又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发生什么呢! 只盼着他们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第139章 琉璃花灯的归宿 知夏从外面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恰巧碰上刚从小厨房里出来的知青。 眼见知夏这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知青笑嘻嘻的打趣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脸这样红,难不成是出去私会情郎了!” 知青她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平时总也避免不了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只是这次知青的话却是结结实实的戳中了知夏的心思。 手掌微微攥紧,知夏笑中多了一丝慌乱和牵强:“哪有,你胡说什么呢!小心一会被赵嬷嬷听见了,又要说你没规矩了!” 知青不在乎的朝着她吐了吐舌头,端着点心就往回跑,沈嘉绵还在屋里等着她呢。 直到看着知青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的尽头,知夏才缓缓松开了双手。 深深的望了一眼沈嘉绵所在的方向,知夏深吸口气,这才转头回了自己的住处…… 上元节后,因为发生了当街行凶这种闹事,沈德茂和胡奉为他们也难得在家里歇息了几天。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空闲了下来,府里竟是又多了几分热闹。 胡奉为不出门的时候,不是和沈德月去沈老太太的院子里尽孝,就是和沈德茂于一处,偶尔讨论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其他时间都在明里暗里的催促沈德茂联姻的事。 这样的日子对沈德茂来说,却是要比出门奔波还要辛苦许多。 左有胡奉为和沈德月的敦促,右有顾氏义正严辞的拒绝,她绝不可能将沈嘉绵嫁进胡家。 沈德茂左右为难,但眼见沈嘉绵对胡锦也没这个心思,于是也只能私下偷偷找到沈德月,暗地里打听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却被她一哭二闹捅到了沈老太太那里,哭诉沈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沈德茂作为他的亲哥哥如今竟要赶她走。 害得沈德茂又被叫去了望寿轩,足足被沈老太太说道了半个时辰。 如此,沈德茂也只好作罢,任由他们后宅的怎么折腾,自己是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就在沈德茂焦头烂额的之际,胡家那边来信了。 信中直言,胡奉为和沈德月的儿子,也就是胡隋,因为思念双亲,已经在启程来的路上了。 算算这信上的日子,再过个天便可到了。 写信的不是旁人,正是胡家如今的老夫人,沈德月的婆母朱氏。 沈老太太这一听,急忙就开始招呼府里的人准备迎接胡隋。 沈德月也没想到,顾氏和沈嘉绵她们会如此不识好歹,不过是一件两家联姻的小事,竟生生拖了他们这么久。 而且在她看来,联姻这事对于胡沈两家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幸事,胡家愿意娶沈嘉绵进门,也算是高看了她。 实在是不知道顾氏那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这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也视而不见。 不同于外面的热闹,沈嘉绵院子里此时倒是清静许多。 吃着沈嘉忆亲手做的糕点,沈嘉绵悠哉悠哉的躺在竹椅上,全然不顾府上的各种喧闹。 叮嘱春招和春珏仔细看顾好徐阳泽,沈嘉忆回头见她这悠闲的模样,忍不住打笑道:“你倒是清闲,外面可都要闹翻天了!” 如今老太太和沈德月夫妇有意撮合她与胡锦,作为这场戏的主角,沈嘉绵和胡锦这两人在整件事上的存在感却反而不显,如今倒是变成了两边的长辈在暗暗较劲。 沈嘉绵一口一口吃着,还不忘招呼沈嘉忆坐下喝口热茶。 她着急什么。 她看出来了,如今不仅是她看不上胡锦,那胡锦估计也没瞧上她。 沈嘉忆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想起上元节那日还是胡锦将徐阳泽带回来的,对胡锦的态度便不自觉的缓和了几分。 “说来有趣,上元节那夜胡公子不仅将嘉青和泽哥带出来了,还将你喜欢的那盏琉璃花灯也送给了泽哥,说是哄他开心。” “回去后泽哥还嚷嚷着要将那花灯给你送来,只不过后来被春丽不小心磕碎了一角,这才作罢。” 看着满屋子乱跑的徐阳泽和两小只,沈嘉绵轻哼一声。 算这小子还有些良心,知道惦记着她。 不过,沈嘉绵微微眯了眯眼睛。 胡锦竟然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花灯送给了泽哥,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偏过头,看着沈嘉忆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姿态优雅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较好的容颜任谁见了都得赞叹一句。 看来这胡锦也不是全瞎,没看上她,但也生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但沈嘉绵对他的事情可没这么大的兴趣。 如今沈嘉忆安心教养泽哥不问外事,对待其他的人也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根本就没将事情往别处想,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他的这点心思。 沈嘉忆不知道,她自然也不会替胡锦主动挑破这层窗户纸。 在沈嘉绵心中,沈嘉忆不仅样貌好,性格温柔体贴,更是有一手好厨艺。即使是曾与人和离过,那也是顶顶好的,是胡锦不能与之相配的。 沈府上下,就连沈嘉蕊都不得不承认,仅凭沈嘉忆的这手好厨艺,就足以征服所有人的味蕾! 光这点,沈嘉忆就不像是遗传的顾氏。 毕竟顾氏虽在商场上是叱咤风云,行事果断的奇女子,但对于灶台之事,也不过是勉强达到能够入口的程度罢了。 姐妹二人闲聊,倒是没看到知夏站在沈嘉绵身后白了脸。 用完午饭,待沈嘉忆带着徐阳泽走后,沈嘉绵便准备躺回床上小憩片刻。 知青和知夏两人伺候着为她解下外衣,等沈嘉绵躺平后,知夏踌躇的轻声问了句:“小姐,您真的不想嫁给胡公子吗?” 知青闻言叽叽喳喳的替沈嘉绵抢答道:“小姐根本就没看上那位胡公子,先不说他想要娶小姐是为了什么,单凭他现在只是一个管事的身份,就配不上咱们小姐!” 在知青眼中,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便是沈嘉绵,即使胡锦有个当官的爹,但那不也还没认嘛,如此他们又怎么能这样委屈沈嘉绵嫁过去! 不想理会她们所说的话,此时的沈嘉绵已经有了些许睡意,随即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知青这才拉着知夏离开了。 听着耳边知青还在不停的聒噪着,知夏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心中如此压抑。 她不明白,胡公子才貌学识都是一顶一的好,沈嘉绵为什么就是看不上他! 第140章 胡隋到来 因着胡隋要来的缘故,沈老太太督促着府上的人全部折腾了起来。 不仅从沈德月处打听出不少胡隋的喜好,就连胡隋的住处,都安排在了离望寿轩最近的院子里,以便沈老太太能够与他多多联络感情。 沈德月本想举办的茶会,也因为这件事耽搁了下来。 说是茶会,其实也就是沈德月想要联络些出阁前的旧友。 虽有几人已经出嫁在外不能参加,但也有极少几个就嫁在了永安县内,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增进下感情。 看着府中忙上忙下,顾氏当着沈德茂的面冷声冷语道:“老太太对这外孙倒是稀罕的紧呢!” 沈德茂额头冒着冷汗,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陪笑。 毕竟相较于对待沈嘉青他们几个的态度,沈老太太对胡隋的宠爱可谓是肉眼可见的张扬。 不过顾氏和沈嘉青他们也不稀罕沈老太太的宠爱,顾氏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拿沈德茂出气罢了。 三天后,替胡家报信的小厮一早就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不一会,浩浩荡荡的马车便朝着沈府的方向驶来,沈德月按耐不住,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旁边还站着被沈老太太念叨出来的沈嘉绵和沈嘉忆。 顾氏是长辈,沈老太太不好指使她来门口迎接胡隋,但沈嘉绵和沈嘉忆可不是。 知青站在沈嘉绵身后愤愤的嘟囔着。 就算不是长辈,他们家小姐也要比胡隋大,怎么就偏要让她们来门口迎接,真是好大的排场! 知夏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赶紧噤声。 胡家的人马上就来了,若是被他们听到了,还以为是他们沈家不欢迎胡隋呢! 况且沈德月还站在旁边呢,知青就这样没规矩的当面言语,若是被抓住了,少不得得挨一顿打! 知道知夏是为了自己好,知青撇撇嘴也就没再说什么,她也是一时气急,想要替沈嘉绵她们鸣不平。 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就在两人忙着搞小动作的时候,胡家的马车已经缓缓的停在了沈府的大门前。 不等马车上的人露面,沈德月就欣喜的走上前去唤道:“我的儿啊!心肝!你可算是来了!这一路可把为娘给担心坏了!” 自从知道胡隋要来之后,沈德月是日思夜想,生怕他在路上会有什么闪失,好在如今人已经到了,她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沈德月的话音还没落,马车上的帘子便被掀开。 探头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孩童,一双本不大的眼睛被肉堆促着,只隐隐露出了一条细缝。 “娘!” 看到沈德月,胡隋兴奋的喊出声来。 其圆鼓鼓的脸颊和身体在马车上止不住的摇晃。 沈德月见状赶紧上前想要伸手搀扶住他。 “哎呦我的儿!几日不见,你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啊?” 待胡隋从马车上下来,沈德月心疼的在他身上不断的摸索着。 一旁的沈嘉绵听到她的话,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不外乎其他,只因为胡隋这身形怎么看都像是吃多了的样子,不知道沈德月是从哪个角度看出瘦这个字。 原来因为沈德月和朱氏的溺爱,胡隋如今虽只有五岁,但看起来竟是比寻常人家六七岁的孩童还要壮实。 圆鼓鼓的肚皮挺着,是个实打实的实心小胖子。 不在意街上众人好奇的窥探,沈德月母子二人在门口旁若无人的亲热了半天,直到胡隋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沈德月这才准备拉着他进府。 路过沈家姐妹二人时,更是连停都没停,显然是不待见她俩。 将即将要炸毛的沈嘉绵安抚下,沈嘉忆拉着她两人一道又去了前厅。 如今老太太正在里边等着呢,她们若是这个时候闹起来了,肯定得不到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等她们两人过去的时候,沈老太太早已经一口一个心肝的将胡隋紧紧搂入了怀里。 沈德月站在一旁更是笑的灿烂。 反观顾氏则是云淡风轻,安静的坐在一旁,面上看不出喜乐。 听到胡隋说饿了,沈老太太稀罕完自己的小外孙,便赶紧让厨房先上了点小孩子喜欢吃的点心和甜水。 等待的期间,沈德月才敷衍似得朝胡隋介绍道:“这是你舅母,那边那两位是你的表姐,你舅舅和爹爹出门了,等晚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胡隋好奇的探头看了看顾氏和沈嘉绵她们,在沈老太太的督促下,才不情不愿的朝着顾氏问了声好。 转而就将心思放回了刚端上来的点心上。 他才不关心他爹和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呢,若是见不到他爹更好,省着到时候自己做错事还得挨骂。 胡隋这般没规矩倒是也在顾氏的预料之中,毕竟沈德月嫁与胡奉为多年无所出,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儿子,自是得宠的没边了。 不过小的没规矩,顾氏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顾氏下巴微抬,魏嬷嬷便将提前准备好的项圈,转手交到了伺候胡隋的嬷嬷手上。 在胡隋吃饱喝足后,便开始嚷嚷着要睡觉。 沈老太太心疼他一路奔波,于是赶紧派人将他带到了之前收拾的院子里。 结果胡隋不满意沈老太太安排的住处,撒泼打滚的要和沈德月他们住到一起。 沈老太太自责自己没有思虑周全。 胡隋离开母亲这么久,必定是想要同沈德月在一起的。 于是又安排人将胡隋的东西搬回了沈德月的住处。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总算是将胡隋给安顿下了。 与沈嘉忆一同回去的路上,沈嘉绵回想着胡隋今早上的这些所作所为,只觉得日后府里怕是又清静不下来了! 一个爱折腾的沈德月没走,又来了一个混世小霸王,真是令人头痛! 第141章 修路 这一日,寒风凛冽,北风呼呼的刮着,吹在人脸上身上似是刀割一般,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宋婶子一手拉着狗儿一手挎着竹筐,祖孙二人佝偻着身躯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捡拾着土路上的碎石。 如今所有难民处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须每日出工修路。 那些年轻力壮的,都被派去开采沿路的巨石,稍有些力气的,也都被赶去前面挖掘道路。 即使是像宋婶子和狗儿这样年纪稍长或是无力的幼童,也不能闲着。每人都必须挎着竹筐跟在队伍后面,清理那些被敲击下来的碎石。 狗儿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双唇被冻得发紫,细小的手掌轻扯着宋婶子的衣角。 狗儿一边颤抖着,声音略带哽咽道:“阿奶,我冷!” 宋婶子闻言,立马将手中的挎篮放到地上,心疼的用双手捂住狗儿的小手使劲揉搓着。 “乖!乖孙!阿奶给你搓一搓就不冷了!啊!” 宋婶子一边不停的揉搓着狗儿的双手,眼角控制不住的溢出了几滴眼泪。 虽说如今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但凛冽的寒风还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他们中有不少成人都已经扛不住病倒了,更何况还是狗儿这样小的孩子。 他们逃难而来,到最后竟是连一身暖和的衣裳也没有,狗儿身上穿的,还是之前逃难时从路边捡来的弃衣,一身粗布,里面愣是半点棉花也没有。 宋婶子仔细的揉搓半晌,一阵寒风吹过,狗儿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打起了冷颤,细小的声音中盛满了委屈。 “阿奶,还是冷!” 他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出来捡石头?! 这时一旁的监工眼尖的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宋家祖孙俩,甩着鞭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不干活在那儿蹲着干嘛呢!还想不想吃饭了!” 细长的鞭子甩到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吓得宋婶子赶忙将狗儿护在自己了怀中。 宋婶子声音惶恐,赶忙回复道:“这就干!这就干!” 感受着怀里颤抖的身躯,宋婶子祈求的抬头仰望着眼前态度恶劣的衙役:“官爷,我这孙儿太冷了,能不能求您给一口热水喝!” “官爷!求求您了官爷!” 面对眼前妇人的苦苦哀求,欺软怕硬惯了的官吏丝毫没有心软,鞭子抽起来更是啪啪作响。 “还想喝水,小爷我都喝不上一口热水!” “我告诉你,别在这装可怜!再不干活,等会连饭都没你们的份!” 闻言,宋婶子吓得赶紧拉着狗儿埋头苦干了起来,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如今他们能够得到的吃食已经够少了,若是再少,保不齐那天他们就饿死在这了······ 那监工见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看着不远处想要偷懒的人,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晃晃悠悠的走了。 周围其他的人也都早已经麻木,机械的做着手上的活计,他们没有功夫来同情这对祖孙,如今怎么才能吃饱饭活下去才是他们最最关心的。 旁人是死是活,又与他们何干! 不敢与这些衙役作对的宋婶子,如今也只能将满腹的委屈默默的压在心底。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心中也是控制不住的对蔡武等人升起了怨怼之情。若不是因为他们,她和狗儿如今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另一旁沿路的一处破旧棚子里,李二癞子殷勤的将桌上的茶盏捧起,弓着腰递到了石全手中。 李二癞子声音谄媚,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讨好的神色:“官爷,您喝茶!” “嗯!” 石全神色淡淡的将茶盏从他手中接过,看着不远处卖力干活的人,傲慢的问道:“这几日活都干的怎么样了?” 李二癞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官爷,这两天我都给您仔细盯着呢!是片刻也没让他们休息,就怕耽误了您的差事!” 这监督难民修路的事本是石全的差事,可自从李二癞子舔着脸,靠着自己那点溜须拍马的伎俩攀上了石全这棵树之后,便自觉的将这苦差揽了下来。 如今天寒地冻的,石全本就不愿意来这偏僻的地方,既然有人愿意替他分忧,他自是乐得清闲。 不过,石全眯起眼,一巴掌拍在了李二癞子头上呵道:“看的这么紧,你是存心想和爷过不去啊!” 李二癞子一懵,不管对错直接跪了下来,急切道:“爷您这说的哪里的话!小的可是一心为您着想啊!” 他们日日赶工,为的就是能够让石全尽早回去交差,怎么还做错了不成? 眼见李二癞子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石全轻哼一声,招呼他凑上前来小声嘀咕道:“你这样·····他们肯定会······如此又何愁赚不到银子!” 真是妙啊! 李二癞子听完石全所说的话,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于是狗腿的连连朝石全称赞道:“果然还是爷您聪明!小的可真是猪脑子,竟半分都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做!” 被李二癞子恭维的石全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姿态傲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干!爷上边可是潘丰潘大人,只要活干好了,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二癞子连连应声。 如今他借着石全的关系,不必每日站在寒风处凿石卖力气,自是得好好的捧着这些爷。 他就知道,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142章 打探消息 周家村。 天刚蒙蒙亮,宁静的村落中就不时响起几声鸡鸣犬吠,没过一会儿,村里不少人家的烟囱就升起了阵阵炊烟。 如今正是冬季闲暇的时候,不用下地干活,所以大部分人闲来无事便会起的晚些,毕竟冬日里也没有多少能够用来打发时间的趣事和活计。 这要是放在农忙时,许多人都是天不亮便要出门干活的。 周衍的住处虽有些偏僻,但周围到底还是有两户闲散的人家。 推开屋门,周衍将手上的药碗放到桌上,从门缝中吹进的一丝冷风,瞬间激的屋内躺着的两人一阵咳嗽。 听到周衍进来的动静,其中一人强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周衍给按了下去。 仔细一看,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李二癞子他们赶出来的谷雨和袁老头。 原来当初谷雨他们被赶出废宅后,便想着能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凑活凑活,寻一份活计来维持三人的生存。 他们有手有脚,如今在城里,不似之前逃难时身处不毛之地,怎么还混不上一口饭吃! 袁老头年纪大了,做不了什么重活,谷雪如今又是这般情况,需有人照看着。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谷雨这个小小少年的身上。 但他有信心,待他们几个安顿好后,他还要想办法将蔡武也救出来!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能让蔡大哥白白葬送了性命。 若是无法,那他就一命抵一命,用自己的命来换蔡武! 谷雨知道,朝廷律令虽说已明定杀人者无赦,但从衙门到牢狱还是有几分可以变通的,只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只可惜谷雨还是太年少无知,不明白这世上万事变幻,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就可以平复的。 在街上辗转了两天没有寻到去处,谷雨这才明白,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那群衙役的势力。 谷雨带着二人一连寻求了几家商铺,只要听到他们是从废宅离开的,都会被掌柜的给无情拒绝掉。 谷雨不死心,还妄想要争取一下,却被其中的几户伙计拿了个棒子赶了出去。 直到后来谷雨学聪明了。 找了条偏远的街巷,谎称他们是祖孙三人前来寻亲的,结果如今亲戚搬走不知所踪,身上的银子又被偷走了,所以才想要做个活计挣点回去的路费。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面馆,同意他带着谷雪和袁老头一同住进店里,结果没过半日,就被收到消息的面馆老板给撵了出去。 直言自己的小店容不下他们这几尊大佛。 谷雨他们虽又失去了住处,但好歹也算是得了半日的工钱,吃了顿饱饭。 知道他们几个在城里没有哪家商户敢收留,于是谷雨和袁老头一合计,索性三人直接出了城。 他们就不信,那些衙役的手能伸的这么长,就连城外村子里的事情都能掌控的一清二楚。 结果出城没走几里地,他们就迷失在了山林之中。 几人饥寒交迫,谷雨又在爬树摘果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直接摔断了一条腿。 说是果子,其实也都是已经干瘪的空壳。 如今正值寒冬,这深山老林中哪里又有什么吃的。 就在谷雨绝望之际,周衍出现了。 不仅将他们带回了住处,还为摔断腿的谷雨和感染风寒的袁老头请了大夫。 至于谷雪,为了避嫌,也是被安置到了离周衍家几步远的孙大娘家里。 平时周衍有事需要出远门或者进山的时候,大多是托孙大娘给照看着家里物什。周衍也会时不时的送一些野鸡兔子给孙大娘家里以表谢意。 如今孙家恰有一个十几岁的闺女,谷雪正好可以和她住在一处。 制止住谷雨想要起来的动作后,周衍将桌上的两碗药汤分别端给了二人。 谷雨道过谢后便仰头几口将药喝了进去,袁老头也是颤颤巍巍的将药汤饮尽。 “周大哥,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三人恐怕就要冻死在山上了!” 谷雨言辞恳切,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下地给周衍磕几个响头,以报答周衍的救命之恩! 如今周大哥不仅救了他们,还为他们寻了大夫诊治,这一天两碗药,不知道又要花去多少银子。 谷雨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周衍。 一旁的袁老头也是在心底感叹,没想到他们还能绝处逢生,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啊! 周衍将他们手中的药碗接过,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那日不管是谁看到他们,都会选择救他们出来,也是他们三人命大,在那山林中摸索了两天,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有昏睡过去,若不然就是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将他们三人都救回来。 想到最近他去城里打探到的事情,周衍面色沉沉的开口说道:“衙门那边我已经打探过了,蔡武如今还活着,只是再过几日便要被处斩,这几日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他赎出来。” 大牢里的杂役虽说没什么权力,但总归是人为财死,都想混点油水,若是银子到位,想要从牢中替换个死囚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说来也巧,周衍将三人救回来后,几人互通一下消息,这才发现,谷雨他们口中的蔡武很可能就是周衍之前从军时认识的人。 想到那人还曾救过他的性命,所以无论牢中的人是不是周衍曾经认识的那个蔡武,他都必须先将人救出来在一探究竟。 一旁的谷雨悔恨的低下头,如今他不仅没有能力为蔡武做些什么,就连跟着他出来的袁老头和谷雪他都照顾不好…… 看出他的自责,周衍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安慰:“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人带出来的!” 就算是不为他们,他也要看一眼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蔡武才能安心。 几人交谈之际,外间就响起了孙大娘的吆喝声。 “周衍,在家吗?” “来了!”周衍回道。 起身走出去,屋外除了孙大娘,谷雪还在一旁跟着。 见他从屋里出来,便急忙撇下孙大娘去了屋里,寻找躺在屋里的谷雨二人。 虽说在谷雨的劝说下,谷雪晚上终于肯待在孙家睡觉,可白天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跑到这边来,待在谷雨二人身旁。 周衍也早已经习惯,给袁老头他们送完药后一般都会待在院子里,外面能看得见的地方,免得惹人口舌。 只是今日孙大娘在送完谷雪之后,却没有同往常一样直接回家,只欲言又止的看着周衍。 见此,周衍一脸茫然的问道:“大娘可还有什么事?” 孙大娘一咬牙,还是决定将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讲与他听。 “周衍,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沈府的贵人,最近有人来和我打探你家的事情!” 第143章 顾氏的试探 听到孙大娘所说的话,周衍先是一怔,随即沉声问道:“沈府?” “对呀,就是城里卖粮的那个沈府,这几日已经有人明里暗里的和我打听过许多回了。” 只不过她都没有和旁人多说过什么,只在糊弄不过去的时候稍稍的敷衍了两句。 孙大娘满脸关切,言语中对周衍也多有维护。 “你和大娘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来特意打探他一个村野猎户的消息。 孙大娘在心中默默叹气。 周家这小子虽说平日里总冷着个脸,也不常言语,但她知道周衍的本性不坏。 就凭他前些日子救回来的这几个人,就足以证明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如今这周衍不光是将人救回来,成把的银子也是不要命的往里扔,要知道在村子里请个大夫治病这得花多少钱呢! 平日里他们村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若是不严重,自己挨一挨也就过去了,根本舍不得去药堂花费,更何况还是为了这些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周衍幼时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的,只是后来从军回来后才变得不爱与人来往。 若他真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城里的那些老爷,她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周衍出事。 知道孙大娘是好心,周衍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暖意,只宽慰她道:“无事,大娘放心!” “日后若是再有人来找您打探消息,您也不必惶恐,只实话实说便可。” 明白周衍这是不想多说,孙大娘也是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孙大娘的内心稍安,只要不是坏事那便好,旁的她也不便为周衍操这么多心思。 不过想到如今周衍的年纪,孙大娘还是没忍住唠叨了几句。 “你说你,如今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岁数了,合该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孙大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偏屋,正是谷雨他们住的那间。 在她看来,如今这谷雪就正是老天爷给周衍白送来的媳妇。 虽说这姑娘有些痴傻,但模样周正,等再寻个大夫看看,说不定便能治好了。 日后两人再生个孩子,家里又有个人操持着,慢慢的日子也就过好了,他们祖祖辈辈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其实孙大娘起了这个心思,想让周衍娶这傻姑娘,不是因为看不起周衍鳏寡的身份,实在是因为他们这周遭没有那个姑娘愿意嫁到周家来。 要说这猎户的身份在他们乡下人眼里也算是吃香,不仅隔段时间便能吃上肉,挣得银子也是只多不少。 可偏偏就出了那档子事,害得周衍这么多年都没有姑娘敢嫁。 想当初周衍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村子里有一次遭了流匪,全村上下死了可得有十几号人,偏那群人贪心就打劫到了周衍家里。 当时的周衍有功夫在身,可谓是以一己之力肃清了那几十名流匪,最后都杀红了眼,直接将村里的人全部都吓住了。 也是从那天之后,村里的人一见了周衍便如同见到了鬼煞,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唯恐那天周衍一个不顺心,就下手了结了他们的小命。 再之后周家附近的住户也都纷纷迁去了村里别的地方,只余下他们这几户家里没钱的,就只能继续待在这里。 其实也不怪村子里的人害怕,要知道他们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杀只猪再宰个羊,如此就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可偏偏周衍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杀了那么多的流匪,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害怕! 他们虽是流匪,但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直至后来,官府的人骑着马为周衍送来了赏银,村里的人才又渐渐的对他没了那股子恐惧。 周衍也知道是自己那次出手吓到了村里的众人,索性也就不在村中多待,一个月总有二十几天是在山中的野林中度过的。 后来周衍经常会将猎到的野猪在村子里贱卖,这些往事也就慢慢的被大家湮没。 只是却没有人敢将自己的姑娘嫁进周家。 这样一耽搁下来,周衍也就自己独自生活了好几年。 可眼下周衍不仅救了这三人,而且还顺带救了个姑娘回来,孙大娘多提醒两句,也属实是为他着想。 周衍也知道孙大娘的良苦用心,轻笑了声没有说话。 两人又唠叨了两句后,孙大娘这才转身回了家,只待傍晚时她再来这边将那姑娘接回家便可。 孙大娘走后,周衍也没进屋,只独自拿起了院中的斧头劈起了柴火。 一根根木棍被劈成大小粗细差不多的块状,整齐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 没一会周衍便觉得浑身冒起了热汗,嘴中呼出的热气不仅模糊了他的视线,似乎也在慢慢灼烧着他的那颗心。 即使他再怎么控制,也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情绪,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没错,顾氏差人来打探周衍的消息,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踪迹。 一来是为了能够真切的了解周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二来也是想要借此试探周衍的态度。 顾氏相信,若周衍真是个聪明的,就合该能猜出她的意图…… 第144章 沈德月的邀约 沈府。 这一日沈嘉绵睡到日上三竿,刚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女子的欢笑声,不时还掺杂着几声孩童的尖叫。 听声音倒是让沈嘉绵觉得陌生的很。 出于好奇,于是沈嘉绵便差知青出去打探了一番。 一直到沈嘉绵洗漱完后坐上餐桌,知青这才堪堪从外间回来。 刚一进屋,便忍不住的张嘴埋怨了起来。 “气死了,这些人可真是会挑地方!” 待听知青吐槽过一番后,沈嘉绵和知夏这才明白,原来外间传来的声音,竟是沈德月和她的一群闺中蜜友在府内游玩,连带着还有几家的孩子也都一起来了。 原本因着胡隋的缘故,沈德月想要举办的茶会往后延期了几日,后来干脆直接改成了赏花宴。 而沈府中唯一的一小片梅林,就在出云阁的不远处,所以沈嘉绵她们这才能在院中听到那边的喧闹声。 知青在一旁不情愿的嘟囔着。 方才她不知是什么情况,过去打探时却被沈德月身边的丫鬟直接拦在了外面,而其话语间净是些阴阳怪气的调调,生怕她过去是为了惹她们的麻烦。 本来跟在沈德月身边的丫鬟,在沈德月出嫁前就在沈府中耍惯了威风。 虽说如今的沈嘉绵多少让她们有些忌惮,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对待。 但对沈嘉绵身边的丫鬟甩个冷脸,她们还是够这个胆子的。 想起方才那些个故意说给自己的那些难听的话,知青愤愤的又给沈嘉绵添了一大勺饭。 知青心中暗自嘀咕着,不过就是一场小小的宴会,也值得她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扰得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看着碗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白粥,沈嘉绵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知青之前也是个被欺负惯的,如今也就只敢在这院子里说几句坏话。 像是感知到沈嘉绵的心中所想,知青对上她的视线尴尬一笑。 “我这不是、怕让小姐您为难嘛······” 沈嘉绵无奈摇摇头。 站在一旁的知夏则是微微有些愣神。 沈嘉绵感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知夏竟有了随地发呆的毛病,这一个两个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就在沈嘉绵准备撸起袖子专心致志的干饭的时候,赵嬷嬷从外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眼见这个时辰沈嘉绵竟还在饭桌上,赵嬷嬷不由得一阵头疼。 她就是去了一趟主院那边,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伺候的丫鬟,要看着时辰叫沈嘉绵起床,怎么又拖到了这般时候才起床用膳。 知青见赵嬷嬷脸色不好,心虚的端起桌上的空碟子准备开溜。 她早上可是叫过小姐的,可是小姐不愿早起这可怨不得她。 一直站在旁边发愣的知夏此时也回过神来,面色一紧,躬身随知青一起退了下去。 待房间内只剩两人时赵嬷嬷才轻叹口气。 也怪她最近忙着其他的事情,没发觉沈嘉绵身边伺候的丫鬟竟都变得如此松散,是时候该给敲打敲打她们了。 直到沈嘉绵用完膳,差人将东西都撤走后,赵嬷嬷这才开始准备说些正事。 “二小姐,今早夫人那边派人来传信,说是过几天有布庄的人会来府上为各位主子量身制作新衣,想问问您这可还有什么空缺的,到时候也一并多添置些。” 沈嘉绵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轻摇了摇头。 穿着这方面一向是由知夏替她掌管的,她不挑,只要平日有的衣服穿就行。 知道她的性子,赵嬷嬷也没再多言语,转而又说了些院子里的事情,潜移默化的想要教沈嘉绵一些管家之道。 只可惜赵嬷嬷终究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沈嘉绵微仰起头,不想听院子里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还没等她想好逃脱的理由,外面就响起了徐阳泽的叫唤声。 “姨母!姨母!” 趁着这个机会,沈嘉绵赶紧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外面徐阳泽笑的一脸灿烂,一只手牵着沈嘉忆,一只手揽着副将。 只是因着力气尚小,所有动作略显勉强。 而副将即使是被抱着也不安生,四只爪子翻腾着就想下地往将军那边凑。 最后徐阳泽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索性就将它放了下来,副将立马摇着尾巴讨好的往将军的方向跑了过去。 见她二人站在院门口,沈嘉绵略微惊奇:“怎的不进去?” 沈嘉忆温柔的笑了笑:“我是专程来叫你的!” “哦?” 沈嘉绵有些意外。 此时徐阳泽积极的举手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是姑姥姥叫我们一起去看花呢!” 沈嘉绵闻言下意识的与沈嘉忆对视一眼,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就知道徐阳泽所言非虚。 细眉微挑,沈嘉绵感叹。 看来她这姑姑是闲的没事,想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了。 只是想到之前知青所遭遇的事,沈嘉绵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那她倒是要去看看,沈德月又要整些什么幺蛾子了! 于是招呼上窝在角落里躲闲的将军和副将,三人两宠就想要出发去一探究竟。 院子里寒风阵阵,赵嬷嬷眼见她穿着略显单薄,硬是又给她披了个大氅这才让她出门去。 第144章 沈德月的邀约 沈府。 这一日沈嘉绵睡到日上三竿,刚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女子的欢笑声,不时还掺杂着几声孩童的尖叫。 听声音倒是让沈嘉绵觉得陌生的很。 出于好奇,于是沈嘉绵便差知青出去打探了一番。 一直到沈嘉绵洗漱完后坐上餐桌,知青这才堪堪从外间回来。 刚一进屋,便忍不住的张嘴埋怨了起来。 “气死了,这些人可真是会挑地方!” 待听知青吐槽过一番后,沈嘉绵和知夏这才明白,原来外间传来的声音,竟是沈德月和她的一群闺中蜜友在府内游玩,连带着还有几家的孩子也都一起来了。 原本因着胡隋的缘故,沈德月想要举办的茶会往后延期了几日,后来干脆直接改成了赏花宴。 而沈府中唯一的一小片梅林,就在出云阁的不远处,所以沈嘉绵她们这才能在院中听到那边的喧闹声。 知青在一旁不情愿的嘟囔着。 方才她不知是什么情况,过去打探时却被沈德月身边的丫鬟直接拦在了外面,而其话语间净是些阴阳怪气的调调,生怕她过去是为了惹她们的麻烦。 本来跟在沈德月身边的丫鬟,在沈德月出嫁前就在沈府中耍惯了威风。 虽说如今的沈嘉绵多少让她们有些忌惮,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对待。 但对沈嘉绵身边的丫鬟甩个冷脸,她们还是够这个胆子的。 想起方才那些个故意说给自己的那些难听的话,知青愤愤的又给沈嘉绵添了一大勺饭。 知青心中暗自嘀咕着,不过就是一场小小的宴会,也值得她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扰得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看着碗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白粥,沈嘉绵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知青之前也是个被欺负惯的,如今也就只敢在这院子里说几句坏话。 像是感知到沈嘉绵的心中所想,知青对上她的视线尴尬一笑。 “我这不是、怕让小姐您为难嘛······” 沈嘉绵无奈摇摇头。 站在一旁的知夏则是微微有些愣神。 沈嘉绵感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知夏竟有了随地发呆的毛病,这一个两个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就在沈嘉绵准备撸起袖子专心致志的干饭的时候,赵嬷嬷从外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眼见这个时辰沈嘉绵竟还在饭桌上,赵嬷嬷不由得一阵头疼。 她就是去了一趟主院那边,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伺候的丫鬟,要看着时辰叫沈嘉绵起床,怎么又拖到了这般时候才起床用膳。 知青见赵嬷嬷脸色不好,心虚的端起桌上的空碟子准备开溜。 她早上可是叫过小姐的,可是小姐不愿早起这可怨不得她。 一直站在旁边发愣的知夏此时也回过神来,面色一紧,躬身随知青一起退了下去。 待房间内只剩两人时赵嬷嬷才轻叹口气。 也怪她最近忙着其他的事情,没发觉沈嘉绵身边伺候的丫鬟竟都变得如此松散,是时候该给敲打敲打她们了。 直到沈嘉绵用完膳,差人将东西都撤走后,赵嬷嬷这才开始准备说些正事。 “二小姐,今早夫人那边派人来传信,说是过几天有布庄的人会来府上为各位主子量身制作新衣,想问问您这可还有什么空缺的,到时候也一并多添置些。” 沈嘉绵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轻摇了摇头。 穿着这方面一向是由知夏替她掌管的,她不挑,只要平日有的衣服穿就行。 知道她的性子,赵嬷嬷也没再多言语,转而又说了些院子里的事情,潜移默化的想要教沈嘉绵一些管家之道。 只可惜赵嬷嬷终究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沈嘉绵微仰起头,不想听院子里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还没等她想好逃脱的理由,外面就响起了徐阳泽的叫唤声。 “姨母!姨母!” 趁着这个机会,沈嘉绵赶紧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外面徐阳泽笑的一脸灿烂,一只手牵着沈嘉忆,一只手揽着副将。 只是因着力气尚小,所有动作略显勉强。 而副将即使是被抱着也不安生,四只爪子翻腾着就想下地往将军那边凑。 最后徐阳泽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索性就将它放了下来,副将立马摇着尾巴讨好的往将军的方向跑了过去。 见她二人站在院门口,沈嘉绵略微惊奇:“怎的不进去?” 沈嘉忆温柔的笑了笑:“我是专程来叫你的!” “哦?” 沈嘉绵有些意外。 此时徐阳泽积极的举手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是姑姥姥叫我们一起去看花呢!” 沈嘉绵闻言下意识的与沈嘉忆对视一眼,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就知道徐阳泽所言非虚。 细眉微挑,沈嘉绵感叹。 看来她这姑姑是闲的没事,想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了。 只是想到之前知青所遭遇的事,沈嘉绵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那她倒是要去看看,沈德月又要整些什么幺蛾子了! 于是招呼上窝在角落里躲闲的将军和副将,三人两宠就想要出发去一探究竟。 院子里寒风阵阵,赵嬷嬷眼见她穿着略显单薄,硬是又给她披了个大氅这才让她出门去。 第145章 三个臭皮匠 因为离得近,所以沈嘉绵几人就准备直接走路过去。 知青听到动静从小厨房那边探出头来,随即甩下手里的活计就准备跟随沈嘉绵等人一起。 一路上有了沈嘉忆母子作伴,沈嘉绵也不算是太过无趣。 望着走在两人前面不断嬉笑玩闹的徐阳泽,沈嘉忆转过头语气略微有些担忧的朝沈嘉绵问道:“这几日祖母那边可曾唤过你?” 沈嘉绵收回放在三小只身上的目光摇了摇头回道:“不曾。” 其实自打上次上元节出事之后,沈德月她们就好似放弃了想要撮合沈嘉绵和胡锦一般,近来这段时日再未做出什么惹人厌烦的小动作。 所以今日沈德月竟主动差人来喊她们过去赏花,也是出乎沈嘉绵的意料。 不过左右都是闲来无事,沈嘉绵想着有机会能出来会一会沈德月,如此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也算是打发些时间罢了。 沈嘉忆闻言如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却有些担心,难道说今日沈德月邀她们前去是有什么目的? 一行人就这样步行了一段时间,随着不断的走近,远处细小的打闹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守在梅林外面的丫鬟见沈嘉忆等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俯身行礼过后才又重新站起身,领着几人往梅林中心的凉亭中走去。 跟在沈嘉绵身后的知青嘴巴微撅。 刚刚这里的丫鬟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家主子。 如今真正的站在沈嘉绵等人面前了,却又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孔,可真真是将茶馆里那套变脸的绝活都学了去了! 信步走过梅林,映入几人眼帘的便是沈德月与一众女子煮酒论诗的场景。 只见不远处的长亭中四方都摆上了火盆,沈德月坐于一角,身旁还坐着三个年纪与其相仿的妇女。 台阶下,胡隋正耀武扬威的举着一枝梅花,一脚踢在堆起的雪人身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随着沈嘉绵她们的到来,此处也仿佛是被禁住了声响一般,瞬息间众人便不再言语,而是齐刷刷的转头朝她们几个看了过来。 仿似她们的到来惊扰了几人相聚的兴致。 沈德月看了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嘉绵和沈嘉忆,异常淡定的端起酒盅轻抿一口,并没有要主动招呼她们的意思。 直到沈嘉绵等人在亭中站定,坐在沈德月身旁的那个紫衫妇人才巧笑道:“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那人将手中的帕子一甩,言语中尽是调笑:“这不是沈大小姐和沈二小姐嘛!” “都说沈夫人生了一对好颜色,如今看来,外间传言果真是名不虚传呐!啊!” 话音刚落,亭中坐着的几人顿时都笑出了声,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没理会她们聒噪如鸭子一般的笑声,沈嘉绵默然的环视了四周一圈,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样大冷天的不在被窝里窝着,竟然还有人非要坐在外面赏什么花,即便是这样也就算了,却还一边烧着火盆,一边歌颂寒冷。 可真是一群人闲的没事,都凑到一块去了。 沈嘉忆微笑着向在座的几位长辈行了个礼:“见过姑姑,朱夫人、董夫人、庄夫人。” 虽说深闺女子不常出门,她又因嫁到徐家几年不曾与永安县内的女眷见过,但眼前这几人她大抵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都是沈德月出嫁前的闺中好友,之前不曾出嫁时也是时常于沈府中小聚。 只是岁月不饶人,转眼间青葱的少女如今也都变成了深闺怨妇般的口舌妇人,可见这几位婚后过得大抵也是不尽人意。 听到沈嘉忆的称呼,在场的几位也是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没想到沈嘉忆竟还能记得她们。 该说不说,沈家这大小姐规矩也算是个顶好的,只是可惜了,终归是个被休弃在家的妇人,日后怕是落不到什么好的去处! 直到此刻,坐在最里面的沈德月这才缓缓的放下酒盅开口。 “方才听下边的丫鬟说,嘉绵有意想要来此处与我众人一聚,怎的如今来了,却反而不敢说话了呢!” 站在沈嘉绵身后的知青双眼一瞪。 瞧瞧!瞧瞧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要不是今早上是她亲自来打探的消息,她都不敢相信!沈德月这张嘴上下一碰,就是满满的污蔑啊! 被点名的沈嘉绵倒是无所谓,十分随意的在几人身旁落座,全然不顾在场众人谴责的眼神。 伸手拿起桌上糕点就往嘴里送,回头还不忘给徐阳泽的嘴里也塞了一块。 一边吃着一边不客气的回怼道:“不是姑姑您专门差人喊我们来的吗,如今怎的又成了我们特意前来打扰了呢!” 她可不似沈嘉忆那般好脾气,惯会容忍她的作为。 在沈嘉绵眼里,是自己做的那便打死也不能推脱。不是自己做的,谁也别想把帽子扣到她头上! 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沈德月面色一冷:“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个小贱人! 就在沈德月腹语之际,坐在沈嘉绵旁边的庄夫人听见这话却是不乐意了。 “二小姐可真是好规矩!如今当着我们这么多外人的面,也敢落了自己亲姑姑的脸面,看来沈夫人可真是费劲心思教导了!” 这人双眸之中充满恶意,语气更是刺耳的很。 嘴角微斜,其中的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第145章 三个臭皮匠 因为离得近,所以沈嘉绵几人就准备直接走路过去。 知青听到动静从小厨房那边探出头来,随即甩下手里的活计就准备跟随沈嘉绵等人一起。 一路上有了沈嘉忆母子作伴,沈嘉绵也不算是太过无趣。 望着走在两人前面不断嬉笑玩闹的徐阳泽,沈嘉忆转过头语气略微有些担忧的朝沈嘉绵问道:“这几日祖母那边可曾唤过你?” 沈嘉绵收回放在三小只身上的目光摇了摇头回道:“不曾。” 其实自打上次上元节出事之后,沈德月她们就好似放弃了想要撮合沈嘉绵和胡锦一般,近来这段时日再未做出什么惹人厌烦的小动作。 所以今日沈德月竟主动差人来喊她们过去赏花,也是出乎沈嘉绵的意料。 不过左右都是闲来无事,沈嘉绵想着有机会能出来会一会沈德月,如此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也算是打发些时间罢了。 沈嘉忆闻言如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却有些担心,难道说今日沈德月邀她们前去是有什么目的? 一行人就这样步行了一段时间,随着不断的走近,远处细小的打闹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守在梅林外面的丫鬟见沈嘉忆等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俯身行礼过后才又重新站起身,领着几人往梅林中心的凉亭中走去。 跟在沈嘉绵身后的知青嘴巴微撅。 刚刚这里的丫鬟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家主子。 如今真正的站在沈嘉绵等人面前了,却又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孔,可真真是将茶馆里那套变脸的绝活都学了去了! 信步走过梅林,映入几人眼帘的便是沈德月与一众女子煮酒论诗的场景。 只见不远处的长亭中四方都摆上了火盆,沈德月坐于一角,身旁还坐着三个年纪与其相仿的妇女。 台阶下,胡隋正耀武扬威的举着一枝梅花,一脚踢在堆起的雪人身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随着沈嘉绵她们的到来,此处也仿佛是被禁住了声响一般,瞬息间众人便不再言语,而是齐刷刷的转头朝她们几个看了过来。 仿似她们的到来惊扰了几人相聚的兴致。 沈德月看了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嘉绵和沈嘉忆,异常淡定的端起酒盅轻抿一口,并没有要主动招呼她们的意思。 直到沈嘉绵等人在亭中站定,坐在沈德月身旁的那个紫衫妇人才巧笑道:“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那人将手中的帕子一甩,言语中尽是调笑:“这不是沈大小姐和沈二小姐嘛!” “都说沈夫人生了一对好颜色,如今看来,外间传言果真是名不虚传呐!啊!” 话音刚落,亭中坐着的几人顿时都笑出了声,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没理会她们聒噪如鸭子一般的笑声,沈嘉绵默然的环视了四周一圈,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样大冷天的不在被窝里窝着,竟然还有人非要坐在外面赏什么花,即便是这样也就算了,却还一边烧着火盆,一边歌颂寒冷。 可真是一群人闲的没事,都凑到一块去了。 沈嘉忆微笑着向在座的几位长辈行了个礼:“见过姑姑,朱夫人、董夫人、庄夫人。” 虽说深闺女子不常出门,她又因嫁到徐家几年不曾与永安县内的女眷见过,但眼前这几人她大抵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都是沈德月出嫁前的闺中好友,之前不曾出嫁时也是时常于沈府中小聚。 只是岁月不饶人,转眼间青葱的少女如今也都变成了深闺怨妇般的口舌妇人,可见这几位婚后过得大抵也是不尽人意。 听到沈嘉忆的称呼,在场的几位也是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没想到沈嘉忆竟还能记得她们。 该说不说,沈家这大小姐规矩也算是个顶好的,只是可惜了,终归是个被休弃在家的妇人,日后怕是落不到什么好的去处! 直到此刻,坐在最里面的沈德月这才缓缓的放下酒盅开口。 “方才听下边的丫鬟说,嘉绵有意想要来此处与我众人一聚,怎的如今来了,却反而不敢说话了呢!” 站在沈嘉绵身后的知青双眼一瞪。 瞧瞧!瞧瞧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要不是今早上是她亲自来打探的消息,她都不敢相信!沈德月这张嘴上下一碰,就是满满的污蔑啊! 被点名的沈嘉绵倒是无所谓,十分随意的在几人身旁落座,全然不顾在场众人谴责的眼神。 伸手拿起桌上糕点就往嘴里送,回头还不忘给徐阳泽的嘴里也塞了一块。 一边吃着一边不客气的回怼道:“不是姑姑您专门差人喊我们来的吗,如今怎的又成了我们特意前来打扰了呢!” 她可不似沈嘉忆那般好脾气,惯会容忍她的作为。 在沈嘉绵眼里,是自己做的那便打死也不能推脱。不是自己做的,谁也别想把帽子扣到她头上! 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沈德月面色一冷:“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个小贱人! 就在沈德月腹语之际,坐在沈嘉绵旁边的庄夫人听见这话却是不乐意了。 “二小姐可真是好规矩!如今当着我们这么多外人的面,也敢落了自己亲姑姑的脸面,看来沈夫人可真是费劲心思教导了!” 这人双眸之中充满恶意,语气更是刺耳的很。 嘴角微斜,其中的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第146章 顶不了一个诸葛亮 而坐在沈嘉绵对面的沈德月则是假装埋怨道:“哎,其实也不怪家嫂管教不严,实在是嘉绵命苦。” “自打去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沈德月的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道:“她这处就时常犯些迷糊,惊扰了各位姐妹,也还望诸位海涵!” 听起来似是为沈嘉绵开脱,实则是暗讽她脑子不清醒。 与沈德月相聚的也都算是对她颇为了解,自是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如此坐在沈嘉绵身边的庄夫人继续开口道:“原来如此,即是傻了,那又何苦跑出来碍眼,平白扫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又往旁边挪了几下,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沈嘉绵嫌弃的很! 另外一旁坐着的朱夫人也是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见这两人毫不掩饰的厌恶模样,沈嘉忆嘴角缓缓敛起,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一双眸子此时也是已无半分笑意。 呵!这些人可真是不客气! 如今身在沈府却也敢说出如此狂悖的话,当真以为她沈家无人了嘛! 似是没有察觉到周围逐渐凝固的气氛,沈德月还是一脸笑意的同在场的众人攀谈着。 “原也是我多操心了,本想着嘉绵如今这情况,为她寻了一门亲事,可谁知嘉绵竟没看上,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想问问你们手头上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德月假意擦了擦眼角:“若是能为嘉绵寻定一门,我也算是为哥哥解忧了。” 听着这话,朱夫人疑惑道:“不知你之前看中的是那户人家?” 沈德月淡然一笑:“是胡家的铺子里的一名管事。” “虽说不是什么大户出身,可从小也是跟在胡家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如今也算是夫君身边的得力助手,不仅相貌英俊,更是文采斐然、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闻言心中便已了然。 虽说这人听起来身份低微了些,但到底沈嘉绵的情况摆在眼前,若这门亲事成了,在旁人眼中那男子也不算是高攀了沈家。 听到沈德月这样说,坐在沈嘉绵旁边的庄夫人更是端不住了,张口讽刺道:“就这样的还不知足,要我说啊,就应该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这有些人啊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旁的不说,即使是长得再好,若是脑子不清醒,想要嫁与我儿做妾,我们庄家都不稀罕呢!” “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庄夫人这话一落地,沈嘉忆便忍不住的想要上前与其理论一番,却被沈嘉绵抬手制止住了。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紫衫妇人,也就是董夫人。也觉得沈德月与身旁这两人说的有些太过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沈德月这局攒的,就诚心是想要拿她们当枪使,这庄朱两人还傻不隆冬的上赶着替人家出头呢! 旁的不说,就光沈家的这些私密之事是能拿出来说的吗? 旁人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外人知道。 可这沈德月偏偏还就不拿她们当外人,直接将这些辛密说与她们听。 如今她们还在沈家的宅院里站在呢,就明目张胆的开口就是贬低主家的话,她们二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此时的沈德月心中暗自得意着,她就是要这群人替自己出气! 骂,多骂两句! 让沈嘉绵知道她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若不是仗着她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傻子进门! 如此一对比,她沈嘉绵还能眼瞎到看不上胡锦吗? 她就是要让沈嘉绵明白,胡锦就是她能够得上的最好的归处。 当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恶气!自打回府以来,她就没有一天过得是舒心日子。 剩下的,等日后搞定了沈嘉绵,她再慢慢的一笔一笔的替自己讨回来! 眼见桌上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董夫人便准备出声缓和下气氛。 只是没等她开口,沈嘉绵就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 沈嘉绵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目光清冷,直对上旁边躲闪的庄夫人开口问道:“自知之明?” 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另一旁的朱夫人身上:“还说我是傻子?” 被质问的两人冷哼一声,显然是没将沈嘉绵的话放在眼里。 她们可都是沈德月请来的客人,按辈分来说也算是沈嘉绵她们的长辈,她们就不信沈嘉绵还能对她们动手不成! 只可惜,她们失算了,沈嘉绵还真敢! 眼见两人依旧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沈嘉绵干脆直接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了地上,惊得亭子中的几人瞬间尖叫起来。 “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第146章 顶不了一个诸葛亮 而坐在沈嘉绵对面的沈德月则是假装埋怨道:“哎,其实也不怪家嫂管教不严,实在是嘉绵命苦。” “自打去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沈德月的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道:“她这处就时常犯些迷糊,惊扰了各位姐妹,也还望诸位海涵!” 听起来似是为沈嘉绵开脱,实则是暗讽她脑子不清醒。 与沈德月相聚的也都算是对她颇为了解,自是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如此坐在沈嘉绵身边的庄夫人继续开口道:“原来如此,即是傻了,那又何苦跑出来碍眼,平白扫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又往旁边挪了几下,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沈嘉绵嫌弃的很! 另外一旁坐着的朱夫人也是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见这两人毫不掩饰的厌恶模样,沈嘉忆嘴角缓缓敛起,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一双眸子此时也是已无半分笑意。 呵!这些人可真是不客气! 如今身在沈府却也敢说出如此狂悖的话,当真以为她沈家无人了嘛! 似是没有察觉到周围逐渐凝固的气氛,沈德月还是一脸笑意的同在场的众人攀谈着。 “原也是我多操心了,本想着嘉绵如今这情况,为她寻了一门亲事,可谁知嘉绵竟没看上,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想问问你们手头上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德月假意擦了擦眼角:“若是能为嘉绵寻定一门,我也算是为哥哥解忧了。” 听着这话,朱夫人疑惑道:“不知你之前看中的是那户人家?” 沈德月淡然一笑:“是胡家的铺子里的一名管事。” “虽说不是什么大户出身,可从小也是跟在胡家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如今也算是夫君身边的得力助手,不仅相貌英俊,更是文采斐然、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闻言心中便已了然。 虽说这人听起来身份低微了些,但到底沈嘉绵的情况摆在眼前,若这门亲事成了,在旁人眼中那男子也不算是高攀了沈家。 听到沈德月这样说,坐在沈嘉绵旁边的庄夫人更是端不住了,张口讽刺道:“就这样的还不知足,要我说啊,就应该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这有些人啊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旁的不说,即使是长得再好,若是脑子不清醒,想要嫁与我儿做妾,我们庄家都不稀罕呢!” “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庄夫人这话一落地,沈嘉忆便忍不住的想要上前与其理论一番,却被沈嘉绵抬手制止住了。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紫衫妇人,也就是董夫人。也觉得沈德月与身旁这两人说的有些太过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沈德月这局攒的,就诚心是想要拿她们当枪使,这庄朱两人还傻不隆冬的上赶着替人家出头呢! 旁的不说,就光沈家的这些私密之事是能拿出来说的吗? 旁人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外人知道。 可这沈德月偏偏还就不拿她们当外人,直接将这些辛密说与她们听。 如今她们还在沈家的宅院里站在呢,就明目张胆的开口就是贬低主家的话,她们二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此时的沈德月心中暗自得意着,她就是要这群人替自己出气! 骂,多骂两句! 让沈嘉绵知道她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若不是仗着她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傻子进门! 如此一对比,她沈嘉绵还能眼瞎到看不上胡锦吗? 她就是要让沈嘉绵明白,胡锦就是她能够得上的最好的归处。 当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恶气!自打回府以来,她就没有一天过得是舒心日子。 剩下的,等日后搞定了沈嘉绵,她再慢慢的一笔一笔的替自己讨回来! 眼见桌上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董夫人便准备出声缓和下气氛。 只是没等她开口,沈嘉绵就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 沈嘉绵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目光清冷,直对上旁边躲闪的庄夫人开口问道:“自知之明?” 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另一旁的朱夫人身上:“还说我是傻子?” 被质问的两人冷哼一声,显然是没将沈嘉绵的话放在眼里。 她们可都是沈德月请来的客人,按辈分来说也算是沈嘉绵她们的长辈,她们就不信沈嘉绵还能对她们动手不成! 只可惜,她们失算了,沈嘉绵还真敢! 眼见两人依旧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沈嘉绵干脆直接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了地上,惊得亭子中的几人瞬间尖叫起来。 “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第147章 无能的怒吼 桌上的果子点心全部被扫翻在地,就连那几个酒盅都无一幸免,酒水物料洒了几人一身。 谁也没想到沈嘉绵动作这样突然,以至于她们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几息后待几人反应过来,顿时都尖叫着逃窜开来。 “啊!脏死了!你在干什么!” “我的天!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 就连离得最远的沈德月,也被泼了一身酒水狼狈不堪。 挥开凑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擦拭衣裳的丫鬟,沈德月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嘶吼道:“沈嘉绵!” 怎样! 沈嘉绵无所畏惧的扬起了下巴。 在场众人除了她和沈嘉忆,都是各有各的狼狈。 庄夫人最惨,桌子上最起码有一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怒极反笑,伸手直指沈嘉绵道:“好好好!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你们沈家的小姐可真是有教养的很!” 今天她可算是开了眼了! 她沈嘉绵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如今可是谁都能欺辱到她头上了! 沈嘉绵闻言冷笑一声:“教养?” “若论在场各位,谁能比您更缺教养!” 沈嘉绵毫不客气的直接回怼。 “如今各位身在沈府,头顶我沈家的天,脚踩我沈家的地。吃的是我沈家的米,喝的是我沈家的茶,吃饱喝足了却在这摔我沈家的碗!” “沈家看得着你们,你们就是客,沈家若瞧不上你们,你们就连池里的淤泥都不如,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沈德月请来的几个闲杂妇人。” “若真追究起来,沈德月同你们一样,不过都是沈家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评头论足!” “你你”沈德月被沈嘉绵的这番话气的双手发颤。 她没想到,沈嘉绵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长辈的名讳! 不仅如此,还说她是沈家的外人! 这里是沈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沈嘉绵凭什么敢这样说! 疯了!全疯了! 坐在沈德月旁边的董夫人见场面已经发展成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瞬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今日她就不该来参加这场聚会。 且不论沈德月她们怎么闹,说到底她们终归都是沈家人,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可怜她们几个却是实实在在的要遭殃了。 毕竟她们的夫家可都是在永安县内,日后出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后宅的女眷不需要过深的交往,但她们的男人可都是要出门做生意的。 永安县内生意场上大家都是相知相识,她们可不像沈德月嫁的是胡家那样的大户。 若是得罪了沈家,日后怕是没她们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今日这事不是由她们而起,那也与她们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董夫人赶忙拦住了想要继续对骂的庄朱二人:“今日之事也属实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亏在先。” “各位都消消火气,莫要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了!在这我也向沈小姐赔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啊!” 董夫人的眼神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嘉忆身上,希望她也能站出来制止这场闹剧。 此事若真是闹大了,那么对她们双方都没好处,她相信沈嘉忆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蠢而不自知的人,拼了命的想出风头。 庄夫人听到她说的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高声嚷嚷着:“凭什么要我们给她一个小辈道歉!” “今日我还就把话放在这了,这事若是说不清楚,我必定要去沈老太太面前讨个公道!” 今日之事虽说她们不占理,但沈老太太厚爱沈德月,再结合之前沈老太太对待沈嘉绵姐弟几个的态度,庄夫人很有信心沈老太太定会站在她们这边。 这下不止沈嘉绵乐出了声,就连董夫人都不想再与她们攀扯什么了。 一群蠢货,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在这一直叫嚣,没看到沈德月自己都没出声嘛。 其实董夫人想的没错,沈德月此时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毕竟今日之事也是她临时起意,想要借这几人的手羞辱沈嘉绵一番,若是被胡奉为知道了 沈德月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度,可若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沈嘉绵示弱,她不甘心! 沈嘉忆也默默的挺身站在了沈嘉绵面前,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虽不善言语,但她们沈家人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只听见梅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闹声,声音之大,像是要直接穿透整片梅林。 沈德月噤声细听,发现好像是胡隋的哭喊声,其中也还掺杂着其他孩子的声音。 在场的几位除了董夫人没有将自家的孩子带来,其他两位都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家的小祖宗都带了出来。 想着家里的孩子与胡隋的年纪相仿,就算是能在一处玩闹,最好是能生出些情感来也是极好的。 只是此时几人却都不淡定起来。 沈德月首当其冲,顾不上责骂身边看顾的丫鬟,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生怕是胡隋受了什么委屈,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沈嘉忆刚松口气,转头却发现徐阳泽竟然也不在身边,心中顿感大事不妙。 沈嘉绵见状拉住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147章 无能的怒吼 桌上的果子点心全部被扫翻在地,就连那几个酒盅都无一幸免,酒水物料洒了几人一身。 谁也没想到沈嘉绵动作这样突然,以至于她们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几息后待几人反应过来,顿时都尖叫着逃窜开来。 “啊!脏死了!你在干什么!” “我的天!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 就连离得最远的沈德月,也被泼了一身酒水狼狈不堪。 挥开凑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擦拭衣裳的丫鬟,沈德月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嘶吼道:“沈嘉绵!” 怎样! 沈嘉绵无所畏惧的扬起了下巴。 在场众人除了她和沈嘉忆,都是各有各的狼狈。 庄夫人最惨,桌子上最起码有一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怒极反笑,伸手直指沈嘉绵道:“好好好!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你们沈家的小姐可真是有教养的很!” 今天她可算是开了眼了! 她沈嘉绵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如今可是谁都能欺辱到她头上了! 沈嘉绵闻言冷笑一声:“教养?” “若论在场各位,谁能比您更缺教养!” 沈嘉绵毫不客气的直接回怼。 “如今各位身在沈府,头顶我沈家的天,脚踩我沈家的地。吃的是我沈家的米,喝的是我沈家的茶,吃饱喝足了却在这摔我沈家的碗!” “沈家看得着你们,你们就是客,沈家若瞧不上你们,你们就连池里的淤泥都不如,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沈德月请来的几个闲杂妇人。” “若真追究起来,沈德月同你们一样,不过都是沈家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评头论足!” “你你”沈德月被沈嘉绵的这番话气的双手发颤。 她没想到,沈嘉绵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长辈的名讳! 不仅如此,还说她是沈家的外人! 这里是沈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沈嘉绵凭什么敢这样说! 疯了!全疯了! 坐在沈德月旁边的董夫人见场面已经发展成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瞬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今日她就不该来参加这场聚会。 且不论沈德月她们怎么闹,说到底她们终归都是沈家人,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可怜她们几个却是实实在在的要遭殃了。 毕竟她们的夫家可都是在永安县内,日后出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后宅的女眷不需要过深的交往,但她们的男人可都是要出门做生意的。 永安县内生意场上大家都是相知相识,她们可不像沈德月嫁的是胡家那样的大户。 若是得罪了沈家,日后怕是没她们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今日这事不是由她们而起,那也与她们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董夫人赶忙拦住了想要继续对骂的庄朱二人:“今日之事也属实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亏在先。” “各位都消消火气,莫要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了!在这我也向沈小姐赔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啊!” 董夫人的眼神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嘉忆身上,希望她也能站出来制止这场闹剧。 此事若真是闹大了,那么对她们双方都没好处,她相信沈嘉忆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蠢而不自知的人,拼了命的想出风头。 庄夫人听到她说的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高声嚷嚷着:“凭什么要我们给她一个小辈道歉!” “今日我还就把话放在这了,这事若是说不清楚,我必定要去沈老太太面前讨个公道!” 今日之事虽说她们不占理,但沈老太太厚爱沈德月,再结合之前沈老太太对待沈嘉绵姐弟几个的态度,庄夫人很有信心沈老太太定会站在她们这边。 这下不止沈嘉绵乐出了声,就连董夫人都不想再与她们攀扯什么了。 一群蠢货,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在这一直叫嚣,没看到沈德月自己都没出声嘛。 其实董夫人想的没错,沈德月此时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毕竟今日之事也是她临时起意,想要借这几人的手羞辱沈嘉绵一番,若是被胡奉为知道了 沈德月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度,可若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沈嘉绵示弱,她不甘心! 沈嘉忆也默默的挺身站在了沈嘉绵面前,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虽不善言语,但她们沈家人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只听见梅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闹声,声音之大,像是要直接穿透整片梅林。 沈德月噤声细听,发现好像是胡隋的哭喊声,其中也还掺杂着其他孩子的声音。 在场的几位除了董夫人没有将自家的孩子带来,其他两位都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家的小祖宗都带了出来。 想着家里的孩子与胡隋的年纪相仿,就算是能在一处玩闹,最好是能生出些情感来也是极好的。 只是此时几人却都不淡定起来。 沈德月首当其冲,顾不上责骂身边看顾的丫鬟,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生怕是胡隋受了什么委屈,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沈嘉忆刚松口气,转头却发现徐阳泽竟然也不在身边,心中顿感大事不妙。 沈嘉绵见状拉住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148章 受欺 时间往回赶。 徐阳泽在跟随沈嘉忆进入梅林后,先是给没正眼瞧他的沈德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而后就一直躲在沈嘉忆身后藏着。 即使是没人注意到他,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在场众人的视线之内。 若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姑姥姥,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和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妇人。 虽说沈德月仗着辈分之差不曾对他做过什么,甚至第一次见面时还给他送了礼物,但有时候小孩子的直觉往往都是最精准的。 在徐阳泽眼中,沈德月不仅每天凶巴巴的,还总是对着娘亲和姨母说一些奇怪的话。 双手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角,徐阳泽听着亭中的这些长辈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总感觉虽然她们面上笑得温和,但实际看起来整个人都别扭的很。 跟在徐阳泽脚边的副将用头微微顶了顶他的双腿。 借着有沈嘉忆在前面挡着,徐阳泽蹲下身来轻声哄道:“副将乖!咱们等会再玩!” 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虽然他也很想带着将军和副将撒欢,但他可是小男子汉,不能轻易就抛下娘亲只顾自己玩闹。 眼见徐阳泽无动于衷,副将小声的呜咽几下。 而后又伸出舌头在徐阳泽手心舔了几口趴到了地上。 徐阳泽欣慰的拍了拍它的狗头,他就知道副将最听他的话了,待会回去,他一定要奖励副将一只大鸡腿! 就在一人一狗互动的温馨时刻,呼吸间徐阳泽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投射到自己身上。 抬起头,就看到胡隋站在凉亭外,双眼热切的盯着副将。 徐阳泽心中涌起一阵怯意,牢牢地将副将搂进自己怀里。 算上今日,他与胡隋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上一次还是在胡隋刚来沈家的时候。 当时副将和将军并没有跟在他们身边,所以胡隋都不知道,原来沈府内还有这新奇的玩物。 一旁跟在胡隋身边的一个孩童出声惊呼道:“看!那边还有一只白色的!” 几人的视线瞬间随着他的指引落到一旁的将军身上。 “哇!它好漂亮啊!” “是白色的小狗!它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狗!我也想要!” 几个小孩兴奋的站在那里议论着。 就连平日里见惯了好东西的胡隋,此刻眼中都蹦出了一抹惊艳,其次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他看上这只狗了! 徐阳泽心中一慌,急忙站起身来,刚想将狼崽子唤回身边,却见狼崽子已经高傲的站起身,轻舔下身上的浮毛,转身就跑进了梅林深处。 胡隋眼神一亮大喊着:“站住!” 而后挥挥手,直接就带着几个孩童追了上去。 徐阳泽见状赶忙转身想要告诉沈嘉绵将军跑远了,却见两边的人正争执个不停,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 徐阳泽慌乱无比,心中又十分担心。 胡隋若是追上狼崽子,不知道会不会对狼崽子做些什么。 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担忧战胜了恐惧,一个人抱着副将悄咪咪的从亭中退了出去。 而沈嘉绵和沈嘉忆此时正与庄朱二人吵得正欢,一时间竟也没发现徐阳泽已经悄悄的走远了。 直到梅林中传来哭闹声,这才发现徐阳泽不见了。 另一边徐阳泽听着前面传来的声响,跟随在胡隋等人后面,断断续续的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堪堪撵上了他们的脚步。 趁着喘息的功夫仔细一看,徐阳泽发现胡隋等人正齐齐的围在一块假石边上,而将军则是蹲在假石的上面,任凭胡隋等人再怎么叫唤也不肯下来。 假石陡峭,他们几个孩子也没办法爬上去,便只能在下面不停地叫嚷哄唤,可狼崽子明显不吃这一套。 就在胡隋恼羞成怒之际,眼角一瞥便看到了跟在他们后边不停喘着粗气的徐阳泽。 眼珠子一转,胡隋随即叉着腰对徐阳泽大声喊道:“你!过来!” 谁? 我? 徐阳泽迷茫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 胡隋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眼神中更是满满的轻蔑。 跟在胡隋身旁的几人此时也都停下动作,转身好奇的望着徐阳泽的方向。 徐阳泽的脚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感到些许害怕。 可真不是他胆子小。 要知道胡隋不仅年纪比他大,体格也比他大很多,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和他站在一起,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往后缩了! 见他不动弹,胡隋直接命令身旁的两人将徐阳泽拖拽到了自己跟前。 徐阳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却还是下意识的将副将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看着眼前比自己瘦弱了一倍不止的徐阳泽,胡隋轻蔑的张嘴问道:“那是你养的狗?少爷我看上了,赶紧把它叫下来给我!” 徐阳泽抱进怀里的副将拼命的摇了摇头。 却被胡隋以为是徐阳泽不愿意将狗给他,于是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 “我娘说了你应该管我叫舅舅!你敢不听我的话!” 旁边的几个孩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跟着一起对徐阳泽动手动脚。 也不知是谁一下没收住力道,徐阳泽被一把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副将也“嗷呜”一声被一同甩了出去。 “副将!” 顾不上自己手心的擦伤,徐阳泽心疼的朝狗崽子喊了一声。 可偏偏胡隋此时还不知收敛,直接招呼起身边的人就朝着徐阳泽动起了手。 嘴里还不停的叫嚣着:“让你不给我!让你不听我的话!” 旁边的副将见状,直接“嗷呜嗷呜”的叫唤出声,撒腿朝着几人的方向奔去。 扑到胡隋的大腿根上,张口咬了下去。 第148章 受欺 时间往回赶。 徐阳泽在跟随沈嘉忆进入梅林后,先是给没正眼瞧他的沈德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而后就一直躲在沈嘉忆身后藏着。 即使是没人注意到他,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在场众人的视线之内。 若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姑姥姥,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和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妇人。 虽说沈德月仗着辈分之差不曾对他做过什么,甚至第一次见面时还给他送了礼物,但有时候小孩子的直觉往往都是最精准的。 在徐阳泽眼中,沈德月不仅每天凶巴巴的,还总是对着娘亲和姨母说一些奇怪的话。 双手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角,徐阳泽听着亭中的这些长辈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总感觉虽然她们面上笑得温和,但实际看起来整个人都别扭的很。 跟在徐阳泽脚边的副将用头微微顶了顶他的双腿。 借着有沈嘉忆在前面挡着,徐阳泽蹲下身来轻声哄道:“副将乖!咱们等会再玩!” 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虽然他也很想带着将军和副将撒欢,但他可是小男子汉,不能轻易就抛下娘亲只顾自己玩闹。 眼见徐阳泽无动于衷,副将小声的呜咽几下。 而后又伸出舌头在徐阳泽手心舔了几口趴到了地上。 徐阳泽欣慰的拍了拍它的狗头,他就知道副将最听他的话了,待会回去,他一定要奖励副将一只大鸡腿! 就在一人一狗互动的温馨时刻,呼吸间徐阳泽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投射到自己身上。 抬起头,就看到胡隋站在凉亭外,双眼热切的盯着副将。 徐阳泽心中涌起一阵怯意,牢牢地将副将搂进自己怀里。 算上今日,他与胡隋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上一次还是在胡隋刚来沈家的时候。 当时副将和将军并没有跟在他们身边,所以胡隋都不知道,原来沈府内还有这新奇的玩物。 一旁跟在胡隋身边的一个孩童出声惊呼道:“看!那边还有一只白色的!” 几人的视线瞬间随着他的指引落到一旁的将军身上。 “哇!它好漂亮啊!” “是白色的小狗!它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狗!我也想要!” 几个小孩兴奋的站在那里议论着。 就连平日里见惯了好东西的胡隋,此刻眼中都蹦出了一抹惊艳,其次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他看上这只狗了! 徐阳泽心中一慌,急忙站起身来,刚想将狼崽子唤回身边,却见狼崽子已经高傲的站起身,轻舔下身上的浮毛,转身就跑进了梅林深处。 胡隋眼神一亮大喊着:“站住!” 而后挥挥手,直接就带着几个孩童追了上去。 徐阳泽见状赶忙转身想要告诉沈嘉绵将军跑远了,却见两边的人正争执个不停,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 徐阳泽慌乱无比,心中又十分担心。 胡隋若是追上狼崽子,不知道会不会对狼崽子做些什么。 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担忧战胜了恐惧,一个人抱着副将悄咪咪的从亭中退了出去。 而沈嘉绵和沈嘉忆此时正与庄朱二人吵得正欢,一时间竟也没发现徐阳泽已经悄悄的走远了。 直到梅林中传来哭闹声,这才发现徐阳泽不见了。 另一边徐阳泽听着前面传来的声响,跟随在胡隋等人后面,断断续续的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堪堪撵上了他们的脚步。 趁着喘息的功夫仔细一看,徐阳泽发现胡隋等人正齐齐的围在一块假石边上,而将军则是蹲在假石的上面,任凭胡隋等人再怎么叫唤也不肯下来。 假石陡峭,他们几个孩子也没办法爬上去,便只能在下面不停地叫嚷哄唤,可狼崽子明显不吃这一套。 就在胡隋恼羞成怒之际,眼角一瞥便看到了跟在他们后边不停喘着粗气的徐阳泽。 眼珠子一转,胡隋随即叉着腰对徐阳泽大声喊道:“你!过来!” 谁? 我? 徐阳泽迷茫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 胡隋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眼神中更是满满的轻蔑。 跟在胡隋身旁的几人此时也都停下动作,转身好奇的望着徐阳泽的方向。 徐阳泽的脚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感到些许害怕。 可真不是他胆子小。 要知道胡隋不仅年纪比他大,体格也比他大很多,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和他站在一起,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往后缩了! 见他不动弹,胡隋直接命令身旁的两人将徐阳泽拖拽到了自己跟前。 徐阳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却还是下意识的将副将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看着眼前比自己瘦弱了一倍不止的徐阳泽,胡隋轻蔑的张嘴问道:“那是你养的狗?少爷我看上了,赶紧把它叫下来给我!” 徐阳泽抱进怀里的副将拼命的摇了摇头。 却被胡隋以为是徐阳泽不愿意将狗给他,于是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 “我娘说了你应该管我叫舅舅!你敢不听我的话!” 旁边的几个孩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跟着一起对徐阳泽动手动脚。 也不知是谁一下没收住力道,徐阳泽被一把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副将也“嗷呜”一声被一同甩了出去。 “副将!” 顾不上自己手心的擦伤,徐阳泽心疼的朝狗崽子喊了一声。 可偏偏胡隋此时还不知收敛,直接招呼起身边的人就朝着徐阳泽动起了手。 嘴里还不停的叫嚣着:“让你不给我!让你不听我的话!” 旁边的副将见状,直接“嗷呜嗷呜”的叫唤出声,撒腿朝着几人的方向奔去。 扑到胡隋的大腿根上,张口咬了下去。 第149章 锋芒初显 “副将!” 徐阳泽被胡隋等人死死的摁在地上,一边挣扎着一边呼喊着副将的名字。 “副将快跑!快跑!” 徐阳泽一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边祈祷着。 只要副将跑的远远地,等娘亲和姨母发现他不在了,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而被徐阳泽催促的副将,则是拼命奔到胡隋身边,张开嘴朝着胡隋的腿就想咬下去,可惜却被胡隋提前发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嗷呜呜!” 副将被狠踹一脚,翻滚着飞出去了一小段距离。 到底还是个小崽子,虽说已经长了牙,但相较于人类还是太弱小了。 副将被踢了一脚后,身体上明显的疼痛让它站都站不起来,却还是努力往徐阳泽的方向伸出了爪子。 就在这危急时刻,同胡隋一起的庄莘猛然发现卧在假石上的那只“白狗”突然站起来了。 将军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角,前爪往前一伸,后爪一瞪直接就从假石上跳了下来。 “啊!” 庄莘尖叫出声,眼见那抹白色身影已将朝着他们几个的方向扑过来了,于是连忙拽着身边的朱会闪躲到了一旁。 只剩下背对着假石的胡隋和庄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他们两人慌乱逃跑的样子,胡隋一脸茫然的回过头。 还没等看清,就被从天而降的将军借着重量直接扑倒在地。 胡隋的脑袋重重的磕倒在地上。 就连庄言也没能幸免于难,被胡隋的身形一扫,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小脸着地,直接啃了一嘴泥。 庄莘和朱会两人心有余悸的躲到一旁。谁也没想到这“狗”会这么猛,竟然有胆子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本来庄莘见庄言也倒在了地上,想要上前将他扶起,却又害怕引起将军的注意。 最后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凑上去,只能和朱会一起躲在了梅树后面。 磕到脑袋的胡隋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等缓过神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凶狠的“狗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尖锐的獠牙近在咫尺,胡隋甚至能够闻到其嘴里散发出的一股血腥的气味。 一滴口水从将军的嘴角缓缓滴落到胡隋的脸上,再配合着狼崽子刻意发出的低吼声,胡隋被吓的彻底瘫软在地。 喉咙像是被死死掐住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动作身上的猛兽就会将他活活咬死。 胡隋的内心苦苦哀嚎。 他错了!他错了! 他再也不敢了! 躲在一旁的两个孩子此时也是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唯有庄言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觉得身上腿上被磕的生疼。 一张嘴直接哭出了声。 “哇!” 他的手太疼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一想到这,庄言哭的声音更大了。 狼崽子被他的哭声吵得有些不耐烦,直接一个跳跃从胡隋身上下来,转而就要扑向庄言的方向。 此时被解救的徐阳泽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喊出声来:“将军回来!” 这些人是姑姥姥请来的,若是被将军咬伤了,到时候姑姥姥一定会被责罚他们的! 想到这,徐阳泽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庄言的方向走过去。 “将军乖!回来!快回来!” 而那庄言年纪虽小,但也算是机灵。见狼崽子一副想要扑过来的样子,赶忙将自己的嘴闭上了。 于是狼崽子就这么被徐阳泽艰难的搂进怀里。 直到看到徐阳泽将两只狗都抱紧了,胡隋这才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不仅手脚发软,就连裤子都被吓尿了。 眼见自己的几个小伙伴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胡隋终于承受不住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并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了了起来。 而这大嗓门的哭声,也终于引起了沈德月等人的注意。 等沈德月几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五个孩子各有各的狼狈。 朱会和庄莘两个人还好,只是衣摆略微有些凌乱。 而剩下的庄言、胡隋还有徐阳泽的状况则是激烈多了。 一个不仅吃了一嘴泥,仔细瞧瞧还被磕掉了两个门牙。 一个吓破了胆,尿了裤子还死命的嚎叫个不停。 剩下的徐阳泽最惨,不仅衣服上沾了许多泥,就连脸上手上都出现了不少淤青。 胡隋等人虽还都是小孩子,但到底下手没个轻重,而徐阳泽本身就是个容易显伤的皮色,这样一眼过去,身上的伤情更是惨烈。 沈嘉忆跟来后看到他的样子,直接被吓得有些站不稳,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沈嘉绵只能伸出手牢牢地扶住她。 待沈嘉忆缓过来后,两人又急忙蹲下身为徐阳泽检查身上的伤口。 沈嘉忆伸出手,声音哽咽道:“快。让娘亲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徐阳泽肿着嘴角,眼见沈嘉忆的眼角已经溢出了些许泪水,沈嘉绵的脸更是一直紧绷着,于是忙扯出了一抹微笑强硬的想要安慰她们。 “娘亲、姨母,泽哥没事!泽哥身上不疼的!” “不信你们看!” 说着,徐阳泽还想动一动身体给沈嘉忆她们展示一下手脚,却又被沈嘉忆心疼的一把搂进怀里。 “是娘亲没有看顾好你!” 沈嘉忆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本来她想着只是走这一小趟,所以便没带丫鬟出门,可谁承想竟让徐阳泽平白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嘉忆眼角流出一滴泪,都怪她!若不是她没看顾好泽哥,泽哥怎么会受伤! 而一旁的沈嘉绵则是冷着脸沉声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徐阳泽就将自己怎么跟着胡隋他们过来,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来。 沈嘉绵听着徐阳泽说的话,心中的怒火渐盛。 而不远处,沈德月和那位庄夫人也同样对着几个孩子不停的追问着。 今日她们势必要将事情问个清楚,将欺负自己孩子的人给揪出来,狠狠的出这一口气! 第149章 锋芒初显 “副将!” 徐阳泽被胡隋等人死死的摁在地上,一边挣扎着一边呼喊着副将的名字。 “副将快跑!快跑!” 徐阳泽一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边祈祷着。 只要副将跑的远远地,等娘亲和姨母发现他不在了,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而被徐阳泽催促的副将,则是拼命奔到胡隋身边,张开嘴朝着胡隋的腿就想咬下去,可惜却被胡隋提前发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嗷呜呜!” 副将被狠踹一脚,翻滚着飞出去了一小段距离。 到底还是个小崽子,虽说已经长了牙,但相较于人类还是太弱小了。 副将被踢了一脚后,身体上明显的疼痛让它站都站不起来,却还是努力往徐阳泽的方向伸出了爪子。 就在这危急时刻,同胡隋一起的庄莘猛然发现卧在假石上的那只“白狗”突然站起来了。 将军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角,前爪往前一伸,后爪一瞪直接就从假石上跳了下来。 “啊!” 庄莘尖叫出声,眼见那抹白色身影已将朝着他们几个的方向扑过来了,于是连忙拽着身边的朱会闪躲到了一旁。 只剩下背对着假石的胡隋和庄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他们两人慌乱逃跑的样子,胡隋一脸茫然的回过头。 还没等看清,就被从天而降的将军借着重量直接扑倒在地。 胡隋的脑袋重重的磕倒在地上。 就连庄言也没能幸免于难,被胡隋的身形一扫,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小脸着地,直接啃了一嘴泥。 庄莘和朱会两人心有余悸的躲到一旁。谁也没想到这“狗”会这么猛,竟然有胆子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本来庄莘见庄言也倒在了地上,想要上前将他扶起,却又害怕引起将军的注意。 最后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凑上去,只能和朱会一起躲在了梅树后面。 磕到脑袋的胡隋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等缓过神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凶狠的“狗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尖锐的獠牙近在咫尺,胡隋甚至能够闻到其嘴里散发出的一股血腥的气味。 一滴口水从将军的嘴角缓缓滴落到胡隋的脸上,再配合着狼崽子刻意发出的低吼声,胡隋被吓的彻底瘫软在地。 喉咙像是被死死掐住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动作身上的猛兽就会将他活活咬死。 胡隋的内心苦苦哀嚎。 他错了!他错了! 他再也不敢了! 躲在一旁的两个孩子此时也是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唯有庄言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觉得身上腿上被磕的生疼。 一张嘴直接哭出了声。 “哇!” 他的手太疼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一想到这,庄言哭的声音更大了。 狼崽子被他的哭声吵得有些不耐烦,直接一个跳跃从胡隋身上下来,转而就要扑向庄言的方向。 此时被解救的徐阳泽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喊出声来:“将军回来!” 这些人是姑姥姥请来的,若是被将军咬伤了,到时候姑姥姥一定会被责罚他们的! 想到这,徐阳泽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庄言的方向走过去。 “将军乖!回来!快回来!” 而那庄言年纪虽小,但也算是机灵。见狼崽子一副想要扑过来的样子,赶忙将自己的嘴闭上了。 于是狼崽子就这么被徐阳泽艰难的搂进怀里。 直到看到徐阳泽将两只狗都抱紧了,胡隋这才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不仅手脚发软,就连裤子都被吓尿了。 眼见自己的几个小伙伴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胡隋终于承受不住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并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了了起来。 而这大嗓门的哭声,也终于引起了沈德月等人的注意。 等沈德月几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五个孩子各有各的狼狈。 朱会和庄莘两个人还好,只是衣摆略微有些凌乱。 而剩下的庄言、胡隋还有徐阳泽的状况则是激烈多了。 一个不仅吃了一嘴泥,仔细瞧瞧还被磕掉了两个门牙。 一个吓破了胆,尿了裤子还死命的嚎叫个不停。 剩下的徐阳泽最惨,不仅衣服上沾了许多泥,就连脸上手上都出现了不少淤青。 胡隋等人虽还都是小孩子,但到底下手没个轻重,而徐阳泽本身就是个容易显伤的皮色,这样一眼过去,身上的伤情更是惨烈。 沈嘉忆跟来后看到他的样子,直接被吓得有些站不稳,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沈嘉绵只能伸出手牢牢地扶住她。 待沈嘉忆缓过来后,两人又急忙蹲下身为徐阳泽检查身上的伤口。 沈嘉忆伸出手,声音哽咽道:“快。让娘亲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徐阳泽肿着嘴角,眼见沈嘉忆的眼角已经溢出了些许泪水,沈嘉绵的脸更是一直紧绷着,于是忙扯出了一抹微笑强硬的想要安慰她们。 “娘亲、姨母,泽哥没事!泽哥身上不疼的!” “不信你们看!” 说着,徐阳泽还想动一动身体给沈嘉忆她们展示一下手脚,却又被沈嘉忆心疼的一把搂进怀里。 “是娘亲没有看顾好你!” 沈嘉忆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本来她想着只是走这一小趟,所以便没带丫鬟出门,可谁承想竟让徐阳泽平白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嘉忆眼角流出一滴泪,都怪她!若不是她没看顾好泽哥,泽哥怎么会受伤! 而一旁的沈嘉绵则是冷着脸沉声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徐阳泽就将自己怎么跟着胡隋他们过来,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来。 沈嘉绵听着徐阳泽说的话,心中的怒火渐盛。 而不远处,沈德月和那位庄夫人也同样对着几个孩子不停的追问着。 今日她们势必要将事情问个清楚,将欺负自己孩子的人给揪出来,狠狠的出这一口气! 第150章 撕破脸 不同于沈德月和沈嘉忆的心疼,庄夫人此刻只感觉到内心一阵焦急。 庄言脏着一张小脸,哭的一抽一抽的。 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也站在一边,庄夫人用帕子小心的替庄言擦拭掉脸上的泥土耐心哄着:“言哥乖!咱不哭了!是谁欺负的你,你和嫂嫂说,嫂嫂替你出气!” 庄莘眼见自己娘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卑微的一直哄着哭闹的庄言,不由得眼角一红,心中的委屈更甚。 原来这庄言和庄莘并不是兄弟俩,而是叔侄俩。 庄莘是庄夫人的儿子,而庄言则是庄老夫人老蚌生珠诞下的幼子。 当初庄老夫人身体不适,炎炎夏日不仅头晕还恶心干呕,府里的人全部都以为她是中了暑气。 谁知后来请大夫去府上看过后,才知道是怀上了身孕。 因为当初庄言生下来时格外的艰辛,庄言打小身子骨也弱,合着他又是庄老夫人最小的孩子,所以庄家人对庄言自是百般宠爱。 当初庄夫人刚生下庄莘的那几年,也曾明里暗里的想要替庄莘在庄家人面前争宠。 可惜最后却是被庄老夫人给狠狠整治了一番,打那以后庄夫人便也歇了心思。 既然斗不过,那她就只能拼命的去讨好她这个小叔子。 以此来换得庄家的人对她高看一眼。 这不这次收到沈家的邀约,她本是只打算带着庄莘一人前来赴约,奈何出门时又恰巧遇上了庄言。 知道他们要出门,庄言哭闹着非要和他们一起。 庄老夫人虽不放心,但也实在是拗不过庄言这牛脾气,最后无奈只好同意他的要求。 而当初出门时,庄老夫人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切记要照顾好庄言。 可谁承想,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破孩子就把自己整成了这副模样! 不仅手心和衣服都磕破了,就连门牙也磕掉了两颗。 庄夫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 她回去之后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啊! 同庄言站在一处的胡隋此时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肥胖的身躯此时一整个都瑟缩在沈德月怀中,显得有那么一丝可怜。 沈德月一边心疼的替亲儿子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边着急的询问:“儿子,谁欺负你了!是谁欺负你了!” 如今在沈府,竟也有人敢欺负她的儿子! 胡隋闻言也只是哭嚎着并不说话,一个劲的往沈德月怀里钻,差点将沈德月拱倒。 呜呜呜!他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 丢脸丢大发了! 沈德月内心煎熬,只能在胡隋全身上下不停的摸索着。 此时跟着她们过来的董夫人眼见这状况,无奈只能朝着看起来情绪最平静的朱会询问事情的经过。 朱会也知道他们现在是闯祸了,脑袋耷拉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庄莘站了出来,简单的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将他们几个想要抢狗的事,说成了他们只是想要同狗狗们玩。并且对于他们几个人一起欺负徐阳泽的事情只字不提。 如此避重就轻,谎话连篇。 沈嘉绵听了庄莘所说的话不禁冷笑出声。 知道庄言是因为胡隋才受的伤,此时的庄夫人对沈德月也是颇有微词,面上的不悦更是直接显露出来。 凭什么他儿子好好的身上没少一块皮,庄言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般待她回去如何与庄家人交代! 只是还没等她与沈德月掰扯,沈德月就已经先发制人。 只不过整治的对象不是她,而是站在他们对面的沈嘉忆! 心中一直憋着怒气的沈德月,在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将胡隋扯到身后,几步上前扬起手就狠狠的扇了沈嘉忆一巴掌。 “啪”的一声。 不仅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嘉忆扇了个踉跄,还直接将在场的庄朱董三人给震慑住了。 沈嘉绵虽离得近,但也没料到沈德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一时抵挡不及,沈嘉忆就已经被扇了一巴掌。 沈德月这一下是用尽了全力,此时沈嘉忆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红肿之色。 徐阳泽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娘亲!” “娘亲!” 而此时的沈嘉绵终于忍不住了,既然都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直接动手! 于是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沈嘉绵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一个巴掌直接甩回了沈德月的脸上。 霸王龙不发脾气,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了可以随意拿捏! 这下两拨人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沈嘉绵没了顾忌,直接上下其手,又借机狠扇了沈德月一巴掌,算是为沈嘉忆出了口恶气。 沈德月也终于疯魔了,厉声嘶吼着:“啊!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于是顾不上在场的这么多人,沈嘉绵和沈德月直接撕扯了起来。 你给我一巴掌,我给你一拳!谁也别想捞着好! 眼见事情越发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沈嘉忆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慌乱的想要上前制止两人的行为。 在场的其他丫鬟、主子也是顾不得旁的,全部凑上前去拉架,却又不知谁被谁给打了一拳,最终一群人发展成了一场混战。 直到最后底下的丫鬟见事情闹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才不得不去主院和沈老太太那边请人。 有了顾氏和沈老太太压场,才堪堪结束了梅林的这场闹剧。 沈德月和沈嘉绵不必多说,自是被沈老太太和顾氏都骂了一顿才消停。 而剩下的庄朱董三位夫人,则是由顾氏给打发走了。 为了防止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顾氏也是用了心思提点了她们几句,而后又备了一份厚礼才将几人送出了府。 董朱两人倒是无所谓,她们懂得分寸,知道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们先失了礼数,此等闹事不可外传,所幸他们也没什么损伤。 只是苦了庄夫人,不仅身上挨了几下,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庄老夫人交代! 可现下她也不敢再回去找沈家的麻烦了,于是憋了一肚子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将这几人都打发走了,顾氏深吸口气,又急忙赶回了前厅。 毕竟真正的战斗此时才将将开场。 第150章 撕破脸 不同于沈德月和沈嘉忆的心疼,庄夫人此刻只感觉到内心一阵焦急。 庄言脏着一张小脸,哭的一抽一抽的。 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也站在一边,庄夫人用帕子小心的替庄言擦拭掉脸上的泥土耐心哄着:“言哥乖!咱不哭了!是谁欺负的你,你和嫂嫂说,嫂嫂替你出气!” 庄莘眼见自己娘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卑微的一直哄着哭闹的庄言,不由得眼角一红,心中的委屈更甚。 原来这庄言和庄莘并不是兄弟俩,而是叔侄俩。 庄莘是庄夫人的儿子,而庄言则是庄老夫人老蚌生珠诞下的幼子。 当初庄老夫人身体不适,炎炎夏日不仅头晕还恶心干呕,府里的人全部都以为她是中了暑气。 谁知后来请大夫去府上看过后,才知道是怀上了身孕。 因为当初庄言生下来时格外的艰辛,庄言打小身子骨也弱,合着他又是庄老夫人最小的孩子,所以庄家人对庄言自是百般宠爱。 当初庄夫人刚生下庄莘的那几年,也曾明里暗里的想要替庄莘在庄家人面前争宠。 可惜最后却是被庄老夫人给狠狠整治了一番,打那以后庄夫人便也歇了心思。 既然斗不过,那她就只能拼命的去讨好她这个小叔子。 以此来换得庄家的人对她高看一眼。 这不这次收到沈家的邀约,她本是只打算带着庄莘一人前来赴约,奈何出门时又恰巧遇上了庄言。 知道他们要出门,庄言哭闹着非要和他们一起。 庄老夫人虽不放心,但也实在是拗不过庄言这牛脾气,最后无奈只好同意他的要求。 而当初出门时,庄老夫人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切记要照顾好庄言。 可谁承想,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破孩子就把自己整成了这副模样! 不仅手心和衣服都磕破了,就连门牙也磕掉了两颗。 庄夫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 她回去之后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啊! 同庄言站在一处的胡隋此时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肥胖的身躯此时一整个都瑟缩在沈德月怀中,显得有那么一丝可怜。 沈德月一边心疼的替亲儿子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边着急的询问:“儿子,谁欺负你了!是谁欺负你了!” 如今在沈府,竟也有人敢欺负她的儿子! 胡隋闻言也只是哭嚎着并不说话,一个劲的往沈德月怀里钻,差点将沈德月拱倒。 呜呜呜!他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 丢脸丢大发了! 沈德月内心煎熬,只能在胡隋全身上下不停的摸索着。 此时跟着她们过来的董夫人眼见这状况,无奈只能朝着看起来情绪最平静的朱会询问事情的经过。 朱会也知道他们现在是闯祸了,脑袋耷拉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庄莘站了出来,简单的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将他们几个想要抢狗的事,说成了他们只是想要同狗狗们玩。并且对于他们几个人一起欺负徐阳泽的事情只字不提。 如此避重就轻,谎话连篇。 沈嘉绵听了庄莘所说的话不禁冷笑出声。 知道庄言是因为胡隋才受的伤,此时的庄夫人对沈德月也是颇有微词,面上的不悦更是直接显露出来。 凭什么他儿子好好的身上没少一块皮,庄言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般待她回去如何与庄家人交代! 只是还没等她与沈德月掰扯,沈德月就已经先发制人。 只不过整治的对象不是她,而是站在他们对面的沈嘉忆! 心中一直憋着怒气的沈德月,在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将胡隋扯到身后,几步上前扬起手就狠狠的扇了沈嘉忆一巴掌。 “啪”的一声。 不仅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嘉忆扇了个踉跄,还直接将在场的庄朱董三人给震慑住了。 沈嘉绵虽离得近,但也没料到沈德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一时抵挡不及,沈嘉忆就已经被扇了一巴掌。 沈德月这一下是用尽了全力,此时沈嘉忆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红肿之色。 徐阳泽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娘亲!” “娘亲!” 而此时的沈嘉绵终于忍不住了,既然都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直接动手! 于是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沈嘉绵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一个巴掌直接甩回了沈德月的脸上。 霸王龙不发脾气,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了可以随意拿捏! 这下两拨人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沈嘉绵没了顾忌,直接上下其手,又借机狠扇了沈德月一巴掌,算是为沈嘉忆出了口恶气。 沈德月也终于疯魔了,厉声嘶吼着:“啊!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于是顾不上在场的这么多人,沈嘉绵和沈德月直接撕扯了起来。 你给我一巴掌,我给你一拳!谁也别想捞着好! 眼见事情越发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沈嘉忆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慌乱的想要上前制止两人的行为。 在场的其他丫鬟、主子也是顾不得旁的,全部凑上前去拉架,却又不知谁被谁给打了一拳,最终一群人发展成了一场混战。 直到最后底下的丫鬟见事情闹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才不得不去主院和沈老太太那边请人。 有了顾氏和沈老太太压场,才堪堪结束了梅林的这场闹剧。 沈德月和沈嘉绵不必多说,自是被沈老太太和顾氏都骂了一顿才消停。 而剩下的庄朱董三位夫人,则是由顾氏给打发走了。 为了防止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顾氏也是用了心思提点了她们几句,而后又备了一份厚礼才将几人送出了府。 董朱两人倒是无所谓,她们懂得分寸,知道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们先失了礼数,此等闹事不可外传,所幸他们也没什么损伤。 只是苦了庄夫人,不仅身上挨了几下,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庄老夫人交代! 可现下她也不敢再回去找沈家的麻烦了,于是憋了一肚子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将这几人都打发走了,顾氏深吸口气,又急忙赶回了前厅。 毕竟真正的战斗此时才将将开场。 第151章 对峙 前厅。 沈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身旁的金豆不停的用手抚顺着她的脊背,却依旧不能缓和沈老太太心中的怒火。 可见这次沈老太太是真的被气狠了! 除了沈德月和沈嘉绵他们几个主子,剩下梅林中所有在场的丫鬟仆从全部都瑟缩着跪在前厅的院子外面。 眼见顾氏从外面走进来,沈老太太眼睛一瞪,直接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地上狠狠的砸去。 破碎的瓷片蹦起散落了一地,甚至有几片擦着顾氏的衣袖飞过。 沈老太太怒道:“老爷和姑爷他们还没回来吗?再派人去找!” “家里都翻天了,一个个的还整天往外面跑!今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知道沈老太太这是冲着自己来的,顾氏前进的脚步微顿,而后强忍下心中的怒意,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顾氏冷着一张脸没有过多言语,显然是不打算直接和沈老太太起正面冲突,最起码在沈德茂他们回来之前不能! 金豆小心翼翼的又为老太太换了一个茶盏,底下的小厮眼瞅着这个功夫急忙上前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 沈家其他的人还没有到齐,沈老太太和顾氏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等着在外的沈德茂和胡奉为他们赶回来。 而沈嘉绵和沈德月等人则是先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一番。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又齐齐的聚集到了前厅。 沈嘉绵虽说与沈德月打了一架,但仗着年轻力盛也没吃多少亏。 与沈嘉忆母子站在一处,反倒是他们俩人显得更为狼狈。 一个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对应着另一半小巧精致的脸庞显得极为骇人,一个浑身青紫,眼眶红肿。 沈嘉绵没有换衣裳,只是让丫鬟简单的为自己梳理了一下。 可当三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却发现沈德月早已经站在沈老太太身旁等候多时。 只不过身旁没了胡隋的身影。 沈嘉绵刚走近,迎面便传来了沈老太太的呵斥声:“孽障!还不跪下!” 声音之大,吓得徐阳泽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沈嘉绵抬起头,直视着坐在最上方的沈老太太,以及站在一旁满脸高傲的沈德月,不卑不亢的反问道:“为何要跪!” 就算是跪,那也应该是沈德月同她一起跪! 沈老太太又凭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独折辱于她! 沈老太太被她这话气的浑身发颤:“你!你竟然还敢顶嘴!” “大庭广众之下,你不仅动手殴打长辈,如今竟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有没有尊卑礼法!” 沈老太太一边用手捂住心口,一边指着沈嘉绵怒骂。 眼见沈老太太快要被气翻过去,沈德月立马凑近了想要替沈老太太舒缓郁气。 开玩笑,今日沈老太太便是她在沈家最大的依仗,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沈嘉绵气晕过去! 正好此时厅外的下人来报,说是沈德茂和胡奉为已经从外面赶回来了,沈德月一下子便更有底气了。 望向沈嘉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嘲讽。 今日之事,她一定要为自己和隋哥讨个公道,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小贱人! 听着耳边逐渐传来的脚步声,沈嘉绵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人犯我一尺,我还她一丈!是她的错她不会不认,不是她的错,谁也别想强摁她认罪! 沈德茂和胡奉为收到消息时还在外间巡视铺子,见下人如此匆忙的前来传唤,以为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顾不得手头上的事情便匆忙赶了回来。 在路上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沈德茂和胡奉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想着沈德月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胡奉为先抱拳对沈德茂开口道:“大哥,是我没教导好孩子,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还不能妄下定论,在这我先给大哥赔个不是!” “哎!”沈德茂伸手扶住胡奉为的胳膊。 “妹婿不必如此,万事还等回去之后再做定夺!” 到时候谁给谁赔礼道歉还不一定呢! 旁的不敢说,就沈嘉绵的那个性子,实在是令沈德茂头疼的很。 就连听到沈嘉绵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沈德茂也只觉得内心已经麻木了,毕竟这是沈嘉绵能做出来的事情。 下了马车后,两人就步履匆匆的直奔前厅,就连身后跟着的胡锦面色异常都没有发觉到。 一行人走近后,首当其冲看到的便是差点被沈嘉绵气的背过气去的沈老太太。 沈德茂脸色一沉,当即转过头就想要呵斥沈嘉绵,却被沈嘉忆以及徐阳泽面上的惨状给惊得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瞪着两只眼干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不是说是沈嘉绵把沈德月给打了吗? 怎么看起来沈嘉忆和徐阳泽才像是被打的那个人! 抛开沈嘉忆暂且不说,徐阳泽还只是个孩子! 究竟是谁敢对她们娘俩下此狠手! 这可是在沈家!在他的地盘上!沈嘉忆和徐阳泽可是他的亲闺女,他的亲外孙! 顾氏看着沈德茂震惊呆滞的脸冷笑一声。 震惊吗?震惊就对了! 这就是你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干出来的事! 第151章 对峙 前厅。 沈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身旁的金豆不停的用手抚顺着她的脊背,却依旧不能缓和沈老太太心中的怒火。 可见这次沈老太太是真的被气狠了! 除了沈德月和沈嘉绵他们几个主子,剩下梅林中所有在场的丫鬟仆从全部都瑟缩着跪在前厅的院子外面。 眼见顾氏从外面走进来,沈老太太眼睛一瞪,直接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地上狠狠的砸去。 破碎的瓷片蹦起散落了一地,甚至有几片擦着顾氏的衣袖飞过。 沈老太太怒道:“老爷和姑爷他们还没回来吗?再派人去找!” “家里都翻天了,一个个的还整天往外面跑!今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知道沈老太太这是冲着自己来的,顾氏前进的脚步微顿,而后强忍下心中的怒意,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顾氏冷着一张脸没有过多言语,显然是不打算直接和沈老太太起正面冲突,最起码在沈德茂他们回来之前不能! 金豆小心翼翼的又为老太太换了一个茶盏,底下的小厮眼瞅着这个功夫急忙上前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 沈家其他的人还没有到齐,沈老太太和顾氏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等着在外的沈德茂和胡奉为他们赶回来。 而沈嘉绵和沈德月等人则是先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一番。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又齐齐的聚集到了前厅。 沈嘉绵虽说与沈德月打了一架,但仗着年轻力盛也没吃多少亏。 与沈嘉忆母子站在一处,反倒是他们俩人显得更为狼狈。 一个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对应着另一半小巧精致的脸庞显得极为骇人,一个浑身青紫,眼眶红肿。 沈嘉绵没有换衣裳,只是让丫鬟简单的为自己梳理了一下。 可当三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却发现沈德月早已经站在沈老太太身旁等候多时。 只不过身旁没了胡隋的身影。 沈嘉绵刚走近,迎面便传来了沈老太太的呵斥声:“孽障!还不跪下!” 声音之大,吓得徐阳泽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沈嘉绵抬起头,直视着坐在最上方的沈老太太,以及站在一旁满脸高傲的沈德月,不卑不亢的反问道:“为何要跪!” 就算是跪,那也应该是沈德月同她一起跪! 沈老太太又凭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独折辱于她! 沈老太太被她这话气的浑身发颤:“你!你竟然还敢顶嘴!” “大庭广众之下,你不仅动手殴打长辈,如今竟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有没有尊卑礼法!” 沈老太太一边用手捂住心口,一边指着沈嘉绵怒骂。 眼见沈老太太快要被气翻过去,沈德月立马凑近了想要替沈老太太舒缓郁气。 开玩笑,今日沈老太太便是她在沈家最大的依仗,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沈嘉绵气晕过去! 正好此时厅外的下人来报,说是沈德茂和胡奉为已经从外面赶回来了,沈德月一下子便更有底气了。 望向沈嘉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嘲讽。 今日之事,她一定要为自己和隋哥讨个公道,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小贱人! 听着耳边逐渐传来的脚步声,沈嘉绵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人犯我一尺,我还她一丈!是她的错她不会不认,不是她的错,谁也别想强摁她认罪! 沈德茂和胡奉为收到消息时还在外间巡视铺子,见下人如此匆忙的前来传唤,以为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顾不得手头上的事情便匆忙赶了回来。 在路上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沈德茂和胡奉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想着沈德月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胡奉为先抱拳对沈德茂开口道:“大哥,是我没教导好孩子,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还不能妄下定论,在这我先给大哥赔个不是!” “哎!”沈德茂伸手扶住胡奉为的胳膊。 “妹婿不必如此,万事还等回去之后再做定夺!” 到时候谁给谁赔礼道歉还不一定呢! 旁的不敢说,就沈嘉绵的那个性子,实在是令沈德茂头疼的很。 就连听到沈嘉绵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沈德茂也只觉得内心已经麻木了,毕竟这是沈嘉绵能做出来的事情。 下了马车后,两人就步履匆匆的直奔前厅,就连身后跟着的胡锦面色异常都没有发觉到。 一行人走近后,首当其冲看到的便是差点被沈嘉绵气的背过气去的沈老太太。 沈德茂脸色一沉,当即转过头就想要呵斥沈嘉绵,却被沈嘉忆以及徐阳泽面上的惨状给惊得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瞪着两只眼干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不是说是沈嘉绵把沈德月给打了吗? 怎么看起来沈嘉忆和徐阳泽才像是被打的那个人! 抛开沈嘉忆暂且不说,徐阳泽还只是个孩子! 究竟是谁敢对她们娘俩下此狠手! 这可是在沈家!在他的地盘上!沈嘉忆和徐阳泽可是他的亲闺女,他的亲外孙! 顾氏看着沈德茂震惊呆滞的脸冷笑一声。 震惊吗?震惊就对了! 这就是你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干出来的事! 第152章 跪下! 沈德茂大为震惊,指着沈嘉忆及徐阳泽脸上的伤问道:“嘉忆,你们的脸!” 胡锦面色沉沉,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嘉忆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却依旧挡不住脸上的伤痕。 沈老太太见沈德茂有些动怒,心虚的用手遮住脸颊轻咳几声:“不过是发生了些误会,这个暂且先放下。” “今日喊你回来,是想问问你咱们沈府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平日里你们怎么教养孩子我都不曾插手过,可你看看,如今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原本的那点子心虚也顺势被遮掩过去。 看着沈嘉绵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沈老太太捂着胸口气道:“如今我老了,管不了她们了!今日之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便是指责沈德茂和顾氏没有教导好沈嘉绵。 沈老太太说是让沈德茂看着办,实则是将自己的态度摆在这,若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虽说沈老太太态度坚决,但沈德茂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沈德茂先是冷静下来,随后将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冷着脸的顾氏、梗着脖子的沈嘉绵,还有站在一旁搂做一团的沈嘉忆母子 跟着沈德茂一同回来的胡奉为看到沈嘉忆脸娘俩脸上的伤也震惊不已。 随即心中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避开众人的视线给沈德月递了个眼色。 怎么回事? 他不是特意叮嘱过了不要和顾氏她们起冲突,怎么他刚出门没多久府里就出了这么多事。 沈德月心虚的避开胡奉为询问的目光,心中暗自腹语。 这也怨不得她啊! 都怪那几个人一直在旁边说些有的没得,她也是一时没忍住才对沈嘉忆她们动了手。 再说了,她自己身上也受了伤呢,怎么不见胡奉为来心疼心疼她和儿子! 见众人都不说话,沈德茂干脆直接将沈嘉绵拎了出来。 目光锁定在自己这个从生病起就一直性情大变的女儿身上。 沈德茂沉声问道:“嘉绵,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嘉绵也不拒绝,直接伸手指了指沈德月,又指了指沈嘉忆受伤的脸一句话概括道:“她先动手打了阿姐,然后我又替阿姐打了回来,就是这样!” 沈嘉忆见她这样说,刚想开口替沈嘉绵推脱两句,却被沈德月直接出声打断了。 “胡说!我、我那不过是一时情急!” “而且,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会动手打她!”沈德月细眉高挑,疾言令色的说道。 沈嘉绵这话讲的,好像是她故意动手打人一般。 得知沈嘉忆脸上的伤是沈德月动手打的,在场两个胡姓的男人一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个则是被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胡奉为自顾自的在心底咆哮,这个蠢女人! 沈嘉绵对沈德月的话不以为然,随即改口道:“哦,那就是因为胡隋带着一群人欺负泽哥,结果被将军给吓退了,她为了报复,所以才打了阿姐!” 沈嘉绵的视线对上沈德月的双眼。 她这样说,沈德月满意了嘛。 而站在其不远处的沈德月被沈嘉绵这几句话一激,差点当场破防。 但在视线划过胡奉为的时候,还是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生生憋住了,以至其于面容扭曲,一张脸憋得通红。 前厅中,胡奉为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胡隋的身影。 若说之前他还觉得有三分可能,是沈德月受了别人的挑唆才会对沈家姐妹大打出手。 那么当他知道胡隋也参与其中的时候,内心的那点子期望也随之破灭了。 要知道从胡隋出生时起,只要事关他这儿子,沈德月做事总会冲动易怒、不计后果。 可偏偏胡隋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性子,平日里最爱闹事,让他头疼不已。 三言两语概括了事情的始末,沈嘉绵说完后依旧倔强的站在那。 即使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阿姐待她好,她便不能让她们都受了委屈。 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沈德茂先是闭了闭眼,而后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对着沈嘉绵 厉声道:“跪下!” 似是没料到沈德茂会是这样的反应,沈嘉绵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就连胡奉为和沈德月都没料到沈德茂居然会说出这句话,倒是顾氏心中早有准备,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 沈嘉绵愤愤不已,凭什么! 转头看向顾氏,顾氏却也只是平静的朝她点了点头。 沈嘉忆知道今日之事皆是由她所起,若不是为了她,沈嘉绵又怎么会在梅林中与那些人动手。 于是沈嘉忆忙向沈德茂求情道:“父亲,嘉绵是为了袒护我才会犯下过错,您要罚就罚我!” 说着就要代替沈嘉绵跪在地上。 沈德茂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只又沉声对着沈嘉绵呵斥了一句:“跪下!” 徐阳泽被这呵斥声吓住了,再抬头看看沈德茂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徐阳泽一个没忍住直接哭出声来,哽咽的喃喃道:“不要、不要骂姨母!” 就连胡奉为都出声劝止道:“大哥,算了!这件事也不全是嘉绵一个人的错!” 眼见沈德茂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之色,沈嘉绵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沈嘉忆,噗通一下狠狠的跪倒在了地上。 跪就跪! 沈嘉忆着急的扶住沈嘉绵的胳膊想拉她起来:“嘉绵!” 见沈嘉绵不为所动,又回头祈求的看着沈德茂:“父亲!” 今日之事明明不是她们的错,沈德茂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与嘉绵说,偏要嘉绵受这样的委屈! 站在沈老太太身旁的沈德月得逞一笑。 看,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沈德茂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嘉绵痛心道:“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要罚你?” 沈嘉绵沉默不语。 沈德茂看着她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缓缓道:“今日罚你,是因为你不敬长辈、不顾人伦!” “你今天犯下最大的过错,便是对自己的亲姑姑动手!” 第152章 跪下! 沈德茂大为震惊,指着沈嘉忆及徐阳泽脸上的伤问道:“嘉忆,你们的脸!” 胡锦面色沉沉,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嘉忆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却依旧挡不住脸上的伤痕。 沈老太太见沈德茂有些动怒,心虚的用手遮住脸颊轻咳几声:“不过是发生了些误会,这个暂且先放下。” “今日喊你回来,是想问问你咱们沈府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平日里你们怎么教养孩子我都不曾插手过,可你看看,如今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原本的那点子心虚也顺势被遮掩过去。 看着沈嘉绵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沈老太太捂着胸口气道:“如今我老了,管不了她们了!今日之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便是指责沈德茂和顾氏没有教导好沈嘉绵。 沈老太太说是让沈德茂看着办,实则是将自己的态度摆在这,若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虽说沈老太太态度坚决,但沈德茂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沈德茂先是冷静下来,随后将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冷着脸的顾氏、梗着脖子的沈嘉绵,还有站在一旁搂做一团的沈嘉忆母子 跟着沈德茂一同回来的胡奉为看到沈嘉忆脸娘俩脸上的伤也震惊不已。 随即心中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避开众人的视线给沈德月递了个眼色。 怎么回事? 他不是特意叮嘱过了不要和顾氏她们起冲突,怎么他刚出门没多久府里就出了这么多事。 沈德月心虚的避开胡奉为询问的目光,心中暗自腹语。 这也怨不得她啊! 都怪那几个人一直在旁边说些有的没得,她也是一时没忍住才对沈嘉忆她们动了手。 再说了,她自己身上也受了伤呢,怎么不见胡奉为来心疼心疼她和儿子! 见众人都不说话,沈德茂干脆直接将沈嘉绵拎了出来。 目光锁定在自己这个从生病起就一直性情大变的女儿身上。 沈德茂沉声问道:“嘉绵,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嘉绵也不拒绝,直接伸手指了指沈德月,又指了指沈嘉忆受伤的脸一句话概括道:“她先动手打了阿姐,然后我又替阿姐打了回来,就是这样!” 沈嘉忆见她这样说,刚想开口替沈嘉绵推脱两句,却被沈德月直接出声打断了。 “胡说!我、我那不过是一时情急!” “而且,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会动手打她!”沈德月细眉高挑,疾言令色的说道。 沈嘉绵这话讲的,好像是她故意动手打人一般。 得知沈嘉忆脸上的伤是沈德月动手打的,在场两个胡姓的男人一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个则是被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胡奉为自顾自的在心底咆哮,这个蠢女人! 沈嘉绵对沈德月的话不以为然,随即改口道:“哦,那就是因为胡隋带着一群人欺负泽哥,结果被将军给吓退了,她为了报复,所以才打了阿姐!” 沈嘉绵的视线对上沈德月的双眼。 她这样说,沈德月满意了嘛。 而站在其不远处的沈德月被沈嘉绵这几句话一激,差点当场破防。 但在视线划过胡奉为的时候,还是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生生憋住了,以至其于面容扭曲,一张脸憋得通红。 前厅中,胡奉为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胡隋的身影。 若说之前他还觉得有三分可能,是沈德月受了别人的挑唆才会对沈家姐妹大打出手。 那么当他知道胡隋也参与其中的时候,内心的那点子期望也随之破灭了。 要知道从胡隋出生时起,只要事关他这儿子,沈德月做事总会冲动易怒、不计后果。 可偏偏胡隋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性子,平日里最爱闹事,让他头疼不已。 三言两语概括了事情的始末,沈嘉绵说完后依旧倔强的站在那。 即使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阿姐待她好,她便不能让她们都受了委屈。 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沈德茂先是闭了闭眼,而后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对着沈嘉绵 厉声道:“跪下!” 似是没料到沈德茂会是这样的反应,沈嘉绵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就连胡奉为和沈德月都没料到沈德茂居然会说出这句话,倒是顾氏心中早有准备,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 沈嘉绵愤愤不已,凭什么! 转头看向顾氏,顾氏却也只是平静的朝她点了点头。 沈嘉忆知道今日之事皆是由她所起,若不是为了她,沈嘉绵又怎么会在梅林中与那些人动手。 于是沈嘉忆忙向沈德茂求情道:“父亲,嘉绵是为了袒护我才会犯下过错,您要罚就罚我!” 说着就要代替沈嘉绵跪在地上。 沈德茂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只又沉声对着沈嘉绵呵斥了一句:“跪下!” 徐阳泽被这呵斥声吓住了,再抬头看看沈德茂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徐阳泽一个没忍住直接哭出声来,哽咽的喃喃道:“不要、不要骂姨母!” 就连胡奉为都出声劝止道:“大哥,算了!这件事也不全是嘉绵一个人的错!” 眼见沈德茂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之色,沈嘉绵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沈嘉忆,噗通一下狠狠的跪倒在了地上。 跪就跪! 沈嘉忆着急的扶住沈嘉绵的胳膊想拉她起来:“嘉绵!” 见沈嘉绵不为所动,又回头祈求的看着沈德茂:“父亲!” 今日之事明明不是她们的错,沈德茂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与嘉绵说,偏要嘉绵受这样的委屈! 站在沈老太太身旁的沈德月得逞一笑。 看,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沈德茂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嘉绵痛心道:“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要罚你?” 沈嘉绵沉默不语。 沈德茂看着她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缓缓道:“今日罚你,是因为你不敬长辈、不顾人伦!” “你今天犯下最大的过错,便是对自己的亲姑姑动手!” 第153章 禁足 沈德茂的话音刚落,沈嘉绵便不服气的反驳道:“是她先动手的!” “住嘴!”沈德茂急声呵斥。 “即便是长辈的过错,那你也不能罔顾孝道!你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播出去,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我们沈家!” 沈德月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叫即便是长辈的过错?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刺耳! “况且你们姑姑也说了,她不过是一时情急,何至于你们一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撕扯!” 沈德茂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今日你不仅动手,还当着一众外人的面对长辈不敬。不管对错与否,为父都要罚你,你可认?” 在沈德茂看来,即便是沈德月动手在先,沈嘉绵也不能以下犯上,对长辈不敬! 沈嘉绵气愤的转过头,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话。 “至于那畜生。”沈德茂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差人将它送出府!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再于府中豢养任何东西!” 上一次老太太院子里出事时,他就动过这个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又是因为它搅得府上风波不断。 如此祸端,还是早早的扔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沈嘉绵闻言立马转过头大声吼道:“凭什么!” “将军是我的!谁也别想把它送走!” 说完,沈嘉绵便不顾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前厅。 若再留在这儿,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连沈德茂一起揍了。 临走时,沈嘉绵还不忘将跪在院子里的知青给一并拖走。 被她拽着大步离去的知青小声痛呼道:“小姐!小姐您慢点!” 刚刚打架的时候她也动手了!现在胳膊上还青肿着呢! 眼见沈嘉绵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了,沈老太太不可置信的低声道:“她就这样走了?”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教养的好闺女!” 沈老太太不依不饶的继续指责着:“我算是看明白了,如今这沈家是谁也管不了她了!” “可怜我的女儿,如今出嫁回家,竟要遭受这般屈辱!” 胡奉为闻言讪讪一笑。 别人他不清楚,自己的夫人他还能不清楚嘛,沈德月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这次除外) “娘!”沈德茂蹙着眉不悦的唤了一声。 今天他已经够给胡家面子了,若不是因为胡家的人还在这,他又怎么会如此委屈嘉绵。 听出了沈德茂语气中的不满和维护之意,沈老太太悻悻的闭上了嘴。 也明白了沈德茂这是不打算重罚沈嘉绵了,最多也就为了维系“公平”做些表面上的功夫意思意思! 沈老太太当然也心虚,不过与长辈动手本就是沈嘉绵的不是,今天没家法惩治就已经算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沈嘉绵如今还敢大吵大闹,全然不将他们这群长辈放在眼里! 不过来日方长! 沈老太太安抚性的拍了拍沈德月扶着自己的双手。 不着急,待过几天,她必定会为德月讨回一个公道! 感受到沈老太太的安抚之意,沈德月不甘心的轻撇嘴角,真是便宜沈嘉绵了! 不过这笔账她记下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忍受过这样的屈辱! 随即沈德茂便命令福伯将沈嘉绵禁足。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的时候,顾氏却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既然嘉绵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一说嘉忆的事情了!” 众人一愣,沈嘉忆的事情? 沈嘉忆的事情不就是沈嘉绵的事情,这不都已经结束了! 似是明白众人心中所想,顾氏轻声一笑。 “嘉绵既然敢动手对长辈不敬,那么自然有她该得的惩罚,可是嘉忆和泽哥平白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理妹妹都合该给个说法才对!” “妹妹,你说呢!” 顾氏的双眼直直的看向沈德月。 今日她就算不为沈嘉绵出头,也要为沈嘉忆和徐阳泽讨个说法 。 沈老太太维护沈德月,不外乎是心疼沈德月是她的女儿,可他们别忘了,沈嘉忆也是她沈家的女儿,徐阳泽的身上也流淌着沈家的血! 年幼的徐阳泽此刻也适时的哭泣哽咽几声。 顾氏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沈德月亲口给沈嘉忆道歉。 沈德月怒目圆睁,脸色由青转红,而后又变得惨白。可那张嘴就像是被针缝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老太太面上也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她是没想到,沈德月下手竟然这么重,怎么说沈嘉忆和沈嘉绵她们也是不一样的······ 顾氏继续说道:“想来今日本也不是嘉绵强要出头,是妹妹专门派人唤了嘉忆她们过去。” “我听说不止隋哥一个孩子对泽哥动手了,今日来的那几个,仗着年纪稍长,都合起伙来欺负泽哥。” 这下连想要开口阻止她的沈德茂,都安静的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沈德月硬是一声不吭,胡奉为只好站出来打了圆场。 “嗐,不过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是的德月太过激了,在这我替她向嘉忆和泽哥赔个不是!” “连带着嘉绵,大哥也别太过严苛,说两句也就罢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老话常说勺子也会碰锅沿,更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呢!你们说是!哈哈哈哈哈!” 胡奉为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人,一句话就将整件事变成了家人间的小打小闹。 不过既然胡奉为愿意低头,顾氏也不会强扯着不放,她要的不过就是胡家的一个态度! 事情结束,待沈老太太和沈德月夫妻俩走后,顾氏也收起了脸上敷衍的笑意,准备待会儿去出云阁走一趟。 见沈嘉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便明白她这是有话要与沈德茂说,于是识趣的将徐阳泽抱起,准备先回去给小家伙上个伤药。 本来粉粉嫩嫩的一个奶团子,现在却被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不止沈嘉忆她们心疼,她这个做姥姥的也担心不已! 出门看见院里还在跪着的那些丫鬟,顾氏冷声道:“所有人,罚两个月的例钱以儆效尤!都散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徐阳泽走了。 至此前厅中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只余下沈德茂和沈嘉忆俩人面面相觑。 第153章 禁足 沈德茂的话音刚落,沈嘉绵便不服气的反驳道:“是她先动手的!” “住嘴!”沈德茂急声呵斥。 “即便是长辈的过错,那你也不能罔顾孝道!你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播出去,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我们沈家!” 沈德月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叫即便是长辈的过错?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刺耳! “况且你们姑姑也说了,她不过是一时情急,何至于你们一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撕扯!” 沈德茂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今日你不仅动手,还当着一众外人的面对长辈不敬。不管对错与否,为父都要罚你,你可认?” 在沈德茂看来,即便是沈德月动手在先,沈嘉绵也不能以下犯上,对长辈不敬! 沈嘉绵气愤的转过头,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话。 “至于那畜生。”沈德茂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差人将它送出府!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再于府中豢养任何东西!” 上一次老太太院子里出事时,他就动过这个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又是因为它搅得府上风波不断。 如此祸端,还是早早的扔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沈嘉绵闻言立马转过头大声吼道:“凭什么!” “将军是我的!谁也别想把它送走!” 说完,沈嘉绵便不顾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前厅。 若再留在这儿,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连沈德茂一起揍了。 临走时,沈嘉绵还不忘将跪在院子里的知青给一并拖走。 被她拽着大步离去的知青小声痛呼道:“小姐!小姐您慢点!” 刚刚打架的时候她也动手了!现在胳膊上还青肿着呢! 眼见沈嘉绵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了,沈老太太不可置信的低声道:“她就这样走了?”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教养的好闺女!” 沈老太太不依不饶的继续指责着:“我算是看明白了,如今这沈家是谁也管不了她了!” “可怜我的女儿,如今出嫁回家,竟要遭受这般屈辱!” 胡奉为闻言讪讪一笑。 别人他不清楚,自己的夫人他还能不清楚嘛,沈德月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这次除外) “娘!”沈德茂蹙着眉不悦的唤了一声。 今天他已经够给胡家面子了,若不是因为胡家的人还在这,他又怎么会如此委屈嘉绵。 听出了沈德茂语气中的不满和维护之意,沈老太太悻悻的闭上了嘴。 也明白了沈德茂这是不打算重罚沈嘉绵了,最多也就为了维系“公平”做些表面上的功夫意思意思! 沈老太太当然也心虚,不过与长辈动手本就是沈嘉绵的不是,今天没家法惩治就已经算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沈嘉绵如今还敢大吵大闹,全然不将他们这群长辈放在眼里! 不过来日方长! 沈老太太安抚性的拍了拍沈德月扶着自己的双手。 不着急,待过几天,她必定会为德月讨回一个公道! 感受到沈老太太的安抚之意,沈德月不甘心的轻撇嘴角,真是便宜沈嘉绵了! 不过这笔账她记下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忍受过这样的屈辱! 随即沈德茂便命令福伯将沈嘉绵禁足。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的时候,顾氏却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既然嘉绵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一说嘉忆的事情了!” 众人一愣,沈嘉忆的事情? 沈嘉忆的事情不就是沈嘉绵的事情,这不都已经结束了! 似是明白众人心中所想,顾氏轻声一笑。 “嘉绵既然敢动手对长辈不敬,那么自然有她该得的惩罚,可是嘉忆和泽哥平白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理妹妹都合该给个说法才对!” “妹妹,你说呢!” 顾氏的双眼直直的看向沈德月。 今日她就算不为沈嘉绵出头,也要为沈嘉忆和徐阳泽讨个说法 。 沈老太太维护沈德月,不外乎是心疼沈德月是她的女儿,可他们别忘了,沈嘉忆也是她沈家的女儿,徐阳泽的身上也流淌着沈家的血! 年幼的徐阳泽此刻也适时的哭泣哽咽几声。 顾氏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沈德月亲口给沈嘉忆道歉。 沈德月怒目圆睁,脸色由青转红,而后又变得惨白。可那张嘴就像是被针缝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老太太面上也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她是没想到,沈德月下手竟然这么重,怎么说沈嘉忆和沈嘉绵她们也是不一样的······ 顾氏继续说道:“想来今日本也不是嘉绵强要出头,是妹妹专门派人唤了嘉忆她们过去。” “我听说不止隋哥一个孩子对泽哥动手了,今日来的那几个,仗着年纪稍长,都合起伙来欺负泽哥。” 这下连想要开口阻止她的沈德茂,都安静的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沈德月硬是一声不吭,胡奉为只好站出来打了圆场。 “嗐,不过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是的德月太过激了,在这我替她向嘉忆和泽哥赔个不是!” “连带着嘉绵,大哥也别太过严苛,说两句也就罢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老话常说勺子也会碰锅沿,更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呢!你们说是!哈哈哈哈哈!” 胡奉为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人,一句话就将整件事变成了家人间的小打小闹。 不过既然胡奉为愿意低头,顾氏也不会强扯着不放,她要的不过就是胡家的一个态度! 事情结束,待沈老太太和沈德月夫妻俩走后,顾氏也收起了脸上敷衍的笑意,准备待会儿去出云阁走一趟。 见沈嘉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便明白她这是有话要与沈德茂说,于是识趣的将徐阳泽抱起,准备先回去给小家伙上个伤药。 本来粉粉嫩嫩的一个奶团子,现在却被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不止沈嘉忆她们心疼,她这个做姥姥的也担心不已! 出门看见院里还在跪着的那些丫鬟,顾氏冷声道:“所有人,罚两个月的例钱以儆效尤!都散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徐阳泽走了。 至此前厅中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只余下沈德茂和沈嘉忆俩人面面相觑。 第154章 委屈 厅中没有外人在场,沈德茂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回来,又处理了这么一桩糟心的事情,身体早已经疲倦。 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在沈嘉忆面前露出一丝倦怠之色。 父女俩沉默无言,最后还是沈德茂没忍住先开了口。 看着伫立在自己眼前面色平静的沈嘉忆,沈德茂出声安抚道:“今日你和泽哥受委屈了!” 本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却因为一只畜生连累他们遭受这无妄之灾,偏沈嘉忆还是个不会为自己辩驳的性子。 沈德茂感叹似得长舒一口气。 虽说沈嘉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沈德茂自认为他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当年沈嘉忆刚刚出生时,他只短暂的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而后又因沈家的商铺遭人陷害,店铺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慌乱中商铺里的账务也是频频出事。 如此内忧外患,他又是刚刚接管沈家,所有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外面的生意场上,极少顾及家里。 直到几年后沈家的生意缓和过来,顾氏又接连为他生下了嘉绵嘉青,以至于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仔细了解过他这个女儿。 不过顾氏将沈嘉忆养的很好,这点沈德茂一直都知道。 在外人眼中,沈嘉忆不仅性格温婉贤淑,为人处事也是落落大方,身为子女更是孝顺至极。 想到沈嘉忆此生唯一的缺处便是与徐家的和离,沈德茂心中便忍不住为其一阵惋惜。 就在沈德茂思绪翻涌的时候,沈嘉忆同样也在看着他。 在沈嘉忆的记忆中,沈德茂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即便在自己年幼时父亲经常在外奔波,但只要一得了空,沈德茂便会整日的陪在娘亲和他们身边。 也只有在那时,沈德茂才是慈爱的、爽朗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那个记忆里伟岸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了。 眼眸微敛,沈嘉忆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父亲,今日之事女儿并未感到委屈。受了委屈的是嘉绵才对!” 沈德茂闻言脸上的温和之色渐渐淡去:“你这是何意?” 今日之事虽对沈嘉绵来说有失偏颇,但到底沈嘉胆大妄为对长辈动手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他身为沈家的一家之主,岂能徇私只为自己的女儿出气而不顾全大局。 何况沈德月不仅是胡家妇,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能委屈了沈嘉绵到那里去,不过是罚她禁足在自己院里罢了。 如此轻惩难道还不算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吗? 沈嘉忆现在是在指责他的不是? 想到这,沈德茂对沈德月刚升起的那股舐犊之情瞬间便烟消云散。 沈嘉忆不畏其言,缓缓的摇了摇头 转首看着外面已经空荡荡的院落,就如同此刻她的内心,沈嘉忆忽然开口。 “父亲可知,去年刚从徐家回来的时候,女儿虽然面上装的丝毫不在意,但夜里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住在徐家的日子。” “孤夜难眠,女儿总会反复的询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女儿哪里做的不够好,以至于嫁进徐府几载,都不曾真正的得到徐家的认可。” “就连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都没有办法留在自己身旁照养。” “以至于母子生疏,就连一个下人都能轻易离间我与泽哥的感情。” 听着沈嘉忆徐徐道来艰苦,沈德茂忍不住出声将她的话打断:“你这是在怪我,将你许配给了徐家!” 沈德茂心痛不已。 毕竟当初,是他一意孤行,念着与徐老爷子的旧情,非要将沈嘉忆嫁与徐俊,全然不顾其他求娶沈嘉忆的门户。 顾氏虽说未言说,但大抵也是不愿她嫁进徐家。 毕竟进了徐家,沈嘉忆就要直面一个强势的婆母,而她性格柔顺,并非是那能与之一争高低的人。 可沈嘉忆还是嫁了。 “我知父亲当初是为我好。”沈嘉忆轻声道。 即便是为了能够助力沈家的生意,沈德茂也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选了一门当时看来最为稳妥的婚事! 所以嫁进徐家后,无论她在徐府受了多少委屈,也从不曾埋怨过沈德茂一次。 “那你为何······” 为何要说这些话! 沈德茂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沈嘉忆的愧疚,也有一股子默然的情绪在里面。 沈嘉忆转过身直面沈德茂道:“我只是想和父亲说,当初我和离匆匆归家,局促不安时是嘉绵重新接纳了我。” “而在梅林时,嘉绵也是为了替我出气,为了维护我和泽哥,才会不管不顾的对姑姑出手。” “嘉绵从来都不是父亲口中说的不顾人伦之辈。” “父亲可知,今日姑姑将我们喊去,当着众人之面又是如何羞辱嘉绵,嘉绵自己又受了多少委屈!” 沈嘉忆说着,眼角的泪水又一次忍不住的滑落。 她的嘉绵是世上最好的妹妹,无论自己被人如何谩骂侮辱,都不曾轻易动手。却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见她受伤,拼了命的也要保护她和泽哥。 即便是受罚,也要为他们母子讨回公道! 沈嘉忆内心触动不已,想着这几个月来沈嘉绵为她徐阳泽所做的一切,瞬间泣不成声。 可沈德茂却眼前一阵恍惚,透过沈嘉忆,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在祠堂时,沈嘉青跪在地上喊出的话。 “你可知二姐她心里受了多少委屈!” 回想起当初沈嘉青那不甘愤恨的眼神,沈德茂的身体支撑不住的往后倒退几步。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第154章 委屈 厅中没有外人在场,沈德茂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回来,又处理了这么一桩糟心的事情,身体早已经疲倦。 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在沈嘉忆面前露出一丝倦怠之色。 父女俩沉默无言,最后还是沈德茂没忍住先开了口。 看着伫立在自己眼前面色平静的沈嘉忆,沈德茂出声安抚道:“今日你和泽哥受委屈了!” 本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却因为一只畜生连累他们遭受这无妄之灾,偏沈嘉忆还是个不会为自己辩驳的性子。 沈德茂感叹似得长舒一口气。 虽说沈嘉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沈德茂自认为他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当年沈嘉忆刚刚出生时,他只短暂的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而后又因沈家的商铺遭人陷害,店铺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慌乱中商铺里的账务也是频频出事。 如此内忧外患,他又是刚刚接管沈家,所有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外面的生意场上,极少顾及家里。 直到几年后沈家的生意缓和过来,顾氏又接连为他生下了嘉绵嘉青,以至于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仔细了解过他这个女儿。 不过顾氏将沈嘉忆养的很好,这点沈德茂一直都知道。 在外人眼中,沈嘉忆不仅性格温婉贤淑,为人处事也是落落大方,身为子女更是孝顺至极。 想到沈嘉忆此生唯一的缺处便是与徐家的和离,沈德茂心中便忍不住为其一阵惋惜。 就在沈德茂思绪翻涌的时候,沈嘉忆同样也在看着他。 在沈嘉忆的记忆中,沈德茂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即便在自己年幼时父亲经常在外奔波,但只要一得了空,沈德茂便会整日的陪在娘亲和他们身边。 也只有在那时,沈德茂才是慈爱的、爽朗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那个记忆里伟岸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了。 眼眸微敛,沈嘉忆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父亲,今日之事女儿并未感到委屈。受了委屈的是嘉绵才对!” 沈德茂闻言脸上的温和之色渐渐淡去:“你这是何意?” 今日之事虽对沈嘉绵来说有失偏颇,但到底沈嘉胆大妄为对长辈动手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他身为沈家的一家之主,岂能徇私只为自己的女儿出气而不顾全大局。 何况沈德月不仅是胡家妇,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能委屈了沈嘉绵到那里去,不过是罚她禁足在自己院里罢了。 如此轻惩难道还不算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吗? 沈嘉忆现在是在指责他的不是? 想到这,沈德茂对沈德月刚升起的那股舐犊之情瞬间便烟消云散。 沈嘉忆不畏其言,缓缓的摇了摇头 转首看着外面已经空荡荡的院落,就如同此刻她的内心,沈嘉忆忽然开口。 “父亲可知,去年刚从徐家回来的时候,女儿虽然面上装的丝毫不在意,但夜里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住在徐家的日子。” “孤夜难眠,女儿总会反复的询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女儿哪里做的不够好,以至于嫁进徐府几载,都不曾真正的得到徐家的认可。” “就连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都没有办法留在自己身旁照养。” “以至于母子生疏,就连一个下人都能轻易离间我与泽哥的感情。” 听着沈嘉忆徐徐道来艰苦,沈德茂忍不住出声将她的话打断:“你这是在怪我,将你许配给了徐家!” 沈德茂心痛不已。 毕竟当初,是他一意孤行,念着与徐老爷子的旧情,非要将沈嘉忆嫁与徐俊,全然不顾其他求娶沈嘉忆的门户。 顾氏虽说未言说,但大抵也是不愿她嫁进徐家。 毕竟进了徐家,沈嘉忆就要直面一个强势的婆母,而她性格柔顺,并非是那能与之一争高低的人。 可沈嘉忆还是嫁了。 “我知父亲当初是为我好。”沈嘉忆轻声道。 即便是为了能够助力沈家的生意,沈德茂也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选了一门当时看来最为稳妥的婚事! 所以嫁进徐家后,无论她在徐府受了多少委屈,也从不曾埋怨过沈德茂一次。 “那你为何······” 为何要说这些话! 沈德茂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沈嘉忆的愧疚,也有一股子默然的情绪在里面。 沈嘉忆转过身直面沈德茂道:“我只是想和父亲说,当初我和离匆匆归家,局促不安时是嘉绵重新接纳了我。” “而在梅林时,嘉绵也是为了替我出气,为了维护我和泽哥,才会不管不顾的对姑姑出手。” “嘉绵从来都不是父亲口中说的不顾人伦之辈。” “父亲可知,今日姑姑将我们喊去,当着众人之面又是如何羞辱嘉绵,嘉绵自己又受了多少委屈!” 沈嘉忆说着,眼角的泪水又一次忍不住的滑落。 她的嘉绵是世上最好的妹妹,无论自己被人如何谩骂侮辱,都不曾轻易动手。却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见她受伤,拼了命的也要保护她和泽哥。 即便是受罚,也要为他们母子讨回公道! 沈嘉忆内心触动不已,想着这几个月来沈嘉绵为她徐阳泽所做的一切,瞬间泣不成声。 可沈德茂却眼前一阵恍惚,透过沈嘉忆,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在祠堂时,沈嘉青跪在地上喊出的话。 “你可知二姐她心里受了多少委屈!” 回想起当初沈嘉青那不甘愤恨的眼神,沈德茂的身体支撑不住的往后倒退几步。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第155章 胡锦到访 这边,顾氏则是抱着徐阳泽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徐阳泽不吵也不闹,只安静的窝在顾氏的怀里,所幸前厅离主院的距离不远,顾氏这才一路安稳的将他带回了主院。 将徐阳泽放下后,魏嬷嬷早已经提前派人寻好了药膏,之前时间匆忙,沈嘉忆也只是简单地替徐阳泽擦洗了一番,未来的处理身上的淤青。 小心翼翼的替他褪下里衣,此时顾氏再看,还是被徐阳泽这浑身的青紫震惊到不行。 谁能想到,几个几岁的顽童对待比自己弱小的人,竟会下如此狠手。 顾氏心疼不已,手指沾上药膏轻轻的覆盖住徐阳泽身上的伤出声安抚道:“泽哥,疼不疼?疼的话就喊出来!” 徐阳泽惨白着一张小脸,咬咬牙愣是一声没吭。 小小年纪便隐忍至此,就连旁边的魏嬷嬷都一脸不忍的转过了头,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顾氏迅速的替徐阳泽上完伤药,而后重新替徐阳泽穿戴整齐后将人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 今日着实是让他们母子俩受委屈了! 魏嬷嬷趁机将底下伺候的丫鬟全部带了出去,体贴的为祖孙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顾氏爱怜的摸了摸徐阳泽的脑袋:“泽哥真乖!泽哥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呢!” 徐阳泽被顾氏抱在怀里,感知到顾氏的心情低落,于是忙开口安慰道:“外祖母,泽哥不疼!外祖母别难过!”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轻抚顾氏的脸颊,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和沈嘉忆一样偷偷掉眼泪了。 “傻孩子!被打了哪有不疼的!” 顾氏眼眶一酸,泪水差点滴落下来。 徐阳泽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可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个性格嚣张跋扈,与生母不亲近的孩子。 此时的徐阳泽对于旁人的态度极其敏感,虽十分虚弱却还是强撑起笑容安慰顾氏:“外祖母不要哭!” “外祖母,泽哥已经长大了,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顾氏轻捏了捏徐阳泽的双手:“好!外祖母相信,泽哥这么勇敢,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徐阳泽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顾氏沉浸在这温馨的气氛中时,徐阳泽却突然声音忐忑的开口问道:“外祖母,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亲了?” 顾氏搂着他的手一僵。 随即反应过来牵强的笑了笑问道:“泽哥乖,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氏在心底盘算着。 本想着徐阳泽身边伺候的是沈府出去的丫鬟,嘴上应该有些分寸。 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看来这府中是该整顿整顿了。 徐阳泽闻言轻摇了摇头,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爹爹和祖母了。 刚开始回沈府时,沈嘉忆怕他不适应新的环境,加之徐阳泽的身体不好又总是发烧,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沈嘉忆陪着他一起睡觉。 直到最近徐阳泽对沈府渐渐熟悉,对沈府的人也有了依赖感,两人才分开睡。 徐阳泽沮丧的低下头,其实他都知道。 之前刚回来的时候,每当他睡着,娘亲都会独自一人小声的哭泣。 徐阳泽不明白,为什么徐俊这样狠心,这么长都不曾来探望过他们一次。 就像胡隋说的,这里是沈家,而他姓徐,他在这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顾氏轻轻抚摸过徐阳泽的脑袋:“这里就是泽哥的家,这里还有外祖母和姨娘能够陪着你,泽哥难道不喜欢吗?” 徐阳泽不自在的晃了晃脚小声道:“可是我姓徐······” 整个家里,所有人都姓沈,就连娘亲也姓沈。 虽然徐阳泽非常不喜欢那位姑姥姥,可是就连那位姑姥姥也姓沈。 胡隋虽然不姓沈,但他这个便宜舅舅也曾经告诉过他,他们很快就要离开沈家回自己家了,他们不会一直留在沈府。 只有他······ 徐阳泽的眼神有些落寞,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不开心的气息。 顾氏有些心疼的抬起徐阳泽低着的头郑重道:“泽哥,看着外祖母!” 眼见小孩子的眼角有些发红,顾氏沉声道:“泽哥你记住,虽然你姓徐,但是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知道吗!” “你现在还小,有许多事情就算是我们和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以后等你长大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明白了!” 抬手轻揉了揉徐阳泽的小脑袋,顾氏故作轻松的笑道:“你看,外祖母也不姓沈,但是这里也是外祖母的家!” “所以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你的家人!” “至于你爹爹”顾氏的话头一顿,沉默半晌后才缓缓道:“泽哥若是想见爹爹,可以直接和娘亲说,等过两天积雪融化了,咱们找个暖和的日子再和他见面也不迟你说对不对!” 徐阳泽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听着顾氏温柔的话忍不住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徐阳泽已经被哄好了,顾氏无奈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哟!” 因着解决了自己心里头埋着的一桩大事,再加之身上受了伤,徐阳泽很快便犯起了困。 顾氏便没再让人将徐阳泽送回扶云台,只差人给沈嘉忆那边传了个消息,而后和徐阳泽一起用了午饭后就将他哄睡了。 看着睡着后一脸平静的徐阳泽,顾氏仔细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徐阳泽还是太小了! 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即便是知道徐俊对他的感情不深,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父亲的那种思慕之情。 从房内走出,顾氏坐在茶桌旁一脸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今天这事虽然闹得有些难以收场,但好在也不全是沈嘉绵自己的过错。 今日在前厅顾氏没有为沈嘉绵出头,也是存了想要给她点教训的心思。 如若不然,下次在外面再遇到这种事,沈嘉绵还是如此冲动,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禁个足就完事了。 不过沈德月那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还得好好想想,该怎样防备些才是。 魏嬷嬷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顾氏一脸愁容,忍不住的心里就开始为她的身子担忧。 如今虽是过了最寒冷的时候,但春寒料峭,顾氏刚刚又抱着徐阳泽走了这么久,不知道她的腿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听到动静,顾氏缓缓睁开眼问道:“回来了?” 魏嬷嬷轻点了点头:“奴婢亲自去扶云台走了一趟。” “大小姐应该也是刚从前厅回去,知道泽哥歇在主院便晓得夫人您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只是······” 只是沈嘉忆看起来,多少有些失魂落魄。 魏嬷嬷有些纠结,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和顾氏说。 魏嬷嬷欲言又止,顾氏心中自知她想要说些什么。 打沈嘉忆想要留在前厅同沈德茂谈话时,她就能够猜到沈嘉忆会说些什么。 顾氏轻叹口气,算了,总归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她若是再掺和进去,指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再想想沈嘉忆那性子,有话总喜欢自己憋在心里头,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承受。 今日既然愿意将这些想法都说想出来,想来也是一个好的转变。 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看着屋外明亮的阳光,顾氏的心中也是颇为惆怅。 沈嘉忆从小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又岂会不知这几个月来沈嘉忆都是假装坚强,即使重回沈家,人也变得多了一份拘谨。 终究是心境不同了。 可这些事情都是旁人改变不了的,只能沈嘉忆一个人独自学会承受和面对,而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沈嘉忆需要他们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就在顾氏伤神之际,外面的小丫鬟突然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胡公子在外求见!” 顾氏微微愣神。 胡锦?他怎么来了! 第155章 胡锦到访 这边,顾氏则是抱着徐阳泽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徐阳泽不吵也不闹,只安静的窝在顾氏的怀里,所幸前厅离主院的距离不远,顾氏这才一路安稳的将他带回了主院。 将徐阳泽放下后,魏嬷嬷早已经提前派人寻好了药膏,之前时间匆忙,沈嘉忆也只是简单地替徐阳泽擦洗了一番,未来的处理身上的淤青。 小心翼翼的替他褪下里衣,此时顾氏再看,还是被徐阳泽这浑身的青紫震惊到不行。 谁能想到,几个几岁的顽童对待比自己弱小的人,竟会下如此狠手。 顾氏心疼不已,手指沾上药膏轻轻的覆盖住徐阳泽身上的伤出声安抚道:“泽哥,疼不疼?疼的话就喊出来!” 徐阳泽惨白着一张小脸,咬咬牙愣是一声没吭。 小小年纪便隐忍至此,就连旁边的魏嬷嬷都一脸不忍的转过了头,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顾氏迅速的替徐阳泽上完伤药,而后重新替徐阳泽穿戴整齐后将人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 今日着实是让他们母子俩受委屈了! 魏嬷嬷趁机将底下伺候的丫鬟全部带了出去,体贴的为祖孙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顾氏爱怜的摸了摸徐阳泽的脑袋:“泽哥真乖!泽哥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呢!” 徐阳泽被顾氏抱在怀里,感知到顾氏的心情低落,于是忙开口安慰道:“外祖母,泽哥不疼!外祖母别难过!”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轻抚顾氏的脸颊,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和沈嘉忆一样偷偷掉眼泪了。 “傻孩子!被打了哪有不疼的!” 顾氏眼眶一酸,泪水差点滴落下来。 徐阳泽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可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个性格嚣张跋扈,与生母不亲近的孩子。 此时的徐阳泽对于旁人的态度极其敏感,虽十分虚弱却还是强撑起笑容安慰顾氏:“外祖母不要哭!” “外祖母,泽哥已经长大了,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顾氏轻捏了捏徐阳泽的双手:“好!外祖母相信,泽哥这么勇敢,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徐阳泽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顾氏沉浸在这温馨的气氛中时,徐阳泽却突然声音忐忑的开口问道:“外祖母,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亲了?” 顾氏搂着他的手一僵。 随即反应过来牵强的笑了笑问道:“泽哥乖,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氏在心底盘算着。 本想着徐阳泽身边伺候的是沈府出去的丫鬟,嘴上应该有些分寸。 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看来这府中是该整顿整顿了。 徐阳泽闻言轻摇了摇头,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爹爹和祖母了。 刚开始回沈府时,沈嘉忆怕他不适应新的环境,加之徐阳泽的身体不好又总是发烧,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沈嘉忆陪着他一起睡觉。 直到最近徐阳泽对沈府渐渐熟悉,对沈府的人也有了依赖感,两人才分开睡。 徐阳泽沮丧的低下头,其实他都知道。 之前刚回来的时候,每当他睡着,娘亲都会独自一人小声的哭泣。 徐阳泽不明白,为什么徐俊这样狠心,这么长都不曾来探望过他们一次。 就像胡隋说的,这里是沈家,而他姓徐,他在这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顾氏轻轻抚摸过徐阳泽的脑袋:“这里就是泽哥的家,这里还有外祖母和姨娘能够陪着你,泽哥难道不喜欢吗?” 徐阳泽不自在的晃了晃脚小声道:“可是我姓徐······” 整个家里,所有人都姓沈,就连娘亲也姓沈。 虽然徐阳泽非常不喜欢那位姑姥姥,可是就连那位姑姥姥也姓沈。 胡隋虽然不姓沈,但他这个便宜舅舅也曾经告诉过他,他们很快就要离开沈家回自己家了,他们不会一直留在沈府。 只有他······ 徐阳泽的眼神有些落寞,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不开心的气息。 顾氏有些心疼的抬起徐阳泽低着的头郑重道:“泽哥,看着外祖母!” 眼见小孩子的眼角有些发红,顾氏沉声道:“泽哥你记住,虽然你姓徐,但是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知道吗!” “你现在还小,有许多事情就算是我们和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以后等你长大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明白了!” 抬手轻揉了揉徐阳泽的小脑袋,顾氏故作轻松的笑道:“你看,外祖母也不姓沈,但是这里也是外祖母的家!” “所以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你的家人!” “至于你爹爹”顾氏的话头一顿,沉默半晌后才缓缓道:“泽哥若是想见爹爹,可以直接和娘亲说,等过两天积雪融化了,咱们找个暖和的日子再和他见面也不迟你说对不对!” 徐阳泽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听着顾氏温柔的话忍不住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徐阳泽已经被哄好了,顾氏无奈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哟!” 因着解决了自己心里头埋着的一桩大事,再加之身上受了伤,徐阳泽很快便犯起了困。 顾氏便没再让人将徐阳泽送回扶云台,只差人给沈嘉忆那边传了个消息,而后和徐阳泽一起用了午饭后就将他哄睡了。 看着睡着后一脸平静的徐阳泽,顾氏仔细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徐阳泽还是太小了! 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即便是知道徐俊对他的感情不深,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父亲的那种思慕之情。 从房内走出,顾氏坐在茶桌旁一脸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今天这事虽然闹得有些难以收场,但好在也不全是沈嘉绵自己的过错。 今日在前厅顾氏没有为沈嘉绵出头,也是存了想要给她点教训的心思。 如若不然,下次在外面再遇到这种事,沈嘉绵还是如此冲动,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禁个足就完事了。 不过沈德月那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还得好好想想,该怎样防备些才是。 魏嬷嬷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顾氏一脸愁容,忍不住的心里就开始为她的身子担忧。 如今虽是过了最寒冷的时候,但春寒料峭,顾氏刚刚又抱着徐阳泽走了这么久,不知道她的腿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听到动静,顾氏缓缓睁开眼问道:“回来了?” 魏嬷嬷轻点了点头:“奴婢亲自去扶云台走了一趟。” “大小姐应该也是刚从前厅回去,知道泽哥歇在主院便晓得夫人您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只是······” 只是沈嘉忆看起来,多少有些失魂落魄。 魏嬷嬷有些纠结,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和顾氏说。 魏嬷嬷欲言又止,顾氏心中自知她想要说些什么。 打沈嘉忆想要留在前厅同沈德茂谈话时,她就能够猜到沈嘉忆会说些什么。 顾氏轻叹口气,算了,总归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她若是再掺和进去,指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再想想沈嘉忆那性子,有话总喜欢自己憋在心里头,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承受。 今日既然愿意将这些想法都说想出来,想来也是一个好的转变。 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看着屋外明亮的阳光,顾氏的心中也是颇为惆怅。 沈嘉忆从小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又岂会不知这几个月来沈嘉忆都是假装坚强,即使重回沈家,人也变得多了一份拘谨。 终究是心境不同了。 可这些事情都是旁人改变不了的,只能沈嘉忆一个人独自学会承受和面对,而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沈嘉忆需要他们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就在顾氏伤神之际,外面的小丫鬟突然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胡公子在外求见!” 顾氏微微愣神。 胡锦?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