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 第1章 落子 “该我落子了。” 一颗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紧接着又是一枚白子落下。 城内极为热络的街道一处,一个四五岁的稚童又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皱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棋局踌躇好久,也未曾落下。 而其周围则是围满了人,什么老的少的那是一个头叠着一个头,那围堵的简直称得上是水泄不通,仿佛此时对弈的二人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国手对战一般难得一见,而这棋局则更是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显得诡异无比。 与这稚童对弈的瘸腿老汉似是等着不耐烦了催促了句。 “你也知道该你了?快点啊,你愣着干啥?都多久了,你还下不下呀?” 可哪知这催促言语刚出,围观这绝世棋局的人群中就有人顶了他一句。 “邓老头,你着急什么着急?没看见世子殿下正在思索下一步落在哪么?你这下万一打乱了世子殿下的思路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来,立刻人群就吵嚷了起来,皆是对着这个姓邓的瘸腿老汉喷着唾沫星子。 “就是,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急着投胎啊?” “世子殿下和你下棋是给你面子,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你配吗?” “邓老头,你不想下你起来,就你这臭棋篓子和世子殿下下棋,那简直是……” 这人似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汇来描述此刻情景,紧接着就立刻有人接上话了。 “嘿!还用说嘛,那简直就是对世子殿下的大不敬!” “哈哈哈哈哈………”周围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笑不止。 “笑什么笑!?”邓老头瞪着眼看向那接话之人。“棋局下给世子殿下磕头下跪我都愿意,但是在棋局上,那可就是一码归一码了,不能随意让步的啊。” 这时,棋盘对面的那个神情严肃的稚童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邓老头斜愣着眼看了过去。怎的?这是要认输了? 正在邓老头疑惑之时,谁知道那稚童放下手中棋子,反而在棋盘上拿起了一个黑子,走了一个“日”字,把其对应位置的白子给……给吃了。 这一手可是把邓老头看的目瞪口呆。“怎……怎的?这是个什么章程?” 周围人也是被这出乎意料的无厘手给整了个懵逼。 而这位被称为世子殿下的稚童却是一脸的坚毅,开口道。 “马走日,象走田啊,没毛病啊,该你了啊。” 周围老少闻言顿时吵嚷起来。 “马走日,象走田,世子殿下说的没毛病,邓老头该你了,赶紧下赶紧下,我们还等着世子殿下赢呢。” 邓老头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世子殿下,这是可围棋,不是象棋” 稚童摇了摇头道。“什么围棋象棋,我才不管,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邓老头顿时哭笑不得,差点乐出声来。“好好好,你要这么玩,那我可就也这么玩了啊。” 哪知道这稚童还没反驳什么,围观的人先不乐意了。 “邓老头,世子殿下想怎么下就怎么下,你什么身份能和世子殿下比?你给我老老实实下,不然小心我削你!” “我他奶奶的……”邓老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就下,我还下不过一个人毛头小子了还。” 紧接着棋盘之上那是好一阵的腥风血雨,乱阵厮杀,最后白子被杀的那叫一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邓老头看着这一幕是喘着粗气,直接一把将剩余的白子给甩了出去,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 “他奶奶的,不下了不下了,下他奶奶个腿。” 这位名副其实的棋道大家,第二次输给了这个年仅四五岁的小屁孩。 周围人大声起哄。“喔!世子殿下又赢了!世子殿下又赢了!” 周围人将这个小孩高高抛起,庆贺着这压根没有光彩可言的胜利,偏偏每个人都还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自然那个邓老头除外。 “彦儿。” 一道坚毅低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被高高抛弃的的稚童扭头看去,嘿嘿笑了起来,呼喊道。 “爹爹!” 这些围观了刚刚在他们眼中堪称为棋圣对局的人们,此时也注意到了人群外侧的矗立着的人影。 “王爷,是王爷来了!” 众人将这位世子殿下放下来,任由其快步跑向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被唤作王爷的男子抱起迎面跑来的稚童,笑呵呵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二人此时两张脸凑到一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相像异常,除了稚童的眼睛生的极其漂亮外,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而这位男子,便是在整个明旸王朝权势仅次于皇帝的武英王,武禹凌。而怀中稚童则是其独子,武彦。 而这对父子相像的容貌,也曾被一位已然是桃李满天下大儒的夫人叹息的说了句。“多好一个孩子,可惜全随了他爹了。” 而这位武英王的容貌当真是称不上多难看,只能说是不丑……可这位王爷却偏偏娶了位称得上容貌冠绝天下的绝美女子,此事可让不少人暗地里捶胸顿足。 “好了好了,各位叔伯姑婶们,这也晌午了,也该各自回家起火做饭了,我家娘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武禹凌抱着武彦朝着周围人笑呵呵的招呼着,周围人也是笑呵呵的和这二位打了个招呼各自散去归家。 而类似于这种一方的王族宗亲居然能和治下百姓亲热至此的情景,除了此地銮秀洲之地,再无其他。 中原天下十九州,此时的明旸王朝独霸十五州,而武英王因其功勋卓着,皇帝赐其下辖銮秀洲、胡瓶州、萍宝州三州之地,而武英王府则是别具一格的设在銮秀山的山腰处,依山而建。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见婆婆啊,我有点想她了。” 武禹凌怀中的武彦嘟嘟囔囔道。 武禹凌颇为宠溺的揉了揉武彦的脑袋。“呵呵,那明天我们就去愈文城看望婆婆和爷爷,好不好?” 武彦嘿嘿一乐。“好!” “爹爹,我要下来自己走。” “嗯,慢点别乱跑啊。” 武禹凌笑望着四处乱跑的武彦很是无奈。 “世子殿下,来瞧瞧,我这新倒腾出来的图案,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就等着你来呢。” 一个画糖画的小贩,举着一个由糖制成飞鸟朝着小小的武彦伸去。 武彦好奇接过,看着手中这东西好久,似是在猜测这是个什么鸟。 “伯伯,这是鸡吗?” 那小贩一拍大腿。“哎呦喂,殿下呀,我这可是金雕,不是什么鸡。” 还欲再辩驳几句的小贩一抬眼,却不见了武彦的踪影。扭头一瞧,得……被一旁做肉食的店老板给拉走了。 胖乎乎的店老板边拉着武彦的小手边笑呵呵的絮叨着。 “殿下呀,我这可是新整出来个调料,那吃起来可老带劲了,你今天可是要尝尝。” 三两步拉着武彦就到了自己店门前,吆喝道。“婆娘啊,把我刚刚新整好的肉串拿出来,殿下来了,赶紧让殿下尝尝。” 随后就从其内出来了位妇人,妇人也是面脸的温和笑容,手上端个盘子,盘子内码落好些个肉串,一股脑的全端到武彦面前。 武彦还没回话呢,紧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小贩,拿着各自的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全往武彦这里挤,没一会这肉食店门前就围满了人。 后行于此的武禹凌无奈的笑了笑。而路过武禹凌身侧的平头百姓对其呵呵傻乐一下,或是点一下头,挥一下手便算是打了招呼,并未行什么规矩繁杂的礼仪规程,而武禹凌也是随意一摆手。只是来往者不少,但却多是老弱妇孺,少有青年汉子,这点倒是显得奇异。 而王权贵胄和布衣百姓这般亲和,纵古观今倒也算是少见的紧。 武禹凌见这人群有愈发增加的趋势,便又是同方才一般的大声说道。 “各位叔伯姑婶们,晌午了,咱各自回家起火做饭了,我家娘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回去晚了要出事的。” 不时人群才又是如同之前一样散去,各个临走时还不忘说句类似下次来我这看看之类的言语,热情的力度那真的是可见一斑。 最后站立在原地的武彦那可真是全身上下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被这些个热情的婶婶伯伯们给塞满了各种物事。 武彦有些无措的看向自己的爹。 “爹,我身子好重,有些不好走道了……” 武禹凌笑着摇了摇头,替自己这儿子身上的东西悉数取下,自己替他收着。这下子武彦可是得了自由,左手一个肉串,右手一个糖画,边吃边走,不亦乐乎。 一路上凡是看见这二位的人,皆是热情的招呼一声,二人也是同样迎着笑脸回应。 武禹凌喃喃低语道。“叔伯们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爹爹,走快点啊,娘亲在家里要等急了。” 小小只的武彦那小短腿跑的可是不慢,此时正在前面招手呼喊着。 “哈哈,彦儿来比比谁跑得快。” 武英王府内,此时气氛有些诡谲,一群人皆由院内对着府邸大门方向望去,也没做什么,也就是矗立原地,大眼瞪小眼。 而大门处,却是站着十数人由外至内排列整齐,神情傲然。其中为首的一位更是身着一袭绯红蟒服,四爪坐蟒纹环绕衣襟前后,一手持净鞭,另一手则是端着明黄圣旨站立众人之前。 王府内一地暗处,两名暗卫正盯着此处。其中一人小声道。 “头儿,这狗太监王承恩什么意思?咱的人都站了大半个时辰了,就不能等等王爷回来再说。“ “这群家伙来者不善,反正他们也不嫌累,就站着呗,咱弟兄可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硬汉子,看时辰王爷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再等等。” 二人言语刚落罢,院外就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嬉闹声。 “爹爹,你跑的也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你也不等等我。” 通向武英王府的道路之上,武禹凌拉着武彦的手正走着,便抬头看见了府邸大门处的情景。 武彦看到自家大门口站了好些个陌生人,便问道。 “爹爹,那些人是谁啊?” 武禹凌神容依旧柔和道。“几只会摇尾巴的狗罢了,没事。” 尚年幼的武彦自是听不出自己父亲口中的调侃意味,只是仍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个人。 “武英王终于回来了,咱家等的可是好苦啊,这一路可还顺畅?” 那位明旸皇帝手下,已然堪称权柄无两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承恩,此蓦然转身面带笑容的看向行来父子二人,只是这本该显得柔和的笑容放在了这张脸上,无论怎么看起来都有几分凉薄意味。 “呵呵,百姓热情,一路行来难免多了些寒暄,虽称不上顺畅,倒是反而极为顺心。” 王承恩看着这位武英王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也是呵呵笑了声。 “呵呵,如此看来,武英王当真是极得民心啊,好事,这是好事啊。” 武禹凌呵呵一笑,不做应答。 紧接着王承恩话锋显得阴阳怪气起来。 “唉,只是咱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在别的地方不说有口热茶了,起码有个椅子坐坐不是,可初临贵宝地,这一站可就是大半个时辰,可累坏咱家了。” “呵呵,王公公见谅,手下弟兄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糙汉子,认不得公公胸口上的补子,也就能粗浅认出是个太监衣裳,若是寻常人啊可是连銮秀山都难上,也亏得王公公这身衣裳了,不然兴许咱们能早点遇见,也不至于让王公公等这么久。” 二人对话间,武禹凌已经领着自己儿子同王承恩擦肩而过,行入院中。 一位容貌美艳至极的素裙女子从屋内走出,笑脸嫣然的走向自己的孩子。 “彦儿。” 眼瞧着这一幅母子温情的画面就要现于众人眼前之时,那位掌事大太监却是操着尖利的嗓子高声呼呵道。 “圣旨到!!!武英王跪地接旨!!!” 武禹凌顿住步子,回身看向王承恩,眸子中隐隐露出一分寒意一闪而逝。 “武英王,还不跪下接旨?” 武彦看向自己的父亲,似是还不大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自明旸初立之时,陛下便于天下之前说过,武英王可佩刀上殿,见皇不拜,怎么你一个奴婢来了,我家王爷就要跪了?这是跪你,还是跪陛下啊?” 王承恩看向说话之人,呵呵一笑。“王妃这是那里的话,想到别处,凡圣旨临莅,无论官阶身份皆要出门迎旨,不成想到了这里,王妃视圣旨于无物,王爷也是毫无波澜,这可真是……真是同陛下无异啊。” 武禹凌看了眼老太监,半跪于地,朗声道:“臣,接旨。” 武禹凌跪下后,王妃也不情不愿的陪着自家夫君跪下。 而王承恩见武禹凌跪下后,这才抖了抖衣袖,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武英王忠诚勇猛,功勋卓着,为国之安定,费心费神,朕心甚慰。然北伐之事未定,金阙仍于西北之地祸乱,今特召武英王进京面圣,以共商国事,以谋大计。望武英王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钦此。” 王承恩读完圣旨,眸色淡淡,见武英王似无动静,便开口道。 “武英王?不接旨吗?” 武禹凌吸了口气,这才回声道。 “臣,接旨。” 王承恩看着武禹凌从自己手中接过这道圣旨,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哎呀,朝廷上广为流传武英王制下三州皆是高官尊爵与平民同乐于一处,有些百姓甚至见官不拜?而銮秀州更是称之为最,这般作为倒真是……” 说到这王承恩刻意顿了顿,而后又意味深长道。 “可无论怎么说,官是官民是民,平头白衣和王侯将相终究还是要区分开来的。若是那日陛下莅临受了冲撞,总归是不好的,可别到时候王爷得了民心,却失了圣心,咱家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毕竟新朝初立,有些规矩不可废啊。” 武禹凌也是语气淡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没办法,城中百姓多的是退伍老卒,曾同本王战阵厮杀自免不了落下些顽疾,得了腰伤腿伤的比比皆是,遇见人了,再行什么跪礼拜礼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边说着,武禹凌边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至于本王怎么管辖自己的地盘就不劳公公费心了,若那日陛下真莅临我地,陛下自会体会到何谓民风淳朴,天下同乐。” “呵呵,咱家也就是随便说说,王爷别见怪。” 王承恩笑着说道,只是这个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阴险狡诈。 “百姓们都着实苦了许久,如此也是应该。只是……不晓得若是陛下亲临,王爷可跪否?可……拜否?” 两人眼神交错,武禹凌只是面带微笑,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行了,圣旨咱家也给王爷送到了,咱家这也出去逛逛,体会体会王爷统辖之地的风土人情。” 说完王承恩转身就走,边走时边说道。 “不劳王爷相送了。” 武禹凌看着王承恩的背影并未言语,随后只是冷哼了一声。而转过头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换,一脸的憨态可掬。 “嘿嘿,媳妇儿累着了,我这就给媳妇捏捏肩。” 说着武禹凌就笑呵呵的走到那位容貌绝艳的女子身后,在其肩膀处按揉起来。 女子名李芷絮,其来于何地鲜有人知,世人知道的只是这位女子容貌极其美艳,其剑术造诣在此时的江湖之中更是冠绝无双,曾手持一把轮转剑不晓得让多少豪杰见之色变。 因此两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么个大美女结果却嫁给了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伙而惋惜至极,至于身份地位……这倒是没谁提及,毕竟若是论身份,除了上面那位谁比得过这家伙?所以那些个暗生情愫的少年游侠、世家公子,也只能在背地里唾骂一句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芷絮嗔笑着拍开了武禹凌的手。“得了,跪地上累的是腿,和肩膀有什么干系。” 话还没说完,武禹凌就慌忙道:“那必须揉腿,必须揉腿。” 说着就蹲下身子,准备给这位王妃揉腿。 “没个正形。” 武彦被自己娘亲揉着脑袋嘿嘿傻乐。 “爹爹,我腿也疼,你也给我揉揉呗。” 武禹凌翻了个白眼,自己媳妇在这,那儿子算什么? “那凉快哪待着去,没看见我在给我媳妇服侍呢?” 眼前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见了那可当真是……当真是众人皆知。毕竟武英王宠媳妇这件事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王侯将相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儿子要是被谁不小心碰着磕着,那没事,武禹凌完全当没看见,男人嘛磕着碰着多大点事。可若是有谁敢偷瞄他媳妇一眼,武禹凌那可是直接当场就给那人的脑袋上来个爆栗,叫那人体会一番魂灌天灵的玄妙感觉。 李芷絮揉了揉武彦的脑袋,柔声道。“彦儿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武彦嘿嘿笑着摇了摇头,“回来的时候,叔叔伯伯们给我了好多吃的,彦儿现在不饿。” 半蹲在地的武禹凌扒拉开武彦的小脑袋,抢话道。“媳妇,我没吃东西啊,我饿。” 李芷絮眼里都是自己的儿子,至于丈夫直接是视若无睹。 “多少还是要再吃一些的。春英,备菜。” 一直跟在李芷絮身后的贴身丫鬟应是退下。 屋内,一家三口围桌而坐。武彦小口小口的吃着自己娘亲给夹的菜,娘亲夹的吃不下也要吃。 而李芷絮面前的碗已然被装的满满的,可武禹凌这厮还是在乐呵呵的往里面夹着菜。 “好了好了,再放就撒桌子上了,我又不是没长手。” 李芷絮白了眼自己这相公。“这事怎么办?要走?” 武禹凌放下筷子,略显愁苦的搓了搓脸。“唉,还能咋办,去呗,老百姓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稳日子,能不折腾就不折腾了。” 武彦边嚼着东西边问道。“爹爹要去看皇上吗?” 李芷絮柔声道。“对啊,爹爹要去看皇上了。” “那爹爹什么时候去,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 武禹凌看向自己这儿子,微笑说道。“爹爹快去快回,要不了多久的。” 武彦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扒饭了。 “哼,臭小子这是什么反应。” 深夜,书房内,武禹凌坐于上首,屋内还另外站有三人。 几人正交谈间,一道黑衣人影开门进入房间。 来人是武禹凌手下暗卫头领,孙伍卫。 “那几个老狗还在晃悠着?”武禹凌看向来人问道。 孙伍卫点头回应。“是,王爷。那几个老太监现在在一间客栈住下。” 一个身着锦袍甲胄,一脸长髯的汉子疑惑道:“王承恩这老东西此次竟是亲自送来圣旨,此事本就怪异,现在又赖在我们这不走了,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另一位身穿蓝袍,长相俊逸,气质显得极其沉稳的男子开口道。 “此次皇上带着长乐王李明瑞亲率三十万大金征讨金阙,结果大败,李明瑞还被金阙大将拓跋阔野镇杀当场,三十万对十万都没打过,这本就成了皇上的心中郁结,更何况……” 另一人吊儿郎当的接话道。“更何况那老朱叫那个离得最近的镇北王独孤上擎支援,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老朱,现在只得灰溜溜的回来喽,现在老朱肯定是恼火至极,当初封了五个异姓王,死了一个,现在又有一个和他撕破脸了,他肯定心里不踏实呗。” “且不说这些了,明日之后的事,先布置一下。” 屋内几人闻言噤声,静听下文。 “稍后,马安山你跟我进京,速去速回。” 李匡奕问道。“今晚就走?不和王妃打个招呼?” 武禹凌沉寂片刻后说道。“她亦知此程凶险,免得伤感,毕竟我媳妇一向是离不开我的。” 屋内几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嘿嘿点头,拍了拍自己胸脯。“那行,没毛病,老韩啊,我儿子你可给我照顾好啊,好歹也叫你一声义父。” 长髯汉子挑了挑眉。“这差事,你可有些为难我啊,就他那调皮样,我估计是照看不来。” “屁话,没事打就完了呗。” 马安山抠了抠鼻子,随意往身上一抹,让几个人看的一阵恶心。 武禹凌全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李匡奕,你就继续统帅武英军,莫出差池。” 蓝袍男子点头应是。 “韩宗振,你则速去两境边界探查一番,我总觉得金阙要有什么动作,不然他们莫名其妙的撤军回京这事解释不清,防着点总归没错。” 韩宗振沉声回答道。“嗯,稍后便去。” 武禹凌又看向后方一袭黑衣的孙伍卫。“孙伍卫,王府一应安卫事宜,你且照顾好。” 孙伍卫神色郑重。“王爷放心,定不出差错!” “且先如此安排,都速去准备。” 几人应是,分别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武禹凌一人。 武禹凌走到窗边,望着被乌云遮蔽一半的明月喃喃道。“天下这般大势,倾轧不住我武禹凌。” 静站片刻后,武禹凌朝着门外走去。 明旸王朝建元六年深秋 夜幕时分,乌云蔽月,彼时已是武英王离府第七日,而一阵阵肃杀氛围萦绕城中各地,一道道黑衣身影从城中各个方位涌向銮秀山的武英王府,气势汹汹。 王府后院,身着素裙,长相极美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语气略微急促: “拜托你,将彦儿带出去,走的越远越好,之后待我给你传递消息。” 灰袍男子眼神关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望了望被女子点穴以致昏睡的少年,转而坚定道: “我留下来,你走。我答应过那家伙要看护好你们。” “没时间了,看气息至少四位一品高手,我若是被追上了,难以抗衡,但你能保彦儿无恙!” 素裙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犹豫的神色语气恳求:“这些事禹凌已然料到,彦儿是我唯一担心的地方,眼下府中你实力最强,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灰袍道人明白女子的意思,其本就是个利落性子,他神色郑重的看向素裙女子: “你注意安全,孩子我会照顾好。” 而后塞给了女子一把符箓,还欲再说什么,但在女子的再次催促下,只得转身腾空离去。 幽州 深夜某处林中,不时传来兵器交错的声音,而后一灰袍道人蓬头垢面,骑着一匹看起来已经累到不行的马极快的奔驰着,其面色紧绷,好似后方有着数之不尽的洪水猛兽追赶着。 “彦儿,醒醒不要睡” 男子唇瓣干涩发白,紧张的望着怀中似是昏睡过去的小孩。“我们马上就安全了,醒醒,千万不要睡!” 男孩用力睁开着不断往下耷拉着的眼皮,嘴巴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竭力的回应着眼前的男子。 见到男孩睁开眼皮,男子终于心定少许。可突然间,数枚箭矢从背后朝男子袭来,眼看着就要射到男子后背,男子双耳听到呼啸之声,猛地起身踩着马头借力翻身而下躲过着几道箭矢,可是这累到岔气的马却被射到,一声嘶鸣翻倒在地上,眼看着就是活不成了。 七个黑衣人从林中跃出,领头的眼神阴厉,看着眼前的灰袍男子 “牛鼻子老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陛下要杀的人,你,保不住。” 灰袍道人回望着这几个黑衣人,而后将怀中男孩放到一沟壑之中,心中了然他们轻功了得,若是不解决了去,必是脱不开身,念及此刻,没有丝毫废话,起身抽出背上长剑朝着几个黑衣人攻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他攻来厉声喝道 “结阵!” 边上三人朝着灰衣人冲去,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将灰衣人围在正中。 灰袍道人提剑欲先削首一人,眼看就要碰到眼前目标的脖颈,可次时一股重压朝灰衣男子袭来,手中动作一滞,阵外两道铁钩奔着男子的双肩就要勾下,男子见势双眼一眯,口中快速念叨。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阵金光由男子丹田处朝外迅速裹住全身,两道铁钩碰触到其肩膀时,竟发出了犹如金属碰撞的声音,男子一手横剑于前,一手捏出剑诀,只见眼前的剑隆绕着金光,男子持剑朝眼前的人劈砍而下,结阵的男人躲闪不及,直接身首异处,灰衣男子顿感压力轻了不少。 可男子剑锋刚刚劈下,身后一个乌金锤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其头颅挥砸而下。 心思电转间正欲回身提剑格挡,余光却瞥见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已经奔到他刚刚放置男孩的地方。 男子大惊,顾不得提剑格挡身后的乌金锤,一心二用,将体表金光集于身后,口中再次快速念道: “雷霆万钧,降世镇魂,神雷无敌,碎邪破煞!” 那个黑衣人看着眼前的男孩,心知杀了他,那位的计谋便成了,他手持匕首正欲刺去,男孩胸前的衣襟下骤然闪出一道银雷,朝着他就劈了过来,黑衣人大骇,向后退去急忙御气于两臂,伸手交叉于身前,欲挡下这道雷,可动作还没做完,银雷便劈中了他的胸口,黑衣人被劈的朝后飞去。 而此时,刚念完口诀的灰袍道人便被脑后的乌金锤砸中,被砸的朝前扑了下去,正正好趴到了刚刚被他削首的头颅之上,灰袍男子脑袋略微昏沉,但急忙爬起看着眼前略微重影的五个人,本就布满灰尘的灰袍沾满了那颗头颅的血,显得好不狼狈。 灰袍男子持着剑,脸色冷然的看着眼前几个黑衣人: “朱裕这狗东西还真没看出来,心挺黑啊,六个一品,下这么大手笔。” 拿的乌金锤的大汉将锤子扛于肩头,嗓音闷闷的说道: “你很强,虽然你杀了我们一位一品高手,可你现在呢?这几日的奔波不好受,你也保不住那个孩子,何必呢,不如就此离去。” 灰袍男子冷哼一声! “哼,你们和前九波的人说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灰袍男子边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也在不断的掐诀 “可是他们,都死了!” 话落此处,倒在一旁的马尸,骤然喷薄出一条火龙朝着刚刚结阵的两人攻去,灰袍男子又将手中铁剑朝着持乌金锤那人的面门就掷了出去,灰袍男子也与此同时踏着诡谲的步子朝前奔去,持锤大汉位于最前,提锤挡住前方飞来的长剑,见灰袍男子掠来,欲用左手捉住他,可手还没伸出去,大汉便又被长剑再次击退的险些栽倒,灰袍男子也从他迅速身侧掠过。 男子来到拿着铁钩的那两人身侧,那二人出钩,一人奔着灰衣男子右腿而去,一人奔着灰衣男子左臂而去。 灰衣男子骤然一声厉喝,身周仿佛有一头猛虎乍现,将两道钩索弹开,而后身形犹如鬼魅来到一人身旁,一记云手拨开那人打来的左拳,而后一掌击中那人下颌,黑衣人被打的栽倒下去,灰衣男子再朝前一步一记崩拳打中其心口,这人双眼骤然睁大,毙命当场。 而其身后另一人趁机袭来,灰袍男子眼神微眯,炁运掌心,只听轰的一声,一记银雷由掌心发出,直击身后黑衣人的面门,那人,便缓缓的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几丈外的大汉看着眼前这个灰袍男子,额头不禁流下了冷汗,紧了紧手中的乌金锤。大叫着朝着灰袍男子挥着锤子就跑了过来。 灰袍道人见状不禁冷笑了一下。原地不动,手掐剑诀,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直奔大汉后心而去。大汉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袍男子,嘴角也淡淡勾起,身上金光一现,长剑竟然没有如灰袍男子的预料那般,将大汉透体而过,而是仅仅刺穿透体一寸,可那大汉已至身前,并抡圆了胳膊,那颗乌金锤直直的逼到了灰袍道人眼前…… 第2章 贼人尽斩灭 少年中蛊毒 骤然间,灰袍男子身周金光再现,而这次没有同上次一样,乌金锤停滞于灰袍男子脸前半寸,大汉吃力的朝前推进着乌金锤却丝毫进取不得。 只见灰袍男子神色淡然,慢慢抬起胳膊,屈指弹出的瞬间,身后虎影再次显现,乌金锤直接从大汉手中脱出,直飞出去数十丈远,灰袍男子口气冷淡道: “金刚不坏?着实令我惊讶一瞬,可你却只触及二品门槛,是…从哪里偷来的残卷?不然此等功法不应是你一个废物能练成的。” 灰袍男子向前走了半步继续出声: “横跨数州连行数千里,此处已快至辽东之地,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波了。” 大汉愣怔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向眼前的灰袍男子,连着后退几步,突然一阵无力感由心底通遍全身,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使他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时大汉才明白,一品,终究是一品,就算伤的再重,也不是他这个三品巅峰的人可以抗衡的后背的剑金光散去,落于地上。望着立于眼前的男人,大汉颤着声回答了个:“……是” “你们究竟是谁指使的?武英王向来忠于陛下,朱裕那狗东西就算脑子再有问题也不应该会想要灭人满门。” 灰袍男子再向前一步,脸色愈发冷冽: “回答我!活是不可能了,但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大汉看着不断逼近的灰袍男子,身子打着颤:“是…是明…” 大汉话没说完,一根银针从大汉脖颈穿透而过,在其脖颈上留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洞眼。 灰袍男子眸子微眯看着十几丈外被少年胸口雷符劈的七荤八素的黑衣领头人。 “你竟没死?”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伏在地上咳了一大口血艰难的发声: “咳咳咳,龙虎功,掌心雷,金光咒,呵呵呵,你是龙虎山上的那位高人?” 黑衣人在说话的时候手指微动,一个小如蚊蝇大小的六脚爬虫从他袖中爬出,黑衣人不动声色的正欲再说下去,一道金光骤然从他眼前闪过,正中那个不知名的小虫子。黑衣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无力的说了句:“你踏马的…” “不管你有什么诡计,在我这里,都行不通。” 灰袍男子冷冷的看向伏在地上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黑衣人。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倒是突然笑了起来,对着灰袍男子嘲讽道: “罢了,罢了,反正也活不了了,你猜猜你刚刚打死的是什么玩意?” 灰袍男子盯着黑衣人没说话,黑衣人继续道: “那是母蛊,你猜猜子蛊在谁身上?” 黑衣人大笑了起来,笑得焦糊的胸口都渗出了血却不自知。 灰袍男子闻言疾步向少年那里跑去,对着少年一通检查,果然在后颈处发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细小伤口。 “哈哈哈哈,子母枯血蛊,母蛊死了,中了子蛊的人活不过七日,凡中蛊之人定会经络衰竭而亡,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得愈发癫狂,他看向不远处的灰袍男子:“哈哈哈哈,牛鼻子,没想到?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挡住那道雷?只是没想到,穿了陛下给的护心甲,还是伤的这么重。” 灰袍男子缓缓的将少年平放在地上,起身走向黑衣人,一脚踹了上去,狠狠道: “解药!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艰难的摆正身子,戏谑的看向灰袍男子: “你找我要解药?是你弄死了母蛊,你找我要解药?” 黑衣人口气突然变得暴戾: “老子也中了蛊!你踏马的牛鼻子老道,我们七个人,每个人都中了蛊!是你,是你弄死了母蛊!本来或许还能活着。” 灰袍男子略微呆了呆。 黑衣人看向灰袍男子:“呵呵,看到你这表情,我倒是挺爽的,反正就算母蛊活着,我也是要死在你手里,本来想赌一赌,说不定能活。现在么,哈哈哈,老子拉了一个垫背的,不亏!” 灰袍男子看向黑衣人:“你是…害怕蛊毒反噬才放走母蛊?而后再反来威胁我?” 黑衣人渐渐情绪淡然了下来,抬眼望着灰袍男子,嘴角露出了极为明显的嘲讽意味。没有回答灰袍男子的话,另说道: “你说那个武英王妃现在还活着吗?听说那个女人生的极美,就算是死了会不会~嗯~哈哈哈哈!” 灰袍男子眼露怒色,左手一挥,一股剑气朝着黑衣人牙口而去,打碎了黑衣男子一口的牙,满口鲜血。 黑衣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道士,不断的笑着,疯狂的笑,仰着那狰狞的脸正欲再说话,突然眼前一道寒芒,下一刻一个圆滚滚的人头轱辘着滚到了不远处,其眼神中还流露着面临死亡时前一刻的惊恐。 灰袍男子提剑回身恨恨道:“他娘的,有用的话憋着不说,没用的话一大堆,磨磨唧唧。” 灰袍男子再次走到少年旁边蹲下,看着眼前这个原本可以好好的,却因为自己那如同拍苍蝇一样的一指而受蛊毒侵体的少年。 灰袍男子将少年扶起呈盘坐姿势,再绕于背后,试着用炁将蛊毒逼出来。可反复尝试,也只是将其体内还未完全吸收的三成蛊毒逼了出来,仍有七成在其内无可奈何。反反复复试了数次,仍无见效,心中不禁愈发恼火。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呜咽,灰袍男子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倒在地上遍布焦痕,身上烧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是被火龙符吞噬的两人中的一个,灰袍男子此时很生气,走了过去看了看倒在地上不断呜咽的人,抬起脚就是一顿猛踹,场面相当血腥。当最后一脚落下的时候,那黑衣人很后悔,他就不该出声,好好的,叫个什么劲儿啊,兴许还能活。 灰袍男子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回头朝着被他意外害得中蛊的少年走去,虽然这事不能全怪他,但这个牛鼻子认为,这件事他负全责。念及此处,一声灰袍男子背起少年朝着东北方向飞腾而去。 第3章 山中寻医 路遇小僧 幽州东北之地,明灵山 一只鹰在空中鸣叫着,声音嘹亮异常。 灰色道袍男子背着少年到一处山脚之下,抬眼望去略微能看到山腰处似是有一座寺庙坐落,灰袍男子朝着寺庙走去。 半道上灰袍男子遇到一个小和尚,小和尚长的圆滚滚的煞是可爱,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倒是和他背上的小少年年岁相当,小和尚有模有样的向灰袍男子道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有礼了。” 灰袍男子看了眼小和尚,继续向前走,小和尚连忙跑过来,站到一侧,再次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小僧有礼了。” 灰袍男子又看了眼小和尚,正欲在抬步子往前走,小和尚又后退几步,这次直接拦住去路,再次双手合十,声音糯糯却不显急躁的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住持和大师兄说过,如果有人和你打招呼,你就要回应对方,这样才是有礼貌的小和尚,施主,您礼貌吗?” 在小和尚心里,大师兄就已经是他见过个头顶顶高的人了,小和尚抬着头望着这个在他眼中比大师兄还高的人,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只是期待着灰袍男子的回应。 灰袍男子看着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小和尚,嘴角抽了抽,男子突然回头看向山脚,小和尚见他没有给他回礼,反而往山脚望去,心中觉得山脚定是有什么,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歪头往山脚望去,可山脚什么都没有,除了山脚方向在撒尿的一只小黄狗,小和尚顿感疑惑,准备回头问问这位施主,刚刚是在看他的三弟撒尿吗?可是回过头,早已不见了道袍男子的身影。 小和尚疑惑的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小脑袋喃喃自语: “难道我刚才眼花了?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 挠着脑袋的小和尚突然想到大师兄和他讲过的鬼怪之谈,小和尚两眼睁大,再想到那个灰袍男子的模样,一身血迹,蓬头垢面,还不会说话……小和尚越想越觉得刚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不对劲,不,兴许……兴许是两个鬼呢? 小和尚啊呜大叫一声朝着寺庙跑去,跑了一半,又绕了回来,提溜着他自认的好兄弟小黄的尾巴一路狂奔。 跑了好一会,呼哧带喘的到了道禅寺的大门口,看门的小僧诧异的望着提溜着小黄尾巴的小和尚,疑惑的问道: “小师叔,你不是出去玩儿么,怎么回来这么早?难道是为了早点把住持罚你的十遍金刚经抄完?” 小和尚法号慧空,慧空小和尚现在很害怕,慧空小和尚现在没空理别人,慧空小和尚要赶紧去找住持,告诉住持在路上遇到两个鬼这个天大的事情。 今日看门的和尚一直盯着这个小和尚提溜着小黄狗,努力的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前狂奔的样子,仿佛是在期待什么。果然 片刻后,小和尚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大马趴,提溜着的小黄狗也遭了殃,摔得惨嚎一声。看门和尚笑望着小和尚逐渐远去的小身影,心满意足的摇了摇头。 终于,小和尚觉得自己仿佛废了跑了半个天下的力气,可算是到了住持的禅房门口,正准备着大声告诉住持,自己看到鬼的这个天大的事情,小声音刚想起就被眼前的人唬住了: “住……” “额……鬼……鬼……鬼啊!!!鬼跑到住持的禅房了!!!” 小和尚被惧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提溜着小黄狗转身就大叫着往回跑,可一扭头就撞到了他要寻找的住持的身上。 住持看着撞到自己的小和尚没好气的说道: “慧空,怎么了这是?毛毛躁躁的,金刚经抄完了?” 慧空小和尚自觉的忽略了后半句话,小脸慌张的揪着住持的袈裟,指着禅房里的两个不速之……之鬼,结结巴巴的说: “住持……住持……鬼……有鬼啊……两个鬼,两个鬼啊。” 跟在住持身后的道禅寺大师兄把自己这个小师弟急忙拉到一旁,给住持引荐: “住持,这位是龙虎山张昇张道长。” 扭头给灰袍男子引荐道: “张道长,这位便是我寺住持。” 明觉老和尚扭头,没好气的轻轻拍了慧空小和尚的小脑袋一下,目光望往禅房内的灰袍男子,传闻龙虎山当代天师四子便叫张昇,其道法高深,已是同辈中的翘楚,龙虎山中除了当代天师便无人能出其右,明觉老和尚双手合十,歉意的说道: “阿弥陀佛,道长见谅,老衲法号明觉,弟子年少,不知礼数,还请张道长勿怪。” 听着明觉老和尚的话,慧空小和尚晓得自己闹了个笑话,赶忙躲到自己大师兄身后便不露头了。 灰袍男子看向明觉老和尚,手掐子午诀,呈拱手礼,回道: “没什么怪罪的,倒是我贸然前来,扰了贵寺安宁。” 做完这些灰袍男子觉得麻烦的俗套规矩后,便急忙将明觉老和尚引到床上少年的旁边急忙开口斟酌着措词: “住持,这是我……好友家的孩子,名……吴彦,现今遭歹人谋害身中蛊毒,曾听好友说道禅寺有三古洞,其中水洞泉水更是能治愈百病,贫道于此恳请住持,救这少年一命。” 明觉老和尚闻言疾步走到少年旁边,在床沿坐下,伸手搭向少年脉搏,感受许久才言道: “脉细无力,是血液亏空,气血不足的脉象,面色苍白,虽然还未至血虚之极,但也不远了。” 明觉老和尚扭头望向张昇道。 “张道长,这孩子身上的蛊毒极为霸道,有些棘手。” 张昇双拳捏紧,而后听明觉老和尚再言: “传闻此蛊只有一种解法,便是身有金蚕蛊者,驱使金蚕蛊将其蛊毒引出方可解之,但需在蛊毒发作前才可,且不说金蚕蛊早已不知所踪,如今已然是奢望。” 明觉老和尚顿了顿,再言道: “不过,老衲还是有些法子可试上一试,成或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此话,张昇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 第4章 山中三奇洞 蛊毒得医法 明觉老和尚起身对着大弟子慧善说道: “慧善,来,抱上这个孩子随我去灵泉洞一趟。” “是,住持。” 慧善和尚应声,就一脸无情的扒拉开拽着自己衣裳的小手,便去准备抱起武彦,而张昇却婉拒,前去将武彦打横抱起。 “不必麻烦,我来即可。” “亦可,亦可。” 明觉老和尚笑呵呵回应道,“张道长且随我来。” 说罢便望向杵在门口的慧空小和尚故作严厉的说道,“慧空啊,罚你的金刚经抄完了吗?还不快去?” 慧空小和尚听完这话,瞬间蔫巴巴的耷拉下自己的小脑袋,不情不愿回去抄自己的经文去了。“等一下” 慧空小和尚听到明觉住持叫他,以为今天可以不用抄了,谁知住持说出的话并没有让慧空小和尚高兴起来: “把小黄放下,它尾巴都快让你薅秃噜了。” 慧空小和尚闻言,撅着小嘴,放下了这个他自认的好兄弟的尾巴,把它放到了地上后,摸着他好兄弟的狗头,小眼睛对上小黄的小眼睛,好似在用意念交流: “三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从住持手里把你救出来的!” 情义深重的对视完就起身拍拍自己的小手准备转身跑路,阿不,去抄金刚经,对,没错就是这样。 终于感受到自由的小黄,哼唧了一声。慧空小和尚听到这一声狗叫,心中明了,这就是他三弟对他的回应啊,仿佛更加确定了他们两个兄弟的情谊,用着他自认和小黄才能明白的坚定眼神回望了一眼,扭头撅着屁股朝着寺门到方向跑了过去。 明觉老和尚无奈的望着他的小身影,目送着他,直到……慧空小和尚摔了个大马趴才满意的回头看向张昇。 “张道长,且随老衲来” 闻言,张昇抱着武彦紧跟着明觉住持的脚步,边走边打量着道禅寺内的情况。 道禅寺是为佛、道建于一处的之地。上部为道,下部为佛。上山路中有三道平台,第一道平台有六角亭一座,有大雄宝殿和南大殿;第二道为望亭;第三道是道禅寺山门,山门也称天王殿。山门之外有教稼亭,壁上有民间巧匠画的五谷之神后稷,教人不忘耕稼。稍上是教化堂,壁上画有伏义轩辕,意在告诫后人勤于劳作,时时不忘自己为炎黄子孙。山门前有石狮镇守,旗杆矗立。山门内侧是龙王殿、真武殿、藏经殿,虽各物俱全,但各处装潢虽是打扫的干净,如今却是已然陈旧无比,可见此地之香火贫瘠。 张昇担心武彦情况,便又问了问明觉老和尚。 “明觉住持,不知灵泉洞可还远?” 走在前面的明觉老和尚笑了笑回道。 “灵泉洞就在寺庙的西崖之下,不远了,不远了。” 所为灵泉洞,则是明灵山三古洞之一,其西崖之下,排列三个古洞,仅距咫尺,各有不同,右为灵泉洞,洞中泉水清清,数九隆冬也不结冰,其中之水便是张昇所寻之水。 左为玄冰洞,洞内四季结冰,晶莹剔透,即使炎炎夏日也不融化。而中间是飓风洞,如今已然千余年,仍冷风烈烈,其内风势极强,凡人踏入深处,甚至有被飓风撕裂之危。 不时,便到了明觉住持所说的三个古洞。张盛看着眼前的三个洞口,打量着。 “张道长且随老衲来。” 明觉老和尚说罢,便带着张盛走进左边的冰洞洞口,洞口略显狭小,但佝偻一下腰背便可进入,冰洞内部极为寒冷,空间不小,洞壁四周皆是冰柱,冰锥,而其正中,正有一张足够一成年男子躺下的冰床。 “张道长,此冰洞,可极大程度减缓孩子身上蛊毒对身体的侵蚀,将孩子放于冰床上,慧善,去水洞取一瓢泉水过来。” 慧善闻言,便前往水洞盛取泉水。而张盛则把孩子缓缓的放置在冰床之上。 随后慧善和尚拿着半个葫芦制成的瓢,盛来了一瓢水,递明觉住持,随后明觉老和尚把水递给了张盛,温声温气的开口: “张道长受伤颇重,此泉水亦有疗伤之效,张道长且饮下。” 张昇没有接水,接话说: “给孩子喝,他的蛊毒最为重要,还请住持尽力救治,贫道定感激不尽。” “如此也好这里且有老衲守着,行咒驱蛊,张道长还是去疗伤,张道长的伤亦是极重,拖久了亦然不可小觑。” 明觉方丈眼神温和的看着张昇。 “贫道便于此谢过住持。”张昇诚挚的向明觉方丈行了个拱手礼。 明觉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 “慧善,带张道长再去水洞取一瓢水,并为张道长安排好地方歇息。” 明觉老和尚向慧善边吩咐着,边将武彦身子摆成罗汉卧的模样。 “张道长,这里有老衲,您就放心去治伤。” “贫道再次拜谢住持。” 而后便随着慧善去了一旁的水洞。 明觉老和尚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子,身上虽无刀兵剑痕,却有着似是被高手争抢时所致的淤青,浑身上下,几乎满身都是,明觉老和尚满眼的心疼:“和慧空一样的年岁,糟了多少罪啊……” 明觉老和尚在冰床一旁,由青石制成的蒲团上念起了佛家心经为其驱蛊愈伤。 两时辰后,已快至至傍晚,张昇已不知是第几次进入冰洞,而洞内一盏油灯落于明觉老和尚一旁,照着两人的身影,只见明觉老和尚口中呢喃的佛家心经,而武彦周身似有隐隐约约的佛家梵文围绕,张昇也只得再次焦心的等待着。 又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面色微微苍白的明觉老和尚走了出来,看向一旁的张昇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张道长,久等了。” 张昇看着眼前这位胡子花白,面色和蔼的老和尚,其苍白面色让张盛明白此番治疗定是耗费了极大精力。 “住持,孩子如何,还有您,无碍?” 明觉老和尚笑呵呵显得不甚在意道: “年岁大了,精力比不得年轻人,无碍无碍。” 而后回望一眼洞内,眼神似有一些无奈,扭过头和张昇道: “孩子身上的蛊毒基本上已经算是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张昇脸色一紧。 “只不过……孩子此后会时不时有血亏之症,以药理调理,血亏之症不再显现,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痊愈。” 张昇闻言,垂下眸子,拳头紧了紧,而后抬眼看向明觉老和尚,郑重道: “贫道多谢住持搭救我二人,此番情义,贫道定铭记于心!” 一旁一同等候着的慧善和尚看到方丈的样子心惊了一下,急忙问道。 “方丈,您本就老伤未愈,您的……” 没等慧善和尚把话说完,明觉方丈就笑着抬了抬手,阻止慧善把话说下去。 “无碍,无碍。” 之后张昇便便同武彦在这个道禅寺逗留了许久,也欠下道禅寺一个极大的人情。 第5章 龙虎道人离山去 赤瞳小仙上山来 一个月之后,六角亭。 “住持,贫道已于此叨扰一月有余,今得贵寺相助,日后定以涌泉报之。” 张昇面色郑重,持拱手礼向明觉方丈拜谢。 “阿弥陀佛,你我皆为出家人,行善乃是你我之本分,张道长客气了” 明觉老和尚面色祥和,双手合十倾身回礼。 “只是那孩子,年纪尚小,而今世道凶险,还请住持能够收留些日子,待我将事办妥,便会回来。” “自然,小事而已。” 张昇听到明觉住持答应下来,略微紧绷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下来。 “只是今时天下,纷乱不断,张道长虽修为高深,但伤势尚未痊愈,仍需小心谨慎才是。” “多谢方丈提醒,那孩子父母如今情况不知如何,我必须前去探听一番。” 明觉老和尚心知张昇去意已决,便不再劝阻。 “既如此,张道长便安心的去,那孩子,老衲定会照顾妥帖。” “贫道于此,谢过住持” 张昇再行拱手礼,而后转身飞掠而去。 明觉老和尚看着张昇远去的背影,喃喃低语 “这世道又开始乱了啊……” 明灵山为望亭 一个小和尚蹲在地上拉着一只小黄狗的前爪,一脸苦大仇深的说道: “三弟啊,你说我们的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都已经下山两个月了,没有大哥,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还有那么多字,抄不完,根本抄不完啊……” “慧空,你想我就是让我帮你抄经文呗?” 一道稚嫩中带着几分儒雅的少年音在小和尚身后不远处响起。 小和尚慧空,听到这个声音,整个小身子都抖了一下,小和尚慢慢回头,眼神饱含深情,扭过身子望着从山下缓缓走上来的身影。 只见踱步而来的小道士身着一袭白色戒衣,头抒道髻,而其混身无论是眉毛还是头发都白如飞雪,浑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亦是如此,而其眼眸瞳色却为红色,眉心一点朱砂,显得好一副仙童模样。 小道士年岁有八,且眸色鲜红,被上山祭拜的老百姓们称为赤瞳小道君,有的人说其为天上神仙转世,凡是遇到他都要称呼一句小道君,而百姓们的以讹传讹,使得周边人们都知道明灵山上的道禅寺内有一赤眼大仙,其道法极为高深,降妖除魔的手段更是凌厉异常,使得周围山匪都被震慑的跑了不少。 “大哥!” 慧空小和尚瞬间腾起小身子,朝着来人的方向奔去。而后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哭腔控诉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小道士身旁还有一个中年道人。 “大哥,住持太过分了,居然罚我抄十遍金刚经,简直,简直……简直比让我少吃半碗斋饭还过分!” 小道士无奈,看向一旁的中年道人。 “师兄,您先行回去。” 中年道人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和尚,出言道: “嗯,禅灵子,也早些带着慧空回去。” 说罢便踱步朝山上走去。 禅灵子被慧空小和尚紧紧的抱着,险些没喘过来气。 “慧空,慧空你先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慧空闻言,放开了他这个久别重逢的大哥,满眼小星星,仿佛自己的某些天大的事情有门路处理了。 禅灵子看着眼前的小和尚,苦笑道: “慧空啊,你这是又闯什么祸了?” 慧空小和尚闻言瞬间耷拉下小脑袋,蔫蔫的说着: “也就……在大雄宝殿里偷拿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檀香弄倒了,差点烧了大雄宝殿……而已……” 禅灵子无奈又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捏着手指头的小和尚。 “这?还而已?我看住持是罚轻了,应该罚你抄二十遍。” 慧空小和尚喃喃道。 “大哥,可千万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啊。” 怎么会有人让自己多抄十遍经文,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慧空小和尚在心底想着。 “不行,不行,我舍不得你受累,你抄十遍就好,十遍就好。” 禅灵子听到这话,瞬间无语起来,斜愣着眼看着小和尚: “我什么时候说帮你抄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说罢,绕开小和尚迈开步子朝山上走去。 慧空小和尚,回头看着往前走的身影,一咕噜趴到在地上,惨嚎道: “苍天啊,大地啊,佛祖啊菩萨啊,难道,难道连我的大哥也要弃我而去了吗……大哥……难道你忘记我们到处结拜时所说的话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小道士听到这话无奈的想起来初春时节的时候。 那时候正值四月,上山香客也就那段时间难得多一些,小和尚偶然听一弱冠年岁的青年人和旁人唠嗑: “两个好朋友,关系特别要好的时候,就应该结拜成为兄弟,江湖上的好汉们都是这么做的,结拜了才是顶好的哥们。” 而后小和尚就一直拉着小道士要结拜,小道士磨不过,只好应了,谁知小和尚又从大师兄那里得来一只小黄狗,拉着道士和小黄狗也结拜成为兄弟,和狗结拜,这事也成了寺中人们一个极好笑的闲暇谈资。 “走不走?再在地上打滚,回去你大师兄又该唠叨你了。” 禅灵子见慧空小和尚还在那里哭嚎着。 “好好好,帮你抄,帮你抄还不行吗。” 慧空闻言,瞬间弹身而起,摸了摸脸上并无泪痕的眼角,笑嘻嘻的跑过来拉住小道士的胳膊。 “嘿嘿嘿,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禅灵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慧空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山上走去。 一旁的小黄狗也屁颠屁颠的跟在禅灵子的另一侧,和慧空小和尚隔的远远的。 道禅寺,一间寮房内。 “小友,张道长已经离去了。” 回来的明觉住持对坐在床沿一言不发的少年道。 “张道长说是去寻你双亲下落,若是寻到,应该便会归来找你,小友,这段时间安心于我寺中修养便是。” 武彦也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明觉住持无奈,自从武彦醒来之后,便一直如此,不与人交流。 “小友,那就先在此歇息,如若有什么需要,同寺中僧人说一声便是,老衲就不打扰小友歇息了。” 说罢明觉老和尚便退出寮房。 明觉方丈走后,武彦看着一旁桌子上的一本册子,想着张昇和他说的话: “武彦,你爹娘遭歹人陷害,我要去看看他们如今境况如何,弄晕你也只是为了能让你更快的安全下来,不然你定不愿离去,现在的你很弱,留下就只能拖累别人去照顾你,这是我龙虎山心法,你且好生练着,待我回来,或者你爹娘过来接你。对了,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对外人,你暂称姓吴,掩饰一番。” “现在的我……是累赘吗……” 少年武彦,怔愣的看着那本册子,阵阵出神。 第6章 三人初相识 登顶观道场 “禅灵子见过住持。” 带着慧空小和尚和小黄狗回来的禅灵子,来到大雄宝殿内,和明觉老和尚行礼。 “呵呵,回来了,此番游历,可还顺利?” 明觉老和尚扭过头笑呵呵的回道。 “尚算顺利,只是正在战事又起,恐百姓又要流离失所了。” “朝廷权利之争,不是我们该管的,也管不了,尽我们的力能照拂几个就好,无论何时,苦的都是百姓啊……” 禅灵子低头应是。 明觉仰望着殿中的佛祖法相心中默祷。 “愿佛祖保佑世间早日太平……” “慧空啊,现在也晌午了,去给吴小友打份斋饭送去。” 明觉老和尚扭过头对慧空小和尚吩咐道。 “哦。” 慧空小和尚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住持,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禅灵子拉着慧空给方丈行礼告退。 殿外,禅灵子向慧空小和尚问到: “寺中来客人了?” 慧空小和尚撅着嘴回道: “嗯,之前一个道长背着一个小孩上山求医,道长一身的伤,那个小孩也中了毒。他们两个可怪了,都不说话的,还不理人。那个小孩天天闷在寮房里不出来,那个道长,我每次和他行礼,他都不搭理我,一点都没有礼貌。” 禅灵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才多大,还叫人家小孩小孩的,人的性情各不相同,有的人本就性情冷淡,实属正常,说不定下次就同你交谈了。” “是这样嘛?” 慧空小和尚挠着头思索着。 “当然是了,我们先去给那位客人打份斋饭。” 寮房外,敲门声响起。 “吴居士,住持吩咐我,跟居士带份斋饭。” 门外禅灵子端着一碗斋饭于门前,见久久无人回应,便又唤道: “吴居士,我进来了。” 说罢,禅灵子推开门进入寮房,身后慧空小和尚也颠颠的跟着。房内,一少年坐在床沿边低着头,发着愣。 “吴居士,小道禅灵子,这是住持吩咐给居士带的斋饭。” 说罢禅灵子接过斋饭放在一旁的案桌上,见少年没有回应,便准备告辞离去。此时一声略带英气的少年音响起。 “劳请,代我谢过住持。” 禅灵子闻言,勾唇微笑: “自会带到,如无他事,小道就先告退了。” 吴彦略微点了点头作以回应。 而后禅灵子便带着慧空小和尚回身退出寮房,退出寮房后,慧空小和尚惊讶道: “他居然说话了,之前他都不说话的。” 禅灵子笑了笑。 “好了,我们也该去吃饭了。” 吃饭在慧空小和尚眼中可是世间头等大事,闻言两条小腿便像风一样迈着步子朝斋堂跑去,身后小黄狗也是像风一样跟着。一道声音从慧空小和尚那里飘过来。 “去晚了没饭吃哦。” 禅灵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寮房内,武彦整理了良久的思绪。 “现在爹娘不知如何,昇叔也不在了,我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让爹娘他们担心。” 武彦扭头看向一旁的册子,封面写着龙虎功三个字。 “我一定要练好功,以后一定要能帮上爹娘,不再是一个累赘!” 念及此处,没有什么胃口的他,也强自吃起了桌上的斋饭。 吃罢饭后,武彦将小册子放于胸口,拿着空掉的钵盂,寻到了斋堂。 斋堂内,禅灵子望向来人,微微笑了笑道: “吴居士?用完饭食了?钵盂放到一旁便是,随后我们会处理的。” 武彦端着钵盂,摇了摇头。 “借宿寺中本就多有叨扰,此后这些小事,便不必劳烦了,我自己来就可。” 不待禅灵子回答这时武彦身后响起了一道慈祥的声音: “这可不成,吴小友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来人正是明觉老和尚,武彦回身看向明觉,躬身行礼。 “住持,小子之前心绪驳杂,有许多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住持见谅。” 明觉老和尚望着眼前这个气色几乎已于常人无异的少年,不甚在意道: “无妨,无妨,禅灵子,可否带吴小友去寺中逛逛。” 说罢便从武彦手中将钵盂接了过来。 “自然。” 禅灵子起身回应,而一旁的慧空小和尚只专心淦饭,仿佛没有在意他们说的的话一般。禅灵子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吴居士,便由小道带你在寺中转转。” 说罢便起身来到武彦身旁,欲要引路。 武彦看了看空掉的手,而后又再次向明觉方丈老和尚躬身道谢。 “多谢住持。” “呵呵,去去。” 示意武彦跟着禅灵子到寺中逛逛,又扭头看向慧空小和尚。 “慧空,斋饭吃多了不好。” 慧空小和尚闻言,连忙再扒拉两大口饭,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欲要跟上禅灵子他们。而后却又听到住持说。 “慧空,干嘛去?先把你俩的还有吴小友的钵盂刷洗干净了再走。” 慧空小和尚怔愣当场,明觉老和尚走到他身旁,把手中钵盂放到他手上,故作沉声道: “还不快去?” 慧空小和尚不情不愿的抱着钵盂,又进入斋堂,把另外两个钵盂落上,落上前,还把钵盂里剩下的饭食一股脑全塞入嘴中,这才抱着三个钵盂去刷洗去了。 “听闻吴居士是同一道长前来?” “正是。” 武彦听禅灵子问话回道。 “那这般,我便带吴居士到山上道场观赏一番。” 禅灵子回头微笑回道。 说罢二人便继续往上走去。一路走,一路看,武彦也显得惊叹不已,道禅寺倒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四处建筑颇为奇异,沿着山路登临,还有许多黄鹤矗立各处,倒还真显得一副神仙景象。 明灵山山顶道馆 真武殿内。 “师父。” 禅灵子恭敬对殿内老道行礼。 “禅灵子回来了,这位便是吴小居士。” 老道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的模样,笑呵呵的看着武彦。武彦向老道施礼。 “见过清月道长。” “嗯,贫道与张鲁豫道友曾多次论道,也算上是世间不多的好友,吴小居士来此,自在些,不必拘束。” 就在这时,一只黄鹤由殿外飞来,落于清月道长一旁,清月道长疑惑看去,眉头微皱,只见那黄鹤嘴中叼着一封信,清月道长将信取下,打开观看其内容。 “师父,可是又有发生何事?” 清月道长摇了摇头,叹道: “世间权贵,总是争来夺去,最后荼毒的都是无辜百姓,信上写的是近些时日山下发生的事,这些个王朝权贵,又起幺蛾子喽。” “清月道长,不知是何事?” 一旁的武彦听见王朝权贵几个字,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神色略显急切,武彦心中焦急。 清月道长对着两个少年徐徐道来。 第7章 天下三分地 小郎噩耗惊 “想曾经乾明王朝没落,慕容氏挥军南下征伐乾明王朝,使得乾明只余一脉,仅仅剩下最后三百里山河,而后慕容氏立国金阙,中原十九州,金阙几尽全部霸占,这一过便是百七十年。而十年前,金阙皇帝不知是何缘由,要逼的天下百姓皆着奴衣、束奴冠,这使的本就民不聊生的百姓更是怨声载道,金阙朝廷见治下百姓如此,便准备拿久久尾大不动的乾明余臣做祭旗之先河,好震慑天下百姓,结果在事还未成,却冒出个名叫武禹凌的人,带领着百姓将其老巢围困,苦苦支撑的乾明余臣才得以喘息,似是苍天看不下去,约莫三年之后金阙国君慕容罕得了重病,因其长子且年岁尚小,不得已皇后干政,乾明遗族由朱裕通辖,趁机宣兵北进,金阙各州之心怀乾明者皆揭竿而起,顺者昌也,逆者则亡,声势军力愈发浩大,由乾明后皇朱裕及武禹凌前后围合之下,最后朱裕竟是整整据得天下十五州,金阙只余西北四州,朱裕自认居得丰功伟绩,比之先辈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更国名为明旸,意要新建天下,而这次的战争也被称为北进之战。” “大哥!” 这时一个小声音从真武殿外传来,只见慧空小和尚提溜这小黄狗的尾巴飞也似的跑了进来,结果跨过门槛的时候又摔了一跤,不过这次慧空很熟练的抱住了头,倒是没事,只是小黄狗就惨嚎了一声。 “呦,小慧空来了。” 清月道长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看向拍着身上没多少灰尘的慧空小和尚。 “阿弥陀佛,见过清月道长。” 慧空小和尚有模有样的和清月道长行礼。 “清月道长,是在讲故事嘛,慧空也要听。” “好好好,来,一旁坐下。” 清月道长笑呵呵的而后接着讲道: “朱裕立国之后,见功行赏,封了整整五位异姓王,武禹凌更是赐中部三州,封武英王,独孤上擎赐封为镇北王,王瀚山赐封城阳王,李明瑞赐封为长乐王,张青赐封为广川王。” “这么多王,王爷很厉害吗?” 慧空小和尚傻乎乎的问道。 “嗯,于百姓而言,王爷就是天,当然厉害了。” 一旁的禅灵子回道。 清月道长捋了捋胡须接着讲: “休养了约莫一年,金阙国君慕容罕病死,朱裕再起兵伐金,欲将乾明之地尽数夺回,便命长乐王李明瑞共点兵三十万,挥师北进,谁晓得金阙突然出一悍将枭雄,名拓跋阔野,其武力灌顶,仅率军十万,便击溃朱裕三十万大军,镇杀长乐王于沙场,因镇北王独孤上擎距离战场最近,便令其率军增援,结果独孤上擎拒不出兵。朱裕最后只余两万残兵班师回朝。而此后这个皇帝便起了削藩的心思,朱裕着令各王入朝,镇北王和城阳王拒绝入朝,只有武英王和广川王入了朝。” 听闻此处,武彦捏紧了拳头,清月道长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不动声色,而后接着讲道: “至于入了朝廷做什么,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武禹凌在回家的路上,遇五千蒙面人埋伏,生死不知。而武安王府,被四位一品带队给烧成废墟,死了多少人不得而知,而第二日,镇北王独孤上擎宣告天下,说朱裕残害忠良,卸磨杀驴,难为一国之君,而后自立一国,说是要替先皇改回正统,呼国号北晋,城阳王王瀚山也投靠了过去,而金阙皇后和皇子也不知去向,慕容罕的弟弟慕容决上位,封拓跋阔野为一字并肩王,信上讲的就是,武英王和武英王妃,可能死于非命后而引发的三国而立的局面。” 听闻此言,一旁的武彦仿佛坠入千年冰窟,脸色苍白,一旁的禅灵子见状关心道: “吴居士…你没事?” 此时的武彦好似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耳边不断传来嗡鸣之音,眼前场景不断后退,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个……武彦突然起身,往山下疯魔般的狂奔着。 “吴居士……” 禅灵子望向突然情绪剧变跑出殿外的武彦,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清月道长。 “师父,我去拦下他?” 清月道长捋着胡须看着这封信叹息道: “你师兄去跟着就可,每个人自有缘法,是缘还是劫,都要自己经历了才知道。” “他为什么要跑掉啊?” 慧空小和尚还处于懵逼中。可是殿中却没有人理他,慧空见状很伤心,但慧空不说。 明灵山空中一只雄鹰翱于天际 一道小身影正疯狂的往山下跑去,少年流着泪,口中呐呐叫着爹娘,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着,流的太多,多到连路都看不清,少年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这一路上,僧人香客皆是目光诧异的看着这个举止怪异的少年,少年这一路上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少年一直跑,即使哭到喘不上气也仍然一直跑着,跑下了明灵山,跑到了一片荒野之地,跑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趴伏在地上,也仍朝着南方匍匐而去,朝着那个家的方向,少年口中呜咽着爹娘,多希望现在爹娘就出现在他的身旁抱着他,多希望爹娘告诉他,他们没事,马上就来接他回家……少年因激动而浑身麻痹,渐渐没有了知觉,晕倒了过去。 艳阳之下,一袭黑袍的中年男子走到武彦身旁,男子身形狭长,肩上落着一只身形巨大的金雕,男子望着昏倒过去的少年,金雕飞走,男子蹲下身子将武彦抱起而后背于背上,踱步走远。 辽河某处山顶竹屋内 武彦缓缓醒来,入眼的皆是一片陌生,竹屋内另一头,一黑袍中年男子正擦拭着手中的古朴长刀。 “醒了?”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从前面的黑袍男子方向传来。 武彦警惕的望着不远处的黑袍男子: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男子淡淡道: “绝云顶。” 男子抬了抬眸子,望向少年。 “至于我,你或许可以叫我师父。” 武彦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师父?什么师父?我要去找我爹娘。” 武彦一路跑出了竹屋,沿着路往外跑去,可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崖边,武彦险些没停住掉了下去,武彦望着这深不见底的万丈高空,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武彦沿着崖边不断跑着,结果绕了许久,居然跑回了原地,武彦这才明白,这是绝壁,他根本下不去,无奈回了竹屋。 中年男子斜着眸子看了眼回来的少年: “不跑了?” “带我下去。” 武彦冷冷的看向面前的黑衣男人,见他没有回应。 “我要去找我爹娘,你不能困住我。”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男子自顾的擦着手中的刀。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爹娘,不过……” “不过什么?” 武彦望着这个脸型瘦削,满脸胡茬的男人,警惕着。 “你要拜我为师。” 这个答案让武彦很是疑惑,武彦满怀戒备着: “拜你为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男子抬眼看着这个固执找爹娘的少年。 “你大可放下你那无用的戒备,我若想害你,你早没命了,至于现在,你只有拜我为师,才有下山的可能。” 第8章 拜师诡异人 歹人登灵山 “你究竟是谁?你认识我爹?” 武彦仍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 “至于我,名墨痕,一个……一个江湖游侠罢了。” 黑袍男子淡淡道。 “你爹说过,他不做我徒弟,他儿子做。” 武彦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真认识我爹?” “嗯。” 男子利索的把刀插回刀鞘,将刀放置一旁。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徒弟。” 男子淡淡望向武彦。 “磕头。” 小武彦满头黑线,心想,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人,见面就要人磕头的。 “我要去找我爹娘。” “你去找?然后呢?” 男子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被人抓住?若是你爹娘没死,被人拿去威胁你爹娘?” “可……” 武彦不知如何接话,低下头亦不知该作何表达。而后又听男子道: “做我徒弟,教你武功,你变强之后,便随你去。” “我凭什么信你?” 武彦仍是不大相信眼前的黑袍男子。 男子不言,走出竹屋,从外面拿进来一根通体遍布暗金色纹路的棍子,递给武彦。 “你爹给你的。” 武彦打量着这根棍子,好像是枪杆,杆身漆黑,安装枪头的位置有一个凸起的倒钩,倒是在这沉稳色调之上添了几分凌厉,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太大太长了,更是重的拿不起来。 “你爹托我给你留的。” 又见男子甩出来一本册子,上面撰写着“武枪决”三个大字。武彦认出来,这好像是他爹的字迹,这枪谱在家中好似也曾见过。 “现在,信了吗?” 武彦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磕头。” 只听男子再次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我爹真让我认你做师傅?” 武彦还是有着一丝丝怀疑。 “嗯。” 武彦不言,低下头望着那本册子良久,也明白现在形势比人强,磕就磕呗,也没什么,随即便跪下行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说罢便跪地上,“哐,哐,哐!”不掺丝毫水分的磕了三个响头。见没回应,而后抬头仔细打量起这个莫名其妙认得师傅,男子看起来约莫年岁有三十多,脸型瘦削,一脸胡茬,眉眼凌厉好似鹰眸,眼瞳不似常人的黑褐色,而是有着若隐若现的淡金流纹在瞳中游曳,其右脸脸颊有一道贯穿眉眼的粗壮的刀疤,使的本就严肃的脸更多了几分狠厉,武彦望着这个师父,只见他愣愣出神。 墨痕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想起当年,他看上武禹凌,去收武禹凌为徒的时候,武禹凌也就十二岁,同眼前少年一样,百八十个不愿意,你来我往了许多年,后来孩子都有了,就迎来了武禹凌一句: “既然墨前辈如此看重我,那就让我儿子做你徒弟,我们且当是忘年交,如何?墨大哥!” 时至今日,墨痕看着这个少年,心绪如何驳杂也就自己晓得。 “你血气孱弱,蛊毒可好了?” 墨痕看着武彦,问道。 “家中遇袭,母亲殿后,昇叔带我出逃,后面中了蛊毒,幸得道禅寺住持救治,留了点血亏之症。” 墨痕闻言,摩挲着下巴,而后道: “张昇给你的龙虎功,至阳至刚,可先练着,于你这血虚之状有益处,待有成效,后事再看。” “那我父亲母亲,没事。” 武彦没有听到准确消息还是不放心,再次追问。 “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见我爹娘。” 墨痕看着武彦,停顿了好一会。 “他们……没事,至于下山,什么时候你能自己下山的时候,便随你下,下不去,就在山上待着练功。” 墨痕还欲再说什么,这时,竹屋外,一声鹰啸迎风而来,传入二人耳中。 鹰啸声熄,墨痕起身,将手中古朴长刀置放于一旁的刀架上,转而对武彦道: “我要出去一趟,屋外灶房有吃的,你自己解决。” 说罢墨痕直接就转身走出屋子,留给武彦一个很无情的背影,转眼就消失不见。武彦无言,从他醒来到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莫名其妙到这里,莫名其妙认了师父,但看了看手中父亲留给自己的枪谱,和放在一旁的枪杆,武彦还是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爹娘现在应该是没事的,我也要好好的,不让爹娘担心。” 想到此处,武彦将父亲留给他的枪谱和枪杆寻位置放好后,肚子传来咕咕之音,武彦决定去解决一下这个人生大事,随之便去寻找灶房,可进入灶房后,灶房灰尘遍布,有新打扫过是痕迹,但显得很潦草。 武彦走到灶台边上,揭开盖在灶锅之上的木盖,望着灶锅里一个黑乎乎的坨坨,不知是什么东西,武彦呆愣当场…… “这……是吃的?” 明灵山道禅寺为望亭 一个小和尚样式怪异的往山下走去,只见得他左手托着一个小鸡仔,右手薅着一只小黄狗的尾巴摇头晃脑的颂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今日一早慧空小和尚不知又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句子,早早的就跑下山去,从农户那里摸来了只小鸡仔,回到道禅寺后便到处同此刻般装模装样的颂着这段词,后来被明觉老和尚看到,这不,就被撵出来,让他自己把农户家的小鸡仔送回去,并赔礼道歉。 慧空小和尚正摇头晃脑走着,迎面就仿佛是撞到一堵墙,抬头一看,嚯!好大一个人啊,慧空小和尚自认是自己撞到人家,连忙的后退一步,向其道歉。 “阿弥陀佛,施主抱歉,是小僧冒失了。” 只见得面前这地痞赖子装扮的汉子无所谓的问道: “小和尚,这是道禅寺?家里传信给我说我家小孩受伤了,被人家带着到道禅寺养伤,我家孩子还在?” 慧空小和尚略显诧异,疑惑的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寺中先前确实有一位大施主带着一位小施主上山寻医,不过……” 听到此处,不待慧空小和尚将话说完,大汉便眼露精光。 “消息没错,那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把人带到这里了,我们走。” 慧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这人就往山上走去,而后才发现,这个人身后还有好多个人,本想将其叫住说明白,山上已经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明觉老和尚敲着他的小脑门说的话: “赶紧去把小鸡仔给人家送回去,速去速回,要是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就罚你再加抄一遍金刚经。” 突然想到此处的慧空小和尚意识到,这才是他此时的头等大事,可不能让大哥再辛苦了,这才又扭着小屁股往山下走去。 道禅寺山门,看门小僧望向从山下一路而来的一众人,待人到门口,行礼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今日我寺不接客了,诸位还是明日再来。” 第9章 一声喝退歹人去 相逢似是旧认识 道禅寺山门,一众来人面色不善,气势汹汹,为首那人脸昂的老高,呲着一口大黄牙嚣张道: “呦呵,还没听说过那个庙有钱不赚的道理,我们可都是佛祖的忠诚信徒,今个可是特意过来拜佛的,上香火钱的,可没有明日再来这一说。” 说罢就用肩膀头子撞开看门小僧,带着这身后的一行人踏过门槛就往寺中走去;这时明觉老和尚从一旁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走了上去面带微笑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今日我寺扫沐,不迎客了,诸位还是请回,明日可再来求香拜佛。” 领头一人见来人身着袈裟,想来是这个道禅寺领头的,便拱手抱拳: “老和尚,我乃黑虎帮刘全,今个来道禅寺为的是找我们家丢的一个小孩,还请老和尚你方便一二,容我们找上一找,若是找到,我刘全定感激你们对孩子的照顾,若是没找到,那我们就此作罢,下山去了。” 明觉老和尚听他们这话,便是明白了是何情况。合着这一伙人上山是为了那孩子而来,而昨日那孩子已然下山而去,清月道长同他说过,说山下有人将那个孩子接去了。 心念至此,便接着语调斯理道: “阿弥陀佛,前些时候我寺却有一小友暂宿于我寺之中,不过前些日子,那小友已然下山而去,至于去往何方,老衲便不知晓了。” 刘全听到着老和尚说这话,一时不知道他说的真假,眯起眸子一时间心思电转。“这个小孩的价码可是高的紧,若是能找到这个小孩,往后的可就是锦绣前程,大哥给的线索就是这里,我今个必须进去找上一找。” 想至此处刘全便又拱着手,歪着脖子甚不客气道: “老和尚,这个小孩是我们丢的孩子,今个总要进去找上一找才放心,没找到那就罢了,要是你们不然我们找,除非说,是你们把我家的孩子给害了?” 一旁的小僧听此言顿时气的红着脖子道: “你们这些个人,好生没有礼貌,都告诉你们了,那个孩子已经走了,你们何故不信,难道是来我们道禅寺挑事不成?” “哼,挑事?就算挑事又怎样,信不信我今日还拆了你们这个破庙?” 刘全脸色略带挑衅看着一旁的小僧,转眼看向面前的明觉方丈:“老和尚,今日我们是一定要进去找人的,你们这些个秃驴可是拦不住的。” 明灵山山顶道场。 “师父,好像有人前来闹事,徒儿下去看看?” 在真武大帝像前打坐的禅灵子似是察觉到了山下的动静,扭头看向一旁的清月道长。只听清月道长仍闭着眸子,淡淡道: “不必惊慌,今日,自有贵客上门,此番小事,亦自有人解决” 道禅寺山门处,这一伙自称是黑虎帮的人,正准备自顾的绕过明觉老和尚闯入道禅寺内部,这时这群人神色一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中领头的刘全脸色最为难看,仅仅片刻额头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掉。 门外,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滚下山去!” 声音传来,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袍男子的身形显露出来。 而这帮人听到这道声音后,身子不受控制的转了个半圈往门外走去,与黑袍男子擦肩而过,而后以特别诡异的姿势,往山下跑去,跑两步摔一跤,跑两步摔一跤,似是有人在控制住他们,显得极其狼狈,其中更有人惨嚎不止。 有人颤着嗓子喊道。“二哥,我这腿他……他不听使唤了!” 刘全亦是有些发自心底的畏惧。“他娘的,这是咋回事啊,鬼上身了不成。” 这一群人,来的声势浩大,走的轰轰烈烈,就这么烟尘滚滚的往下山拔腿而去。 黑袍男子踱步走到明觉老和尚身前,双手抱拳淡淡道: “我名墨痕,今日前来替我徒儿谢过贵寺近日对他的照顾。” 明觉老和尚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眼神略带几分困惑,片刻后明了缘由,而后双手合十,行礼道: “阿弥陀佛,救死扶伤,乃出家人之本分,墨施主不必言谢。” 墨痕面色淡淡,回道: “今日前来除了谢过此事之外,还欲上山见一人,还望住持同意。” “自然,今日墨施主帮我寺一个大忙,本应答谢墨施主一番,既施主来我寺还欲寻人,自前去便是。” 墨痕微微点了点头,直接抬步往山上走去。 明觉老和尚抬眼望着往山上走去的背影,只觉得此人好生怪异,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怪异。心中念叨,“世间本就奇人无数,想来此人亦是有何非同凡响之处。” 明觉老和尚回身走到看门小僧身旁,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襟,缓缓道: “净彻,无事?” “没事,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 看门小僧咧着嘴笑道。 山顶道场。 “今日贵客来访,贫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清月道长立于真武殿门前看着由台阶踱步而来的墨痕。 走到近前墨痕未回清月道长的话,反而看向清月道长身旁的禅灵子,一向冰冷着脸的墨痕,竟是笑了一下。 “不曾想,现在你竟长成这般模样。” 清月道长和禅灵子听闻此言,皆是愣了愣。禅灵子疑惑道: “居士认识小道?” “今日便是认识了,不知小道长名讳?” “小道俗名华羽仙,道号禅灵子。” 禅灵子拱手道:“不知居士名讳?” 墨痕看着眼前这个小道士,怔怔出神,似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久久回不过神来。 “居士?居士?” 禅灵子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举止言谈极为奇怪的人打着招呼。 墨痕回过神来,脸色略带歉意,深深的望着禅灵子。“墨痕,一江湖浪客尔。” 说罢就拿出了一个和田黄玉质地的玉佩递给禅灵子。 禅灵子诧异,看了看自己的师祖,清月道长示意可以收下,而后禅灵子才接过玉佩,打量着。 玉佩雕工精湛,入手手感极好,上面雕着祥云飞凤的图案,只不过好像是缺了一半。 “今日之行已毕,我就先走了。”墨痕言罢就转身离去,来去匆匆,好似上山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禅灵子送这个玉佩,倒是显得很是怪异,禅灵子呼喊,那人也不作答。 禅灵子不解的问向一旁的清月道长: “师父,此人何故?好似认识徒儿。” 一旁的清月道长眼色深深的望向下山而去的墨痕,没有回答禅灵子的话,反而话锋一转道:“肚子饿了,该吃饭了,莫要和肚子过不去。” 言罢就往灶屋跑去,此时的身形倒是少了那份仙风道骨,倒是活像一乡野老汉。 禅灵子更是疑惑了,看向自己师父,又望向山下,困惑不解。 明灵山山脚,慧空小和尚提溜着小黄狗的尾巴望向前方来人,有模有样的行礼道: “阿弥陀佛,小僧有礼了。” 慧空小和尚准备等着来人的回礼,可谁知这人直接绕过了他,往山下走去,慧空小和尚转身看着远去的身影。慧空小和尚撅了撅嘴,慧空很伤心,慧空不说,慧空扭过小身子往道禅寺走去,一个不小心又摔了个大马趴……慧空更伤心了…… 第10章 仙道气运隆寺间 林息县中危机显 刚走进灶房的清月道长霎时间好似感受到什么,一脸不可思议。 “仙道气运?一丝仙道气运竟加持进整座明灵山!?那人,究竟是?” 清月道长念及此处,猛然想到了什么。 “传闻两百年前曾有人受仙人抚顶,得之长生……莫非是那人……” 清月道长立于当场,怔怔出神。 此时明明已至初冬时节,原本凉风萧瑟的寒意减去,换来的是阵阵暖流,枯黄的杂草,光秃秃的山林树木,这原本满山枯黄的明灵山,竟开始变得苍翠起来,于这初冬时节,焕发了第二春,也是自此之后周围百姓在此处上香拜祭,所念之事多有灵验,慢慢的道禅寺的名号,在北晋这块地方响亮了起来。 大雄宝殿内的明觉方丈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半身修为而已…这份还礼,太重了…” 林息县,是距明灵山最近的一个县城,有二十八里之距,这时城门外一群人满身尘土,很是狼狈的从城门外跑了进来,守门的甲士都看的一脸愕然,周围的百姓不禁议论纷纷。 “这不是黑虎帮二当家吗?怎么如此狼狈,莫不是横行霸道遇上了硬茬子?”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了去,小心回头又跑来勒索你。” 人群中一对夫妻样式的二人,妇人掐着一旁汉子的腰,示意他小点声。 “二当家的,我这腿……我这腿他……他打摆子,他……他不听使唤啊他。” “闭……闭嘴,赶紧…赶紧先回去,今天这事儿邪……邪门的很。” 这一帮子人甚是狼狈,朝着城内七歪八扭的奔去。 黑虎帮,落于林息县东头,是林息县中一个颇大的寨子,仗着人多势众,且和官家有些关系,便在林息县作威作福,城内百姓不少都受其荼毒。 “大哥,大哥,怪事,二弟我遇上怪事了。” 一道惨厉的声音响起,传到了正在屋内喝茶的刘大虎的耳朵里,刘大虎很不耐烦的看向门外,望向门外这一群满身尘土的帮内弟兄,一脸凶厉之相,粗声粗气道: “老二,你们这他娘的是什么样子,不是让你去那个破庙里把人带回来吗,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只见刘全连滚带爬,气喘吁吁的进到屋子里,扑到桌上,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水,咕咚咚的把水喝干净了这才好生的喘了口气。 刘大虎看刘全这样子,一脸难看,问道: “不是让你们去把人带回来吗,人呢?” “大哥,没人,人早跑了。” 刘全扶着桌子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去。 “大哥,你是不知道,今个兄弟们可是遇上了怪事。” 接着就把今天到道禅寺的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腿根本不听使唤,还跑两步就摔一下,大哥你看我这脸,这脸都摔花了。” 刘全边说,边把脸往刘大虎那里伸。 刘大虎一脸恼色,把刘全的脸扒拉到一边。 “人没了?怎么可能没了,这可是官家让我们找的人,消息怎么可能错。你们就没在道禅寺里面搜找一下?” “我们也想啊,可是,我们控制不住自己啊……这腿,大哥你看,我这腿现在还在打摆子。” 刘大虎一脸愁色。“行了行了,我去宴酒阁一趟,这事可不好和官家交代了。” 宴酒阁是林息县规模最大的酒楼,县内豪强士族遇事皆是在此设桌摆宴,而刘大虎此刻正坐在包房里一脸愁容,如坐针毡的等着某个他眼里的大人物前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身翠绿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布衣小厮走了进来,锦袍男人不急不缓的落座于屋内桌旁。 刘大虎见来人,连忙起身给其斟茶,赔笑道: “魏大人辛苦,还劳烦您跑这一趟。” “人找到了吗?” 锦衣男人不咸不淡的问道。 “人……人不在道禅寺了,手下兄弟查到那个小孩昨日就下山了,我们迟了一步。” 刘大虎一额头冷汗,眼前这位大人物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黑虎帮能招惹的,现如今的世道,一个不小心,他们整个黑虎帮可是都要人头落地的。 青衣男人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敲着桌子淡淡道: “那就是说,除了我们告诉你的信息之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喽?” 刘大虎听这话顿时心头一紧,连忙道: “眼下……眼下情况就是这样,不过我会让我手下的兄弟接着去找的,肯定会找到那个孩子给魏大人您送过来。” “不必了,一群废物,指望你们,上面的大人干脆什么都不用做了,滚回你的黑虎帮,狗一样的东西。” “小的无能,魏大人如若还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我黑虎帮,我黑虎帮定听大人驱使。” 刘大虎一脑门子冷汗,点头哈腰的弓着身子,边陪笑边倒退的往门外,闭门离去。 待刘大虎退出屋后,这个魏大人连忙站立起来,面向一旁的陪行小厮。刚刚神色冰凉的脸,现在转瞬布满了谄媚的笑容。 “您也听到了,这人……呵呵呵,线索应当是断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您看……” 一旁布衣小厮微微昂起头颅,眼神中尽是不屑,越过一旁躬身谄媚的魏县令,坐到先前他所坐的位子上。 “魏忠知,这个人可是新朝天子勒令必须找到的人,若是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惹得上头大人愠怒,你这个县令,怕也就做到头了。” 魏忠知听到这话,弓着的身子弯的更低了,不禁得汗如雨下。 “大人放心,这人昨日才离开道禅寺,下官定动用我林息县上下所有能动用的人去寻找,想来不日,定能为新朝天子寻得此人。” 坐在位子上的小厮满脸都是看不上眼前之人的神情,阴阳怪气的说: “劳驾县令大人寻人,估计啊,明个就彻底了无音讯了,这事我自会禀报上去,至于县令大人,您啊,就好自为之。” 布衣小厮说罢,就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一半顿住了步子,扭过头一脸看可怜人的模样。 “这桌上好酒好菜,县令大人还是多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不到了。” 言罢就踱着步子走出屋外,而魏忠知听着这布衣小厮的话,身子止不住的打着颤,而后身子瘫软到了地上,满脸仿佛都是将死之人的灰败之色。 第11章 微弱金光扶摇过 黄符烈火燎小郎 林息县某处院落中,一个身肥体胖的男人正在内院之中的一个房间中和两个红楼艳粉行着颠鸾倒凤之事,房中不时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而之前在宴酒阁的布衣小厮,此时正恭敬的候在门外,等着屋内之人了事,好通禀事情。 约莫快一刻钟后,屋子里面没了动静,这布衣小厮才在门外高声喊了一声: “老爷。” “嗯?进来说话。” 一道极为粗粝的嗓音在屋内响起。布衣小厮闻言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下意识一眼看到这不堪入目的画面,连忙的低下了头,生怕显得冒犯,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 “人,找到了?” 这个陈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的一旁趴伏在他身上女子的大腿。 “人,没找到,据说人是昨日下山的,现在已然不知去向。” “哼!明旸朝廷的官就是不中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床上男人的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对明旸朝廷的看不起,而后男人使劲捏了一把女子的翘臀,就赤裸着身子下了床,一身的肥肉乱颤,床旁的站立着的丫鬟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衣服,伺候着这个满身肥肉的汉子穿衣。 “现在咱新朝天子登基,这些个明旸朝廷封的官约莫是全都要撸下来,至于这个县令,你去把他直接给收拾了,随便换个听话的上去,一个七品官,芝麻绿豆大小。” “你去,给我准备笔墨,这人咱这边没找到,总是要让上面知道。” 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布衣小厮,听到吩咐,立马就退下准备笔墨纸砚。 片刻后待将东西带上来时,这时这个肥胖的男子也穿好了衣服,正坐在一旁的书桌上等候着。 布衣小厮将东西铺展妥当,便准备开始给这个陈大人磨墨,谁知却被其给制止了,肥胖男人满口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你一边待着去。” 而后就示意床上那其中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来给他磨墨,被指到女子故作娇羞,扭捏着下了床走到男人身旁蹲下,为其伺候磨墨。 男人一脸淫笑,在女人蹲下前还不忘在女人胸脯上摸一把。待墨磨好后,便提笔写起了字,边写边对一旁的布衣小厮吩咐着。 “一会儿把这封信派人给宫里送去,然后再叫那谁,那个姓柳的那个书呆子,叫他明天准备上任,然后今晚你就把那个魏什么玩意的给……” 男子边说着,便无所谓般的在脖子上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旁的布衣小厮低声应是。 待把信件写完之后,就起身,又将一旁的女子往自己身上揽了过来,接着就将自己的脸,往女人的胸脯上拱了过去,而后一脸享受的扶起头来,对着一旁收拾信件的小厮道: “现在咱北晋啥都不缺,就是缺当官的人,好好跟着老子干,少不了你好处。” 收拾好信件的小厮闻言,一脸谄媚。 “瞧大人说的,我为大人做事本身就是天大的福分,哪能奢求那些个官职,只要能在大人身边伺候大人,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小厮的谄媚言语,肥脸男人甚为满意。 “行了,去做事。” 男人摆手,把小厮打发了出去。 可是在小厮封信件的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有一缕极为淡薄的金光落在了信封之上。一道黑袍身影,也从院落后墙翻越而去。 绝云顶 武彦坐在竹屋外的台阶上,手托着下巴一脸愁苦,肚子不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哎,活不下去了,简直活不下去了,在这里简直要饿死了……” 落在一旁松树枝头上的金雕似有所感,锐利的眼睛望了望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武彦,随后振翅而走。 武彦歪头看了看飞走的金雕,又低下头去,接着唉声叹气,感慨这世道艰难。 约莫有了半刻钟,金雕又飞了回来,在武彦头顶盘旋,而后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长条状的物事,这突然掉下来的东西,好悬没吓死武彦。 武彦定睛一看,竟是一条被啄穿身子的蛇,而后金雕扑腾着大翅膀落在武彦一旁,锐利的鹰眼盯着武彦,似是在表达,你快吃啊。 武彦懵懵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而后一脸崇拜朝着金雕抱了个拳。 “感谢雕兄,待回头,小弟定回报雕兄这份恩情。” 说罢就爬起身子,抓起地上的蛇,往外面跑去。 武彦年岁虽小,却也多次同其父亲入山林打猎,因为见得多了,对这些野生物事并没什么害怕的。 来到竹屋外的一片空地上,武彦回忆着曾经父亲带他烧烤时的情景,想到这里,武彦又忍不住的伤心起来。 武彦又蹲在地上伤心了好一会,才振作起精神,准备烤蛇肉。 “烤肉要先找干柴,然后点火,然后蛇要扒皮,洗干净,然后再烤。” 武彦一边想着一边倒腾着,好不容易堆起了一堆干草干树枝,可怎么生火又难倒了武彦。 “师傅做过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那这里应该有火折子的,对没错,火折子应该就在竹屋里面。” 想到之后就往竹屋跑去,可是武彦在竹屋里翻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武彦不禁郁闷起来。 “难道师傅把火折子带走了?” 武彦一脸懊恼,这时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难受死武彦了,脑袋灵光一闪。 “爹之前好像用两个木头就生起过火,对啊,木头也可以生火。” 想到这里,武彦忙着又找了两根相较而言比较圆润的树枝,捣鼓起来,可是这一捣鼓就是两刻钟,武彦看着转木棍转到发红起泡的两个小手,满脸挫败。 “我记得爹就是这么弄的啊,可是我怎么弄不着火呢?我就不信了。” 武彦又不信邪的捣鼓了起来,又是两刻钟,武彦放弃了,这火他根本就弄不着,武彦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这时武彦的雕兄叼着一张黄纸,扑腾着翅膀落到了武彦身侧,一个甩头就把黄纸扔在了地上。 武彦疑惑的看去,那张黄纸上有这红色的他不认识的字,武彦拿起黄纸好生端详…没端详出什么意思来。 “雕哥,这不就是一张破黄纸吗,你把这个给我干嘛。” 武彦随手的把黄纸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不远处的干草堆上,金雕见状,急忙后撤。 只见得轰的一声,一道火焰朝着四周奔腾开来,武彦一脸懵逼的被火浪燎了一下,这一下可好,眉毛没了,头发萎缩了,身上不少处还被灼伤了。 武彦怔愣原地,而后打量着自己的惨样,一声哀嚎,响彻绝云顶。 第12章 师傅灶艺惊人 灰袍道人登门 一旁的金雕,扑腾着翅膀,溜之大吉。 现在模样凄惨的武彦,仰躺在地上,感叹这世道的不公,这时响起了一道沧桑男声。 “你在干嘛?” 武彦抬头望去,是自己那个莫名其妙认的师父,然后把自己丢到这里什么都不管的师父!武彦看着眼前这个并不熟悉的师父,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而墨痕看着武彦此时的模样,嘴角禁不得抽了一下。 “你动我的符箓了?” “是雕兄给我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就随手一丢……它就……着了。” 武彦蔫巴巴的抠着手指头。 “雕兄?它是母的。”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我被灼伤了吗?武彦睁着大眼睛无语的望向自己这个师傅。 墨痕注意到一旁被扒皮的蛇。 “你准备烤蛇?灶房里不是有吃的吗?” 武彦低着头,暗自嘀咕,“那是能吃的东西吗,一看就是毒药。” 墨痕听着他的嘀咕声假装没听到。 “既然想吃蛇,为师给你烤。” 言罢左手一引,右手一控,一根细长的木棍就将这条光不出溜的蛇从头穿到尾,右手再一引,便将四处的的小火团聚到了一起,而后那一串蛇肉竟是悬空飘浮于火焰之上。 武彦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傅竟然会这些个神奇手段,莫不是神仙? 而后一道柔和的淡金光芒笼罩着武彦,约莫十息之后,武彦竟发现自己身上被灼伤的地方居然痊愈了,再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也长出来了,武彦不由得惊的坐了起来。 一旁的墨痕就看着自己这个隔辈徒弟,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来一丝淡淡的微笑。 “徒儿多谢师父。” 现在武彦才明白眼前这个师父,着实是有些厉害的法门,若是跟着他好好练武,他便一定能够变强,就不会在母亲危险的时候被人带走,就不会成为累赘。 墨痕淡淡道嗯了一声,便盘坐在一旁淡淡出声。 “你现在想做的是什么。” 武彦肚子又传来了咕咕之声,武彦尴尬的摸着肚子。 “徒儿想吃点人吃的东西。” 墨痕无言,就这么看着武彦。 武彦对上墨痕的眼神沉默良久,而后回答道: “徒儿想变强,想拥有能够保护爹娘的实力,不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墨痕听着武彦的话,想再问什么,却又停下了嘴边的话,没有问出口。而后两人就这么静坐着。 静坐良久,武彦弱弱的出声: “师父……糊了。” 墨痕闻言连忙收起了神通,可一个不留神,黑乎乎的蛇肉就掉到了火堆里面,墨痕右手一引,掉在火堆里的蛇肉飘飞到了武彦面前。 武彦看着这一串黑乎乎,已经烤到萎缩的蛇肉,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哎,反正也是肉,总比灶房里的那一坨黑东西要强。” 武彦想着就张口咬了下去,这一口武彦似乎是在吃烧火棍,实在是难以下咽,武彦无奈的放下了这一串快烤成碳的蛇肉,无语凝噎。 难不成难道,我要饿死在这里吗?武彦心里苦,扶着头叹息着。 “呐。” 武彦抬头看向墨痕,只见墨痕手里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小包袱,伸向武彦。 武彦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块块淡黄软糯的桂花糕,武彦扭过脑袋,一脸不知什么表情的看着墨痕,似是在说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墨痕咳嗽一声。 “以为你想吃蛇肉。故而……” 墨痕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手一引,一个水囊落到武彦身侧,而后转身朝着竹屋走去。 “吃完东西后,进竹屋找为师。” 武彦语调模糊的应了一声,不断的往嘴里塞着,一口桂花糕一口水,片刻后便吃了个干干净净,将地上东西拾掇好了之后,就往竹屋走去。 屋内,墨痕正坐在椅子上摩挲着那把古朴长刀。 “你且过来。” 武彦依言走了过去,只见墨痕从腰后摸出了一个羊脂玉一般的吊坠,递给武彦。 “这个吊坠,就当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了,此物有静心凝气之效,日后练功有益处。” 武彦接过吊坠,吊坠呈白色长条状,由一条黑色皮质的绳子绑着,入手一股冰凉触感透过全身,。 “多谢师父。” 谢过之后武彦就将吊坠挂于脖间。 “既你已拜我为师,自明日起,你便要开始熬炼身体,勤练武艺,读书识字自也是不能落下,这些都是你日后为人立本所必须学会的,莫要叫苦,亦莫要喊累,你可明白?” 武彦面色严峻。 “谨遵师父教诲,徒儿明白。” “嗯,现在你刚吃罢东西,且先好生歇着,隔壁有空房,一会儿你自己收拾收拾。” 武彦应下,直接就转身去隔壁收拾屋子了。 紫铜州庆安城,此地便是北晋宣称独自立国所定的首都所在。 一个身着灰色道袍,背负长剑的男子站于庆安城外,男子眼眸冷厉,目露杀机,来者正是龙虎山道人,张昇。 张昇进入城门,踱步走向庆安城中心之地,过往行人目光不禁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道士,只因他的表情太过冰冷,其散发出来的气势不由得不引人注意。 张昇走自顾的向前走着,前方不远处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北晋皇都。只见得前面是一片由黑砖青瓦所筑成的高大宫墙,其下宫门紧闭,门口十数甲士把守,其中一人看到不远处直直向他们走来的道士打扮的人,诧异出声: “唉?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个道士朝着我们过来的?” 一旁甲士也转头看了过去,猜测道; “估计这个也是来投奔咱们皇上的,宫里面不是整了个聚佛阁吗,现在好多和尚都往这边跑。” 另一个甲士应和道: “我估计也是,现在皇宫里面好多的和尚,那是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该睡女人睡女人,比咱们过的都快活,他娘的还出家人呢。” 领头总兵低声呵斥一句: “都闭嘴,说什么说。” 言语着,灰袍道士走到了近前,为首的守门总兵上前提刀拦路。 “宫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总兵见这个道士没有停下的意思,立刻再次大吼道: “宫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当他瞧见这个灰袍道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拔出背后长剑,立即大喝! “警戒!有人欲闯皇宫!” 周围甲士迅速将手中长矛提起,正对着踱步而来的灰袍道士。 第13章 灰袍道人飘然来 自在对敌佛家一品 众甲士看着来人,见他仍没有停下的意思,为首总兵正欲号令众人将其拿下,谁知一道剑光一闪而过,总兵头颅呱呱落地,其脖颈上的血入泉涌,冲天而上。 其余甲士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话都不说直接提剑杀人,而且还是在北晋都城的宫门之前。 尸体倒地的声音惊醒众人,来不及反应,一张符箓飘然而落,火浪卷起,一道轰然之声响彻四周,灰袍道士从烟雾之中踱步而出。 皇宫城门内的守门甲士听到这阵轰鸣声,正感到疑惑,莫不是天上打旱雷了?正懵逼着,宫门却忽然间轰然倒地,齐齐整整的裂成四块,一道灰袍道士从宫墙外走了进来。 “此人擅闯宫门,抓住他。” 这一声惊醒了众人,宫门内有数十个甲士持着长矛,朝着张昇冲了过去。 张昇手持长剑挥剑而出,炁韵微动,一道金色剑气朝着四周扩散而去,冲过来的甲士皆是被这道剑气横扫出去,最后面的甲士反应迟钝,没有冲上去,倒是安然无恙,可他却被眼前这人势不可挡的气势震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骇然的往宫廷内部跑去。 张昇提着剑,望着不断向这里涌来的甲士,兴许是觉得累了,竟腾空而起,朝着宫廷里面飞身而去。 先前往宫廷内部跑的甲士,忽然间发现头顶有一道身影也正朝着宫廷内部飘摇而去,这次是真的直接被骇的趴倒在了地上。 “飞……这人会飞……” 高墙之内一片肃杀氛围,一名宦官弓着身子急着步子往华阳殿跑去。 华阳殿内,装潢奢华,正有悠扬乐声响起,正中一群姿色绝艳的舞女正袅袅娜娜的舞着步子,独孤上擎斜靠于台上,一旁宫女伺候着吃着葡萄,其纵情声色,饮酒赏乐好不快哉,这时一道惊慌且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到殿内。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独孤上擎被人打断享乐,一脸不悦。 “何事大声喧哗?” 殿内众舞女闻声低头退散两旁,曲乐也停了下来。 只见一宦官从殿外飞奔而入,半途还跌倒了一下,这才狼狈不堪的跪拜于殿前。 “因何事喧闹,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定叫你人头分家。” 底下的宦官抖着身子,颤颤巍巍道: “陛下,宫门外有一灰袍道士闯入,现已到了玄天门,马上就要到华阳殿了。” 独孤上擎眯着眸子。 “灰袍道士?长什么模样?” “奴才……奴才不知啊。” “哼!要你何用?竟然敢闯我皇宫?我定叫这狗道士,有来无回。” 独孤上擎愤怒的站起身来。 “来人!去聚佛阁,把那些个和尚都给朕叫过来,竟有人敢闯我皇宫,朕定要将这个道士镇杀于华阳殿外!” 一旁卫士领命,转身奔跑出殿外。 这时,一道刚硬冷厉之声从殿外传了进来。 “独孤狗贼,滚出来,受死!” 独孤上擎从一旁侍卫手中拿起他的佩刀,转身就气势汹汹的朝着殿外走去。 只见殿外,百余兵士手持长矛,一脸骇然的望着悬于空中的道士,只见那道士一身灰色道袍,手持长剑,傲然的立于空中,仿佛是俯瞰蝼蚁一般俯瞰着脚底的甲士,而其背后,楼门甬道之上,尽是剑痕,一地的死伤兵士。 独孤上擎走出殿外,看着这一幕,满脸怒色: “来者何人?闯我皇宫意欲何为!” 张昇一脸冷厉之色,淡淡出口道: “贫道张昇,前来替武英王府讨个债。” 独孤上擎眯着眸子,打量着悬于空中的道士。 “张道长,朕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你此番作为是何用意。”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莫要于此装模作样。” 张昇言罢直接提剑朝着独孤上擎隔空挥去,只见得一道剑气直逼着独孤上擎而去,其势头猛烈,已功至二品武夫境的独孤上擎居然没来得及躲避。此时另一侧一个虬髯大汉提着乌金大棍而来,横劈一棍挡下了这一道剑气。 这大汉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光着脑袋,面相显得甚是凶悍,大汉打量着悬于空中的道士,而后露出一脸凶厉之色,大声喝道: “你就是张昇?就是你这个狗东西杀了我的义弟?” “你义弟?莫不是那个金刚不坏修了个半吊子的光头汉子?” “果真是你!拿命来!” 说罢就提着乌金大棍腾身而起,恶狠狠朝着张昇挥去。 张昇提剑格挡,这一棍势大力沉,竟将张昇砸的退后半丈。 底下的独孤上擎见状,安下心来,一脸嘲弄的看着空中的张昇,仿佛在期待着他跪地求饶时的惨样。 张昇悬剑于身后,手掐着繁杂道印,口中念着晦涩的口诀,只见得一道道符箓从张昇袖袍处飞出,将前方的虬髯大汉团团围住,包成了一个大圆。 虬髯大汉手持大棍朝着四周砸去,可惜不能撼动其分毫,霎时间四周的符箓停止旋转,无数雷电由符咒中闪出,劈向虬髯大汉,只见得大汉周身金光环绕,竟是不坏金身,只见得张昇似是早有预料,符咒雷霆虽不能重伤大汉,但是雷霆不断落下,也叫这虬髯大汉无法动弹。 突然,一道银色雷光从外面击向虬髯大汉,直冲其脖颈而去,大汉不防被劈的一个趔趄,脖颈之中竟留下了一寸深浅的焦黑伤口。 大汉见自己的金刚不坏竟被这个道士打的破防,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惊惧。 大汉一声怒吼,一招佛门狮吼功,使尽全身气力将四周的符咒震开,而后提着乌金大棍就再次朝着张昇面门砸去,只见张昇口念道家口诀,身周金光显现,道家法门金光咒! 这佛道两家最强的两个护体功法之间的碰撞,引得下方众人阵阵骇然,仿佛看这二人都是天上人物。 金光挡住迎面而来的乌金大棍不得寸进,而张盛转手一剑,剑蕴金光,再刺向大汉脖颈之处,大汉持棍横挡,剑尖被大棍挡住,可此时下方独孤上擎大喊一声: “长远大师,小心背后!” 这个法号长远的虬髯大汉欲扭头回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引得独孤上擎大叫,可是面前的张昇攻势不减,接连出剑,长远和尚轮番格挡,而其背后,被震散的符箓聚集成一列,其中雷光合成一点,朝着长远和尚的后脖颈就奔袭而去。 长远和尚后脖子一凉,心觉大事不妙,瞬间就将身上的金光大多数挪到后颈,要防住这些个符箓的合力一击。 而面前的张盛,长剑悬空朝着长远和尚的脖颈直刺而去,长远和尚欲再提棍格挡,可就在此刻。 张盛掌心炁韵流转,雷鸣之声响起! 掌心雷! 第14章 灰袍道士自在来去 吾家师长不入品级 只见得银色雷弧朝着长远和尚的心口而去,长远和尚大惊,却来不及阻止,只得用身体硬撼这道掌心雷。 空中长远和尚被击中之后,没想到这一道银雷威力如此之大,身上金光骤然被打散了去。 底下众人骇然,长远和尚金刚不坏竟被打散了? 长远和尚目光滞住,其身后雷电击中其后脖颈,贯穿了进去,而面前的张昇,再反手握住长剑,朝着长远和尚的脖子就是一剑横劈! 一道魁梧的无头尸体从空中落下,一个一品的佛门高手,就这么死了…… 底下的甲士皆是面色苍白,独孤上擎也被这一幕惊到了,没想到这个牛鼻子道士竟然这么强。 张昇提着长剑傲然而立于虚空之上,张昇淡淡嘲讽道。 “这个也是个半吊子。” 张盛眯起眸子打量了一眼那个所谓大师的尸体。“这和尚修为不大对劲。”心中思量片刻,而后张昇转头看向独孤上擎。 “该你了。” 言罢张昇闭上双眼,感知四周,其身周金光涌向长剑,四周疾风飘摇不止,吹得地上的人快站不住了,而这时的张昇也感受到了不少强者气息,且有几个要强于之前的和尚,正极速朝着此处赶来。 张昇张开眸子,一剑竖劈而下,巨大的金色剑芒将独孤上擎笼罩其中,独孤上擎被一股势压的喘不过气,而后运转起二品武夫的全部气力,终于,在这一剑劈下之前,躲了出去。 只见得下方华阳殿轰隆隆声不断响起,四周烟尘弥漫,华阳殿整个被一劈为二,华阳殿中不少哀嚎之声响起。 于此同时数道身影落于狼狈倒地的独孤上擎身旁,独孤上擎额头如豆大的冷汗不断渗出,独孤上擎抓狂的喊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把那个狗道士给朕杀了,快去把他给老子杀了!” 众人见独孤上擎无恙,这才往空中望去,可此时空中已然没有了那道灰袍身影,而远处传来了张昇那冷冽刚硬的声音。 “独孤狗贼,莫要以为汇集一些狗辈就可高枕无忧,此事还未完结,待他日,本道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独孤上擎狼狈站了起来,满脸狰狞,其怒吼声响彻整个皇宫。 一个时辰后,乾息宫是独孤上擎歇息的寝宫,此时的独孤上擎正在其中,满身的怒气到处打砸,不少宫女宦官也被牵连,被独孤上擎扔的东西砸到。 “张昇!张昇!张昇!敢如此欺辱于朕,老子定要叫你身死道消!” 独孤上擎终究还是打砸累了,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见此时殿内声息消无,之前通禀的宦官,再次弓着身子踱步走了进来,跪在殿前,双手托着一封信件。 “陛下,幽州陇西郡守陈越差人送信来了,似乎是那个孩子的消息。” 喘着粗气的独孤上擎闻言,脸色缓和了一分。 “难道找到张昇带走的那个孩子了?哼,朕这就先拿那个孩子开刀!” 独孤上擎指着一旁的侍卫道。 “你,过去拆开,给朕读一读。” 一旁侍卫应是,前去接下了信封,拆开,正欲读其中的内容,可是突然,一道淡泊到肉眼不可见的金光从信封之中散开,拿着信封的侍卫眉心骤然被金光洞穿,手指大小的血洞出现在其眉心上,后脑血液汩汩而出,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 那侍卫瘫倒于地上,而其血液竟凝于半空,凝结成了四个字,“就此而止 ”,而后洒落于地上。 独孤上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后槽牙咬的嘎嘣作响。 “好,好得很,没想到武禹凌这厮都死了,还能给朕这么大的惊喜。” 独孤上擎在桌案边走来走去,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淡淡出声。 “那个孩子,暗地里接着找。” 屏风后一道影子应是退下。 独孤上擎坐在鹿角制成的靠椅上,双手死死的握住扶手,将其捏的粉碎,咬牙切齿的低声说着。 “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孩儿身边,还能有几个高手。” 绝云顶。 已至日落西山之时,武彦躺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的床上,怼着手指头思考着。 “明天就要开始练功了,可是昇叔给的册子我看不懂啊,师父是不是要一点一点的指导着我练,应该是,在道禅寺的时候,他们都是师父一点一点的教的。” 窗外,金雕振翅飞来,这次它捉了一只兔子过来,将其放在紧邻窗户的桌子上,而后又飞走了。 武彦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兔子,嗯,死的很透,一点气都没有。 “雕兄……不,雕姐这意思是让我吃兔子?那师父吃什么呢?我去问问师父。” 武彦走到墨痕门外,趴在门槛边上,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屋内墨痕坐在正对着门的桌子旁,似是在做什么东西,余光瞥见武彦,便问道: “何事?” “师傅,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武彦趴在门槛边上喃喃问道。 “苍不是带给你了吗,就是那只金雕。” 武彦顿时明了“原来雕姐叫苍啊。” “以后你吃饭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必来过问我。” 武彦略显的有些疑惑。 “师父,你不吃饭嘛,徒儿也没有东西生火啊,那个黄纸,徒儿也不敢用啊。” 墨痕抬起头,把手里的东西摇了摇,示意武彦过去。 武彦乖乖走了过来,接过墨痕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打量着,看起来像是一个火折子,但又和寻常的火折子不大一样,其火心处,还隐约有一飞鸟图案,倒是精巧,只听墨痕说道。 “这个火折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让你用到入土为安。” 武彦听师父说这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为师已然辟谷,自是不需要再吃饭了,既然你刚好过来了,为师便同你讲讲武道上的一些浅显东西。” 武彦摆好姿势,端坐一旁洗耳恭听。 “如今这天下武道分上下一至九品,九品到四品,天下奇多数不胜数,而至三品便可在一方称豪称霸,二品多为门派之主,天下少有,二品也被江湖人称为宗师 。” “再往上便为一品境界,一品高手多为一方巨擘,眼下这江湖人士,一品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修道之人,一品为洞玄;另一种为佛家中人,一品为明相,而江湖武夫至高只能为二品宗师境,或许是为了自慰,江湖人将二品圆满之境称为大宗师,可二品就是是二品,只有一些天赋及其妖孽的武夫,才有机会进入从一品境界,可惜……终究还是带了个从字。” 武彦听着似懂非懂。 “为什么武夫不能进入一品呢?” 墨痕沉吟道。 “因为气运,天下气运空了,本就薄弱的气运如今更是被抽离大半,而今算来也有了两三个甲子岁月,整整几代的江湖气运几乎散尽。” 武彦还是听的不明所以,并不晓得这所谓的气运究竟是何东西。 “那师父是什么境界啊,是一品嘛?” 墨痕笑了笑。 “至于为师,什么都不是,为师,不入品。” 第15章 烤兔子 砍人头 武彦诧异,“不会,师父怎么会不入品呢?”武彦暗自想着。 “好了,天已然黑了,你且先去解决吃食问题,明日早起,开始练功。” 武彦应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师父不入品啊,那岂不是很让人难过,以后就不在师父面前提品级这些事情了。” “可是师父那些个隔空取物,还能生火的是什么手段啊,难道是戏法?” 边想着边提起桌上的兔子,转身朝着灶房走去。 进入灶房,武彦硬着头皮,提起菜刀,生疏的帮兔子脱了皮,站在水缸旁边,正准备把血赤呼啦的兔子放进去时,只听的竹屋内墨痕的声音传来。 “竹屋后有一清泉,到那里弄去。” 武彦撇撇嘴,而后依言,回屋提了一个灯笼,绕着竹屋走到后面,寻着所谓清泉的踪迹,不时果然在二十丈外看到一道清泉。 武彦走到泉水边上,只见得泉水极为清澈,其中还有零落的几尾小鱼游荡着,武彦蹲下,把手中的兔子放在一旁地上,手则不断反复的舀着水清洗着兔子身上的血迹,待弄干净后,就跑到一干燥空地上只起了火,费力的用木棍将兔子从头穿到尾,就举着棍子靠着起来。 两刻钟后,武彦手都酸了,两只手轮流替换着,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将就着吃了起来。 嚼着没有什么味道的兔肉,武彦思考着自己师父会些什么。 “师父好像是不会做饭,武功也不入品,不过哪个把东西引来引去,还能欻的一下生起火倒是挺厉害的,师父明天不会是要教我这些,那能厉害吗。” 不久后,兔肉吃了一半,突然感觉嘴里味道怪怪的,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看着这血糊糊的,心里一阵恶寒。 武彦顿时面如菜色,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肉全吐了出来,这一下可是遭老罪了。 武彦又盯着手中木棍上的兔子,这才想起来,烤肉之前,还要放血、掏出内脏这些个步骤,而武彦却把这茬给忘了。 而后才把已经半熟的肠子给掏了出来,此时的武彦已然没有了胃口,决定把另一半留到明天吃,没办法,家里就这条件,接着跑到清泉边上,漱了好一会儿口这才又回到自己的屋子,把兔肉放置好,上床睡觉。 林息县 此时月黑风高,已至夜半子时,寻常人家早已吹烛入睡,但有一大户人家,家里的两人正匆匆忙忙的收拾着行李,并未惊动院内的其他人。 一个妇人背着包袱拉着两个幼童,轻轻的关上里屋的门,匆匆忙忙的跟着前面魏县令的步子往外走着。 “魏忠知,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林息县你的官不是最大的吗,还要怕别人?还有啊,回去的事到底咋样了,这信都递回去许久了,家里来信儿了吗?” 妇人一脸疑惑且带着一丝担忧的问道。 魏忠知在林息县已经当了三年的县令,向来在林息县一手遮天,这个妇人实在是想不到在林息县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家怕的,更何况在明旸,魏家可也算是顶厉害的门阀世家,寻常人也不敢招惹才是,可今天自从魏忠知回来,就一直惴惴不安,好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走在前面的魏忠知一脸不耐烦。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官场上的事,朝廷上的事你知道什么?现在这里不是什么明旸,是那个狗屁的北晋,谁管你是谁?杀了你也是白杀,别絮絮叨叨的了,小点声,今夜必须赶紧走。” 妇人也是一脸不好看的神色。 “知道了,知道了。” “行了行了,走快点。” 言罢,这大小四人的步子走的越发快了。 刚刚走进前院,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 “呦~魏大人这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啊?” 只见得前方庭院中间正站着一个布衣小厮打扮的男人,男人面色阴鸷,眉眼细长,薄薄的嘴唇尽显算计和刻薄。 天太黑了,魏忠知看不清前方的人,可这道声音寒冷的,仿佛拿刀扎了他数百次。 魏忠知身子瘫软,喘着粗气,这小厮怎会独自一人在此,周围定然还有别人,魏忠知心里最畏惧的事,还是发生了。 “王大人,王大哥,求求你,我求求你放我们走,这个县令,我不做了……我不做了……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我家所有的银钱全给你,全部给你” 魏忠跪趴着,从一旁妇人身上夺下包袱,身子瑟瑟发抖将其递给面前这个身份并不如何崇高,甚至堪称低贱的人的面前。 魏忠知身后的两个孩子害怕的紧紧抓住自己娘的衣摆。 妇人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一个堂堂一县之地的县令,纵然改了朝廷,可毕竟在自己的地界上,这有什么好怕的。 妇人眯起眼睛细细的看着庭院中间的那一道身影,却看不清面容,妇人厉喝着嗓子说道。 “魏忠知,你怕啥呀,他就一个人,这是咱们家你怕啥啊。” 妇人边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 “我说你是谁啊,知道这是哪里嘛?” 说罢妇人又大声喊道。 “护院!护院呢!人都死了吗,院子进人了都不知道?” 前面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魏忠知,你这媳妇的感应倒是挺灵敏的,你说,她是怎么知道你院子里的人都死了的?” 魏忠知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顿时惊诧不敢说话,人都死了?可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妇人也渐渐的收起了平时泼妇骂街的嘴脸,弱弱的问。 “什么……都死了?” 这是妇人身后,围墙上,四处都是黑衣人,月亮露出,月光撒下,一道道沾满血迹的银亮的刀光闪耀着,妇人惊的后退了好几步,妇人发现这些个人的刀上,都是血,有的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 “你们……你们……你们杀人了……你们真杀人了。” 此时的妇人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其身后的两个孩子也被父母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烦死了,烦死了,我最烦小孩子哭了。” 魏忠知爬伏着的身子终于有了反应,只见魏忠知爬行着,一路爬到布衣男子脚边,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王兄弟……王哥……王爷,求你了,求求你,当过我们一家,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啊,真的,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布衣男子借着月光,看着自己脚边的这个县令,一脸涕泗横流的模样,仿佛是满足了他内心某种的变态需求,只见得布衣男子邪笑道。 “真的,什么都愿意?” 魏忠知紧紧抓住这条他以为的救命稻草,再次爬伏在地,咣咣的磕着响头。 布衣男子缓缓蹲下身子,把魏忠知扶了起来,让他板板正正的跪好。 “魏县令这是干嘛,我可只是一个跑腿小厮,怎么能受魏大人这等大礼。” 边说着边把魏忠知是身子转了过去,而后趴在魏忠知的背上,头顺着魏忠知的肩膀放到了与他脸对齐的位置,手指着前面。 “魏县令,你看。” 只见得前面一大两小被黑衣人压着背,跪在地上,脸紧紧的贴着地面,两个孩子恐惧的不断的哭叫着。 那个妇人眼泪鼻涕一起流着,脸因为恐惧而变了形,颤抖着声音。 “相……相公……相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布衣男子将嘴巴贴着魏忠知的耳朵,调侃的说着。 “你说,先砍谁的脑袋好呢?是你的两个儿子?还是你的妻子啊?” 手先指着妇人。“先砍她。” 而后啧啧两声。“还是砍他。”而后又将手指向最小的孩子。 魏忠知此时因为恐惧,已经浑身瘫软,说不出一句话。 “哎呀呀,魏县令不说话,那小的就当是魏县令同意了啊。”然后布衣男子表情轻挑,指了指那个最小的孩子。 “砍了他。” 第16章 县令家中人皆亡 唯留一人神癫疯 小孩后面的黑衣人闻言,直接一刀挥下,小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血汩汩的从脖子往外冒着,孩子的小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魏忠知的膝盖边上。 布衣男子细长的眼眸闪着病态的亮光,薄薄的嘴角上翘,满脸都是某种满足的神色。 被按着脑袋的妇人,头一直被固定在自己小儿子的那个方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妇人嘶吼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院落,妇人满脸是泪喷着唾沫吼叫着。 “你们……你们这群畜牲!畜牲!你们这群畜牲!你们不得好死!!!” 魏忠知看着自己膝盖边上自己小儿子的头颅,不断的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只有嗓子不断的嘶鸣的声音。 其背后的布衣男人,伸出胳膊,将小孩子的头颅拎着头发拿了起来,小孩的表情还凝固在惶恐大哭时的模样。 布衣男子把头颅拎到了魏忠知的面前,语气悲切。“你看,多可怜的孩子,那一下肯定很疼,看看孩子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魏忠知眼睛睁得巨大,眼白布满血丝,看着眼前自己小儿子的凄惨模样,心理上极致的痛令他发不出声音,喉咙呜呜的嘶鸣着。 布衣男子一脸无所谓的把手中头颅扔到一边,再次贴近魏忠知的耳朵,细声细语的说着。 “魏县令,接着我们……就杀她。” 布衣男子把手指向妇人,手指一勾,后面黑衣人手起刀落,妇人的唾骂声戛然而止,场中只剩下一个孩子的呜咽声。 “唉,就剩一个了,那就也杀了。” 布衣男人爬扶在魏忠知的背后,手指再一勾,黑衣人挥刀,另一个孩子也命丧当场。 场中安静了,只剩下魏忠知极为粗重的呼吸声,布衣男子起身,向着两个头颅的地方走去。 没有布衣男人在背后的靠扶着的魏忠知,直接瘫软在地,喘着粗气,内心的伤痛身体令不断抽搐着。 布衣男人拎着两个头颅走到魏忠知身边蹲下,把两个头颅摆在他的面前,笑道。 “你看,他们都死了,你说,你要不要也下去陪陪他们?” 魏忠知倒在地上,一摊腥臭的液体从其下体流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头颅,嗓子不断发出唔咛声。 布衣男子叹了口气,摇着头起身起身,把手上沾染的血在魏忠知身上擦了擦,语调中带着几分无趣。 “走,这人啊,估计是疯了。” 一个黑衣人沉声道。 “主子的命令是杀光所有人。” “哼,一个疯子罢了,你还怕他能说出什么?” 黑衣人不语。 “撤退。” 片刻后,院中没有了一个活人,只剩下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身体抽搐,好似是疯癫了的魏忠知。 第二日卯时,天还没亮,睡意朦胧的武彦突然觉得自己身子飘忽,好似是飞起来了一般。 武彦腿不知怎么的突然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武彦骤然间清醒了,发现自己竟然坐倒在了院子里。 武彦懵逼的打量着四周,竹屋和栅栏几盏灯笼发着淡淡微光,墨痕正站在一旁,墨痕淡淡道。 “以后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床练功,现在你去洗把脸,活动活动身子,扎马步。” 武彦仍然有些懵逼,但还是依言做了,不一会回到原地,随便活动了一下身子,扎起了马步。 因为家中是军武出身,以前也是见过别人扎马步,所以刚开始的武彦,形式上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不一会…… “腿好酸,师父我快坚持不住了……” “好生坚持着,莫要轻言放弃。” “起那么高做甚,蹲下去。” 一旁的墨痕并不在意武彦的哀嚎,拿着一根小木棍时不时拍一下武彦大腿,让他把动作做标准。 一刻钟后,武彦双腿发抖,有要倒下去的趋势,一旁墨痕手持着木棍拍打着另一个手心淡淡道: “这就坚持不住了?如此毅力,什么时候才能学好武艺,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武彦听着自己师父那不咸不淡的话,强撑着再次摆好架势,额头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啪嗒啪嗒滴落到地上。 “凝神静气,结体聚力。” 墨痕在武彦一旁踱着步子,边走边说着。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武彦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双腿感觉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了。 “师父,我的腿好像是废了。” “且先歇息一会,而后再行龙虎桩。” “龙虎桩?也是扎马步吗?” 武彦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昂起头看着倒过身子的墨痕。 只听得墨痕淡淡的声音传来。 “差不多。” “那我刚才扎的是啥?” 墨痕摸了摸鼻尖。“忘记这一茬了。” “唉。”武彦叹气,感慨生活不易。 片刻后 武彦缓慢爬起身子,“师傅,我们继续。” “可,跟着我的动作,且先做一遍。” 而后墨痕便摆起架势。 “人中采气。意守人中片刻,引宇宙深处之蓝光到三清,命门、龙虎门、会阴、丹田,行半个小周天;人中吸宇宙深处之气到印堂、神庭、百会、玉枕、三清、丹田……” 墨痕边说着边动作着,旁边的武彦跟着动作,只是墨痕的言语他并不得其要领。 片刻后,墨痕收功。“动作可记住了。” 武彦挠着头。“动作徒儿是记住了,只是什么什么气的,徒儿不得要领。” 墨痕淡淡笑道:“既然动作记住了,你且先行动作,为师为你行气运功,你要记住运功时的感觉,日后便可学着自行运功。” 武彦依言,再次学着墨痕先前的动作动了起来,这次同刚刚完全不一样,墨痕在其身后运功,只觉得身体内有汩汩暖流通过自己的经络传遍四周,而之前因扎马步的腿,现在渐渐消除了酸痛之感。 动作行完,武彦便学着墨痕的动作,收功吐气。 这一套下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顿时清了许多。 “以后每日都像今日这般,运一遍功。” 武彦乖乖点头,朗声应是。 第17章 县令疯癫 洞中何人 林息县一大早,天微微泛起鱼肚白,一队队衙役和披甲士卒持着刀兵,在街上快速的往林息县县令的住处跑去。 这步子轰隆,许多住户都被这声音吵醒,不少人穿好衣服想着出门看看是个啥情况,衙役后面还远远的跟着几个好事的汉子。 “好像是魏县令家里出事了,赶紧去看看啊 ” 听着这话,有更多的人都尾随着跟了过去,都往魏忠知的住处跑去。 魏宅,只见得门口被衙役和披甲士卒团团围住,不断有人抬着担架进进出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 “这是啥情况?咋魏县令家里这么多死人啊?” “是不是魏县令招惹什么大人物了啊?” “我估计是家里遇上盗匪了,被发现了然后就杀人夺财。” “我估计也是,你说咱们林息县还能有谁比魏县令家有钱?” 周围的人不断议论着,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唉?你们看,魏县令让人给搀出来了。” 只见得此时被搀扶的魏忠知行为举止极其怪异,一直傻笑着,口中念念有词,可是没人能听到他说些什么。 “魏县令咋成这样了?他在说啥呀?” 有耳朵尖的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说什么脑袋掉了,好多血什么什么的。” 这时一道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从魏宅里走了出来,大声的向着四周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个魏县令家里出了大事,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被歹人所害,魏县令难受打击,估计是疯傻了,这等恶事,咱们衙门不会姑息,咱们朝廷更不会姑息此事,我们一定要还魏县令一个朗朗乾坤。” 人们认出说话之人是林息县的县丞。 “范县丞,这等恶事发生在咱们林息县,着实令人害怕啊,范县丞一定要把歹人给抓住啊。” “对啊,范县丞,一定要还咱们林息县一个朗朗乾坤。” 周围的人不断的附和着这个青色官服的男人。 只听这个范县丞又道。 “诸位父老乡亲,请放心,此事我已经差人禀报给咱们的陈郡守,陈郡守为人向来公道正直,定会将犯下此等滔天罪行的贼人给逮住的,诸位父老乡亲还请回去各忙各的,一旦有消息,本官定会张贴告示,公布出来的,本官现在就要去办理此案了,各位父老乡亲还是先回去。” 言罢,范县丞就踱步子,跟着前面馋着魏县令的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范县丞走了,可是围观的人依然没有散去,一直在各自议论着,仿佛他们讨论着,便能把案子破了似的。 南诏国。 两大两小四人带着一辆马车行走在一个较为富庶的镇子上。两个汉子肤色黝黑,身穿此地常见的黑色对襟短衣,长相普通,但一身的腱子肉显得并不好惹,而两个小姑娘倒是都生的水秀伶俐,极为漂亮。 “小鱼儿,今天我们多买些吃食,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味道老棒了,你可一定都要尝尝。” 说话的小女孩年岁约莫七八岁,眼镜大大的,身着紫色裙衫,头顶银饰,环佩叮当,两束流苏顺着发尾的两边垂下,显得极为活泼。 “水油酥面团,四两坨,杏仁酥,麻仁酥,嗯~好多好多,都好好吃的。” 紫裙少女拉着一旁身着云蓝色裙衫的小姑娘,摇晃着她的小胳膊,不断的啦啦的说着。 “都可以,不过我们还是要早些回去的,免得阿婆担心。” “好好好,都听小鱼儿的,嘿嘿。” 一个时辰后,这一行人离开了小镇,前面两个汉子牵着马车,马车是满满当当放了不少物资,而两个小姑娘则是坐在车斗专门空出来的地方。 这一行人出了镇子后并未走平平坦坦的大路,反而拐向了略显崎岖的小路。 走着走着,前面一个汉子突然停下了步子,耳朵竖起,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而向马车上叫小鱼儿的姑娘道。 “鱼儿小姐,那边好似是有人,发出的动静不大对劲。” 叫小鱼儿的小姑娘,面色沉静。 “阿鲁,那你前去看看是什么人,切要注意安全。” 阿鲁应是,便朝着他听到动静的方向走去。 紫裙少女托着下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会不会是阿鲁听错了,你们啊,都太谨慎了,这可是我阿爹的地盘,那个不长眼的坏人敢来招惹我们?” 一旁的小鱼儿恬静出声。“阿鲁的听力超于常人,以防万一还是要去看一看的,难免会有些不轨之徒。” “对对对,小鱼儿最聪明了,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啦。”紫裙少女巧笑嫣然的揉着小鱼儿的脸颊,转而又道。“哎呀呀,小鱼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搞得人家好羡慕哦。” 小鱼儿任由她捏着,实在是拿这个大自己两岁,且活泼过了头的姐姐没有办法。 阿鲁手持着弯刀,缓步的往前走着,警戒着四周,最后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洞。 这个洞穴极为隐蔽,杂草丛生,完美的遮住了洞口,只不过阿鲁听力极强,这才发现这里。 阿鲁拨开杂草,缓步走了进去,进入到最里面后,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盘坐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伤痕,满身的血污,其胸口处还有一个贯穿前后的血洞,极为瘆人,看模样应该是死了。 而男子身后,则侧躺着一个素裙女子,女子也是一身的伤,但是看起来比男子好的多,纵使脸上有很多污垢也一样难以掩盖住她的美貌。 阿鲁伸手上前试探两人鼻息,两人都没有了呼吸,而后摸向两人脖颈脉搏处。 “这个看起来活不成的男人反而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脉,而那个女人……唉……回不去把这个事告诉小姐。” 片刻后,阿鲁回到了马车旁。 “可有异样。”小鱼儿问道。 阿鲁则是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问小鱼儿如何处理。 小鱼儿思考片刻。 “既然遇到了,就帮一下,涛叔叔,你也去搭把手,可以吗。” 另一个汉子爽快答应。 不时,两人便一起前往洞穴,将里面二人背了出来。 随后两人便马车上的东西,好一阵儿的挪动,这才腾挪出足够两人躺平的位置。 紫裙少女坐在车斗边沿上,打量着这对儿狼狈异常,看不出是生是死的陌生人。 “都没气儿了,好像是活不成了。” 坐在车斗另一边的小鱼儿眸光清澈,说道。 “纵使是救不活了,也要入土为安呢。” “嘿嘿,还是小鱼儿善良。” 这一行人,就这么沿着小路,往前走去。 第18章 挑源村中寻毕摩 布衣小厮自作聪明 桃源村,位于南诏国东边林中,十分隐蔽,因为被南诏国的毕摩施了巫术阵法,一般人很难寻到这里。 紫裙少女坐在马车边沿上,看着这两个不知生死的陌生人,一脸愁苦。 “唉,小鱼儿啊,你说他们还活着吗,这个大姐姐好漂亮啊,死了怪可惜的。” 小鱼儿沉着眸子,声音清脆却语调略显的有些落寞。“而今这个世道,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明明只有五岁的小姑娘,却显得极为清冷,有着远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一行人走进入了桃源村,桃源村到处都是桃树,正值十月,晚熟的桃子落于树上,显得格外的红,紫裙少女跳下那车,蹦起来摘了一个桃子,随便擦了擦,就吃了起来。 “呦,霞儿过来了啊。” 一个年岁约莫七旬的老翁,悠然坐在一棵桃树之下。 “嘿嘿,老乌头儿,我们拉了两个人回来,俩人伤的很重很重,毕摩在他屋子里吗,这俩人要让毕摩看看。” 紫裙少女巧笑嫣然道。 “什么老乌头儿,没大没小的,叫乌爷爷。” 老翁斜着眼佯装生气。 “好好好,乌爷爷,乌爷爷。” “哼,这还差不多,那老小子还在,你们过去。” “好的,老乌头儿,我们过去啦。” 紫裙少女蹦蹦跳跳的在前面领路。 “嗐,这臭丫头。” 老乌头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乌爷爷。”小鱼儿也下了马车礼貌的向老乌头儿问好。 老乌头儿,顿时开心了。 “好好好,呵呵呵,还是小鱼儿懂事,不像那个臭丫头。” 前面的霞儿顿时不愿意了,扭过身子叉着腰。“?,老乌头儿,我还在这呢。” 老乌头儿扭过脸,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嬉闹着,这一行人便到了毕摩居住的地方。 哐,哐,哐,霞儿的敲着门 “毕摩!在吗!你在家吗!?” 哐,哐,哐 “在吗,在吗,在吗。” 正欲再敲,屋里就传开了无奈的声音。 “哎呦,我的小祖宗,门都要让你拆掉了,可轻点。” 而后门边打了开来,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这男人头戴着黑帽,身穿黑色对襟长衫,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繁复的花纹,其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长相纯朴。 “怎么了,小祖宗,今个过来又是有何贵干啊。” 霞儿没有回答,拉着毕摩就走到了马车旁边,指着那两个不知生死的陌生人。 “我们在一个山洞发现的,你看看还有救没有。” 毕摩拧着眉打量着马车上的两个,上前又是掐又是摸的,检查了好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 “没救了,女的已经死了,男的虽然还有微弱心脉,但也没得救了。” “啊……这样啊……” 霞儿表情低落,而后猛地一亮。 “不是还有金蚕蛊吗,那个不是可以救人吗。” 毕摩敲了敲霞儿的脑袋。“瞎说什么,金蚕蛊多金贵的东西,你阿婆可宝贝的紧,金蚕蛊就剩一个,还没有孕出子蛊,用了就是暴遣天物,再说了,这里有两个人,你想救谁啊?” 霞儿撇了撇嘴。“我就说说嘛。” 毕摩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扭头看着马车上躺着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我看着应该是男的重伤濒死,女的呢本来没事,结果给这个男的续脉,最后自己反而耗尽心力内力,把自己生机搞断绝了。” 一旁的小鱼儿看着马车上两人,内心不由得为其感到几分凄凉。“世道艰难,人人皆如是……” 毕摩接着说道。“女的没得救了,心脉已然断绝,男的还有一丝心脉,倒是可以试上一试,不过就算醒了也是个活死人哦。” 霞儿听着毕摩的话,禁不得捂住小嘴。 “所以是这个漂亮大姐姐为了救这个男的,所以才……” 毕摩摇了摇头叹息道。“看起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还以为那些个话本子讲的情情爱爱的都是假的呢,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情。” “我以后可不会为了这些个男人啊,情情爱爱的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 霞儿在一旁,小小的人儿感慨着。 “这个漂亮大姐姐真可怜呢。” 一旁的小鱼儿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你一个小姑娘现在懂什么情情爱爱的,阿鲁,张涛,去把这两个人抬到我屋子里。” 毕摩指挥着一旁的两个壮汉。 “这个大姐姐也抬进去吗,不是已经……” 一旁的霞儿疑惑着问道。 “这个姑娘心脉停滞不算久,试试看,你们都把人给弄回来了,反正我估计是救不活了。” 而后两个大汉,一人扛一个,就将两人扛进了毕摩的屋子里。 “好了好了,大中午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去刘阿婆那里吃饭去,刘阿婆可等你们两个小姑娘好久了,我屋子你就不要进了啊,免得又被你搞的乱七八糟的。” 毕摩摆手打发两个小姑娘离开。 “哼,谁稀罕弄你的东西,小鱼儿,我们走。” 言罢,霞儿撅着小嘴做了个鬼脸,而后拉着小鱼儿就要走。 小鱼儿还是不忘礼貌的给毕摩道了声再见,两人这才一同离去。 林息县 ,一座颇为豪华的院落中,已至晌午,一道身形肥胖的身影才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看得出来这又是欢愉了整整一夜。 “大人,膳食已经给您备好了,现在就前去用膳吗?” “嗯,那个魏忠知,处理好了?” “大人吩咐,小的自是要处理妥帖,魏忠知家中财物也已给大人拉回院内。” 只见得布衣小厮弓着身子语气谦卑,完全不复昨晚的狠辣歹毒。 “只不过,小的擅作主张,留了魏忠知一条狗命。” 陈越停下了步子,扭过脸,面色微沉语气带着几分不善。 “王二狗,留了他一条狗命?什么意思?” 只见得王二狗弓着身子语气谄媚,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嘿嘿,昨晚小的在那魏忠知面前杀了他一家子人,现在的魏忠知已经疯了,小的留他一条狗命是为了警告别人。” 陈越眯着眸子,问道。 “警告别人?怎么个警告法?” “现在魏忠知全家上下所有人都死了,纵使我们做的在干净,也肯定会有些聪明人揣测出些什么,相比杀了他,留下那个魏忠知的狗命反而更有作用,一个疯子天天在街头巷尾疯跑,如此就是要警告一直警示着那些个有心思的人,若不听大人的话,魏忠知,就是他们的下场。” 王二狗说罢后,把身子弓得更低了,仿佛是在等着陈越的褒奖。 陈越呵呵笑道。 “不错,王二狗,考虑的挺周到。” 可是突然间陈越的语气就骤然转冷。 “不过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以后,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了,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作主张。” 王二狗没想到,陈越非但没夸奖他,反而语气冰冷的敲打他,弓着的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是……小的记住了。” 陈越伸出手拍了拍王二狗的脸。 “我把你捡回来是让你当狗的,当狗,就要好好的当狗,狗是要听主人话的,知道吗?” “是……主子,小的……小的知道了。” 王二狗额头渗出冷汗。 陈越呵呵不咸不淡的笑了声,转身离去,而王二狗还在原地弓着身子,不敢起身。 第19章 杀人者为张麻子 张麻子表示我怎么不知道 当天下午,林息县县衙张贴了告示,一群人围在告示栏那里,你推我搡的。 “哎呀,都别挤啊,你踩到我脚了。” “你们挤什么挤啊,能看懂上面的字儿吗。” 众人吵吵嚷嚷,这时县丞从县衙内走了出来,这时有人发现县丞走了出来便大声喝道。 “好了好了,都别挤了,范县丞来了。” 范县丞走到台阶高处,大声喝道。 “诸位父老乡亲,静一静,静一静,且听本官说。” 众人听到了范县丞的声音,这才缓缓的安静下来,都望向范县丞。 “范县丞,这告示上写的是啥东西啊,是不是害魏县令一家子人的贼人抓到了?” 而后范县丞徐徐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我新朝初立,不曾想我林息县就发生了这种恶劣的事情,上面的郡守陈大人知道此事后,甚为痛心,主动调拨人马帮助本官查案,这个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我们终于确定了此等滔天大案是何人所为。” 说到这,范县丞还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果然,下面就有人接话了。 “范县丞,贼人是谁啊?魏县令向来爱民如子,光正廉明,若是捉住贼人,一定要严惩啊。” “这位老兄,不要激动,且听本官道来,经过我们一上午的努力查询,确定了贼人正是十三里之外岳鹿山头上的山匪,张麻子。” 听到范县丞说杀人的是张麻子,顿时就有人疑惑道。 “张麻子那人不是只拦路要钱吗,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杀魏县令一家子啊?” 此话刚出,就有人反驳道。 “山匪就是山匪,做的就是谋财害命的勾当,肯定是张麻子知道魏县令家中有钱,所以才来为钱杀人的。” “对啊,我看也是,肯定是张麻子干的。” 众人争论着,突然有人惊道。 “你们看,魏县令出来了。” 众人扭头往县衙门口看去,只见得魏忠知衣衫褴褛,面色惨淡,头发凌乱,嘴角抽搐着,不时有口水滴落,只听魏忠知口齿不清的说着。 “张……张麻子……张麻子……杀……杀人。” 众人听闻魏忠知说这话顿时都明白了。 “果然是张麻子这个歹人害的。” “可惜魏县令一家子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范县丞,你可一定要给魏县令做主啊。” 底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张麻子怎么怎么不是东西,说魏忠知怎么怎么可怜。 站在台阶上面的范县丞挺着腰板,捋着山羊胡子,慷慨激昂的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请放心,陈大人已经派人前往岳鹿山,捉拿张麻子,想来日暮时分,定能将这个残害忠良的无法无天之人,捉拿归案!” “好!好啊,范县丞不愧是一县的县丞,果然是破案神速,区区半日就将这等大案迅速破掉。” “陈大人真是好官啊,以后我们老百姓,终于要有好日子过了。” 底下不时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范县丞和陈大人的好,听的站在台阶高处的范县丞一脸得意。 “诸位父老乡亲,且先回去,待把贼人捉拿回来,本官定斩不赦,届时请各位都做个见证!” “好,范县丞,等把那个狗一样的张麻子捉拿回来,我们一定要给魏县令报仇啊。” 就这样,众人慢慢的从告示栏那里散去了。 待人走光后,这个范县丞走到了魏忠知面前小声地冷嘲热讽道。 “魏忠知啊魏忠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想以前你可是天天都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啊,嘿嘿嘿,现在落得个家破人亡,也算个报应。” 此时的魏忠知,嘴角留着哈喇子,就那么嘿嘿傻笑。 范县丞顿时感到无趣 。 “得,我和一个傻子说什么。” 言罢,范县丞手背到身后,踱步走入了县衙。 而门口的魏忠知,则是痴痴傻傻的往街道上缓缓走去,口中呢喃着人听不懂的话。 到了酉时,林息县城外,一队人马成两列的往县城内走来,队伍里两辆囚车也一起被马拉着往前走去,两辆囚车里约莫有十几个人。 路过的百姓看到了,顿时大叫。 “唉,你们看,你们看啊,是不是县衙的官兵把张麻子他们给抓过来了。” 有个眼尖的人指着前面的囚车里面其中一人道。 “唉?你们看那人,那人脸上全是麻子,肯定是张麻子没跑了。” “这个杀千刀的张麻子,简直就是畜牲。” 一旁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骂骂咧咧,不时还有菜叶子和臭鸡蛋往囚车里面扔。 也有人退出围观的人群,往县城里面跑去,准备告诉家里人这事。 顿时县城内不少人奔走相告,几乎是满县城的人都知道,县衙的官兵把张麻子抓到了,全都往县衙门口跑去。 囚车里,有个蹲在角落的瘦小汉子,满头菜叶子臭鸡蛋,看向一旁的张麻子。 “当家的,我怎么这事儿不对啊,那领头的捕头不是说我们拦路抢劫,才被抓的吗,怎么这些个人说我们杀人了?我们杀谁了,我咋不知道。” 一旁的张麻子也是满脸懵逼,上午好好的在自己的小山寨里喝酒呢,突然来了这几十号人,把自己和这一群兄弟们抓了起来,说张麻子他们因拦路抢劫,所以要抓起来问罪。 当时张麻子被抓的时候,还一脸的纳闷儿,周围这么多拦路抢劫的不抓,偏偏抓他?就因为他离林息县近? 另一个汉子声音有点子打颤。 “大……大哥,我听他们,怎么好像是说,我们……我们杀人了?还杀的是林息县的县令!?” 张麻子也是一脸的郁闷。这时一个臭鸡蛋正正好好的砸到了他的眉心上,滑腻的蛋液混着腥臭味,顺着张麻子的鼻梁就划了下来,还有一点滑进了张麻子的嘴里。 张麻子一脸的恼色,抹去脸上的臭鸡蛋,两手抓着囚车的木栏,把头伸了出去,冲着街道两边儿的百姓吼道。 “他娘的,你们这群狗东西,老子啥时候杀人了,老子光明正大的做老子的正经生意,啥时候来过林息县,老子他娘的咋不知道。” 一旁的官兵直接把手中的长矛矛尖对准了张麻子的俩门,呵斥了一句。 “叫什么叫,把头缩进去。” 张麻子顿时蔫巴了,乖乖的把头缩了回去。 第20章 陈郡守断案 明日就问斩 街道两边的百姓起初还被张麻子给吓住了,毕竟是山匪,常人自是害怕山匪的,但见到张麻子被官兵吓得那怂样,顿时胆气又足了起来。 “张麻子,你个狗东西,你贪图魏县令家钱财,杀了魏县令全家,还害的魏县令成了痴傻之人,你好狠毒的心啊。” 周围的人又以更猛烈的攻势,拿着能扔的东西,专门往张麻子身上扔去。 顿时间,又不少石头朝着张麻子飞去,张麻子直接被砸的头破血流,张麻子在囚车内抱着头,蹲在自己小弟围成的圈中,起初还能躲避一二,可是自己的小弟也怕被砸,不时就都躲得张麻子远远的,这下子,张麻子可是遭了老罪了。 两刻多钟后,这一行官兵终于把张麻子这一伙人给带到了县衙,县衙门口里里外外站满了围观百姓。 “喝!这就是张麻子啊,果然是一脸麻子。” “这人血赤呼啦的,怪吓人的。” 县衙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此时的张麻子,满身菜叶子臭鸡蛋,脸还被砸的破了相,本就难看的面貌,变得更加丑陋。 随行官兵把张麻子这一伙人拉下囚车,将他们排成一列,朝着县衙内押解而去。 进入县衙,张麻子这一行十四人,整整齐齐的排了三列,跪在堂前。 堂外百姓围观着。 堂中,衙役排成两排,手中拿着水火棍,棍头不断着捣地,衙役整齐的喝着威武。 “威……武……” 突然,堂上一声厉响,一道略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 “堂下,来者何人。” 被五花大绑的张麻子,抬头往堂上看去,只见得一个身形肥胖,满脸肥肉,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大胖子坐在其上。 张麻子只觉得这人……还真他娘的有几分喜感。 一旁的范县丞见张麻子不作答,顿时厉着嗓子喝道。 “张麻子,郡守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快快回答。” 这时张麻子才缓过神来,粗声粗气的说着。 “我是岳鹿山是张麻子。” 堂上的陈越摆着官威接着问。 “可知因何事被捉于堂前?” 张麻子一脸懵逼。 “我不知道啊,我正喝酒呢,突然来了一群人,就把我抓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拦路抢钱啊?我可是很讲规矩的,货物也好,钱财也罢,按道上规矩,我可是都只要了三成啊。” 陈越抬起手,猛地将手中惊堂木狠狠的拍下,把张麻子吓得一哆嗦。 “张麻子,你昨夜子时所在何处?” “我在岳鹿山啊,喝酒啊,我兄弟们都能作证。” 而后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兄们,示意他们吭个声。 “对啊,郡守大人,昨夜我们都在岳鹿山啊,我们都能作证。” 陈越再次拍下惊堂木,喝道: “大胆!张麻子,昨夜魏忠知魏县令家中惨遭歹人谋害,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皆被歹人所杀,其家中钱财也皆不知去向,你可敢说这事,你不知道?” 张麻子听到陈越这话,顿时人都傻了,连忙摇头道。 “郡守大人,我着实不知道啊,昨夜我们兄弟几个根本就没来过林息县啊,更没去过魏县令家里,我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啊。” “那在你寨子里搜出来的五百两白银,从何处来?” 张麻子结结巴巴的回道。 “我……打劫啊,打劫来的。” 堂上的陈越突然语气转冷,不等张麻子把话说完直接厉声道。 “好你个张麻子,果然如此,你残害朝廷命官,谋财害命,做了之后还不敢承认,魏县令家住何处,林息县人人皆知,你说你不知道,这是何道理所在,来人,将这一行贼人拖下去,明日午时,问斩!” 底下的十几个人顿时慌了。 “大人……大人……小的没杀人啊,我们都没来过林息县。” 张麻子也是面色惨白。 “大人,这话……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小的……小的真不曾杀害魏县令一家啊。” 只是一旁的衙役们并不听张麻子他们说什么,直接两人一个,提着就往牢狱的所在之地走去。 张麻子被人拖着,膝盖在地上摩擦,张麻子终于还是害怕了,颤抖着嗓子。 “大人,大人……小的真没有杀人啊大人。” 堂上的陈越不予理会,远远的还传来张麻子的声音。 待人走后,堂下有人领头道。 “郡守大人断案入神,区区一日就将贼人捉拿归案,有大人镇守,日后我们林息县有福了。” 随着这一声起,底下顿时不少赞美声不断传来。 “大人断案入神!!!” “郡守大人威武!!!” 堂上的陈越下了大堂案,即使官服宽大,也能看到浑身的肥肉颤颤巍巍的,陈越走到堂外,声音威严道。 “各位,新朝初立,本官也是刚刚上任,就不曾想遇到了这等恶事,本官乃一郡太守,怎可置之不理,魏县令一生为官清正严明,本官派人前去岳鹿山捉拿张麻子,果然在其山寨中搜到了白银五百两,一区区山匪,怎可能有如此巨款,这定是张麻子谋害魏县令所得的赃款,这天下岂有贼人说自己不是贼人的道理?本官已问过魏县令如何处理这笔钱财,尔等猜魏县令如何作答。” 下面直接有人问道。 “陈大人,魏县令如何作答。” 陈越做伤心状,擦着硬挤出来的眼泪。 “魏县令即使已然痴傻,也不忘造福百姓,魏县令说,这五百两白银做造福百姓之用,他不留一个铜板!” “魏县令真是好官啊,这该死的张麻子。” 下面的人顺着陈越的话接着道。 “可怜魏县令为了心心念念为了一地百姓,最后不曾想竟被人谋害。” “幸得陈大人断案如神,还了魏县令一个朗朗乾坤。” 陈越听着堂下的话,心中暗自冷笑着这群人的愚蠢,虽说人群中确实有他所安排的托,但人发自本性的从众心理,以及只信己眼所见的狭隘,都成了今日能随意结案的原因,之后亦不会有人在意这张麻子一群人的死活,也不会在意满家皆灭的魏忠知,因为这些不管他们的事,所以自也不必在意那渺茫不可见的后患。 “各位百姓,请回,待明日午时,本官亲自问斩贼人!” “陈大人真是好官啊,为民除害!” 待百姓们看完了这出戏,便也都缓缓的散了去。 待人走光了,陈越才回到了堂内,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布衣小厮,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其过来。 刘二狗弓着身子,走到陈褚岳身前。 陈越语气淡然道。 “去狱中把他们的舌头全割了,免得他们话多,多生事端。” 王二狗躬身应是。 片刻后,王二狗出现在了牢狱之中,刘二狗一脸鄙夷的看着牢内的十几个。 第21章 凄惨的张麻子 可怜的小武彦 牢房内,张麻子这一伙人正蹲坐其中,张麻子看到来人,连忙求饶。 “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没杀人啊,你要相信我们啊。” 一旁的山匪也七嘴八舌的说着求饶的话。 只见得牢房外的王二狗阴恻恻的笑道。 “呵呵呵,陈大人说你张麻子杀人了,你张麻子就是杀人了,你们就莫要在这白费口舌了。” “不不不,大人,大人,我寨子中有白银两千五百千两,大人您都拿去,我张麻子一分不要,只求您留小的一条狗命。” 王二狗见张麻子如此说,语气带着嘲弄的意味。 “这两千五百两,就算你不给,这银子,也是大人的。” 张麻子见这人莫名其妙的硬要把杀害魏忠知一家的罪名强行往他头上扣,便狠狠道。 “你们这群狗官,肯定是你们查不出案子,便硬要把这屎盆子扣我张麻子头上,老子一定要把这事儿说出去,让外面那些个不知真相的人,全都明白你们是什么样是狗官!” 王二狗见张麻子由求饶变成了现在的愤恨,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张麻子啊张麻子,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说话吗?” 张麻子愤恨的表情凝滞。 “你,你什么意思?” 只见王二狗大声喝道。 “来人!把贼人张麻子拖出来,割舌。” 王二狗在说割舌二字的时候,刻意拉长了音调。 张麻子顿时脸色被吓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只见牢房外两个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张麻子挥着手,驱赶这两个狱卒。 两个狱卒见状,直接把腰间佩刀给抽了出来,指着张麻子,张麻子顿时怂了,两个狱卒把张麻子押了出去,进了刑房。 刑房里,张麻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王刘二狗则在面前的桌子上摆弄着各式各样的刑具,王二狗调笑道。 “张麻子,你说,这么多刑具,用那个好呢?” “是用这把刀,还是用这个剪子呢?” 被绑着的张麻子抖如筛糠,面如菜色,额头豆大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冒。 只见得王二狗拿了一个铁钳子,又拿了一个刀刃有好几道豁口的钝刀,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了张麻子面前。 “唉,挑来挑去,还是用这个把刀,这生锈的钝刀,跟你这满脸麻子的样子倒是配的很,来,张嘴。” 王二狗一脸玩味之色。 张麻子紧紧的闭着嘴,把头扭向一边。 王二狗戏谑的看着张麻子。 “来人啊,把他的头给我按好喽,再把他的嘴巴,给我掰开。” 即刻,先前的两个狱卒就上来,一人按住他的头,一人掰开他的嘴。 张麻子被死死地控制着,嘴角口水不住的往外流。 张麻子瞪大着眼睛,就这么看着王二狗用铁钳子把他的舌头夹了出来,又拿着那把生锈的钝刀,一点一点,慢慢的,割着他的舌头。 刑房里不断传来了张麻子的哀嚎声,和王二狗病态的笑声。 绝云顶,此时的武彦正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书,字他大部分都认识,毕竟也受过启蒙,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武彦也算得上烂熟于心,可这书上的字连在一起,武彦就看不懂了。 武彦一脸愁苦之色,想着下午在师父面前夸下的海口,说他认识很多字,不需要师父来教他了,他自己可以学。 现在完犊子了,又不好意思去找师父说他不会,我武彦顶天立地的五岁好男儿,不要面子的吗。 片刻后,武彦拿着书蔫巴巴的出现在墨痕的门口。 只见得房间内,墨痕自顾的看着书,好似是没看到武彦一样。 “师父……” 武彦蔫巴巴的喊了一声,墨痕接着看书,不作答。 “师父……” 武彦又喊了一声,墨痕还是装作没听见。 “师父,徒儿错了。” 这时墨痕才放下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武彦。 “哦?哪里错了?” 武彦一脸诚恳道。 “徒儿……徒儿错在……错在不该不懂装懂” “还有呢。” “还有…还有徒儿不该,不该在不了解情况之下,自视甚高,夸下海口…” 墨痕放下书看着武彦 。 “可知日后该如何做?” 武彦撇着小嘴,微微啜泣。 “日后徒儿定有惑必问,不会在不懂装懂了,更不会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自满自溢。” 墨痕放下书,起身走到竹屋外,沧桑的眸子看着远处的夕阳,语气带着几分郑重道。 “彦儿,你一定要记住,此后不管做何事,起初时一定要交其三分,自留七分,审时度势,无把握时积蓄力量,有把握是一击即溃,遇事遇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不然因为自满自傲,分不清局势,分不清眼前人究竟为何人,最后,后悔的终究也是自己啊。” 武彦看着站于门口,被夕阳日光映出来的背影,亦是郑重的开口道。 “师父,徒儿谨记。” 墨痕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郑重的小家伙,向来不苟言笑的脸,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淡淡道微笑。 “苍差不多该把你的口粮捉回来了,你可先去准备准备,天黑了终究是有些麻烦的。 武彦郑重的神情转而变成疑惑。 “师父,你是不是不会做吃的啊。” 墨痕听着武彦这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脸禁不住微微黑了一下,而后正色道。 “为师自是会做的,只不过,让你自己来,意为多磨练你自力更生的本事,日后可是要你自己解决自己口粮的。” 只听武彦哦了一声,又问道。 “师父,咱家里是不是很穷啊,都要苍姐来养活我。” 墨痕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淡淡道。 “你还是先去生你的火,处理完吃食后,自己再自行运功。” “哦。” 武彦见自己师父不正面回答,反而岔开话题,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自己师父的情况,家穷,没饭吃,只能靠苍姐养活年幼的自己。 随后就出了屋子,拢完火后,等着自己苍姐的投喂。 拢完火,约莫半刻钟后,只听得一声鹰啸,苍姐回来了。 今个吃的是,没有味道的,微微糊掉的,大老鼠…… 第22章 一人噩梦惊醒 一人入睡正香 吃完这顿,武彦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想着前些天师父教他的动作,和师父帮他运功时的感觉,自己试着动作起来。 “那个感觉是怎么来的呢?好像是头一凉,然后肚子暖洋洋的。” 武彦径自想着,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摸索,竟然真的直接行了一遍功,这可把武彦高兴坏了,反反复复运了好几遍功,运到最后实在是累了,这才决定洗洗睡,明天早上起来接着练。 “哼哼,我一定要早早变得厉害,早日下山找爹娘。” 武彦不知道的是,要是让自己的昇叔知道,一个五岁的毛孩子,一个时辰自己搞明白了运功的门路,怕是要惊为天人了。 桃源村,现在已至子时,村中的人都早已睡去,村子最东头是整个村子桃树最密集的地方,而其中一个屋子里,一个小女孩满头冷汗,好似是在做着噩梦。 梦中…… 一座宏伟的宫殿内,四处都是兵士的砍杀声,一位身着华贵宫服的美妇人抱着她,一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抱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这四人在一群甲士的簇拥之下快速的往一个僻静地方跑去。 “皇后,就在前面,再往前三百步,就到了。” 旁边一个身穿盔甲,手拿带血长刀做将军打扮模样的男子迅速说道。 这时,身后不远处一群人追了过来,美妇人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倒前努力的扭过了身子,虽没有让怀中的小姑娘因她而受伤,反而却自己的手被这一下弄的血红一脸,宫装妇人迅速支起上半身,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迅速检查小姑娘有没有受伤,检查无恙后,对着一旁将军打扮的汉子道。 “我脚扭了,今日怕是跑不了了,默容将军,你快带着小鱼儿他们先走。” 这时一旁的少年,将怀中小男孩抱给了一旁穿着盔甲的阿鲁,迅速道。 “阿鲁,默容将军,你二人带着弟弟妹妹快走,这里我来拖住,请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默容将军神色难看。 “太子殿下,您带着公主和三弟走,末将来拖住来人。” 这个太子殿下神色肃穆。 “我若是走了,他们定然穷追不舍,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若留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你们反而逃出去的机会更大。” 太子见默容将军和阿鲁神色踌躇。 “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带着公主和小皇子离开!。” 默容将军眼含热泪。 “太子殿下,你放心,我定会护公主和小皇子周全。” 太子目光柔软的看着小鱼儿。 “小鱼儿,逃出去后,不要再回来了,听哥哥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小鱼儿满脸是泪,哽咽着说。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哥哥,我不要离开娘亲。” 太子狠心喝道。 “带他们走!” 而后决然的转身,从一旁士兵手中接过长刀,朝着来人冲了过去。 默容将军抱着大哭的小鱼儿,带着阿鲁迅速往前方跑去。 小鱼儿看着自己的哥哥冲向敌人,和敌人拼杀在一团,突然一个甲士正欲从背后刺杀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娘亲瘸着步子扑向了自己儿子的后背,提哥哥挡下了这一剑。 娘亲倒在地上,血水流了一片,自己的哥哥被那些人劈伤却仍奋力抵抗。 最后,小鱼儿看到,自己的哥哥回头对着自己灿烂笑容,而他的背后,是欲吞噬掉他的汹涌人潮。 “哥哥!” 小鱼儿满身冷汗,骤然惊醒的坐起身来,而后又缓缓的躺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小身子,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姓慕容,她叫慕容鱼… 绝云顶 翌日卯时,原本昨晚信誓旦旦的要早起练功的武彦,正睡的四仰八叉。 突然他的自身飘了起来,往院子飞去,在离地半尺的时候,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武彦瞬间清醒,一脸懵逼的起身看向四周,这一场景武彦只觉得好生熟悉啊。 不远处的墨痕淡淡的吐出两字。 “练功。” 这不清不淡的俩字倒是吓了武彦一跳,随即武彦立刻庄重,肃穆的练起了功。 直至辰时,才停了下来。 而勤劳的苍姐今天早上给武彦捉来了一只鸟,武彦再次生疏的拔起了羽毛,略微熟练的开膛破肚,接着起锅烧水,水开,放入毛没拔干净的鸟,将其煮至飘浮,一锅没什么味道,吃起肉来还扎嘴的野鸟汤就做好了。 武彦坐在院子里,朝着屋里不知在做什么的师父吐槽道。 “师父,好歹也要有点调味的东西啊,这一点味都没有,吃久了着实难以下咽啊。” 然后武彦就看到一个包袱飞了过来,武彦打开包袱,直接愣住了。 盐,孜然,辣椒,醋,八角,桂皮,香叶……武彦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东西摆落在这个包袱里。 武彦怔怔问道。 “师父,您老有这些,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只听墨痕一脸淡然道。 “你又没问为师,为师怎么知道你要这些东西。” 武彦拜服。 吃完饭后,武彦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歇息了好一会儿,一个木人桩缓缓飞到武彦身侧,一杆竹子,欻的一下扎到武彦另一旁,只差半寸,就扎到武彦的手了,这一下子好悬没吓死武彦。 只听屋中墨痕的声音传来。 “拿着那杆竹子,对着木人桩的胸口红圈,先戳上一个时辰。” 而后木人桩和武彦再次一同飞起,落到了院子中心,而后武彦身子不受控制的拿起了竹竿,对着木人桩的胸口圆点就戳了上去,就这么连着戳了二十下,武彦才可以自己动。 武彦心中震惊,师父的神奇手段又多了一个。 这一个动作,武彦重复了整整一个时辰,中途差点放弃,不过还好最终坚持了下来。 武彦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他已经感觉他的胳膊和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武彦喘着粗气。 “呼,呼,呼,原来,练武这么累啊。” 约莫才躺了一盏茶的功夫,武彦的身子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往院外跑去,后面墨痕的声音悠悠传来。 “绕着崖边跑圈去,跑到跑不动为止。” 武彦心里苦啊,可是武彦控制不住他自己,腿自己动,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林息县 快接近午时,菜市口围满了人,只见得中心整整齐齐十四人跪成一排,这十四人皆是被五花大绑,脸色苍白,嘴上塞了一块破布,跪在地上。 周围百姓不时的议论着。 “这杀千刀的张麻子,今天终于是遭报应了。” “就是,之前我回乡探亲,就被张麻子抢走了整整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被抢了小半两银子呢。” “唉,你们说,衙门会怎么处理那五百两银子啊?” “我估摸着是要每家每户一家分一点钱。” “那才多少钱啊。” 有人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你懂什么,苍蝇腿再小,他也是肉啊。” 这时突然有人高喝一句。“陈大人来了。” 人群顿时安静让开了一个通道。 只见陈越穿着一身湛紫色官服,抖着身上的肥肉,领着一众官差走了过来。 第23章 菜市口斩首 鱼儿弟弟腿废 陈越走到菜市口正中,身后衙役排成两列,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气势,陈越咳嗽两声,开口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本官便要为魏县令报这灭门之仇,将这些个残害忠良的贼人们,就地正法!”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毕竟是要砍人头的,多少是有些吓人,场中倒是不如何喧闹,反而显得有些安静。 “刽子手何在!。” “在!” 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提着斩首大刀,就从衙役的队列里面走了出来。 而后陈越厉声道。 “张麻子一伙人罪大恶极,不必要什么繁琐细节,直接就地处斩!” 而张麻子这一伙人,自从来了就一直低着头,竟然不言语什么,好似是被吓的脱了魂,抖都不带抖的。 两个刽子手,一人瞄着一颗头,口中含酒对着斩首大刀就喷了一口。 而后上前拔出插在张麻子他们背上的板子,没有任何花哨的一刀下去,两人一人七刀,看得出来都是老手,没有任何停顿。 利索砍完,利索收刀,十四具尸体,十四颗人头,满地的鲜血,周围的百姓都被这一幕吓到了,甚至有的人还吐了,场面显得甚是惨烈。 而张麻子这一行人,仿佛是丢了魂,从头到尾没有嘶喊过一下,而这草率至极的行刑流程也好似没人在意一般,兴许是这些年月的动荡不宁,死人常见,也没人觉得那里不妥。 见事了,陈越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 “各位,刑已行完了,本官另有要事在身,就此离去,各位也早日回去。” 陈越潦草的说完,便转身就走,就好像是很不耐烦应付这些个老百姓。 人群中有人应和。 “陈大人日理万机,要注意休息啊。” “陈大人慢走。” 而人群最后面,有着一双极为愤恨的眼睛,正灼灼的看着这一切。 南诏国 桃源村 “云霞儿,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来捣乱。” 一个穿着南诏国特色服饰的妇人,在后面假装严厉的叫道。 一个身着南诏国特色的紫色裙衫的小丫头往院子外面跑着,慌忙的大声叫道。 “杨大婶儿,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小丫头跑着跑着发现后面没人追了,这才又返回去,身子躲在门口,脑袋探着往里看。 院子里刚才追逐她的杨大婶儿,正蹲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菌子。 云霞儿一脸歉意的再次走了进来,赔笑着。 “嘿嘿嘿,杨大婶儿,人家不小心嘛,我这就来帮你捡。” 说完就赶紧去帮忙把散落在地上的菌子都捡到簸箕中,而后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杨大婶儿沉着脸故作严厉道。 “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啊,罚你少吃半碗饭。” 云霞儿搓着小手赔笑道。 “不了不了,今天和小鱼儿在刘阿婆那里吃饭。” 杨大婶儿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个小丫头,老是往别人家跑,都不来婶子家,咋滴,嫌婶子做饭不好吃啊。” 云霞儿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哪里会嫌弃您做的饭啊,谁能知道桃源村我杨婶子做的菌汤是整个南诏国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喝的了。” “这不是小鱼儿在刘阿婆那里嘛,今天晚上一定来婶子这里好好尝尝婶子的手艺。” 听闻这话,杨大婶儿才开心了些,把菌子在架子上摆弄好。 “那行,今晚上记得过来啊,我可……”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云霞儿清脆的声音从院子外远远的传了过来。 “知道啦,今晚上肯定过来。” 杨大婶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片子。” 桃源村最东头的一间屋子里,慕容鱼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安抚着这个小男孩。 “弟弟不怕,刘阿婆一定可以把你的腿治好的,刘阿婆的蛊术最厉害了。” 只见得小男孩坐在一个好像是专门为他订做的小椅子,小椅子有四个轮子,男孩身形也可以完美的嵌入里面,只见男孩的双腿苍白毫无血色,无力的垂落着。 小男孩低着头,不作答。 男孩名慕容毅,而他的腿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不幸被追兵射来的银针击中,即使很快的拔了出来,并且封了穴道,男孩的腿还是渐渐的没有了知觉,从而无法再站立起来。 慕容鱼看着自己的弟弟不作答,从怀中拿出来了一颗糖。 “铛铛,想不想吃啊。” 小男孩看到糖果,眼睛亮了一下。 慕容鱼笑着把糖果剥皮放到了小男孩的口中。 小男孩嘴里裹着糖,低声说道。 “谢谢姐姐 。” 慕容鱼见自己的弟弟终于说话了,也开心了起来。 “姐姐,我也想和村子里的小孩子一起玩,可是我走不了路。” 男孩低着头,神情落寞。 慕容鱼闻言,眼眸也黯淡了几分,却转而开朗笑道。 “没关系,等腿好些了,姐姐推着小毅儿出去玩儿,好不好?” 男孩眼神希冀。 “姐姐,真的可以好吗?” “嗯,一定可以的,姐姐和你保证。” 这时一道清脆活泼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小鱼儿,小毅子,我来啦!” 只见一袭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了门口。 屋内两人就那么无声的看着她。 云霞儿嘿嘿笑着。 “刘阿婆呢,我偷偷从杨大婶儿那顺来了一点菌子,今天中午煲汤喝。” 云霞儿边笑着,边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拿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菌子,拿在手上显摆着。 慕容鱼好笑的看着云霞儿。 “四个菌子啊,嗯~确实只能煲汤了,清汤寡水的汤。” 云霞儿拿着四个菌子,尬笑道。 “嘿嘿嘿,拿的多了,不就被发现了嘛。” “对了,刘阿婆呢,怎么没见她。” “刘阿婆去涛叔那里拿鱼了,马上就回来了。” 云霞儿闻言,双眼放光,放下手中的菌子拉着慕容鱼蹦蹦跳跳道。 “嘿嘿嘿,真的?今天吃鱼嘛,嘿嘿嘿,好久没吃了,阿婆做的鱼,嗯~那味道~” 慕容鱼笑着看着云霞儿在那里一个劲的激动着。 云霞儿又跑到慕容毅跟前和他笑闹了好一会儿,屋外传来了一道慈祥的声音。 “霞儿啊,小心点,可别碰到小毅儿的腿了。” 云霞儿听到这道慈祥的声音,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给了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嘿嘿,阿婆,霞儿好想你啊。” 刘阿婆哼了一声。 “哼,昨天才见过,今天就想了?我看你是想鱼了。” 云霞儿嘿嘿傻笑。 “都想,都想,嘿嘿嘿。” 云霞儿松开刘阿婆,勤快的接过了刘阿婆手中的两条鱼,略微吃力,转身就往灶房跑去。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刘阿婆笑望着这个活泼的小姑娘。 第24章 桃源村快活吃鱼 绝云顶凄惨拉稀 “阿婆。” 门口的慕容鱼礼貌的和刘阿婆问好。 刘阿婆黑白发丝参杂,穿着青灰色的南诏服饰,面相极为慈和。 “唉,小鱼儿啊,你就在屋子里呆着,多陪陪小毅儿,我去看看霞儿,那丫头毛手毛脚的,别在给自己伤到。” 慕容鱼笑着应是。 灶房里,云霞儿蹲在地上在桶子里倒腾着,刘阿婆过去一瞧,云霞儿这是在给鱼按摩呢,根本就握不住,想宰了这两个小东西的想法,也只能止于眼下。 “好了好了,霞儿啊,你去陪小鱼儿她们玩去,这里阿婆来做就好了。” 此时的云霞儿异常清楚自己的实力,果断让位,笑嘻嘻的。 “嘿嘿,阿婆辛苦,阿婆最棒,阿婆最好了。” 转过身给刘阿婆拿了个小凳子,好让刘阿婆处理这些个滑腻的鱼。 “阿婆,那我出去等着尝您的手艺喽,好久没吃阿婆做的鱼了,好想念哦。” 刘阿婆祥和的笑着。 “好好好,交给阿婆,今天保证让我们的霞儿啊,吃的饱饱的。” 云霞儿蹦蹦跳跳的去找慕容鱼玩闹去了,准确的说,是云霞儿在到处捣鼓,慕容鱼和慕容毅看着她到处捣鼓,倒也是不亦乐乎。 小半个时辰后,刘阿婆吆喝了一声。 “准备吃饭了。” 云霞儿最为积极,又是倒腾桌子,又是搬椅子,完全不给慕容鱼插手的机会。 慕容鱼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好朋友。 鱼上桌了,香气四溢,一旁还有云霞儿拿的那四个菌子煲的汤,食材再少,依然难不住老师傅,汤里有半只鸡,四只菌子漂浮在最上面在葱花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瞩目。 慕容鱼给四人盛上饭,云霞儿迫不及待的框框开干,一顿风卷残云,那吃的叫一个干干净净。 处理完战局后,云霞儿仰躺着,摸着肚子。 “嗝,好饱啊。” 刘阿婆笑道。 “撑到了?” “嘿嘿,主要是阿婆的手艺太过精湛,霞儿抵挡不住啊。” 一旁的慕容鱼笑着摇了摇头,收拾着碗筷。 绝云顶 而此时的武彦,正苦恼的看着面前这只狐狸,狐狸已然一命呜呼了,可武彦怎么处理这只狐狸确实为了难。 “烤?算了算了,还是煮,嗯,用煮的。” 武彦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决定了这只狐狸的最终下场。 武彦再次无情的举起了刀,慢悠悠的剥着皮,慢悠悠的切腹掏内脏,武彦慢慢的熟悉着每个动作,毕竟是要自力更生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把狐狸处理干净。 进入灶房,起锅烧水,水开下一整只狐狸,放入一大把盐,放入一大堆八角桂皮香叶,盖上盖子,等待煮熟。 等了好一会儿,武彦肚子都快支撑不住了,这才揭开锅盖,看了看锅里面的样子。 武彦皱着眉。 “应该是熟了?” 武彦不确定的用钩子把这一整只狐狸给费力的捞了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大木桶里,临了还不忘拿勺子,弄几勺子汤进去。 武彦直接在灶房迫不及待的试吃起来。 费力的拽下一条腿,狠狠地咬上那么一口。 “噗!” 武彦直接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齁咸,齁咸齁咸,还带着苦,而且还没熟。 武彦仿佛是戴上了痛苦面具,武彦在想要不要把狐狸给……解决掉? 这时候悠悠的传来了墨痕的声音,却不见其人。 “在这个狐狸吃完之前,苍不会再给你抓猎物的。” 武彦耷拉下头,仿佛自己是人生要走向了尽头。 武彦艰难的啃着,艰难的嚼着,艰难的咽下去…… 可是到了下午,武彦拉了一下午肚子……可是那只狐狸,还够他吃五顿,武彦呜呼哀哉。 绝云顶下的丛林外,一个身着灰色道袍背负长剑的道士立于此地。此人正是张昇。 今日,张昇到道禅寺寻找武彦,从禅灵子的师父清月道人口中得知,那日的黑袍男子把武彦带到了这里,张昇不知这个黑袍人是好是坏,为何接走武彦,便极快的御剑飞行而来。 可是到了此处才发现,这个地方透着古怪,竟然无法御剑,张昇望着这高不见顶的山峰,走进了丛林。 来到绝云顶的山壁之下,张昇二话不说,使着轻功,跃级而上。 许久后到达山顶,张昇打量着绝云顶上的情况,周围群山围绕,以此处为中心,而这座山极为古怪,顶上居然是平平整整的一个圆,若是从远眺望,这座山就同一根棍子一般别无二致。山顶上空间很大,看着怎么也足够三四十人于此生活,而不远处有一座竹屋,张昇凝眉踱步走了过去。 竹屋院外,张昇大声喊了一下。 “彦儿!” 张昇见无人作答,便再次大声喊了一下声。 “武彦!” 片刻后,张昇依稀听到竹屋院落后面好像是有声音,张昇仔细听去,好像是武彦极其微弱的呼喊声。 张昇顿时面色一紧,连忙朝着声音来源之处跑了过去。 果然,离的越近,声音就越清晰,直到…… 张盛看着眼前这个难以言喻的场景…… 武彦面色苍白的蹲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而武彦看到张昇,苍白的神色禁不住一喜,提起力气就要起身。 张昇见他要起来,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屏住呼吸。 武彦看着张昇几乎要避如蛇蝎的模样,再次捂着肚子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无力的尬笑道。 “昇叔,您……您来了啊。” 噗。 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屁声。 “您咋来了呢,我现在……现在有点忙,昇叔您……您先自便。” 张昇不作答,见其模样应该无大碍,直接很果断转身离去。 张昇再次进入竹屋院落之中,凝视着看着正中的屋子,犹豫片刻后踱步走了进去。 进入屋子后,只见一黑袍男子端坐于桌前,看着某本不知名的古籍。 张昇微微惊讶,先前竟没有感应到此人的气息。 张昇淡淡道。 “足下何人,何故带走本道挚友之子?” 墨痕缓缓放下书,亦是语气淡然的回道。 “他是武禹凌答应给我的弟子,我自要带回,好生培养。” 张昇冷哼一声。 “哼,且不说你所说的是真是假,单就你这句好生培养,倒是令本道感到些许疑惑,你的好生培养就是给他……下毒?害的他这般狼狈?” 墨痕勾了勾嘴角,淡笑道。 “呵呵呵,这毒就算是下,也是他自己下的,于我,可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张昇眯起眸子,语气转冷。 “没有关系?哼,我倒要看看足下有什么本事做武彦的师父,可敢出去切磋切磋,看看足下斤两几何。” 墨痕不甚在意。 “皆可。” 第25章 张昇匆匆离去 毕摩救人无果 在竹屋后面的武彦,辛苦征战了整整两刻钟,肚子里面的痛感终于消失了。 “看来下次是不能放那么多东西了,这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武彦一脸苦瓜相的往竹屋走去。 武彦进入竹屋后,看着自己师父依然坐在老地方看书,而自己好些日子不见的昇叔,则是板板正正的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昇叔,你怎么来啦,是来接我去找爹娘嘛?” 武彦走到张昇面前满心期待的望着张昇,这才发现自己昇叔的脸色不大对 。 “昇叔,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色这么白啊,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说完就跑了出去到灶屋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给张昇端了过去。 “昇叔,喝水。” 武彦把碗递到张昇面前,张昇接过,脸色僵硬的喝了一口,将碗放到一旁问道。 “在这里过的可还好?” 武彦眼睛转了转。 我要不在这里和昇叔哭诉一下,说不定昇叔就带我去见爹娘了呢。 武彦眼神微微促狭,扑在张昇腿上就是一顿哭诉。 “昇叔啊,活不下去了,彦儿活不下去了啊,这里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待了啊,没饭吃就算了,还天天受折磨,你看,彦儿都瘦了。” 武彦说着还把自己的脸伸到张昇面前,让他可以仔细看看这遭受虐待而微瘦的脸颊。 “昇叔,你带我去找我爹娘。” 言罢就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昇盛,期待着他的回答。 张盛神色微微僵硬。 “你……你爹说叫你在这里好生习武,待有成之后,你爹自会来此处接你。” 武彦期待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 看来师父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爹把我给送人了。 武彦小心的扭头打量着自己师父的神色,毕竟之前的话有点子背刺的意味,看到自己师父依然如常的在那里看书,心顿时稍稍安定下来。 “看来师父不大在意我先前说的话,唉,还好还好。” 张昇看着眼前少年,斟酌着词询问道。 “你之前是……中毒了吗?” 武彦摇头,一脸尬笑。 “应该是是煮东西的时候,调料什么的放多了,和师父绝对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看书的墨痕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武彦,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张昇不大自在的起身。“随我出来说话。” 而后眼神示意武彦跟上。 武彦屁颠颠的跟在张昇身后,走出院外到了崖边上,寻了一块石头,两人坐下。 “昇叔,我爹娘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张昇听着武彦的问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想起来之前墨痕揍完他之后说的话,没错,是揍,不留痕迹的揍,单方面的狠揍。 “他爹娘如何,想来你也知道了,对他便说他爹娘尚安,叫他好生习武,待到合适时机,我自会对他道出真相。” 张昇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才说道。 “你爹娘尚安,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养伤,有许多不轨之徒想要害你爹娘,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武,赶紧变强,等你能帮助你爹娘的时候,大可自己下山去。” 武彦眸子暗了暗。 “那岂不是还要好久都见不到爹娘了……” 张昇摸了摸武彦的头。他向来不善言辞,而今更是不晓得该怎么去安慰眼前的小男孩。 一大一小相默无言,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 半个时辰后,张昇准备告辞离去,武彦眼巴巴的,希望在这最后关头,张昇可以带他跑路,可惜张昇并没有这个意思,走的很干脆,临走前给了武彦一张符箓,说是可以万里传音之用,若是日后遇上什么事,点燃此符箓,张昇便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 给完就毫不留恋的离去了,武彦望着张昇飞跃下山崖的身影,很是惆怅。 张昇离开绝云顶后,一直在思考着这个墨痕到底是谁。 “我于他面前,竟然一招都撑不过,这究竟是何等境界?还说叫我替他给我爹问声好?莫非我爹认识他?想来如此实力,应该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做些什么,彦儿在此应该很安全。” 张盛回头又望了眼这高不见顶的山峰。 “武兄,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好,欠你的这份情,就……就只能还在你儿子身上了。” 张昇收回目光就带着困惑,朝着南边飞掠而去。 而在竹屋里,武彦耷拉着小脸,哀愁不已,突然一本册子飘到了武彦跟前,武彦现在已经很习惯这些事了,很自然的抬手接住,看着这本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天下食谱”。武彦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师父,为啥不早些拿出来啊?” 只听得墨痕淡然一句。 “你又没问为师,为师如何得知?” 唉……武彦感慨着世道艰难。 桃源村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往毕摩家走去,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清冷恬静。 “小鱼儿,你说毕摩现在救活那两个人了嘛?都一天过去了,应该救活了。” 云霞儿蹦蹦跳跳的说着。 “能救活自然是好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时,两人便到了毕摩家门口。 哐,哐,哐 “开门,快开门,我们来啦。” 云霞儿丝毫不在意这个门会不会被她拍坏,在门外叫着。 “快开门。” 片刻后,屋里传来了毕摩无奈的声音。 “小祖宗,可别拍了,门都要你拍坏了。” 门打开后,云霞儿拉着慕容鱼的手就绕开毕摩,进到屋里面去。 毕摩看着这个小祖宗,一脸的无可奈何。 屋内,到处都是破烂书籍和画着奇怪符号的兽皮,模样怪异的法器凌乱的摆在各个地方,兽骨兽牙摆在墙上以做装饰,走到最里面,就看到了昨日捡回来的那两个人。 云霞儿拉着慕容鱼走了进去,看看这二人如今是什么情况,一走近,吓了云霞儿一跳,一旁的慕容鱼也是瞳孔微缩,但也还算镇定。 竹子制成的床是两人并排躺着,女人穿戴也算整齐,就是在检查伤势时弄的有些地方略微凌乱,其身上伤痕和污渍都消失了大半,可另一个男人就有些吓人了,那个男人上衣解开,胸口有一个洞,是一个贯穿的洞,就是这个洞,吓了两个小姑娘一跳,血赤呼啦的,着实不怎么好看。 毕摩走了进来,叹声道。 “唉,没办法,这个姑娘生机断了,这个男的,更没得救,之前的心脉也是那个姑娘用自己的命给他维持的,现在没得续,可惜了,终究是无用功。” 云霞儿哀愁道。 “啊?那不就彻底救不活了嘛……” 一边的慕容鱼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伤感之色。 毕摩叹息。 “没办法,伤的太重了。” 第26章 小姑娘思母愁落泪 老太监谗言伴君侧 慕容鱼凝望着竹床上的两人,声音清脆。 “流落于此也算是缘分,已然离世,就替他们的家人帮他们葬了。” 云霞儿应声。 “对啊,将他们葬了,可是葬到哪里呢?” 一旁的毕摩随口道。 “萍水相逢而已,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了。” 慕容鱼一脸认真的说着。 “他们也不知是谁的父亲母亲,若是得知被人随便埋掉,该多伤心啊。” 毕摩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葬到最东头,我住的那里的桃花林有很大的空地。” “行,那我去找人帮忙去,弄个两口棺材。” 毕摩瞧着小鱼儿,觉着孩子的纯善总该是美好的,这样的事也该尽些力才是,念及于此毕摩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什么都爱凑个热闹的云霞儿也急忙道。 “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少的了我呢,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下床上的两具冰凉的尸体,和一旁年岁虽小却气质冷清的慕容鱼。 慕容鱼走向前去,爬上了竹床,把女子衣服的凌乱处一点一点细心的整理好,又拿来湿毛巾把女子脸上没有弄干净的污渍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看着女子的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娘亲,哥哥最后的回眸,和倒在血泊中的娘亲,那一幕幕深深地烙印在小姑娘的心底 。 “漂亮姐姐,你有没有孩子呢,你是不是也对你的孩子很好啊……” “我娘亲也和你一样漂亮,我娘亲也对我很好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可是……我娘亲不在了,现在也不知道娘亲她有没有入土为安,有没有人帮我娘亲下葬……” 小姑娘细致的为女子整理着,慢条斯理的说着,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外面原本要来找毕摩借东西的刘阿婆,在外面悄悄的听着,听着小姑娘的话,心中不由得心疼起来,听着听着也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刘阿婆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背对着她,给女子整理服饰的小姑娘。刘阿婆缓步走了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这一瞬,小姑娘还以为是她的娘亲没有去世,听到了她的话,过来看她了,眼神骤然希冀,扭过头去喊了一声娘亲。 “娘亲! ” 扭过头来看到的是面容祥和,微笑着的的刘阿婆,看着刘阿婆湿润的眼眶,和眼神中溢满了的关切,这个自从到了桃源村便一直在外人面前强作坚强的小姑娘,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出了声。 “丫头,没事儿,还有婆婆,婆婆陪着你,不哭,丫头不哭。” 刘阿婆把眼前这个强压着哭声的小姑娘,温柔的抱进了怀里,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的安抚着…… 阳州城,是明旸朝廷的皇宫所在之地,而坐立于阳州皇宫中的鼎天阁则是天底下唯二高的楼阁,上下九层意为单数之极,彰显其皇权之尊贵。 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神色威严的中年男人,站在这里天底下最高的楼阁之上,俯瞰着阳州城的繁华景色。 而此人便是明昇皇帝,朱裕。 楼下一名身形迅捷的太监,正往楼阁之上疾步而来。 这太监进入阁内,跪于明黄龙袍的男子背后,双手呈上信件。 “皇上,幽州百稽司碟子传信。” 一旁身着宫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上前拿起信件,手一挥,示意来人下去,而后恭敬的把信件递到了身着明皇龙袍的男子手上。 朱裕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传来了畅快的笑声。 “不知陛下,因何发笑。” 一旁穿着宫服的老太监,弓着身子开口问道,语气满是恭敬。 而这位老太监便是明昇朝廷的总管公公王承恩,也是当初送旨于武英王府的老太监,而百稽司则是由武柄太监组成的稽查天下的机构,专门为皇帝朱裕笼络天下情报,且每个武柄太监都武力非凡,兴许因断了阳根便没了情欲,练起武来比江湖武夫晋升的要快的多,品级多以三到四品为主,但因体内阳气不足,多以阴柔功夫为主,而总管太监王承恩也是百稽司的司长,在明昇朝廷中,权势仅次于皇帝朱裕,私下里人们皆尊称其为老太君。 朱裕,把信件递给了一旁的老太监王承恩,语调雄浑的开口。 “没想到这个独孤上擎,竟被人打上门去,哈哈哈哈,好啊,真是畅快的紧。” 一旁的王承恩看完信件内容,满脸喜色。 “陛下,喜啊,大喜!” 刘裕笑着挑眉看着一旁的老太监。 “哦?王公公,何喜之有啊?” 一旁的王承恩,弓着身子,神情显得尽是喜悦。 “独孤上擎那厮,不过一粗鄙糙汉,而今更是被人打到家门,却只能闭起门来呜呼哀哉,此事一出,他那假朝廷注定名声扫地,英杰尽散,而我们明昇则在陛下的统治下愈发强盛,如此之下,敌弱我强,收复东北五州之地指日可待,届时,攻破金阙更如探囊取物,陛下是注定要一统天下,成就超越历代帝皇的丰功伟绩啊。” 王公公慷慨激昂的说着,一旁的朱裕听的是哈哈大笑。 “好啊!好!哈哈哈,还是你个老东西会讲话。” 王公公躬身应和。 “如无陛下之功绩,奴才总是有八张嘴也说不出个花儿来。” 朱裕听的是心情舒畅,回身望着自己这片大好河山,却突然语气漠然的问道。 “武禹凌,如今下落如何。” 王公公瞬间收起笑容。 “禀陛下,先前百稽司寻着踪迹找去,最后痕迹止步于南诏国,便了无声息了。” 朱裕一脸的遗憾。 “南诏国,可惜了,寡人的肱骨之臣啊,据说那一枪把武禹凌扎了个对穿?” “是,陛下,估计是活不成了。” “他儿子的下落找到了吗?” 王公公先前高兴的心情顿时沉了几分。 “最后在幽州道禅寺,丢了踪迹。” 朱裕眼色骤然变的狠厉。 “这些个歹人,连一个五岁稚童都不放过,真的是不配称为人!” “若是寻到那孩子,带到朕的面前,朕定要好好替禹凌照拂好。” 朱裕说此话时,语气悲切,可是其神色却不见得有多少悲悯。 老太监王承恩低眉回道。 “陛下仁爱宽厚,令人敬仰。昔日贵臣逝去,其孤子无依无靠,陛下却能垂慈照拂,此等仁慈,古今无二,必令后世称颂。奴才虽是阉人,却也知忠奸之分。陛下如此厚德,臣子们必定效命疆场,誓死报答陛下之恩。” 皇帝朱裕闻言不禁得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这个老东西啊。” 老太监王承恩见陛下欢喜,也是一直陪着笑。 “行了,下去好生安排,务必把那个孩子给朕找回来。” 老太监王承恩躬身应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次日在阳州城便张贴了一张皇榜,大致是说若有人寻找到武英王之子,带来朝廷,皇帝会重重赏赐,可赏千金,封千户侯。 第27章 吃人饭 食丧席 已至夜幕时分,现在的武彦终于吃了一顿人吃的饭了。 武彦的脸整个就怼在木桶上,呼噜呼噜的喝着汤,吃着肉。 按着食谱来做,经过再次处理的狐狸肉,虽然还有些香叶放多了的苦味,但相较之前,此时的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珍馐。 一阵子的大快朵颐,武彦终于是满足了。仰躺在地上,感慨着世间的美妙生活。 “彦儿。” 刚躺下的武彦,就听到自己那不当人的师父叫自己,武彦起身,颠颠的跑了过去。 “师父,有何指教!” 墨痕看着武彦这个样子,一阵好笑。 墨痕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明日一早,为师要下山一趟,可能是一两日也可能是半个月,总之不会太久,你这几日就像今日一般行事就可,上午练功打底,下午认字读书。” 武彦疑惑道。 “师父下山干嘛?难道再去捡个徒弟?这个好啊,身为大师兄,我定然会照拂好师弟的,师父你尽管去,不用担心我。” 墨痕淡淡的嗯了一声。 “嗯,你一人也莫要偷懒,现在你的需勤加锻炼,打好底子,底子不成,如何练武,俗话说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是有其道理的。” 武彦一脸信誓旦旦。 “师父放心,您尽管下山去,不必担心徒儿。” 墨痕交代罢,就把武彦赶了回去。 “行了,回去,先练完功再睡觉,明日便要你自己起来了。” “谨遵师父命。” 武彦看似郑重的抱拳应是,而后转身退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先躺他个两刻钟。 躺在床上的武彦摸着胸口上的吊坠,思考着。 “也不知道师父下山要做什么,明日偷个懒?不行,不行,若是偷懒什么时候才能自己下山见爹娘啊。” 武彦躺了半刻钟,便趴下床,开始起势运功,半个时辰后,方毕。 “昇叔给的这个龙虎功好像还挺厉害的,每次练完都神清气爽的,好像肚子里有股气一样,明日早上起来再练,然后戳木人,接着举石锁,再然后跑圈,下午就练字看那些个书,话说回来,师父书架上好多书啊,也不知道师父搞那么书干什么。” 武彦思绪胡乱飘飞着,飘着飘着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卯时刚到,苍就扑腾着大翅膀进到武彦的屋内,落于床头,苍扭着头,打量着这个睡的四仰八叉的家伙,骤然间来了一声嘹亮的鹰啸。 睡的正香的武彦便被耳边这个叫声,直接吓的清醒了过来。 猛地爬起身子的武彦,一脸懵逼的看着旁边的苍,武彦揉了揉眼睛,又趴了下去,喃喃道。 “苍姐,你也来睡觉啊,来啊我们一起睡。” 说着就要伸着胳膊把床头的大金雕揽过来。 苍果断后撤,而后再次一声嘹亮的鹰啸,武彦这才再次爬了起来。 “唉,果然,就算师父走了,还有苍姐盯着我。” 武彦伸个懒腰,便下了床,略作洗漱,练功去了。 一个时辰后,收功吐气,气沉丹田,武彦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就去倒腾那只狐狸肉去了,唉,毕竟还要再吃一天呢。 桃源村最东边,天微微亮就有许多村民在那里刨地挖着大坑,一共有十几个村民来帮忙。 一旁的云霞儿拉着慕容鱼的手,在一旁看着,不时为劳碌的人送上几口水喝。 约莫两个时辰,天已然大亮,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 估计是昨日在小姑娘面前说了些随意的话,大抵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今个早上毕摩干的那是相当卖力。 毕摩扛着锄头朝着慕容鱼这边走来。 “小鱼儿啊,挖的差不多了,等到午时,阳气正盛,适宜下葬。” 慕容鱼颔首,嗓音稚嫩清脆。 “毕摩辛苦了,快回屋吃饭,阿婆正热着饭菜呢。” “哎,好嘞。” 毕摩应了一声,便回头朝着已然收工的众人呼和着。 “走了走了,刘阿婆和小鱼儿给咱们弄好吃的了。” “那感情好啊。” “走走走,忙了一早上,可是饿坏了。” 慕容鱼和云霞儿在前面领着路。 “毕摩啊,今个你可有口福了,阿婆做了冻鱼呢,现在吃刚刚好,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云霞儿在前面叽叽喳喳说着。 “哟,那霞儿你可不能和我抢啊。哈哈哈” 众人说笑着,就到了刘阿婆和慕容鱼住的院子这里。 刘阿婆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来了。 “来来来,小伙子们,今儿早上辛苦了啊,饭食都准备好了。” 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众人笑呵呵的落座。 “阿婆,听霞儿说您弄了冻鱼?咱南诏可没几个人会做这稀罕东西啊,今个可是要好好尝尝了。” 一个穿着青色对襟短衣的汉子一脸期待的说着。 “好好好,这就上菜了,不过啊冻鱼约莫是上不了桌了,等等我给你们装些带回去。” 刘阿婆笑呵呵应声着。 男人们坐着,刘阿婆,慕容鱼和云霞儿上着菜,这菜式倒是不少,看的出来刘阿婆今儿早上可是没少折腾。 桌子上摆着烧饵块,腌生皮,棠梨花粑粑整整九种菜式,还有三种小凉菜。汉子们看着都不禁高兴起来,这可都是摆宴席和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东西。 刘阿婆在一旁用抹布擦着手,慈和的笑着。 “小鱼儿说中原人下葬,要摆丧宴,丧宴上忌鱼,既然要给人家下葬,该有的一些个样式还是要有的,怎么也要摆弄好不是。” 毕摩无奈,笑呵呵的称是。 而灶房里,云霞儿,慕容鱼,慕容毅仨小的,就在其中扒拉着阿婆专门给他们做的冻鱼。 云霞儿疑惑道。 “摆丧宴真不能上鱼?阿婆不是骗他们的。” 慕容鱼颔首点头。 “是不能,好像是忌讳来着,我也就略微懂个大概。” “哦。” 一问一答,云霞儿就又开始疯狂扒拉饭食。 慕容鱼则笑看着云霞儿,一边给自己的弟弟挑鱼刺,再将没有鱼刺的鱼肉放到慕容毅的碗中。 宴席吃罢,收拾收拾,便已然到了午时,一众汉子们,就一同前往毕摩家,去把棺椁抬来,准备下葬。 第28章 人已葬 武难修 来到毕摩家的院子,院子中两口黑漆棺椁摆放正中,下面架子搭着,刚好可以抬上就走,院中几个妇人和几个老汉手正等着他们过来。 妇人拎着篮子,篮子里都是白色纸钱,老汉手里面拿着节杖,杖头粘黏着纸花样式的东西,还有的人拿着嚓和腰鼓,倒是东西极为齐全。 一旁的云霞儿又拉着慕容鱼的手过来,给这两个并不相识的哥哥姐姐送行。桃源村倒也是源远流长,给陌生人下葬不是没有,但是做的如此大的声势倒真是头一遭。少年人的温良纯善论的上是人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村子里的人们也愿意全了这份善意。 两口黑漆棺椁,一口棺椁各八人,一声嘿咻,棺椁起地,众人朝着东面走去。 前面云霞儿和慕容鱼领路走着,后面有那个村口的老乌头领着,拿着样式古怪的节杖,跳着南诏国送葬的舞步,边跳边走。 接着就是拿着嚓和腰鼓的人,极有韵律的打着丧歌。 棺椁前面就是拎着纸币的大婶儿们了。 这一路,纸币漫天飞舞,前面的云霞儿和慕容鱼唱着南诏国的丧歌,晚秋飘落的枯黄叶子好像也是在为这二人送行。 许久后,丧葬队伍到了下葬的地方。 随着毕摩一声高喝。 “下葬!” 年轻汉子们便将棺椁缓慢的放入墓穴,男在右边,女在左边。 将棺椁放下后,便用土给其埋上,两刻钟后,两座新坟就出现在了桃溪村。 前面立了两个无名墓碑,在毕摩的建议下在右下角刻上了下葬年月,因为这一想法是小鱼儿提出的,便在左下角刻上了小鱼儿代葬的字式。 一切忙碌完毕后,众人哀悼一会儿,小鱼儿在两个坟前拜了拜,各上了三炷香。 事毕,村里人便都离去了,只剩下了刘阿婆和慕容鱼老老小小的四个人。 慕容鱼轻声祷告。 “愿一路顺风,早日轮回。” 绝云顶 此时的武彦,正趴在他师父经常坐的这个位子之上,躺在坐垫上,脚伸到桌子上,抖着腿,显得吊儿郎当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武彦不明其意的读着。 “这都是什么意思啊,完全看不懂。” 将这本书扔一边,又换了另一本。 “这什么书啊,书名这么长,《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什么东西?” 说着就翻开了封皮,往第一页看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个更难懂。” 武彦说着就把这本书又扔掉了一旁 “师父都看的什么书啊,一本都看不懂,真不晓得师父他天天看这些,难道就不无聊吗?” 武彦便又踩着椅子,趴在书架上翻腾着。片刻后便又抽出来一本书。 这本书封皮纯黄,上面写着《素女经》三个大字。 武彦抱着好奇的心态读了起来。 “交接之道,故有形状,男致不衰,女除百病,心意娱乐,气力强。然不知行者,渐以衰损。欲知其道,在於定气、安心、和志。三气皆至,神明统归,不寒不热,不饥不饱,宁身定体,性必舒迟,浅内徐动,出入欲希。女快意,男盛不衰,以此为节。” “阴阳调和?这写的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男下女上的。” 武彦年纪尚小,表示不知道什么意思,除非带有图画。 看不懂此书的武彦把这本书再次扔到一旁后,瘫倒在桌子上。 “难道又要看那些个无聊的诗经吗,虽然记得住,但着实无聊,对了,爹给我的枪谱。” 念及此处,便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找出来那本《武枪诀》。 武彦看着这本枪谱,攥的紧紧的。 翻开书页看着里边的内容,一页一页的往后翻,仔仔细细的看着。 武枪诀共合一十二式,一式三招,变化莫测,一招一杀机,招招皆可合为一式,迅如猛虎,柔若游龙,防不胜防! 第一式: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水穿石! 第二式: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飞霜絮! 武彦看到了第二式,就停下了。 “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全部看完并没有什么意义,又不能一次性全会,反而还会扰得心绪烦杂,而且还有些看不大懂。” 武彦拿着这本枪谱,走到院中,握住靠着木人的小竹竿,照着枪谱上的把式学着。 “枪谱上说水穿石,讲究以方寸间的力道,瞬而破坚。” 武彦边动作着,便念叨着枪谱上每一招的讲究,而后便发现。 “这第一招不就是师父控制着我身子戳木人的动作嘛?原来师一早就在让我习惯第一招的动作,从而可以顺利的往下练?” 念及此处,便不再想着第二招如何去做了,决定先把这第一招给练出门道再说。 于是,下午本该练字的他,便一直在那里戳起了木人。 远处山峰之上,空中群鸟盘旋,风吹摇曳,墨痕眸子微微流转着金色光晕,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转身离去。 而墨痕这一走,就是七日,武彦并不晓得自己师父下山干嘛去了,而武彦则是每天除了练功,就是戳木人,竹竿戳坏了,就自己再削一个新的用,完全忘了要练字读书这事儿。 第七日的未时,武彦仍在千篇一律的戳着木人,少年头发随意的披在撒后背,已至深秋天气已然是有些冷了,此时的武彦却的衣襟湿透,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着,前方的木人桩,除了起初时头部被戳的到处都是印痕,而现在,武彦却已经能次次插在一处,不偏分毫 “呼,都换了四根竹竿了,这个木头人还真是结实,就留下来一点印痕。” 武彦看着这个纯黑的木头人感慨道。 “下午不是应该练字看书吗,怎么还在在戳木人,莫不是你想做一个只识武艺的粗鄙武夫?” 武彦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沧桑的低沉男声。 武彦扭过头,顿时嘿嘿直乐。 “师父你啥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来人正是墨痕,依然是那一副黑袍打扮,身姿笔挺。 墨痕走到武彦身旁,打量着木人桩。 “还算不错,角度已然能够把握,但力道还是差的远。” 武彦嘟囔着。 “师父,看那些个书,徒儿感觉没什么用啊,还不如早日把功夫练好了,早日下山呢。” 墨痕撇着眸子看着武彦,教训道。 “练武?字都不认得,如何练,就像现在一样,这么一个劲的戳?你爹留给你的枪谱,上面的东西你都懂?” 武彦闻言顿时蔫儿了。 墨痕看着自己这个蔫巴巴的徒弟,也是明白,年纪尚小,着急相见爹娘,可是现在他也不知武禹凌夫妇眼下究竟位于何方。 第29章 枪法十二式 墨痕从背后如同变戏法一样,拿出来了一根糖葫芦,在武彦面前摇晃着。 武彦见到糖葫芦,眼睛都亮了,墨痕淡淡笑着,把糖葫芦递给武彦,武彦接过。 “谢谢师父。” 墨痕看着自己这一根糖葫芦就能收买的徒弟,轻声开口。 “读书识字,为的是让这一切都能为己所用,能够明事理,辨善恶,哪怕是你自己练武,起码也要明白人家的秘籍里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武彦听着师父的话,乖乖点头认同。 “师父说的是,那个素女经徒儿就看不懂,什么阴阳调和,什么男下女上,女前男后的,徒儿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墨痕嘴角微微抽了抽,转移话题道。 “嗯,明白就好,稍后接着去认字读,莫要耽搁了。” 武彦一脸笑嘻嘻的舔着山楂上的糖浆,舔的不亦乐乎。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倒是不能太过苛责。” 墨痕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个糖葫芦就开心的不得了的小男孩。 “见过你父亲舞这套枪法嘛?就是那本枪谱。” 武彦舔着糖葫芦,点了点头。 “见过,只不过看不大明白。也没有太认真看,只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墨痕手轻轻一引,武彦房间里面的那杆枪杆便轻飘飘的飞到了墨痕的手中。 “既然现在你如此想练枪,今日为师就给你打个样,日后若是枪法熟练了,为师同你比划比划。” 武彦眼睛闪亮亮的,疯狂点头。 “且随为师来。” 说着二人便走到了竹院后面极大的一片空地上,周围竹林遍布,几个零落巨石不成规则的躺在各地。 墨痕手握枪杆,四周微风浮动,引得武彦目不转睛。 “彦儿,且看好了。” 说罢墨痕便舞起了由武禹凌所创的武枪诀。 “你爹所创的这套枪法共一十二式,每式三招,招招皆可套,一招一杀机,讲究崩,缠,工于一圆。” 墨痕身若游龙,挥动这柄枪杆,四周竹叶四散纷飞,显得好一副枪仙之像。 “第一式: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水穿石!” “讲究舞枪若水,以柔破坚,一点即破。” 只见得墨痕身影飘摇,骤然一枪刺出,不远处一座巨石被隔空击出了一个贯穿前后的洞,洞的周围却没有丝毫裂痕,洞口亦是极为平整。 “第二式: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飞絮!” “此招需运足内力,气扩四周,敌心寒,吾枪勇。” 墨痕招式变换,骤然间一股气势由其身后魏点向四周散去,武彦骤然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而后直见墨痕枪出如龙,抖出道道残影,快到武彦根本看不清倒地有几杆枪在攻击。 “第三式:千魔万难,苦海沉沦惯,枷锁浑身强牵挽。破幻!” 墨痕骤然起身而去,枪尾最后猛然锄入地面,地面霎时裂纹四起,向周围攀岩而去。 “第四式:万红暄昼,占尽人间秀。怎生图画如何绣。绣江山!” “第五式:为甚风狂偏爱酒,非干愚意多轻。此般道眼最分明。醉逍遥!” “第六式: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迥出凡尘,移来古寺种朱门。断红尘!” “第七式: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再回头!” “第八式:休嗟磨折,看取罗巾血。殷勤且话经年别。岁蹉跎。” “第九式:骑鲸直上,问姮娥何日,天生英杰。势如虹!” “第十式: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玉不碎!” “第十一式:一丘壑,老子风流占却。自风流。” “第十二式:浊波浩浩东倾,今来古往无终极。破极!” 墨痕舞着枪法,说着每一招每一式的精妙所在,周围竹叶随着墨痕的动作而飘动着,四周风声阵阵,一旁的武彦傻傻的看着。 “我记得我爹练枪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动静啊?” 武彦看的一脸兴奋,最后随着墨痕的一声厉喝。 “破极!” 一块巨石完完全全化为齑粉而结束。 墨痕持枪而立,身姿笔挺,周围的飞叶也随着墨痕的收枪而缓缓落地。 武彦兴奋的跑了过来。 “师父,好厉害啊,日后我也可以如师父这般吗,若是如此,徒儿便可以帮助爹娘打坏人了。” 墨痕微笑的说着 “自然可以,只不过,还是要先读书识字,天下武学何其多,若是没有了师父,日后你是要自己学的。” 武彦认真点头,郑重道。 “师父放心,徒儿定然好生学习,不负师父所望。” 一大一小于山巅之上,练着天下第一的枪法,可惜,其主早已离世。 桃溪村,此时已然夕阳西下,到了掌灯之时。 刘阿婆的院子里,云霞儿这个小姑娘还在嘻嘻哈哈的闹腾着,大家一直都不大明白,云霞儿一天天到底是在高兴些什么,好似是每个不惹人留意的小东西小物事,都能让她乐呵上好半天。 这不又把慕容鱼两小姐弟弄了过来,看蚂蚁搬家,就算是天都黑了,也要提着油灯过来看。 “霞儿,差不多该回去了,若是太晚,你父王该担心了。” 慕容鱼看着天色,已然全黑,每次在夕阳落山之前,都会有人来接云霞儿回去,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云霞儿就是不大愿意回去。 云霞儿的父亲是南诏国的巫王,而云霞儿则是巫王的独女,巫王对这个独生女宝贝的劲,因其母在怀孕的时候,意外遭人迫害,生命垂危,王后硬要保子,巫王内心煎熬,可是自己的媳妇儿坚持要保子,最后只能把没有满月的云霞儿被迫破腹取去,而王后最终也没有挺过去,撒手人寰。 当时的云霞儿因为才八个月,出生之后太过脆弱,没有心脉,差点没有活下来,最后是刘阿婆关键时刻赶来,带来了金蚕蛊,这才保住云霞儿一命。 一旁蹲着看蚂蚁的云霞儿摆了摆手,摇头道。 “我可不想回去,王庭里的人什么都不让我做,什么都不让我碰,我都无聊死了,昨日和父王说过了,我要在桃源村和小鱼儿一起玩儿。” 云霞儿说着还捧起了小鱼儿的脸亲了一口。 一旁的慕容毅怔怔的看着这位跳脱的紫衣小姐姐。 第30章 铜牌 剑 枪头 “丫头,霞儿,天都黑了,快把小毅儿推回来,洗漱洗漱,准备要歇息了。” 院子内,刘阿婆担心天色太晚,慕容毅的腿会意外碰到,边高声呼喊着,让这个三个小家伙赶紧回来。 “好嘞阿婆,我这就推小毅子回去。” “嘿嘿,小鱼儿,我们回去。” 云霞儿将油灯递给慕容鱼,便推着慕容毅就走。 这时刘阿婆走了过来,因为担心两个小孩力气小,再不小心给慕容毅摔倒就不得了了。 “霞儿啊,让阿婆来推,你们在前面用灯稍微朝着路啊。” 而后便由小鱼儿提灯照路,四人就回到了院子。 众人洗漱完毕后,慕容毅和刘阿婆睡,自从来了桃源村便是如此,而云霞儿跑到了慕容鱼的床上,表示姐们儿好一起睡,慕容鱼笑着同意了。 躺在床上,两个小姑娘天马行空的聊着天,大多是云霞儿在说,慕容鱼回答着。 “小鱼儿啊,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大个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不是说过几天就回来了嘛,这都三个月了。” 云霞儿问道。 “谁?默容叔叔吗?他回家探亲了,应该家中有事。” 慕容鱼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金阙皇后与南诏王后是于江湖之中结识,后共历种种如同亲姐妹一般,逃出来后就按照金阙皇后的话,直奔着南诏国而来,自从三月前,来到桃源村后,默容将军将慕容鱼兄妹安排妥当,叫阿鲁保护兄妹二人,默容将军便一人返回金阙,寻求太子和皇后的消息,再看看金阙朝廷还有多少人仍有忠心,而慕容鱼姐弟来桃源村的缘由,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一路上都是掩盖了前来南诏国的痕迹,除了少数几人,对外慕容鱼姐弟都自称姓木。 “这样啊,对了,小毅子的腿阿婆怎么说的。” 慕容鱼不由得为自己的弟弟担心起来。 “阿婆说现在可以用蛊保持弟弟腿的活性,但没办法治愈,说是少了一种药,很难很难寻找到。” 云霞儿听着慕容鱼担忧的语气,安慰道。 “哎呦,放心啦,阿婆的蛊术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我出生的时候差点死掉了,多亏了阿婆我才活了过来。” 慕容鱼惊讶。 “怎么回事?霞儿小时候得了重病嘛?” “不是啦,不是啦,是我的娘亲被坏人害了,然后娘亲为了让我出生,自己没撑过来,刚出生的我没有脉象,眼看着活不成了,然后多亏了阿婆带来了金蚕蛊,然后把金蚕蛊种到我的心脏上,我才活了过来。” 慕容鱼听闻这话,语气中满满的担忧。 “那平时霞儿还那么活泼,也要小心才是啊。” 云霞儿嘿嘿傻笑道。 “没事啦,没事啦,我娘亲保护着我呢,不会有事的啦。” 说着便从胸口摸出来一个十分圆润的南红玛瑙放到了慕容鱼的手上,让她摸。 “你看,我娘亲一直在保护着我,所以不会有事的啦。” 慕容鱼摩挲着润滑的玛瑙,听着云霞儿开朗活泼的声音,心情也好了很多。 “是啊,娘亲保护着我们呢,弟弟不会有事的。” 慕容鱼把手中的玛瑙递还到云霞儿手中。 “唉,你知道吗,阿婆不但蛊术厉害,其实阿婆还会剑法呢,听我爹说,阿婆的剑法很厉害的。” 云霞儿发散思维突然又想到了刘阿婆的剑法上。 慕容鱼诧异道。 “阿婆还会剑法?” 云霞儿点了点头。 “对啊,听我爹说,阿婆的剑法是年轻的时候在中原那里学的的,很厉害的,只不过啊,不晓得为啥子后来阿婆不用剑了,然后就回到了桃源村,直到现在,也没有成过亲呢。” 慕容鱼很是诧异。 “看来阿婆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故事呢。” 而后云霞儿拉着慕容鱼的小手,接着扯东扯西的聊着,慢慢的随着夜深,两人就都睡去了。 翌日一早,刘阿婆又备了许多好吃的饭食给三个孩子吃,三个小孩子吃的是不亦乐乎,额……其实是云霞儿吃的不亦乐乎。 刚刚吃完饭,毕摩就拿着几件东西过来了,慕容鱼远远望去,明白了是那两个陌生人的遗物,是一把剑,一根断掉的枪头,和一个令牌样式的东西。 毕摩走进院子,给刘阿婆打了个招呼。 “刘阿婆啊,这是那一对夫妇的遗物,毕竟是葬在你这里,还是小鱼儿提议操持的,所以他们的这些个东西,我给你们拿过来,你们看看怎么处理。” 刘阿婆接过,拿着这个三个物事打量着。 令牌是青铜质地的令牌,一面铸着一个武字,另一面有一个好似是鹰的图案。 那把剑看起来应该是那个漂亮姑娘的佩剑,剑鞘剑柄花纹很是漂亮,剑柄有两条阴阳鱼交汇,剑鞘则是流水样式的花纹,长约莫是三尺三寸。 而剩下的枪头,上面还残留着血迹,枪头锋利,单个菱形,脊高刃薄头尖,尾部有两个倒钩,样式倒是简洁。 刘阿婆打量了个大概,温声细气的说道。 “行,那就先放我这里了了,若是日后有人来寻,也好给人家留个念想。” 毕摩点头认同。 “行,东西我送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小鱼儿,霞儿,小毅子,走了啊。” 毕摩和三个小孩子一个一个的打着招呼。 三个小孩儿异口同声的送别毕摩。 “毕摩再见。” 待毕摩走后,云霞儿便好奇的跑了过来,因为之前情况,其实很好奇把剑长什么样子,但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却不大好拿着看,现在云霞儿逮到了机会,就跑到刘阿婆面前,说想要看看这个把剑长什么样子。 刘阿婆看着云霞儿一脸好奇的模样,但还是柔声拒绝了。 “霞儿啊,这毕竟是人家的遗物,我们是不好拿着把玩的。” 先前是因为好奇心驱使,云霞儿自知自己这样是不大对的,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 刘阿婆笑看着云霞儿,转过头对着慕容毅说。 “小毅儿,一会我们要再施一下蛊,稳定一下你的腿疾。” 慕容鱼代弟弟应是。 “好的阿婆,我这就推弟弟回去。” 刘阿婆将这两个东西放置好后,便去养蛊室取出一盒特定的蛊,为慕容毅治疗腿疾了。 第31章 练剑 慕容鱼将自己的弟弟推回屋内后,刘阿婆就拿着一个笔筒大小的木盒子走了过来。 木盒看上去是由红木制成的,上面的盖子镂空,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刘阿婆在慕容毅面前蹲下,把他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而后将木盒倒过来,将盒盖镂空处对着慕容毅的腿。 不时就有七八只瓢虫大小的虫子从镂空的缝隙中爬出,爬上了慕容毅的小腿,一旁的慕容鱼伸出手把自己弟弟的眼睛捂上,不让他看这个不大好瞧的画面,那几只样式怪异的蛊虫,似是在啄咬慕容毅的腿,可是慕容毅却没有丝毫反应,看得出来腿已然是没有什么知觉了。 只见在蛊虫咬的地方,原本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腿,慢慢的似有血液流动,其皮肤也恢复了几分正常颜色。 待两条腿都弄好后,刘阿婆便将木盒盒盖打开,将口子放到慕容毅腿上,蛊虫自己就爬回了木盒之中。这时慕容鱼才把捂着弟弟的手松开,揉了揉弟弟的头,以示安抚。 刘阿婆将木盒收好,柔声嘱咐道。 “丫头啊,灶房的药现在差不多也放置凉了,一会儿喂给小毅子喝 ” “好。” 刘阿婆嘱咐罢,就转身回蛊房将木盒放置好。 片刻后慕容鱼将汤药端了过来,拿勺子喂给弟弟喝,味道很苦,但慕容毅还是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喝完了。 慕容鱼笑着就又拿出了糖,喂给自己的弟弟。 “毅儿放心,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两三岁的慕容毅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一定会好的。” 快到晌午,刘阿婆正在院中择菜,慕容鱼慢慢走了过去。 刘阿婆笑望着走来的慕容鱼问道。 “怎么了丫头?” 慕容鱼显得有些踌躇,好像是想问什么。 刘阿婆柔声的说着。 “没事儿,丫头,有什么话想和阿婆说啊?尽管说就是。” 慕容鱼小手紧握,骤然坚定的说道。 “阿婆,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刘阿婆表情略显诧异。 “学武功?丫头从哪里听来的阿婆会武功啊?” 慕容鱼小手捏的紧紧的,不知道该不该出卖自己的好朋友。 刘阿婆看着慕容鱼紧张的小样子,也不忍得追根究底。心中了然,应该是云霞儿那个小丫头告诉慕容鱼的,因为平时慕容鱼并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也只和云霞儿说的上话。 “丫头怎么突然想要学武功呢?” 慕容鱼眼神变得坚定,声音清脆道。 “我想保护弟弟和朋友,不让他们受欺负,不让坏人再做坏事。” 刘阿婆看着这个才五岁的小姑娘那坚定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好,阿婆教丫头武功。” 慕容鱼脸色一喜,这时又一道活泼的小声音响了起来。 “哇,阿婆要教小鱼儿武功嘛?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一个跳脱的小身影就蹿了过来。 刘阿婆好笑的看着云霞儿。 “霞儿啊,学武功可是很辛苦的,阿婆怕你受不住啊。” 云霞儿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自信道。 “放心阿婆,我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刘阿婆看着云霞儿这个自信的小表情,也就应了,而后就引的云霞儿一阵激动,拉着慕容鱼的小手蹦蹦跳跳的。 到了下午。 “哎呦……好累啊,我的手都酸了。” 桃林中,两道小身影双手握着一把削的极为平整光滑的桃木棍,依稀有剑的模样,此时两人正将这根桃木棍平举于胸前,呈前刺的姿势,现在已经举了一刻钟了,云霞儿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了。 云霞儿的手颤颤巍巍,直呼坚持不住了,一旁的慕容鱼手也有些发抖,额头遍布细汗,但还是在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一会,云霞儿终究是坚持不住了,双手松开桃木棍,任由其掉落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左右手反复揉捏着。 在一边守着慕容毅的刘阿婆望着云霞儿笑道。 “霞儿啊你看,阿婆都说练武很辛苦的。” 云霞儿坐在地上,不断的揉捏着手腕处。 “阿婆说得对,我不适合练武。” 转而又扭头看向还在坚持的慕容鱼,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声。 “唉,还是小鱼儿厉害,我都坚持不住的。” 刘阿婆柔声安抚道。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说不定霞儿别的事情就会做的很好,学的很快呢。” 云霞儿听刘阿婆说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对哦,阿婆说的对,我虽然不适合练武,但是,说不定我就适合做别的呢。” 云霞儿左想想,右想想,突然脑袋一亮,拍手道。 “阿婆,我和你学蛊,我听阿爹说过 身上有金蚕蛊的人,蛊术都很厉害的。” 说罢就跑到刘阿婆身旁,拉着刘阿婆的手,摇晃着撒娇道。 “阿婆~你就教霞儿蛊术,求求阿婆了。” 刘阿婆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 “好了好了,阿婆教霞儿还不行吗。” 听到刘阿婆答应,云霞儿再次的高兴到蹦了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毅抬着头问刘阿婆。 “阿婆,姐姐学武功厉害 霞儿姐姐学蛊术厉害,那毅儿什么厉害呢。” 刘阿婆蹲下身子,摸着慕容毅的小脑袋。 “毅儿啊,以后读书肯定很厉害,日后是要做大儒的。” 慕容毅眼神略带希冀,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很厉害的地方。 “真的吗,毅儿以后读书会很厉害嘛?” “当然是真的啦,我们小毅儿啊,是最棒的。” 刘阿婆柔声的说着,抚摸着慕容毅的小脑袋。 “丫头,先歇息一下,武艺要慢慢来不用着急。” 不远处依然坚持举着桃木棍的慕容鱼闻言,嗓音清脆带着一点执拗。 “没事阿婆,等我坚持不住了,就休息。” 刘阿婆眼带心疼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小丫头。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鱼的手已经举的僵硬,桃木棍自己掉到了地上,而慕容鱼的胳膊还在呈朝前平举的姿势。 刘阿婆赶忙走了过去,慢慢的把慕容鱼的双手分开,再缓缓的将胳膊放下,然后再给慕容鱼揉捏着胳膊。 “丫头,武功是要慢慢练的,你要明白欲速不达的意思,不然就怕武艺没有练好,反而害的自己身上都是毛病。” 慕容鱼不言,只是默默点头。 第32章 七年匆匆过 七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绝云顶上,武彦握枪而立,啸啸山风,尽显英姿勃发。昔日稚嫩少年,如今已稳如磐石,习得父亲遗留的枪谱,更得张昇赠送龙虎功,实力已非昔日可比。 绝云顶上,身穿黑衣的少年立于竹林之中,背持那杆没有枪头是枪杆,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分明,勾勒出一张坚毅的轮廓,四周落叶纷飞。 长枪舞动间,枪影飘忽不定,宛如一条神龙腾空,时而刚猛如虎,时而阴柔似水,已是初显枪仙之相。 一套枪法打完,少年立于原地,而后身形骤然掠动,竟出现了几道残影,速度极快,步法变幻,令人捉摸不透。 七年过去,容貌不见衰老的墨痕,看着这个已然到了自己胸膛高度的少年。 “天下武艺也好,道法也罢,皆是殊途同归,可学,亦可自悟。” 而后见墨痕眼神略带了些不明意味。 “先前见你施展的那奇怪步子,可是从枪法中悟出来的?” 武彦闻言骤然间身形抖动,似是喝醉了酒,道道幻影漂浮,不见真身,速度其快。 “这是第五式,醉逍遥?” 墨痕见武彦所悟,顿感欣慰。 “我的屋子里那些书,现在你可以看了,你想要的轻功,哪里也有,虽然那是别人的东西,但你也可以从中体悟,得到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身形飘摇的武彦顿时停了下来。 “真的?多谢师父。” 武彦发现,自己师父的书,几乎全是武学上乘秘典,可是自己师父先前却不让自己学,而今同意了,武彦自是不由得高兴起来。 墨痕不作答,反而转身离去,声音淡淡传来。 “你且好生练着,为师下山一趟,归期不定。” 武彦无言,自己这个师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着那把古朴长刀下山一次,短则四五天,长则月余,武彦也不晓得自己师父下山干什么去。随意应付道。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回见。” 墨痕走后,武彦继续体悟刚先前由枪法得来的诡异身法。 而七年后的林息县,百姓们过的叫一个困苦,相较于当初魏忠知所治之景,眼下的县令真的可以说是毫无作为,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饿死街头的穷苦人家比比皆是,当初陈越所说的五百两白银,后来以每户半斗糙米而草草了事,新来的柳县令更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主儿,甚至连县中的黑虎帮的粗鄙恶汉,都能在这个柳县令头上拉屎撒尿。 而前县令魏忠知则是落魄于大街之上,甚至三岁稚童都可以欺负他,而周围街坊四邻皆已习惯有这么一个痴傻之人四处走动。 县城的一道小巷子里,两道少年身影与周围街上面黄肌瘦的百姓显得是格格不入,一位做道士打扮,身穿白色道袍,腰间悬着凤鸟玉佩,其由头到底皆是白如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双眼碧红,气质儒雅。另一位穿着黄色僧袍,面色红润,眉目颇有几分清秀模样。 这二人正是禅灵子和极其注意礼貌的慧空,这是慧空第一次下山,便由禅灵子领着,在明旸王朝和北晋的边界转了一圈,此时已然归来。 慧空一脸愁容。 “大哥啊,自从那个胖子做了郡守之后,陇西郡的百姓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时一位妇人突然扑倒在禅灵子身前,抓着禅灵子的道袍,满脸鼻涕眼泪,磕头哀求道。 “小道君,行行好,家里孩子许多天没吃东西了,求您发发慈悲赏点吃的。” 这个妇人穿着粗布麻衣,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看得出来是穷困潦倒至极了。 禅灵子蹲下身子,将妇人扶起。 禅灵子声音儒雅随和,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这位大婶儿可莫要如此,我这还有些银钱,你且拿去。” 说罢禅灵子就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也不看其中有多少银钱,全都拿给了妇人,并低声嘱咐道。 “这些银钱且收好,若是有人问,就说小道仅余三个铜板,都给了你便是,莫要被旁人看了去,以免横生祸端。” 妇人双手捧着钱袋,这重量约莫有小半两银子,妇人满眼是泪,又磕头感谢道。 “谢谢小道君慈悲,谢谢小道君慈悲。”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禅灵子连忙将妇人扶起。 “赶紧去给孩子弄些吃食,莫要耽误了。” 妇人起身,眼含感激的看着禅灵子,再次道了声谢,这才离去。 慧空看着这一幕,禁不得愁苦万分。 “都是治理国家,为什么听说明旸朝廷的百姓就要过的好一些,北晋的百姓大多数都这么穷苦。” “这一路走来也就安陵郡的百姓过的好一些,能吃的饱饭。” 禅灵子碧红眼眸中也是满满的愁色。 “连年战争,百姓税务繁重,我们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二人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之上,只见得前面一辆朴素马车被周围的百姓拦住了去路。 马车周围跪满了身穿布丁麻衣,蓬头垢面的穷苦百姓。 “这位大人,行行好,我们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了,家里小孩子眼看着就要饿死了,请大人行行好。” 跪在地上的老百姓朝着这辆马车不断的磕着头,哀求着车上大人,求这个大人能赏些吃食。因为在这些个没饭吃的穷苦百姓眼里,能坐上马车的人,显然是富裕之人,定是不缺钱的,而此地百姓也是光棍,凡是见到似富庶人家,皆是如此死缠烂打,求个恩赐。 这时一个身穿简朴布衣,留着很规整的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只有当官的才有的官威,可他的威势却显得很是亲切并不凌厉。 男人嗓音沉稳。 “各位乡亲,我这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和各位一样的穷苦人家,身上的银钱早已分发没了,并非我不愿给各位救急,只可惜现在我的身上着实没有了银钱了。” 后面不远处的二人听着这个男人的话。 慧空诧异道。 “看来这个人是个好人啊,愿意把自己的钱都分给不认识的穷苦人家。” “自然,世上自有好人。” 禅灵子笑着回道。 “我们且前去帮他们解个围,见他这样,估摸要被缠上好一阵子。” 第33章 安陵郡郡守登门 禅灵子见姑娘愣神 “诸位百姓,我乃安陵郡郡守洛川,各位若是着实艰难,可去安陵郡寻求帮助。” 底下百姓知道这个竟然是郡守大人,磕头磕的更是猛烈,祈求这位郡守大人可以赏赐些铜钱吃食,因为他们这里的郡守也好,县太爷也罢根本不管他们死活。 这位名叫洛川的安陵郡郡守,见如此说亦是无用,一时无奈,上前扶起其中一位看起来年岁最长的老汉。 “各位,各位,听我说,这样,我且写一封书信,各位若是着实困难的话,可带着书信到安陵郡寻到我的府上,家中官家自会为各位安排接济,或者安排个活计。” 被洛川扶起来的老汉,眼含着泪,满脸的不敢置信,在陇西郡且莫说有什么接济,甚至连个保命的活计都要打破头颅去争去抢,若是没有门路,多的是无奈等死的人。 “大……大人,可当真。” “当真,自是当真的,各位自可带着我的书信前去。” 跪拜的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感激涕零,在洛川的劝言下,都起了身。 禅灵子和慧空走到近前也听到了这个中年男人所说,慧空略微诧异。 “大哥,没想到这个人就是安陵郡的郡守啊,没想到堂堂郡守竟如此低调。” 禅灵子会心的笑着。 洛川回头欲叫车夫从马车内拿出笔墨来,好书写信件,正好看到了走来的二人。 禅灵子带着慧空躬身施礼。 洛川见来人疑惑问道。 “二位是?” “我二人是道禅寺的出家人,我道号禅灵子,这位法号慧空,此行本欲前来替官人解围,没想来到现在倒是不必了。” “二位是道禅寺的僧人和道长?听闻明灵山的道禅寺是天下独有的佛道一体的寺庙观宇,如此看来果然如此,鄙人洛川。” 洛川拱手回礼。 这时车夫拿来了笔墨纸砚,洛川歉意一笑。 “二位且待我写一封书信。” 禅灵子含笑点头。 不时一封书信书写完毕,洛川将其装封好,走到为首老汉面前,将信件递给他。 而后扫视四周高声说道。 “各位,持这位老汉手中书信,前往安陵郡,便可寻求帮助,今日鄙人手中着实无银钱可以帮助各位,还请见谅。” 先前跪拜的众人,皆是感激涕零,似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众人在洛川的劝服之下四散离去,大伙觉得这要挑一个好时间出发,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亲戚朋友。 解决此事的洛川回身到禅灵子这边。 “二位可是要回道禅寺?若是的话,刚好同鄙人同路,可乘马车一同前去。” 禅灵子好奇问道。 “洛大人也是去道禅寺的?” “正是,听闻道禅寺求子灵验,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洛川略显尴尬的回道。 “若是这样,那便有劳洛大人了。” 洛川豪爽一笑。 “哈哈,顺手罢了,何谈有劳。” 说着就把二人引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马车上还有两人,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和一位长相清秀靓丽的小姑娘,马车空间还算大,倒是够五人落座。 马车内禅灵子和慧空坐一侧,妇人和小女孩坐一侧,洛川则落座于车厢后面。 洛川抬手介绍道。 “这二位是鄙人的妻子和长女。” 又转而介绍道。 “夫人,闺女,这二位是道禅寺的禅灵子道长和慧空大师。” 禅灵子还好,但是慧空听到洛川介绍他时加了大师二字,心里是美滋滋的,别提多高兴了。 洛川介绍罢,四人便互相见礼,此时之后,禅灵子才适当抬眼打量了一下洛川的家中女眷。 可是这一打量,禅灵子霎时愣住,禅灵子略显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底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莫名悸动感蒸腾而来。 一旁的洛川见状诧异道。 “道长怎么了?道长莫不是曾见过小女?” 禅灵子顿时回过神来,了然自己刚刚失态了,歉意道。 “抱歉,小道失礼了,应是未见过洛姑娘。” 被禅灵子直直看着的小姑娘,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好奇眼前这个小道士为何如眼神看她。 禅灵子适时转移话题。 “我寺离此不远,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车程就到了。” “如此甚好。” 洛川笑着回道。 而一旁的慧空则是一直好奇到打量着自己的大哥,自己大哥向来是古井无波的性子,不知今个怎么就于外人面前失态了。 不时,马车行驶到明灵山,在道禅寺山门不远处停下。 洛川带着一旁的妇人,走到寺院门前一座巨大的观音像面前,求香祭拜,洛川凝望观音像时莫名觉得古怪,怎的这观音像同自己的闺女居然有几分相似,兴许是错觉,洛川摇了摇头也不再关注。。 祭拜完毕,一众人便进入到了道禅寺。洛川夫妇二人又在子孙娘娘殿前跪拜一番。 道禅寺内,此时的明觉住持已经显得垂垂老矣,但眼神仍是清亮不输年轻人,明觉老和尚听说慧空他们回来了,连忙出来看看,毕竟是慧空第一次出门,明觉老和尚是担心的很,迎面就刚好碰到了走来是洛川一行人。 禅灵子见住持,快走几步到前面,搀扶住明觉老和尚的胳膊,并引荐介绍双方认识。 明觉老和尚依然是那一副和蔼的面容。 “原来是洛郡守洛大人,久闻洛大人治理有方,一郡之地的百姓过的颇为富庶,是当今朝廷难得的好官。” 洛川听闻此言,虽然本就是谦虚的性子,但是听到别人夸奖,还是这样一位得道高僧,心里多少还是美滋滋的。 “住持谬赞了,皆是当官的本分,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没想到陇西郡的百姓过的如此困苦,虽然说现在战争频繁,但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啊。” 洛川很是诧异这样的情况,因为每次在朝堂上,各地官员报备的皆是各地如何如何的好,在各地朝廷官员的管辖下百姓如何如何的幸福。 一旁的慧空哼哼道。 “哼,洛施主有所不知,别的郡城真实情况如何小僧不大晓得,但是陇西郡的苛捐杂税极多,甚至连每日下地做农活都要交税才能做,每次收粮的时候淋尖踢斛,那些个官员都是使了吃奶的力气踢的,好好的粮食应是撒了一小半,如此反复百姓自然困苦。” 洛川闻言更是显得惊讶。 “竟然还有此事。” 洛川听的是一脸愤懑。 “如此怎配为官,这不就是危害一方的恶霸嘛,如此恶霸行径决不能容忍,届时我定要上书朝廷,禀明此事。” 明觉老和尚也是一脸忧愁。 “为官如此,百姓苦啊,安陵郡幸得洛大人这等好官,真是他们的幸事。” 这时禅灵子出声。 “洛大人一家一路前来,舟车劳顿,身上银钱也都分发给穷苦百姓了,想来这一路上定是没有休息,不如先于我寺中歇息。” 明觉老和尚点头同意。 “禅灵子说的是,三位施主先于我寺中歇息歇息,慧空啊,去安排一间客房以供客人休息。” 第34章 脸红小道 懵逼慧空 慧空小和尚应是,转身就往右边跑去,安排住处去了。 众人在院落中的石凳这里品茶闲聊着,大人说的话,小孩子大多听着只觉得无趣,明觉老和尚就对禅灵子说道。 “禅灵子,不如带这位小施主在寺中逛逛,好生参观一番。” 禅灵子下意识的看了眼石桌对面的小姑娘,又连忙低下头,脸竟是有些红。 洛川闻言哈哈笑了声。 “既如此,便多谢禅灵子道长了,有劳小道长带小女参观参观道禅寺的大好风光。” 向来稳重儒雅的禅灵子此刻身形竟显得有些呆板木讷。 “那……那就请……姑娘且随我来。” 禅灵子说的结结巴巴,话都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一旁的小姑娘看眼前这个样貌虽然奇怪,却长的十分俊俏的小道士欣然同意,便跟着禅灵子往别处走去。 道禅寺两个小人就这么走着,一个身形呆板木讷,一个因为小道士这奇怪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两人就这么奇奇怪怪的走了一路,甚至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直走着,沉默无言。 禅灵子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小姑娘低着头没看路,径直撞到了禅灵子的后背,两个人都慌忙的却莫名齐声的道起了歉。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双方见对方道歉,又同步说。 “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 这一幕弄的二人都有些尴尬。禅灵子稳着语调。 “不知姑娘芳名几何。” 小姑娘听着对面这个小道士这极为老套的话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好有意思啊,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道士。” 禅灵子原本就紧张踌躇的神色,脸霎时间又红了几分。 “我叫洛柳烟,你呢?” 小姑娘嗓音柔美纯净,禅灵子只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禅灵子望着小姑娘阵阵出神。 “嗯?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小姑娘见面前的小道士像是痴傻般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倒是看的自己愈发的有些不自在了,便伸出手在这个小道士面前晃了晃。 禅灵子回过神,回声道。 “小道俗名,华羽仙。” 小姑娘对这样一个名字感到惊奇。 “华羽仙,好奇特的名字啊,是你爹娘给你起的吗,是不是希望你早日羽化升仙?还有啊,你的头发和眉毛为什么是白色的啊,还有你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啊,还怪好看的,还有啊,你的眉心的红色点点是什么啊。” 小姑娘看着眼前小道士的容貌更是惊奇,不知为何生得这副样貌。 禅灵子听小姑娘这话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但现在迟钝的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这名字是师父给我起的,我师父是在华仙林捡到我的,师父说我有仙人之姿故而起了这个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啊。” 冷不丁的又听到禅灵子说了句。 “你的名字也好听。” 小姑娘实在是被眼前这个有趣的小道士给逗得咯咯直笑。 “咯咯咯,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话说眉心是红色点点是仙人有的那种东西嘛,我看道家的仙人画像上,他们眉心都有这么一个红色的点点。” “这个红色朱砂印,自我从小就有。” 小姑娘实在是很好奇面前这个小道士身上每个地方,试探道。 “我可以,摸摸那个红点点嘛。” 禅灵子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小姑娘伸手轻轻的触摸禅灵子眉心的朱砂印,这触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朱砂印记摸起来有些温热。 这时一个吼叫的小声音传来。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这道声音猛然响起,吓了小姑娘一跳,小姑娘也不由得缩回了手。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小和尚疾步跑了过来,挡在禅灵子身前。来人正是慧空。 “女施主,不可啊,怎么能如此轻薄于我大哥啊,我大哥是出家人,你可不能这么对他。” 慧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禅灵子扒拉着脑袋,推倒了一旁。 “洛姑娘莫要介怀,他就是这么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洛柳烟莞尔一笑。 “刚才确实是小女子冒失了,不妥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禅灵子听着洛柳烟这突然客套的语气,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慌了一下。 “不……没有…没有不妥。” 一旁的慧空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啊,你怎么说话结巴了呀,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去给大哥弄点泉水喝喝?” 禅灵子没有理会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二弟,朝着洛柳烟的方向前进了一步,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又传来了慧空惊讶的小声音。 “唉?女施主,你怎么也有这个玉佩啊?” 慧空指着洛柳烟腰间的玉佩问道。 这时禅灵子才注意到洛柳烟腰间确实有一块玉佩,先前禅灵子只顾得偷看人家小姑娘的脸,这玉佩的存在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看起来是和田黄玉质地的玉佩,这玉佩……竟是凰鸟图案。 洛红尘左手托起腰间玉佩,嗓音清脆。 “这个啊,这个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像小时候突然就出现了,我爸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怎么了?” 洛柳烟望向禅灵子身后的慧空,而她的余光却扫到了禅灵子腰间的黄色玉佩,定睛一看,不由得惊讶起来。 “华羽仙,你竟然也有这个玉佩。” 洛柳烟显得甚是惊讶。 “华羽仙?谁是华羽仙?这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嘛?” 一旁的慧空甚是懵逼,很明显,慧空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还有一个俗名叫华羽仙,可是场中两人都没有理他。 禅灵子也带着几分疑惑,右手托起玉佩。 “我这个玉佩是一个黑袍男子给我的,他好像认识我,但我却没有见过他。” 然后又抬眼看向了面前的洛柳烟。 “就像我好似见过洛姑娘,但洛姑娘好似并未见过我。” 洛柳烟听着禅灵子这番奇奇怪怪的话,不明其意。 第35章 凤凰相连 百越林氏 而后洛柳烟灵光骤闪,巧笑嫣然的说道。 “难不成就像话本子上讲的一样,我们上辈子见过?” “也许……见过。” 禅灵子看着手中的玉佩,又望了望面前的洛柳烟,径直向她走近。 “说不定我们这两个玉佩是一对儿的呢?” 洛柳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禅灵子手中的玉佩,倒也是觉得应该像是一对儿的。 “不如我们试试看能否拼上?” 洛柳烟皱着小眉头,想了想,便欣然同意,毕竟她也好奇这两块玉佩能不能拼接到一起。 在洛柳烟的同意下,禅灵子从洛柳烟手中接过玉佩,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禅灵子心中骤然悸动一瞬,而后迅速压下心中这种异样的感觉。 禅灵子和洛柳烟一同看着这两个玉佩,竟都觉得它俩天生就应该合并于一起,一旁的慧空小和尚,也伸着脖子,巴巴的看着。 禅灵子慢慢将两个玉佩合并,合并过程竟非常丝滑,没有一丝一毫的顿挫感,合并于一起的玉佩,呈现出来的图案是凤与凰交融于一块,相互缠绵,就宛若本该如此一般。 “哇,合到一起就好像一块玉佩一样,怪好看的。” 慧空伸着脖子看着,甚是惊奇的呼喊。 而禅灵子和洛柳烟也是如此,都觉得就好像这本应该是这般,两人看着看着,头不自觉的顶到了一起却不自知,明明是两个孩子,气氛却显得有些旖旎。 “慧空,住持不是让你去给洛施主安排住处吗,整理好了也不去和人家说一下,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三人扭头看去,来人是道禅寺大师兄慧善。 见慧善过来,禅灵子和洛柳烟慌忙分开,可是两人的玉佩还合并于一起。 “嘿嘿,走着走着就看到大哥了,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慧空尴尬的挠着光秃秃的小脑袋。 “那我们就一同前去,洛姑娘一家人一路舟车劳顿,是该好好歇息。” 原本沉溺在奇怪氛围中的禅灵子,因为慧善的到来,而清醒过来,也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说罢禅灵子就伸手引请洛柳烟,示意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洛柳烟浅然一笑,莲步款款的向前禅灵子所引的方向走去。 可因为俩人步调不一,洛柳烟被两人连着的玉佩猛地牵扯了一下,较柔弱的小姑娘一下子没站稳向后仰躺而去。 后面的禅灵子心头猛地一紧,两步向前伸手接住了险些摔倒的洛柳烟,这一下子两人却是实打实的抱在了一起,就像玉佩上的凤凰图一般。 洛柳烟惊慌中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仙逸出尘的小道士,这一眼,脸颊霎时红成了一片。 禅灵子抱着洛柳烟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也是阵阵出神。 “小姑娘,禅灵子你们没事。” “大哥,你没事。” 后面跟着的两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也给吓了一跳。 禅灵子觉得失礼,连忙把怀中的俏人儿扶稳站好,躬身赔礼。 “洛姑娘,小道失礼了。” 洛红尘低着头,脸蛋儿还是一片酡红,头一次被除了爹以外的人这样抱,甚是羞赧,声音带着些颤。 “没…~没事,还要多谢华公子刚才扶住我,不然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一旁的慧空顿时间有些奇怪,出声纠错道。 “洛姑娘,我大哥叫禅灵子,不叫什么华公子。” “禅灵子确实有个俗名叫华羽仙。” 慧善见二人无事,便给自己这小师弟解释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 慧空略显懵逼。 “有吗?我……我不知道啊……” 禅灵子这才想起来,是因为先前并于一块的玉佩还未分开,才导致了刚才的状况,便伸手将这两块玉佩分开。 “抱歉,是小道疏忽了。” “无……无碍。” 羞赧的洛柳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连忙转身走去,后面的禅灵子紧紧跟着,慧善也跟于其后,没人搭理是慧空,表示很难过,难道就他一个不知道自己的大哥还有一个俗名吗?慧空一直以为大哥和自己一样都只有个号来的。 慧空独自思考着,见前面三人走去,连忙大步追上。 “大哥,等等我。” 明旸王朝的东部临海之地名横澜州,曾被称为百越之地,其中各种部族林立,而其中林姓氏族最为繁盛,族中宗亲鼎盛时,多达上万之数,后来因为北进之战的缘由,原本自立于南海的百越,也被皇帝刘裕所图谋,后被长乐王李明瑞驱兵收入王土,被横澜、溪藤两州分而并之。 而原本的部族,其资源地盘,自是都被明旸朝廷的权贵分而食之,百越之地就此不复存在。 横澜州彭泽郡,原本的百越林氏,自之前的北进之战后一蹶不振,一族只余百余人,之后苟存于彭泽郡行走镖营生,糊口度日。 彼时一队人马行于阳关大道之上,一行二十三人,众人皆做镖师装扮,腰悬横刀,看起来都是江湖上的好手,而这一队人马,便是当初百越林氏之后。此趟林氏镖行共押了四辆马车的货物。 “爹,我感觉到之前杨家对我们说的那些个话很有问题,说什么也想和我们一起走镖,什么什么共享什么的,啰里嗦一大堆,我总感觉他们好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说话之人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此人为林家家主嫡长子,林州亥。 林州亥身旁一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皮肤黝黑,鬓角微霜,嗓音铿锵。 “嗯,不错,长进了啊,你竟然也有所察觉了,毕竟几年前我们还是这块地界的土霸王,杨家的那些个东西勾结彭泽郡府的那些个官家,都还认为我们林家还有些值钱物事而动了心思,而这也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杨家看上我们这个营生了。” “看上我们这个营生?走镖有什么好要的?一个体力活罢了。” 在马车是仰躺于车沿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声音中略带几分傲气的接话道。 “走镖是个力气活儿,可是他们想贩私盐,这可是个挣钱的买卖。” 林州亥诧异的扭头看着这个少年。 “二弟,你咋知道的?” 少年名林秋崖,是林家武道天赋最好的后辈,还偏偏善使三刀,常有人说起华而不实,全全应了那三脚猫的映照,可林秋崖年仅九岁时就打败了大自己五岁的大哥,而今十五,已是林家的第一好手,那些个嚼舌头的,也都被林秋崖好好的收拾了一顿,也是自那之后被家中长辈寄予厚望,林家都指望着他日后能在明旸朝廷下的江湖中,闯得一席之地。 林秋崖仰躺于马车之上,不回他大哥的话了,前面的林州亥撇嘴回头,得,讨了个没趣,暗自心中嘀咕。 “哼,不就武功厉害了点吗,一天天的整个傲娇样,又没欠你钱。” 第36章 杨氏图谋不轨 武柄太监定罪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愧是我林海峰的儿子,果然心思敏锐。” “先前官家派人来到咱们镖局和我暗示过一番,有点儿要贩私盐的意思,但没明说,当时秋崖也在一旁。” 听这话前面的林州亥了然。 “我说呢,要是当时我在,我也能听出来。” 心中又嘀咕了两句,又扭头说道。 “贩私盐,他们杨家敢做,为何我们林家就做不得,大不了接了这活儿就是。”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叹道。 “唉,接不得,且不说贩私盐本身就是个掉脑袋的活计,单单一个郡府还不敢干,自从长乐王李明瑞死后,这块地界就分给了当朝大皇子殿下,这刚易主就要做动作,说明这大皇子的心思……” 说了一半,中年汉子停下了嘴边的话。 一旁正听着的林州亥见自己爹说一半就不说了,正好奇怎么回事,扭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爹脸色不大对劲。 只见中年汉子眯起眼,看着大路两旁的茂密树林,似是在打量什么。 “爹,怎么了?” 中年汉子低声道。 “道路两侧林中不大对劲,好像有人埋伏。” 林州亥顿时诧异。 “不可能,这可是官道,难不成那些个土匪现在已经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了?” 中年汉子不答,举手示意马队停下,目光凝视前方,高声喝了两个字。 “警戒!” 等待片刻,前方并无人影出现。 “不知是哪路朋友拦路,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朋友现身明说。” 正在中年汉子诧异之际,突然间林道两边竟有二三十支羽箭射出,羽箭腾空而起,直奔着他们这一队人马而来,中年汉子大声厉喝。 “有人放箭,快躲起来!” 不待中年汉子言罢,马队中的人看到射来的羽箭都弃马而下,躲到马车后面,好躲避羽箭。 可是还是有两人反应慢了一步,一人时运不济,直接被射穿喉咙毙命当场,另一人大腿被射了个对穿,倒在地上嗷嚎不断。 中年汉子见这波羽箭射罢,连忙将这个受伤的族中兄弟拖到马车后面。 在一旁的林州亥额头不禁得冒出一层冷汗。 “爹,这是杨家人的箭!难不成他们疯了?敢在官道动手杀人?” 中年汉子林海峰紧紧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话,探出了半个脑袋打量着前面的情景,再次试探着高声喊道以确定对方身份。 “不知前面是哪条道儿上的好汉,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还请行个方便。” 前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回答他的又是一波波箭雨,前前后后一共放了五波,队伍中又有三人被射来的箭雨伤到,但都不是致命伤,又放了四波箭后,前面草木摇动的窸窣声不断响起,而后一道略显奸诈的声音响起。 “林海峰,箭都射完了,别躲着了,出来。” 林海峰探头看去,眸子微眯,站起身来。 “果然是你!杨老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林家可没有得罪你们杨家。” 躲着的林家众人见自家家主起身,都跟着起了身。 林州亥看见前面的三四十号人,顿时开口一顿破骂。 “他娘的,你个杨老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官道!你难不成想要杀人越货?” 前面被叫杨老狗的中年男人听着林州亥的喝骂声,倒不生气,反而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杀人越货?也差不多。” 林海峰眯着眸子看着前面那人不怀好意的神色,心中一凛。 “来看是有备而来,而且在官道上就敢动手,难不成背后有官家的影子?“ 林海峰迅速权衡利弊之后,再次开口道。 “杨家主,无非就是一个走镖营生,我林家大不了送给你杨家就是,可否行个方便今日且放我们一马?” 只见那个杨家主神情阴鸷,语气却带着几分挑衅。 “唉,没办法啊,这个方便就算我杨家想给,也给不了,谁让你不识抬举呢,人家都快把话说到明面上了,可你却不识好歹啊。” 林海峰沉下脸色。“果然是官家的人。” 这时林海峰旁边的少年声音清亮的开口道。 “杨老狗,我们人数差的可不多,小心最后,死的是你们。” 前面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 “差的不多?要不,你们回头看看。” 果然,不一会林家这一行人的身后,脚踏地面的声音隆隆而起,众人回望身后。 后面竟有百余人作官兵打扮的一行人马走来。 后面官兵领头的是一个宦官打扮的模样,走十一二丈的距离便停下了步子。 “这太监装束不像是寻常太监那般着宫服,而是一袭劲装外套鱼鳞银甲,难道是传闻中朝廷百稽司的武柄太监?” 林海峰打量着为首的宦官,面色不由得彻底沉入谷底。 只见这个宦官声音略带几分阴柔的开口说道。 “横澜州林氏,因心中怀恨朝廷吞并百越之地,而勾结北晋意欲谋反,现被杨家揭发,经彭泽郡郡守确认,林氏家中确有同北晋勾结联络的信件,今奉大皇子命,将林氏一族,满门抄斩!” 听闻此言,林家众人皆是面如土色,不知怎会如此。 一旁的林秋崖手握腰间横道刀柄,冷冷道。 “你说我们有罪就有罪?你算什么东西!” 前面领头的宦官神色淡然的说道。 “咱家说你们有罪,你们就是有罪!这谋反可是大罪,自是要诛连九族的,也莫要忧虑家中亲眷,不时你们便会下去陪他们。” 骤然间林秋崖面脸怒色。 “你们这群狗东西,当真是不做人了,株连九族?来!杀我一下看看!” 说罢,这个血气上头的少年拔出腰间两柄横刀,冲着前方百余人就冲了过去。 一旁的林海峰和林州亥神色难看。 “亥儿,寻机会带着族人冲出去,我去把秋崖带回来。” 一旁林州亥点头应是。 前面领头的宦官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嘴角勾出了一份戏谑意味,抬了抬手,淡淡道。 “都杀了。” 听到宦官发号施令,身后兵卒提着长矛朝着前方二十几人攻去。 另一边的杨家人,见官家动手了,那个面容阴鸷的这男人哈哈笑了一声。 “兄弟们,我们上,杀了这些个家伙,荣华富贵的日子,就来了!” 一时间两边人马朝着中间林家二十几人就围杀而去。 场中一片肃杀氛围骤然隆绕,林家众人,已是有死无生! 第37章 少年双刀无人当 奈何三品不可敌 林秋崖双手各持一把横刀,朝着前方百人之阵直冲而去,没有丝毫畏惧,可能是从小到大与人对敌从无败绩的原因,让他有了超于常人的傲气与底气。 只见前方步卒持着长矛,摆出阵列,朝着林秋崖冲去,其步卒阵列后方还有十数个步弓手拉弓搭箭,朝着远处林家众人射去。 不时,林秋崖劈断面前刺来的长矛矛头,冲入阵中,只见少年双刀乱舞,一时间竟无人破开少年刀锋,难伤其寸毫。 可少年终究年岁不大,其中一颇为魁梧的步卒弃去手中长矛,拔出腰间所配的制式长刀,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斩到林秋崖左手横刀之上,林秋崖气力拼不过这个魁梧步卒,一时间身子朝着左边偏了一瞬,这时数杆长矛冲着林秋崖的后背就戳了过来。 关键时候,林海峰入阵,提刀上挥,架起这几杆长矛,原来朝着少年身上扎去的矛尖,此时因为林海峰的上挥架刀动作,都戳到了天上去。 此时缓过来的林秋崖握紧左手横刀,飞身跃起到了那几个步卒身旁,双刀连斩几只断臂飞出,又一刀横劈而出,一个头颅飞了出去。 阵后的骑于骏马之上的武柄太监看着这一幕,摩挲宝剑剑柄的手不由得停了一瞬。 “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了,终究是留不得的。” 在这阵中的父子二人背靠着背,片刻间就被数十步卒团团围住,那个魁梧的持刀步卒率先朝着父子二人杀去。 林海峰警惕着四周,快速嘱咐道。 “秋崖,今个能活着出去的估计没几个了,我拼杀出一条血路,你趁机逃走。” 林秋崖倔强道。 “爹,他们把我们家里人全杀了,我娘估计也被这些人害了……” 话没说完就见那魁梧步卒提刀冲来,口中大喝。 “对阵杀敌,居然还敢在那里聊天?真是找死。” “这人不好对付,我来。” 林海峰强制和林秋崖调换了位置,和魁梧步卒拼杀于一处。 而林秋崖也朝着持矛步卒杀去,一阵的拼杀过后,场面极其惨烈,林秋崖身上是伤痕累累,血迹遍布全身,而他竟也砍杀了整整十一个步卒。 林秋崖单刀插入地面,半跪于地气喘吁吁。 “秋崖,你没事。” 林海峰见其似是受伤不轻,一时分神。 “哼!还敢往别处看?” 原本是斗得不相上下,那魁梧步卒见林海峰竟然临阵分神,逮住机会一刀砍出。 “啊!!!” 林海峰一声惨呼,持刀手臂齐肘而断,而后魁梧步卒一脚踹出,林海峰被踹倒在地。 林秋崖见状是目眦欲裂,再次提起力气朝着魁梧步卒攻去。 林秋崖双刀极快,但力量不足,魁梧步卒挥刀格挡着,突然间林秋崖横跃起身,左手朝着魁梧大汉掷出横刀,一脚在踢在刀头之上,横刀快速飞出,魁梧步卒不甚在意,欲再提刀格挡。 可是突然,在空中横身翻滚的林秋崖不知怎的,右手横刀锄地借力再次横跃而出,又从腰后刀鞘抽出一柄短刀,朝着大汉直刺而去,这次林秋崖的速度太快,魁梧步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柄短刀刺穿了喉咙。 林秋崖再次于空中翻身,脚踩魁梧步卒肩头,借力飞跃回去,顺势接住空中横刀,再拔出了地上的横刀,而这一切皆是在刹那之间,可见其刀法的凌厉狠辣。 少年摆出架势,双手持横刀,一刀在前,一刀在后,还有一刀夹于右臂肘窝。 阵后的武柄太监不由得眼睛大亮。 “竟使三刀?有趣,着实有趣。初入四品的武夫就这么被一个少年人杀了,呵呵呵。” 这时林家马车那里传来了一声喝骂。 “嘿!那边的那个臭小子,来来来,扭头过来看看。” 林秋崖闻言扭头望去,只见那里林家族人全都死于非命,有的身躯甚至都已残破,场面极为惨烈。 那个杨家家主神色是一脸的得意,一手抓着林州亥的头发,一手横刀于其脖颈之前。 只见那人的奸诈嘴脸露出了几分嘲弄。 “你不是能打吗,听说你比你爹都厉害?你再打个我看看。” 林秋崖看着那人的丑恶嘴脸,眼中全是血丝,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人。 被杨家家主提着头发的林州亥,口中吐着血沫子,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二弟,带着爹走!” 这一声吼罢,他便一脸决然的朝着脖颈前的刀刃,将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哥!!!” 林秋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可周围的步卒可不管他怎样,朝着林秋崖就攻了过来。 杨家家主见这人倒是性情刚烈,撇了撇嘴,一脸的索然无味。把这死人随便扔到一旁,便在原地看着这出百人围猎的好戏。 林秋崖身形不断移动,刀法凌厉迅速,竟杀的周围步卒不敢近身,突然间一柄短刃冲步卒之间横飞而出,不远处看好戏的杨家家主没注意到,竟被这柄短刃横插进了胸膛,突然而来的剧痛,是的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短刃,血从嗓子眼涌出,双手抓着这把短刀刀柄,满脸的菜色,这个先前还耀武扬威杨家家主,此时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栽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杨家人一都被这一幕震撼到,没想到林家的那个小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杀了自己家的家主。 阵后的武柄太监皱了皱眉,似是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飞身而起,掠入阵中。 武柄太监飞身到林海峰身旁,瞥眼看着面色苍白,难以起身的林海峰,眼神戏谑,就像是在看一只不足为道的爬虫,正欲挥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不远处的林秋崖注意到这一幕,顾不得身后的长矛,朝着自己父亲那边冲了过去,而身后的几个矛尖就实打实的插入了他的的后背。 林秋崖强忍疼痛,疾步跑了过去,右手挥刀横劈而去,只见那武柄太监竟只用左手两指,便挡下了林秋崖这一刀,林秋崖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咱家这三品小宗师境,岂是你这毛头小子能撼动的,今个,你们都待死在这儿。” 只见这武柄太监左手一引,林秋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而后这太监又一拳轰出,林秋崖被打的倒飞而去,双手横刀托飞而去,自己则是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起不了身。 而后那个太监缓缓的抽出了腰间佩剑,瞥了眼倒在一旁的林海峰。淡淡道。 “这可是大皇子殿下赐的宝剑,你们父子俩能死在这柄剑下,也算的上是造化。” 脸色苍白的林海峰欲要起身,武柄太监随手一挥,林海峰脖子前出现了一道血缝,林海峰倒在地上,左手捂着那条血缝,想极力制止血液流出,可惜都是无用功,林海峰口中的血不断往外留着,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爹!!!!!!” 第38章 少年终究难敌三品 黑衣高手横杀全场 倒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林海峰,脸色苍白,无法接受面前的一切,眼泪横流。 武柄太监看了看手中宝剑的剑刃,甚是满意这柄宝剑。 “杀人不见血,不愧是绝世的好剑。” 武柄太监手指边划拉着剑刃,边慢慢走向了林秋崖。 “哭什么,咱家这就送你下去,你们一家子人也好团聚。” 林秋崖看着眼前这个太监,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小东西,你这个眼神咱家可见得多了,可惜那些个人,没一个活的,你,也去死。” 说罢就提剑朝着难以动弹的林秋崖刺去,林秋崖强忍身上剧痛,抓起身旁横刀,提刀格挡下这一剑,然后快速翻身而起,抓起另一把横刀,又从地上尸体腰间再取一把制式长刀,再次摆出了先前的架势。 武柄太监神色玩味,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人不得插手,他要好好的玩一玩。 林秋崖双眼血红,目眦欲裂。 只见他右臂一摆,肘窝处的制式长刀直飞而上,林秋崖再一个摆腿,将空中长刀朝着这个武柄太监直踢而去,自己则是随着飞去的长刀紧跟其后,速度极快。 武柄太监随意挥剑挡开飞来长刀,迎着林秋崖就直刺而去,可林秋崖却身形十分灵敏,一把横刀倒持与肘平行朝上架起迎面而来的长剑,另一把横刀朝着太监的小腹就扎了上去,可这太监却同刚才一样,又是两指夹住横刀。 太监幽幽道。“终究还是年轻了些,记吃不记打。” 太监两指发力,竟直接把刀尖夹断!而后右手持剑顺着林秋崖的刀刃下滑,力道极猛林秋崖无力反制,直接一剑削断林秋崖的刀格,径直砍到了林秋崖的肩头,这一下直接被砍的露出了肩头的森然白骨。这位三品小宗师境的武柄太监,带着满满的不屑,随意一脚将林秋崖踹的横飞出去。 可此时无人注意到林秋崖的眸子一直死死地盯着这位三品高手。在武柄太监的预料中,林秋崖应是栽倒在地,无力起身才是,可林秋崖却是在倒地之后迅速转身,右手那柄被削断刀格的横刀速度极快的挑飞起地上的一把制式长刀,未受伤的左手猛砍向旋转于空的制式长刀,制式长刀再次朝着武柄太监飞去!林秋崖再次同空中长刀一同冲去。 “黔驴技穷。” 武柄太监随意挡下长刀,霎时飞向空中的那把制式长刀,回落向地面,林秋崖朝着武柄太监面门砍去的横刀陡然收回,招式一变,脚背勾住长刀刀格,再次朝着这个太监踢去。 武柄太监眸子微眯,再次挡开飞来长刀,可下一瞬,林秋崖越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右手挥刀斜撩而上,武柄太监惊讶于这个少年刀法之快,急忙转身躲避。 可这一下还是将其衣袖撩开了一个大口子,太监抬起胳膊看着自己这华贵的袖子,目光霎时冷冽。 “咱家也玩儿够了,可以送你下去了。” 武柄太监身形抖动,速度之快林秋崖根本反应不过来,其手中长剑直刺而出,林秋崖以命相搏左手横刀朝着武柄太监脖颈斩去。 可惜,刀尖折断一寸,只差之毫厘。而武柄太监这一剑,直刺林秋崖心口,毫无偏差,而后一脚将其踹飞而去。 林秋崖仰躺于地,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可是却再无力气,林秋崖满眼都是不甘,可是心口剧痛,慢慢的觉得浑身无力,双眼昏沉,最后又倒了下去,没了生息。 武柄太监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个鲜活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淡然开口。 “打道回府。” 周围步卒都连忙朝着两边后撤,给这个他们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让开一条路。 武柄太监翻身上马,身后步卒跟着,剩下的十几个杨家人,在队伍最后面跟着,这一队人马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几步,马上的武柄太监就停下了步子,身后的步卒见状也都赶忙停下。 太监眯眼看着路的尽头,似是有一道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他正打量着,突然间那道身影就到了他面前三丈之地,太监面色骇然。 “缩地成寸?莫不是一品高手?可这人装扮,不像道家之人,更不像佛家高僧。” 武柄太监打量着这个奇异男子,男子一身黑袍,环抱一柄古朴长刀,脸上一道狰狞刀疤。 “阁下……” 这个武柄太监话还没说完,一股气势骤然间从黑袍男子身上散发而出,武柄太监直接被这股气势震下马去。 武柄太监狼狈的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黑袍身影化为道道幻影就从这一队人马之中横穿而过,似是无物一般。 黑袍男子飘渺的身形出现在队伍最后面,而男子身后这数十人,每个人的身体周边,似是出现了数道拳影,半息过后,数十人都呈各种奇怪姿势横躺了一片,有的胸部出现一个凹陷,有的腿断了,有的腹部出现了一个拳印,总之是全无生息。 而那个武柄太监,眉心确实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的贯穿洞口,死不瞑目。 黑袍男子踱步走到林秋崖身旁站定,打量着他,莫名说了句。 “原来你在这。” 骤然间,黑袍男子抱起躺在地上的林秋崖,身影陡然间消失不见。 桃源村,东侧桃花林,一位身着云蓝色素裙的俊俏姑娘,正手持长剑,阵阵起舞,姑娘秀雅绝俗,自有一灵之气,标致的瓜子脸肌肤娇嫩,双目犹似一泓清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眉宇之间却带着一丝清淡的落寞,一套剑式没有任何繁复,只留下一片空灵。 “哈哈!小鱼儿,小鱼儿,阿婆又夸我了,阿婆又夸我了。” 正在练剑的姑娘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停下动作回身望向来人。 一道紫衣身影,头戴精巧的银纸头冠,一路跑来,环佩叮当,阵阵悦耳铃声随着姑娘的步子响起。 “霞儿,阿婆怎么夸你了。” 云霞儿火急火燎的小跑过来,一脸得意的笑,显得煞是俏皮可爱。 只见云霞儿一脸得意的说道。 “阿婆说,我日后定是古今未来一顶一的用蛊高手。” 云霞儿双手叉腰,精致的鹅蛋脸快昂到了天上,一副等夸是表情。 慕容鱼不禁失笑道。 “对对对,霞儿最厉害了,以后南诏国就要靠霞儿保护了。” 云霞儿一脸得意。拍着胸脯道。 “那是,小鱼儿啊,以后有事,报我的名字,绝对管用。” “是是是,我们霞儿是天底下一顶一的用蛊高手。” “嘿嘿,阿婆叫我来喊你回去吃饭啦,你看你,一练起剑来就不知道时间。” 慕容鱼浅笑着。 “这不是知道霞儿一定会来叫我的嘛。” 一听这话,云霞儿更是开心了,拉着慕容鱼的手,往回走着,突然又想到了在南诏国太学读书的慕容毅。 “不知道小毅子在恩拔太学读书会不会有人欺负他,小毅子就和一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敢欺负小毅子,我就用蛊术好好收拾他们。” 慕容鱼很相信自己的弟弟。 “小毅儿一定可以的,我们要相信他。” 云霞儿想了想觉得也是,点头认同。 可是此时在恩拔太学读书的慕容毅过的并不怎么好,刘阿婆需要的那一味药材仍未找到,虽然现在的慕容毅经过刘阿婆的治疗,已经能够站立行走,但却是个跛子,太学中的学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和走路一瘸一拐的慕容毅一起玩耍,甚至还有些顽劣的学子会故意欺辱慕容毅,可是慕容毅却只是自己悄悄的咽下了这些苦楚,不和任何人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姐姐觉得自己懦弱,什么都做不好。 “呦呵,木毅,在吃饭呢,你说你一个瘸子,又走不了多少路,还吃这么多东西干嘛。” 食堂中,刚刚开始吃饭的慕容毅不时被一旁的学子嘲讽,慕容毅只埋头吃饭,不予理会。 “呦呦呦,你们看啊,这个人,他不但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 调侃慕容毅的众人见他跟一个木头人一样,没有丝毫反应,自觉无趣,就不搭理他了。 下午放学,慕容毅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同窗拉拽而产生的褶皱,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太学外面走去。 门外,阿鲁一直等候着,慕容毅的上下学接送,都是由他来完成。 “公子今日进学可还顺利。” 阿鲁像往常一样问道。 “嗯,都还顺利。” 而慕容毅也像往常一样回答着,未显露出什么异样。 第39章 南诏王庭旧恩寻报 南诏国王庭,巫王头戴红色头囊,身着紫色圆领华贵长袍,唇边留着小胡子,此时的巫王正朝着寝殿走去,巫王刚走到殿中,就被一道身影给吓了一跳。 “什么人!胆敢擅闯本王寝殿!” 巫王一声厉喝。 那人身着黑袍,扭过头同巫王对视,巫王双眼睁的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是你……” 黑袍男人正是墨痕。 墨痕神色淡然。 “是我。” 曾经,在巫王年少时,前任巫王治国,曾受北部苗疆侵犯,险些灭国,紧要关头正是眼前这个黑袍人扶大厦于将倾,拯救了南诏国,那时前任巫王来着他来到了墨痕的面前,让他紧紧的记住这张脸,这个拯救了南诏国的男人,那时这个男人走时只留下了一句话。 “待他日我若有事相求,还望应允。” 此时的巫王一脸震撼,这张脸他记得,一辈子都记得,只是巫王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恩人竟然还是当年的模样。 巫王声音颤抖。 “恩……恩人,此时前来可是需要我的帮助?” 墨痕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床上的林秋崖,淡淡道。 “我需要金蚕蛊,救他一命,他心口中剑,非金蚕蛊不可救。” 巫王闻言望去,果然在床上看到一位少年,身上血迹密布,巫王犹豫了一下。 “现在南诏国的金蚕蛊只剩下最后一个,如今还未孕育出子蛊,若是现在用了,便等同于世上再无金蚕蛊。” 巫王思考良久,而后咬牙点头,为了这份恩情,不得不同意。 “好,我南诏国最后一个只金蚕蛊,现在刘阿婆手上。” 墨痕见巫王同意,顾不得他废话,现在情况紧急,直接说道。 “在哪里,你带路。” 巫王见这位恩人如此急迫,想来那个少年定然到了危急关头。 “在桃源村,我这就带恩人前去。” 说罢,巫王带上巫术法器,在前领路,墨痕则抱起躺在床上的林秋崖跟上巫王的步子。 殿外,外面看门的宦官见刚回去的王上此刻怎么又出来了,正欲上前询问,就见巫王催动法器腾空而去,只留一个背影,宦官诧异的看着王上,而后又见殿中走去一个抱着少年人的黑袍男子,正欲上前盘问来者何人,黑袍男子就径直追着自家王上腾空而去了。门外宦官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两刻钟后,巫王在墨痕紧赶慢赶的催促下,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桃源村,巫王落于地面,面色苍白,一副消耗过度的模样。 “快领路。” 巫王一脸无奈,小跑着往刘阿婆的住处去。 在村头坐着的老乌头儿,看着风风火火的巫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巫王可是很少来桃源村的。 片刻后,巫王气喘吁吁的走到了刘阿婆的院落门外。 在院子里倒腾装着蛊虫盒子的云霞儿,抬头一看,霎时惊讶住了。 “阿爹,你怎么来啦?想我啦?” 巫王弯身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想说话,却岔气岔的说不出来。 这是巫王身后的墨痕毫不留情的把巫王推开,走入院中。 云霞儿见来人,脸上一道狰狞刀疤,很是凶厉,顿时皱起了眉头。 “阿爹,他是谁啊,难道他绑架了你?” 这时终于缓过来气儿的巫王,这才开口说道。 “莫要无礼,这位是我们南诏国的恩人 今日前来,是为了找刘阿婆救人的。” 说罢眼神示意墨痕抱着的林秋崖。 “哦,那快跟我来。” 云霞儿连忙前面引路,走到屋内,大声喊道。 “阿婆,有人来找你救命了。” 在屋里的刘阿婆,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叫声,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性子。” 刘阿婆走了出来,看见来人,略显疑惑。但看到了墨痕抱着的的林秋崖,顿时就明白了是要救谁了。 随后就将人引到了一间空房内,这所房间虽然没有人住,但仍被刘阿婆打扫得干干净净。 墨痕将林秋崖放到了床上,一旁的巫王和刘阿婆解释了事情的前后情况。 刘阿婆略显犹豫。 “可剩下的那只金蚕蛊是给霞儿备着的。” 当初霞儿刚出生便种下金蚕蛊,因为其太过年幼,无法同金蚕蛊彻底相融,后来便演变成了两者相互依存的状态,云霞儿体内的金蚕蛊仍是活物,而云霞儿则是自小至今都伴有心疾。唯一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就是再在云霞儿体内种下一只金蚕蛊,使老蛊吞噬新蛊,于此云霞儿才可与金蚕蛊彻底相融,这样才算的上真正没有了后顾之忧。 巫王颇显无奈,一旁什么都好奇的云霞儿听到自己阿爹和阿婆的对话,笑着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那只金蚕蛊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拿去救人。” 刘阿婆还是有些犹豫。 “没事啦,阿婆,你不是教我说,我学了蛊术,我的金蚕蛊就会听我的话了嘛,等我可以控制它移动了,到时候等哪里不舒服就让它去哪里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刘阿婆见巫王和云霞儿都同意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转身出门就去拿金蚕蛊过来。 片刻后,刘阿婆拿着一个极为精致的木盒,木盒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上面雕龙画凤,其盒盖和盒身还有一颗生机极旺的灵石作以点缀。 刘阿婆向墨痕交代道。 “金蚕蛊确实可以救人,但没有学习蛊术的人,无法控制金蚕蛊,在其体内也只是一个死物,等同化作了寻常的血肉一般,可肉人白骨。金蚕蛊亦有子母之分,这只刚从子蛊化成母蛊,尚未再次孕育子蛊,原本是备着母蛊孕育出一新的子蛊已做不时之需的,今日用了,就等同天下便再无金蚕蛊,所以日后可要照顾好他,若是再出事,可就没有金蚕蛊救命了。” 墨痕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而后云霞儿三人就出门而去,独留刘阿婆于屋内施蛊救人。 院内,慕容鱼走了过来,看了看没见过几次面的巫王,和这个黑袍陌生人,好奇的问云霞儿。 “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后云霞儿就叽叽喳喳的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那霞儿岂不是日后没有保障了。” 云霞儿一脸无所谓。 “嗐,没事啦,没事啦,难道小鱼儿还想我出事情啊。” 一旁的墨痕对这两个小姑娘的对话没什么兴趣,朝着院落四周打量着。 突然,墨痕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墨痕径直朝着刘阿婆的屋子走去。 旁边的云霞儿和慕容鱼奇怪的看着这个黑袍男人,见他朝着刘阿婆的房间走去,还以为他要干嘛呢,连忙追了过去。 云霞儿拉着慕容鱼来到刘阿婆房间门口,语气略带指责的说道。 “唉,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别人房间呢,唉?你怎么还随便拿别人东西啊。” 第40章 沧桑眸子 不明心意 云霞儿和慕容鱼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奇怪的男人,拿的是七年前那两位陌生人的遗物。 慕容鱼试探道。 “阁下,认识此物的主人。” 墨痕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已无枪杆的枪头,扭过头来,目光深邃。 “你,见过这两物的主人。” 慕容鱼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神,觉得甚是奇怪,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那眼神中似有悲伤,似有释怀,似有无奈,似有淡然,好像天底下种种情感都藏在了这对沧桑是眼眸之中。 慕容鱼点头。 “见过。” 片刻后,慕容鱼和云霞儿带着墨痕来到了最东边的桃花林。 这里两座坟头立于此处,周围没有什么杂草,看起来是有人经常在此打扫。 墨痕沧桑的眼眸望着这两个坟堆,旁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墨痕注意到墓碑上刻的字,“小鱼儿代葬”。 墨痕扭头望向一旁身穿云蓝色素身长裙的小姑娘,开口问道。 “是你,葬了他们二人吗。” 慕容鱼闻言,也扭头看向墨痕,而后又摇了摇头,道。 “是桃源村的大家一起葬的。” 一旁的云霞儿补充道。 “是小鱼儿提议葬到这里的,不然当初差点就被毕摩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云霞儿毫不犹豫的卖掉了毕摩。 墨痕淡淡一笑。 “那我且先代这二人的家人,谢过姑娘葬亲之恩。” 慕容鱼淡然的笑了笑。 “顺手而为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久后,云霞儿拉着慕容鱼回去了,墨痕还在这里,站立良久。 快到了晚上,在刘阿婆院子里,巫王死死拉着自己闺女的手。 “该回去了,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而云霞儿则是在地上打滚,百八十个不愿意,一个俊俏丫头在地上打滚,这成了什么样子。 巫王很是坚决,不容云霞儿反对。 “不行,必须回去,好歹也要在自己家住几天,你一下子在这里住了四五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本王捡来的呢。” “不嘛不嘛,我不嘛。” 云霞儿还在疯狂抗议,最后,巫王把云霞儿扛在了肩上扛回了王庭。 道禅寺。 洛川一家人,在此逗留了四日,自是觉得叨扰太久,也该回去了。 自从洛川一家人走后,禅灵子不知怎么的,就变得心不在焉的,慧空为此很是困惑,而山顶的清月老道却是笑而不语。 “大哥,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大对劲。” 慧空看着自己大哥抄着佛经,抄着抄着就发起了呆,一阵子的怔怔出神,虽然说,这是大哥帮慧空抄的,但是抄佛经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呢,虽然慧空不抄佛经,但是慧空就是这么认为的。 禅灵子醒过神来,少见的难为情了起来。 禅灵子忙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把住持罚慧空抄的佛经给誊抄完了,慧空拿着自己大哥帮忙抄的佛经,昂首阔步的往明觉老和尚所住的禅房走去,哼,大哥抄的佛经,和我慧空抄的佛经有区别吗?没有区别。走着走着,得,又是一个大马趴,狼狈的慧空慌忙的收罗起散落一地的纸张,一脸苦唧唧。 山顶道场,真武殿中,清月道长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坐禅入定。 “师父。” 禅灵子走入殿内,看着已然入定了的清月道长出声呼唤道。 “徒儿近来心绪烦杂不宁,前来请师祖解惑。” 清月道长缓缓睁开了眼,仍呈入定盘坐姿势。 “哦?可知因何事扰得心绪烦杂。” 禅灵子低着头,手中拿着那个叫墨痕的人给他的那块凤鸟玉佩,禅灵子怔怔看着。 “徒儿不知,还请师父解惑。” 清月道长站起身来,走到怔怔出神的禅灵子身侧,目光深邃,看了看出神的禅灵子,又望向了殿外蔚蓝一片的天空。沉吟片刻,饱含深意的说道。 “谓之缘也,妙不可言,言之未尽,近在眼前。” 说罢,清月道长拍了拍禅灵子的肩膀,走出殿外。 真武殿内只剩禅灵子一人。 “近在眼前……” 禅灵子看着这枚凤鸟玉佩,似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绝云顶。 此时武彦正在自己师父的屋子里翻看着这些个武学秘典。 武彦大马金刀的坐在案桌之上,翘着二郎腿,手捧一本《五阳甲子诀》看着,距离今日,自己师父已经离开月余了。 而在这一个月里武彦也看了不少的秘典,先前的武彦并没有怎么认真看过这些武学秘典,而今仔细看去,其中的内容倒是没引起武彦的兴趣,反而是这些书籍上的字迹引起了武彦的注意。 武彦发现,这些秘籍上的字迹都是由一人抄录而来,而且下笔的勾滑意境,和自己的那本《武枪诀》有七分神似。 “师父屋中的武学秘典上的字迹一样也就罢了,说明是师父自己一人抄录的,可是为何同我爹所留的枪谱字迹也有几分神似?” 武彦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拿着枪谱和这些个武学秘典上的字迹反复对比。 突然,武彦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绝对不是师父回来了,师父向来是来去无声的,跟鬼一样。” 武彦念及此处,提起一旁的枪杆,走到窗户那里,往外面扫视过去。 果然,外面有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陌生男子,只见那人鬼鬼祟祟,四处打量,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等诡异山峰之上,竟有人居住。” 男子四处打量,好像是没想到在这等陡峭山崖之上,还有这足足三四百丈的空间供人生活。 男子半弓着身子,欲往竹园内走去,顿时心有所感,抽出腰间佩剑向自己身后刺去。 来人正是武彦,武彦提枪杆而来,照着这贼人的后脑就敲了下去,倒是没想到,这人反应如此之快。 武彦步子一变,似是喝醉了酒的醉汉,下腰而去,躲了这一剑,起身之后即刻变招。 只见武彦靠着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抓着枪尾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下敲而去,对方见状缩手而回,可还是慢了一步,倒钩勾住了长剑剑格,而后武彦向后一拉,使得对方身形向前移动而来,紧着就是骤然一戳,直奔着胸口而去。 可对方也是老手,松开手中长剑,身形一绕,而后竟隔空将剑再次引入手中,横挡于身前。 武彦没有变招,反而更是运足自身气力,直刺而去。 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水穿石! 第41章 寻得世子 父母何在 持剑男子神色显得惊讶,甚至夹杂着几分惊喜。 可就在这一瞬,枪头刺中剑身,剑身弯曲,一股气力透过剑身,击入男子胸膛,男子被打的倒退数步。 武彦再次变招,横扫而去。 下一刻就见那人双手倒持剑柄,剑尖朝下,顺势半跪,大声喊道。 “世子殿下!” 横扫而去的这一下,停于距离男子脸颊一寸之处。 武彦神色警惕,仍然戒备着,并未收回枪杆。 “你是何人,来此处意欲何为?” 半跪于地的男子抬起头,神色带着喜悦,眼神中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神采。 “世子殿下,我是武英王府的暗卫头领,孙伍卫。” “刚才见世子殿下所用的招数,正是王爷所创,故而认出世子殿下。” 武彦闻言,心中一震。 “难道是爹娘派人来接我了?” 暗自想着,但并未收回武器,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此人脸型狭长,眼睑纤细,瞳孔又大又黑,眉毛稀疏,嘴唇略厚,身体健硕,年岁约莫三四十岁,兴许是岁月洗礼的狠辣,让这位暗卫头领的容貌变了很多,使得武彦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人,武彦试探道。 “可是我爹娘派你来此,接我回去?” 半跪于地,自称是暗卫头领的男人听闻此言,愣怔了一下。 “有话直说。” 这男人突然间眼眶就红了,这让武彦不禁诧异起来,只听男人声音略带颤抖。 “世子殿下……莫非……您还不知?” 武彦收回武器背于身后,皱眉道。 “知道什么?” “王爷和王妃……应该已经……已经不在了。” 武彦眼瞳骤然微缩,猛地冲上前去,拽住这个男人的衣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被武彦拽着衣领的男人,神情悲痛。 “世子殿下……王爷和王妃……” 武彦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把他给推倒在地。 “不可能!你究竟是谁?我爹娘不可能死。” 武彦神色狰狞,再次双手持上武器,对准这个男人的眉心。 被推倒在地的男人泪流两颊,看着面前这个愤怒的少年。 “世子殿下……” 武彦胸口起伏,喘着粗气,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话,慢慢的强自将心绪平复下来。 略微安静下来的武彦放下了对准男人眉心的枪杆子,声音略显沉寂。 “从头说来。” 青衣男人擦去脸上泪痕,再次单膝跪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有四位一品高手,皆是佛门知相境,带领众多贼子夜袭王府,其中也是不少江湖高手,皆是黑衣蒙面,那日战况惨烈,府中不少弟兄都死了,其中有一位一品高手朝着世子殿下走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三个本来我们还可以应付,可后来又赶来一位极其古怪的高手,那个人比那三名佛门知相境的高手还要强,无奈我们已无太多招架之力,幸亏王妃手中的符箓,关键时刻震退四人,我们才得以逃离,逃离过程中,王妃命我前来寻找世子殿下,我一路寻着踪迹找去,寻到了道禅寺,但寺中和尚并不愿意透露世子殿下的踪迹,而后我便值得独自寻找……” “可是世子殿下的踪迹实在难寻,我便欲暂且回去,多寻些人手前来寻找,最后找到几个府中兄弟,可是他们告诉我……王爷被郑新侯公孙止烨带五千甲士围攻,其中还有两个从一品高手,王爷最后重伤公孙止烨,斩了一个从一品高手,五千甲士损了大半,可是王爷因为力竭,枪被折断,最后被公孙止烨用折断了的枪头,刺穿了王爷胸膛,待王妃赶去,已经晚了一步,最后王妃斩断公孙止烨一臂,跳崖而下……得知情况的兄弟们下崖寻找……却是未找到王爷和王妃是踪迹。” 武彦皱着眉问道。 “所以,我爹娘生死不知?” “那一刺,刺穿胸膛,王爷怕是……而王妃也是身受重伤。” “王府遇袭,武英军呢,就没一个前来营救吗,就没一个人去救我爹吗?” 听到武彦的问话,这个叫孙伍卫的男人神色阴沉下来。 “有兄弟前去寻过了,副将李匡奕拒绝出兵,声称无圣旨、虎符的调令,擅离军营者,皆按叛国罪论处,若是出营,武英军就可能会被治罪,所以最后,无兵支援……” 武彦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拳头,狠狠地咬着牙。 “为什么……为什么!” 孙伍卫也是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拳头。 “那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孙伍卫抬起头来看着武彦的眼睛说道。 “我和我寻到的十几个兄弟,所有人都散开寻找,而后定了一个地点,每隔三月前去汇合一次,从七年前到现在从未停过,后来又有我们武英军的人到了幽州,而后我们便彻底分开,散落在幽州各处,而我则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找,而后慢慢的就寻到了这里,不过山崖下面的林子甚是怪异,我绕了半个月才出来。” 武彦听着孙伍卫一字一句的讲着,闭起了眸子,还是不大敢相信这个事实。 “最后我爹娘还是不知去向嘛?” “最后寻到南诏国边境,再无音讯。” 武彦回身面朝西南方向,那边便是南诏所在之地,武彦眺望着远方,喃喃道。 “爹娘,等我,等我去找你们。” 武彦沉声道。 “现在下山去。” 孙伍卫起身制止。 “世子殿下,此山颇为古怪,山崖上似乎一直有一种往下的力牵引着,非三品境不可妄动,在下上山时,也险些坠崖而下。” 武彦神色一凝。 “你是几品境界?” “二品宗师境。” “所以就算你若是要下山,亦有凶险?” 孙伍卫拧着眉头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武彦皱着眉走来走去似是在想什么事情,突然武彦再次问道。 “你们一共几人,分别是什么境界?” “不算分散各地的,我所统辖一共十七人,一人二品境,七人三品境,九人四品境。” 武彦再次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孙伍卫。 “你可有什么东西自证身份?” 孙伍卫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武彦,武彦接过,打量着这块令牌。 这块令牌一面有一个武字,另一面则是一把剑的样式。武彦认出来这是武英王府中暗卫特持的令牌。 男人的身份确定了,武彦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难道爹娘真的已经……” 武彦想着自己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再加上自己所怀疑的字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杆。 “所以那本枪谱是师父写的,而这个枪杆若真是父亲留给我的,为何连枪头都没有,所以师父早就知晓真相,是为了安抚我才……” 第42章 飞鸽丧命当空 枪法传承信物 武彦猛地身子一软,他不想在往下想了,一旁半跪于地的孙伍卫看着差点摔倒的武彦 赶紧上去扶住眼前这个少年。 武彦示意自己无事,又看向面前这个因为母亲的命令而寻找自己找了整整七年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武彦再次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道。 “孙……孙叔。” 孙伍卫见武彦这么喊自己顿时局促起来。 “世子殿下,可莫要这么叫小人,小人可受不起。” 不待孙伍卫将话说完,武彦将枪杆竖插于地面,拉住了孙伍卫的手,认真道。 “孙叔于我来说就是长辈,理应如此称呼。” 孙伍卫禁不得心中感慨。 “世子殿下竟如此晓通礼节,可我又怎配被如此称呼。” 武彦接着道。 “孙叔,这七年辛苦你了。” 孙伍卫急忙制止武彦接着说下去。 “世子殿下,莫要如此说了,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一身武艺也是王爷给的,为武家办事,是我老孙此生应尽之责。” 武彦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郑重的男人。“原来,爹在他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啊。” “孙叔,你们平时如何联系?” “是通过飞鸽,我们所驯养的飞鸽脚与寻常飞鸽不同,名赤脚鸢尾鸽,其各个方面皆强与寻常飞鸽,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饲料,此种饲料可吸引特殊训练过的飞鸽,只要相隔不超过三里,飞鸽皆可寻到去处,我们也是以此鸽达成书信联系。” 武彦沉思了一下,而后道。 “那便由孙叔书写信件一封,叫其他人莫要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了,告诉他们,你我已经相见。” 孙伍卫点了点头,只见他手指放于口中,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声。 而后便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 半刻钟过去了…… “孙……孙叔,要不再吹一下?” 孙伍卫挠了挠头,诧异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随后就又吹了一次嘹亮的哨声。 片刻后,空中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二人都露出了喜色,抬头四处看去,寻找飞鸽的踪迹。 只见东南方向飞过来一只英武至极的金雕……金雕爪子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待金雕飞近了,便看出了,那爪子上抓着的是一只飞鸽…… 武彦伸出手指,指了指试探道。 “孙叔,是那个吗?” 孙伍卫呆愣住。 “应该不是。” 只见那只名为苍的金雕,翱翔而来,气势磅礴,而后俯冲而下,朝着武彦的方向,把爪子上的猎物扔给了他,并啸了一声,好像在说。“小子,到饭点了。”接着就腾空而去,不留功与名。 武彦捡起地上的飞鸽,将其捧到了孙伍卫面前。 “孙叔,要不你在仔细看看?” 孙伍卫呆愣愣的接过这只飞鸽,赤脚,鸢尾,没错了,是他的那只飞鸽。 武彦看着孙伍卫怔愣的神色,顿时了然了。 “想来是此地太高,鸽子飞不上来。” 孙伍卫只得叹了声气。 “不知那只金雕是?” 而后武彦就把自己如何上山,如何拜墨痕为师,那只鸟如何投喂了自己七年,以及墨痕和自己父亲的关系。 孙伍卫听后,不禁喃喃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墨痕是一位绝世高人了,能布下这样的林中迷幻阵,能找到这样的隐居之所。” 武彦沉声道。 “我爹娘的事情由此看来,这个北晋和明旸两个朝廷都有下手。” 孙伍卫也拧起了眉头。 “孙叔,距离下次你们汇合还有多久?” 孙伍卫算了算时间,道。 “约莫还有一个月零八天,在由此向东的悬壁城,在如今北晋和金阙相交之处,那里残垣破壁几乎算得上是一个空城了,我们便在那里落脚会合。” 武彦沉思,而后抬头看向孙伍卫。 “孙叔,如今你已经找到我了,之后准备这些什么?” 孙伍卫眸光一闪,再次单膝跪地,拱手而上,诚挚的说道。 “我孙伍卫此生,听凭世子殿下差遣!” 武彦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孙叔言重了,不必如此。” 孙伍卫仍是半跪于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武彦叹了叹气。道。 “唉,孙叔,我想为我爹娘报仇,你可以帮我吗?” 武彦在说报仇二字的时候,拳头捏的嘎嘣作响。 孙伍卫神色愈发郑重。 “世子殿下但请吩咐,我孙伍卫绝无不从!” 武彦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对爹娘忠心至此的人,再次上前,将其搀扶起来。而后接着询问道。 “孙叔可知现在武英军情况如何?” 孙伍卫沉声道。 “二十万武英军……散了。” 武彦皱眉。 “散了?什么叫散了?” 孙伍卫接着说道。 “朱裕那个狗皇帝,假模假样的说,王爷死了他很心痛,愿意永远保留武英王这个封号,若是世子殿下还活着,可以回去世袭罔替,成为新的武英王。” 武彦不禁冷笑。 “回去?回去让他们好斩草除根吗。” “二十万武英军被遣散,兵权八万给了公孙家。李匡奕这个叛徒仍是三品参将,却还得了个湛忠侯的爵位,那个叛徒得了两万兵权,被命镇守金明边境,还有十万兵权,狗皇帝自己得去了,给了他的弟弟淮安王朱卓。军中弟兄们许多人都不满如此结果,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后来愿意从军的就继续在军营里待着,听凭调遣,不愿意就回家去,退伍之后安置费也被克扣的没多少了。” “孙叔可知有多少人退伍?” 孙伍卫摇了摇头。 “这个不知。” 武彦沉思着。思考良久后,说道。 “孙叔,你可先回去悬壁城,待你们十七人汇合后,再去寻找退伍老卒,若是愿意和我们一起。你们先在悬壁城扎根,而后在徐徐图之。” 孙伍卫点头应是。 “今日寻到世子殿下,可日后该如何联系世子殿下?还有,我们身上没有什么信物以做证明,若是前去寻找退伍老卒,怕是他们会不信啊。” “届时劳烦孙叔给我送来一只飞鸽就是,至于信物……” 武彦想了想,回到自己的屋子,不久后拿出来那本应是师父所写的枪谱。 武彦将这本枪谱递给孙伍卫,正色道。 “我武家枪法,就是信物!” 孙伍卫接过这本枪谱,武英军入军皆要学会此枪法前三式,而后面的因不善用于战阵厮杀,便未有外流,这枪谱确实有证明之用。 孙伍卫抬头看向一脸郑重的武彦,恍惚间,仿佛从这个少年的脸上,看到了当年武禹凌意气风发时的年少模样。 孙伍卫郑重行礼,声音铿锵。 “我孙伍卫,定不负世子殿下所托!” 第43章 同回幽州 为弟报仇 银杏谷是南诏国通往明旸王朝的必经之路,因为谷中遍布银杏树林而得名银杏谷,银杏谷之后有一高崖,可观看银杏谷全貌,每至初秋,风光旖旎,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景之一。其谷口狭窄至多只可容纳十人通过,亦是因为此谷,战阵难以布置,明旸王朝和南诏也兵锋交接甚少。 道路上一黑袍男子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行走于谷中。 男子双臂环抱于胸前,沉默不言,身后少年则是抱着一把古朴长刀,身后背着一个包袱。 这二人正是墨痕和林秋崖。 林秋崖自从醒来就有些不知所措和沉默,望着周围陌生的事物和陌生的人,林秋崖略显的有些排斥,似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而造成的打击所致,尚年少的他经历了这番,难免于此。 直到他面前这个高大身影的男人,以冷漠的语气和他说了那一句话。 “你父亲和你的兄长永远不会活过来,如今你得了第二条命,你是要永远这么消沉下去,还是重新拾起你的傲气,将此仇狠狠的报复回去。” 这句话很浅显,但林秋崖听进去了,所以现在他跟着这个男人走。 这个男人说可以将他变强,他要变强,他不要再像那日那样,无能无力,仿佛蝼蚁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我们要去哪?” 林秋崖突然出声。 墨痕自顾的走着,嗓音淡淡。 “辽河。” 林秋崖诧异。 “辽河?那可是幽州边上了,我们走过去吗?那里距此处可有六千里路。” 墨痕闻言,顿住了身形,扭头看向林秋崖。 “说的也是,走路确实慢了些。” 而后林秋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往脚底一看,林秋崖不可置信的睁大眸子,瞳孔震地。 “我……我飞起来了!” 俄顷,两道黑影横蹿而去,空中独留一声惨嚎久久不消。 此时已快至日落西山之时,慕容鱼坐着马车往南诏国的恩拔太学。 今日慕容鱼听阿鲁说,慕容毅情况不大对劲,每日下学都显得很是沉默,周围学子的眼神也多有异色,经过阿鲁打听得知,慕容毅在学府内常受人欺辱,遭人排斥,得知情况的慕容鱼决定今日亲自去接弟弟下学。 恩拔太学门口,已有不少马车在路边等候各家公子少爷下学,慕容鱼也到了这里。 慕容鱼下了马车,一身清冷气质引得旁人瞩目,虽还未完全长开,但其俏丽脸蛋儿还是引得不少老少男人带着打量的目光望去。 慕容鱼走到恩拔太学门口,背靠左边石狮子双手环胸,目光一直盯着大门,似是等着什么人出来。 两刻钟后,有几个学子协同而出。 “是他们吗?” 慕容鱼语气冷清的问道。 阿鲁眯眼打量这几个学子的长相,摇了摇头。 “不是这几个。” 片刻后,又有三人从学院中走出,阿鲁定睛一看,指着左手边两人。 “有他们两个。” 慕容鱼闻言,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道。 “你不用出手。” 说罢,径直朝着阿鲁所指的二人走去。 那三人正走着,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美人儿。 中间那个少年眼神泛着邪光,声音带着挑逗。 “我说你俩,这是你们谁的丫鬟,这么漂亮?也没见你们说过啊,这般藏着掖着,可是不够意思了啊。” 旁边两人也是眼神泛光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慕容鱼,听闻中间那人的话皆是愣了一下。 “不是我家的丫鬟啊。” 另一个也是摇头。中间那个少年神色带着些不明意味,嘴角勾出邪笑。“难不成这个姑娘是被自己的俊傲气质所吸引,难以自控?” 见那姑娘走到面前,中年的少年理了理衣襟开口道。 “这位姑娘可是……” 这个少年话还没说完,一个秀气的小拳头直奔少年鼻头而来,旁边的两人皆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被打的少年捂着鼻子,霎时间鼻血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居中少年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长相秀丽,气质冷清的姑娘。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 话刚说一半,又是一个秀气的小拳头,朝着他的眼窝就打了上去,旁边的两个少年连忙欲上前拉住这个陌生的姑娘,使其停止此等恶劣行径。 没等二人过来,慕容鱼又是一脚直踢中一人胸膛,被踢的那人倒地,捂住胸口一声声的哀嚎。 慕容鱼收回脚立于原地,目光冰凉的看向另一个少年。 “没有你的事,你可以走。” 没有被揍的那个少年,被眼前这个气质冷清 不,气质凶残的姑娘狠狠地震慑住了,额头冒着冷汗,转身就走,果断放弃了所谓有难同当的兄弟情义。 街道两旁各自等候自家公子少爷的车夫随从,都被这里的打斗声吸引了过来。 其中有五人连忙冲了过来。 有三人前去扶起第一个被揍的少年,另外两人扶起另一个被揍的少年。 两个被揍的少年看见家中护院前来,瞬间底气十足起来。 只见第一个被揍的少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左眼,恶狠狠道。 “你这个疯丫头,野杂种,你竟然敢打我?你们赶紧上,把她打死!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三个护院听令,这就准备前去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另一人也吩咐自家护院过去帮忙。 霎时,慕容鱼便被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围住。 周围看热闹的家丁路人不由得窃窃私语,看着这一幕好戏。 “嘿,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竟然敢打恩拔太学里面的学子?这还不是找死的吗?” “可不是,这俩一个是掌管千户的治人官赵大人家的嫡长子,另一个可是何都督的二子啊。” “唉,你家门口那个何都督家的二子脸上都挂彩了,这下这个丫头片子可是要完蛋了呀。” 周边围观之人议论纷纷,慕容鱼不为所动,其目光时刻警惕着四周的五个汉子。 突然,五个魁梧汉子朝着慕容鱼就扑了过去,慕容鱼身形灵巧,轻松躲了过去。 慕容鱼身形落地,拳握成钻状,朝着这五人的要害穴位就钻了过去。 仅仅数招,五人各自捂着不同的地方倒地哀嚎,有的紧紧按住胳膊,有的抱着自己大腿,直呼着腿瘸了,胳膊折了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眼下这场面显得狼狈异常,而慕容鱼则是显得风轻云淡。 那两个少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扭头又看到了那个女魔头朝着他们走来。 第一个被揍的少年被吓的仰倒在地,向后趴动着。 “你……你不能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何……” 迎接他的仍然是那个秀气的小拳头。 “啊!” 少年捂着另一个眼,声音打颤。 “我爹可是何……” …………… “啊!哦!哇!咦!” 周围的人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发出了各种倒抽冷气的声音。 恩拔太学,学院学堂中,慕容毅正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自从来这里读书后,他都已然习惯最后走了,别人都是成三入对的,唯独他是一个人显得很是孤僻。 慕容毅收拾完了自己的书袋,背于肩头,往外走去,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见到那里围了很多同窗学子,慕容毅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又不怎么感兴趣的绕开人群往外走去。 可是外面的情景,却让慕容毅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44章 公主撑腰谁敢乱叫 苦了巫王独守空庭 只见学府门外,整整齐齐的跪了七个他的同窗学子,个个鼻青脸肿,都是平日里经常欺辱他的那些人,后面又板板正正跪了二三十个家丁护院装扮的汉子,每个都是捂着身上不同的部位在那里哀呼痛叫,而他的姐姐则是一脸淡然的靠在旁边的石狮子上,双手环胸,一只脚后踏在石墩之上,身上不见一丝凌乱。 慕容鱼扭头看到了自己的傻愣愣的弟弟勾唇笑了笑,而后又语气冰冷的对着跪成几排的伤残人士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说。” 只见第一个被揍的少年,现在已经看不出人样了,两个眼窝乌青,鼻孔淌血,两颊肿大,头上还有不少肿起的包。 他连忙朝着慕容毅的方向磕头求原谅,可是声音确是呢喃不清,慕容毅听的云里雾里。 “你在说什么?” 慕容毅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平日里欺辱他欺辱的最狠的同窗学子。 磕头的少年见他不知道自己讲的什么,又偷偷瞥眼看向一旁的姑娘,却正好对上了慕容鱼冰冷的目光。 少年身子打了个颤,连忙又是磕头求饶。他心中苦闷啊,这是他故意说话不清楚吗,是这嘴肿的老大,根本就说不清楚话呀。 “木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不该骂你是跛子,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牲……” 边上的六人也是不断的求饶求原谅,口中话语都是呢喃不清,可见,都是受了不轻的伤。 被揍的最惨的少年,感到十分屈辱,他堂堂都督之子,岂能受如此大辱,来日定要叫这二人吃够苦头才能罢休。 这七个少年人都是边求着原谅,边在心里恨恨的想着报复的手段。 这时一道灵动的声音响起。 “好啊,我听说有人敢欺负我们家小毅子,我看他是找打。” 一个紫色身影,嗖的一下窜到了慕容鱼身边拉住她的小手,路上一阵环佩叮当,清脆悦耳。 求饶的几个少年扭头看过来,被揍成的眯眯眼骤然又变大了。 “公主,公主殿下!” “完了,彻底完了,这个瘸子竟然是公主的朋友,这下彻底完了。” 底下几个都是感叹着命运多舛。 慕容鱼嘴角微微勾起。 “你怎么过来了?” 云霞儿还是那一副跳脱模样,云霞儿皱着眉头。 “听涛叔说,太学里竟然有人欺负小毅子,然后听说小鱼儿也来了,那我自是要来给小毅子撑撑场面。” 慕容鱼嘴角含笑,捏了捏云霞儿的小手,而后朝着仍是呆愣的慕容毅的方向走去,于其身旁站定,语气冷清。 “若是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谁欺负我弟弟,下次可不是就揍一顿就可以解决的了。” 跪的整整齐齐的一帮子人迫于威势,皆是连连点头认错,表示再也不敢了。 云霞儿小手背后,一脸的瞧不起人,撅着小嘴威胁道。 “敢欺负小毅子?这次揍的是你们,下一次,我就叫我阿爹去揍你们的爹。” 说罢还伸出小拳头比划了两下,表示自己非常狠辣。 跪成排的这群人听云霞儿这话,顿时噤若寒蝉,这事儿,她约莫着还真能做出来。又是连着磕头求饶。 “磕错人了啊,那边呢。” 云霞儿努了努嘴,示意他们是要给慕容毅认错。 这一大群子人,整整齐齐的起身,又整整齐齐的跪倒在慕容毅的身前,那个被揍的最惨的都督之子拉着慕容毅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大哥,毅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冒犯你了,求求大哥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慕容毅看着这个当初在他面前趾高气昂,而今却实鼻青脸肿的富家少爷,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淡淡说了句。 “知道了。” 底下众人闻言如蒙大赦,连连感激。 “哼,小鱼儿,小毅子,我们走,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鱼冷眼看了看这群人,而后拉着慕容毅的手,就和云霞儿一同离开了。 场中这群人,捂着脸各自回家而去,只留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马车内。 “霞儿,你这次准备在桃源村待多久回去啊。” 慕容鱼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终于呼吸到自由空气,而极其兴奋的活泼少女。 云霞儿嘿嘿笑着,摆了摆手。 “不回去,不回去,我要和小鱼儿一起,王庭无聊死了,这几天,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慕容鱼淡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慕容毅则是低着头,扣着手指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云霞儿也在慕容鱼的眼神示意下,并未提及慕容毅在学府被人欺负的话题。 南诏国王庭,巫王坐在鹿角制成的靠椅上,一脸愁苦,满腹哀怨。 “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我这闺女明明还没长大,这怎么就……怎么就……难道,难道在霞儿心里,我的地位就那么低吗。” 不时,阿鲁驾着马车,众人就回到了桃源村。 村头的树下,老乌头依然照常仰躺在躺椅之上,吹着风,极其惬意。 马车内,云霞儿探出头来,大声叫了一下。 “嘿!老乌头!” 闭眼休息的老乌头顿时被这一声吓了个趔趄。 “那个臭丫头,没大没小的。” 云霞儿朝着气急败坏的老乌头扮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而后连忙伸回脖子,只留老乌头在后面骂骂咧咧。 慕容鱼好笑的看着云霞儿,云霞儿则是一脸笑嘻嘻的。 “那个人救活了吗?” 慕容鱼闻言点了点头。 “你走的第二天,他就醒了,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云霞儿一脸崇拜之色。 “阿婆的蛊术好厉害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和阿婆一样厉害啊。” “霞儿担心什么,霞儿这么聪明,过几年定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云霞儿也是一脸坚定,自我鼓舞着。 “一定行,我最棒!嘿嘿。” 俄顷,一行人就回到了家,屋子里刘阿婆算好了时间,碗筷已经上桌了,刘阿婆见小鱼儿她们终于回来了,这提着的心才是终于放了下来。 第45章 跃崖寻死乎? “阿婆,我来了。” 院子里刘阿婆听着这个跳脱欢快的声音,霎时就知道是谁来了。下一刻,果然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霞儿?巫王肯放你出来了?不是说要你在王庭里多待些时间吗。” 刘阿婆略显的有些诧异,这才回去没几天啊。巫王走的时候可是说要云霞儿陪他个几个月,以弥补这几年来,云霞儿对他这个父亲的亏欠。 门口的云霞儿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嗐,我阿爹都多大人了,哪里还需要别人陪啊。” 边说着边一马当先的往院中吃饭的地方跑去。 “嘻嘻,阿婆又做什么好吃的啦?” 刘阿婆眸色祥和。 “好吃的多的很,还在锅里热着呢。” 后面慕容鱼带着慕容毅一同进来。 阿鲁则是告辞,驾着马车离去。 “今日怎么回来的晚了些啊?” 刘阿婆问道。 慕容毅的手紧了紧。 云霞儿则是一脸恨恨的正欲说出今日之事,被慕容鱼抢先道。 “今日夫子拖堂了,故而晚了些。” 云霞儿一脸诧异的扭头看向慕容鱼,见慕容鱼打的眼色,就心中了然,回了个我明白的眼神。 旁边原本听闻刘阿婆问话的慕容毅紧绷神色骤松。 云霞儿四处打量,似是在找什么人。 “阿婆,那两个人呢?怎么没见他们。” 刘阿婆从灶房里拿出饭食,边走边说道。 “今日上午,他们就走了。” “还说是把那把剑,留给了丫头。” 云霞儿了然,然后神色一喜。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那把剑长什么样子了?我都好奇好久好久了。” 云霞儿看了看刘阿婆,又看了看慕容鱼,一脸我可以吗,我可以吗的表情。 刘阿婆和慕容鱼皆是好笑的看着云霞儿。 绝云顶 此时的武彦正在墨痕房间内翻看着武功秘籍,看着看着心思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根据孙叔所说,王府是独孤上擎所袭,爹则是被公孙家所袭,公孙家能私自带兵袭击爹,说明这是朱裕老儿也知道,所以这件事是两个国君的勾结?此事过后,一人立国,一人收回兵权巩固实力,那金阙突然更换国君,这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正思索着,苍抓着一只飞鸽就从窗外飞来,随意的将飞鸽丢在武彦面前的桌子上。 武彦惊呼一声。“哎呦喂!苍姐,这可不兴怎么摔的,万一把鸽子摔死了怎么办。” 苍冷漠的径直飞出窗外,不予理睬。 武彦撇了撇嘴,将飞鸽托起,打量着这只鸽子。 红色的爪子上,蓝色尾巴,没错了,就是它。 接着就取出其腿上所放的纸条,纸条上写着。 “孙,已回悬壁,城中弟兄得知寻到世子,极为开心。” 武彦看着纸条的内容,嘴角微微勾起,而后就去寻到师父的笔墨纸砚借用一下。 一切都准备就绪,武彦展开架势,准备泼墨挥毫一通。 最后只见武彦写了几个字,这些字还倒是能看,四四方方的,极为规整,想来刚启蒙的稚童都能看懂这个纸条上写了什么。 “笼络旧部,鸟入深林。” 就这八个字,武彦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最后终于算是满意了,把纸条折叠好,放入信鸽腿部的小皮匣子中,抱着这只飞鸽往外走去。 到了外边,武彦扯着嗓子大声嚎了一下。 “苍姐!帮忙送送客!” 片刻后,远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鹰啸声,相较以往,武彦竟听出了些许不情愿的意思。 武彦放心的把手中信鸽放飞,鸽子刚飞到半空,武彦就看着苍姐把那小东西给叼走往东边飞去。 清风拂过少年脸颊,随意束起的马尾在空中飘荡着,身后的夕阳即将落山,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少年慢慢褪去心中驳杂思绪,只剩下眼中的一片平静。 又过了十数日,武彦依旧像往常一样磨砺着自己的体魄和武力,只是相较于之前更为卖力,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恨不得每分每刻都在习武练功。 就这般又是两个时辰,武彦停了下来,呼吸吐纳,走到了崖边,武彦望着这陡峭的山崖,一眼而下皆是被云层笼绕看不到底,骤然间,武彦直跃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武彦头朝下速度极快的往下坠落,突然武彦从大腿上抽出早已备好的匕首,在空中翻身改为头上脚下,右手狠狠的向崖壁刺去,匕首锋利,而武彦又是用了全力,这一下匕首锋刃刺入了七分。 终于武彦的迅速下坠的身体缓缓的停了下来,整个人悬于崖壁之外,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只能靠这把匕首撑起身体的全部重量。 武彦平复着呼吸。 “果然和孙叔说的一样,山崖之下一直有着一种向下吸引的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怕真的要坠崖而亡了。” 武彦扭头打量着周围崖壁,发现右下方有一个略微可以下脚的外凸的石缝。 武彦调好角度,横身跃去,脚尖点上,右手匕首再次刺入崖壁,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往下而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武彦终于能看到山崖下绿意盎然的树林了,额头冒着汗,咬着牙继续往下而去。 突然一个略微凸起的地方,武彦脚尖刚刚点上,那个石块就脱落出来,武彦身体失衡,瞳孔骤缩,下一刻整个身子就完全垂落于那把匕首之下。 武彦连忙运其身体内不算雄浑的内力,使得自己身体尽量轻一些。待身形稳定之后再次双脚踏住崖壁之上,抽出匕首,再次飞身而下,眼前的崖壁在武彦的眼中迅速的往上攀升,自己则是极快的下坠。 武彦细细的看着崖壁上的每一个细节,终于武彦运足目力,再次看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武彦迅速再次将匕首插入崖壁,迅速下坠的身体,缓慢的停了下来,武彦正欲再次下跃之时,一股子极为强劲的牵引力把武彦的身子往绝壁之下牵引而去。 武彦神色骇然,握紧匕首往崖壁上插去,欲要借此停下身形,可速度太快,手中匕首脱落而出,武彦没有办法,只能用手去抠住崖壁,可崖壁陡峭,没多少可以让他借力的地方,手被磨的血肉模糊,武彦变得神色灰暗。 “难道我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什么都还没做……” 武彦满脸的不甘,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仰面而下,凌厉的风吹的武彦睁不开眼。 武彦黯然的闭上了眸子。 第46章 悬空哀嚎惨兮遇老翁 在寒风凛冽的吹袭下,武彦感到心脏跳动愈发激烈,他紧闭着双眸,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耳边凌冽的风声已经消失。他试探性地睁开左眼,透过眯缝的眼睛往下看,瞬间惊得四肢乱蹬。 此时的武彦,悬浮在距离地面五六丈高的空中,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嗯,一切正常,又试着动了一下腿,也没有问题。他用力向下坠去,却仍然在原地。 半晌后,武彦在半空中喘着粗气,心中充满了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下不去啊?难道我只能待在这里不动吗?” 武彦感到十分懊恼。 “师父!师父!” 他竭力大喊,可惜没有任何回应,连一只鸟都没有。在这片天空,所有的鸟都被那只叫苍的金雕捕捉去喂养自己这个幼崽了。 就这样,一个十二岁的黑衣少年,头发凌乱地飘在空中,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他烦躁地拨开眼前的发丝,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吓得惊慌失措。 “好饿啊……” 武彦抚摸着肚子,满脸的无奈和悔意。他开始懊悔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下来呢?留在山上等待师父回来不好吗? 正当他懊恼不已的时候,开始在空中胡乱地踢打,一个不小心,身体开始旋转,而且无法停止。空中的哀嚎声持续了很久。 又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一声嘹亮的鹰啸声在天空响起。武彦面色一喜。 “苍姐!苍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片刻之后,一只威武的金雕飞来,悬停在武彦的上方。金雕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几分困惑。 而后扇着翅膀悬于武彦面前,武彦兴奋的说道。 “苍姐,快去,去找师父过来救我啊。” 武彦是满脸的期待,说罢才发现苍的爪子正抓着一只老鼠。 “苍姐,我不吃老鼠,你快去找师父过来啊。” 苍对武彦这兴奋的神色不为所动,双爪一抛,老鼠便被抛到了武彦怀里。 这一下子,武彦才发现,这老鼠居然还是活的,直接就往他衣襟里面爬去,这搞得武彦极其难受,到处拍抓着老鼠,而苍,早已振翅远去,深藏功与名,只留苦哈哈的武彦飘在这空中,受着冷风吹。 终于倒腾了好一会儿,武彦捉住了这只巴掌大的老鼠,将其攥在右手中,武彦恶狠狠的盯着它。 “你完了,我跟你讲,你彻底完了。” 说罢就伸出左手,一个脑瓜崩,一个脑瓜崩的弹着这只老鼠的脑壳,这弹的老鼠吱吱直叫,约莫是老鼠受不了了,决定与武彦同归于尽,狠狠的咬中武彦右手的虎口处,武彦吃疼,松开了手,这下可好,老鼠算是解脱了。 武彦揉着虎口,往底下看去。 “啧啧,何必呢,这么高指定摔死了。” 为这只老鼠的命运多舛叹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啊!!!!!!!!!” 武彦发出了无奈的长啸,这高处不胜寒,寒不胜肚饿,长夜漫漫,唯空中一人尔。 “呦呵,小伙子你干嘛呢,咋飘在天上啊?” 这个突兀的声音在武彦耳边响起,武彦惊诧,这里难道还有别人? 武彦四下寻找,居然在正下方看见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头子,老头子那近乎全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布袍陈旧却极其干净,整个人看起来倒是个极讲究的老人家。 武彦疑惑开口道。“老人家,你咋在这深山老林里啊,这天都要黑了。” 地上的老头子就这么抬头看着武彦,也不嫌脖子累,老头子笑呵呵道。 “我呀,我要去辽东来着,这不赶路么,难免要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老头子我也习惯了,倒是你啊,怎么悬在天上啊?” 眼下无聊,武彦索性就和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家聊起了天。 “嗐,我也纳闷着呢,具体的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是就这么在半空挂着了。” “你这整的还挺好。”老人家似是调笑。“你是住在这个山顶上吗?”老人家指了指绝云顶。 武彦点了点头。“是啊,我在上边学武,师父说,只要我能自己下山就能去找爹娘了,我就盼着那一天呢,这不,今天试了试,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听着武彦的闲聊,底下的老人家似是怔了怔,良久才开口道。 “学武好啊,男儿习得一身本事保家卫国。小伙子啊,你在上面过的咋样啊?吃的好不好啊?你师父对你怎么样?” 听着这老翁的絮叨,武彦嘿嘿一笑。“习武本就是个苦活计,无所谓什么辛苦的,只要能早些下山就成,在顶上头的日子还成,我要说我这几年全靠一只鸟养活,老人家你肯定不信。” “那里有鸟养活人的,小伙子你净瞎说。”老人家果然是不信武彦的鬼话。“你在上头挂多久了,也不累啊。” 武彦摊了摊手,无奈道。“老人家可别说了,我都快挂了两个时辰了,眼下累倒是谈不上,肚子反倒是饿得厉害。” 底下老翁呵呵一笑。“这个简单,你等一会儿啊。” 老翁说罢,就踱着步子朝林中走去。武彦疑惑的看着这个老翁,不晓得他要去做什么,也好奇这赶路怎的也没个马匹车驾的,一个老人家又是如何走的了这么远的路。 过了好一会儿,老翁左手提溜着一只扒的干干净净的野兔,右手架着一堆干柴又往这里走来,不由分说的就准备开始生火。 片刻后篝火燃起,老翁便在其上烤起了兔子,武彦在空中就这么巴巴的看着。不时,阵阵肉香四溢,就这么溜着缝往武彦鼻子里钻。 武彦流着哈喇子,试探道。“老家人,您这手艺挺好的啊,烤的肉这么香。” 底下老翁呵呵笑道。“呵呵,还成,起码不难吃不是。” 说罢还将烤好的兔肉举过头顶,正对着武彦。武彦眼睛一亮,难不成这是要给自己的?惊喜一瞬,武彦就耷拉下脸了。 只见老人家举着烤肉,这瞧瞧,那看看,似是在看这肉的成色一样。 “嗯,不错,色香味俱全。”说罢老翁一口咬下,唧唧的咀嚼起来。 武彦眨巴两下眼,合着这位是眼气自己呢,武彦无言,但仍是禁不住肚子咕咕叫,武彦便厚着脸皮说道。 “老人家,你这肉……能不能给我点尝尝。” 底下老翁闻言,抬头看向武彦,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兔肉。 “你想吃啊?” 武彦疯狂点头。 “行啊,那就给你一点。” 武彦狂喜。“老人家,你是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 然后在武彦憧憬的目光下,老翁撕下了一指粗细的肉块下来,然后奋力的往武彦这边扔来。 武彦眼睁睁的看着那块肉随着风偏离轨向,重重的落在地上。 老翁唧着嘴,啧啧两声。“啧啧,可惜了,多好的一块肉,年轻人啊,终究是把握不住。” 武彦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突兀间,武彦竟看到古怪到了极点的一幕,那老翁正吃的香呢,突然左拳就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朝着老翁自己脸上来了一下,这可把武彦给瞧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这老人家不会是失心疯了?这怎么想不开还自己打自己呢?那一拳看着可是没留手啊。” 武彦诧异着呢,就听见底下老翁呼喊自己。 “嘿!小伙子!” 武彦疑惑看去,就瞧见半只烤兔朝着自己飞来,武彦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武彦就这么愣愣看了看手上的烤兔,又看了看底下的老翁。 “看什么看,没毒,赶紧吃,我能害你吗。” 武彦嘿嘿一笑。“谢谢老人家了。” 饿了好些阵子的武彦,三下五除二的就消灭了烤兔,还意犹未尽的唆了唆手指头。 “老人家,你这技术可以啊,总感觉在哪里吃过。” 底下老翁躺在草坪上,翘着二郎腿悠悠道。“吃过我烤的东西的人,可没几个,今个你小子可是赚到了。” 武彦学着江湖游侠那般,郑重抱拳。“多谢老人家授饭之恩!” 老翁突然端端正正的坐起,神色柔和。“没什么的,吃饱了吗?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武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是有些渴来着。” 老翁和煦的笑了笑。“那你等一下,我见不远处就有条河,我去取些水来。” “嘿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 武彦就那么滋着牙傻乐,兴许这些年来,难得遇见了这么一个好人,武彦觉得彼时的心情极好,是这些年来心情最好的时候。 片刻后,武彦对着水壶咕嘟嘟的大口饮着水。 “慢些喝,没人和你抢。”底下老翁笑望向武彦。 武彦抹了抹嘴角。“嘿嘿,谢谢老人家了,您可是帮了大忙了。对了,我还不知道老人家叫什么呢,等我回头真能下山了,一定还老人家您这个恩情。” 老翁双眼柔和的望着武彦,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仿佛有道之不尽的情绪蕴含在那双眸子里。 武彦被这老翁瞧得颇不自在。“老人家,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老翁回过神,捋了捋鬓角,略有歉意道。“别在意,看到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后辈。” 老翁和武彦这就这么聊起了天,既聊家长里短,也聊人生大事,令武彦诧异的是,这个老人家好像有数不尽的问题要问自己,武彦也就一一回答了,每每对上老翁那柔和的目光,武彦都觉得自己莫名的心安,这股异样感觉,武彦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渐渐的天暗了,经过白日的惊心动魄,武彦多少有些疲累,悬在半空中是一种很难言语的感觉,总之不如何舒服就是了,随着夜深,武彦居然不知不觉的就那么悬在半空睡过去了。 底下老翁端端正正的坐在草地上,仍是柔和的看着半空中,姿势古怪的武彦,这一望,又是许久许久。 “够他好好睡一会儿了,也该走了。”老翁喃喃道。 随后老翁一个利落的纵跃起身,随意拍了拍衣袍,又回望一眼半空中的武彦,洒脱一笑,朝着北边走去。 次日天色微凉,武彦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武彦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这一觉睡得真是一言难尽。 武彦下意识朝地上看去,没瞧见那老翁的身影,又四处巡视仍是没有。 武彦挠了挠后脑勺,“老人家走了?唉,还不知道老人家的名字呢,以后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再遇到。” 正哀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的武彦,隐约好像看到远处有两道人影,细细看去,其中一人不正是自己那便宜师父吗,武彦兴奋的大声高喝道。 “嘿!嘿!师父!看这里,看这里” 远处来人正是墨痕和林秋崖,林秋崖抱着古朴长刀,背着包袱,隐约听到远处似有人在喊叫,眯着眼眸往声音来源处看去,这一下,惊到了林秋崖。 “远处……怎有人在天上?” 林秋崖诧异的声音落到了墨痕耳中,墨痕淡淡一笑,不予回应。 二人这一路上,都是在空中风驰电掣的飞过,这般神仙手段让林秋崖惊讶了整整一路,而今又看到一人竟然也能驭空而起,禁不得心中暗暗感叹。 “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多的神仙人物,这个声音听起来颇为稚嫩,似是比我还小,往日我所自傲的东西,可能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片刻后,二人靠近了武彦所处的方位,悬在天上一天的武彦,看到来人还真是自己那个天天不回家是师父,顿时如同独守空房的小媳妇儿一样,楚楚可怜的说道。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师父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下面墨痕不做回应,一旁的林秋崖抬头望去。 “师父?这个看起来比我年岁略小的少年是他的徒弟?没想到他的徒弟也能驭空而行了,想来跟着他定然没坏处。” 武彦见墨痕不做回应,这才发现了一片的林秋崖,武彦疑惑道 “师父,这是师弟吗?你果然是出去给我找师弟了。” “师父……” 话没说完,武彦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间不受控制的往上飞去。扭头一看,自己师父和另一个陌生少年也一同往山顶飞去,而那个少年竟然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胆怯。 武彦顿时觉得,身为师兄的自己,更是不能在师弟面前露怯,便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表现出一脸的淡然。 一同往上飞去的林秋崖当然不会觉得胆怯,毕竟他都这么飞了好几天了,早就习惯了。 片刻后,三人便到了绝云顶之上。 “把那个包袱给他。” 墨痕沧桑的声音响起。 林秋崖依言,将背着的包袱递给了武彦,武彦诧异的接过这个包袱,晃荡了两下,略微有些金属碰撞的声音。 武彦好似是明白了什么,盘坐于地面,将包袱置于身前,缓慢的打开,想探究却又满是犹豫,一旁的林秋崖就这么看着这个行为略显奇怪的同龄人,且算是同龄人。 前面的墨痕也没有挪动身子,立于原地。 犹豫半晌后,武彦还是慢慢的打开了包袱,里面就两样东西,一把枪头,一块令牌。 武彦看着这两样在幼时极为熟悉东西,怔怔出神,手颤巍巍的抚摸着,仿佛他的呼吸都滞住了。 这时一旁的林秋崖才明白了情况,看来这位同龄人是南诏国那两个坟冢的遗子,而后又想到了自己…… 我又何尝不是遗子呢。 第47章 遥拜父母 盘坐于地的武彦,神情落寞,少年人的脊梁垂了下去,背上好像压了万斤重山,可是他的嗓音却是极其平静。 “我爹娘现在……在哪里。” 前面的墨痕听着少年人这平静的话语,其沧桑的眸子也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西南,南诏国,有个小姑娘替你葬了他们。” 武彦听到这话,脊背仿佛又低垂了几分。现在的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了,记得自己父亲母亲带给他的温柔,那曾经一幕幕温馨的画面,不断的在武彦脑中反复跳跃着,慢慢的,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他自己的腿上,地上,和那两个他父亲的遗物之上。 武彦沉寂了许久,林秋崖和墨痕就在一旁守候着,做着无声的陪伴。 武彦起身,朝着西南方向跪下,磕了六个响头,父亲三个,母亲三个,这六个头磕的极重,在第三个的时候头皮就已经破了,六个头磕完,额头上的血水和眼中的泪水夹杂一处,往地面滴落。 武彦磕完头后,久久跪坐于原地,不曾起身。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墨痕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林秋崖也未做回应,林秋崖放下怀中长刀,朝着东南方向,亦是遥遥跪拜,行着同武彦差不多的礼节,祭拜着他的家人。 墨痕沧桑的眸子流露着复杂的神色,闭了闭眼,独自走向竹园。 两位少年亲人离世,心中自是悲痛感伤,可这也何尝不是成了他们成长的助力,故人已去,心中尚存,他们在,他们的亲人也就在。 两个少年跪坐了一个时辰,缓缓起身,他们都明白,颓然感伤毫无益处,必须要振作起来才可以,武彦拎着那个包袱起身,回望了眼这个新来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林秋崖也扭头对视向武彦。 “林秋崖,你呢?” “武彦。” 武彦思考一瞬,接着道。 “这里只有两个屋子,你去我那里。” 林秋崖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便一同前往武彦所住的屋子里。 林秋崖进入屋子,略微打量四周,里面有一张算是宽大的竹床,一个实木的四方桌,靠窗还有一个竹制案台,案台旁边靠着一杆枪杆,再加上一个竹制成的柜子,这就是这间屋子的物件,极为简单,倒也什么都不缺。 武彦指了指床。 “那张床够我们两个人睡了,我俩就凑合凑合。” “好。” 武彦走到四方桌旁,将包袱放下,取出里面的枪头和令牌,摩挲了好一阵儿。 “这是,你家人的东西吗?” 武彦闻言点了点头。 “这是我爹的。” 林秋崖思索片刻,道。 “放心,你爹娘都已入土为安了,也常有人去打扫。” 武彦默默听着,心中道。 “葬亲之恩,我武彦此生不忘。” 转而又看向一旁的林秋崖。 “你是如何和我师父相识的?” 林秋崖眸中神色灰暗,将自己的事和武彦讲了个七七八八。 武彦听完,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哼了一声。 “哼,这些个皇权贵胄没有一个好东西!待回头,我们定要他们这些恶人付出代价!” 林秋崖听着武彦的话,也是捏紧了拳头。 “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人接着就相顾无言了,毕竟初识不算熟悉,突然武彦拿起枪头就走到竹制案台旁边拿起了那杆枪杆,武彦卸下连接枪头的断杆,再将自己用了几年的枪杆接上,衔接过程竟极为顺滑,这个枪杆就像是专门为这个枪头而制。 武彦拿着这柄枪走到院中,静气凝神,长枪枪头银光锃亮,上有暗金纹路装饰,枪杆也呈亮银之色,其上有暗金龙纹盘绕,少年则是一袭黑衣,头发随意束于脑后,显得一派少年高手风范。 屋门内的林秋崖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赞叹一句真是潇洒。 武彦陡然出枪,枪法威势如虎,变化如龙,林秋崖看着武彦的枪法,不禁目不转睛。他看到武彦的枪法中透露出一种锐利和坚韧,仿佛可以一枪破万法。林秋崖暗自感叹,武彦的枪术应该已经练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林秋崖心中想着。 “与他多多切磋切磋,有利于磨砺我的刀法。” 心绪至此,林秋崖朝着武彦的方向走去。 “武彦,不如我们切磋一下,也好互相磨砺武艺。” 正舞动长枪的武彦闻言,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林秋崖,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点到为止。” 在竹屋后面一片空旷的场地上武彦和林秋崖面对面地站立着,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两人身边弥漫着尘土和飞扬的竹叶,使得此处显得更为肃杀。 武彦手持长枪,他的眼睛似隼一般,寻找林秋崖的破绽。 林秋崖则手持那把古朴的长刀,摆出起手式,随时准备随时冲出。 霎时间,当两人同时发动攻击时,整个场地都仿佛为之一震。武彦的长枪像闪电一样刺出,而林秋崖的长刀则像狂风一样劈下。两人的攻击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激烈的碰撞震的双方手臂微麻,而两人皆未后退,而是继续进攻。武彦的长枪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而林秋崖的长刀则像是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裂痕。他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但都没有破对方的防。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武彦的长枪被林秋崖的长刀击飞。武彦后退了几步,转身跃起接住空中长枪。此番武彦并非落了下乘,而是示敌以弱。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再回头! 只见武彦在空中转身直刺而去,林秋崖横刀格挡,这一击将林秋崖手中长刀刺的嗡嗡直颤,林秋崖手中长刀险些脱手。 武彦眸光一厉,长枪于掌中翻转,枪鸣震颤,再次迎着林秋崖直刺而去! 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水穿石! 枪未前刺,可其势头亦然震退林秋崖。彼时高下立判。 第48章 天师张鲁豫 转眼已至晚上二更天,两个少年躺在同一张床上。 “你之前见过师父吗?” 武彦横躺着,眼望房梁问道。 “不认识,不知怎的就被救了。” “那师父他为什么会把那把刀送你啊,之前我经常看到师父他天天擦拭那把刀,跟宝贝一样。” 林秋崖听武彦这么说,也觉得诧异,没想到那把刀对墨痕那么重要,可是又为什么会送给他呢? 不待林秋崖回答,武彦接着说。 “师父有他自己的想法。” “或许。” “嗯,睡觉,明日一早还要练功。” 深夜静谧,暮色如墨,星光点点。 次日一早,两个少年在竹园后面练功。他们身着墨痕给他们的练功服,一身漆黑,动作矫健有力,一招一式都透露出少年的朝气与活力。 练功的过程中,他们互相切磋,互相探讨。林秋崖会向武彦解释自己的刀法,讲述如何巧妙地运用刀势;武彦则会向林秋崖传授如何运用内力,使自己招式更加威力无穷。 墨痕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两个少年,不成想两人仅仅经过一夜就从悲痛中缓过来,也为其感到欣慰,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云平山位于明旸王朝东南西蜀州,距南诏国颇近,其上的云平道观为当代龙虎天师张鲁豫所建,并于此设五斗米道,张鲁豫于此处传播道教已有三十余年,其门下弟子已至数万户之宏伟规模,其声势浩大可见一斑。 并且武当山当代掌教时常来于此处,同这位天师坐而论道,其威势盛名于天下久久而传,此处更被称为道教二十四治之首,是名副其实的道教祖庭。 明旸皇帝听闻龙虎天师的威名,多次想要将他召入朝中,以正新朝威严。然而,每次皇帝所派使者,都被这位天师以淡然的态度回绝。 明旸皇帝在朝中已候多时,始终没有这位龙虎天师的音信。皇帝朱裕知道现在的他除了稳固庙堂之外,江湖势力亦是要拉拢到朝中为己所用。 多次被拒之后,决定派已为太子的大皇子朱珩带着他的亲笔信,去请这位不愿出山的龙虎天师。然而,当朝太子至云平山之时,却得知龙虎天师已经去云游四海,踪迹难寻。 至于之后,不甘放弃的明旸皇帝朱裕派人将龙虎天师的三个儿子召入朝中。封官赐爵,而三人在天师张鲁豫的默许下入了朝堂。 于是,明旸皇帝便将这三位年轻人留在朝中,并设监天司,为明旸朝廷的座上之宾。 于此之后龙虎道人在天下名望更是一时无两,但也褒贬不一,有人说出世为道,就理当清心寡欲,莫要贪图权势富贵;亦有人以此辩驳,诸如道士也是人,这样那样也无可厚非之类的言语,不过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云平观内,一身着黄紫相间道袍的老道人盘坐于三清殿内,生的是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此人正是龙虎当代天师张鲁豫。 门外,一背负长剑的灰袍道人徐徐而来。 “终于舍得来看看你爹了?” 张鲁豫语气带着为父的喜悦,还有种古怪的解脱感,但这些个情绪也都被这位当代天师压制的极好,旁人听来,都是淡淡的语气,也唯有为其亲子的张昇明白自己这父亲的心境。 “游历久了,终归是要回来的,不知父亲传信与我,有何事?” 走入殿内的张昇语气则是真的淡淡的。 “当今的明旸皇帝,想召你入朝为官,你怎么看啊?” “我无心这些外事,只愿一心修道。” 听张昇此言,盘坐于地的张鲁豫甚为满意,起身理了理道袍而后看着张昇,撸着山羊胡子,笑着道。 “如今,你可是被称为道教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啊,如此淡泊名利之性,倒是随了我啊,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 张昇嘴角抽了抽,未做回答。 “如今你三位兄长皆入朝为官,为官也好,出世入道也罢,皆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今他们三个过的倒也算不得太过清闲,一天天的各种法事不断。而今我也老了,也是时候给你们年轻一辈退位让贤了,唤你回来就是因为,我欲点你为下一代龙虎天师。” 张昇眸子震了震。 “我修为尚浅,父亲不必着急。” 张鲁豫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传我道者众,而懂道者寡,即通,则百通。我教养你们无非也是希望你们兄弟能够传承我的衣钵,如今你的修为不弱了,其道法体悟之精妙已然是同辈翘楚,甚至比一些长一辈的老道更为透彻,也是时候也让你来挑起这个担子了。你已深得我心,必能担当大任。” 张鲁豫用一种欣慰的口吻说。 “你的修为已经足够,能够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你要以我为鉴,不断深入体悟道法,将我道之教诲发扬光大。” 张昇默默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龙虎天师张鲁豫言罢带着张盛走向其经常休息的静室。 进入静室后,张鲁豫拿出了几样东西,于桌上一一摆于张昇面前。 分别为斩邪雌雄剑、云平治都功印及正一箓。 将东西摆好后,张鲁豫正色道。 “此为我教历代天师传承之物,你务必要保管好。” 张昇拱手,亦是神色庄重。 “我定会妥善保管好这些东西,父亲放心。” 张鲁豫神色莫名变得有些怪异,语气显得有些踌躇。 张昇见父亲神色有异,关切道。 “父亲可是身体不舒服?” 张鲁豫正了正表情,摆了摆手道。 “没有,自是没有。” 张鲁豫吐了吐气,以一副要陷阵杀敌般的神色说道。 “接下来的话,吾儿听好了!” 第49章 天师传道 张昇见父亲神色严峻,便提起精力竖耳倾听。 “吾遇太上亲传至道,此文总领步呈,正一枢要,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家宗亲子孙不传。” “世世一子……那我这几个兄弟,和十个姐妹是怎么回事?” 张昇听着自己父亲说着,不由得脑门冒起了几条黑线。 而张鲁豫看着自己儿子这古怪样子,自是了得其在想什么。不由得咳嗽一声。 “咳咳,你近些年来虽修为精进,但还是快了些,修道之路,如同建木,需扎根千年,才能参天。修行之道,法于天地,取于自然。你只要按吾所传之法,日日修炼,便能自然渐进,反而要是贪快,只会坏了道基,此后再难寸进。” 张昇回神正色道。 “谨记父亲教诲。” 静室内,气氛庄重。天师张鲁豫和张昇于静室内开始传道。 张鲁豫的面孔骤然变得显莫名深邃,一双眼睛犹如古老之星河,其内万千道印映照。张鲁豫轻轻挥动双手,似乎蕴含着掌控万物的力量一般,阵阵肉眼可见的波纹四散隆绕。下一刻,金光从天师的身体中溢出,并非一缕缕,而是如波涛一般绵延不绝,如同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静市,无汹涌之感,反而温暖祥和。金光映照在张昇的脸上,使得他的面孔显得神圣威严。室内的道韵,如同山泉之水,源源不断,流淌在每个角落,使得整个屋子都是玄之又玄,难以言表的道韵。 “这是……天师传道?” 室外,道士们遥遥相对,其惊异神情浮现在他们的脸上。只见静室的金光,如同见旭日初升般震撼莫名。 明旸历建元十三年冬,新天师张昇返祖庭龙虎山,再证正一,天下凡信道者,共赴龙虎观礼。建元十四年正月初一,龙虎山下方圆绵延百里人潮簌簌,竟无一处可多立一人,那日天下不知多少人不拜朝堂,共拜正一。 又是三年,绝云顶之上的武彦和林秋崖依然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习武练武,所谓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林秋崖站在绝云顶之上的竹林深处,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叶,洒在他手中的古朴长刀上,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他所练刀法名为“天刀三十六”,此刀法曾在江湖中享有赫赫威名,而如今却已不为人知。 林秋崖吸了一口气,提起长刀,紧握在手中。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笔直,眼神变得锐利,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与天地相连,与竹林相融。他轻轻一跃,身体像燕子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另一片竹叶上。紧接着,他猛然挥出长刀,刀光如龙,向着前方的竹林劈去。 瞬间,周围的竹叶纷纷飘舞,仿佛在为他的刀势伴舞。随着刀光的迸发,竹叶如波浪般翻滚,一道道刀气在空气中回荡,宛如龙哮。林秋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又上一重。” 林秋崖再次跃起,长刀再次挥出,这一次的刀势更加凌厉。竹叶在他身边纷飞,仿佛为他的刀法喝彩。林秋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与天地的力量融为一体,可以斩断一切阻挡他前进的障碍。 当他的刀势消失时,周围的竹林瞬间变得安静。林秋崖站在竹叶飘舞的地面之上,呼吸急促,此时的林秋崖,的眼眸之中,又浮现出了曾经那股子傲然之气。 “还在那里耍刀呢?赶紧过来吃东西了,不然就没你的份儿了。” 一道坚毅的男声于竹林之外响起。 略显傲娇的林秋崖撅了撅嘴,怀抱长刀踱步走出竹林。 外面正是武彦在吆喝着,此时的他正烤着两只香喷喷的鸡。 林秋崖站在武彦面前,眼神瞥了一眼那烤得香喷喷的鸡,不禁得舔了舔嘴角。 武彦看着林秋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嘴巴噘得那么高,是在撒娇吗?” 林秋崖顿时脸色一尬。“说什么呢!我是在思考问题!” 武彦敷衍的笑了笑,“是是是,我相信你,不日你就成了一代大侠,要抱得美人归,斩尽天下贼。” 林秋崖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武彦把一只鸡递给林秋崖,“好了,别生气了,快来吃。” 林秋崖接过鸡肉,恶狠狠的一口下去。 “不错,有进步。” 武彦哈哈一笑。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初老夫刚上山时,没得吃没得喝,啥都要靠自己……” 武彦正说着,林秋崖出言打断。 “确定不是靠苍?” 武彦神情一尬。 “这些不重要,食材好坏占三分,厨子的手艺那是占七分的,要是没我,有这么香的鸡吃?” 林秋崖抱着鸡咔吃咔吃的啃着,一脸你说得对,你说的没毛病的样子。 武彦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自己也取下另一只烤鸡吃了起来。 “话说,现在你的刀法算是小成了?” 武彦问道。 林秋崖点了点头。 “‘天刀三十六’一刀连一刀,连绵不绝,重重相叠,现在我只能叠十四刀。” “不错了,不错了,有我半成功力。” 林秋崖脸一黑。 “来打一架?” 武彦直接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了。 林秋崖看着武彦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是得意。 “小小武彦,不过如此。” 第50章 七日更法 武彦跑到了绝云顶崖壁边上的松树这里。 这段时间苍找个了相公,没错,武彦是这么认为的,不但找了相公而且还生了俩孩子。 现如今,武彦是时不时就要跑过来看看这两蛋的情况,期待着它们赶紧出来,自己也好养一只。 因为每次有飞鸽过来的时候,苍都在后面跟着,挑逗着飞鸽,那是显得不亦乐乎,可偏偏此地太过高耸,鸽子又飞不上来,也只能由着苍了。 久而久之武彦也想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金雕,为此他可是没少撬自己师父墙角,可惜没什么用,苍只听自己师父的话,这弄的武彦很是无奈,毕竟苍好歹也是一把屎一把……一个猎物一个猎物给自己喂大的,总不能对苍做些什么。 武彦趴在松树枝干上,伸着脖子看着巢中情况。 “已经四十天了,按师父说的,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见依然没有小雕出来,武彦便翻下树干,朝着自己师父的屋子走去。 走入屋内,墨痕还是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腰板挺直,坐在老地方,看着不同的书。 “大金刚拳,师父你的拳法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嘛,还看这些个东西干嘛,谓之以他人之法,验己身之道,可师父的道,差不多应该到头了。” 经过不断的习武和年岁的增长,武彦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的水平究竟有多么的恐怖了。 武彦说完,墨痕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师父,您怎么不说话啊。”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武彦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墨痕常常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走神。 过了好一会儿,墨痕才缓缓开口道: “这大金刚拳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武彦好奇的问道。 “这大金刚拳,刚猛有余而灵巧不足,虽势大力沉,可终究太过笨拙。” “所以师父你是想……” 武彦转瞬明白了墨痕的意思,“您是想要将这门拳法与其他流派的武学进行融合,从而扬长避短,使其威力更盛,而弥补速度上的短板。” 墨痕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做了,七日后,我要看到你的成果。 武彦神色一滞。 “师父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武彦见墨痕仍然看着书,不予理会,眼珠子一转。 “兴许我可以以此事为由头,挑一个小雕。嘿嘿嘿嘿嘿嘿” 武彦打着小算盘,却故作一脸正色。 “师父所命,弟子自要遵从,不过……” 墨痕瞥了眼面前的武彦,看他这一副算盘珠子都要敲烂了的表情,淡淡道。 “不过什么?” 武彦一见有戏,急忙问道。 “等那两只雕破壳出来后,我要挑一只。” 见武彦一脸的期待,墨痕嘴角微微的勾了勾。 “可以,不过……” 墨痕学着武彦,特意把“不过”二字拉的很长,挠的武彦心窝窝直着急。 “不过什么,不过什么。” “不过给你哪只,要苍来决定。” 武彦霎时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叫了声。 “好耶。” 平复完心情,就从墨痕手中接过了《大金刚拳》,这本佛门神通。 武彦随意翻着书页,门外林秋崖也走了进来。 “师父。” 墨痕点了点头笑了笑。 不知为何,武彦一只觉得在林秋崖叫墨痕师父的时候,自己师父会也开心,虽然墨痕的面部表情不怎么明显,但是武彦总觉得墨痕略微显露出了一种暗爽的感觉,这一直让武彦很是奇怪。 “如今可续几刀?” 林秋崖每每谈到武学方面时,都特别认真,林秋崖正色道。 “而今可连十四刀。” “不错,此一刀法成,则可称天下万般武学皆可破,你潜心习此刀法就可,无需其他驳杂东西。” 一旁的武彦随便往案台上一坐,出声道。 “话说回来,师父,为何林秋崖触境就可破,我却要一直憋着?原本我可是要比林秋崖高的,现在可是被他甩下了一大截啊。” 旁边抱着刀的林秋崖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脖子一挺,下巴一昂,咧着嘴嘲讽。 “啧啧,终究还是你不行,莫要在师父这里寻由头。” 武彦捏着拳头,狠狠的吐了三个字。 “你大爷。” 林秋崖撇了撇嘴,不理他这话茬。 现如今林秋崖算是武道四品境界,可于三品一战却不能败之,而武彦则是武道五品境界,每每同林秋崖比试皆是要差那么一毫就可将其败下阵来,可是那一毫就在那里摆着,武彦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端坐于蒲团上的墨痕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武彦,淡淡开口道 。 “习武自是要循序渐进,厚积薄发,如同春日萌芽,徐徐生长,若想成参天大树,根就要扎的够牢靠,这般浅显道理,你也应该懂得才是。” 一旁的林秋崖接话茬道,一脸骄傲。 “可不是,终归还是不行,武半招,永远差我半招。” 其实如今的武彦虽然一直差林秋崖半招,但是其内力修为浩瀚异常,远非林秋崖可比,其耐力更是能抵得上五个林秋崖。 所以现在他俩每每比试各自都藏着各自的心眼子,武彦不打,林秋崖则是胜了半招赶紧撤,不给武彦消磨的机会。 武彦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 “师父,我有一个疑问,已经很久了。” 墨痕和林秋崖皆是带着疑惑的看向武彦,待他说出下文。 只见武彦侃侃道之。 “师父,你说现在我苍姐都成双成对儿了,连崽子都有了,咋师父你这还没一点信儿啊。” “师父啊,我跟你说这人啊……” 没等武彦把话说完,面前场景陡然一变,武彦懵逼的四处打量。 “我回到自己屋子了?又是乾坤轮换,师父这是赶人又赶出新招了啊,我这么说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师父他老人家好,真是的。” 武彦嘟嘟囔囔的说着,往床上一躺,下一刻,一本册子从空中砸到了他的脸上。 武彦拿起来瞧了瞧,是那本《大金刚拳》。 武彦不满的撇了撇嘴。 “哼,待我七日后,神功大成,必然惊掉师父的下巴。” 第51章 雕破壳而出 拳且算过关 六天悄然而过,本该好好琢磨怎么把《大金刚拳》搞出个名堂多武彦,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松枝轻摇,武彦扶枝而立,目光凝视着暖阳下金光闪烁的卵壳。 金光照耀,恍如秋水长天,一瞥之间,泛起凌厉的寒光。壳上纹路宛然,如山川河流,那细微的裂痕,仿佛其内的东西下一刻就要破壳而出。武彦微阖眼眸,仿佛能感受到那颤动的频率,一如他的心跳。 武彦心潮澎湃,眼角闪过一丝激动。他睁大眸子死死的注视着破壳而出的,那只当属于他的金雕。 瞬间,蛋壳碎片脱落,金雕以锐利的姿态破壳而出,金光更甚,仿如旭日破晓。 这种种于武彦眼中宛如神迹一般的幻想,在下一刻破裂。 “这是什么玩意?” 苍的屁股下面那颗蛋破了个口子,可这出来的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武彦细细看去,这好似是鸡屁股?不,是雕屁股? “好家伙,不愧是我看上雕,能用屁股开蛋壳,果然厉害。” 只见那颗蛋破了个不小的口子,而后一个鸡屁股一样的东西突了出来,而后久久的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 “这也不能光靠屁股吸气儿啊,脑袋呢?” 武彦看着着急,欲上手去帮它解脱一番。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苍给轻啄了一下,不让武彦碰。 “得,你儿子,你说了算,这么闷着也不怕把脑子给闷傻喽。” 俄顷,一阵微风徐来。忽闻一声清脆的破壳声,在武彦耳中如犹金石之音在空气中激荡。武彦闻之,即刻凝神静气,目光如炬,向那声音来源之处观去。 武彦心生激动。 “果然,这个才是我的雕。” 须臾之间,一只雏鹰破壳挺立,虽尚无风华,但竟已初具雄姿。 武彦见状,心中无比欣喜。他低声道:“欢迎你,我的雕!” 金雕似乎听懂了武彦的话语,它轻轻抖动翅膀,然后缓缓地往自己娘亲那里拱了拱身子,好似不大想搭理这人。 武彦面色一尬,摸了摸鼻头。 而后看向另一个蛋,嗯……还是屁股在外面露着,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武彦无语道。 “这是真不怕把自己闷死啊。” 已然出壳的那只雏鹰,似是见自己这兄弟难以出壳,上前用自己的喙,顶了顶这个下面蛋壳依然圆润,屁股尖朝上的玩意。 这颗蛋略微晃了晃,竟还真调了个方向,而今是屁股尖朝下,圆润蛋壳朝上。 武彦撇嘴看着这一幕。 “啧啧,一个娘生的,咋差距这么大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得顶部蛋壳破开,钻出来一个小脑袋。 “什么玩意?咋看起来这么傻呢?” 武彦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另一只雏鹰,破壳而出,憨态异常,傻里傻气。其头颅虽小,却颇具分量,摇摇晃晃,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重量。双眼瞪得溜圆,四处张望,相比上一只雏鹰那神采奕奕的眸子,这对眼那可真的是……不晓得该怎么形容。 武彦见状,眉头紧锁,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此雕,傻如木鸡,令人嫌弃,当弃之,不可养。” 说罢又摇了摇头,叹息道。 “惜哉,惜哉!如斯傻气,将何以附于飞翔之翼?” 然而,这只雏鹰却全然不知武彦的嫌弃,脱了壳的雏鹰依然用那稚嫩的翅膀,奋力的扑腾着。 武彦不禁得毒舌起来。 “扑腾,再扑腾你也飞不起来。” 观看完这一场雏鹰出壳的场景,武彦倒也算是心满意足而去,毕竟这个场面,想来不是谁都能看的。 转而想起明日就是要交差的日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大金刚拳》刚猛有余而迅敏不足的问题,也不知道我这么搞能不能过关。” 武彦暗自想着,便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清晨,武彦如约来到师父面前。此刻,他早已将《大金刚拳》熟记于心,也算运用自如。基于其缺点武彦决定巧妙的将其自己老爹的武艺融入其中,以弥补其不足之处。 二人来到竹院后面的空地之中,墨痕凝视着武彦。瞬息之间,墨痕发动攻势,拳风激荡,犹如狂风暴雨。武彦沉着应对,将金刚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场边竹叶翻飞,衣袂飘飘。武彦在师父的攻势下左支右绌,似乎难以招架。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变换身形,巧妙地躲过了师父的攻击。 墨痕心中惊讶,不禁为武彦的进步感到欣慰。而武彦则趁机反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师父发动猛烈攻击。 一时间,拳影翻飞,气吞山河。武彦将金刚拳法与武枪诀中的两式融会贯通,使得拳法刚中带柔,迅捷无比。 最终,武彦还是迅速败下阵来。墨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暗叹武彦悟性之高。毕竟大金刚拳武彦是第一次观看,仅仅七天就有如此程度,是真的很不错了。 武彦则是一个眼窝乌青一片,武彦一度怀疑自己师父是在拿自己撒气,但他没有证据。 墨痕看着自己这哼哼唧唧的徒弟,勾了勾唇角。淡淡道。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飞絮。” “万红暄昼,占尽人间秀。怎生图画如何绣。人间绣。” “能把这两式融入大金刚拳,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勉强算你过了。” 揉着眼角的武彦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则是满满的喜悦。 “那我就可以挑一只雕喽。” “挑?倒也没错,去叫苍,挑一只给你。” 武彦原本兴奋的模样,眼眸中的光霎时暗淡了一丢丢,禁不住的心中忐忑。 “不会是那只傻鸟……应该不会……” 第52章 得雕心不满 雏鹰翱天际 武彦怀揣着激动且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了金雕巢穴旁。 见苍正在巢里看护两只雏鹰,武彦挑着眉,一个劲儿的给苍打眼色,一副你懂的,你懂的,的模样。 苍那灵动的眸子里闪着嫌弃的光芒,但是武彦好像是没看懂一样,见苍没有动作,就要自己上手去把那只极为雄武的雏鹰抱过来,不待他碰到,苍就用翅膀,把那只屁股先出来的痴傻雏鹰推倒了武彦手中。 苍……一脸嫌弃,武彦……一脸嫌弃。 “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 武彦很是坚决。 “苍姐,我你还不放心嘛,它在我这,我保证给他喂的白白胖胖的,不让它受一丁点苦。” 神色坚定的武彦,好像从苍的眸子中看出了不屑,仿佛就是在说。“你吃的东西不也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捉来的吗,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模样。 武彦神色一尬,摸了摸鼻头。接着死皮赖脸道。 “哎呀,苍姐,见外了不是,这不就是见外了嘛,咱俩谁养不都一样嘛,你看,你们夫妻俩外出捕猎,我呢就在家给你们带带孩子,这多好啊。” 苍依然是那一副鄙夷的目光。 可不是嘛,一个给雏鹰投食,一个给你们两个投食,这算盘打的,那是啪啪响啊。 而后,在这松树枝干上呈现了一幅很是奇怪的画面。 一人一雕,你推来,我推去,都是一副你千万别和我客气的样子。 最后武彦败下阵来,谁让这是人苍姐的崽儿呢。 武彦双手捧着这只傻里傻气的雏鹰,一脸便秘的表情。 “唉,你说说你,怎么能成这个模样呢?连你亲妈都嫌弃你。” 手中雏鹰似是不服气,抬起雕头,睁着那对儿极其“睿智”的眸子,表示着抗议。 武彦不为所动,然后接着絮絮叨叨的嫌弃着。 “唉,以后你就是我的雕了,那总归要给你取个名字的,取什么好呢。” 武彦整整犹豫了一息的时间,整整一息啊。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结合你的神貌气质,我觉得,给你起名为‘小傻’,如何,喜欢。” 手中的雏鹰断断续续的叫了两声。 “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于是这只刚出生两天的小雏鹰,便有了如此一个随意的名字,小傻。 “小傻雕,过来,吃肉了,吃肉了,新鲜的刚断气儿的。” 武彦的声音在绝云顶上的泉水旁响起,一只傻里傻气的小金雕蹦哒两下摔一下的往武彦那里挪去。 如今已距雏鹰破壳一月前后,现在的雏鹰虽说不能飞,但已经能蹦蹦跳跳的前进了。相较其兄弟的四平八稳,这小傻雕就有些愚笨,蹦两下总是要栽个跟头,显得好不狼狈。 只见得武彦蹲在一火堆旁,手上拎着一只处理干净的小野猪,从上面割下来一条一条的瘦肉,备好,喂给这只名唤小傻的金雕。 不远处的林秋崖斜眼看着这一幕。 “拿人家爹捉回来的猎物喂人家儿子,真有你的。” 武彦一脸理所当然。 “我帮他们养儿子,这不应该的吗,你说是不是,小傻雕。” 傻里傻气的金雕表示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只是独自享受着野猪肉。 林秋崖走上前来,看着吃得正欢的小傻雕,说道:“这小傻雕,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 武彦割下一块野猪肉,在小傻雕面前晃了晃,引得它抬头看向他。 “急什么,这才多久,它才刚刚能蹦能跳,哪能一下就长大。得有耐心,慢慢来。” 林秋崖看着小傻雕,又看看武彦,笑道:“你倒是有耐心,也和这小傻雕颇为相像。” 武彦笑骂一句:“你才是这小傻雕颇像,你个老傻雕。” 两人拌嘴间,小傻雕已经将武彦手中的野猪肉解决了。武彦满意地点点头,又割下一块肉,这次直接塞到了小傻雕的嘴里。 “武彦,你有没有想过,等它长大了,我们要如何?” 武彦看着小傻雕。 “等它长大了,当然接着养着了,就它这傻样,出去不要被别的鸟欺负死。” 武彦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喃喃自语,似是回应这林秋崖的话,也似是在对自己说。 “等它会飞了,也差不多该下山了。” 林秋崖听后,默然点头。 他们两个人的时而交谈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顶上回荡,小傻雕在旁边吃着野猪肉,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 可这短暂的宁静之后的道路,必然是各种未知和挑战。但无论前方有何困难,他们都会共同面对,就像他们对待小傻雕一样,始终不离不弃,当然也带着些互相嫌弃。 又是两个月,正在互相比试的二人听闻一声嘹亮鹰啸,回响于天际,引得二人前去观看。 只见绝云顶山崖之上,最高的巨石之巅,一只雏鹰立于其上,距离金雕破壳而出已经有三个月了。其羽毛初长成,其体态渐显壮。 其双翼尚不成熟,羽毛未丰,但这只雏鹰并未因此退缩。它略略缩起身子,积蓄力量,如同一支紧绷的箭矢,等待适宜腾飞是时机。突然,它展开了双翼,微风拂过,雏鹰微微颤抖,却毅然决然地向前跃去。 那一刻,它在空中停留了短暂的片刻,仿佛时间也为这一刻而驻足。然后,雏鹰开始了它的初次飞翔。尽管它的动作生涩,尽管它的路线摇摆,但那份向前的决心,那份对自由的追求,却让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无比靓丽的轨迹。 此情此景,有一句话描绘的颇为贴切:“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雏鹰的初次飞翔,虽无鹰击长空的雄姿,却有雏鹰雄霸天空的不屈傲气。每一次的振动,每一次的高高跃起,都是它的对着天空的征服。 最后,雏鹰落于另一个山头之上,傲然而立,已然不见起初的丝毫狼狈,只有未来天空雄主的霸气。 林秋崖和武彦看着这一幕皆是为之震撼,而武彦看了眼自己怀中歪着脖子眯着眼的小傻雕,那就直接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了上去。 第53章 雏鹰飞天势浩渺 自悟刀法震乾坤 武彦用两根指头捏着小傻雕的小脑袋,一个劲儿的轻轻捏着。 小傻雕则是奋起反击,啄着武彦的手指,哼哼唧唧的鸣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说说你,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人家都会飞了,你连走路都不顺畅。” 林秋崖那依旧略显骄傲的语气响起。 “这随了你不是,谁生的不重要,主要还是看谁养的。” 武彦斜了眼林秋崖,咧着嘴,一副你行你来的样子。武彦又看向怀中的小傻雕,再次嫌弃的将它放到了地上。 林秋崖撇过头,继续闭眼体悟方才所见的场景,心中那一阵阵的浩然洒脱之气久久不散,片刻后睁眼似是有所体悟。 林秋崖身处山间,心中回想那雏鹰展翅,心中刹那间万念起,犹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他闭上双眼,仿佛能触摸到那金雕扶摇直上的气息,感受到它傲视天地的霸气。这一刻,他心中洒脱,仿佛身临其境,与那金雕一同翱翔于九霄之上。 少顷,林秋崖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走到一旁,手握一刀,沉浸在刚才的体悟中。那刀光闪烁,如同他的心境一般,时而平静如水,时而翻涌如海。他心中的那股浩然之气,如同那金雕的翅膀,挥洒自如,威猛无比。 突然,林秋崖一刀挥出,刀气纵横,犹如金雕展翅,瞬间将空气撕裂。天刀三十六,再上两重。 一旁的武彦看着自己这好兄弟,不由得惊讶起来。 “喝,林秋崖,你还真是说来就来。” 林秋崖收刀而立,继续体悟着方才那一刀的感觉。 “这一刀不错,我决定给这招起个名字。” 林秋崖听着武彦在那里絮絮叨叨,那是不厌其烦,拎起刀鞘做了个虚劈的动作 “你能不能闭嘴。” 武彦自顾的想着,而后眼睛猛然一亮。 “有了,大雕展翅,这名字怎么样,这名字气势磅礴,威武浩瀚,待你出招前喊上那么一嗓子,敌人定是被你这气势雄浑的名字给震的落荒而逃。” 林秋崖抱着刀,额头的青筋微微挑起,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滚蛋。” 武彦无趣的撇了撇嘴。 “你看看你,我好心帮你起名字,你怎么还这个态度,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林秋崖环胸而错的拳头,不由得捏紧了几分。 武彦见这家伙是快生气了,抬起屁股直接走人。 后面小傻雕屁颠颠的跟着,在它眼中这人虽然有毛病,但是跟着他有肉吃啊,还是顿顿有肉吃,这人可不能随便丢了,虽然说尚为幼小的它还不晓得,这些个肉食都是自己父亲母亲捉来的就是了。 武彦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傻雕则是扑腾着翅膀也跃上了竹床之上,自觉的窝在武彦一旁。武彦扭头看向小傻雕。 “小傻雕啊,你是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打盹儿的啊?你的好兄弟都会飞了,你就不着急吗?” 小傻雕闭着眸子,假寐起来,毫无动作,仿佛没听到声音一样。 “小傻雕啊,为父……你干爹我养你这么大,那可是不容易的啊,书上都说,养儿防老,咱俩这情况我也不说望鸟成凤了,好歹你也要会自己捉东西吃才是啊,你看看你,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小傻雕依然闭着眸子,好似已经睡死过去了,毫无反应。 武彦见状,自觉这傻鸟是无可救药了,又再次仰躺到床上,呜呼哀哉起来,愁苦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傻鸟。 此刻窗外,一阵振翅之声传来,武彦抬起胳膊,横起手指,片刻后一只飞鸽落于手指之上。 武彦起身,将飞鸽脚踝处的字条取出,而后飞鸽自行飞落于床头。 武彦打开字条看去,上面写着几句话。 “桃源村,似有迷阵环绕,难入。木鱼其弟,名木毅,年岁十三,于恩拔太学读书,腿有残疾。” 看完字条内容,武彦将其捏成了个纸团,塞到了腰间缠绕的布带之内。 “桃源村那么难找吗?找了一年都没找到地方。” 武彦趴在床上,手撑着下巴,在想着什么。 正想着事情的武彦,被林秋崖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晌午了,该吃饭了。” 武彦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 “啧啧啧,林大侠,这是一到饭点就来找小的了啊,饭点一过,这就爱谁谁了哈?” 林秋崖听着武彦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很是自然的充耳不闻,提起了手中的四条鱼。 “赶紧的。” 武彦翻身下床。 “得嘞,小的这就来伺候林大侠喽。” 接过林秋崖手中的两条鱼,喃喃道。 “鱼……” 林秋崖看着武彦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不明所以。“你在干嘛?” 武彦嘿嘿一笑。“没啥,鱼好吃不是。” 床上的小傻雕此刻也不再假寐,扑腾着小翅膀屁颠颠的跟在俩人身后。 自从林秋崖来到绝云顶之后,吃食问题就全被武彦包揽了下来,而起初住在一起的二人,也被武彦用什么男男授受不亲的荒唐理由,又给林秋崖新建了个竹屋分居而住才算罢休。 林秋崖慢慢的总觉得武彦这小子在藏着掖着什么,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其实林秋崖早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但未言明而已。 在清泉之畔,武彦稳坐于地,手法熟练地翻转着烤鱼,带着几分粗犷,又带着几分细腻。旁边的林秋崖,静立凝视。 鱼儿在武彦的炭火下渐渐变得金黄,皮脆肉嫩,香气四溢。小傻雕在一旁蹦蹦跳跳,金黄的喙半开,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睛闪烁着期待。 武彦轻轻拿起烤鱼,送至林秋崖面前,林秋崖毫不客气,然后拿起鱼,就自顾的吃了起来。 小傻雕看着鱼,鸣叫一声,仿佛在告诉武彦别忘了它,武彦斜眼看了这只傻鸟,然后将一块鱼递给它。小傻雕稳稳地接过鱼,一口咬下。 说来奇怪,这只金雕同别的竟有许多不同之处,就譬如跟着武彦后,极爱吃熟食,虽然生肉也吃,但有熟肉的情况下,这鸟是绝然不会碰生肉的,这也让武彦久久摸不着头脑。 第54章 自信跃崖而下 未成半途而废 翌日夕阳初升,武彦立于绝云顶最高的山岩之上,双眸闭起,气息内敛。 陡然间,武彦的身形变得如鹰般矫健,他的步伐犹如当日雏鹰初飞前一刻一般坚定,踩着自带韵律的章法,双臂展开,直跃而起,动作雄武磅礴,如浮光跃金,瞬间疾驰,若流星划空,其速度之快令寻常人目不暇接。 武彦再次起跳,这次他仿佛化身为鹰,直冲云霄。他的身法在空中变化多端,时而如箭矢射出,时而如流水回旋。于空中腾挪的武彦如飞龙在天,鹤翔九霄。 最终,他竟停滞在空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超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他的身体虽然静止,但他的心却如同狂澜的水,涌动不止。静立于空的武彦刚刚激动的大叫一声,下一刻就跌落到了地上。 武彦站在竹叶之中,思绪万千,似是在心中打量着什么,片刻后,武彦的背影在竹林中消失,只留下空地上的竹叶在风中摇曳。 绝云顶的陡峭崖边,出现了武彦的身影,下一刻武彦自信的直跃而下。 “师父你干嘛呀,哎呦。” 不远处的林秋崖看着这一幕,掩饰笑意。 “你没事儿?” 只见武彦呈大字型,趴于崖边,仿佛有一股力,由上而下的压着他,使其难以动弹。 武彦把脸扭到了林秋崖那边,脸的形状都被重压给冲到变形,只听武彦说话好像都在漏着风。 “我觉得,我可能有事,林秋崖要不你来扶我一把。” 林秋崖抱着刀,一脸冷漠的走到了别处。 武彦无言。 “你不来帮忙,你就别问啊,真的是。” 武彦爬伏于地,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也没能起身,武彦喘着气,放弃了挣扎。 一盏茶后,武彦只见得眼前多了一双黑靴子。 “嘿嘿,师父你来啦。” 来人正是墨痕。墨痕依旧是那一副冷淡淡是沧桑语气。 “起不来?” 武彦奋力起身,结果还是没起来,尴尬的仰脸笑了笑。 “确实起不来。” “那你是怎么想到直接跃崖而下的。 “偶有所感,试试呗,这不还有师父您嘛。” 墨痕抬手撤去气流,武彦顿感轻松,而后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嬉皮笑脸的朝着墨痕拱手装腔道。 “多谢师父搭救。” 墨痕未做回应,回身眺望远方天际,武彦也走到旁边,朝自己师父所望的方向看去。只听墨痕那依旧沧桑的声音响起。 “下山后,做完你想做的事情之后,想过干什么吗。” 武彦突然听自己师父这么问,莫得沉默了下来。 “你要做的事,很难,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更难。” 武彦亦是眺望远方天际,少年的声音透着坚定。 “路虽远,行之必至;事虽难,做则可成。至于之后的事,且再看。” “可你现在,甚至连林秋崖都打不过。” 听闻此话,武彦扭头看向墨痕,对上了自己师父那似是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神,心底不由得一虚,没有接话。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武彦疑惑道。 “师父但问无妨。” “如若有一日,天下遭难,你当如何。” 武彦听着自己师父问出的这个极为宏大的问题,不由得愣了愣,但看着自己师父这郑重的神色,只得细细思索,要是真有那一天该当如何。 沉默半晌,武彦开口道。 “如若真有那一日,不应该是我当如何,该是这天下人当如何,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遭逢大难,也当由这天下人来救,而非一人之责,也无需谁人一肩扛之。” 墨痕倍感诧异,完全没有想到武彦会这么回答他的问题。 “天下人,救天下……这是你的答案吗。” 武彦看着自己师父的思绪似是飘到了百十年前,其眼中似有千山万水漂流而过,似是经历极多,感悟极多,却仍在人间未能赦身而出。 嘎,嘎,嘎。 一声声极为怪异的鸟叫声打破了师徒俩之间的深沉气氛。 只见不远处,小傻雕蹦蹦跳跳的往武彦这里跑来,武彦斜愣着眼看着前来的小傻雕,一脸嫌弃。 小傻雕一边叫着,一边蹦着,好像是在驱赶什么一样。 这时,一只体型不算大的雏鹰飞过,其爪中抓着一只兔子,那只雏鹰锐利的眸光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只雏鹰特意在小傻雕头顶飞了一圈后,才徐徐离去,只留小傻雕在原地,嘎嘎直叫,无能狂怒。 武彦揉了揉眉心,不禁又感叹起来,为何一胞同生,差距何以如此巨大。 旁边的墨痕看着武彦和小傻雕的相处很是融洽,便身影陡然消失,不打扰二位。 面对总是突然消失的师父,武彦在就已经习惯了,再转头看向还在对着天空嘎嘎叫的小傻雕,无奈的叹了声气。 小傻雕很具有人性化的,用翅膀指了指先前雏鹰离去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似是在控诉什么。 武彦微微一笑,心中不禁想起那句古语,“禽兽之变诈几何哉?”,他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抛出脑后。面对这只有灵性却无法人言的小傻雕,他只有用心去理解它的意思。 武彦的目光变得柔和,他轻轻扬手,“跟大哥走!” 小傻雕立刻跟着武彦的步伐朝着绝云顶后方清泉处走去。 走到一半,武彦又折返身子,往苍所在的松树巢穴走去。 “有现成的,为啥要自己抓呀,这都是苍姐对我的爱。” 武彦丝毫没有廉耻的想着,不时,一人一傻雕,整整齐齐的蹲在松树旁,就像是雏鸟一般等待自己的父母将猎物嚼的稀碎喂到口中。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咕……咕…… 武彦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像是往常,苍早就已经将猎物捉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 又过了一会,终于在天际边缘看到了一只威武金雕的身影。 武彦和小傻雕皆是神色一喜。 “饭来了!!!” 第55章 少年豪情试剑锋 悬崖之下似飞鸿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渐渐又是三个月光景过去,武彦坐于绝云顶崖边的一块巨石之上,眺望这不远处翱翔于天际的金雕。 六月之金雕,羽翼渐丰,王者之气溢于言表。观其形,如鸿翔于天际,金色羽毛闪烁阳光之辉,粹美无瑕。振翅之一挥,若巨剑出鞘,其爪锐利无边,现亦可轻易破铁,令人咋舌,古人有云:“金雕翔于天,其翼如虹,映日金辉洒满大地。” ………… 武彦感慨又感慨,一巴掌往身旁的傻鸟脑袋上扇去。 “唉,你他娘的,不会是翅膀断了,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武彦指着天空之上同这只小傻雕一同出生的雄武金雕,又斜愣着眼,指着小傻雕的脑袋,简直是没话说。 武彦硬是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傻雕,整整六个月,它居然……居然还不会飞,这话说出去,谁人敢信。 被扇了一巴掌的小傻雕,又被武彦指指点点,小傻雕很不服气,扑腾着翅膀和武彦嘎嘎对叫起来,毫不怯场。 “啧啧,能和傻鸟吵起来的人,也只有你了。” 不远处抱着刀的林秋崖,语气略带挑逗意味的说着。 武彦一只手按住小傻雕脖子,将小傻雕横按于地面,小傻雕不敌,蹬着爪子,扇着翅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武彦扭头看向林秋崖,也是啧啧两声。 “啧啧,能把一把破刀当成媳妇一样的人,也只有你了。” “哼。” 林秋崖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哎,等等,等等。” 转身走了两步的林秋崖顿住脚步,扭头回望向武彦。 “做甚?” 武彦勾了勾唇角,往绝壁之下挑了挑眉。 “再来比比?” 林秋崖皱眉想了想,说了一个字。 “来。” 说罢武彦将小傻雕甩飞,提起身侧长枪,直跃而下,林秋崖也是紧随其后。 自从两月前,武彦自认背着师父,趁其不注意跃下山崖之后,以悬挂空中一日一夜的代价得知,跃崖就算失败,也绝无危险,顶多就是多挂几日罢了,之后就时不时的试上几次。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跃崖而下,下一刻,一道身影又从崖边跳了上来。 武彦阴恻恻的看着一脸懵逼的小傻雕,一步一步的向它逼近,小傻雕看着这不怀好意的武彦,小步伐也是禁不住的往后退,刚欲振翅加速逃离此处,就被武彦逮住脖子,拎了起来。 武彦和小傻雕脸对脸,恶狠狠道。 “赶紧给我学会飞,不然早晚炖了你。” 小傻雕眨巴着可怜的眸子,一副祈求模样,可惜武彦对此毫无反应,拎着它就走向了崖边,甩起胳膊就把小傻雕给甩飞了出去。 空中伴随着一声特殊的惨嚎声,一人一雕也直直的坠崖而下。 此时的林秋崖单刀横插于崖壁,横挂其上,似是正等着武彦,下一刻一个黑影伴随着一声异样的惨嚎声,从他眼前直坠而下。 林秋崖看去,不由得扯了扯嘴。 这道黑影正是胡乱扑腾着翅膀的小傻雕,那毫无章法的样子,也着实滑稽。 上面随着刺啦之声响起,只见武彦将长枪插于岩壁,立于其上。 “开始,看谁更快一些。” 武彦话落,两人身影陡然拔出兵器,迅速下坠。 “嘎……” 在空中扑腾着翅膀的小傻雕一脸的绝望之色,仿佛自己的鸟生就要就此离去一般。 下一瞬,两道身影从小傻雕两侧嗖的一声迅速掠过,刚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小傻雕,这又在空中打起了圈。 崖下怪石嶙峋,凶险无比,仿佛可吞噬一切生机。山风狂烈,将二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武彦霎时,便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崖下的一块凸起的山石之上,其势如履平地,丝毫无慌乱之态。林秋崖亦不甘示弱,一刀挥出,如同龙腾虎跃,矫健的身姿在崖壁上划过一道道火星,稳稳攀附于自己劈出的凹陷之上。 二人于绝壁之下,你攻我守,我进你退,如两只凶猛的苍鹰在崖下翻腾搏击。时而枪光刀影,时而惊涛骇浪。然而二人均是灵动异常,在凶险万状之中,矫健如龙,灵敏如狐,每一次的跃起、落下,都精准无比,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竟是在这绝壁之下比试起了武艺。 山风更猛,沙石乱飞,二人的衣衫在风中狂舞,而他们的身影也在风中飘摇。那份肃杀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每一个动作,都似乎都在挑战各自的极限。 下一刻,一道极为强劲的下压之力将两人直直的往下拉去,两人使尽浑身解数,最后在距地约莫十丈的地方,终于难以对抗这股强势的力道,直直的坠了下去。 片刻后,两道身影出现于距地五六丈的空中,姿势各异的悬浮其上。 武彦往地面望去,略带几分沮丧的说道。 “差一丢丢,不过也快了。” 而后挑着眉看着不远处的林秋崖。 “怎么样,最后是我撑得久一点,此番比试是我赢了。” 林秋崖撇了撇嘴。 “明明是我撑得久一些,此番是我赢了。” 两人就这么在这空中,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争论起了谁输谁赢。 “罢了罢了,就算是你赢了,谁让我是师兄呢,做师兄的总是要让让师弟才对。” 听闻此言的林秋崖拳头捏的那是嘎嘣作响,这个由头,每每都成为了武彦终结争论的借口,本来没什么毛病的话语,却在武彦那一副欠欠的嘴脸中,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这让林秋崖很是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头顶上传来了专属于小傻雕的特殊惨嚎之声。 嘎……… 武彦右手横于眉上,往崖壁之上眺望,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呦呵,下来了。” 下一瞬,毛发炸裂的小傻雕,出现在了两人正中。 “你这傻鸟,学个飞就这么难吗?” 武彦一副儿子不成器,父亲捶胸顿足的样子。 一旁的林秋崖淡淡出声 “这能怪傻鸟么,主要看是谁教的。” 小傻雕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武彦瞪大眼睛看着这家伙。 “好啊,没想到你俩整到一块去了。” “行啊,总有你们求我的时候,你们等着。” 林秋崖和小傻雕皆是一副我求你,我就跟你姓的样子,瞧都不瞧武彦一下。 第56章 可怜傻雕 刚上层楼又坠层楼 一个时辰后,一阵咕咕之声在这空中响起。 只见武彦横躺在长枪之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枕于脑后,一阵阵的阴阳怪气。 “呦呵,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啊?” 无人回答。 “不会是谁的肚子在叫?” 无鸟回应。 “啧啧,可惜了,我这上好的肉干,原来想着谁饿了可以一同享用,如此看来只能我一个人独自享受了。” 无人回应。 说罢,武彦倚着长枪坐起,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将其打开,放于大腿之上,整整一包的肉干,片刻后,一阵专属于肉干的咸香味四处飘散。 闻到香味的林秋崖,吞了吞口水,强自将头扭向一边,不往武彦那个方向看。 武彦那是的一脸洋洋得意,伸出兰花指,捏起一个肉干,缓缓的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还刻意的发出了唧唧的声音。 林秋崖冷声道。 “干吃肉干,小心齁死你。” “啧啧啧。” 武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 “师弟,草率了,草率了啊。” 说罢就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水囊,将塞子拔开,灌了一口水,又刻意的发出了“啊”的一声。 “生活,最重要的就是享受。何为享受?莫过于吹着凉风,一口肉干一口清泉罢了。” 武彦摇头晃脑的说着。 林秋崖不做回应,只暗自想着着了这小子的道。 可旁边的小傻雕那可是没有丝毫脸皮的,先前那一副同林秋崖一般不与竖子为谋的模样,转眼消失不见,扑腾着翅膀就往武彦这里飘来。 武彦抬眼看向飘来的小傻雕,啧啧两声。 “啧啧,难为老夫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最后关头你竟与他人为伍,今日,你这厮莫想从老夫这里顺走一丝肉干,一滴泉水。” 小傻雕一脸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自顾的睁着那一双睿智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武彦。 武彦毫不留情,拎起小傻雕的脖子就将其甩到了一边。 小傻雕坚持不懈,无论多少次都要往武彦这里飘。 武彦也扔累了,就开口道。 “既尔之意志如此坚定,那老夫同你一同享用这美食又有何妨。” 说罢,就十分大气的拿起来一块肉干。 小傻雕看着武彦的动作,睿智的眸子中充满了小星星,然后只见武彦从那一块肉干上,撕下了只比头发丝粗那么一丢丢的肉丝… “来,吾儿,莫要同老夫客气,尽管拿去。” 武彦一脸的忍痛割爱,难舍难分的样子,看的旁边的林秋崖是无语至极。 武彦余光扫到了林秋崖那鄙夷的神色,转口道。 “哦?师弟莫不是也要来上一块,来来来,莫要客气,我们一同食之。” 言罢就把那一丝肉丝放入口中,而后朝着林秋崖那边飘去,悬于原地的小傻雕一脸懵逼。 飘到林秋崖面前的武彦再次伸出兰花指,捏起了一块肉干,递向林秋崖。 “来,师弟,这是师兄赏你的。” 林秋崖额头青筋直冒,目光突然往武彦身后看去,突然诧异出声。 “师父?” 武彦闻言扭头看去。 “师父?在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林秋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武彦怀中肉干,然后迅速向后飘去。 武彦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林秋崖,语调戚戚。 “师弟……你……你为何诓骗师兄我?” 林秋崖瞧都不瞧武彦一眼,学着武彦先前的手势,伸出兰花指,捏出了一片肉干,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不时的发出唧唧的声音,似在报复一般。 “你变了,师弟你变了,你何时变得如此油滑。” 武彦指着林秋崖一脸得意痛心疾首。 不远处小傻雕转换目标,朝着林秋崖飘去,依然是那一对儿可怜巴巴的眸子看向林秋崖。 林秋崖抬手扔了片肉干给小傻雕,小傻雕迅速接住,而后吞咽而下,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林秋崖也是将一块肉干扔入口中,勾起嘴角,神色略带嘲弄。 武彦恶狠狠道。 “没水喝,早晚齁死你俩。” 果然,不久之后,林秋崖和小傻雕就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武彦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喝着手中水囊之中的水。 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苹果,嘎嘣脆的啃了起来。 武彦边啃边道。 “其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身为师兄的我,岂能被你俩比下去。” 林秋崖依旧是板着脸,一副高傲的样子。 小傻雕则是屁颠颠的又朝武彦这边飘了过来,一脸的讨好模样。 武彦撇着嘴,鄙夷的看着扑腾着翅膀飘过来的小傻雕。 “唉,你这傻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武彦大发慈悲,将水倒于掌心,以内力上托,使其悬于掌心之上,小傻雕屁颠颠的伸着脖子喝起了水。 武彦在扭头看向一脸傲娇像的林秋崖,心中暗道。 ‘啧啧,还在那装呢,要不是身为师兄的我早有准备,你们都要饿肚子。’ 而后就把水囊丢给林秋崖,林秋崖一个愣神没接住,水囊竟是径直掉入的底下林子里。 武彦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林秋崖,你行不行啊,这都接不住?我可就这一点水啊。” 林秋崖也是怔愣一瞬,接口道。 “你不会知会一声?谁知道你要丢过来。” “我……你……” 武彦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得,我的错好了,大家都渴着。” 刚喝完水的小傻雕则是无所谓水囊的去留,反正它是不渴了。 就这么滴,两人一鸟在这空中悬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此时,才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引得这三位回到了绝云顶之上。 刚登顶,林秋崖就是一阵风一般的掠影而去,朝着清泉方位奔去。 “真能装啊,还以为你不会渴呢。” 武彦看着疾步远去的林秋崖喃喃道。 而后又低头看向脚边的小傻雕,思考一瞬,趁其不备,提溜起脖子,就把它再次扔下绝壁之下。 武彦看着远去的小傻雕,大声喊道。 “傻鸟,你再不会飞,我就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真把你给炖了。” 空中,只留小傻雕那独特的鸣叫之音…… 嘎……………… 第57章 下山! 嘎,嘎,嘎… 一声声极为怪异的鸟鸣之音在绝云顶上空响彻。 武彦望着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傻雕,轻笑道。 “往山底下扔了三个月,终于学会飞了,真是难为我了。” 几日前,自从小傻雕完全掌握飞行技能之后,在天上它就不怎么下来,约莫是它自己也没想到再空中飞行竟是如此自在,只不过这叫声,着实是不敢恭维啊。 武彦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踱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翻找出来了一个面具。这面具武彦做了许久才做好。 面具通体由生铁造成,黑色鹰脸样式,锐目利喙,凶猛凛然。造艺算得上是精湛,纹理清晰,鹰首之形,呼之欲出。面具之上,点点银丝配饰其上,犹如阳光洒在鹰羽之上,熠熠生辉,鹰喙之下,留有一段空隙,以便佩戴者视物。 武彦将其虚放于脸前,透过空隙看向前方。 “差不多,该走了。” 武彦将预备要带走的一些物事打一个包袱放于桌上,而后踱步走出屋子。 片刻后,走到了墨痕的屋门口,沉寂片刻后,敲了敲门。 屋内墨痕仍是端坐在老地方,看着书籍,听到敲门声,不曾抬眼,淡淡道。 “进。” 武彦闻言走入屋内,看向这同处了十一年的师父。 “决定了?” 武彦听着师父的问话,沉沉开口道。 “决定了,是时候了。” 墨痕将所看书籍合上,放于案台之上,看向自己的徒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既如此,便去。” 在竹园后面的竹林之中,正在练刀的林秋崖,猛然顿住了下一式的动作,其耳边传来了墨痕的声音。 “来我这这里一趟。” 林秋崖吐气收息,收刀入鞘,朝着竹园走去。 片刻后,三人便都处在了墨痕的屋子内。 墨痕看向林秋崖。 “武彦决定下山,你待如何?” 刚进屋的林秋崖听到武彦要下山的消息,不由惊讶,反应过来后应声道。 “武彦下山,我自然也会下山。” 武彦勾了勾嘴角,扭头看向一旁的林秋崖。 “呦呵,这么舍不得师兄我啊,没想到我在师弟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 林秋崖斜了眼武彦。 “你闭嘴。” 武彦挑了挑眉,不言语。 墨痕知道了两人决定,也没什么制止的意思,便自顾嘱咐道。 “今日你二人将下山历练,须铭记师言,千丈之山,始于足下;万年之树,始于芽生。望你二人能体会此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首记尔等应以谦卑之心,对人以诚,取长补短。江湖之中,人多事杂,尔等应以仁义为先,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此乃行走江湖之根本,务必牢记。” “再者,务必要有坚韧不拔之志,遇难不退,迎难而上。世间多磨难,人生皆苦短,唯有一颗勇往直前之心,方能在风雨中前行,成己所欲成之事。” “三者,心要清净,如止水般宁静。世事如梦,唯有保持内心的清明,才能看清真实的自我,看清世间的真相。此乃修行之大道,望汝等善加把握。” “四者,博学而深思,慎言而慎行。知识是力量,思考是智慧,只有博学而深思,才能明辨是非,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此乃为人处世之准则,务必谨记。” 说到此处,墨痕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两个人。 “吾之言尽于此,望你二人能将吾之教诲铭记在心,勤加修炼,方能在江湖中有所作为。此去经年,望你二人可一路顺风。” 两人听着墨痕的嘱咐,神色郑重,二人都将墨痕所说的话谨记于心,这也是向来少言的墨痕所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武彦郑重行礼。 “谨记师父教诲。” 林秋崖也是郑重行礼道。 “谨记师父教诲。” 墨痕点了点头,看向武彦。 “日后少调笑林秋崖,他可未向我行过拜师礼,说起来并不是我徒弟,你日后莫要拿什么莫须有的师兄名头压他。” “没有吗?不会?” 武彦惊讶,扭头看了看林秋崖,又看了看自己师父。似是因为少了这个身份之后,得了莫大的亏一般。 林秋崖低头不语,曾经他确实欲向墨痕行拜师礼,拜其为师,可是却被墨痕止住了,这点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但是墨痕向来不吝啬于教授自己武艺,虽然没有行拜师礼,但是在林秋崖的心中,墨痕已然就是自己的师父了。 林秋崖再次躬身行礼。 “不论如何,在秋崖心中,您就是我的师父,从前是,以后也是,这并不会拘泥于一个拜师的仪式。” 墨痕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下山之后,要靠的只有你们自己。去,既然已经决定,此刻启程就是。” 两人再次向着墨痕郑重行礼,而后退出屋外。 武彦道。“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走了。” 林秋崖点了点头,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片刻后,两人于崖边汇合,皆是背着一个小包袱,手持各自的兵器。 武彦笑了笑,挑了挑眉。 “看看这次,是谁快。” 言罢,直接跃下山崖,坠落而下,林秋崖也是不甘落后,紧跟着跃崖而下。 他们悬于那极为陡峭的山崖之下,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天空仿佛在瞬间旋转。武彦,身如铁树,枪尖指天,一头黑发随风狂舞。林秋崖,目光冷锐,长刀舞动如龙,似乎要将空气割裂。 岩壁间无丝毫的落脚地方,唯有各自本身。两人如同两只雄鹰,在山崖间急速下坠,争每一刻,都仿佛会落入无尽的深渊,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决然和坚定。 急速下坠中,两人的身形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虚影,他们犹如两道流星般划,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崖底。 墨痕立于他们先前站立的地方,望着山崖之下,低沉的自言道。 “天下义者芸芸,可他们所尊崇的义却成了弄权者所驱使的柄;天下利欲熏心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为其而不择手段;这天下该如何……武彦,你又会怎么做呢。” 南海某处郁郁葱葱的林中,有一白玉高台立于其中,玉台之上雾气蒙蒙,竟有阵阵气运之韵处处流转,而一位身着白色布衣,神容枯槁的老头盘坐于高台之上的一个棋盘面前,静坐不动,老头头发稀疏,面色苍老,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下一刻,这好像十数年不曾动过的棋局,突然多了一颗黑子落于其上,闭目老人陡然睁眼,那双眼满是神采,其双目之神采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枯槁老人的脸上。 老人盯着棋盘,张开那干枯到看不见血色的唇,其嗓音沙哑,如同漏了风的风箱一般难听。 “棋局,变了。” 而后伸出那如同干枯树枝般的手,捏起了一枚白色棋子,落于先前突兀出现的黑子旁边,而后又再次闭目,似是等待着棋局的下一次的变化。 而白玉台上,一道白袍身影,陡然消失不见,不知去向。 第58章 入林息县 林间小道之上,两道身影顺着小河并排而行。 “哈哈,还是身为师兄的我快了一步。” 武彦一脸得意的说道。 林秋崖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仗着比我先行一步而已,而且,我们这才刚下山,你似乎就忘记了师父的话。” 武彦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切,谁稀得做你师兄啊。” 林秋崖抱着刀,不接茬。 “话说回来,人行走江湖,一般都要有个化名才行,便于隐藏身份。” 武彦稍加思索,看了看一旁的涓涓细流,陡然目光一亮。 “嗯,墨水流,这个名字不错,我就用这个名字了,想来日后江湖中定要流传我墨大侠的鼎鼎威名。” 说罢,武彦使胳膊肘碰了碰林秋崖。 “唉,你用什么化名啊,不如我给你想一个?” 武彦稍加思索。 “林大雕?如何,威武霸气,意要如同那金翅大鹏扶摇直上,翱于九天!啧啧啧,多好的名字,我都舍不得自己用。” 林秋崖斜了眼武彦,扯了扯嘴角。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用原名。” 武彦一脸无趣。 “得得得,你想如何就如何。” “我们朝哪里走?” 武彦手指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先去趟道禅寺,那里有一个风洞,其中风力极为凌冽,适合你的那个什么刀,我嘛,顺便去报个恩,再去别的地方办点事儿。” 林秋崖明白报个恩的意思,转而又问道。 “办事?办什么事?” “要你管?还能不能有点子自由了?” 林秋崖冷哼一声,不做回应。 随后两人顺着溪流一路东行,而武彦目光时不时的到处瞟,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武彦顿住了步子。 林秋崖诧异问道。 “怎么了?” 只见武彦捂着肚子,龇牙咧嘴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哎呦呦,肚子疼,肚子疼,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去方便方便。” 林秋崖无言。 “事儿真多,我们吃的东西一样,我怎么肚子没事?” 武彦一手捂肚子,一手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你厉害呗,行了行了,憋不住了,我先去也。” 言罢,武彦就一溜烟的往小树林里面钻了过去,进入树林前,还扭过头一副防贼的模样看了眼林秋崖。 “你可别过来偷看啊。” 林秋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做回答。 武彦进入林中,在树干上找着什么,只见有些树干上有一个弧形印记,武彦顺着印记,一步一趋的寻了过去。 不时便到达所寻之终点,此处有一颇为粗壮的树,武彦朝着树干一拳轰去,其劲道极为巧妙,树干之上有一处凹凸出来,武彦手捏凹凸之处往外一抽,一个匣子便落于了武彦手中。 武彦打开匣子,一卷画卷呈现于眼前,将其打开,武彦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嗯,原来长这般模样。” 画卷中的女子,一袭云蓝色束袖长裙,手提一柄长剑,气质冷清,身姿优雅,仿佛人间四月天的一朵芊云,又似初秋之夜的一轮明月。 “画的倒是不错。” 武彦自说自话着,将黄皮画卷重新卷了起来,放入匣子,再置于肩头包袱之内。 待收拾妥帖之后,武彦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林间小道,林秋崖正斜靠于路边树干之上,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片刻后,路边灌木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拉个屎,还要锤一下树,你这气性挺大啊。” 灌木丛处来人正是武彦,正翻越灌木丛的武彦听林秋崖这话,身形不由得一滞。“不是,这么远都能听到?” 武彦尬笑了一下。 “哈哈,上火了,腚疼,捶一下泄泄火不是。” 林秋崖扯了扯嘴角。 “接着行路。” 彼时的林息县也好,陇西郡也罢,似是自从某位官员常于殿前上奏,最后也不得已巡查北晋这天下官员的贪贿之举,如有人敢逾矩红线,说是朝廷定治其罪,于此之后,北晋各地的风气倒也算是有了些许好转,也称不上有多好,起码百姓能把肚子填个半饱,不至于啃树皮,挖草根了,想当初那般百姓成群的乞讨画面,如今也只是少数。 “包子!刚出炉的大肉包子!” “来瞧一瞧看一看喽,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林息县城内,武彦与林秋崖漫步于土石街道之上,耳边不时萦绕着小贩们的吆喝叫卖声,一派市井气象。 武彦三两步跑到吆喝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小贩见来客人,嬉皮笑脸道。 “呦,您来一根尝尝?我这糖葫芦又大又甜,林息县里头找不出比我这更大的。” “怎么卖的?” 小贩见武彦要买,更是热切。 “一文钱一串。” “那来个两串。” 小贩欣喜的取下两串递到武彦面前。 林秋崖看着拿着两串糖葫芦的武彦,摇了摇头。 “多大人了,还吃这稚童才吃的东西。” “怎的,谁说过只有小孩才能吃了?我又不是没付钱。” 言罢还把一串糖葫芦递给林秋崖。 “来来来,尝尝,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林秋崖满脸嫌弃。 当当当当!!! 一声声响脆锣音在街边一处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少年的吆喝声。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啦,胸口碎大石!平时难得一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武彦和林秋崖也正好朝着那个方向去,便凑了过去瞧了瞧。 围观场中,有一八九岁的少年奋力的敲着铜锣,卖力吆喝着,一汉子横躺于一破旧的长板凳之上,其胸膛上放了一块大石板,其个头将汉子的整个上半身完全遮挡住了。 武彦看去,出声道。 “这汉子受了伤啊,这要是一锤下去,估计要吐血啊。” 旁边舔着糖葫芦的林秋崖,点了点头亦是认同。 围观人中有不少人似是等的不耐烦了,便催促道。 “到底砸不砸了,这都多久了,只见打雷不见下雨的。” “就是就是,再不砸,我们可就走了啊。” 敲锣的少年见周围人的烦躁模样,神色一慌,扭头看向躺着的大汉。 大汉冲着少年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砸了。 少年便放下铜锣,又吆喝了一声。 “开砸了!开砸了!” 这一声吆喝响起,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都寻思着,这到底是石头硬,还是这汉子的胸膛硬。 第59章 阔绰郎君 叫了两碗素面 少年拿起置于一旁的铁锤,面色担忧的看向大汉,大汉笑了笑以示鼓励。 “快点砸啊,别那么磨叽。” “就是啊,都吆喝多久了,就是不见你们砸,净吊人胃口。” 四周人群不断催促着少年,让他赶紧砸下去,少年闭起了眼,将铁锤举过头顶,咬紧牙关奋力往巨石之上砸去。 只听当的一声。随后就从四周传来了喊声。 “吁,行不行啊,这都砸不烂。” 这一锤下去,巨石并没有被少年砸烂,横躺于长凳的汉子对着少年低声道。 “正子,别怕,用力砸就是,爹扛得住。” 少年神情满是担忧。 “可是爹,你的身子……” “没事儿,砸就是了,你要是不用力,爹还要多扛几下呢。” 经过汉子的催促,和围观之人的嘲弄声,少年这才再次举起铁锤,这次用尽全力,朝着巨石再次砸了下去。 可是这次巨石还是没有碎,围观之人顿感无趣,直接就走了几个。 武彦看着这一幕,也不由的叹息了一下。 “这一对儿父子,可真实诚,就不知道现在石头上做点手脚,一块完整巨石让这么一个瘦弱的孩子砸,一下能砸开才怪了。” 林秋崖在一旁也不由得感叹这底层百姓的生活不易。 场中少年眼眶泛起了泪水,既是因为自己的没用,也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身体,少年清楚自己父亲身上本就有伤,因为自己没用砸不开巨石,害的父亲要多挨这几下。 汉子微微轻咳了几下,转而继续朝着少年轻声道。 “再来,爹没事,这次一定要把石头砸开啊。” 少年擦了擦眼角,冲着汉子点了点头,再次举起了铁锤,朝着汉子胸口上的石板再次砸去。 在这一瞬间,武彦一弹指,一道常人不可见的内力气流便朝着铁锤落点射了过去,击中石板之后,霎时那一点地方遍布类似蜘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纹。 下一刻,铁锤落于石板之上,石板碎裂开来,不少粉末从汉子身上簌簌而落。 这一下也是引得围观的百姓阵阵惊叹。 “嘿,真砸开了。” “厉害啊,这都没事。” 少年见巨石终于碎裂,脸上也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少年将铁锤放于一旁,拿起来铜锣,朝着围观百姓走去,意要讨赏。 俄顷,又有人惊呼了一声。 “唉,你们看啊,那个人好像是吐血了。” “真的唉,吐血了嘿,咱就说吃不了这碗饭,就别干这些个事儿啊,净是遭罪喽。” 少年闻言,慌忙扭头看去,见汉子真的吐了血,赶忙朝着汉子跑了过去。 少年眼眶泛起了泪水,连忙拍着汉子后背,为其顺气,紧张道。 “爹,你没事。” 汉子起身擦去嘴角血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少年这才又拿着铜锣围着人群讨赏,可是这个时候,看完热闹的人们,早就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少年片刻后惨兮兮的在为数不多的人面前求赏,待走到了武彦所在的地方,武彦笑了笑,掏出了三块碎银子放入铜锣之内。 在如今的市井百姓中,都是使用铜钱,能用银子的都是富贵人家,这三块碎银子份量可是不轻,要有一两了,少年见此,连忙向武彦连声道谢。 武彦看了看那个麻衣汉子。 “快去带你爹看看病去,有些毛病拖久了,会变成大病的。” “谢谢这位公子,我会让我爹去看病的。” 武彦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还有多少钱。” 林秋崖瞥眼看向这个出手极为阔绰的家伙。 武彦浑身一阵儿的摸索,最后掏出来一个小拇指甲盖一半大小的碎银子,和十几枚铜钱。 武彦拿在手中晃了晃。 “哈哈,多着呢,饿不着你。” 随后二人便在一面摊这里坐下,武彦朝着正忙碌的摊子老板喊道。 “掌柜的,来两碗素面。” 正忙的热火朝天的老板又见两人来了,笑呵呵的应了声。 “好嘞,客官稍等。” “唉,你听说没,那陇西郡的郡守大人,据说是前段时间强抢民女,然后把人家定了亲的黄花大闺女都掳了去。” “啊?真的假的?然后呢?” “那哪里知道啊,我也是听说的。” “嗐,说话说一半,你这不吊人胃口。” 武彦听着旁边桌上两人的低声谈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当官的还真是,挺厉害啊。” 林秋崖也是眯起了眸子。 “现在这世道,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哈哈,那是别人的事,先顾好咱自己,话说,你这刀鞘倒是挺奇怪的,还整了三个口。” 林秋崖摸了摸放于板凳一侧的刀鞘,这是墨痕下山前给他的,这把刀鞘,可容三刀。其形诡奇,盖以黑曜石铸成,冷若玄冰,触之凛冽。鞘身盘踞,若龙若蛇,流线型纹路,曲径通幽。鞘口饰有狻猊,狰狞可怖,张口吞刃,似欲破之而出。 三刀插于鞘中,互不触碰,宛若三潭映月,各自安详。长刀如龙,居于左,短刀如雀,居于右,中刃走中间,如同日月星辰,左右相伴。 三刀一鞘世所称之怪异,此鞘虽怪,却蕴含天地之理,包罗万象。曾有诗为证:“黑曜为鞘狻猊饰,三刀并行日月随。江湖风起云涌时,鞘中刀出四海惊。” 这把刀鞘的主人曾在江湖中盛名之威势,震于天地,可惜如今已蒙尘久矣,现已不为人知。 而如今,这刀鞘之内只有中间的一把古朴长刀,插于其内。 林秋崖接过这把刀和刀鞘的时候,有一股子莫名的熟悉之感,似乎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一般,这种感觉甚是奇怪。 “唉,愣啥神啊,和你说话呢。” 这时林秋崖才反应过来。 “哦,这师父给的,要问你问师父去。” 武彦无言。“得,我多余问,那你这是不是还要再弄两把刀插里面才合适。” “寻到合适的刀,自然要归我所有。” “啧啧,果然霸道,随师兄我了。” 这时,店家的吆喝声响起。 “客官!面来喽,两碗素面。” 掌柜的将两碗面面分别放于二人面前。 “嘿嘿,客官请用,如还有需要,知会我一声便是。” 武彦点头。 “好嘞,掌柜的您先忙去。” “哈哈,好嘞,客官慢用。” “好了,赶紧吃,道禅寺离这里应该是不远了。” 林秋崖没理武彦,早就抱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了。 武彦挑了挑眉,抱起海碗,绝不屈居人后。 第60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吃完面的二人起身离去,朝着城外方向走去。 “你个疯子,少在这里碍事,还不滚远点,一天天的净在老子面前碍眼。” 巷陌深处,几个雄壮汉子正当拳脚相加,欺凌着一个疯癫之人。那疯子容貌憔悴,痴痴傻傻,看起来似是年过半百,头发披散,面目皆污。 众人踢踹之际,那疯子叫声惨烈,如同夜鬼哭泣,令人心生怜悯。然而,这群汉子却似惯常如此,无动于衷,只有冷酷的眼神和无情的动作。 踢打之余,一人高声喝道:“你这痴儿,今日既然遇见定要将你教训一番,以免再到处捣乱,祸害我等。” 疯子只是痴痴傻笑,口中嘟囔,不知所云。这原本的惨嚎变成了现在的痴笑,似是没达到几个人想要的效果,汉子们怒上心头,更猛力踢踹,一时间,巷子里又充满了惨叫声和拳脚落地的声音。 围观者纷纷回避,不敢插手此事。唯有一带有些许书生气的老翁,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低声叹道:“世道炎凉,见此惨状,心如刀割啊。” 然则,此情此景,竟成为街头常态,无人敢言,无人敢动。只有那疯子的哀嚎声,回荡在深深的巷子里,显得如此的孤寂和无奈。 林秋崖和武彦见此状况,径直朝着那群汉子走去。 正挥着拳头的一人,被一飞石击中眼角,霎时血液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他娘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拿石头砸老子,我看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 被砸的汉子捂着眼角往武彦这里看来,只见武彦手中还上下抛着一块石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行此欺弱之事?今个,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言罢,再次将石子抛飞,回身一脚踢出,石子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击中先前那人的另一个眼角,小巷之内又是一声哀嚎。 那人气急败坏的指着武彦和林秋崖。 “他娘的,上,给老子上,给老子弄死这两个小兔崽子。” 不待对方动作,武彦和林秋崖就已经率先向着这群汉子冲去。 武彦脚下一错,瞬间掠到那人身后,一招“横扫千军”,一脚踢在那人后腰之上,将那人踢得凌空飞起,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林秋崖此刻也已赶到,他双手一招“擒龙伏虎”,便将一名大汉抓到半空,然后猛地一甩,将那大汉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那大汉痛呼出声,口中鲜血狂喷。 其他汉子见状,纷纷咆哮着扑来。武彦和林秋崖毫无畏惧,两人配合默契,招招致命,短短片刻,便将那些汉子打得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那群汉子心知不敌,开始慌忙逃窜。先前那人兴许是眼角血水迷了眼,慌不择路的乱跑,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墙壁中,撞得头破血流。武彦和林秋崖相视一笑,心中是快意无比。 撞倒在地的汉子,慌忙擦去眼角血迹,抬眼就看到了朝着他慢慢走来的武彦,这下是惊的他连忙往后趴动,边爬边色厉内荏道。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黑虎帮的,你要是敢动我,我大哥……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武彦和林秋崖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武彦双手摊开,无所谓道。 “我管你是黑虎帮还是白虎帮,今个让我碰见了,就是要揍你,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做这些个欺负弱小的事儿,可不是揍一顿那么简单的了。” 然后倒在地上的大汉,额头的汗簌簌的往下流着。 “滚!” 随着武彦的一个滚字,这个所谓黑虎帮的大汉霎时间是如蒙大赦,连忙爬起身来,朝着巷子外面跑去,跑到了巷口,那个大汉又转过了头,恶狠狠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要弄死你俩,要是弄不死你俩,老子吃屎去!” 武彦见这人临了临了,还敢放狠话,都无语起来了。 右脚一踢,地面上一块石子便朝着汉子后脑勺飞去。 刚转过身准备跑路的汉子,后脑勺直接中了这一击,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接栽倒在地,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再次跑走 这一下他可是没敢再说什么狠话了,走的很是干脆。 见那人没了踪影,武彦这才朝着那个疯癫之人看去。 “嘿,你没事了,赶紧走。” 这个疯子阿巴阿巴了两下,痴傻的笑着,哈喇子也顺着嘴角往地上淌落。 “得,还真是一个疯子。” 先前叹息的老翁见这两个小伙子竟能如此轻易的打退那些个魁梧汉子,也是感到惊奇。 “小伙子们,赶紧出城去,林息县里头,黑虎帮可是不好惹啊。” 武彦闻言回头望去,见是一老翁,此番出言倒也是善意提醒,便笑呵呵道。 “老人家,这黑虎帮是什么势力啊?竟连这痴傻之人也要欺辱,也太没品了。” 老翁叹了声气。 “唉,这黑虎帮算得上是那些个官员的民间鹰犬,因为他们自认身后有衙门和郡守府,那是在这林息县中是欺行霸市,横行无忌。” “这疯子曾经可是我林息县的县太爷啊,因为当年那事……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而后这老翁又讲这前任县太爷如何被灭门,如何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事情讲了一通。 听着老翁的讲述,武彦二人皆是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林秋崖皱眉道。 “那个张麻子当真是罪魁祸首?” 武彦似笑非笑道。 “是不是,重要吗。” 武彦转身走到了这疯傻之人面前,从包袱里拿出了几个干饼,递到其面前,那疯子眼睛一亮,伸手接去,霎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呦呵,倒是还没完全傻透,还知道吃东西。” 正狼吞虎咽的疯子似是听明白了武彦的话语,往嘴里猛塞的动作,慢了些许,但还是没什么吃相。 武彦又打量了这疯子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咱们走,还有几十里路要走呢,可不算近。”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巷子,不远处的老翁看着这两个小伙子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道。 “唉,炎凉世态,人情淡薄,但终究还是有好心人啊。” 第61章 路遇劫道 如今的北晋之地,民生凋敝,山匪横行。农家汉子们,被当地豪绅巨贾兼并了土地。就算留有余地的庄户,也只留得几分荒田,最后没家没口的不得已多是弃了荒田,上山为匪,苟且度日。 山间古道也好,官场大道也罢,皆有土匪出没,如狼似虎。他们披着破旧衣衫,面带饥色,手持利刃,凡是过往商旅皆要被劫掠一番。 官府虽知,却毫无所为,朝政本就腐败,这些个小事也就随他去了。百姓怨声载道,祈求上天开恩,却无济于事。 譬如此时距离林息县最近的岳鹿山,走了曾经的张麻子,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张麻子出现在岳鹿山,劫道求财。 “大哥,你看那边,来了两个人,看穿着配饰,像是有些银子的人家。” 林间小道一旁的树丛中,一眼力极好的瘦削汉子远眺这道路尽头走来的两个人。 “哼,终于来人了,兄弟们,准备干活。” 原本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的黑皮汉子,听来人了,连忙招呼不远处的几个弟兄准备做了这一单子来之不易的买卖。 道路尽头的二人皆是身着黑衣背着包袱,一人腰挎长刀一人背负长枪,来人正是武彦和林秋崖。 “前面有人要劫道啊。” 武彦望着前面不远处躲在路边灌木丛中的山匪一脸的似笑非笑,那些个山匪自认为躲得很好,殊不知在武彦的眼中,他们所有人的屁股,都露在了外边。 “教训一顿便是,几个乡野匹夫罢了。” 林秋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这一路行来,已经遇到了不少的山匪,皆是面黄肌瘦,林秋崖看了也时常感慨现在这世道的艰难,哪怕当了山匪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俄顷,二人便走到了这十数个山匪埋伏的路段。 突然,一个黑皮汉子带着他的小弟们跳了出来,接着又说了段俗到不能在俗的劫道老话。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武彦挑着眉看着这些个人,还拱了拱手。 “不知诸位好汉,若要过此路,需要多少过路费啊,小弟我初来此地,还不大懂这里的规矩,还请诸位好汉指教一二。” 劫道的黑皮汉子没想到这两个半大小子竟如此识趣,便决定狠狠地敲他一笔,黑皮汉子笑了一下,声音闷闷的说道。 “嘿嘿,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识相,今个也就是遇到了我黑旋风,若是让别人劫到了,指定没有你们好果子吃,此处过路费二十两银子便可让你们安然离去。” 武彦展示出一脸的惊讶。 “二十两?别的地方都是只要身上三成银钱,怎的你这里就要二十两?你这不是不讲道上规矩了吗?” “哼!规矩?老子的地盘,老子说的话就是规矩,今个要是你们掏不出来二十两银子,便休想从我这地界安然的走过去!” 武彦一脸的愁苦之色,在自己怀中掏了又掏,最后只掏出来十几个破旧铜板,和一小块连小半钱银子都没有的碎银渣。 黑皮汉子见状,顿时觉得自己被戏耍了,霎时恼羞成怒。 “他娘的,你这个小兔崽子耍老子是不是?掏了半天,就给老子掏出了这些个玩意?” 林秋崖看着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武彦,觉得很是无趣,便要果断出手,将这些个不识好歹的山匪给收拾一顿。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武彦扭头望去,是从林息县方向来的一队人马。 “二哥,就是那两个小兔崽子打的我,就是那两个,绝对没错。” 马队前面的一人指着武彦这个方向,似是认出了他们,正指着武彦二人给领头的魁梧汉子看,而那个指指点点的汉子,正是武彦在林息县用石子砸破眉角的家伙。 片刻后,这一队人马就到了武彦身前。领队的魁梧汉子盯着武彦,声音厉色。 “就是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打的我黑虎帮的人?” 武彦又展示出了一脸的无辜。 “打人?我没有啊,大哥可莫要乱说,我平时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打人了,就算给小的打,小的也不敢打呀。” 林秋崖听着武彦那浮夸的演技夸张的表情,林秋崖只觉得很是辣眼睛。 “什么?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玩意,竟然敢打我刘全大哥的人,今个,你们两个谁也谁也别想从我岳鹿山的地界走出去。” 黑皮汉子一脸的愤怒神色,说话那是一个铿锵有力,说完话之后,偷偷瞟了眼前面骑于马上的黑虎帮二当家刘全,见其面色不错,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此事了却,说不定能入了那黑虎帮也不一定。 如今林息县这方圆数十里的地界,黑虎帮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因为其背靠官府,周围势力压根无人敢惹,于是便有不少人都欲加入黑虎帮谋个出路,不管怎么说,入了黑虎帮总比当山匪要强的多。 正欲再接话挑逗这两波人一下的武彦,被林秋崖淡淡的话语打断。 “解决了他们,赶紧走,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两拨人听林秋崖说的话,皆是眉头一立。黑皮汉子指着林秋崖,恶狠狠道。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玩意,敢说如此大话,今个爷爷我就要替你爹娘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言罢就提着手中环首大刀,如狼似虎,向着二人咆哮而来。身后小弟也是紧随其后。 武彦不甚在意的看着冲来的黑皮汉子一行人,淡淡道。 “教训教训他们,让这些人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林秋崖已手中的古朴长刀划出一道冷光,瞬息之间,前冲的山匪们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停下步子纷纷后退。 武彦,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黑皮山匪面前,宛如鬼魅一般。他轻轻一挥手,那黑皮山匪手中的环首刀便脱飞而出,空气中只剩下刀身震颤的嗡嗡之音。 黑皮汉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武彦,瞳孔中满是不解和骇然。 武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轻轻一踏步,瞬间出现在黑皮汉子的身后,一掌击出,黑皮汉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地上。 而把柄环首大刀,正正好好的由空中插入了黑皮汉子两腿之间,险些就要断子绝孙了。 黑皮汉子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离死是那么的接近。 第62章 杀机现 观看这一幕的黑虎帮一行人,皆是面露不屑。马背上的黑虎帮二当家刘全,眯起眸子,打量着这两个少年人。 “倒是真有几分身手,你们也上,把他们两个给我擒住喽,管他再厉害,落到我黑虎帮的手中,都要玩完。”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十几骑已经举起手中的长刀,向着武彦和林秋崖冲杀而去。这股气势,如同猛虎下山,直扑向两人,仿佛要将他们一击必杀。 林秋崖神色不变,从腰间鞘中抽出长刀,他轻喝一声,腾空而起,犹如一只鹰展翅飞翔。长刀在他手中犹如灵蛇般舞动,化作一道道刀光,将迎面而来的敌人一一斩落马下。 武彦自是也不甘示弱,他从一旁呆愣的山匪手中抢过长刀,大喝一声,冲入敌阵。他手中的长刀如同蛟龙出海,势不可挡。每当刀锋挥动,就会有一名敌人倒下,血花四溅,犹如绽放的梅花般绚烂。 两人和这批骑着马的人,在山间展开了一场不算激烈的搏斗,因为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黑虎帮的十几骑,完全如同稻草人一样,被武彦二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收拾了,而原本就呆愣的岳鹿山一行山匪,更是骇的面无血色。 “死……死人……死人了!!!” 不知是那个人颤颤巍巍的喊了这一嗓子,山匪那一伙的人,霎时全都作鸟兽散,只余仍倒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黑皮汉子。 而另一边,那个所谓的黑虎帮二当家,亦是被这一幕给吓的不轻,他是怎么也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在这里杀人,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武彦将手中刀随意丢弃到一旁,看向仍在瑟瑟发抖的黑皮汉子,勾唇一笑。 “嘿!” 武彦故作凶厉的朝着这黑皮汉子猛喝一声,黑皮汉子被吓的是七荤八素,爬起身来朝着路边灌木丛狼狈逃去,全然忘记了先前想要投效黑虎帮的想法。 “呵呵,真是经不住吓。” 转而又扭头看向坐于马背上的刘全。 “你是黑虎帮的?” 坐于马上的黑虎帮二当家刘全还在怔愣着,没听到武彦的问话。 “问你话呢?聋子?” 反应过来的刘全连忙下马,迅速双腿跪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事先排练了百十遍一般,极其熟稔。 “啊对对对,小的,小的是黑虎帮的,小的叫刘全。” 刘全这一下子是完完全全展示出了在江湖混迹所必备的人情世故,碰见惹不起的人物就要如此低眉顺眼,说不得能留下一条狗命。 “啧啧,先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说我俩要玩完吗?” “小的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少侠饶小的一命。” 武彦慢悠悠的走到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全身侧,见他这副模样倒是觉得好笑,这欺软怕硬的嘴脸还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们黑虎帮多少人啊?” “约莫……约莫有个百十来号人。” 武彦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行,你可以滚回去了。” 正抖如筛糠的刘全猛地听这话,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小煞星就这么放过他了? “怎么?不想走?” “想,想。” 刘全连忙点头。 武彦笑了笑,突然伸出手将刘全腰间腰带给卸了下来,放到了刘全肩头,然后指着那些个躺的七歪八扭的黑虎帮帮众道。 “去,把他们一个个用各自腰带绑起来,就……就跟糖葫芦差不多,然后你拉着他们回去。” 刘全看着手中腰带,又看了看那十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兄,这可是十几个人啊,他怎么可能拉得动。 “去不去?怎的你这是不想走了?” 在武彦的言语威胁下,刘全只得耷拉着脑袋,按着武彦的话去做,总不能真被眼前这煞星来上那么一刀。 刘全现将自己的腰带系于一人的手臂上,然后再将这人的腰带取下,系于另一人的手臂,如此往复十数次才得以了结。 也是这时才发现,他这些个弟兄并没有死,只是被打的昏厥过去了,其身上的刀伤也并没有多深,只是血显得多了些,伤其实没有多重。 俄顷,武彦见他了事催摆着手促道。 “行了行了,拉着你的好弟兄们走,路上小心山匪啊。” 刘全额头流着冷汗,他着实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啊,简直是让人……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惜就人家那武艺,怕是五十个自己也不顶事儿。 刘全只得拉着腰带,往前一步一步走去,没走几步就累的喘着粗气。 “走快点啊,慢了小心我给你一刀。” 猛地又听见这小煞星的话,原本顿下的步子连忙又加快了起来,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林秋崖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是无语。 “你真的是闲的。” “总要给他们点子教训,让他们知道小爷可不是好惹的。” 武彦看向道路中遗留的十几匹马,武彦打量一番,将先前哪个刘全所乘坐的棕色大马拉了过来,而后将自己的包袱和背上长枪放了上去。 “来来来,白给的马匹,不用白不用,把你的也放上去。” 而此时,远处的山峰之巅,一道白衣身影正凝聚目力远远的看着此处的情况。 “一个初入三品境,一个才四品境,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曾想竟是这般孱弱对手,到是有些无趣了。” 下一刻只见这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缓缓伸出右手呈掌状,周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出现了道道白烟,霎时间两道冰锥突兀出现在其掌前,这白衣男人右手聚气然后猛地向外迸发而去,两道冰锥裹挟着道道冰雾,冲着远处正倒腾包袱的二人极速飞去,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其形。 而正在将包袱放于马上的二人,对此完全没有丝毫预警,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此时所遇到的危机是如何的巨大。 白衣男人看着速度极快的两道冰锥冲着他的目前飞去,好似已经预料到那两个半大小子的凄惨下场。 可是下一刻,两道冰锥在空中骤然碎裂成齑粉,而后化作阵阵雾气消散于空中。 白衣男人眯起眸子,厉声道。 “是谁?” 似是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正欲扭头看去,下一刻,白衣男子身子骤然炸裂,如同先前的两道冰锥一般,碎成齑粉。 第63章 旧识 南海白玉台上,正闭目养神的白衣老者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身前棋盘之上,刚落下不久的白色棋子骤然碎裂成齑粉,老者叹了口气。 “唉,还是这个样子啊,动不动就掀桌子。” 下一刻,白玉台下,一声声厉喝响起。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南海禁地。” 一道黑袍身影由远处徐徐走来,瞬息间便到了白玉台之下,数道白衣人前去阻拦,只见得黑袍男子身周气息鼓动四散而出,所有朝着黑袍男子围拢而来的人,全都被这股强势的气息震的倒飞而出,口吐鲜血难再起身。 台上老者扭头看向来人,呵呵笑了笑。 “呵呵,难得啊,你今个怎么来了?墨痕。” 台下来人正是墨痕,只见墨痕走上白玉台阶,霎时间一道道由雾气凝聚的下压之力,冲着墨痕的头顶就往下猛灌而下,可是这极其惊人的压力却没有阻滞墨痕丝毫,只是每踏上一步,其脚下的裂痕就加重一份,一步步走去,这白玉台阶上竟是出现了一行由浅到深的脚印。 墨痕踱步走到老者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下一刻,一股比先前在台下散发更为霸道数十倍的气势冲着老者而去。 老者也是眯起眸子,干枯手掌紧握成拳,而后亦是一股强大气势从其身上散发而出,与墨痕的气势对抗到一起。 两股气势猛烈碰撞,所散发出来的气流将台下众人吹得东倒西歪,难以立身,弱些的人直接是被吹得腾飞而起。 墨痕与老者久久僵持不下,随着墨痕的一声冷哼,这场气息的碰撞才得以停息。 白衣老者平复气息,额头渗出了一滴汗水。 白衣老者看向神色平淡的墨痕,嗓音沙哑呵呵笑道。 “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刚来就整了这么一出,还是那一套粗鄙武夫的路数。” 墨痕依然是一副冷淡模样,好像并不打算开口,只剩老者自说自话。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当初的模样,瞧瞧我这,头发都没剩多少了,真是羡慕你羡慕的紧呐。” 老者捻起一个白子揉搓着。 “唉,现如今啊,这个地方我们那代人约莫就剩咱俩了,这物是人非当真是令人感慨,让人无奈啊。” 直直盯着老者的墨痕,突兀出声。 “梅冉丰,我不管你究竟要做什么,那孩子,你若是敢碰,我就让你死在这白玉台上。” 名叫梅冉丰的白衣老者咧着那干枯到没有血色的嘴,呵呵笑了笑。 “你瞧瞧你,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说这些个少年人才说的口的威胁言语。” 老者见墨痕依然是那一副冷淡模样,无奈道。 “得得得,我不动他还不行吗,瞧你这样子,唉,三甲子的岁月,咱俩这该有多少岁了?都快两百岁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喊打喊杀的。” “唉,岁月悠悠逝去,老朽已矣,当初不似你得仙人抚顶,而今已风烛残年。颜面憔悴,一副苟延残喘之态,与你相比真是显得残破不堪,或许一切皆是命数,一切皆是因果。” 墨痕抬了抬手打断了老者的絮絮叨叨。 “你怎样我懒得管,你造就这天下如今局势意欲何为,我也懒得管,那小子你要是敢碰。” 话及此处,墨痕一拳砸向棋盘,整个白玉桌面陡然四散而裂,可那个棋盘却仍悬于半空,没有丝毫损坏。 “我就让你早日归西。” 说完话之后,墨痕转身,斜瞥了一眼白衣老者,而后一步踏出,不见踪影。 白衣老者望着先前墨痕所立的位置,摇头笑了笑。 “我以天下为棋局三甲子,你未能阻我。杀我?在南海之上,你就别想了。” 言罢,白衣老者又捻起一颗棋子,落于棋盘西南方向。 “我不出手,那就让一小辈出去玩玩,看看你这徒弟究竟有多厉害,让你这般宝贝。” 蔡河村,是北晋极北之地最边陲的一个破落村庄,因此地荒凉,连衙门官差都懒得往此处来,没多少油水的地方,过来了也是纯纯浪费脚力;所幸这里离得道禅寺不算太远,因这道禅寺名声渐渐远播,因此倒是有不少过路香客不时于此处借宿,这也成了蔡河村少有的经济来源。 蔡河村西头有一俏丽寡妇,这寡妇虽已是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引得村中不少汉子垂涎,常常有闲汉半夜跑到寡妇院子外呼喊,竟说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而今日,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正鬼鬼祟祟的趴在这寡妇家的窗外,似是在偷听着什么。 只听得屋内不时传来旖旎之音,这引得小伙子顿时是口干舌燥,腹部似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引得身上某些个部位好一顿的难受,听了一会儿,小伙子是心痒难耐,未经人事的他好奇屋内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光景,若不看上一看,这不要亏到姥姥家了。 这小伙子在手指上抹了口唾沫,偷摸的窗纸上戳了一个窟窿,眼睛对着这个窟窿往里面看去。 这一看可好,小伙子顿时是挪不开眼睛了,这间屋内男女的姿势古怪,在这么一个不大的床上,时而挪换位置,时而变换姿势,花样繁多。 小伙子看的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某一瞬的光景,下一刻只见那俏丽寡妇握住了什么,片刻后只听汉子的一声奇怪叫声,便再没了动静。 这时小伙子才缓缓的靠墙蹲下,平复内心的燥热。 “啧啧,这寡妇真是手段高超啊。” “握草!” 这一突兀的声音吓的偷听墙根的小伙子一蹦老高,扭头看去,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头儿,正咧着嘴对着自己笑,这好悬没吓死他。 “谁在外面?” 窗外的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毕竟这种事儿当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暴露出去那就…… 屋里那汉子便直奔窗口而来,墙外偷听的小伙子知晓自己被发现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个老头儿是哪里来的,他是果断的撒腿就跑。 好一顿疾驰,小伙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自家院子,直到关上屋门才算安心。 这个小伙子名叫赵淳风,只是蔡河村这破落村庄里的一个普通村户,其父被强征入伍,几年前说是殉国了,这也就是个好听说法,其实也就是当了炮灰白白丢了性命,最后给了五两银子草草了事。 其母因身体本就孱弱,再得知其父的死亡,便不久于人世,也就这么去了,如今这座不算大的院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一直想着何时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江湖,总比落得了个强征入伍,步了自己亲爹的后尘要来的好。 赵淳风回到院子后,紧闭屋门,背靠其上缓了好一阵才回过气来。 “他娘的,赵驴子这狗东西真是糟蹋了一颗好白菜,倒是没想到,这种事儿竟然是这样的。” 赵淳风此时还在臆想着当时的情景,好一阵儿的出神。 “可不是,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好白菜,那胸脯真是宏伟啊。” “握草!” 这声音顿时又是惊的赵淳风一蹦三尺高! 第64章 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只见旁边,还是先前哪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头儿,咧着嘴也是在那里回味这先前的风味。 可赵淳风回过神来,就有些不理解了,这个老头是谁?怎么会在自己家里?他啥时候进来了?一系列问题让赵淳风是指着这老头儿鼻子就是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是谁啊,跑我家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信不信老子直接报官让你进大狱去!赶紧给老子滚蛋!” 赵淳风打开屋门,便拽着这老头儿往门外拖,可是惊奇的是,赵淳风竟然拽不动这个看起来皮包骨的老头儿。 只见那老头儿仍是立于原地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嘿嘿嘿,这位小友,贫道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实乃千年难遇的武道奇才。若能跟随贫道修炼,日后必成大器。” 赵淳风一脸的狐疑。 “我?武学奇才?千年难遇?” 老头儿点着头,仍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握草!我就知道,我肯定不是一般人,果然,我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穿着破烂道袍的老头儿约莫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差点给他自己整不会了。 “老头儿,不,道长,敢问我资质适合练什么武功啊?千年难遇,今天既然被你遇到了,那就当便宜道长你了,你且传授我一套绝世武功,等我名扬天下了,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老头儿点了点头,那是一脸的认同之色。 “贫道看你资质,当适合修剑,若是跟随贫道好生修习,想来不假时日定会名震江湖!待到那时,哼哼,什么钟鼓馔玉,什么俏丽佳人,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说罢老头儿就从背后取下来一把破烂的桃木剑。 “此剑乃是武当山的极上乘的桃木剑,小兄弟得此剑之后,日后习剑定会如虎添翼,未来江湖上一定会有你这一个剑仙名号!” 听闻这话,赵淳风更是激动,就欲上前接过这把桃木剑。 老头儿见赵淳风伸过来的手,便将其拍开,老神在在的说道。 “武当山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得的,须知有句话叫天上不会掉馅饼。” 而后老头儿就伸出来五根手指。 “只需十个铜板,此剑才可于小友产生联系,日后修炼才会事半功倍。” 人家说书的都说什么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赵淳风再看了看眼前这邋遢老头,心中暗自想着。 “按镇里说书的说法,像这老头这模样的,说不准还真是世外高人,这我可待把握好喽,什么剑神剑仙,说不定我也能是其中一个呢,待日后在江湖里闯出了偌大名头,看着村里谁还敢看轻我赵淳风。” 不待对方老头儿再次催促,赵淳风果断朝着屋内走去,好一阵子的翻箱倒柜终于找来了十枚铜钱,放于老头儿手心。 这老头儿接过铜钱后笑嘻嘻的,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铜钱放于袖中之后接着故作高深道。 “看来我于小友颇为有缘,那贫道就收你为徒又如何。” “赶紧呗,直接就把你那个最强的武功传给我,这多省事。” 邋遢老头儿看着这小伙儿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接着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胡须。 “所谓拜师,这拜字……” 老道士故意停顿这一下,赵淳风顿时了然,结果就那么随意的拱了拱手。 “师父好。” 这一下可是把这老道士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赵淳风再次急忙催促。 “快快快,教我那种能一剑劈死一堆人的那种绝世剑法。” “莫急,莫急,眼看着该吃晌午饭了,你且安顿一下,待吃完饭之后再教你也不迟。” 为了学上乘武艺的赵淳风,哪里还顾得了一顿饭的这般屁大点的事,便连忙答应去折腾饭食了。 “还有多远?” “估计再有个十几里地就到了。” 两人一马在土石路上走着,武彦拿着一张牛皮地图看着,估算着路程。 路边一群黄狗成群结队的处在一起,中间一条秃了尾巴的老狗位于正中,看起来在这群黄狗中地位不低的样子,说起来这副场景倒是显得和睦,看起来倒像是一家子的模样。 正走着的二人被一阵吵闹声吸引目光,只见前面不远处一老一少前后追逐着,一少年人在后面破口大骂。 “握草,你这个糟老头,竟然骗小爷的钱,把钱还给小爷,不然我定要你知道在这蔡河村谁是老大!” 前面跑的气喘吁吁的邋遢老头儿,还不忘回头回骂过去。 “你这个小兔崽子,贫道我好心教你剑法,是你自己悟性太差,体悟不了其中玄妙,关贫道何事。” 后面追赶着的少年人似是恼火至极,只见他将手中桃木剑朝着前面这邋遢老头儿扔去,这老头儿身形竟然还算灵活,一个扭身就躲过了这把飞来木剑。 桃木剑掉到了地上,剑身直接断成了两节,老头儿蹲下身子快速捡起剑柄那半边,回头朝着后面追来的少年人砸去,这一下正正好好的砸倒了他的的脑袋上,只见追赶的少年人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哈哈,敢和贫道斗,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头儿幸灾乐祸的嘲讽了一句,扭头继续朝着村口跑去。 “没想到啊,在这还能看到这么一出戏,倒真是没白来。” 武彦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感到甚是有趣。 跑过来的老头儿和武彦二人擦肩而过,老头儿是只顾着跑路,连武彦二人正眼都没瞧上一下。 “你他娘的别跑!” 老头儿已经跑的没影了,这少年人才狼狈的追了过来。 他走到了武彦身旁,一阵的气喘吁吁,身上满是尘土,显得好不狼狈。 “握草,没想到遇到骗子,竟然骗到小爷我家里来了。” 武彦一阵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人,预备打听打听这事是个什么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那位老道士是如何忽悠你的啊。” 弯着腰喘着粗气的赵淳风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打量着武彦二人。 见其问起了自己的苦事,那顿时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那是添油加醋的讲了好一通,把那个邋遢老道士的奸诈描绘的是绘声绘色。 赵淳风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半截桃木剑于自己胸前,比划着。 “那个老头儿说什么教我他的所创的最强武功,什么一剑下去,天下无人能挡,然后你猜怎么着,他那一招就是这么滴。” 只见赵淳风把举于自己胸前的桃木剑,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前慢慢递去,然后递了一半就没下文了。 “你评评理,这他娘的砍个老鼠,连老鼠毛都碰不到,就这,还最强武功?强个屁。” 赵淳风是骂骂咧咧的,一阵诅咒那个邋遢老道士。 武彦和林秋崖则是全程面色紧绷的看着赵淳风。武彦是忍得极其难受。 “骨骼清奇?千年难遇?这种鬼话这人也能信,真的是没谁人了呀,实在是佩服。” 赵淳风将心中不快吐槽了好一通,这才算得痛快了些。而后打量起了武彦二人。 “你们是去道禅寺?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去道禅寺的。” 武彦点头道。 “正是,前来办些事情。” “哦,就往那里,一直走个五六里地,就到明灵山了,道禅寺就在那个山上。” 赵淳风指了个方向,示意武彦二人往哪里走。 “那还多谢这位兄弟指路了。” 第65章 似曾相识的一幕 赵淳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似是见多了前往道禅寺求香拜佛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了。 指完路赵淳风就提溜着这把随意一摔就断掉了的桃木剑,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毕竟是自己花了整整十个铜板买的物件,可不能随意丢了,走的这一路上仍然在嘀嘀咕咕的,似是仍在诅咒那个坑了自己十文钱和一顿饭的邋遢老道士。 武彦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似是距离够远了,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骨骼清奇,千年难遇的天才,哈哈哈哈,这货是怎么敢信的啊。” 武彦边笑边拍着林秋崖的肩膀,差点笑断了气。 林秋崖也是绷着脸,忍得一副难受的样子。 “林秋崖,你看看你一天天的,想笑就笑嘛,又没人看你。” 林秋崖正了正神色,缓了好一会,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走。” 两人便笑谈着往明灵山的方向走去。 林息县城门外,几道狼狈身影正往城门方向走来。 “他娘的,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连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都打不过,要你们有什么用?” 刘全一脸的愤懑,指着身后几个狼狈不堪的帮众破口大骂着。 后面这几个人身上是血赤呼啦的,这几个人是半道上突然醒了过来,说来奇怪,他们每个人都是流了大片的血,当时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那两个少年人,三下五除二的给一刀斩的昏厥过去,但是都没受什么重伤。 现在就轮到这几个醒着的,拖着身后剩下几个没醒的人,往林息县赶路,全然不顾被拖着的人屁股蛋子都露了出来。 这几人低着头,任由刘全骂着,不怎么敢还口,至于心中有没有腹诽这位黑虎帮二当家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他娘的,等老子再遇到那两个小兔崽子,一定要弄死他们,敢欺负到我全爷头上,老子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刘全在前面骂的是唾沫横飞,正骂着呢,后面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全爷,咱为啥不把咱们的马给……给牵回来啊,这么拖着这些个人,是真累挺啊。” 听到这话,刘全的谩骂声便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他娘的,有你什么事儿?老子不知道牵马吗?要不是……要不是老子不想你们几个多跑这一趟,老子自己就……就去把马给牵回来了。” 后面几个人听着刘全这底气不怎么足的话,面面相觑的互望着。 刘全看他们这神色,顿时气恼把先前出声那人给踹了个大马趴。 “他娘的,看什么看,赶紧走。” 林息县城门的守城士卒和过路百姓,看着这一行狼狈不堪的家伙,三两成群的窃窃私语起来。 “唉,你们看啊,那不是黑虎帮二当家刘全吗?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是啊,先前见他们还是骑着马出去的,怎的现在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行了行了,他们过来了,可别说了,小心这些个人恼羞成怒,回头故意报复咱们。” 刘全这一行人从城门走过,觉得自己的脸皮简直是丢完了,原本因为疲惫的缓慢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现如今的黑虎帮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原来的小寨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堪称府邸的大院子,其大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黑虎帮”三个大字,显得好不威风。 “大哥,大哥,怪事,二弟我遇上怪事了。” 一道惨厉的声音响起,传到了正在屋内喝茶的刘大虎的耳朵里,刘大虎很不耐烦的看向门外,看向院子里这一群满身血污的帮内弟兄,还有几个连裤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脸凶厉之相,粗声粗气道: “老二,你们这他娘的是什么样子,不是说去收拾两个毛头小子吗,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只见刘全连滚带爬,满脸凄惨的往刘大虎身前跑去,边跑边哭嚎着,那凄惨模样,简直是看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刘大虎看刘全这样子,一脸的嫌弃,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便问道: “说啊,问你话呢,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 刘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大哥,真不是二弟不行啊,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实在是太邪门了,俩人就那么一下子,就把咱的弟兄给收拾了,你看,咱弟兄的裤子都被那两个小兔崽子给弄没了。” 刘全边说边往外面指着,然后添油加醋的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把那两个人如何如何勇武,自己如何如何为了保全弟兄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刘大虎看着面前的刘全,面带思索。 “当真如此厉害?” “当真,当真,弟弟我就没遇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刘全疯狂点头。 刘大虎沉吟一声。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把外面弟兄们给安顿好,等一会儿王管事就过来收这个月的纳奉了,别让王管事看到你们这副样子,那还不得被那个人笑话死。” 刘大虎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道略显嘲弄的声音。 “刘帮主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的底下兄弟都成了这副样子,连裤子都丢了,嗯?呵呵呵。” 院中来人说着说着就发出了嗤笑声。 屋里的刘大虎和刘全都是连忙起身往外走去,迎接来人。 “呦,王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下的一声,咱也好出去迎接王大人不是,瞧我这院子里弄的,污了王大人的眼了。” 刘大虎走到来人面前,低声下气的奉承着,这个王管事很是受用刘大虎这一套,笑呵呵的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我和刘帮主可是兄弟,这些个小事儿不必刻意避着。” 刘大虎谄媚的笑着,连忙把来人引到了屋内主座上。 “来人,赶紧给王大人上茶,上最好的茶。” 刘大虎吆喝完,便弯着腰,低眉顺眼的看着主座上的男人,而这人,正是陇西郡郡守陈越当初的布衣小厮王二狗。 现如今的王二狗因为机灵能干,成了郡守府邸的外事管家,在王二狗看来,这个外事官家的位子,可要比那些个七品八品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职要来的实在太多,有了这么一个身份的王二狗一时间是风头无两,在这个陇西郡不管谁人碰到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现在的他身上可是穿着柔软的缎子制成的长袍,腰悬羊脂白玉,脚踏千层底布靴行走在路上好不风光,全然没了当初的穷酸模样,现在的他也不叫什么王二狗了,自己改了名字叫王强,至于为什么改这么个名字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王强看着边上这两个人的谄媚嘴脸,自是知道他们想的什么,毕竟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行了行了,别傻站着,两位也坐下。” 第66章 王二狗改头换面 刘大虎和刘全依言,落座于两旁,却也只敢坐上一半,腰也是挺得笔直,眼前这人可是不好惹,他可是心狠手辣的紧,若是得罪了他,估计自己这黑虎帮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片刻后,一长相俏丽的丫鬟端着茶盏来到了王强旁边,为其侍奉。 王强笑呵呵的接过茶盏,眼前这丫鬟虽然长的算是俏丽,却还入不得他这王大人的法眼,只是随便一扫,便不再关注了。 王强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说说,这是个怎么个事儿,在林息县的地界儿上,还有人敢得罪你们黑虎帮?” 刘大虎是一脸的尴尬,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这偌大一个黑虎帮,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给欺负了。 王强瞥眼看了看不知从何说起的刘大虎,将手中茶盏放下,声音冷淡道。 “怎么,刘帮主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大虎一听王强这语气,脸色一变,顿时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刘全所说的事情前前后后的给王强交待了一遍。 王强听着刘大虎的叙述,觉得很是有意思。 “这是给那个疯子魏忠知打抱不平啊,这年头这样的人,可是不多见喽,之前那个多管闲事的郡守大人,最后不也没落得个好。” 刘大虎听着王强这话,自是知道其在说什么,几年前那个安陵郡的郡守,自己地盘上的事管好就行了,闲的没事还来管别的地界的事情,最后竟然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北晋都扰的乱哄哄的,最后呢,虽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自己呢?呵呵,简直是自讨没趣,吃饱了撑的。 虽然这些个事刘大虎也是心里知道个七七八八,却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黑虎帮帮主能够随便议论的。 “那两个人,往哪边去了?” “看方向,应当是往明灵山去了。” 另一边的刘全接话道。 “明灵山?看来应当是去道禅寺了,这个古怪寺庙,倒也是个难啃的骨头,软硬不吃,郡守大人可是请了他们好几回下山做个法事,这些个和尚道士硬是不下山,今个也算是有了个由头,去收拾收拾他们。” 听闻这话的刘全那是眼睛发亮,他可还记得十年前那仇呢,那一回可是让他丢尽了脸面,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可有不少人都在笑话他,若是如今让眼前这位去收拾那些个和尚一次,倒也是件快事。 王强摩挲着桌上的茶盏。 “这个事儿,怎么说呢,主要还是为了你们黑虎帮不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不是。” 一旁的两人点头应和着。 “既然要帮你们黑虎帮出出气,这忙嘛,总不能白帮。” 王强说着就看向了坐于左手边刘大虎,一脸的意味深长。 “他娘的,这个狗东西,一天天的净是在老子身上捞油水。” 刘大虎暗自在心里骂着这个贪得无厌的王强,脸上却是满满的的谄媚神色,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自然,自然,王大人这体恤我们这些个老百姓,总不能让王大人出钱又出力不是,我黑虎帮愿意出一……” 刘大虎话说一半就看到眼前王强右手伸出的三根手指,刘大虎咬了咬牙,却还是笑着说道。 “我黑虎帮愿意出三千两白银,助王大人办成此事,毕竟王大人这也是为了我黑虎帮出这一口恶气不是。” 王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这世道都不容易,能帮衬你们一点儿,就帮衬你们一点儿,你在我手底下做事,总不能让咱自己人在外人那里吃了亏不是。” “行了行了,今个来还有主要的事儿。” 刘大虎接口道。 “小的自是知道,每个月都一千两白银,小的早就准备好了。” 王强挑了挑眉看了眼刘大虎。 “什么一千两?不是一千五百两吗?刘帮主是不是记错了。” 刘大虎眉头抽搐了好一会儿。 “啊对对对,是小的记错了,是一千五百两,稍后小的就把钱送到大人下榻的院子。” 王强微微笑了笑,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刘大虎和刘全立即起身相送。 走到门外,王强顿下了步子。 “明个,还劳请刘帮主带着你的弟兄们去一趟道禅寺,给那些个和尚道士一个教训,等刘帮主带着弟兄们回来了,我也好摆上宴席为刘帮主庆功啊。” 刘大虎躬身一拜,两手捏的死死地。 “还是王大人想的周全。” “行了,就不劳刘帮主远送了,这些个事情总是要刘帮主安排好了才对。” 刘大虎仍然保持躬身姿势。 “嘿嘿,都依王大人的。” 王强瞥了眼一旁的刘大虎,眼眸中闪着不屑,便不疾不徐的往这外面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刘全先起了身子。 “大哥,那个狗东西走了。” 随后刘大虎也缓缓的起身。 “他娘的,这个狗东西真是不当人,一下子要走咱们四千五百两银子不说,临了临了还让咱们自己去明灵山,合着这三千两白银就换了顿饭?真他娘的晦气,咱们还缺他那一顿饭?” 刘大虎吐了口浊气,沉沉出声。 “行了,别唠叨了,那家伙咱们惹不起。” 刘全依然是一脸愤懑。 “大哥,四千五百两银子啊,这就这么送出去了?要不是咱们这有银矿,谁能有那么多银子给他。” “不然你还想怎么办?不说别的就,那个魏忠知的事儿你忘记了?那般狠辣手段用到咱们身上,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刘全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那咱们明天真去明灵山啊,那里可邪性的很,我上次去,差点腿都断了,那个破寺绝对有问题。” 刘大虎闭上眼睛缓了缓神,片刻后再睁开。 “唉,是人是鬼,总要去看上一看才知道。” 田间小道,两人一马沿着路走着,抬眼眺望而去,前面不远便是明灵山了。 武彦仰着脖子看去。 “再有两里地就到了。” 林秋崖打量着武彦。 “当初就是这里的和尚治好你的蛊毒的?” “可不是,那个和尚贼厉害,就念了两句咒,我的蛊毒就消失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身上的蛊毒约莫是全消下去了。” “那你确实欠人家一份救命恩情,去了就道个谢?” 武彦则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哼哼,莫要把我想的和你一般没头没脑,师兄我早就准备好东西了。” 林秋崖懒得理他,一天天的净拿这个狗屁师兄的名头占他便宜。 第67章 再入道禅寺 明灵山下,二人一马终于是到了所行的目的地,二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去,武彦依稀还记得幼时对道禅寺的印象,这一路行去,山路上不是便有着来来往往的香客,这对于一个位于边塞之地的寺庙来说,显得极为难得。 “这么个偏远地带,居然还有不少香客来求香拜佛,倒是稀奇。” “这你就不懂了,之所以有香客,那是因为这里的……这里的……” 原本想在自己这位不算师弟的师弟面前显摆一下见识,毕竟当初来过不是,可是说到一半,武彦却是卡壳了。 这时一旁不远处也是上山的一身穿麻色衣衫的人接口道。 “嘿嘿,两位少侠也是来上山求香拜佛的不成?” 现在二人持刀带枪的,一身束身衣的装扮,寻常人一眼看去,自然都是觉得这二人是练武之人。 “对啊没错,我俩也是上山求香拜佛的。” 武彦见有人接茬,倒是省的自己琢磨怎么说出一套显得见识广泛的话来。 “嘿,那两位少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媳妇要生了,过来讨个儿子,道禅寺这里可是在整个北晋都数得上号的灵寺啊。” 武彦听闻此言,倒是有些诧异,但为了在自己这位师弟面前,强撑面子斟酌了一番措词道。 “嗯,可不是嘛,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带我师弟前来瞧瞧,什么才叫灵寺,主要是我师弟见识少,没怎么见过这些个新鲜事物。另外提前恭喜这位兄弟喜得贵子啊。” 武彦边说还边拍了拍林秋崖的肩头,那人听着武彦的话,直接就来了交谈的兴致,看起来倒是一副颇为健谈的性子。 “多谢多谢,这我可是知道的,我经常来求香拜佛,这明灵山可是了不得,且不说道禅寺那西崖之下的三处各不相同奇洞穴,这明灵山本身就是一处异境,四季如春,即使在最寒冷的冬日,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意。而且更为神奇的是,这山上温暖如春,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在这山上,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且来人求愿,大多都极为灵验,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仙家之地嘛。” “可不是,当初我上山的时候也是这样,那冰洞我还进去过呢。” “此话当真?如今西崖之下寻常人是进入不得的,小兄弟竟然进去过。“ “那是自然。” 林秋崖听着武彦和那个陌路人侃侃而谈的样子,心底是有些许怀疑的,当真有这种寺庙?怕不是诓骗百姓的。 但林秋崖又想来,此寺庙的住持曾救过武彦,由此处看来,其中的和尚应该算是好的,但是什么灵验不灵验,仙家不仙家的东西,林秋崖是持怀疑态度的。 三人边说边走,不时就到了道禅寺山门。 “三位施主,今日我寺已不接客了,三位施主还是明日再来。” 门口一看门小僧立于门前双手合十。 身穿麻色衣衫的男人不由得苦了脸,哀声叹气道。 “唉,今个果然还是出门晚了,没赶上趟,只得明日再来喽。” “两位小兄弟,不如我们就一同下山,且在蔡河村落脚歇息一晚,明日再来。” 武彦扭头对着麻衫男子微微一笑,道。 “大哥先下山去,我们还有些事情,不急着下山。” 男子微微诧异,人家这不都说了现在不接客了,怎的这两个小兄弟仍是要待在人家这里不走?莫不是少年意气作祟?这可不成,要是冒犯了寺中佛祖,那可了不得。麻衫男子连忙劝道。 “嗐,明日再来也一样,现在只能说咱们这不赶趟,要是早些来就没这些个事儿了,要是……” 话及此处,麻衫男子还将嘴凑近了了武彦耳朵,低声说道。 “要是冒犯到道禅寺里面的佛祖仙人,那可了不得啊,小兄弟,咱们就先下山去。” 林秋崖觉得很是无趣,不就进个和尚庙嘛,规矩讲究这么多有什么用?随即林秋崖脆声道。 “这位师父,我们来是为了报救命之恩的,容不得明日,还麻烦通报一声。” 看门小僧听闻此言也是诧异一下,反应过来后再次双手合十道。 “既如此,还请两位施主且稍等一下,我去寺中问一问。” 说完,看门的青衣小僧就转身朝着寺庙内走去。 武彦无语的看着林秋崖,哪有这么说话的,上来就救命之恩什么什么的。 林秋崖则是一眼也不看武彦,一副报恩本该就如此的模样。 一旁的麻衫男人倒是没想到,这两位小兄弟上山来不是要求香拜佛,而是要报救命之恩来的,转而拱了拱手,告辞道。 “原来两位小兄弟是来报恩的,我就说嘛,道禅寺可是个好地方,既如此我就先下山去了,若是有缘我们明日说不得还能再见一面呢。” 武彦也是拱手回礼。 “那大哥路上且注意,我们就不送了。” 告完辞麻衫男人就转身离去。 武彦看着麻衣男人的背影,笑了笑。 “世上还是有些个好人的。” 林秋崖看了看武彦,又扭头看了看下山而去的麻衣男人。 “这就算好人了?” 武彦瞪了眼林秋崖。 “这怎么不算,好歹人家先前也好心的提醒了咱们一下。” 林秋崖撇了撇嘴,不做回应。 又过了一会,看门小僧带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和尚走了过来。 “净彻师兄,就是这两位施主说要还什么救命之恩的,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被看门小僧带来的青衣僧人打量着武彦和林秋崖,辨认了好一会儿,依稀认出了武彦是谁,虽然模样变了,但当初的依稀轮廓尚在,净彻便双手合十,道。 “原来是吴施主,没想到过了这些个年头还能在见到你。” 吴同武谐音,武彦一听便知道为何这个法号净彻的和尚为何称呼他为吴施主,只是一旁的林秋崖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来。 武彦亦是双手合十回礼道。 “今日来,还欲求见明觉住持,还请劳烦带路了。” 净彻笑了笑,侧了侧身子将武彦二人引入寺中,接着便于前方带路。 “明觉住持可还好?” “住持尚安,吴施主见过便知道了。” 这一路的路程并不远,不时便到了明觉老和尚所在的禅房。 第68章 武彦报恩 净彻在屋外叩了叩门,呼喊了一句。 “住持,吴居士来了,想要见一见你。” 过了一好会儿之后,才有动静从禅房内响起。 “来了,来了,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只听门吱呀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屋内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衣披着红色袈裟的佝偻身影,此人正是明觉住持,如今的明觉老和尚已然到了七十古来稀的年岁,行动确实已经有些不大方便了,再加上当初耗费了自身几乎一半的修为,为武彦祛蛊毒,使其苍老的愈发快了。 屋外的武彦连忙两步上前,搀扶住这个看起来是摇摇欲坠的老和尚。 “住持,当心。” 明觉方丈扭头打量着武彦的脸,如今的武彦面色刚毅,已经快褪去了稚气,但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当初的那个被张昇背着上山的小孩模样。 明觉方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是你啊,身上的蛊毒可是消除了?当初贫僧修为低微,确是没法子将小友体内的蛊毒尽数剔除,若是仍然没有消除干净,贫僧可再试上一试。” 武彦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和尚,见面最先说的不是什么客套话语,而是对自己的关心,武彦不由得心里一暖。 “住持放心,我身上的蛊毒如今已经尽数消除了,已无问题藏匿于身了。” 明觉老和尚仍是号了号武彦的脉,见确实无碍,这才笑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咱们到屋里坐着说。” 接着明觉老和尚又扭头向净彻吩咐了句。 “净彻啊,给两位小友上茶。” 吩咐罢,明觉老和尚便在武彦的搀扶之下进了内室。 屋内,明觉方丈盘坐一侧,武彦和林秋崖则是盘坐于另一侧,武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今日前来,怎的不见慧空和禅灵子两个人啊,还有那个小黄狗,想来现在应该是老黄狗了。” 明觉方丈目光慈和,捋着胡须,徐徐说来。 “禅灵子和慧空下山去了,已经有些时日没回来了,近些年禅灵子经常时不时带着慧空出去,两个年轻人嘛,多出去转转总归是好的,至于小黄嘛,前些年随着禅灵子他们多次下山游历,估摸着是不想在寺里待着了,小黄便还俗了,据说如今家庭美满,已经是几世同堂了。” 武彦猛地想起来在蔡河村看到的那一群黄狗,其中是有一条看起来老迈且秃了尾巴的黄狗,不由得脑子一抽。 “好家伙,这小黄挺厉害啊,看起来那群崽子确实是小黄的崽儿,都挺纯的。” 念及此处,武彦止住了自己这思绪乱飞的想法。 “住持,今日前来有两事。” 明觉老和尚闻言疑惑,不知武彦所说的两事,究竟是什么事情。 “小友但说无妨。” 武彦理了理思路,便说道。 “住持,其实我姓武,而非吴,当初因为些特殊情况,对住持才有所隐瞒,还请住持勿怪。” 明觉老和尚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倒是表示对其的理解,而后示意武彦接着说下去。 “其一便是前来报恩,当初若不是方丈出手,怕是我就已经命丧黄泉,而今我虽然还谈不上有什么成就,能帮助道禅寺些什么,但这件事不可拖。” 明觉老和尚听闻武彦说是来报恩的,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的那黑袍男子,那一丝仙道气运,让道禅寺福泽至今,那份还礼,还的可真真的是太大了,现如今武彦又说他此行的目的之一是报恩,便出言说道。 “小友可认识一位身着黑衣,脸上一道刀疤的瘦削男子?” 武彦倒是一愣,明觉老和尚莫不成认识自己师父?随即武彦点了点头。 “按住持的描述,此人应当是我的师父。” “既然是小友的师父,小友便不必再说什么报恩了,小友的师父已经还过了,且还礼当真很重很重。” 听闻此言,武彦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我师父还礼?什么情况,难道我师父替我报恩了? 武彦想了好一会儿,但仍是坚持自己报恩的想法。 “住持,我师父所做的是我师父做的,可住持救的命,是我的命,此救命之恩怎可假手于人,我自是要自己来报这个恩才是。” 说罢武彦就将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了几本古旧书籍放置于桌上,将其推到了明觉老和尚的面前。 明觉老和尚看着这个执拗的少年,叹了口气,他是当真觉得当初那人的还礼,本就是道禅寺占了太多便宜,如今又怎能让武彦再谈什么报恩,可是这少年,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罢休的,明觉方丈倒是略显无奈。 明觉老和尚将目光扫向武彦推过来的书籍,定眼看去,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伸出苍老的手翻看起这些四本书籍。 明觉老和尚一一看去,这四本分别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 ,《楞严经》,《维摩诘所说经》四本,皆是佛门堪称至宝的存在,而且在明觉的细细观察下,发现这四本竟然是……是原本!这更是让明觉方丈震惊,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因为一百六十年前当初在金阙的统治下,佛门没有缘由的被狠狠打压,其书经文录被焚毁大半,之后剩余的佛经也莫名消失不少,如今残留的大多是残本,仅有数本保存完整,比如经常罚慧空抄写的金刚经,亦是残本。 明觉住持翻阅着,手愈发的颤抖,武彦看着这一幕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在自己师父那里搞来的书,这是是送对了。 武彦与孙伍卫的书信了解下,明白了当下天下的大抵局势。 江湖人士居高以二品为顶,再往上只能如从一品,而入了从一品之后便再无寸进的可能,就像是九层楼一般,第九层被人封死,无法进入,而从一品便类似砸烂第八层楼的窗户,由外面攀上第九层楼,却也只能从外窥探,无门可入,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跌落地面,身死道消。 而儒释道三家,据说曾经都有过超一品的存在,譬如儒家道圣人,佛家的世间佛陀,道家的陆地神仙。 而如今,儒家虽为凡人,但其天下学子无数,虽然没有什么天家手段,但其本身的力量仍不可小觑。 而佛家则是再无佛陀,而道家确是于近几代出了数位道门天才,例如如今的武当掌教李玄参,和龙虎山老天师张鲁豫,二人皆已经触及超品门槛,隐隐有了突破那层壁垒的趋势。 第69章 得刀雀影 盘坐一旁的林秋崖心中腹诽。 “什么自己的恩自己报,送的东西还不是在师父那里偷摸拿来的。” 明觉老和尚看了好些时候,险些就这么把武彦和林秋崖两人晾在一边了,突然醒悟过来的明觉老和尚这才合上所看之书,声音颤抖。 “不知小友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古籍,不知是否还有别的……” 武彦明白明觉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没有了,只有这四本。” 明觉叹了口气,虽然只有这四本,但对于如今的佛门来说,这已经是天大之喜了。 原本是想拒绝武彦所说的报恩之事,但看了看这四本古籍,便收回了这些心思,这四本书,为了道禅寺也好,为了佛门也好,他不能拒绝。 武彦自也是明白些人情世故的,一些话他直接说出来会更好。 “住持,还请把这四本古籍收下,您要是拒绝了,我拿回去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只能放在角落吃灰,还不如还入佛门,使其回到它应在的地方。” 明觉老和尚会心的笑了笑,将四本书整理好,板板正正的摞在一旁,诚恳道。 “多谢武小友赠书之情了,于此事之外,不知小友还有何事?若是有什么道禅寺需要帮忙的事情,小友尽管说便是,我道禅寺绝无不应。” 武彦顿时是心里有了底,便直言道。 “住持,我旁边这位名林秋崖,是我至交好友,我希望可以让他在道禅寺的西崖之下的风洞中磨砺武艺。” 明觉老和尚顿时惊讶。 “进入风洞?虽说没有什么不行的,但是风洞之中的风力极强,所蕴含的危险亦是难以估量,当真一定要进去?” 林秋崖则是声音坚定。 “还请住持成全,磨砺武道,本就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路子。” 明觉老和尚点了点头,只要洞口有人守住,即使有人受了伤或遇到什么危险亦是可以第一时间救助。 “既如此,那西崖二位随时去便是。” 武彦微微一笑,林秋崖则是大喜。 “那就多谢明觉住持了!” “无妨,无妨。” 在后续闲聊中,明觉老和尚这才不经意间看到了林秋崖所佩的刀,准确的说是刀鞘,其中有两个口是空的。 在明觉老和尚年轻时,自是也在江湖之中闯荡过的,当初的明觉对于一些特殊物事很是感兴趣,其中便有这黑耀刀鞘的传闻。 “林小友所佩的刀鞘可是能入三把刀,且三把刀的长短各不相同?” 林秋崖诧异,这么看起来明觉住持似是知道他所佩的这个刀鞘。 “正是,如今只有一把刀入内正中。” 明觉老和尚点了点头,似是在决定什么,转而朝着禅房外呼喊了一声。 “净彻。” 下一刻,先前的青衣僧人便出现在门前。 “住持有什么事情吗?” “净彻啊,你且去罗汉殿,将那柄置于正中的那把短刀取来。” 净彻应是之后便去取刀了,不时净彻拿着一柄由牛皮包裹住刀身的短刀走了进来,而后依着明觉住持的意思,放在了林秋崖面前。 “此刀名雀影,一直置放于我寺的罗汉殿内,放了多久贫僧也是不知,自从贫僧入寺起,这柄短刀便在罗汉殿了,既然林小友缺刀,贫僧便做主将此刀赠予林小友了。” 林秋崖扭头看了看武彦,见武彦也是微微点头,便拿起这柄名叫雀鹰的短刀,将包裹刀身的牛皮取下,这柄刀便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三人面前。 雀影短刀,映月而舞,其名寓意刀影如雀跃,快如流星,于敌无隙。此刀长二尺三寸,重四斤六两,厚背薄刃,刀身雕以雀影,削铁如泥。 林秋崖目光灼灼的看着这把短刀,双手齐上,那是爱不释手,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两人。 武彦无语的瞥了眼林秋崖,摸了摸鼻头,尬笑着看向明觉老和尚。 “住持见谅,林秋崖这就是这种性子,爱刀爱的紧,住持莫怪。” 明觉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无妨,无妨,既如此二位就且于我寺住下,我去为二位安排住处。” 武彦哪能让眼前这位老人家亲自去,连忙就要起身搀扶,却被明觉老和尚摆了摆手拒绝了,一定要亲自去才行,武彦拗不过明觉方丈也只能由着明觉老和尚去了。 武彦扭头又看了眼林秋崖,林秋崖那仿佛是看到脱光了衣服的俏娘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一把刀,那发亮是眼神,都不说收敛一点,武彦再次无语的撇了撇嘴。 通往林息县的官道上,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带着一个书童行走在路上,这个书童年岁不大,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路上絮絮叨叨的,时不时的就要喊个累,要停下歇歇脚,显然是没有出过远门,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而行走于前面的青年书生,则是理都不理这个书童,而这个法子也是极其管用的,落后的书童见自家公子走远,也只能自己加快步子追赶上去。 这个书生出自幽州山平郡的王家,名王琢玉,其家族曾为乾明王朝最具盛名的一代名门,更是天下儒生共同仰望之名门,后来不知因何破落,从锦绣山川的隆兴州迁至贫瘠的幽州,后又在这三十年的轮番朝堂更替,最后家底败落,甚至连祖宗学问都丢了个七七八八,王龙阳也成了个寒门仕子。 性情孤傲的他在这山平郡也颇有些名声,本身就是一难得一见的读书种子,可是太过狂傲,山平郡的学子皆是对其敬而远之,生怕惹得这位不高兴,就是一通洒洒文章骂的自己狗血淋头,虽男子皆是敬而远之,可奈何王琢玉面貌实在俊美,为其倾心的世家小姐不知凡几,也因此得了个唯在姑娘间才口口相传的“琢玉郎”之称谓,而这一点使得王琢玉更是被世家子弟嫉妒在心。 因山平郡少有学识大家,原本前几年就应该南下寻名师求学的他,因家中父亲去世,故而于家中操办了丧事,守孝三年,如今已经弱冠之年的他这才得以南下求学。 “李宪,走快些,约莫还能在城门关闭前赶到林息县落个脚,你莫不是想在这荒郊野地中,席地而眠?且不说那些个山中的豺狼虎豹,单单是那些个流匪马寇就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去。” 远远落在后面的名叫李宪的书童,听到前方自家公子的呼喊,心中不由得一紧,年岁不大的他哪里经得起这般吓唬,自是迈开两条短腿连忙赶了上去。 第70章 学子南下 李宪背着一大摞行囊苦唧唧的说道。 “公子啊,离家的时候家里要给咱们备一匹马,你为啥不要啊,要是有马,咱这哪里还要这般苦累啊。” 王琢玉行在前方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袍,腰配长剑,一副淡然然,看都不看自己这常常喊苦叫累的伴行书童,自顾平淡出言。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路自是要靠自己这双脚走得才是,路也好,学问也罢,皆如是也,你这惫懒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蔫巴巴的李宪只得接着愁眉苦脸的跟在王琢玉后面。 二人继续行于路间,不知过了多久,正思绪飘往别处的王琢玉被李宪的一声惊呼,叫的回了神。 “嚯,公子,公子你看啊。” 王琢玉回身朝着李宪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 “为人处世要学会内敛,一天到晚的不要惊呼乱叫,长往如此成何体统。” 挨了一爆栗的李宪双手捂着脑袋,眼泪花都被打了出来,好不凄惨。 李宪哭唧唧的嘶嘶痛呼,但仍然不忘告诉自家公子,自己发现的东西,李宪一手指着前方,一手仍揉着脑袋说道。 “嘶哈……公子,你看前面,好多马。” 王琢玉顺着李宪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路边树林之内,有数匹马正在其中吃着草叶子。 “几匹马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宪想了想,也是啊,几匹马而已,自己激动什么,可再想来,那肯定是思念成疾,想马过度才以至于此。 正揉着脑袋的李宪突然听自家公子嘶了一声,觉得怪异,莫不是自家公子发现了什么? 正要询问的李宪,就见到自家公子朝着那些零散马匹的方向走去,李宪只好收起疑惑,跟着自家公子的步伐也是朝着马匹的方向走去。 “怎的这些马匹的缰绳皆是散落于下,并未绑于树干之上?” “兴许是忘记了。” 李宪对自家公子的问题倒是觉得好笑,没栓缰绳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这些个马匹的身上有些许血迹。” 转而王琢玉又注意到官道之上的道道血迹,使其不由得摩挲着下巴,思考起来。 “此处发生过打斗,而这马匹应当是某一方遗留下来的。” “竟然是这样吗?” 李宪很惊奇于自家公子的洞察力,可是却突然听见王琢玉大喊起来。 “有人吗?这些马匹于此未栓缰绳,可需要小生帮忙啊?” 李宪很奇怪,自家公子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怎的今日突然发起了善心来了,正困惑的李宪,下一刻就见到自家公子越过灌木丛,走到了那些马匹哪里,直接牵了一匹黑色骏马出来。 “公子,你这是?” 王琢玉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说道。 “你不是要马吗,这不就来了。” “可……这是别人家的马匹啊,公子不是说过不告而取视为偷吗,那公子现在……” 只见王琢玉摆了摆手,淡淡道。 “不告而取视为偷是不错,可我刚才不是叫人了吗,还是很大声的在叫,既然无人出声,便说明这些马匹是无主之物,我牵的是无主之马,何来偷窃一说?” 李宪一脸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下一刻就见王琢玉直接一个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宪。 “你赶紧也去选一匹马,快些赶路应该能到桓伊城,便不必在林息县落脚了。” “那……那我们不是要脚走路吗……读万卷书……行……” 不待李宪把话说完,就被王琢玉再次打断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没错,可既然能于马上行,何必在地上走,所看的风景皆是一样,凡事要学会变通,莫要学那些个腐儒,一个个皆是死脑筋,不知变通。” 李宪看着自家公子这一副不管怎么说都有理的样子,顿时是没话说了,既然不用脚走那自然是最好的,哪里还管的了这些是谁家的马匹?反正自家公子都说了,这些马匹是无主之物,既然无主那应该不算偷?应该……不算。 片刻后,两匹黑马奔驰于林息县官道之上,一路疾驰南下。 翌日一早,林息县衙门贴了一则告示,引得周围百姓关注,只见衙门告示栏处围满了人,你推我搡的倒是显得很是热闹。 “唉唉唉,别挤啊,你踩我脚干嘛?”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写的啥。” 正在推搡的人们突然听到外围一声高喝响起。 “都让一让,都让一让,朱老头儿来了,让朱老头儿看看上面写的啥。” 听闻此音,推搡的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好让这个朱老头儿能替他们看看,今日一早贴的这张告示写的是些啥东西。 这个被唤作朱老头儿的老翁名朱德才,是林息县少有读过书的人,县城内若是需要书写家书对联之类的,大多都要来寻朱德才帮忙,而这个朱德才也正是昨日看到武彦二人救魏忠知于水火的老翁。 朱德才来到告示栏处,眯起浑浊的眸子看着告示所写的内容,慢慢念道出来。 “昨日辰时,城内喧嚣之处,有二人恃强凌弱,斗殴生事,欺压良善。后又纵横官道,残害人命。其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致使民间惶恐,怨声载道。 今据查,此二人已于昨夜潜入道禅寺,借佛门之地,躲避风头。此举无疑藐视王法,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为此,本衙门严令黑虎帮迅速行动,务必于今日查明二人行踪,将其捉拿归案。所有涉及此案之人,均须全力配合,如有阻挠,定将依北晋律法严惩。” 周围不知情况的百姓无不是说这二人如何如何不是个东西,竟然欺负老实人,唯有朱德才怔怔的看着告示,楠楠出声。 “好人,真就没有个好报了吗,明明那两个小伙子是为了救人,就算是抓人又为何让这黑虎帮前去……” 没人听到朱德才说什么,也都不甚关心他在说些什么,百姓都只信自己所看到的,衙门还能骗他们不成? 已至巳时,黑虎帮的院落内围满了黑虎帮帮众。 而刘大虎和刘全正站在帮众的最前方。 第71章 第一次骑马,不顺 刘全在刘大虎的耳边低声道。 “大哥,我们真去啊?要不去绕一圈再回来算了,道禅寺真的邪门的很啊。” 刘大虎闻言也是无奈,他何尝不想前去转一圈就回来,可是就怕那个阴险的王强搞些人在盯梢,若是让那个雁过拔毛的王强知道了自己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那还不知道事后要怎么炮制自己呢。 “行了行了,别发牢骚了,我们一百多号人呢,还怕那两个小兔崽子不成?” 刘全见自己大哥都这般说了,那也只能这样了,毕竟黑虎帮还是自家大哥说的算。 半个时辰后,一行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明灵山的方向行去,来来往往不明就里的百姓们,都是高喝着早日抓到恶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之类的俗套言语。 不明真相的黑虎帮帮众,也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之下,莫名其妙的热血沸腾起来,觉得自己此行是为了所谓的正道,倒也是令人觉得可笑。 道禅寺内,林秋崖手握双刀,一长一短,但见那长刀如龙蛇般飞舞,短刀如灵雀般穿梭,刀光闪烁,寒光凌厉。林秋崖身法灵活,或腾或跃,或进或退,身形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刀法一变,林秋崖手中长刀如龙出海,横扫千军,短刀如蜂刺敌,疾如奔雷。一时间,刀光弥漫,风声呼啸,如狂风骤雨般势不可挡。寺内石墙石壁,被刀气所激,纷纷崩塌,飞沙走石,惊心动魄。围观众僧人皆心悦诚服,无不惊叹林秋崖之武技之高。 可是武彦就不乐意了,指着林秋崖的鼻子就叨叨起来了。 “林秋崖,你看看你,练刀就练刀,你砍人家石头干啥,你瞅瞅你给人家院子祸害的。” 林秋崖则是装作没看见武彦,自顾的观赏着自己的刀,仿佛怎么都看不够的模样。 一旁的慧善和尚则是一脸笑呵呵,他可是得了明觉住持的嘱咐,一定要把这两位施主给照顾妥帖了,只要不把道禅寺彻底毁了,那就随他们去。 为此,慧善和尚也是摸不着头脑,为何住持会这般对的这二人,但还是出言调和道。 “武施主莫生气,无碍的,无碍的,只是几块石头而已,无妨,砍了便砍了去。” 此时林秋崖收刀入鞘,看着武彦,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副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仿佛是在说“人家都不在意的东西,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什么?” 武彦摸了摸鼻头,倒是自讨没趣了。 “得,那我吃饭去了,吃完饭,你师兄我就要跑路了,你不送送我?” 林秋崖背对着武彦,一副你爱去哪去哪,别来打扰我的模样。 武彦撇了撇嘴,扭头和慧善和尚打了个招呼,便朝着伙房的方向走去。 近半个时辰后,武彦收拾完东西,找明觉老和尚告辞后,便牵着那匹从黑虎帮手里弄马,往道禅寺外的方向走去,刚到寺门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武彦,这一趟要去多久?” 武彦扭过头,看着来人,啧啧了两声。 “啧啧,果然,师兄在在你的心中份量还是挺重的嘛。” 来人正是林秋崖,林秋崖听着武彦这话已经习以为常了,便任由他仗着这个师兄的名头占他便宜。 武彦见林秋崖不回话,暗自叹了口气。 “唉,你这性子以后可怎么讨媳妇啊,莫不是要像师父那样,打光棍?” 林秋崖见武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眼角一抽,便要回身离去,懒得搭理这个家伙。 “约莫一两个月,莫要太过思念师兄我哦。” 林秋崖回头看向道禅寺大门外,武彦已经骑上马背上,徐徐而行,武彦伸起胳膊晃了晃,林秋崖自是明白其义。 他就那么看着武彦的背影,马走的很慢,很慢,似是不舍,似是牵挂…… 可是骑在马背上的武彦不由得牙疼,他总觉得背后的林秋崖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因为什么,因为……他不会骑马…~ 现在武彦的身子挺着笔直,生怕掉了下去,虽然不至于掉下去,但万一有那个趋势,这岂不是要被林秋崖给笑话死,不行,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林秋崖看自己笑话。 武彦心中呜呼哀哉,你说自己这闲的没事上马干嘛,怎么就脑抽要上个马?等林秋崖看不到了再上他不好吗……大抵是听了些说书人的江湖故事,觉得每每离别,来这个这番做派很是潇洒。 脊背挺得笔直的武彦,总算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而林秋崖似是也没有了看武彦笑话的耐心,早已离去。 武彦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在林秋崖面前出囧。 下一刻,武彦便试着加快速度,好熟练马技,这棕色骏马猛地两腿直立而起,这似是要加速前兆,武彦双腿并拢的紧紧的,准备着应对马匹向前的冲刺。 谁知马匹并没有向前冲刺,反而是后腿猛地一蹬,这一下武彦没有防备,直接摔下马去。 突兀的,不远处的树干上传来了一阵嗤笑声。 武彦懵逼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林秋崖你大爷!” 只见不远处的树干上,出现了林秋崖的身影,而后迅速朝着道禅寺的方向极速遁走,其身后仍然传来了阵阵嗤笑之声。 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武彦,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自己竟然着了林秋崖的道儿了。 武彦朝着马屁股看去,果然其上插着一根木刺,正是这个玩意让马匹有了方才的反应,而为什么没有发现林秋崖的靠近也有了答案。 自是因为自己的全部心神全落在了控制马匹上面,无暇顾及其余的东西,这才让林秋崖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自己。 武彦暗自发誓,此生誓报此仇,绝不姑息。 好一阵儿的对着林秋崖诅咒,方才再次起身上马,马术自是要学会才是,总不能因为被林秋崖那个狗东西看了笑话,就不去学了。 一人一马这才启程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第72章 当傻子耍 今日对于蔡河村来说,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不知怎的从南边林息县方向来了一队人马,朝着蔡河村方向赶来。 此等场景对这位于极北蛮荒之地的蔡河村来说,倒是显得少见,村口看见这一幕的村民顿时急忙回村告知此事,而后个个村民于村中奔走相告,得知消息的村民皆是连忙闭门,躲避这不知是不是朝着蔡河村而来的祸事。 而村落中,一身着麻色衣衫的男子,正踱步朝着明灵山方向走去,今个他是定要到山上求个香拜个佛,保佑自己媳妇儿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说什么来了一队人马?谁来了都拦不住他,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正走着的汉子,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嚯!这人马可是不少,这是干嘛去的呀? 但自认从未干过亏心事的他倒是不甚关心,反正又不是冲着他来的。 待身后这支队伍行至其身后不远,男子已然走到村口位置,这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狠厉喝声。 “前面那个是没长眼睛吗?不知道滚一边去?” 麻色衣衫男子扭头看去,只见排于前列,高坐马背上的魁梧汉子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让开了道路,好让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通过。 可惜人不找事,事偏偏就要找上人,先前那个魁梧汉子骑马到了麻色衣衫男子身旁,直接提起刀鞘就往其脑袋上砍去,似乎是因为先前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挡在他们黑虎帮的道上,此事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知道他们黑虎帮的厉害。 麻衫男子只是寻常百姓,哪里能躲的过如此狠辣的一击下劈,只听一道沉闷响声,那麻衫男子顿时被劈倒在地,额头的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这魁梧男子的身后帮众则是高声喝彩,无不是什么全爷威武,全爷厉害之类的马屁言语。 而坐于马背之上的刘全,则是昂起下巴一副受用模样。 瘫倒在地的麻衫男子捂着额头,是好一阵儿的头昏脑胀,似是脑袋都要裂开一般。 麻衫男子一手捂着头,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刘全。 “你们……你们怎么能无故打人!我又没得罪你们。” 已经越过麻衫男子的刘全闻言,顿时又折返了回来,一脸戏谑的看着这个狼狈男子。 “怎的,你有意见?” 麻衫男子看刘全这凶厉之色,顿时哑然,不敢发声,生怕这法外之徒在给他实打实的再来上一刀,他可着实不想自己的大胖儿子刚出生就没了爹,那可是多凄惨的一副场景。 刘全看着这先前还有些硬气的男子,这会儿又畏畏缩缩起来,便又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呵呵,还以为碰到了个汉子,没想竟是个孬种,而我刘全最讨厌的,就是孬种!” 说到此处,刘全神色骤然狠厉,这次竟是直接抽出长刀,照着瘫坐于地的麻衫男子就竖劈而下。 麻衫男子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便要提刀杀人,男子脸色霎时变白,呼吸凝滞。 下一刻,一把桃木剑柄突兀飞来,直接砸到了刘全的脑袋上,这一下直接将其下劈的动作给制住。 刘全抬头四处看去,他是万万没想到在蔡河村这么一个破落村庄,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家伙敢朝他扔东西,顿时是恼火至极的喊道。 “他娘的,是那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敢砸老子,信不信全爷我宰了你!” 刘全怒睁双目,四处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并未寻找到什么人影。 “他娘的,敢做不敢认?有种给全爷我出来,全爷我保证不砍死你!” 而瘫坐在地上的麻衫男子则是看到不远处一歪脖子树后面,躲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只见那小伙子偷摸的给他打着手势,可是麻衫男子却是看的不明就里。 只见那小伙子做了一个虚抛的动作,然后口中形成一个跑字的口型,这时他才明白了这小伙子的意思,麻衫男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仍在叫嚣的刘全,脑袋突然又挨了一石子,疼得刘全是龇牙咧嘴,揉了好一通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就趁此时,麻衫男子连忙起身朝着别处跑去,这一套动作几乎是用尽了男子的全身气力,生怕慢了一步,直接命丧当场。 可惜的是,刘全这一行足足百十人,哪里能让这麻衫男子就这么跑喽?这不麻衫男子刚刚跑了没几步,就被黑虎帮帮众给擒住。 而那个躲在歪脖子树后面的正是赵淳风,麻衫男子跑的慢,可是赵淳风的动作可是不慢,直接是扔完石子拔腿就跑。 而注意到赵淳风的刘全,又岂能放过这个两次砸他脑袋的可恶家伙,驾着马就追了上去。 可惜两条腿的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纵使赵淳风跑的再快,那也不可能快的过马匹的速度。 追到赵淳风身侧的刘全,恶狠狠的就是一刀下劈,这一刀被赵淳风注意到,连忙是朝着一侧躲避,这一下子太过仓促,赵淳风一个没站稳直接是摔得狼狈不堪。 “跑啊,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刘全坐于马背,眸色恶毒的看向摔倒在地的赵淳风。 赵淳风心想,这下子算是玩完了,没被强征入伍当了炮灰,却要在自家门口死于非命,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这位大哥,误会,都是误会,其实刚刚不是我扔的东西。” 赵淳风强颜欢笑的想着法子,怎么能逃得一命,眼前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约莫还真能一刀劈了他。 “误会?你说误会?这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正强颜欢笑的赵淳风,目光突然转向别处,低声呼了句。 “握草!” 刘全见这人的表情变化,不明所以,便扭头朝着赵淳风所看的方向看去,这一下刘全也是愣住了。 第73章 长枪贯虹 刘全望去,那里不就只有一群黄狗吗?这小子在握草什么? “你他娘的瞎叫唤个什么东西,诈呼老子是不是?” 刘全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眼赵淳风,翻身下马一脸嚣张的走到了那群黄狗跟前,上去对着那个秃了尾巴的老黄狗就是一巴掌,打的老黄狗汪汪直叫。 哼!我黑虎帮路过,哪怕是狗也要挨两巴掌才成。 待刘全再次转身朝着先前地方走去,可那里哪还有赵淳风的影子,此时的赵淳风已经往村口外面的林子里跑去,只留了一道背影。 “他娘的,敢把全爷我当傻子耍,你们几个,去把他给全爷我抓回来,老子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刘全随意指了身边几个骑马汉子,示意他们去将赵淳风抓回来,几个汉子点头,策马而去。 可惜了了,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赵淳风,不久又被几个汉子五花大绑的带了回来,将他和麻色衣衫的男子扔到了一起。 刘全旁边的刘大虎驱马靠近,看着这两个触了黑虎帮霉头的家伙。 “你们两个今天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惹谁不行,敢惹我黑虎帮?” 刘全连忙接腔道。 “就是,你们这两个狗东西,敢欺负到我黑虎帮头上,今个你们两个都要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言罢就示意旁边的汉子将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给解决掉。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不要动不动就杀人什么的,多不好啊,你看这道禅寺就在不远处,我死了不要紧,要是佛祖座下杀生,惹怒了佛祖那就不好了不是。” 被五花大绑的赵淳风,正尽自己的全力胡扯着,心中不知拜了多少次佛祖,祈求这个自己向来不信的东西,能让自己今日度过这个血光之灾啊,他才十七,还没娶过媳妇,还没体会过女人的滋味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刘大虎懒得看着两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求饶,驱马走到一边,刘全就不一样了,先前挨得那两下,他可还记着呢,今天任由这个小子说破了天去,今个也要宰了他。 “哼,任由你如何鬼叫,今日你全爷我也要宰了你,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下辈子若是再遇到了全爷我,记得绕路走!” 刘全斜愣着嘴,说的唾沫横飞,一脸的凶厉之相。 言罢就再次抽出长刀,朝着赵淳风的头颅就砍了过去。 可是此时赵淳风的神色竟然不是刘全所预料的肝胆俱裂,面色惨白,而是双眼大睁,一脸惊讶。 “握草……” 在此时的赵淳风正侧躺于地,脸紧贴地面,在路的尽头,赵淳风眸光看到了远处一个骑着骏马的身影,正朝着他这里疾驰而来,那人的手好像是随意一抛,一杆长枪腾空而起,奔着他这里就飞了过来。 赵淳风心中感叹。“握草!这么远能扔过来?” 正带着几分质疑的赵淳风,果然看到了一杆长枪破空而至,竟真的被那个人给扔了过来,这才有了方才赵淳风的惊呼。 可是此时的刘全上了一次当,岂能还上第二次当?手中长刀去势不减,仍然直直的朝着赵淳风的脑袋劈去。 就在此时,一道呼啸之声在刘全耳边响起,一杆长枪从他耳边擦过,直直的钉住他手中长刀,因这力道太过生猛,且刘全毫无防备,手中长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给卸了去,掉落一旁。 刘全呆愣愣的不知是什么情况,这哪里来的长枪,我的刀怎么没了? 而躺在地上的赵淳风吞了吞口水,这准头……真就差三寸就插到他脑袋上了,赵淳风看着自己眼前这枪,其枪头上还有一层牛皮包裹着,就算如此,枪头也没入土地大半。 刘全见自己这三番五次的被人打扰,一时是恼火至极。 “他奶奶的,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惹老子?” 刘大虎高坐马背之上,眯眼看着不远处缓驰而来的单骑,呵斥了刘全一句。 “他奶奶的,你给老子闭嘴,在那里吆五喝六个什么劲儿?” 刘全听到自己大哥的话,唾沫横飞的骂娘言语这才停了下来,同时也向着来人看去,这一看刘全只见是瞪大了眼睛,连忙跑到刘大虎旁边指着来人,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大哥,大哥,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就有他一个。” 刘大虎皱了皱眉,嗓音粗粝。 “什么就有他一个,你他娘的能不能把话给老子说清楚喽?” 刘全这才按耐住心中那股子想赶紧上去砍那人几刀的冲动,理了理话语。 “大哥,他就是我们要去找的那两个人啊,他就是那二人的其中之一。” 刘大虎这才明白了刘全先前为何激动。 而来人正是武彦,骑着马行了几里路的他,现在也算是找到了骑马的窍门,虽然骑不了多快,但好歹比之前那挺着腰板要好的太多。 武彦认出来刘全,和黑虎帮帮众中的几个人,毕竟昨天才见过。 “呦呵,这不是黑虎帮二当家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为祸乡邻了?林息县的大帮派也落魄到抢山匪生意的地步了?” 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刘全被刘大虎止住言语,刘大虎打量着这个少年,心中暗自思量。“这少年先前扔的那一枪快两百步远,再加上刘全昨日所说,看来这少年的武艺应当不低,但再强也终究只是个少年人,我这百余人应当能擒下他。” 思量了一阵儿得失的刘大虎这才出言道。 “这位小兄弟,昨日无故殴打我黑虎帮兄弟,今个我特意前来讨个说法,不知和你同行的另一人在何处?” 武彦一脸的无所谓模样,和这些个驴马烂子争论对错没有任何意义,武彦不算熟练的驱使着棕马朝前走去。 “无故?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那兄弟在哪你管的着?至于这说法,你想要怎么样的说法?” 刘大虎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视自己于无物,竟然就这么径直从自己身旁驱马而过,往先前投掷而来的长枪方向走去,一时间是恼意上头,眯着眼睛低声道。 “说法?我今个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来讨这个说法的。” 只见刘大虎一个挥手,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虎帮帮众提起手中各式兵器朝着武彦就冲了过去。 第74章 以一挡百 躺在地上的赵淳风认出了这人,这不就是昨天他指路的那二人之一吗,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江湖高手?可是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打的过呢? 另一个浑身脏污的麻色衣衫男子也认出了武彦,见他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眼中希冀,似是看到了光一般,昨日的交谈颇为愉快,麻衫男子自认为这位小兄弟是来救他的,一时间竟激动的湿了眼眶。 “果然,在道禅寺这么个仙家地界,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我媳妇儿是不会没有丈夫的,我儿子是不会没有父亲的,感谢菩萨,感谢佛祖,感谢感谢。” 麻衫男子在心里给自己所知道的诸天神佛给拜了个遍,全然无视了来人只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人,能不能救他还两说呢。 在这二人的心思电转间,场中氛围紧致,数十人呈圆形紧紧包围住了武彦,让其没有丝毫退路,武彦想要去拔出长枪的想法,也只能停下。 武彦四处扫视着这些人,手拿刀枪棍棒各式武器的黑虎帮帮众,各个都是怒视着马背上的武彦,昨日被武彦揍过的几个帮众表情更是凶厉,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他。 如此凶险的场景,可是马背上的武彦却是满脸淡然的神色,这顿时彻底惹恼了黑虎帮帮众,随着不知何人的一声厉喝,所有人一窝蜂的全朝着武彦冲去。 “宰了他!” 下一刻一杆长矛从武彦侧面刺来,武彦略微偏头,便躲过了这一击,接着右手握住矛杆,用力一拉,那个坐于马上的黑虎帮帮众便被拉下马去,摔得叫一个七荤八素。 武彦神态自若,手握长矛,如龙游大海,腾挪之间,矛影翻飞,打的身周十数人不敢近身,而后跃下马背,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黑虎帮众虽多,但在武彦的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见近身不得,便索性将手中兵器朝着武彦就扔了过去,而扔出的刀枪棍棒,都被武彦轻易地挡下或者避开。且每每有人觉得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都是被武彦舞动的长矛卸下了力道,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一个善使暗器黑虎帮众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欲要偷袭。武彦眼疾手快,长矛一挥,那飞刀还未出手,就已被打落在地。 武彦嘲笑道,“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搞偷袭这些下三滥招数?我是真不知道就你们这些个功夫水平,是怎么在林息县方圆数十里称王称霸的?” 黑虎帮众闻言,更是愤怒。他们挥舞着武器,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武彦都能轻松地应对,甚至还能抽空嘲笑他们。 “啧啧,废物,连小傻雕都不如!” 武彦的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割开了黑虎帮的自尊。虽然他们不知道小傻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绝对是极其恶毒的言语,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只能无奈地被武彦一次又一次地击败。 一时间,地上躺满了黑虎帮的帮众。他们疼得直哼哼,却无法对武彦造成任何威胁。 在后面看着这场战斗的刘大虎和刘全,吞了口唾沫,刘大虎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这么能打,转眼间百十人的队伍就倒了一半。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赵淳风,趁着场面混乱,偷摸的用掉于一旁的大刀刀刃割开了束缚自己的绳子,和那个麻色衣衫的男子躲在歪脖子树后面看着这场血腥的战斗。 赵淳风看着咱百十人中自在攻守的武彦,不禁发出感叹。 “握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高手,和镇里说书的和货郎讲的一模一样,真是厉害啊。” 而一旁躲着的麻色衣衫男子更是被震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 立于场中的武彦挺拔而立,周围满是倒地不起的黑虎帮帮众,这次的他是下了狠手,至于这些个人是死是活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而未倒地的黑虎帮帮众,则都是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和这位煞星过招,他们本就是林息县的闲散汉子,顶多也就是有膀子力气,压根就没学过什么正经路数的武功,而会些武艺的也大多是三脚猫功夫,自不是武彦的一合之敌。 武彦朝着四处看去,被武彦目光扫到的黑虎帮帮众皆是身子颤了颤,而后武彦目光停滞在刘大虎和刘全的身上。 刘大虎好歹算是一帮之主,强自镇定着,只是额头的冷汗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惶恐,而一旁的刘全就不一样了,直接被吓的摔下马去。 武彦斜愣了眼摔倒在地的刘全,嗤笑了声,接着缓步踏出,朝着刘大虎的方向走去,周围帮众哪里还敢上前阻拦,自己的命那不比什么都重要? 刘大虎吞了吞口水,嗓音沉闷,拱手抱拳道。 “少侠……想来我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先前应当是看错人了,昨日并不是少侠打的我们的人……” 武彦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伸出左手食指左右摇晃着。 “不不不,这位大哥,你没有认错人,就是我昨日无故殴打你手底下的人,至于你要的说法……” 武彦啧啧两声。 “啧啧,唉不如,你下马来和我理论理论这说法,他该怎么讨?” 刘大虎眼角抽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他如今也是头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百十人被一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武彦这话没让刘大虎下马,却是让地上的刘全吓得打了个哆嗦。 武彦余光扫到那个打摆子的家伙,理都没理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没有动作的刘大虎。 突然猛地一个跺脚,内力迸发,方圆几丈霎时间尘土飞扬,武彦目光锐利,声音铿锵。 “我说让你下来,你是没听到吗?” 刘大虎眯着眸子,心知今日这事自是无法善了了,便拔出了侉于马上的长刀,目光扫视向站立着的剩余黑虎帮帮众,嗓音粗粝的吼道。 “兄弟们,我们还有几十个人,还能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给笑话死?兄弟们跟我一起上,干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过了今天每个人老子给他发五两银子!” 周围的黑虎帮帮众,听着刘大虎的呼喊,心想也是,我们这么大个人怎么能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唬住,更何况还有银子拿,便皆是心中一横,朝着武彦再次冲去。 第75章 小黄的势力 武彦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只吆喝让自己手下弟兄上,而自己却原地不动的黑虎帮帮主,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哼,倒真是个好大哥啊。” 武彦身形陡然一闪,速度其快,原来的立身之地都被一股劲风吹得尘土飞扬,而刘大虎的一花,眼前顿时没了武彦的身影,刘大虎四处看去,而后瞳孔一颤! 竟发现武彦的黑袍身形正停滞于空中,刘大虎脸色骇然,飞天遁地不是只有会御剑之术的剑道高手,和一品境界的人间仙人才能做到的吗?怎的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也能腾空而起?! 停滞于空中的武彦,右手发力狠狠地掷出随手捡来的长矛,而后一个旋身,脚踢长矛尾部,这杆长矛顿时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奔着马背上的刘大虎就飞了过去,这招还是武彦看林秋崖经常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偷摸学来的。 刘大虎面色惨白,如此速度,他根本不可能躲开,下一刻长矛洞穿了刘大虎胸膛,这股强劲势头直接将刘大虎的身体拖拽下马,往后飞了十数丈,这才直直的将其定在地面之上。 刘大虎骇然,口中血沫子止不住的往外淌着,长矛尾部簌簌抖动,久久不停。 朝着武彦冲来的黑虎帮帮众们皆是顿住了步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被长矛钉在地上的刘大虎,场面顿时如同暂停了一般,只有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大当家……大当家的死了!!!” 不知是谁喊的这一句,顿时黑虎帮那边如同炸开一般,吵吵嚷嚷起来。 武彦觉得聒噪,扭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只是这一眼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这一刻谁还顾得了大当家怎么样啊,自己先跑了再说。 一时间黑虎帮的帮众是丢盔弃甲,朝着来时的方向慌忙逃去,都是生怕那个落在了后面,就落得了个和刘大虎一般被钉死在地上的凄惨下场。 此时的场中,只剩下了身体瑟瑟发抖的刘全和躲于歪脖子树后面的赵淳风二人。 赵淳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武彦。 “握草……这人当真是生猛的一塌糊涂啊,竟然一个人收拾掉了一百多个人。” 赵淳风感叹了好一阵,便不躲在歪脖子树后面了,赵淳风走了出来,先是捡起了自己的那边用破布缠绕剑身的破烂木剑,将其塞入……塞入裤裆中,摆弄好了位置之后,又将那一杆长枪从地中拔出。 这枪倒是份量颇重,赵淳风险些没拔起来,而后赵淳风一脸笑嘻嘻的小跑到武彦身侧,将手中长枪递给了武彦。 武彦看着来人,微笑接过。 “多谢这位兄弟了。” “哎呦,客气,客气了不是,应该是我要多谢你救了我一命才是,要不然今天我就死在自己家门口了,这才是憋屈。” 躲在马背后的刘全,身体是抖如筛糠,而不远处那个钉杀他大哥的煞星,此刻居然在和那个泥腿子闲聊。 刘全偷摸看去,想趁机逃跑,可刚一起身,就被武彦的冰冷言语给吓的给滞了身形,是一动不敢动。 “二当家的这是要去哪啊?也不打声招呼?” 刘全僵硬的把头扭向武彦的方向,看着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笑容笑得他心里直打颤。 而一边的赵淳风看着这怂包模样的刘全,顿时就想起来先前他那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自己还因为他摔了一跤,皮都磕破了,赵淳风是越想越生气,抽出裤裆中的木剑朝着刘全就走了过去。 刘全看着赵淳风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腿一软就又瘫倒在地,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再次板板正正跪好,朝着武彦的方向就哐哐哐的磕起了响头。 走到刘全身前的赵淳风很是诧异,自己这么厉害吗,竟然吓的这个家伙朝着自己连磕响头? 赵淳风咧着大嘴学着刘全先前的言语嘲讽道。 “哼,没想到你竟是个孬种,小爷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孬种,一点子骨气都没有。” 刘全磕头顿时是磕的更加猛烈,正想着如何好好教训一顿这家伙的赵淳风,见他都给自己磕头了,那先前的事就算了,毕竟自己这木剑连杀个鸡都费劲,万一为了教训他,把自己这整整十个铜板买来的桃木剑给弄坏了咋办。 “行了行了,既然你都给我磕头了,那我今天就不为难你了,你起来。” 真哐哐磕头的刘全闻言,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赵淳风,好像是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东西,我是给那位爷磕的,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你说的话管个屁用。 突兀的,一声狗叫声响起,吸引了场中几人的目光,好家伙,这场面可是不得了。 只见蔡河村内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黄狗,声势浩大的朝着赵淳风这个方向奔跑而来,这一幕可是惊呆了场中众人,寻常人谁见过这场面。 狗群中领头的是哪个挨了刘全两巴掌的秃尾巴黄狗,那狗目光锐利,直勾勾的盯着刘全看,看的刘全是头皮发麻。 下一刻,秃尾巴黄狗一声吠叫,狗群乌泱泱朝着刘全就奔了过去,赵淳风连忙躲避这汹涌而来的……狗潮。 在狗潮的汹涌之下,刘全被彻底吞没了,蔡河村村口现在除了狗吠声,便就只有那由强到弱的凄惨嚎叫,场中是烟尘四起,狗影攒动,完全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狗群散开,在秃尾巴黄狗的带领之下,狗群倒是颇为有序的朝着蔡河村走去。 而此时的刘全,几乎已经是没了人模样,头发散乱,衣衫破碎,衣不蔽体的,甚至连屁股蛋子都露在了外面,刘全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仿佛这天地都成了灰败之色。 “小黄厉害啊,这算是子孙绵延数百了呀。” 观看完这一幕奇观,阵阵惊讶,而后武彦提起长枪,寻到先前所乘的棕马,便准备离去。 赵淳风和那个麻色衣衫的男子看到,连忙走到武彦旁边,赵淳风开口道。 “兄弟,这就走了?要不先去我家坐坐,喝喝茶水什么的。” 一旁的的麻色衣衫男子也是出言说着,劝其到赵淳风家中喝喝茶,好报答一番。 武彦笑了笑,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着实不方便在留了,若是有缘再见,请我吃顿饭便是。” 二人好一阵挽留,但见武彦是真的有要事要办,便也不再说些什么,而麻色衣衫男子则是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一股脑的递给了武彦。 “小兄弟,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尽管全部拿去,路上总是需要些盘缠不是。” 第76章 奇异风洞 武彦思虑一番,觉得也是,自己身上就剩了十几个铜板,没些银钱做盘缠确实不妥,就接过了麻色衣衫男子递来的钱袋子,在其中挑了个个头大些的碎银子,约莫有个小半两,而后又将钱袋子扔回了麻色衣衫男子的怀中。 “有这些就够了,我需要盘缠,你就不需要银钱过日子了?你儿子不是要出生了吗,没有银钱度日可是不行。” 麻色衣衫男子捧着钱袋子,看着武彦,向来健谈的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武彦又笑了笑,道。 “不必客气,这世道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旁边的赵淳风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顿时自己就犯了难,赵淳风摸遍浑身上下,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家里倒是还剩些许,可是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呀,然后便想到了自己这十个铜板买来的桃木剑。 坐于马上到武彦自是看到赵淳风的一系列神情动作,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武彦颇不自在的对正准备拔出裆中木剑的赵淳风道。 “这位兄弟就不必了,待回头兄弟就请我吃顿饭便是。” 赵淳风仰头看向武彦,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学着江湖人士豪迈的哈哈一笑,拱了拱手。 “那就等回头,兄弟来我家中做客,我定好生招待兄弟。” 武彦也是拱手回礼。 “一定。” 言罢武彦和二人又客套寒暄了一通,便策马离去。 “不知兄弟名讳!” “墨水流。” 在武彦走之前,赵淳风问了武彦的名字,如此才算知道恩公是谁不是。 赵淳风和麻色衣衫男子看着武彦远去的背影,好一阵儿的感慨,两人一人回家,一人朝着道禅寺的方向走去,就此分开,至于这一群躺在地上的黑虎帮帮众,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道禅寺中,林秋崖正站在明灵山西崖之下,他望着这三口古洞,位于其中的风洞,其中不时传来呼啸之声,每靠近一分,便会感觉到那强劲的风力多上一分。 “这风洞倒是奇异,其中究竟是何模样?” 林秋崖心带疑惑,便毅然朝着风洞走去,刚到洞口,便有一阵极强的风力,将林秋崖吸入了洞中。 林秋崖踏入风洞,只觉身周气流十分诡异,仿佛被巨力拉扯着向洞内深入。他心中虽惊,却也豪气顿生,双手捏诀,内力徐徐运转,抵抗狂风。 久而久之,林秋崖觉察出风势虽狂,却有规律可循。他闭目凝神,感知着风的起伏,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而后,他双手持刀,挥舞之间,犹如龙吟虎啸,风声更烈,而左手的雀影颤颤而鸣,似是愉悦。 林秋崖淡笑一下,径直冲入风洞深处,初时,便觉风力如海潮涌来。他倾尽全力,与狂风对击,身形在风中摇曳,如逆风之花,却坚韧不屈。风洞之内,刀光闪烁,与狂风共舞,宛如疯魔。 风洞中时间似乎变得模糊,林秋崖似已浑然忘我,与风共舞。他舞刀越来越快,瞬间便是数招。风声中似乎带有他的刀声呼啸,而他的身影在风中舞动,此等画面要是落到了江湖人眼中,不失为一幅奇异景象。 如此练习良久,如今略微习惯了此处凌冽飓风,林秋崖觉自身内力竟然也有增长,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而风洞中的狂风虽烈,却已是无法撼动他分毫。此刻他才明了,这风洞实是宝地,可助他修炼内力与刀法。 如此这般,林秋崖在风洞中修炼多时,待出洞时,已是月明星稀。他持刀独立,望着明灵山月色下那三口古洞的风洞,心中满是豪情壮志。 河畔,绿柳之下,彼时的武彦手持木枝,熟练地烤着鲜鱼。鱼香四溢,随风飘荡,颇引人垂涎。 正哼着不知名小调的武彦抖着腿,准备着今晚的饭食,没办法,武彦先前从麻色衣衫男子那里得来的小半两银子,又被他好心的赠给了别人,现在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突兀间,天空上传来了一阵怪异的鸟鸣。 嘎,嘎,嘎,嘎…… 武彦抬头望去,一只巨鸟正振翅而来,来者正是小傻雕。 彼时的小傻雕通体金黄,双目不复当初的憨傻之相,倒是有了几分凌厉。 小傻雕缓慢落于地面,蹦跳着来到武彦旁边,它歪着头,用锐利的爪子轻轻地抓了抓武彦的小腿,一副亲昵的模样。 然而,武彦却嫌弃地推开了小傻雕,道:“滚蛋滚蛋,就知道吃!去去去,别来烦我。” 这小傻雕说来奇怪,每次吃素食的时候,不见其踪迹,每每在吃肉食之时,这傻鸟就掐准时机飞了过来。 说罢,武彦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从中摸出一只干硬的馒头,扔给了小傻雕,小傻雕却是砸了个正着,它扑腾着翅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而后将那个干硬馒头用喙叼到了一旁,而后又飞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武彦手中那快熟了的鱼。 武彦斜愣着眼看着小傻雕,语气略带威胁道。 “滚蛋啊,今晚就一条鱼,没你的份儿,再捣乱小心我烤了你。” 小傻雕似是明白了武彦说的话,眨巴了两下眼,叼着馒头蹦哒到了远处,然后居然将这干瘪馒头随意的丢掉,而后眨巴两下眼睛腾空而去。 武彦看着飞走的小傻雕撇了撇嘴。“混蛋玩意,浪费粮食嘛,这不是。”武彦起身朝着被小傻雕叼远的馒头走去,准备捡回来,好歹那也是一份口粮啊。 可是刚没走多远,武彦就听见了振翅之声,扭头一看,好家伙,小傻雕又飞回来了,而且是真奔着他的烤鱼去的。 “小傻雕,你放肆!莫动为父的烤鱼。” 武彦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火堆赶去,终于在小傻雕叼走烤鱼之前擒住了小傻雕的脖子。 武彦是恶狠狠的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鸟,武彦食指弯曲,一阵猛钻这小傻雕的天灵盖,疼得小傻雕嘎嘎直叫。 “好啊,你个傻鸟,还会用计谋了是,敢把算盘打到我的头上,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不算完。” 最后武彦钻了小傻雕脑壳好一会儿,才把它给放开,毕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傻鸟,虽然它的亲爹亲娘尽了八九成的力,自己只占了那一二成,那也是自己养大的不是。 最后小傻雕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武彦,武彦无奈,最后也只能分给它了一半。 第77章 至悬壁城 次日天还未破晓,武彦便醒了归来,看了看一旁入梦正酣的小傻雕,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直接把小傻雕给弹醒了,不服气的小傻雕啄了武彦鞋面好一会儿才肯罢休。 片刻后一人一马一傻鸟,便向东而去,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武彦父亲武禹凌旧部汇聚之地,悬壁城。 武彦曾听师父墨痕说起过,这天下的所谓品级只是给天下武夫一个实力的参照标准,而往往会有些妖孽人物可越级杀敌,而此等人物便不可以寻常品级来划分。 武彦来悬壁城的目的之一,便是验证一番彼时自身的武力水平究竟在何等境界。 其二,便是正式接手父亲手下旧部,当初只有一本枪谱证明他的存在,而且那本枪谱还并非父亲亲笔所着,且不说那些人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还活着,就算是相信了,人家又凭什么听自己的命令,所以武彦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为自己正名。 经过了几日的路程,武彦驾马于一座山峰之上,眺望这远方矗立着的一座残城,那便武彦所行之目标,悬壁城。武彦从怀中掏出了鹰脸面具,戴在脸上。 “我,来了。” 位于北晋和金阙两国之间的悬壁城是一个颇为特殊的存在,其地理位置偏远不说,周围大多皆是土石荒地,难以开垦,而且悬壁城距离其他郡城太过遥远,人们于此的生活难以为继,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座空城。 而此时城中,却奇异的颇有几分热络气象,城头之上还有不少飞鸽矗立,并不像世人所认知的那般贫瘠,城门口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正仰躺在草垛上闲聊着,但闲聊的过程中时不时会仔细打量一番四周的情况。 “马泡蛋,听说你昨晚被柳宛给揍了?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姑娘家家的都整不过,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叫谁马泡蛋呢,你个羊屎疙瘩,再叫我马泡蛋信不信我揍死你。” 草垛上一灰色麻衣青年和一靛蓝色麻衣青年,两人时不时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谁也不服气谁。 “就叫你马泡蛋怎么了,连姑娘家都整不过,还来揍我?你能行吗?” 灰色麻衣青年顿时恼火起身,朝着靛蓝色麻衣青年走了过去。 “那来试试,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另一边,一个青色布衣青年,和一个黑色布衣青年蹲在一块儿,看着这两个天天掐架的家伙。 青衣青年靠了靠黑衣青年的胳膊,说道。 “黄埔贤,你不去管管?一会他俩再真的打起来。” “得了,马旦和杨达干架次数还少了吗,他俩天生犯冲,干就干呗,打完他俩就都老实了。” 名叫黄埔贤的黑衣青年无所谓的说着,而后一脸的八卦模样。 “李怀安,昨晚马旦真的被柳宛给打了?” 李怀安捂嘴偷笑,而后偷偷瞟了眼两个打起来的人,确保自己说话不会被马旦听见后,这才在黄埔贤耳边偷摸的说了起来。 “我和你说,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黄埔贤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可心中却是暗自想着。“我不和别人说,可有你这大嘴巴,城里什么事传不出去?” 李怀安见黄埔贤答应下来,这才准备徐徐说来昨晚一男一女那不可告人之事。 悬壁城外一里外,武彦拍了拍肩头打着盹的小傻雕的脑袋。 “傻鸟,别睡了,过去给为父打个头阵。” 小傻雕十分灵性的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傻鸟你长本事了啊,连我的话都不听?” 小傻雕还是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没听懂。 “一只烤兔子。” 下一刻,小傻雕直接腾空而去,直上云霄,片刻后就只见一个小黑点。 武彦撇了撇嘴,一阵的叹息。 “唉,这傻鸟,一天天除了蹭吃蹭喝,还能干嘛?” 武彦看着远去的小傻雕,突然就眼角一抽。 只见靠近悬壁城的小傻雕,不知怎的竟然和一只飞鸽相撞,而后直直坠落而下。 武彦无奈的扶了扶额。 “打头阵就是这么给我打的吗?这么高,可别摔死了。” 悬壁城城门口正抱在一起打滚的马旦和杨达二人,突然听见了一长串的怪异鸟叫,便停下了动作,皆是抬头看去。 一旁正准备说悄悄话的黄埔贤和李怀安二人也听到了这一长串的怪异鸟叫,也是抬头望去。 只见天下一大一小两只鸟,直直的朝着地面坠落下来,一阵的嘎嘎怪叫响彻四周。 最后所幸,这两只鸟都落在了同一个草垛之上,四人皆是好奇的走了过去,看看这天上掉下来的是一个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好家伙,居然是金雕,另一只则是他们驯养的赤脚鸢尾鸽。 黄埔贤眯着眸子看着这只金雕。 “这个地方怎么突然来了只金雕?” 马旦则是大咧咧的拎着这只大鸟的爪子,打量着它。 “这鸟好像是活不了了,我们拿回去炖了,刚好给柳宛补补。” 马旦说着说着就发出了一阵阵的傻笑。 杨达撇嘴一脸的不屑。 “对人家再好,人家还不是要揍你。” “你闭嘴,我回去给它拔个毛,处理处理,晚上就能吃雕肉了。” 马旦一脸笑嘻嘻的打量着手中的金雕,而金雕似是醒了过来,一阵的乱扑腾,马旦直接一拳头下去,刚醒过来的金雕就又昏厥过去了。 黄埔贤看着马旦那欢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旦这小子,算是彻底栽倒了柳宛的手下了呀。” 杨达点头认同。 “我看也是,马泡蛋也就这点出息了。” 正和二人谈笑着的黄埔贤偶有所感,扭头往身后看去,似是看到了一道人影。 “你们看,那里好像来了一记单骑。” 杨达和李怀安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骑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杨达眯着眼,看着远处,隐约觉得不对劲,低沉出声。 “孙叔他们是九个人一起出去采购物资的,不可能有谁会单独回来,那个人,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二人也是认同,三人各自取出了藏在草垛中的长枪,严阵以待。 第78章 城内一战 黄埔贤说道。 “李怀安你先去城门边上的警钟那里,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敲钟。” 李怀安点了点头,快速的朝着城门口过道外侧的吊钟走去。 片刻后,那一记单骑奔驰而至,黄埔贤和杨达打量来人,见此人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更加警惕。 黄埔贤高声质问道。 “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两人见这黑衣面具人不答话,皆是竖起长枪,正对着武彦的要害位置,若是其敢有丝毫异动,便将其当场擒下。 武彦打量着场中三人,一人站在一个吊钟旁边,这二人于此阻拦,若是有异,那人便可以立即敲钟,向城内之人示警。 “这三人部署倒是严谨,我若有异,城内之人便会立刻警戒。” 武彦暗自思量着,被眼前的青年呵斥回神。 “如无他事,还请离去,如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面具之下的武彦勾唇一笑,而后直接抽出放于马鞍之上的长枪,底下二人见状毫不犹豫,直接朝着武彦的身体要害果断刺出,而远处的李怀安则是立即敲响吊钟,一时间嗡鸣之音响彻城门一方之地。 武彦于马背之上腾空而起,手中的长枪如同游龙,瞬间挡下二人的雷霆一击。武彦似风一般落于地面,迅速朝着黄埔贤二人冲去。 黄埔贤二人亦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武彦冲去,无论此人是谁,来此处意欲何为,二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长枪的尖端犹如雷霆之影,彼此交错。武彦陡然间变招,长枪舞动间,化作一片残影,毫无破绽。他身形闪动,巧妙地躲过黄埔贤二人的攻击,同时打的二人节节败退。 黄埔贤二人攻势如潮,却始终无法触及武彦,而自己却是难以招架武彦的攻势,心知对方实力远超自己,且不知为何对方的枪头之上竟然还包着一层牛皮,并未拆卸下来。 正当二人心中生出骇然之时,武彦的长枪突然如龙出海,破空而出,直取黄埔贤二人心脉。二人眼见长枪刺来,无处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枪尖逐渐放大。 “砰!砰!”两声闷响,黄埔贤二人最终被枪杆拍飞在地,难以起身。 城门内,刚进去没多久的马旦听见钟声,又连忙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吆喝着。 “你们仨在干啥呢,不知道警钟不能乱敲啊,信不信回头我干爹揍死你们。” 提溜这小傻雕的马旦,出现在了城门口,可是眼前一幕确实让他怔愣当场,远处黄埔贤和杨达二人横躺于地生死不知,而刚刚李怀安就在他的面前,这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用手中长枪拍飞。 这一瞬间马旦是目眦欲裂,将手中大鸟扔到一旁,拔出藏于腰后的匕首,朝着武彦就冲了过去。 “你他娘的,敢杀老子兄弟,老子今天弄死你。” 武彦身形如风,几个起落已到马旦跟前,手中长枪如龙摆尾,一扫而去,马旦小腿被扫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脸色苍白。 “啊!”马旦一声大叫,怒火攻心,气得几乎要炸裂开来,眼见自己被这黑衣人打倒,心中怒火熊熊,不甘示弱,紧咬牙关,强忍着小腿上的剧痛,爬起身来不管不顾地朝着武彦攻去。 武彦身形如魅,接连躲过马旦数次攻击,武彦手中长枪一抖,击中马旦手腕,而后马旦手中匕首被直直飞出数丈远,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马旦的手被打的生疼,且胸前中门大开,武彦长枪背后,左手一拳轰出,马旦被这一拳打倒在地,嘴中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武彦见这人应该再难起身,便朝着城门处走去,谁知马旦再次爬起身来,抱住了武彦的大腿,武彦挣动几下,可是这人抱的极紧,武彦中手肘猛砸马旦背部,马旦吃疼,但就是死不松手,只听马旦再次“啊!”的一声大叫,竟不管不顾的朝着武彦的屁股一口咬了上去。 这一下子武彦是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使出这么个下三滥的招数。 武彦屁股一紧,连忙摆动身子,可惜有些晚了,武彦屁股一阵吃疼,整的武彦的面具之下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武彦直接旋身而起,甩的马旦整个身体翻飞着,而后武彦将马旦狠狠地摔在地上,吃了这一下,马旦这才昏厥了过去。 武彦从马旦的身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看着这人,狠狠道。 “简直了,咬人屁股的招数都能想出来,你给我等着。” 武彦揉了好一会儿后,便再次朝着城门内而去,可刚踏进城内,武彦就被十数人群群包围住了。 这十数人皆是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其中站在前列数一肥胖汉子恶狠狠问道。 “你把外面的四个崽子怎么样了!” 武彦歪头看去,面具之下的声音极为沙哑,听不出年纪。 “外面的四个?自然是死了,不然还能如何。” 那人闻言,两眼睁大,一时间目眦欲裂,不待他们动手,武彦就率先动了起来。 武彦眼眸如刀,毫无惧色。他猛地一声大喝,身形如旋风般冲向枪阵。长枪如林,寒光闪烁,十数条长枪齐齐刺向武彦。然而,他身形飘忽,快如闪电,于枪林中穿梭,一一避过。 然则,这枪阵如铁壁般坚固,无论武彦如何冲击,都无法打破。这十几条长枪仿佛化作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他的去路,反复数次仍然无法冲出枪林。 下一刻,数十只羽箭从阵后直奔着武彦射来,武彦眼眸一凛,手中长枪猛然超前一旋,长枪竟在这空中自行迅速旋转起来,这一招亦是从当初那只雏鹰腾飞之时所悟,与所悟身法同理,只不过运用到了兵器上罢了。 这一波箭雨被午夜悉数挡下,武彦暗道:“如此看来,刚好那招能派上用场!” 武彦将手中长枪朝着高空抛射而出,紧接着他身体后仰,双手握拳,内力在体内疾驰。瞬间,武彦身形暴起,犹如雷霆一击,向枪阵打去。只听得似有一声虎啸,接着“砰”的一声十几条长枪应声而断,其中十数人也被这股强劲拳风轰倒在地,枪阵登时出现了一道裂口。 先前这一招是墨痕教给他的,原名为拳开天合,可惜武彦没有墨痕的那种霸道气势,威力差强人意,最后以龙虎功的虎劲与其融合,而成了现在这一拳,武彦叫他老虎拳,原本威力颇大的招数,落得了个这么俗套的名字,曾经也被林秋崖笑话了好一段时间。 武彦趁此机会,身形如箭般穿过裂口,冲入城内。而后腾空而起接住空中长枪。 还未落地就被先前的那个汉子给找到了机会,一枪刺出,如若武彦敢落地定会被扎一个透心凉。 武彦眉头一紧,身形突然停滞于空中,汉子这一刺落了个空,而后武彦身形迅速下坠,正在那个汉子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无法抽回长枪格挡,而武彦长枪横扫,只奔着汉子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汉子目光骇然,心想这次算是完了,要交代在这了,可是下一刻,一柄朴刀挡在汉子脸前,将武彦这一击完完全全的挡了下来,没有丝毫气机外露。 第79章 世子殿下 武彦透过面具抬眼看去,来人是一个身着兜袍甲胄的长髯男子,那人猛地用力,竟以蛮力将武彦逼退。武彦眉头紧皱。“此人实力极强,需谨慎应对。” 武彦立于数十人对面,那黑甲长髯男子目光凌冽。 “李锉,你们先去外面看看那四个崽子怎么样了。” 险些被武彦一枪扫中脑袋的肥胖汉子点了点头,随意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肥胖汉子再回望一眼武彦后,转身迅速朝着城门外跑去。 长髯男子踱步朝着武彦走了几步,细细打量着他,似是在求证着什么,转而对身后众人说道。 “你们不必出手,我一人即可。” 下一刻长髯男子身如离弦之箭朝着武彦直冲而去。武彦顿感压力如山,如临大敌。他紧握长枪,亦是朝着长髯男子冲去。 场中二人武器相交,火花四溅。朴刀与长枪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铿锵之声。武彦身处劣势,略逊一筹,但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屈服之意。 武彦紧咬牙关,使出全身力量,试图抵挡长髯男子的猛烈攻击。而长髯男子则运用灵活身法,数次躲过武彦的凌厉刺击。 突然间,长髯男子朴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那柄朴刀由上而下直直的朝着武彦劈去,武彦长枪架于肩头,枪身挡住这一势大力沉的一劈,可是这力道武彦难以承受,身子猛地下沉几分,这一式劈砍势头强势,竟砸的武彦所立的地面都出现了丝丝裂缝。 武彦身形陡然变幻,犹如醉酒老汉,一股子莫名巧劲化解了这一沉重斩击,抽身而出。 而长髯男子并未停手,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武彦身侧。朴刀刀尖指向武彦咽喉,一股沛然气势四散而出。 武彦眸光坚定,身周气息大涨。 武枪诀第十式!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玉碎! 武彦长枪亦是直刺而出,两柄兵器犹如针尖对麦芒点到一起,两股气势四散而出,互相对抗。 长髯男子身后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得严肃起来。 “此人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和韩将军打的棋逢对手?” “这个人定有猫腻,韩将军可是二品极境武夫,这人突兀前来说不定是金阙和北晋两边派来打探情况的。” “不管如何,等韩将军将他擒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众人看着场中双方对战情景,各自说着内心的猜测,大多就是要让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有来无回。 而场中的武彦和长髯男子的气息仍然在猛烈对抗,武彦满满的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 而枪头上那个质地极为坚固的牛皮套,率先承受不住压力,被长髯男子的气势撕裂粉碎。 也就在这时,长髯男子注意到了武彦这杆枪的枪头,瞳孔一缩,气势瞬间弱了几分,武彦抓住机会枪头挑开朴刀,身如鬼魅近身而去枪尖霎时直抵长髯男子眉心。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在干什么!这人可打不得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城门处响起,而后一道身形腾空跃起,迅速靠近武彦二人。 来人是当初登上绝云顶找到武彦的孙伍卫。 孙伍卫看着这一幕也愣了一下,看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持着长枪直直抵住长髯男子的眉心,脸上的焦急神色顿消,迅速来到二人面前,孙伍卫面带掩饰不住的喜色。 下一刻孙伍卫单膝跪地,嗓音洪亮,高声大喝。 “孙伍卫,拜见世子殿下!” 众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 “世子殿下?我没听错?” “这个人是世子殿下?” 武彦依然持着长枪未动,他看着额头直对枪尖的长髯男子,那男子眼眶渐渐泛红,放下了手中朴刀,同孙伍卫一样,单膝跪地,高声大喝。 “末将韩宗振!拜见世子殿下!”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武彦收回长枪,单手取下面具,而后再从怀中掏出了他爹的令牌,对着众人高高举起,上面有着一个大大的武字! 场中众人看去,皆是认出了武彦手中的令牌,那是武英王,武英军统帅,武禹凌的令牌。 数百个汉子各个面红耳赤,场中只有一声声的粗重呼吸。 名叫韩宗振的长髯男子,扭头高声呵斥。 “都站着做甚?连王爷的令牌都不认识了吗?” 此声过后,场中一阵的安静,而后有一人率先右手长枪极有韵律的跺着地面,而后是两个,三个,五个,十个,最后在此的所有人皆是以右手长枪跺着地面。 武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这应该是专属于他们,专属于武英军的军阵音律。 下一刻,城中数百人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偏差,一同单膝跪地,齐声高喝,声震四野。 “拜见!世子殿下!” 高举着令牌的武彦,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心中满是震撼。“这就是父亲手下的将士吗……” 在这震撼人心的场面,武彦也好,孙伍卫也好,韩宗振也好,半跪于地的数百武英军老卒也好,人人心中皆是一股子莫名情绪弥漫心头,难以用语言表达。 可是城门处却传来了一道不甚和谐的声音。 “不可能!干爹,孙叔,你们别被这个人给骗了,他不可能是世子殿下,他要是世子殿下我……我跟羊屎疙瘩一个姓!” 被一个武英军老卒搀扶着的马旦,嗷嗷大叫着,让众人莫要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给诓骗了去。 此时的马旦四人皆已苏醒过来,四人都无大碍,只是一时间身体有些疼痛罢了。 半跪在武彦身前的韩宗振和孙伍卫眼角齐齐的抽搐了几下。 马旦摆开扶一旁的老卒,往孙伍卫和韩宗振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着。“干爹,别跪了,这人绝对是骗子,不能信的。” 一旁的孙伍卫眼皮直跳。 “住口!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他是咱们世子殿下!” “哈!”马旦冷笑道:“王八蛋才信呢!干爹,我扶你起来,你跟我们一起喊,说我们被这小子骗了,他要是世子殿下,我就是你儿子!” 韩宗振眼角猛抽,看着满脸愤慨的看着马旦真是又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此时城内除了马旦四人外,其余所有人皆已跪拜了武彦,高声喊着拜见世子殿下。 这让马旦四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黄埔贤三人还好,毕竟没做什么,只是马旦的脸色一时难看起来。 “干爹,这小子真……真是世子殿下啊?”马旦看着脸色冷漠的武彦,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第80章 四将 武禹凌麾下原有有四名虎将,其兵阵谋略武艺各个皆是一方大家。 其一,名为杨丹霞,此人是杨达之父,虽出身草莽,可一身武艺全为世道人心所炼。在最后的渌水亭战役之时,为夺得战机,却不幸在激战之中陨落,但其率领的撼阵营却是击破金阙王朝最后的关隘,鉴定了明旸王朝驱赶金阙,使其只余西北四州之地的尴尬局面。 再说马安山,他乃马旦之父,与武禹凌赴京面圣,最后遭遇埋伏如今不知生死。 第三位是李匡奕,此人本才华横溢,文武皆称一绝,一杆长槊于沙场之上从未相逢敌手。然而,他在不知是否因为权力诱惑,在当年的那场王府大劫中未发兵驰援,这个在世人眼中卖主求荣的家伙,如今也确确实实位享侯爵,功名利禄也尽在其手,却也遭了过往兄弟十余年的仇视唾骂。 最后一位,便是当今的韩宗振。他出身寒门世家,其家族长辈世代皆为武将,只是向来不受重用,而韩宗振却心比天高,也唯有武禹凌令其折服,在渌水亭战役之后,被人赞誉为“国之柱石”,在明旸王朝位三品武将的他,今却是舍弃权利富贵跑到了这鸟不拉屎的悬壁城。 此时,悬壁城中心的城主府内,武彦位于上首位置,其下两边各站了数人,围拢在一幅巨大地图旁边,皆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武彦,使得武彦虽颇为不自在,却也只能受着。 韩宗振指着北晋各处,说着近几年来他们的安排。 “近些年来,吾等自从收到世子殿下存活的消息,便星夜兼程,赶到此处,而后根据殿下吩咐,吾等在北晋各处安排了眼线,以商贾百姓、兵卒将士、衙役府差等各色人等为以掩饰,暗中调查收集情报。” “在这几年中,吾等在北晋各地精心布局,散布眼线,总数已达三千七百人,而如今的悬壁城,作为吾等的大本营,共有四百三十人,以悬壁城为根据点,飞鸽传信,随时掌握着北晋各地的情报动态。” “无论何处风吹草动,虽不算了如指掌,但北晋各处的布置安排,我们大约皆可知晓六七分,此外,吾等还在不断增强悬壁城的实力,以殿下所送之枪谱为基础,训练底下兄弟的个人武力。现在的悬壁城已然是我们的的情报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武彦看着面前的韩宗振细致入微的说着近些年来的布置,不由得感叹此人的文治武功之深厚,果然不愧是父亲手下四虎将之一啊。 “韩叔叔,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只因我一纸书信,你们便相聚于此。” 韩宗振神情庄重。“世子殿下莫要如此说,这些是我们的责任罢了,独孤上擎残害我武英军袍泽,毁武英王府,甚至……” 纵使过了十余年,当年之事韩宗振还是很难说出口,至今仍然不愿意接受武禹凌死了的现实,直至武彦拿出了那枚令牌,韩宗振心中的最后一丝期盼也已然烟消云散了。 武彦听着韩宗振的话,眸色也暗淡了下来,右手猛地捶桌,这一下把下手出神的马旦吓的一个哆嗦,险些蹦了起来,被韩宗振的冰冷目光盯了一下,马旦身子不由得一僵,整个人瞬间站的笔直。 武彦沉声说道。 “仇自是要报,属于我们的东西,自然也要拿回来,而如今正如韩叔叔所说,我们如今除了情报外,个人武力却是重要,而我便是带来了许多江湖秘籍,单单一个枪谱确实少了些。” 说着,武彦便取出了自己所带的包袱,从中拿出了二十几本各式秘籍,边拿边简单说着各式武籍的大致内容。 “‘青弦剑诀’此秘籍以快剑着称,剑招变幻莫测,使人无法捉摸。”当武彦将此秘籍拿出,场中不少习剑心高手都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目光灼灼,若能练就此等剑法,无疑如虎添翼。 “‘玄天掌’此乃一套极其古怪的掌法,以防御为主,且能在防御之中蕴含攻击之意。更有甚者,修炼至炉火纯青时,可运用内力形成一道无形的防护罩,足以抗衡任何攻击。”此秘籍一出,众人心头无不涌现出练就之后纵横江湖,谁都打不动自己的景象。 “‘幽冥九式’这套剑法走的是阴柔路子,剑招诡异且狠辣。传闻修炼至最高境界,可召唤九幽鬼魂,形成极强的助力。” 武彦这么一本接着一本的拿着,这些全是他从自己师父那里顺来的,皆是墨痕曾经评价尚可的秘籍,武彦晓得自己师父的高绝眼光,能被评一个尚可那就说明这些个秘籍,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绝顶秘籍。 一旁的马旦简直是看花了眼,现在已经在想着如何练就绝世神功而后称霸天下,接着娶柳宛为妻,生下一儿一女幸福的度过余生。 武彦自是看到这人眼泛精光的模样,这家伙之前可是狠狠地咬了自己屁股一下的,这事他可是记着的,武彦每每想到这名字都有些哭笑不得,谁会给自家孩子起这么一个容易遭人误会的名字啊。 武彦勾唇一笑,嗓音清脆的说道。 “妈蛋,你对哪一本秘籍感兴趣啊?” 马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武彦。“这个世子殿下怎么好端端的骂人呐?” 一旁的孙伍卫咳了两声,接话道。 “马旦,世子殿下问你话呢,你愣着做什么。” 马旦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我?在叫我?” 一旁的杨达憋着笑,险些憋出了内伤,心中暗自想着。“这个世子殿下可真是有意思,竟能想出这么个诡谲绰号,当真是厉害。” “世子殿下,我不叫妈蛋,我叫马旦。” 听马旦这么说,周围人顿时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旦气恼的四处扫视着,一副谁再笑我就跟谁急的样子。 屋内顿时传来了嘿嘿低声偷笑的声音。 韩宗振眉头一皱,场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马旦循眼望去,这些个秘籍他都想要啊,便试探道。 “世子殿下,我想……” 还没待马旦将话说完,就被武彦打断。 “我觉得这些个秘籍都不适合你,我倒是记着一个专门偷袭的功法,回头我说与你听。” 马旦还能说什么呢,蔫巴巴的答应了。 第81章 消息散布 这几日,林息县中一个天大的消息传播于城内各处。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啊,刘大虎据说是没了,死在了明灵山那里。” “什么呀,明明是刘大虎和刘全两个人都死了,全死在了蔡河村那里。” “你们听说了没有,据说是黑虎帮的人,全死在了岳鹿山啊,被那些个山匪给全灭了。” 一时间各种关于黑虎帮被灭的消息传播各处,甚至是越传越离谱。 林息县的一处奢华院落,此处曾是是陇西郡郡守陈越的下榻之处,而如今则是落到了王强的手上,而曾经陈越所享受过的东西,他王强一样在享受。 卧房内,一个二八年华的俏丽姑娘满眼是泪的蜷缩在床上角落处,床上一抹红印格外扎眼,王强则是一脸淡然的站在床边被旁边丫鬟伺候着穿衣。 屋外传来了一阵高呼。 “王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黑虎帮出事了。” 刚神清气爽完的王强,心情不错,并没有准备训斥这个不讲礼数的下人,若是往常有人敢这般,早就被他吩咐下去先打个二十大板再说。 王强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踱步出门,看着门口这个小厮。 “慌慌张张的,想什么样子?黑虎帮能出什么事?” “王老爷,刘大虎…刘大虎他死了…” 王强闻言略显诧异,难不成去这一趟道禅寺,结果刘大虎就被寺里的和尚给杀了?若是如此,那可算是一件好事啊,一个刘大虎换一个仙运隆绕的明灵山,这可当真是一个划算至极的大好事。 “怎的,刘大虎被道禅寺的和尚杀了?” “不是,压根就没到道禅寺。” 王强皱眉,“什么叫没到道禅寺,你一次性把话说完,磨磨唧唧的。” 这小厮顿时脖子一缩,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那些逃回来的黑虎帮帮众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那刘大虎带人只到了蔡河村,然后突然出来了一个驾马持枪的少年,那少年一个人就把他们一百个人全挑翻了,刘大虎也被那个少年使长矛钉死在了地上。” “少年?莫不是那两个殴打黑虎帮帮众的那两个少年之一?” 小厮连忙点头。“就是那两个少年其中之一。” 王强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想来想去,这道禅寺如无由头根本动不了,以如今道禅寺在北晋的地位,他一个郡守府外事官家,可是难以下手。 思量了好一会,也只能无奈将此事作罢,一个黑虎帮而已,没了就没了,只要他王强愿意,可以在扶持起来两个三个黑虎帮。 “罢了,此事暂且不论,刘大虎死了就死了,至于那个少年,你去将他的画像给我画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 小厮应是躬身退下。 “此人可以一敌百,若是能许些金银,将其招揽入我的手底下,那日后岂不是遇事更是如虎添翼。” 王强就这么暗自打算着,丝毫不在意那个给他效命整整十年的刘大虎此时的凄惨下场,这世薄人心,亦不外如是了。 林息县城门口外,一道狼狈身影瘸着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城内走去,守门甲士和过往百姓见此皆是四下打量,议论纷纷。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光着屁股到处跑,也太伤风败俗了。” “这人怕不是被狗咬了,怎么身上如此多的狗牙的牙齿印?” 这时一个胆子大些的青年汉子,走到这人身前,打量着他的长相,这好一阵寻摸,突然一声惊呼。 “唉,你们快过来看啊,这人……这人是黑虎帮的二当家,刘全啊!” 一时间周围百姓皆是惊诧,都围拢了过来,甚至连看门的甲士都不顾职责,跑来围观。 “嘿!还真是刘全啊,他咋成这副样子了?” “你没听说这段时间传的吗,黑虎帮被灭了,刘大虎都死了。” “可不是嘛,刘大虎死了,他刘全还能落到个好?” 这一副落魄到连乞丐都不如的瘸腿男人,正是刘全,由此看来当初小黄所带领的狗群这下嘴当真是不轻。 此时的刘全,眼神涣散,已然是不复当初的嚣张跋扈,其身前有人挡着路他仿佛也是全然没有看见,只是自顾的往前走,而前面的人见状也只能让开道路,总不能真和如今这个刘全来个脸对脸,显得晦气。 围观百姓看着刘全这落魄背影仍是在窃窃私语,说着各自对此事的看法。 而人群中的朱德才看着这一幕,好一阵儿的唏嘘,独自喃喃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啊,何必呢,何必呢。” 彼时的黑虎帮所在的大院,在里面是乱作了一团,黑虎帮的帮众们哄抢着值钱的物件,若是有金银铜钱,那更是抢的不可开交,反正现在大当家的都死了,这个地方谁管啊。 大门外,眼神涣散的刘全瘸着腿走了进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刚抢到心满意足的汉子,汉子抬头就要破口大骂,可这一下子就认出了刘全,本能的就打了个哆嗦,可再一想,这刘大虎都死了,且刘全如今这模样,还害怕个甚呐。 这汉子直接一膀子就撞上了刘全,直接把刘全撞倒在地,汉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刘全依然是那一副失神模样,朝着院内走去,黑虎帮的大院内,人来人往,原先的黑虎帮帮众在各个房间里窜来窜去,寻找着值钱东西,更有甚者,竟把刘大虎和刘全在这院中圈养的小娘都给拉到房间内,欲行那不轨之事。 “老爷!老爷救我啊!” 这时一个刘全所纳的小娘看到了刘全的身影,此时的她正被一个黑虎帮帮众拉扯着往屋内去,这位小娘顾不得衣衫被拉扯破碎,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往刘全这里哭喊着扑来。 可此时的刘全如同是麻木了一般,面对这先前倍加宠爱的小娘,竟是没有丝毫反应,那汉子见状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拉住小娘胳膊,一脚猛踹向刘全,哈哈大笑。 “他娘的,刘大虎都死了,他一个刘全算个屁,今个谁都救不了你。” 这被拉扯的衣衫不整的小娘,被汉子强拉向屋子,随着“砰”的一道关门声,院中便没了这小娘的哭喊。 刘全神色木然的瘫坐在地上,仿佛这院中的一切都和他没了关系。 第82章 加过料的酒 已届日落西山之刻,悬壁城沐浴于温馨晚霞之下,不算巍峨的城池被余晖照的金光灿灿。 城内四处篝火熊熊,而城主府内,繁华似锦,佳肴满桌。众将士齐聚于此处,热闹至极。 武彦坐于主座,众人纷纷向他敬酒,各种对未来期盼的言语言之不尽。武彦亦是神采飞扬,一身飒爽黑衣更显潇洒,这些年除了面对两个冰块脸之外,再无见过旁人,这样的热闹景象也让武彦倍感欢愉。这席间气氛热烈,人们言笑晏晏,推杯换盏。 马旦搂着杨达的脖子脸上红了一片,显然是一副喝多了的模样,落座一旁的黄埔贤和李怀安皆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三个,是真不行,在世子殿下手中竟然三招都过不了。” 杨达一脸不服气。“马泡蛋,你丫的别乱说,明明刚好三招!什么叫三招都过不了?” 马旦端着酒杯的手,食指摇了摇,嘲讽的切了一声。“切,过了三招算什么?有我强?我可是让世子殿下受了伤的。” 不远处的孙伍卫听到这话,顿时是眉头一皱,上来就照着马旦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质问道。 “你伤了世子殿下?伤到哪里了?” 脸色红润的马旦喝的上头,没觉得脑袋有丝毫疼痛,推开了身旁的杨达,将手中酒杯“砰”的一下砸放在桌上,就要诉说自己这丰功伟绩。 这一幕被武彦看到了,武彦顿时撇下和自己寒暄的武英军老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止住了马旦的开口。 “孙叔,我没事,连皮都没破。” 孙伍卫认真道。“当真没伤到?” “当真没伤到,我都能和韩叔叔过招,他一个驴马烂子还能伤到我?” 武彦心中暗恼,他丫的,隔着衣袍咬上那么一口,可不是连皮都没破吗,顶多有个牙印。 孙伍卫这才安下心来,横着眉头看着醉醺醺的马旦,“还不赶快给世子殿下喝一杯,赔个不是!” 武彦摆手止住。“不至于,毕竟是我动的手,怎么能怪他们。” 一旁的黄埔贤三人,则是端起酒杯向武彦敬酒。杨达开口道。 “世子殿下武艺高强,我虽未见过王爷身手,如今见到殿下风采,想来……” 话未说完,杨达就被黄埔贤顶了一下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黄埔贤借口道。“今日殿下前来,是我们的幸事,守此数年正为此刻。” 武彦勾唇一笑。“有诸位在,亦是我武彦的幸事。” 众人一同举杯饮尽杯中酒。 此时的小傻雕可高兴坏了,一会儿跑到这个桌子吃两口,一会儿又扑腾着翅膀到那个桌子去,突然小傻雕注意到了马旦是身影,锐利的眸子一闪,先前这家伙可是结结实实的给它脑袋来了一下,这仇不能不报! 只见小傻雕在人群脚下鬼鬼祟祟的蹦来跳去,见机会到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蹦哒到桌子上,屁股一撅,对着马旦的酒杯就来了一坨新鲜出炉的雕粪,做完此等壮举,小傻雕迅速蹿向别处,埋没于人群之中深藏功与名。 而这一切都被武彦看在眼里,对于小傻雕这各自各样的小心思,他可是亲手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其养大的,武彦还能不知道么,武彦便不动声色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一个看似温婉的小姑娘,莲步款款,脸带温婉笑意的朝着武彦走来。 “世子殿下,宛儿敬殿下一杯。” 旁边的韩宗振向武彦引荐道。 “这位是柳宛,其父叫柳北赋,如今在陇西郡林息县为官县令。” 武彦惊讶的看向这个姑娘,又扭头看向韩宗振。 “林息县的县令?据说那个县令早就已经上任十年之久,他是如何潜伏进去的?” 韩宗振笑呵呵的道。 “柳北赋虽武艺不强,但易容术堪称臻至无暇,潜伏进去自是解决了原主,而后易容而成。而柳宛也是得了其父之真传,如今易容手段也称得上是登堂入室。” 武彦不禁打量起眼前少女,哈哈一笑道。 \"柳宛姑娘,家父柳北赋,潜伏林息,诛原县令,取而代之,堪称英勇之举。而姑娘亦承父业,习得易容之技,其本世间少有。今日得见,果名不虚传。\" 柳宛闻之,脸上笑意更浓,开口道。 \"世子殿下谬赞了,宛儿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家父曾言,能得武英王一句赞叹,胜过世间万千荣华,而今倒是得了殿下一句夸赞当真是宛儿打心底里开心。\" 言毕,两人对视一笑,两人手中杯碰于一处。 韩宗振眼见此景,也是老怀甚慰。 而马旦见到这一幕顿时不乐意了,我马旦喜欢的姑娘可不能让别人给勾了去,就算是眼前这个世子殿下也不行。 马旦摇摇晃晃的端起放于桌上的酒杯,便朝着武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欲饮下杯中酒的武彦,被马旦拦了下来,武彦疑惑的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家伙,不知其所为何意。 一旁的柳宛见到马旦这家伙过来捣乱,原来的温婉模样顿时敛去几分。 “嘿嘿,殿……殿下,我和你喝,大男人和一个姑娘喝酒,算怎么回事。” 马旦摇摇晃晃的就欲将手中酒杯和武彦的酒杯碰一下,可是武彦却是轻皱眉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马旦顿时不乐意了。“殿下,你这啥意思,莫不是看不起我马旦,想之前我可是在城门……” 话没说完,武彦就一脸笑嘻嘻的轻轻和马旦碰了一下,这下马旦才开心起来。 “对嘛,我们大男人,就是要磊磊落落的,可不能跟姑娘一样扭扭捏捏。” 一旁的柳宛心中恼火,不动声色的,猛踩了马旦脚背一下,可马旦似是因为醉酒,并没感觉到多大的疼痛,马旦醉眼朦胧的看向柳宛,自认是风情万种的挥了一下手。 “淘气。” 这一下子可是把周围的人给恶心坏了,柳宛也是秀眉倒竖,杏眼瞪着马旦。 武彦也是被这一幕弄的哭笑不得。 马旦高举酒杯,“殿下,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就一口猛灌而下,接着扑通一声醉倒在地,嘴唧着,喃喃自语道。 “这酒咋味道有点儿怪啊。” 杨达见这个家伙竟然就这么醉倒了,也是无奈,“殿下,我先扶他回去了。” 武彦神色古怪的点了点头,杨达也自以为是因为马旦这家伙不着四六行为,弄的世子殿下不明所以,倒也没有多想。 去扶马旦的时候,一股子怪味从马旦嘴中散发出来,杨达险些当场将今晚吃的东西全吐了。 “呕,我去,马旦你是吃屎了吗,这么臭!” 第83章 回程 而早已醉晕过去的马旦,已然是没了反应,任由杨达如何随意搬弄着他,最后好在是有黄埔贤和李怀安二人帮忙,这才得以轻松将马旦抬回其休息的住处。 武彦看着马旦这醉到不省人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明日起来,发现自己一嘴鸟粪味道,会作何反应。 一旁的柳宛也是躬身退下,毕竟还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武彦也是笑着和柳宛打了个招呼,称道回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热闹的饭席也总是要散场的,此时城主府一议事厅内,武彦和韩宗振,孙伍卫分庭而坐。 武彦转头看向韩宗振和孙伍卫,思索片刻后道。 “孙叔,韩叔,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二位叔叔如何看待。” 韩宗振和孙伍卫见武彦似是要说什么,便都凑了过来。 “世子殿下但说无妨,没有我孙伍卫不能答应的。” 韩宗振也是点头应和。“殿下但说无妨。” 武彦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孙叔、韩叔,我欲立一组织,以鹰为名,唤为绝云顶,游走于江湖与庙堂之间,为武英军之影,以掩吾等真实身份。不知二位叔叔意下如何?” 孙伍卫听罢,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复又哈哈大笑道:“殿下此言,我极为赞同。鹰者,锐利果决,正如殿下之智勇。若以此为名,当为合适。” 韩宗振亦点头赞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道:“殿下有此想法,我亦极为赞同。以鹰为名,掩吾等真实身份,再恰当不过。愿殿下担任鹰主之位,领此重任。” 武彦听罢二人赞同之言,心中暗自欣喜。他清楚知道,这一决策不仅将为他自己的身份加了一重,更可为此时这数千武英军在江湖之中的隐匿得一重庇护,相比武英军这个名头,显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隐秘组织更为适合此时他们的身份。 武彦立即接道:“如此甚好,此后还请还望孙叔、韩叔助我一臂之力。” 韩宗振和孙伍卫听后纷纷点头应允。 话及此处,武彦问出了一个他自从来到悬壁城后,就颇为疑惑的问题。 “二位叔叔,这悬壁城背靠荒凉大山,地处蛮荒,可我观察城内,虽称得上是败絮其外,可其内里却是五脏俱全,不知近些年来,悬壁城是如何为继的?” 听着武彦的话,韩宗振还好,孙伍卫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孙伍卫抚掌笑道:“说来也是天佑我等,当初我等来此,只是见其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又远离官道,少有人烟,便在此处立足,以作联络之用。” “岂料之后,有次我派弟兄往后山采药,无意间发现山下山洞之中竟是金矿累累。从此,我等便靠此度日,倒也是逍遥自在。” 武彦听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这个地方居然有金矿?倒是侄儿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世子殿下说笑了,此方地处幽州边境,紧邻陇西郡,而陇西郡可是盛产金银铁矿的,此处有金矿虽是罕见,却无何惊奇的。” 三人如此相谈许久,武彦起身朝着孙伍卫和韩宗振拱手抱拳道。 “此处便多劳二位叔叔上心,明日一早,我便该启程了。” “明日一早,这么快吗?”韩宗振略微皱眉。 “父母埋骨他乡,我这个做儿子的,是务必要过去一趟的。” 见武彦这么说,韩宗振二人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两人对武彦好一阵子的关心之后,便各自歇息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武彦便骑着那一匹棕色骏马,提着长枪朝着城门而去,城门处孙伍卫和韩宗振正于一侧等候着。 武彦下马向其告别。 “此去六千里,若北晋所行事成,还望二位叔叔多多保重。”武彦深深一礼。 孙伍卫和韩宗振并肩而立,眼中皆有不舍之意。他们知武彦此行必定充满艰险,但亦知不能阻其决心,只能盼他平安。 “殿下,此行务必小心,万事不可鲁莽。”孙伍卫一脸担忧地叮嘱道。 “嗯,孙叔放心,我会小心行事。”武彦点头答应,又转身看向韩宗振,“之前还要多谢韩叔叔放水了,如若不然,我恐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韩宗振微微一愣,然后就明了了武彦所说的放水是何意思。“殿下年纪尚小,武道造诣便已经如此之高,想来日后成就必在我等之上。” 此时武彦将手中长枪递给韩宗振,“这杆枪太过扎眼,随行带在身上多有不便,且有被人认出的风险,我一路南下自是要隐匿身份才好。” 韩宗振接过长枪,而后似是有备而来,从腰间取下一把佩刀。“世子既然将绣峦枪留在此处,此次远行总要有个趁手兵器才是,枪难免被人联想出什么,不过刀的话,倒是适用。” 绣峦枪,便是那柄枪的名字,曾经在武禹凌的手中名声远扬,武禹凌曾持绣峦枪纵横江湖,后又驰骋沙场,难逢敌手,可惜如今…… 武彦接过韩宗振递过来的长刀,将刀抽出刀鞘,但见刀身映出淡淡寒光,仿佛是条坚冰横卧掌中。细看去,那刀身之上一道道细如发丝的道道冰裂纹路,显得很是诡异。 韩宗振接着道。“此刀名曰“雪霄”,长三尺二寸,重一斤三两,以精钢和玄铁打造而成。其刀背厚而刀刃薄,弯曲如新月,刀尖锐如鹰嘴,刀柄以龙骨绕之,平常刃锋为青白色,骨岔闭合,但有闻此刀见血至某种程度后,刃锋便为红色,刀柄骨岔则是延伸开来。至于这么一把刀为何叫“雪霄”这么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而这把刀的原主是王爷手下亲卫,其名讳身份皆不得而知,刀也是当年事变之后,我偶然收回的。” 武彦细细观摩着雪霄刀,只觉刀身阵阵刺骨,却又仿佛有通灵般与他心意相通的感觉。他暗自感叹此刀算是了得了,相比现在林秋崖那两把,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刀。 “世子,此刀虽然不如绣峦枪那样名扬四海,但其锋利无匹,可助世子南行。”韩宗振郑重说道。 武彦微微一笑。“多谢韩叔叔,此行有此刀在手,此次南行想来无忧。” 一边的孙伍卫笑呵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大袋子递给了武彦,武彦疑惑的接过,打看一看,嚯!险些没闪瞎武彦的眼睛,只见其中全是金粒子,且份量极重。 “殿下在外自是要有银钱傍身,这些是我们存余的金子,世子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孙伍卫见武彦又要递过来,连忙道。“殿下莫要推辞,若是殿下不要,我可就随意找个地方扔喽。” 武彦见此也只好收下了,总不能真扔了不是,虽然他也是着实想要,但总归是要客气一下的嘛。 片刻后,武彦挎着长刀,驾马而上。 “殿下先行,我稍后便带队出发。”孙伍卫看着马上少年说道。 武彦点了点头,随着一声“驾”,一人一马便绝尘而去。 此刻的武彦,不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年,而是一位肩负重任的世子。他深知前路险恶,但他毫不惧怕。因为他是武家之后,有太多事情在等着他,他也不得不做。 第84章 柳北赋 武彦行至数里,蓦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只得驻马思索。片刻之后,仍是毫无头绪,便将这事丢在脑后,继续前行。 悬壁城城主府内,昨夜宴席之地,小傻雕正没个鸟样的瘫倒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昨夜那是它这个雕生第一次尝到酒的味道,似是觉得颇为奇异,昨夜啄了数口,结果就不胜酒力,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回到此处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的孙伍卫和韩宗振二人,突然发现了桌底下的小傻雕,二人相视一眼,觉得奇怪。 孙伍卫将小傻雕提着爪子倒吊起来,小傻雕耷拉着眼皮,似是还在梦中。孙伍卫摇了摇头,将小傻雕放回地上,然后它又一头扎在桌子底下。 韩宗振笑了笑,便将小傻雕抓起来,挎挎挎,几个巴掌上去,小傻雕顿时疼醒了, 孙伍卫低声道。 “果然啊,不管什么时候,对什么东西,巴掌都是最管用的。” 小傻雕看着眼前这个长胡子男人,那一对儿眸子里满是不忿。 韩宗振和武彦的闲聊中,也问过这个金雕的情况,从武彦的口中了解,这鸟很是精明,甚至都快不能称之为鸟了。 韩宗振淡淡道。“你主子都跑了,你还在这干嘛?” 言罢就猛地一甩手,将小傻雕扔向空中,小傻雕在空中慌忙展翅,嘎嘎乱叫这,一副骂娘的模样,叫了好一通这才往城外飞去。 孙伍卫笑看向韩宗振。“不成想你竟然也和鸟说起话来。” 韩宗振不答,转而问道。“你何时出发?” 孙伍卫看向城门方向,说道。“即刻。” 悬壁城内某处屋中,床上的马旦悠悠醒来,依旧醉眼朦胧的他坐起身来,唧着嘴,这不唧还好,这一唧马旦直接就在床边吐了个七荤八素。 “他娘的,谁趁我睡着了往我嘴里放屎的!” 屋内与他同住的杨达似是被打扰,翻了个身子,直接是不鸟他。 马旦气势汹汹的朝着杨达走去。“羊屎疙瘩,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搞得事情。” 杨达昨晚也是喝了不少,此时的头也有些昏沉,懒得理杨达,可是马旦却是不依不饶,拉着杨达的衣服一个劲儿的拽着,久了杨达便烦躁起身。 “妈蛋!马泡蛋能不能别跟个娘们一样,昨晚上谁知道你自己喝醉酒在哪里吃了屎,搁我这吆喝啥!” 马旦瞪大眼看着杨达。 “妈蛋?你他娘的,不知道骂人不骂娘啊,羊屎疙瘩你找死!” 霎时间,这两个向来谁都不服谁的家伙便又打作一团,你一拳,我一脚谁都不让着谁。 外面拍门声响起。 “两个狗贼,起来没?出发了!” 正互殴的二人停下动作,一同回骂过去。“黄埔贤!你想死!” 悬壁城城门处,孙伍卫带着马旦等四个少年,以及另外十几人聚集于此。 孙伍卫望向韩宗振。“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兴许还能追上世子殿下。” 韩宗振点头。“你们且去,但我这边安排妥当,便会启程。” 俄顷,一队二十余骑向南而去,城下,韩宗振轻抚着手中长枪,长叹口气。 “銮秀州里銮秀山,绣峦枪下绣江山。江山绣成君王坐,奈何无情忘旧人。” 林息县,曾经挂着魏宅的院落,如今却是挂上了柳宅二字,此时院仍是当初院,可院旧人却是换了新人,当初这位柳县令刚上任时,便搬入了魏宅,好像是丝毫不介意此处院落不久前被人灭了满门的晦气,反而是携着一家老小拎包入住。 自以为当了县令,就以为当初的寒苦生涯就要一去不返的柳明,结果却是在当地没有丝毫权势,甚至一个江湖帮派都能在他头上拉屎撒尿,甚至他手底下的县丞的日子过得都比他舒坦,更让这位柳县令没想到的,兴许就是临了临了,连自己的命都没了,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林息县,而另一个柳明却又出现在了这个柳宅之中,就好像从头到尾,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没人在意,没人关注,什么狗屁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柳明到死,都没见过这所谓下一村的光景。 此时在柳宅之中的假柳明,正于书房随意写着字,似是在临摹字帖,下一刻,一声飞鸟振翅之音落于柳明的耳中,柳明朝着窗口看去,一只赤脚鸢尾鸽正落其上。 柳明疾步走过去,取下飞鸽脚踝所系的信件,而后放飞鸽离去。 刘明打开信件之后,眸光大亮,原本沉寂的神情陡然焕发神采。 “那两位少年,其中之一竟是世子殿下,世子真的还活着!” 也难怪,这位易容成柳明的柳北赋如此激动,当初他们这些个军中袍泽接到孙伍卫的信儿之后,得知世子殿下存活的消息,都是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悬壁城,结果到了地方,只有一个枪谱摆在他们面前,当时的孙伍卫信誓旦旦的说,他亲眼见到了世子殿下,这本枪谱也是世子殿下给他的,说什么武家枪就是最好的信物。 可是善于模仿笔迹的柳北赋,一眼就看出了这本枪谱的端倪,虽然气势雄浑,颇有王爷的笔迹风韵,可是这收笔滑勾,却与王爷的字迹略有不同,当时柳北赋直接就道出了其中玄奥,也有不少人质疑孙伍卫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甚至还有人认为孙伍卫将他们聚集于此,就是方便北晋和金阙将他们一锅端了。 自然也有人,也去过孙伍卫所说的丛林山峰,最终结果确实一无所获,压根找不到那个地方,一时间赶来的人们更是怀疑孙伍卫所说的情况,究竟是否属实。 最后此事被赶来的韩宗振压了下去,再之后留下来的武英军老卒,多是家中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士卒,其余的大多都走了,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放下自己一大家子人不管不顾。 而这些人一等,就是近几年的光景,如今的柳北赋得知了世子殿下当真还活着的消息,怎能不激动,而且世子殿下还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路过。 一想到此处柳北赋就是捶胸顿足,指责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出去看看和黑虎帮相关的这个案子,若是自己去了,指不定自己就认出了世子殿下,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可真是得了天大的功劳了,说到这什么天大的功劳,倒是落不到什么实事东西,主要是在那些个混蛋兄弟面前,可以好好的吹嘘上一顿,若是能这样,呵呵,走路头都是昂着的。 正回忆往日事的柳北赋被书房外的小厮打断。 “老爷,王管事过来了,说是有事和老爷商谈,现在已在主厅等着了。” 第85章 新帮换旧帮 想来若是别人上门一般那可都是在候客厅等候,而这位直接入了主厅的王管事,柳北赋霎时就明白来人是谁了。 “嗯,我就这过去。” 柳北赋先是熟练的将手中攒握成团的纸团焚尸灭迹,这才走出屋门。 柳北赋走入院落主厅之内,抬眼便看见了王强正坐于上手位置,怡然自得的品着杯盏中的茶水。 “呦,王大人来了,怎的也不和下官说一声,如此岂不是怠慢了王大人。” 王强放下杯盏,看着这个上位十年都没有捞到丝毫权力金钱的窝囊县令。 “柳大人这些日子过的可还自在?” 柳北赋代入柳明的的角度,一副卑躬屈膝的下贱模样,却又带上了些憋屈意味。 “有王大人和陈郡守在上面罩着,我这小小县令自是过得颇为自在。” 王强对于这位柳县令将他排于前,郡守排于后的错误顺序没有加以指正,反而是露出了笑容。 “呵呵,过得自在就好,今日来此叨扰县令大人,是有个事情劳烦县令大人办一办。” “王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下官定不推辞。” 王强手指极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缓缓说道。 “王大人如今这黑虎帮既已名存实亡,我林息县便需有新的江湖势力以安民心。我欲扶持当年与我有些交情的青龙帮,使他们在林息县立足,为大人您办些实事。只是,青龙帮多年未在江湖上露面,怕是需要大人您多费些心思才是。” 柳北赋闻听此言,心中一惊,却不敢表露出来,忙道。 “青龙帮?大人是说……” 王强微笑着点了点头,手指在杯盏边缘轻轻敲击,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正是,青龙帮早些年便已形成规模,实力不容小觑。如若他们能在我林息县立足,定可与陈郡守的势力相互呼应,使林息县更加安定。” 柳北赋心中暗道,这王强当真是狼子野心!什么青龙帮,他压根就没听说过,约莫就是这位郡守府的外事管家,想用自己的人来替代这个黑虎帮,毕竟不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人来做才放心;而此次前来找我这个没有权柄在握的林息县县令,无非就是想找一个替罪羊罢了,若是这些王强的这些小动作被陇西郡郡守陈越知道了,王强便可将自己推出去顶缸。王强所想此时已经被柳北赋猜了个七七八八,可是其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柳北赋忙道。 “大人之意,定是要在下官这里坐镇指挥了?” 王强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乃一方县令,政务繁忙,此事就由我亲自操办。另外,我还要请柳大人相助一事。”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做,绝不推辞。” “柳大人,你我皆受圣恩,理当尽忠职守。这青龙帮虽有些势力,但如要立足林息县,还需获得民心。我想请柳大人以和事佬之态,替青龙帮化解一些江湖恩怨,以便他们能顺利在林息县立足。”柳北赋心知王强这是想借他之手,替青龙帮扫清障碍,却也无计可施,忙应道。 “大人之言,下官谨记,此事定会竭力而为!只是不知这民心如何……” 王强那狭长眼眸略微眯起,接着道。 “听闻黑虎帮仗着衙门的一纸文书,便在蔡河村为虎作伥,因此惹起民愤,那刘大虎这才落了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可如今黑虎帮仍在,就劳烦县令大人带着青龙帮的人,去把黑虎帮给彻底扫平喽,为林息县除了这个祸害。” 只见王强拍了拍手,便从屋外走来了一个小厮,此人正是先前给王强禀报刘大虎死了的那人。 “这位就是青龙帮的帮主了,这位同刘大虎曾有旧怨,此次一同前去亦可帮助柳县令些许,前去还劳烦县令大人带上县衙差役,前去为林息县除贼。” 柳北赋一脸的谄媚,躬身应是。 “大人吩咐,下官自是要办的妥妥贴贴。”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 柳北赋躬着身子退出屋外,而那个小厮则是跟在柳北赋身后,一脸的瞧不上,堂堂县令混到这个地步,真是够寒碜的。 而走在前头的柳北赋又何尝不是满脸的不屑,心中暗叹。“乾明耗尽英雄气,北晋净是鼠辈出。” 一个时辰后,便有两队官差在柳北赋和这个名叫李三骡的小厮的带领下,朝着黑虎帮所在的院落走去。 今日黑虎帮图谋不轨,残害百姓的事情被林息县县衙一件又一件的抖落了出来,什么强抢民妇,强买强卖,哄抬物价,与山匪勾结,诸如此类的各种罪名一时间全部都扣在黑虎帮的脑袋上。 “真是没想到啊,这原来还以为黑虎帮就是仗着官家关系行事嚣张一些罢了,不曾想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可不是嘛,隔壁王寡妇就被黑虎帮的一个人给掳了去,那日的情景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听说此次是一个叫青龙帮的去官府报案,这才得以收拾了这个黑虎帮。” “当真?那这个青龙帮看起来,可是要比黑虎帮强上太多了呀。” 坐在茶摊前的老翁朱德才,听着周围不明就里就乱下结论的市井百姓,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世人愚昧无知,走了一个黑虎帮,又来了一个青龙帮,呵呵,那一个不是当官的用来吸食百姓血液骨髓的工具,他们又有何区别。” 黑虎帮院落内,此时早已人走院空,只有没了神采的刘全坐在正厅之内,两眼空洞的看着屋外。 县衙差役各自散去,在黑虎帮内寻找着值钱东西,可惜来晚了呀,如今的黑虎帮内,之前物件早就被黑虎帮帮众给洗劫一空。 柳北赋带着李三骡来到刘全面前柳北赋开口道。 “黑虎帮,仗着官家关系,为虎作伥,为祸百姓,扰得林息县不得安静,今日本官就要为林息县百姓做主,铲了你们黑虎帮!来人啊,这刘全带走!” 下一刻便有人带着镣铐将刘全锁上带走,而一旁的李三骡,丝毫不在意柳北赋的存在,便坐到了刘全先前坐的上手位置,一脸的满足神色。 李三骡笑呵呵道。“柳县令请回,王大人说了,此后这处院落便是我的了,我青龙帮便要于此而立,哈哈哈。“ 柳北赋心里满是不屑,却不流露表面,直接转身离去。 李三骡看着柳北赋的背影,切了一声。 第86章 回寺 “行了行了,别啄了,我都和你道歉了,再啄我的鞋都要被你给啄坏了。” 此时的武彦距离开悬壁城已有小半个月了,这一路上小傻雕都是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时不时就要来对着武彦啄上几下,想来是为了先前武彦将它遗忘在悬壁城这事而生气着。 “给你给你。”武彦将手中烤熟了的兔肉抛给了小傻雕,小傻雕见有吃的,便决定暂且不与此人计较,叼着兔肉到一旁大快朵颐起来。 武彦看着面前火堆,神游天外。 “先前孙叔之所以能够找到我,看来应该是师父放孙叔进来的,否则后来人也不会找不到绝云顶;且我此时的武道水平约莫在三品触及二品门槛的地步,如今武道二品便是极境,后路又该如何走呢。也罢,且走一步看一步。” 武彦不远处一队人马也在歇息,其中一人眼神一直幽怨的盯着武彦。 孙伍卫笑着拍了拍马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殿下可不是故意欺负你,都是为了你好。” 这不,之前武彦说过要亲自教授马旦一套绝门秘法,结果马旦这小半个月就再没好好休息过,每每快睡过去,就被武彦报复似的偷袭一下,当然不会真伤到他。 “说什么绝顶身法,什么无坚不摧,都是狗屁,明明就是报复我咬你屁股么。” 马旦狠狠地小声嘀咕着。 武彦似是心有感应一般,望了眼马旦,马旦打了个哆嗦,闭眼假寐。 半个时辰后,休整完毕的武彦一队人再次踏上路程,朝着明灵山方向前去。 道禅寺后院,月白风清,林秋崖依然是穿着那一身黑色布袍,手持双刀,静若止水。一手持短刀雀影,寒光闪烁,犹如灵雀飞舞;另一手抚古朴长刀,钝口厚刃,散发出悠远古老的气息。双刀舞动,周围落叶簌簌纷飞。 先前哪个看门的小和尚踏入院中,双眼一亮,望着林秋崖,一脸如见高人的神色。 这位自从武彦下山之后基本上每天都窝在西崖之下的风洞内,不晓得在干什么,听净彻师兄说,好像是在练武功,而今难得见到这位练刀,年少的他自是觉得新奇。 片刻,小和尚忍不住问道:“林施主,那长刀可有名字?”林秋崖眼眸微动,刀尖一挑,犹如流星穿空,洒下一片光华。 “此刀。”林秋崖沉声开口,“名曰‘天錾’。” 小和尚听后一愣,心中暗道:“天錾,这名字倒是当真霸气。” 林秋崖又将刀法连贯起来,身形闪动。而小和尚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心中敬佩之情越发浓烈,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这位林施主一般厉害。 突兀间,一道红衣身影破空而来,如飞鹰扑击,直冲向正在挥刀练剑的林秋崖。林秋崖眼神未动,短刀雀影于小臂间翻飞,而后与小臂平行,转身迎上那来势汹汹的一击。 “回来了?”林秋崖低喝一声,瞬间两人身影交错,刀光交织于一处。 “一个多月没见,你这武艺精进如斯啊。”武彦赞叹道,没想到这家伙短短时间进步如此之大,看来这风洞倒是着实神奇。 林秋崖微微一笑,手中短刀雀影瞬间刺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武彦面门。 “彼此彼此,又悟三重而已,你的枪呢?怎么换了把刀?” 两人边打边说,互相试探。只见刀光闪烁,尘土四扬。一旁的小和尚都看呆了。“这就是施主们说的江湖高手吗?果然好厉害的样子。” “嘿嘿,林秋崖,看这一招你如何破?” 武彦左手虚晃,干扰林秋崖视线,而后手中雪霄由上而下竖劈而去,这一招是当初韩宗振所使的刀法,那一刀当初可是着实震的武彦极其难受,而且还是韩宗振放水之后所造成的效果,现如今,经过武彦的多次摸索,也习来了几分韵味。 林秋崖左手短刀雀影突然托手而出,自行于空中旋转起来,直奔着武彦的后背旋转而去,而双手齐握长刀天錾,上撩而去,与武彦的斩击正面硬撼。 结果自是武彦脱身而出,不然这后背无故挨上这么一刀,那可是难受的紧。 “武彦,这招式未熟之处,还需多加练习啊。” 武彦无奈的将手中雪霄插回鞘内,“可不是,你最厉害了。” 林秋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那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弄的武彦很是无奈。 而后两人边谈笑着,边往自己先前所住的地方走去,看着这两人的身影,看门小和尚一阵的感慨。 “真是潇洒呀。” 走入房间之后,两人一人一张床平躺而上。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的枪呢?” 武彦抖着二郎腿,从腰间取下来了一个大袋子丢给了林秋崖。 “呐,换这个了。” 林秋崖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子。“就这些?那可是你爹留给你的。” 武彦又举起了手中的刀晃了晃。“不还有这把刀嘛。” “我们这一路可是六千里啊,路上总是需要些盘缠的,我这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往后的幸福生活,你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唉,我好伤心。” 林秋崖看着武彦这一副做作的模样,险些没忍住上去给他一拳。“随你便,反正都是你的东西。”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武彦思量片刻后,便说道。 “宜早不宜迟,明日一早便出发。” 林秋崖点头同意,而后又疑惑的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会的刀?没见你练过呀,话说你这一个月到底跑哪去了?神神秘秘的?” 武彦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唉,没办法,师父说过我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其骨骼惊奇,岂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林秋崖白了武彦一眼。“说人话。” “人话嘛……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某人天天在我面前耍刀,不会使也会使了。” 唰的一声,一个大枣,朝着武彦砸来,武彦仰着脖子张嘴稳稳接住,不过这力道还是颇大,擦的武彦觉得自己的门牙都松动了一下。 “至于我去了哪里,我还不能有个秘密了,不如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林秋崖撇了撇嘴,切了一声。“切,爱说不说,你以为我很想知道?” 武彦哈哈一笑,“哈哈,我去了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山有水,还有许多俊俏姑娘,你是不知道他们都缠着我,想让我留在那里做他们的夫君。” “你可以闭嘴了。睡觉!” 正夸夸其谈的武彦被林秋崖冰冷的话语打断,武彦嬉皮笑脸的停了话头。 第87章 下山 翌日清晨,残月尚余,淡淡的日光照耀在古朴的寺庙之上,映衬出一片宁静祥和。武彦林与秋崖二人,包裹行装,决意辞行。他们来到明觉老和尚的禅房前,轻叩门扉。 “明觉住持,我们是来辞行的。”武彦开口道。 禅房内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明觉住持那沉稳而深长的声音,“既已知归去,便应早行。你们且进来,老衲有话相告。” 二人徐徐进入禅房,只见明觉老和尚微笑着看着他们。 “住持。”武彦、林秋崖微微一礼。 禅房内明觉住持沉吟片刻,而后抬头注视着武彦,眼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坚定。 “武施主,老衲有一物要相赠于你。”明觉老和尚缓缓道。 “不知方丈要赠我何物?”武彦疑惑的看着明觉方丈。 “还请武施主于此处落座。”明觉老和尚手指指向一旁的蒲团,温和笑道。 武彦虽然不解其意,却仍是照做,跪坐于蒲团之上。 明觉老和尚随即站于武彦面前,手指轻轻抵住武彦眉心,一股玄妙的气息自其体内缓缓传出,直入武彦眉心。 随着那股气息的侵入,武彦林全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体内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全身的内力如江河般涌动。 “这……这是……”武彦林只觉心头猛然一震,惊疑不定。 “宁心静气,体悟自然。”明觉老和尚低声道。 此时,一旁的林秋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颇为神异,只看见一个个蕴含佛韵的金色小字在围绕着二人旋转。而那佛韵小字散发出的光芒,更像是一股股生命力极强的气息,让人心悸。 时间似乎变得极为缓慢,而那金色小字散发出的光芒却越来越强烈,道道佛家梵文流光溢彩,甚为夺目。过了许久许久,而明觉老和尚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显然这传功之法已经耗尽了其全部功力。 终于,那金色的流光突然如灵蛇般窜入武彦的体内,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明觉老和尚的身形一颤,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而那围绕其身周的金色的小字也彻底土崩瓦解。 随着传功结束,武彦陡然睁开双眼,疾步向前扶住明觉住持。“住持……这是为何?” 明觉老和尚此时浑浊的双眼,却是有着比先前更为强烈的光泽,明觉微微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在这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牵强。 “武施主于我寺有大恩,于我佛家更有大恩,老衲想了又想,只能以己身这微末修为,助武施主功力上升一丝。” 武彦满眼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道禅寺的住持,他从师父墨痕那里得知这位老人家当初耗费了自身半数修为为自己除去蛊毒,并且也因此体内经脉窍穴得以疏通,可以说是得了莫大便宜,而且眼前这位老人家还是当今天下极为难得的一品知相境高手,就因为自己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而今,明觉老和尚又散去了全身修为,为武彦之根基底蕴铺垫的牢靠至极,且这是完全没有任何负累和副作用的,且武彦隐隐感觉到丹田之处有一股暖流蕴含其中,使其内力源远流长仿佛使之不尽,用之不竭。 明觉老和尚见武彦还想再说什么,便呵呵笑道。“武施主不必再说什么了,施主于此处种下了因,而这果也当由施主摘去。” 说着说着,明觉老和尚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二位,此行千万要记住,一切皆为因果,一切皆为虚幻。世间之事,求不得,舍不得,得失也只在须臾之间。”明觉老和尚语重心长地说。 武彦林神色郑重,“多谢住持教诲,我们会铭记在心。只是此刻,我心中尚有疑惑,还望住持能解。” “哦?武施主有何疑惑?”明觉老和尚问道。 “我追寻的真相,是否真的能让我得到解脱?”武彦犹豫地问。 明觉住持淡淡一笑,“真相即是解脱,解脱即是真相。一切因果,皆为自我所造。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时的解铃所得的未必是果,或许也是因。” 武彦听后心中觉得更加困惑,这晦涩难懂的佛门道理着实是难以理解,但武彦向明觉老和尚深深地鞠躬,以示感谢。 “这下子又耗费了些许时间,二位速速启程,若不然,恐怕又要到明日才能走了。” “多谢方丈指点,只是住持你……”武彦一脸担忧的看向明觉老和尚。 明觉老和尚笑着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武施主不必担心。” 武彦踌躇片刻,再次向明觉施礼。“既如此,我二人就离去了。” “一路顺风,望你们能解开心中疑惑,得以解脱。”明觉微微一笑,送他们出门。武彦婉拒,可是明觉老和尚却是执意要送 武彦便也就由着他了。 此时太阳已往西方而去,阳光洒在古朴的寺庙上,映出一片金光。二人背起行囊,迈向金光所铺成的道路。 “阿弥陀佛……” 到禅寺山门,明觉住持佝偻的身影,注视着两人背影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 突兀间,明觉住持好像想起了什么。“这都过了晌午了,忘记留二人吃个饭再走啊,唉……终究是年纪大了……” 彼时蔡河村的赵淳风可是愁苦至极,先前被那老道骗走的十枚铜板没想到竟是家中最后的存钱,而如今的赵淳风只得靠挖糠咽菜之类的野食山货来用以填饱肚子。 “这个死老头,别让小爷下次见到你,若是再见到你,小爷我定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赵淳风裤裆里插着木剑,刚从山上下来朝着家中走去,手中小竹篮里放满了刚刚新摘来了糠咽菜和蘑菇之类的食材,这些约莫够他吃个两天了,家中好像还剩些米面,省省吃还能再顶些事日,至于之后该怎么办,赵淳风可就不晓得了。 原本赵淳风的生活倒是没这么惨,可惜自从父亲死后,家中没了成年男人,便有人打起了他家田地主意,赵淳风和其娘亲自然不愿,可惜终究是人单力薄,胳膊扭不过大腿,家中那一亩三分地还是被当地豪绅给兼并了去,那时十二三岁的赵淳风还安慰他娘,说反正都是贫瘠土地,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说着,自己那身体孱弱的娘亲便也没了,家中就剩这么一个穷小子赵淳风,赵淳风平时更是没少受欺负,直到之后有一次拿着搬砖将一个带头的村中恶霸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之后,并不再有人来欺负赵淳风了,毕竟只是一个光脚的,若是将自己这穿鞋的命给抵了去,那也太亏了。 第88章 英雄救美 蔡河村村口,武彦牵着那匹棕色骏马,和林秋崖一同行走在路上。 “哈哈,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将那个黑虎帮的刘全他们打的是哭爹喊娘,可是百十人呢。” 武彦正神色飞扬的讲着之前在蔡河村村口教训黑虎帮的英雄事迹。 林秋崖很不捧场的切了一声。 “切,一群喽啰而已,你在骄傲什么?” “喽啰怎么了,一百多人呢。”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突然听到了,前方好像有姑娘在喊叫,听着声音来的地方,正好也是他们要走的方向,两人便加快了步子朝着那边走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走到地方,只看见一群村里闲汉正围着一个小姑娘一脸坏笑。 “嘿嘿,赵小娘啊,你就从了我,等我去林息县入了青龙帮,往后可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什么金银头面,绸缎衣服,你二哥我都能给你弄过来。” 领头的闲汉一步步的朝着那个小姑娘靠近,小姑娘则是一步步的往后退着,生怕眼前这人触碰到她惹得名声败坏,可惜其身后的汉子将这小姑娘围拢于一团,使得她退无可退。 眼看这叫赵小娘的小姑娘就要被那个自称二哥的闲散汉子给触碰到,此时的武彦和林秋崖就准备上去来一个英雄救美,可是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厉喝。 “握草,你个二黑子,又来招惹赵小娘,看小爷我不揍死你。” 一个浑身布丁的麻衣少年从二人身后窜了出来,直奔着那个为首闲汉冲去,上去就是照着那人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那恶汉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今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哪里知道,这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这一脚将没有防备的赵二黑给踹了个踉跄。 “小娘,你没事?” 来人扑至赵小娘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赵小娘仍然是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道:“赵淳风,你快走,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 赵淳风将赵小娘护在身后,拔出了插在裤裆里的木剑,将那几个村中闲汉挡在面前,泾渭分明。 “今儿个这事儿让我遇见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赵二黑,你们这群驴马烂子一天天的不干正事,今个还敢把主意打到赵小娘头上,不怕他爹回来了收拾你们吗!” 缓过来的赵二黑一脸不屑的看着赵淳风。“她爹还能回来?恐怕早就和你爹一样,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就别指望能回来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身后的赵小娘眼泪顿时就哗哗的流了下来。她爹前年被强征入伍,直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这样的事情在北晋各地都有发生,这可都是百姓眼中如天一般的存在,做出的决定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所能反抗的,在北晋,凡是年岁过十六的男丁,都有可能被捉去充军。 赵淳风皱眉道。“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小心你也被捉去充军,在这里得瑟个屁。” 赵二黑闻言,顿时更是眉飞色舞。“哈哈,老子要进青龙帮,老子头上有人,谁敢抓我去充军?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干嘛嘛不行?如今更是只能靠糠咽菜过活。” 不愿再多言的赵二黑,自是注意到了不远处武彦二人,但见是生面孔,便以为是在村中借宿的香客,便没去多想。 “大家伙儿一起上,先把这个碍事的赵淳风干趴下,之后我带着你们一起去青龙帮,吃香的,喝辣的!” 周围人顿时起哄,一窝蜂的朝着赵淳风扑了过去。 “又是这家伙。” 林秋崖看向武彦疑惑道。“你认识他?” “先前他救了那个麻色衣衫的男人就是那个要生儿子那个,而今又要装英雄救这个小娘,该说他什么好啊,倒也配得上不自量力四个字。” 武彦看着仍是一脸疑惑的林秋崖,眉头一挑。“那个老道士,武学奇才,千年一遇。” 这下,林秋崖总算是想了起来。“原来是他啊。” “可不是,倒是个古道热肠的性子,走,帮帮他,他可不是这群闲汉子的对手。” 前方正扑向赵淳风的几个闲汉,突兀间脑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皆是倒在地上,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呼痛。 赵二黑看去,只见几个土块散落一地,再扭头看去,就见那两个陌生面孔的少年,朝着他走来,这下便是知道了他这些个兄弟为何倒地。 “哪里来的野小子?想管你二爷爷的闲事。” 赵淳风看见来人,眸光大亮,一脸的喜色,这人可是江湖高手啊!看来今日是不用挨打了。 “墨兄弟,你怎么在这?” 武彦无视赵二黑的存在,看向赵淳风笑着道。“上次路见不平,这次又来了个英雄救美,你可当真是满胸的侠义心肠啊。” 赵淳风嘿嘿直乐。“这不看见了不是,总不能不管呀。” 赵二黑见这人竟然无视他,一时恼火,就准备冲上去给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一个教训,结果还没靠近,就又挨了个土块,这一下是林秋崖扔的,准头不错,正中眉心。 挨了这一下子,赵二黑可是当真疼得厉害,原来还以为那些个弟兄躺在地上是装的剧痛无比,没想到这是真疼啊,就跟针扎在脑袋上一样。 武彦抽出雪霄,搭在赵二黑的脖子上,正猛搓眉心的赵二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扭头看去,这一下可是吓得不轻。 “不想死,赶紧滚。” 赵二黑听着武彦这冰冷的话语,煞是如坠冰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是如此难惹,万一这少年人一时脑热,奋起杀人,那不就…… 赵二黑果断服软,一脸的悲悲切切,生怕被武彦来上这么一刀。 “少侠饶命,我这就滚,我这就滚。” 赵二黑缓缓的从武彦刀口处挪开脖子,慢慢退到了安全距离后,拔腿就跑,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哀嚎不止的闲汉,也停了嚎叫朝着赵二黑的方向跑去。 兴许是赵二黑觉得距离够远了,也足够安全,便停在原地朝着武彦这边破口大骂。 “你们这三个小兔崽子,等着老子入了青龙帮,弄死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 好一顿叫嚣之后,赵二黑,便又恢复了先前的跋扈模样,带着他这些个弟兄们大步离去。 第89章 尽显地主之谊 可林秋崖哪能惯着他,这次是直接从地上捡了一个块头不小的石头,朝着赵二黑就砸了过去,这一下正中后背,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哀嚎,赵二黑倒地不起,明显是伤的颇重,周围的几个汉子慌慌张张的将赵二黑抬了起来往自家住处走去。 这赵二黑可是答应过他们要带着他们进入青龙帮的,要是丢下他不管,那进入青龙帮这事那不就黄了吗?其实说到底能不能进入青龙帮他赵二黑也不知道,只晓得现在林息县的青龙帮在广纳帮众,他只不过也是想过去碰碰运气罢了,要是进了去,那不就等于和衙门扯上了关系,等再回到蔡河村,看看谁还敢说他是一个闲汉,谁还敢不拿正眼瞧他。 赵小娘踱着小碎步走到武彦二人面前,声音怯怯道。“今日多谢二位少侠相助,如若不是二位少侠,恐怕小女子今日……” 武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小事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赵淳风将手中木剑再次插入裤裆,走到了武彦面前哈哈笑道。“哈哈,墨兄弟,这个你可又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啊,上次的大恩我赵淳风可是还没有报呢,有句话说的好,什么水恩……什么泉报来着,反正就是墨兄弟今日怎么也要来我家坐坐才是。” 武彦看着如此热情的赵淳风倒是也当真不好拒绝,今日走的急,倒是没吃饭,如今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肚子正饿着呢,那就去坐坐呗。 “行,那就叨扰赵兄了。” “嗐,咱们这可算是过命交情了,哪里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那位兄弟走啊走啊,一起一起。” 而后赵淳风又看向一旁羞羞怯怯的赵小娘,“小娘啊,你也赶紧回去,这么久不回家,别让你娘在家里等急了。” 赵小娘点了点头,又是对着武彦和林秋崖好一通的感谢,这才踱着小步子离去。 而后,赵淳风便在不远处捡起了他的菜篮子,将掉落一旁的糠咽菜,蘑菇等野食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入篮中,而后才领着武彦二人朝着自己家走去。 赵淳风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墨兄弟,别看这些山货不值钱,但做出来的饭食味道可都是一绝啊,主打的就是一个字,新鲜。” “这不是两个字吗。”林秋崖在一旁低声喃喃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武彦笑道。 不时,三人便到了赵淳风的家中,只见四处萧条,家中摆设甚为简陋。院中几块石板铺就,数根枯竹横陈,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 堂上,一盏昏黄的灯火摇曳,映照着几件粗陋家什。一幅破旧的红绸,横七竖八地挂着,尚能依稀看出昔日有女人细心装饰这贫寒之家,只是现在倒是没了那份难得的精致。几张斑驳的桌椅,东倒西歪,尽显年月沧桑。 赵淳风家中并无半点值钱之物,再加上失去家中土地,使得这个曾经的农户家业尽失。窗棂破洞百出,寒风透过缝隙呼啸,使得这穷困之家更显凄凉。 赵淳风略显尴尬,但仍是热情的将武彦二人引入堂屋。“来来来,墨兄弟,坐着,我去给你俩倒碗水。” 武彦倒是不那么拘谨。“不必怎么客气,随意一些便是。” “那能啊,你们来我家,岂能连水都没得喝啊。” 说罢赵淳风便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武彦摇了摇头。“这兄弟倒是热情的很。” 林秋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片刻后,赵淳风从自家井中打来了井水,用着两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盛着就端了进来。“来来来,二位兄弟,先喝水,我去倒腾倒腾饭食,过一会儿便可开饭。” 武彦正准备起身去帮帮忙,总不好让人家自己在灶房折腾不是,可是武彦刚起身一半就被赵淳风制止住。 “墨兄弟这是干嘛,客人是来做客的,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二位兄弟在这里等着就是。” 赵淳风说罢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武彦无奈,也好让这好客的家伙尽显地主之谊了。 武彦林秋崖端起粗瓷碗,喝了口水,刚喝一口二人皆是皱眉,放下了粗瓷碗。 武彦神色古怪。“怎么这水有一股子古怪腥味?” 林秋崖也是一脸不解,猜测道。“或许是泥土腥味?” “这也不像泥土的腥味啊,总之感觉是怪怪的,罢了罢了,那家伙总不可能给我们下毒,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武彦将这问题抛之脑后,便又强自喝了一口,毕竟着实是渴了。 等了好久,约莫要有多半个时辰,只见忙活的一脸熏黑的赵淳风端着两个粗瓷碟走了进来。 “来来来,二位兄弟,开饭了开饭了。” 呈上桌前前后后三个菜,一个清炒糠咽菜,一个清炒蘑菇,一个清炒不知道是什么的野餐,还有四个干瘪至极的窝窝头。 林秋崖和武彦颇显错愕,这整的赵淳风也不好意思了,原先赵淳风是记得家中还有些剩余米面的,只是不知何故,方才再去寻找却是怎么都找不到,赵淳风倒是觉得奇了怪了,前前后后在灶房找了许久就是没有,可是人家两个客人正在堂屋等着呢,总不好让人家一直在那里等,最后赵淳风只能说硬着头皮上了这些个东西,这可是赵淳风几天的口粮啊! 武彦错愕片刻后,打了个圆场。“哈哈,刚好,最近我和林秋崖我俩都上火,吃些清淡的挺好,挺好的。” 林秋崖也是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赵淳风顿时放下心来,好像是没有丝毫城府一般。“原来是这样啊,那赶巧了不是,我也喜欢吃清淡点,来来来,两位兄弟别客气,动筷,动筷。” 武彦二人拿起筷子,夹起了菜吃了两口,啃着这怎么都啃不动的窝窝头,喝着这带古怪腥味的井水,吃的简直是味同嚼蜡,武彦感觉这味道比他小时候第一次做饭还要难吃,但又不好在人家家里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得忍着。 林秋崖则是放下了筷子,淡淡道。“你们吃,我吃饱了。” “怎么了兄弟,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 武彦接着打圆场。“没有没有,他就是麻雀胃口,吃不下多少东西的。” 赵淳风了然。“哦,原来是这样。” 武彦看着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赵淳风,一时也不晓得该再接什么话了。 突然,院子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 第90章 风卷残云 “淳风哥在家吗?” 赵淳风闻声听去,“唉,是赵小娘,我去瞅瞅咋回事。” 武彦点头同意,而后赵淳风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院门外,赵小娘正提着一个篮子站在外面,往院中张望。 “小娘啊,啥事儿啊?” 赵小娘见赵淳风过来,笑着提起了手中篮子,道。 “淳风哥,这是我娘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吃食,多谢你们今日搭救。” 赵淳风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嘿嘿,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客气个啥,不用的,你拿回去你们自己吃,你们两个女人家的也不容易。” 原本娇娇怯怯的赵小娘却在此时神色坚定的说道。“不行的,我娘说了,要是你们不要,今晚……今晚就不让我回家了。” 此话当然是假的,毕竟蔡河村人人都晓得赵淳风这家伙是个没心眼的,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赵淳风听这话顿时为难了,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接这篮子,赵小娘看着赵淳风这样子还不知道要犹豫多久,便直接将篮子递到了赵淳风怀里,然后转身就跑。 “你们快拿去吃,等明天了,我就过来取篮子。” 赵淳风看着已经跑到远处立定朝着自己呼喊的赵小娘,也只能是接受了人家这好意。 堂屋内,武彦见赵淳风提着一个篮子进来,疑惑道。“外面是谁啊?” “是赵小娘,她非要给我们送些吃食,不接受都不行,唉,没办法,好人有好报不是。” 赵淳风边说着便将篮子上面的麻布掀开,顿时一股子饭菜香味就传了出来。 “呵,东西不少啊,大姨真是用心了呀。” 赵淳风将篮子中的饭食一个个的端了出来,醋溜白菜,腌萝卜,青椒炒鸡蛋,甚至还有一盘炒肉丝,前前后后四盘菜还有三个白面馒头。 这几盘菜的对比顿时明显了起来,旁边的林秋崖看着这于乡下而言极为丰盛的饭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来来来,墨兄弟,咱们开吃。” 而林秋崖则是抢先一步拿了个白面馒头,夹了一筷子肉丝,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赵淳风疑惑的看向林秋崖,又看向武彦。“你不说他……” 武彦笑了笑,“传闻苗疆有个变脸的戏法,他就是那个戏法传人,一脉单传,主打的就是一个变脸。” 赵淳风听的一知半解,这也没见他变什么脸啊,正疑惑着,桌上的饭菜就少了一半,赵淳风瞪大眼睛,连忙抓起最后一个白面馒头,进入了争抢饭菜的行列。 片刻的风卷残云,赵小娘送来的菜被吃的是一干二净,而赵淳风做的菜倒是还剩了不少,武彦和林秋崖吃了个半饱,倒也算是满足,可赵淳风就难受了,拢共他就夹了两筷子菜,结果剩下的全被眼前二位给遭了个干净。 “胃……胃口不错哈。”赵淳风略显牵强的笑着。 武彦剔了剔牙缝,嘿嘿一笑。“还成,还成,赵兄弟别客气,赶紧吃呀,可别浪费了粮食不是。” 赵淳风眨巴两下眼睛,只得接着夹起自己做的饭菜吃了起来,虽然这味道抵不上大姨的手艺,起码这顶饱不是。 “得嘞,二位先坐,我去收拾收拾。”吃完剩下的饭菜的赵淳风就准备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明天人家赵小娘来,总不好还给人家四个油腻腻的盘子不是。 “哈哈,一起,一起,就不要客气了。” 武彦也起身搭把手,收拾东西。“林秋崖,把桌子擦擦啊。” 武彦端着盘子走之前也不忘让林秋崖也干点活,不然就他一个人跟大爷一样坐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师弟嘛,不就是用来使唤的。 林秋崖斜了一眼武彦,便起身去擦桌子去了。 水井边,两人正在一木桶里倒腾着碗筷。 “你在一边就好,我自己来就成。”赵淳风呵呵笑着说道。 武彦倒是没去为了所谓的表面功夫去装作争抢,没意思,便站在井边。似是无聊又将头给伸了进去往下面看去,下面和寻常水井无异,只是有一股子莫名的腥味儿,这味道很古怪,和先前喝的水的味道一样。 “赵兄弟,你家这井里面咋有一股子腥味啊?” 赵淳风疑惑抬头。“有吗?没有,我没闻到啥腥味啊。” 武彦凝眉又打量两眼下方井洞,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关注了,兴许真的是这里的土质所导致有了这股子腥味也未可知。 “话说回来,你们是要去哪里啊。”赵淳风随意的和武彦闲聊着。 “应该是要往南边去,没个目的地,随意走着罢了。” “那岂不是同那江湖游侠儿一般,游历江湖来着?那感情好啊,多逍遥自在的日子啊。” 武彦诧异,不知为何这人突然这么激动做甚。“赵兄弟很向往江湖游侠儿的生活?” 赵淳风停下了手中洗碗的动作。“也有点儿,总要出去看看不是。” “倒也是。” 赵淳风一脸哀愁的叹了口气,“哎,现在已经五年了,说不准明天或者后天就有人要来我这里将我捉走了。” “捉走?为何抓走你?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武彦看着这一脸哀愁的赵淳风问道。 赵淳风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可能,我赵淳风向来光明磊落,怎可能做那些个腌臜事情。” “趴寡妇屋外面听墙根应该不算……应该不算……”赵淳风在心底心虚的想着。 “那为何要抓你?” “哎,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定的规矩,说什么一户每五年要出一个年岁十五六的男丁入伍,五年前我爹就被抓走了,再也没回来,而现在刚好五年,我也刚好十七,要是不跑,早晚也要被拉去军营中,当那种死的不明不白的炮灰。” “竟是这般?”武彦沉吟道。 而后赵淳风突然起身,那一双湿漉漉的手拉着武彦,似是有什么事相求。 武彦看他这样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有何事,赵兄弟直说便是。” “墨兄弟,既然你们是要做那江湖游侠儿,不然,我和你们一起咋样?” 第91章 半夜鬼祟做何事? “一同……” 赵淳风见武彦有些犹豫,便立刻接着道。 “虽然说我赵淳风不会什么武功,但是我赵淳风可以给你们牵马呀是不是,这样你们也省心了不是,万一日后突然遇到什么强敌,有我赵淳风在,你们就不用担心东西丢了不是。” 武彦见他这般,想了想,带着他倒也可以,便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就一同去闯荡一番这个江湖。” 赵淳风见武彦同意顿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拍着武彦的肩膀,嘿嘿直乐,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是湿的,这可把武彦这刚穿没多久的新衣服给整的心疼的紧。 “哈哈,既如此,那今晚墨兄弟就在我家住下,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去闯荡一番江湖!” “可以,可以。”武彦说着,便将赵淳风的手从自己的肩膀处拿开。 “行,那我先把这些个碗碟洗喽,你就先进屋坐,随意些,就当自己家一样。” 说罢,赵淳风便去接着洗碗去喽,而武彦则是进了堂屋。 堂屋内。 “你带上他?他一个毫无武艺傍身的人,我们带着纯纯就是一个累赘,江湖凶险若是他有什么好歹怎么办。” 林秋崖听武彦说明天赵淳风要同他们一起南行,便立刻觉得不妥。 “没什么大不了,让他躲远点就是了。” 两人就此事议论了起来。 “我觉得他还是没什么用。” 林秋崖刚说完这话,门外的赵淳风就走了进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谁说我没用的,我可以替你们看马不是,用处老大了。” 赵淳风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很可以,你们大可放心。 林秋崖见他俩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赵淳风见二人都同意他一起走,心里也是极其高兴,先前一直有步入江湖的打算,可自己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发虚,毕竟自己最远的也就去过林息县,可是如今有这位功夫一顶一高的墨水流墨兄弟一同,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危险,那还不是轻松化解。 赵淳风傻呵呵的想着自己和这两位大哥日后在江湖中的潇洒日子。 “那我也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好出发不是。” 刚走两步准备去收拾东西的赵淳风又回头说道。 “咱们睡觉的地方就在那个院子东边的屋子,家里穷,别的屋子漏风,就东边一个屋子能住人,今晚上咱们仨将就将就。” 说完赵淳风就兴冲冲的窜进了里屋,去收拾自己的行头,这下可好,不用再担心到军营中当炮灰了。 一个时辰之后,月色已深,武彦林秋崖二人躺在床上,神态悠然。然而,二人并未完全入眠,每到夜晚,他们都会调息运功,锤炼己身。尤其是武彦,自从得明觉老和尚传授修为后,他便隐约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玄妙无比。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庞上,映出若有若无的银色光华,武彦此时的姿势颇为古怪,脚掌相对,两腿岔开,双手合拢放于丹田处,武彦心中一片宁静,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仿佛可以听到体内每一滴血液的流动声音。 他的身体似乎变得极为敏感,一丝一毫的气息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虽说品级增幅不大,但是其本就扎实的底蕴变得愈发厚实,明觉住持的传功更像是在为他打下更牢固的根基。 此外,他的身体还似乎拥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灵性。他感觉自己能够透过肉体的束缚,洞察到自己内心的深处。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心动都在微妙地影响着他的情绪和状态。 而另一边的赵淳风端端正正地躺在一个木架子上,架子倒也算是稳固,但每次转身都会有吱呀声传出。 赵淳风躺在另一个木架子上,双眼微闭,似是睡不着,赵淳风缓缓起身,朝着武彦二人那里看去,见二人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应该是睡着了,赵淳风慢慢下了木架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此时林秋崖睁开了双眼,低声道。 “他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干嘛去?” 林秋崖见武彦不回话,便顶了他两下,这下武彦才有了回应。 “人有三急嘛,说不定人家是去撒尿了,你看看你想那么多做甚。” 说完武彦便又没了动静。 林秋崖眯起眸子,自顾自的下了床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去。 “武彦,你过来看看,那家伙在井边干嘛呢?莫不是在下药?” 见林秋崖老是如此想别人,武彦无奈的起身,凑到了林秋崖旁边,往外面看去。 只见外面,赵淳风胯部不时的抖动,手在腰腹之间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而赵淳风那里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古怪的低呼声。 武彦皱眉低语。“难道这家伙真的是有什么不轨想法?” “我们去把他拿下,抓个现行,看他如何狡辩。” 武彦正想说再看看,而林秋崖已经走了出去,武彦也只好跟上林秋崖。 “你在干什么?” “握草!!!” 正思想放空的赵淳风被这声音猛地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连忙做了个提裤子的动作。 林秋崖是先于武彦来到赵淳风身后,只见林秋崖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淳风,一脸的震惊。 “你……你居然在井里面撒尿!!” 随后过来的武彦确实也看到了刚刚赵淳风提裤子的动作,也是一脸的骇然,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居然会做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赵淳风顿时是慌张的难以自已。“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说1…” “揍死他!!!” 林秋崖恶狠狠的直扑向赵淳风,上去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打的赵淳风哀嚎不已。 武彦则是恶心的直捅嗓子眼,想把今天晚上吃的饭悉数吐出来才罢休。 “别打了,别打了,我没有往井里撒尿。” 赵淳风捂着脸一阵儿的哀嚎着,声嘶力竭的叫着让林秋崖住手。 林秋崖哪里会罢休,仍是照着赵淳风的脸就呼了上去。 第92章 谁料井中子孙满堂 自产自销这可还成 “我真没有撒尿,你们要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在自家井里撒尿呀。” 武彦听罢觉得赵淳风这人应该也不会往自家井里撒尿,若是真这么做了,那不完全就是脑子有问题吗,毕竟他自己也喝了井水的,况且那井水……除了有股子古怪腥味,确实没有尿骚味。 武彦拉住了林秋崖,看着双手捂脸的赵淳风。“那你在井边干嘛,刚刚你的姿势不是撒尿?” 赵淳风缓缓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一脸的骚红,将刚刚之事半遮半掩的缓缓道来。 原来赵淳风自从那日偷看了村里寡妇做了那种不可告人之事后,那个场面就在赵淳风的脑子里久久不散,特别是到了晚上,自己的某些部位就…… 于是赵淳风自己摸索着,学着那寡妇的动作自己倒腾着,过了许久,体内莫名喷射出了古怪的液体,赵淳风好奇的爬过去打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腥味直冲赵淳风脑门。 这一下子可是把这位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子给吓的够呛,担心自己莫不是要死了不成,次日连忙去寻了赤脚郎中看看自己这是啥情况,只见那赤脚郎中一脸的高深莫测的看着赵淳风,告诉了赵淳风那是个什么玩意,得知自己无异之后,便莫名其妙的迷恋上这个不可与外人道的事情,每天晚上若是不来上一下,自己心里总是痒痒的。 林秋崖听着赵淳风这好一顿的叙述,听了个不明所以。 “我问过赤脚郎中了,那玩意可是好东西,叫什么元阳,有强壮体魄、安神之效,这等好东西,岂能便宜了外人不是,所以……” 林秋崖仍是听了个稀里糊涂。“所以你就弄井里了?” 而一边的武彦似是想起了什么,赵淳风说的这玩意好像和师父不让他看到书里面的东西有些相似,然后虽无实操经验,却有几分理论知识的武彦顿时明白了所有。 武彦跟吃了屎一样的看着赵淳风。“你……你他娘的……” 赵淳风这时不乐意了。“唉,我说你怎么能骂人呢,不知道骂人不骂娘啊。” “林秋崖揍他!这人不是好东西。” 林秋崖哪里管那么多,又是上去对着赵淳风一顿胖揍,而武彦则是弯着腰,吐的那简直是昏天暗地,连自己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哎,哎呦……你们怎么能打人呢,我都你们说了,我那是好东西啊。” 赵淳风抱头鼠窜,林秋崖在后面追。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这时隔壁院子传来了一妇人的喝骂声。“赵淳风,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以前声音小点儿我就不说什么了,今个是家里死人了?叫叫叫,叫什么叫!” 最后吐无可吐的武彦这才苍白着脸,缓缓直起了身子。 “林秋崖,别……别追了。” 似是见这个院子没了吵闹动静,隔壁院子才没了喝骂声。 林秋崖停下来脚步,直直盯着赵淳风。 “林秋崖,你也快吐吐,那玩意和尿差不多,没啥区别,别听他瞎说,那赤脚郎中也是个半吊子。” 林秋崖顿时脸色发青,怒目看向赵淳风,此时鼻青脸肿的赵淳风被林秋崖瞪的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林秋崖也是扶墙而吐,比武彦好不了多少。片刻后,经过武彦的大概讲解,这下两人才明白了那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赵淳风那一片青紫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啊……” 武彦看着这个目不识丁的家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旁的林秋崖似是又准备给赵淳风来一下,却是被武彦拦了下来。 “算了,就当是吃屎了,他看起来确实不知道。” 武彦和林秋崖两人皆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赵淳风则是一脸的惶惶不安。 “那个……你们俩明天还……” 林秋崖一言不发的走了,武彦则是深深的看了赵淳风一眼。“睡觉了。” 屋里面,林秋崖和武彦,时不时一想起那场面就要干呕一下,每次发出干呕声,赵淳风都是瑟瑟发抖一下。 这一晚,这仨人谁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武彦林秋崖照常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行头。 而鼻青脸肿,外加两个黑眼圈的赵淳风则是惴惴不安道看着武彦。 “墨兄弟……那我……” 武彦看着此时和猪头无异的赵淳风,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也把人家揍成这样了。 “唉,收拾好东西,走。” “好嘞!” 赵淳风嘿嘿笑着,咧的脸生疼,但还是兴冲冲的去拿自己的东西了。 院外,林秋崖一脸的不乐意。“你还带着他干嘛?” 武彦突然想到莫名画面,干呕了一下,然后林秋崖也跟着干呕了一下。 “打也打了,毕竟答应过人家了,就当是帮我们看行李了。” 片刻后,鼻青脸肿的赵淳风,裤裆插着木剑,背着一个破烂的麻布包袱,笑嘻嘻的走到武彦面前。 “咱走。” 武彦将手中篮子递给赵淳风。“一会儿把人家的篮子还回去。” 赵淳风接过,点了点头。“交给我。” 三人出了院子,赵淳风临走前又回望了这个他住了十七年的地方,而后锁上院门,又去给自己娘上了个坟,而后跟着武彦二人的脚步,朝南走去。 村南头一处院子外,赵淳风站在院外高声喊道。“赵小娘!赵小娘!我来给你送篮子了!快出来拿一下。” “来了,来了。” 赵淳风喊了三声,院内才传来了特属于小姑娘的清脆声音。 院门打开,赵小娘一脸笑意的朝外看去,这一下可是把赵小娘吓的不轻,只听赵小娘“啊!”的一声尖叫,又慌忙的把门给关上,门栓拉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本就鼻青脸肿外加黑眼圈的赵淳风,此时鼻子又被门板撞得流了鼻血。 赵淳风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好惨。 “你……你是谁?” 院内赵小娘怯怯的声音传出来。 “我是赵淳风啊,昨天晚上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娘你别怕。” “你真是赵淳风?” “当真,你还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这下,院子门才再次缓缓打开。 第93章 奇怪道士 赵小娘看着眼前这位勉强能看出个人样的家伙,打量了许久,这才认出了眼前之人,确实是赵淳风。 “赵淳风?你怎么……怎么摔成这样了?” 赵淳风尴尬的挠了挠头。“嗐,天黑路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呐,你家的篮子,我给你送来了。” 赵小娘接过篮子。“抱歉抱歉,说好的今日我去取的,还劳烦你跑了这一趟。” 赵淳风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都一样嘛,况且我要出门了,往南边去,就顺便给你送来了。” “往南边去?你莫不是你也被强行充军了不成?” “没有,我是要去闯荡江湖的,做一个江湖游侠儿,逍遥自在,游荡天下!” 赵小娘看着赵淳风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却偏偏出现在如今这如同猪头一般的脸上,顿时觉得逗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唉?小娘,你可莫要看不起我赵淳风,说不着那日我就成了江湖里一顶一的大侠客呢。” 赵小娘止住了笑意。“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大侠客的。” “那是,行了篮子给你送来了,我就走了啊,我们有缘再见。” 赵淳风学着江湖人士抱了抱拳。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些东西,路上好当些干粮。” 赵小娘说罢便提着篮子,往院子里快步走去,可是再次走出来已然没了赵淳风的身影,只得把自家储备的干粮再拿回去。 “是赵淳风吗?” 一个中年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赵小娘点了点头。“嗯,是他,说是要出去闯荡江湖。” 妇人叹了口气。“出去闯荡闯荡也好,总比被抓了去充了军要来的强,唉,回去。” 屋内,妇人拎起那个篮子,预备装些东西将其放到架子,可是有莫名的物件滚动的声音吸引了妇人的注意,妇人疑惑的掀起篮子里的麻布,这一下将这位中年妇人惊的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小娘!小娘啊,快过来。” “来了,来了。” 赵小娘疑惑的进了屋子,不知道自己娘亲叫自己是要做什么,只见自己娘亲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儿金子,这一下可是把赵小娘也给惊到了。 “娘,这是哪里来的金子啊?” 妇人连忙将金子放到了赵小娘手里。 “应该不是赵淳风放的,可能是那两个少年人放的,你赶快,赶快把金子给人家送回去,这贵重东西,咱们可不好乱收啊。” 赵小娘点了点头,用一块麻布包住金子,迅速的朝着院外跑去。 蔡河村村口,赵小娘气喘吁吁的往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了三人一马的身影。 “赵淳风!!!赵淳风!!!你们等一下!你们有东西忘记了!” 赵小娘边跑边呼喊道。 “等一下!” 前面三人果然停下了往回望,只见有一道洪亮声音传来。“姑娘不要追过来了,快些回去,小心再遇到了什么歹人那可就不好了。” 赵小娘听到了前方那人说的话,但她仍在往前追着,前面三人似是见赵小娘仍然朝着他们追来,那三人竟然拔腿就跑,这一下可好,本就气喘吁吁的赵小娘更是追不上了,最后是在跑不动的赵小娘,看着远处四个小点儿,汗水夹杂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入了地面。 武当山坐落于明旸王朝鹦鹉州下,其山川壮阔,仙境似画。七十二峰,峰峰奇绝,峻岭叠翠,仙鹤游翔。 其中更有金顶、南岩、紫霄等诸峰,各具风姿。金顶磅礴,映日辉煌;南岩险峻,石径如丝;紫霄高耸,云海茫茫。或游人如织,或寂静无闻,皆是一片祥和之气。 而莲花峰上,一年轻的青袍道人于一青石之上微闭双目,面带微笑,若有所思,若有所梦。梦中,或许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或许是道法自然,无量长生。 道士随意的扎着一个发髻,几缕发丝顺着额角垂下,那道士瞌睡之间,似是已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莲花峰四处寻找着什么,少年身穿细纱锦袍,腰间所系丝带,乃是以南海珍珠串成,足蹬云靴,头戴乌金丝绒帽,这一副世家子的打扮显得好不气派。 寻找许久的少年眸光一亮似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霄洒道长,终于找到你了,你都睡许久了,莫睡了快带我去看看武当山的仙鹤。” 少年在这青衣道士旁边说着,少年只见那青衣道士仍无动作,躺在青石之上保持着原样,对这少年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 “三哥,你就别装睡了,每次你都这样。” 那少年拉拽着青衣道士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似是眼前这位道士不带他去看看那武当山传闻的仙鹤,便绝不罢休。 青衣道士似是被摇晃醒了,半眯着眼睛喃喃道。“什么睡觉?我这是在感悟天地自然,寻那无量长生。” 少年仍是不依不饶。“三哥,都说好了的,你要带我去看黄鹤的,这都第三次了,人家都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这次说什么你也不能拒绝了。” 青衣道士无奈的看着眼前少年。 “行行行,带你去还不行吗。” 少年大喜,拉着青衣道士的胳膊就往山下走去。 这位少年名朱桓,乃是明旸王朝皇帝朱裕的六子,而这位被当今六皇子唤作三哥的青衣道士,便是如今明旸王朝的三皇子,朱胧。 三皇子朱胧乃是当初皇帝朱裕于酒后临幸一宫女所生,宫女虽生下了朱胧,却是在不久之后因病丧命,年幼的朱胧展现出超出同龄人太多的聪慧,而没了母亲的朱胧亦是等同没了靠山,在皇庭后院的处境颇为艰难,后被大皇子的生母,也是当今皇后娘娘收养。 至于现在为何进入武当山当了道士,便是皇家内院难以言说的情节了。 而朱胧入武当山后,则是拜了号称武当山第一神算,天机道人王镜浊为师。其师精通数理,能知天地之机,说是可算尽天下不能算之事广富盛名。至于朱胧当初为何要拜这位为师,兴许是想知道自己日后的命数。 昔日皇后娘娘曾对他言:“朱胧,你是我养大的皇子,但如今的你更是一名武当道士。”这句话,朱胧则是一直铭记在心。而今这古怪至极的道号,倒也显得昔日的三皇子于那权倾天下的位子的无欲无求。 朱胧行于莲花峰山间,眺望青山白云。 “潇洒于天地之间,不比那个位子来的自在的多。” 第94章 道士卜卦 “三哥,你说的仙鹤黄鹤什么的,到底在哪里啊,都走了许久了,为什么还没到啊。” 年轻的青袍道士带着这位富家子弟打扮的少年于山间行走,似是走了太久,少年觉得甚是疲累。 “在外面要叫我什么?” 少年嘴一撇。“霄洒道长。” 青袍道士朱胧入武当山后,拜王镜浊为师,而王镜浊乃是当今武当掌教的师兄,按资排辈至霄字辈,至于这个同潇洒谐音古怪的道号“霄洒”,那就是朱胧这家伙自己起的了,而他的师父也就随意由他去了,毕竟在这个讲究道法自然的地界,也不会有人强迫这位三皇子什么。 朱胧微微笑了笑。“凡事莫要急躁,徐徐而来才为顺通。” “顺通不顺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我很累,我快顺通不起来了。” “唉,那看来今日是看不了了,毕竟回雁峰可还远着呢,约莫要再走半个时辰才到。” 朱桓顿时脸色垮了下来。“啊……这怎么办啊……” 朱胧那丹凤眸子狡黠光芒一闪。“可带有什么值钱物件?” “咋……咋了?” 只见朱胧老神在在的取下了自己腰间悬挂的龟甲道。“凡是遇事不决,且来占卜一卦,若是有蕴含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之宝,卜出来的卦更是灵验。” 朱桓听到朱胧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他下意识地摸出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珠子。 此珠传闻自深海之底取得,名曰龙涎之珠,其贵重非常。晶莹剔透,光华四溢,犹如秋水长天,更兼神秘之色。 “这珠子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你可别……”朱桓话还没说完,珠子就被朱胧抓了过去。 朱胧接过珠子,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随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珠子可不是我要的,这是为了求天上神仙助我起卦,以卜算今日之行可否通畅。” 朱桓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长相俊美的青袍道士,一副你可千万别骗我的可怜模样。 “那……那卜完卦,珠子还能还我吗?” 将龟甲摆在了身前的石头上,然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三枚铜钱,放在了龟甲里面。 “废话,神仙都给你帮忙了,这珠子自是要被神仙拿去的,珠子都到天上仙宫了,如何还你。” 铜钱里面的“明旸通宝”四个字清晰可见,只见他双手捏住龟甲两端,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阴阳两仪,五行八卦,乾坤万物,皆在其中……” 只见朱胧不断的念叨着什么咒语,双手不断的摇晃着龟甲,眉头紧皱。 “快,快,快。” 朱桓正为自己那珠子心疼着呢,又突然听见自己这三哥似是在催促自己什么。 “快什么呀?” “神仙不满意,贡品还差一些,快把你的钱袋子也供奉了,这样卦象才能出来。” 朱桓一脸的犹豫。 “赶紧赶紧,神仙一会就走了,你那个珠子不就白白的糟蹋了吗。” 朱桓一想也是啊,自己那刚得手没多久的珠子都没了,若是这个卦不卜出来,那不就白费了吗。 朱桓心一横,取下自己的钱袋子丢给朱胧,自己是决然不能让那颗珠子白白糟蹋了的。 只见朱胧左手袖袍不知怎的一挥,没见什么动作,钱袋子便不见了。 又在朱胧好一阵儿念念有词之后,将铜钱丢在了龟甲里面。 “啪!” 铜钱落在龟甲里面,发出一声轻响。 朱胧立即伸手将铜钱从龟甲里面拿了出来,然后丢在了地上。 “不用看了,今日去雁回峰,必是一路顺风!” 朱桓还没看到地上铜钱的模样,朱胧便收回了铜钱,朱桓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现在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俊俏道长站起身来,再次将龟甲悬挂在腰间,老神在在的说着。 “放心,神仙助我卜出此卦,其卦象大吉,今日自是能赶到雁回峰的。” 朱桓一脸懵的看着自己的三哥,傻愣愣的问道。“怎么赶啊?” 朱胧取下腰后别着的白玉扇,“啪”的一声将其打开,一脸潇洒模样的扇着凉风,扇面上一面写着“潇洒自然”四个大字,一面画着两仪八卦,而后又“啪”的一声合上白玉扇,朱胧拿着扇子直指前方。 “我们走过去!” 其话语铿锵,让朱桓觉得自己这好像是又上了个大当。 刘桓一脸的幽怨。“三哥……” 刘胧斜眼看向刘桓,刘桓顿时改口。 “霄洒道长,我觉得,那个神仙可能不太管用啊……” 朱胧一手负后,一手再次“啪”的一声打开白玉扇。“非也,非也,此卦可不是白卜的。” 只见朱胧突兀间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悠扬传于山间各处,正在朱桓疑惑之际,突然一声奇怪的动物叫声响起。 “呃啊—呃啊—呃啊。” 朱桓回头望去,只见一匹马……啊不,一匹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过来,到了近前,朱桓一脸的嫌弃,这驴长的是真的丑啊。 “这就是神仙助我之后的结果,小友可乘坐此驴前往雁回峰,去观那仙鹤飞于天际间的惊鸿景色。” 朱桓一脸懵,“这驴?” 青年道士拉着朱桓的胳膊,使其跨上这头驴的背上,不经意间给这头驴喂了个胡萝卜,至于这位霄洒道长为何还随身带着胡萝卜,那就犹未可知了。 “仙景就在眼前,小友,且挺直腰背坐好喽 。” 朱桓下意识的按照自己三哥的说法,挺直了腰背。 “走你!” 只见朱胧用手中白玉扇拍打上这头驴的屁股,霎时间,这头驴以风雷难及的速度朝着前方奔去,还没反应过来的朱桓就这么被这头驴给带走了。 朱桓在驴背上一颠一颠的,险些没把他给颠吐了,朱桓回去朝着自己好哥哥的方向看去,大声呼喊道。 “三哥!你为啥不去啊,雁回峰在哪啊?” 只见自己那好哥哥一手负后,一手高举朝着自己摇晃,一脸的温和笑容,慢慢的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拐了个弯儿,再也看不到了。 立于原地的朱胧一声长叹。“唉,仙鹤都被自己那师叔祖给弄跑了,现在武当山那里有啊,全当让你去看看雁回峰的风景了,想来那里的风景应该是挺不错的。” 下一刻,一只黄鹤飞到了朱胧的面前立定。 第95章 突然归来的师叔祖 朱胧初时愕然,盯着落在自己面前的黄鹤,心中暗道:“师父不是曾说,黄鹤们随着师叔祖北上去了吗?如何会突然在此现身?” 正待这时,朱胧方才发现黄鹤的利喙中紧夹着一张黄纸,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黄纸,上面赫然写着“速来太和”四个大字。 “莫不是师叔祖回来了?不然这黄鹤哪来的?可是回来了叫我过去干什么?我也没见过师叔祖啊。” 朱胧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朝着反方向踱步而去,至于他那可怜的六弟现在如何,这位年轻的俊俏道长好似已经将其抛之脑后,忘记自己那六弟的存在了。 沿途山景如画,云雾缭绕,朱胧悠哉悠哉的漫步走着。 “师叔,你见到我的小土豆了吗?” 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拦住朱胧的去路,而小道童口中的小土豆就是先前被朱胧一个口哨给召唤过来的驴子。 只见朱胧眉头紧皱,一脸思索模样。 “小土豆啊,嘶………” 小道童见自己的师叔好像真的知道自己的小土豆在那里,小眼睛顿时放光。 “不知道。” 朱胧一副坦然模样,两手摊开。小道童小脸一垮。“好,多谢师叔。” 小道童很有礼貌的给这位年轻师叔行了个礼,而后迈着小短腿去接着寻找自己的小土豆去了。 朱胧则还是一脸坦然的模样,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去,丝毫没有诓骗小孩的罪恶感。 却说朱胧行了两个时辰,方才到达位于天柱峰的太和殿。这太和殿位于武当山天柱峰之顶,整座大殿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威严神秘。刘胧踏入大殿,见殿内并排坐着师父、掌门师叔及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祖,三人面前供奉着真武大帝像,香烟袅袅,显得庄重而又肃穆。 朱胧来到三人面前,坦然行礼,道:“弟子朱胧,见过师叔祖、师父、掌门师叔。”即使此时,朱胧仍带着那股子懒散意味。 而那居于正中的师叔祖,却正是在幽州明灵山道禅寺中的清月道长。清月道长满头银发,面容清矍,颇具道骨仙风之貌。他微笑着捋着胡须,道:“镜浊啊,这就是你的徒弟?” 位于左边嘴角长一颗痣的青衣老道士悠然说道。“师叔,这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于此倒是让师叔见笑了。” “倒是颇有几分富贵相,不错,不错。” 另一边的青袍老道士便是当今的武道掌教李玄参。而李玄参则是不发一言,只是笑看着他的师兄和师叔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朱胧听着这三个老头儿你来我往的闲聊着,这一聊可是聊了好一会儿。 只听居中那长须飘飘的师叔祖清月道长微笑着说道:“镜浊啊,你此次亲自收徒,看来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个徒弟虽看似有些懒散,但这份心性却是极为难得的。” 这时武当掌教李玄参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师兄啊,你有所不知,这个徒弟可真是有缘法啊。” 王镜浊点头认同。“不错,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北面也是有天大的机缘等着他。如果他能够悟透这些缘法,那么将来必定能够于一方天地之间名声大震。” 朱胧心下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这位师叔祖向来不闻武当之事,今日怎会突然回来,而且听师父和这位师叔祖话语间的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去北边?去北边做什么?” 终于受不了三个老头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朱胧,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师父,掌门师叔,师叔祖,不知你们三位有何事需要弟子去办,还请明说,倒是不至于在这里拐弯抹角不是。” 清月道长捋着胡须,缓缓道。“今日我回来也是巧合,突然听到你师父说于北方有你的大机缘,所以我们在商量商量,看看是否要让你下山。” 朱胧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父王镜浊,那狭长的丹凤眸子满是询问意味。 王镜浊瞥了清月道长一眼,复又看向自己的爱徒,微叹一口气道:“徒儿啊,北边确实有一份属于你的大机缘。” 可这朱胧性子一向懒散,加之对下山心中存有诸多不愿,并且突然就这么然后自己不明不白的下山,朱胧总觉得那里有问题。 清月道长似乎看出了朱胧心中的矛盾,淡然一笑道:“我也看出你这孩子生性喜好安逸,不愿轻涉险境,只是,你这一辈子难道就准备在这武当山上待至垂垂老矣吗。” 清月道长的这句话,让朱胧那闲散的神色滞了滞。 “不知师叔祖何意,还请明解。” “当今天下,如何?” 朱胧皱眉,这突兀而来的问题,这让他如何回答才是,沉寂片刻,刘胧答道。 “天下三分,战不止,乱不休,朝堂之上,诸侯只观虎斗,只为利益。” 话及此处,朱胧两手一摊。“可这,又不是我能管的,我可没那本事。” 清月道长悠悠道。“天下,自不是你一人之天下,也无需你去主动做什么,顺其自然便好,而你的机缘自也会寻你而来。” 王镜浊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徒儿,你若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或许便能从此修行路上更上一层楼。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朱胧总觉得这位师叔祖突然回来,好像就是想让自己下山的,这也是不知究竟是何原由。 一旁不怎么发言的武道掌教李玄参也开了口。“此处下山,自是不可你一人,我便做主,让你的大师兄同你一起下山,这段时间,你大师兄随便你使唤。” 突然听到掌教李玄参这话,朱胧那疑惑的神情倒是散了些,心中暗自思量。“大师兄随我使唤?大师兄的剑法可是了不得,只是不怎么能见到他,若是他能随我一起,那全当下山玩一玩也未尝不可。” 朱胧此时展现出一脸的为难神色。“此番下山恐怕是颇为凶险,若是……” 王镜浊的眼角突然一抽,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便是。”清月道长一脸大方,一副你随便开口,我都给你的模样。 朱胧的丹凤眸子狡黠光芒一闪。“若是有师父的三元钱,想来下山之后,凡事能事先算上一卦,便会少几分凶险,所以……” “几枚铜钱而已,镜浊啊,就把你那几个铜钱拿出来,反正都是你徒弟,莫要小气了去。” 王镜浊在清月道长那慈和的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动作极其缓慢的从宽袖里摸出了三枚铜钱。 第96章 恶心人 王镜浊虽然将一物件从袖内抖出,可拳头却是死死攥住,翘着的胡子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不情愿。 “师父,放心,这三个铜钱我会当亲儿子一样亲的,保证不让它们掉一丝铜渣。” 刘胧边说着,边一个个掰开王镜浊的手指头,一旁的清月道长和李玄参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我没看见的样子。 最后这三枚铜钱还是落到了刘胧的手中,刘胧细致的打量着这传闻中的三元钱。 这三枚铜钱和平常铜钱没什么区别,直径约莫一寸有余,其质朴而不华,简单来说就是上面啥都没有,光秃秃的,倒是像没有加工纹路的普通铜钱。 “师父就是用这三个铜钱算卦的?也没见那里显得稀奇啊,说什么上证三清,下映九幽,还什么神仙法器?这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爱,莫不是师父他江湖行骗的噱头?” 朱胧捏着这三枚铜钱是瞧来瞧去,王镜浊看着朱胧那愈发嫌弃的眼神,眉毛没忍住一抽。“你不想要可以再还我。” “师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里有送徒弟的礼回头再收回去的道理。” 朱胧边说边把三枚铜钱揣到袖袍里,管它是不是什么神仙物件,自己先收起来再说不是,起码自己是没吃亏的。 清月道长仍是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捋着胡须说道。“如今东西也收了,话也说了,差不多你就该上路了,不如现在就走。” 朱胧诧异的看着清月道长。“这么着急吗?” 李玄参呵呵笑了笑。“不急,不急。” 然后又突然高声大叫了一下。“穆修!!!” 下一刻一位背着木剑的青袍道士出现在殿中,刘胧被这突然到来的人吓了一跳。 “哎呦……大师兄还是如此神出鬼没啊。” 来者正是武当山声誉卓着的武当大师兄,号为南北双剑的南剑穆修。他不仅是武当山上的剑法翘楚,更在修道之路上独树一帜,于武当之上是眼下唯一一个以剑入道的道士。然而,此人的行事风格却颇为与众不同,不爱多言,甚至常常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这竟是因为他有着一种鲜为人知的秘密——他是个结巴。 尽管他心中有万般思绪,却无法流畅地表达出来。穆修的秘密,除了武当掌教李玄参那一辈人之外,再无他人知晓。李玄参他深知穆修苦楚,因此想出了一个奇特的方法来帮助他。 “师……师父,我……我……”穆修结结巴巴地说道,满脸都是挣扎与无奈。 “不必再说了,穆修,以后咱们就装高手,高手都是不说话的。”李玄参淡淡地笑了笑,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开口。他心中明白,与其让穆修勉强开口,不如让他安静下来,用心去领悟己身道法的真谛。 于是,在外人面前,穆修便成了一个沉静寡言的武当道士。 “穆修啊,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弟,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便是。” 而后李玄参又看向一旁的朱胧。 “好了,万事俱备,你们下山!” 穆修老老实实的出了太和殿,而朱胧还是一脸的困惑,还欲要再问些什么,却被他的大师兄穆修给拽住脖领子拖走了。朱胧身形本就较寻常人高大些许,被体形小了两号是穆修拖走这一幕倒也是有几分喜感。 “师叔啊,他下山当真可以破局?”王镜浊问道。 清月道长仍然是那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顺其自然就好,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 王镜浊自己思量着,眉头紧皱,他绝对不是心疼他的三元钱,绝对不是! 清月道长望向殿外一片的蔚蓝。喃喃道。 “唉,还不都是为了那个臭小子吗……” 武当雁回峰,朱恒骑着小毛驴一颠一颠的,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风景。 但见山间云雾缭绕,来往黄鹤不知凡几,空灵长鸣悠悠而来,甚至还有一只黄鹤不怕生的飞到了的朱恒身旁,朱恒眼睛发着亮光,哆嗦着小手试探的摸向黄鹤。 “三哥果然没骗我,这神仙请的真值啊!” 幽州某处林中,三个大小伙子正逆着风往小河里做些不可见人的阴损勾当,在河边比谁尿的远! “赵淳风,你这不行啊,才这么远?” 现在仍是鼻青脸肿的赵淳风一脸的不服气,身子使劲往前挺着,可是自己这发射的距离还是不如人意,还没武彦林秋崖二人一半远。 “谁说我不行的,你给我等着,看我如何超过你们。” 赵淳风身子再次往前挺着,结果挺过了头,随着风吹,这家伙直接撒到了自己的腰腹位置,这一下可是把武彦给乐坏了。 “不是,赵淳风,你这……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笑死我了。” 林秋崖也是撇了撇嘴。“这人净做些恶心人的事儿。” 赵淳风一脸的懊恼,连忙脱下了自己的麻布外套,往上游跑了过去,羞愤的搓着自己的衣服。赵淳风扭过头看见那两个家伙还在那里笑,顿时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闹腾了许久后三人启程,继续往南边走去,路上武彦仍是不依不饶的拿着这件事调笑赵淳风,赵淳风只能是一脸愤恨的受气包表情,这不主要是打不过人家不是。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三人一马便到了林息县。进入城内,一股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不算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几只黄狗叫嚷着跑过,一派繁荣的市井气象。 武彦三人来到一家客栈前面,客栈的木质门板古朴而雅致,两旁的灯笼在风中摇曳,赵淳风将马拴好,三人便走了进去。客栈里面更是人声鼎沸,还有说书人于堂上讲书,赵淳风忍不住东张西望,显得十分新奇,林息县他可是就来过两次的。 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一个穿着布衣的小二热情地走过来:“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武彦随意说道。“上几道招牌菜就成。” “好嘞,客官稍等。”然后小二拎过来一壶茶水,将白色麻布往肩头一搭,便喜滋滋地去了。 不久后,小二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赵淳风看着那些美味佳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家伙,老墨破费了呀。” “得了吃你的。” 三人虽说认识不久,但赵淳风这自来熟的性格,让三个人相处的颇为投机,林秋崖则是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武彦赵淳风二人是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 三人一边吃一边听着台上说书人讲着不知由来的书。兴许是真饿了,三人吃的很快,不时便将饭菜扫的一干二净。 “小二!结账!” 第97章 果真是黑店 “来喽,来喽,客官拢共三钱银子。” 小二肩膀搭着白麻布一脸的笑嘻嘻。 赵淳风听到这价钱,顿时瞪大了眼睛。“三钱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小二笑眯眯地回答道:“客官,咱们这店可是清清楚楚明码标价,三钱银子只是咱们的规矩,三位客官也吃得开心,这银子也是值得的。” 赵淳风听后却是不依不饶,“你这小二,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你这店里的菜式顶了天也就一钱银子,你却要收我们三钱,这不是明摆着宰客吗?” 小二听后脸色一沉,但仍是保持着微笑,“客官您这是冤枉小的了,咱们店的菜价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菜的成本都不只二钱银子,更别说再加上人工和店钱了。再说了,咱们这店可是林息县上最好的,这价钱也并不算离谱。” 赵淳风听了却是不以为然,“你这小二,我看你是故意哄抬价格,想捞我们一笔!还什么明码标价,你这价标在哪呢!我咋没看见!你这种黑心的商家,我赵淳风可是不惯着你。” 小二听后脸色一沉,但仍是保持着微笑,“客官您这是说笑了,咱们店的菜价都是明码标价,若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小的可以给您打个折扣,就收您二钱半银子。” 赵淳风听后仍是摇头,“你这家伙,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若不给我降到一钱银子以下,我这就去县城上到处宣扬你们这黑店,让大家都知道了你们这黑店的所作所为,我看你还怎么做生意!” 小二听后脸色一沉,但仍是保持着微笑,“那小的就给客官打个八折,就收您二钱银子。” 赵淳风听了却是仍不满意,“你这小二,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就去外面到处宣扬你们这黑店的所作所为!” 小二听后脸色一沉,微笑敛去。“那就请客官自便。” 一旁的武彦微笑道。“多大点钱,不至于。” “这可是三钱银子啊,这钱还不多?” 武彦一脸淡然的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了一粒小金豆,这一下可是把赵淳风和店小二都给惊住了。 “金子?!” “老墨,你居然有金子…没看出来啊。”赵淳风一脸不可置信,而后又看到那店小二的吃惊样子,顿时是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看到没,金子!我们是缺你这点小钱儿的人?” 武彦任由赵淳风在那里狐假虎威,随手将金豆子抛给了店小二,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住飞来的金豆子,若是把这弄丢了,怕是把他砍了都还不起啊。 “客……客官,你看看要不要住店?我们客栈的上房可是有特殊服务的。” 武彦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摆了摆手道。“结账,找钱。” “就是!住什么店?就你们这黑店,给我们白住我们都不要,赶紧去找钱去,缺一块铜板都不行!” 店小二功笑呵呵的退下,到了掌柜所在的屋子里。 店小二眼睛里发着光。“掌柜的,外边有三个毛头小子,而且还带了不少金子!” 掌柜的眼睛一亮,道:“金子?” 店小二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掌柜的,外面那个穿红布袍的小子腰间的布袋里面全是金子。”说罢,店小二还将武彦给他的金豆子拿了出来。 掌柜的眼睛也是闪闪发亮,从店小二手中抢过金豆子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当真是金子!” 掌柜思虑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道:“既如此,也让这些个毛头小子知道知道江湖险恶,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都不懂。” 店小二应声道:“是啊,掌柜的,要是把他们给劫了,能顶咱们好几个月的生意了。” “你去,找几个人等他们出去后,到了偏僻地方就直接给……” 掌柜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如今的世道,街上突然出来几个死人,是压根不会有人在意的,大都已经习以为常。 店小二退下之后,掌柜便在房中转悠了起来,手里握着那颗金豆子。“金子,金子啊。” 片刻后小二拿着碎银子和数十枚铜钱到了武彦面前。“三位客官,这是找你们的钱,三位客官收好喽。” 赵淳风掂量掂量碎银子的份量。“行,还没贪多少,算你识相。”随后就把这些零钱递到了武彦手中,武彦将其收好。 “行了,走。” 林秋崖淡淡说道,随后三人一马便出了客栈,店小二则在门口处高声吆喝着。“客官,欢迎下次再来啊。” 赵淳风撇了撇嘴。“这破店,下次是不可能来了。” 武彦笑了笑道。“怕什么,我有的是钱。” “钱也早晚是要花完的,可不能乱造啊。” “是是是,你说得对,话说回来,你这把木剑插裤裆里干嘛,就不能绑在腰上嘛。” 林秋崖也是一脸的疑惑,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牵着马的赵淳风踌躇片刻后开口道。“那个老头说什么要孕养剑意,什么什么的,养什么剑意的,我寻摸着不和老母鸡孵小鸡一样吗,要贴着自己才行。” 武彦二人听着这个答案,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老道士当真是个人才,竟然有如此清新脱俗的想法。 三人边走边聊着,而身后不远处则有四个魁梧汉子悄咪咪的跟着,这四人的动作自是不可能瞒过武彦和林秋崖的觉察,二人便带着赵淳风不动声色的往偏僻小巷中走去。 “他们往巷子里去了,我们赶紧跟上。”四个魁梧汉子连忙加快脚步往武彦三人。 “有大路不走,咋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啊。”赵淳风疑惑的问道。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武彦的示意下,武彦和林秋崖一人躲在一个拐角处,而赵淳风则是牵着马躲得远远的。 片刻后四个魁梧汉子便朝着这个方向快步小跑了过来。 四人刚露头就被武彦二人打了个出其不意,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四个人怎么可能是武彦二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之下。 远处的赵淳风颠颠的跑了过来,一脸的疑惑。“这四个是谁啊,你们揍他们干嘛?” 武彦看着这个傻头傻脑的赵淳风。“客栈的,估计这是来打劫的了。” 赵淳风顿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抽出裤裆中的木剑,朝着四个伏地惨嚎的汉子就劈了上去。 “好啊,果然是黑店,我就说嘛。” 赵淳风打了好一通,生怕再把自己这宝贝木剑弄坏了,这可是他一点一点用扣来的树胶粘好的,可是废了好大功夫,可不能再断了,赵淳风便收了起来。 林秋崖厉声呵斥。“滚蛋!求告诉你们的当家的,再敢做这种事我们就拆了他的破客栈。” 四个人连忙是连滚带爬的落荒而去。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 “大哥哥,是你们啊。” 第98章 赵家往事 三人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院门内,有一个小脑袋正打量着他们,武彦认出来了,这个小孩儿正是之前于街头胸口碎大石的小男孩。 小男孩快步小跑到武彦面前,笑容灿烂。“大哥哥,我爹说若是再见到大哥哥,一定要好好感谢大哥哥,若不是大哥哥给的银钱,我爹怕是真的要坏事儿了。” 记得之前那个汉子挨了那一锤之后吐血,小男孩绕场讨赏,除了武彦给的碎银子之外,压根没多少人愿意给钱,毕竟自己手头也不宽裕,也没有平白给了别人的道理。 而之后也是小男孩极其固执的要拉着自己爹去看郎中,这才去抓了药看了病,效果好不好小男孩不知道,但是看到自己爹有药吃,他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就盼望着自己爹什么时候能完全痊愈才好。 “是你啊,小……小成子,你爹好点了吗。”武彦思索着男孩的名字问道。 小男孩见这位大哥哥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顿时开心起来。 “嘿嘿,我爹应该是好多了,大哥哥我叫赵成,还不知道大哥哥叫什么啊。” 一旁的赵淳风这时凑了上来。“嘿,巧了嘛这不是,我也姓赵,我叫赵淳风。” 突然凑过来的赵淳风可把小男孩吓了一跳,毕竟此时的赵淳风脸上淤青还没消去,突兀看去,还真的有些吓人。 小男孩硬是止住欲要后退的步子,强自笑言道。“嘿嘿……是……是挺巧的。” “可不是嘛,他叫墨水流,那个臭脸叫林秋崖。” “你才臭脸!” 赵淳风没管林秋崖,自顾的搂着小男孩的肩膀。“怎么样,刚刚看没看到大哥我那雄伟的身子,矫健的动作,厉不厉害,霸不霸气?” 叫赵正的小男孩回想起刚刚出来看到的场景,只看到了这位同姓大哥拿着木剑,一下又一下的劈在那些坏人的身上,而那些坏人居然都不敢还手,便点头道。“嗯!赵哥哥厉害,打的那些人都不敢还手!” 赵淳风顿时是眉飞色舞,马上就要找不着北了。 赵正抓住武彦的衣摆,说道。“墨哥哥,我爹说了,若是下次遇到你,一定要带你回去喝口茶以表感谢的,我家就在那里。” 武彦看去赵正刚刚出来的院子,确实不远,那就去坐坐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啊,那就叨扰你和你父亲了。” 赵正乐呵呵道。“不叨扰,不叨扰,我爹要是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赵正就在前面领起了路。“只不过,家里来了个叔叔,他好凶的样子,要是冒犯了三位哥哥,还请见谅。” 武彦笑道。“不碍事,每个人的性情都不一样的,可以理解。” 不时一行四人便进了赵正居住的院子,这个院子很小,和赵淳风家一样是很穷的家户,但是家中四处井井有条,可是比赵淳风家强多了,这时一个眉眼都透着凶厉的挎刀汉子从堂屋内走了出来,似是刚吵过架一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赵正正正经经的给这个汉子行礼道。“许叔叔再见。” 眉眼凶厉的汉子顿时收敛起那一股子煞气,尽量平和的和赵正说道。“嗯,小正啊,日后有空了来许叔叔再来看你。” “好啊。” 二人打过一番招呼,这个许姓男子便疾步走出了院子。 “小正啊,那个就是你说的很凶的人吗?我觉得他还好啊。” 赵正尬笑道。“嘿嘿,是吗,那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到了堂屋外,赵正高声喊道。“爹,那个大哥哥来啦。” 屋内汉子走了出来,看到来人也是神色一喜。“原来是小恩公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汉子伸出右臂,引三人入了堂屋。 汉子拱手抱拳道。“我叫赵许,还不知小恩公名讳啊。” 一旁的赵淳风抢词道。“我叫赵淳风,他叫墨水流,另一个臭脸的叫林秋崖。” 赵许笑了笑,而后看向武彦。“原来是三位公子,上次还要多谢公子破费了,给了那么多个银钱。” 武彦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在意,这时赵正端着新茶进了堂屋给武彦三人倒茶。 “呦呵,谢谢小兄弟了啊。”赵淳风笑呵呵的接过茶杯,只是此时的容貌配上此时的表情,当真是有些吓人就是了。 “家中寡陋,没什么好茶,小恩公见谅。” 武彦笑着挥了挥手,表示无碍,抬起茶抿了一口。“不知先前那位是?” 赵许思量片刻后,答道。“刚刚那个啊,算是我在军中结识的好友,也有过命的交情,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先前见那位神色略有凶厉之相,你们莫不是吵架了?” 赵许叹了声气,不知道该不该说,武彦见他犹豫,便接着道。“是我唐突了,闲聊罢了,若是不能说,便不说就是。”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见赵许抬眼望着房梁,思绪远飘。 “记得几年前,那时我被强征入伍,虽未满五年,却无奈一身伤病,原本以为就要那么死在沙场之上,好在军中将官好心,将我强制退了伍,而后带着银子回到家中,想着回家陪陪媳妇孩子也不错,结果回到家中竟是一人都没有,那时的我急坏了,这时隔壁大娘带着我的孩子进到我家院子,见到孩子我的心才算是落了一半,便问到我家孩子为何会在大娘家中,我媳妇儿又在何处。” 赵许边说着,便缓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旁的赵正则是满脸的哀色。 “后来才知道,我媳妇被……被那些个狗官给强掳了去,到了郡守府,后来我寻到了郡守府,自是要将我的媳妇给要回来,可是那个外事官家王二狗,仗着人多势众,且我又伤病在身,那时候打的我是毫无还手之力,我仍然记得那个王二狗的冷冽眼神,他说我媳妇早死了,现在在哪里他也不知道,我想要个公道,可是却无人过问,无处寻官,后来被他们拿正子威胁,我只能……” 赵许眼眶通红,拳头捏的死死的,一口郁结之气难以抒发。 赵淳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握草!这些个狗官,当真不是个东西!” “而先前那个人,曾是我军中袍泽,他和我也差不多,或许……比我更惨……” 而后又听赵许缓缓说道。 第99章 许安(一) 话说陇西郡共九县,三城,而林息县再往南去,便是桓伊城,而桓伊城再往东十三里有一镇名平川镇,平川镇也是一个算不上多富裕的地界。 镇子里有个会使刀的许老头,名许继,那家伙可是那个地界少有的好手,传闻曾在江湖中闯荡过,后面落了一身伤病,便退隐了去。后来啊,那个许老头收了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孩子做徒弟,取名许安,嘿,这小子也是争气,九年就将许老头的这一生的刀法真传尽数学了去,许老头也是常常笑呵呵的说着自己后继有人了。 后来眼看着这大小伙子年岁不小了,总不能和自己一般,到老了都是孤家寡人的,怪寒碜,后来许老头便老是带着自家徒弟在大街上贼眉鼠眼的四处乱瞟,寻着看看那家姑娘合适。 “师父,咱们这样不好,这光天化日的……” 许老头扭头看了眼身后这臊眉耷眼的徒弟。“老头子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有个婆娘,找婆娘就是要脸皮厚,脸皮不厚谁跟你啊。” “那师父你咋就没找到婆娘呢?” 正背着手往前走的许老头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停下身子扭过头来就习惯性的给自己这徒弟来了个脑门红,一巴掌拍在许安的脑门儿上,许安顿时是捂着脑门儿,嘶嘶的吸着冷气。 “回家,回家,以后你自己找婆娘去,惯的你。” 说罢许老头便气冲冲的回到了家,只余不知做何错事的许安留在原地。 后来,还真让许安自己寻来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姑娘叫李秀,不知道是不是带了个秀字的原因,李秀生的异常秀气,那是平川镇出了名的镇花,李家里做的是豆腐营生,在镇子东边卖豆腐,因为姑娘家长相确实俏丽,有过不少富户人家上门提亲,都被以年岁太小给婉拒了。 话说这年头那里还有年岁太小不能相亲的说法,不过是李秀的娘担心自家闺女落了个对她不好的婆家,那就不等同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嘛,不求那婆家多有势力多有银钱,只要是个好门户,对自己姑娘好就成。 许安家在西边,也不知怎的,某天开始,就天天往东边跑,每每回到家中就带回来许多豆腐,许老头起初倒是没觉得什么,时间久了自是觉得不对劲起来。 “许安,你这一天天的别的不买,就买豆腐?合着你师父我养你这么大就只配吃个豆腐呗?我老许自认不算大富大贵,倒也算得上是个镇中颇有银钱的小富家门,临了临了,我老许这是连一穷二白都算不上了,你给我整了个一穷一白?” 许安听着自己师父这絮絮叨叨的话,倒是没觉得烦躁,应是听久了习惯了,若是没了这唠叨话语生活倒是缺了些意思。 许老头看着自己这只知道呵呵傻笑的徒弟,顿时琢磨出味道来了。便在下次许安出门的时候,偷摸的跟了上去,这一下可是被许老头逮了个正着。 只见许老头躲在犄角旮旯里,偷摸的看着不远处自己那傻徒弟,正和那个卖豆腐的姑娘聊天呢,看小姑娘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徒弟那臊红的脸,许老头顿时是啥都明白了。 “臭小子,还真让你自己找到婆娘了,倒是颇有老头子我当年……” 说到这的许老头便停下了自言自语的话,自顾的叹了口气,回了家中。 又过了几日,许老头领着许安,来到李家提亲,李家得知消息后自然也是应允了,毕竟许老头在平川镇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李家也相信自家闺女嫁过去也不会被亏待了去,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家闺女对人家的小伙子也有意思不是。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臭小子,看到没,这就到了你未来媳妇儿家了,可要给我机灵点啊!” 许老头言语之间也是有些激动,毕竟自己这徒弟自如今终于要成家了,这心里也是难免有些感慨。 而那许安则是跟在后面,双眼有些放光的望着前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小娘子,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来到了李家门前,李家早已得知消息,就等着他们了。 彼此见面后也是一阵寒暄,最后直接落座了。 桌上放着一壶好酒,几盘小菜。 席间许老头也是大肆炫耀了一番自己的这个徒弟,把那自己这个徒弟那那好,那那强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二位觉得我家小子如何呀?” 许老头直接摊牌了。 李家二老对视了一眼后,纷纷笑了。 “老许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许安可是镇上难得的年轻才俊。” 这一来二去的寒暄客套,在两家皆有意向的驱使下,便没什么阻碍的将这门亲事给定下了,就差寻个好日子了。 许老头见事情如此顺利,这个时候该给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和一些银票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也都是这些年许老头给徒弟置办的 李家二老见这些个值钱东西,也是惊了一下,毕竟李家只是个做小本买卖的人家,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钱,这一张地契和二百两银票可当真不是什么小数目啊,但想来,这也是未来人家小两口的东西,李家二老也没有推辞,便将东西收了去,给自家闺女保管。 此事了后,许老头带着自己这算是争气的徒弟,走在大街上那叫一个扬眉吐气,毕竟自己徒弟可是要娶平川镇镇花的,连那些个富户都没娶来的闺女,让他这傻徒弟给娶了去,怎能不叫人高兴呢。 可有句老话如何讲,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日许家师徒俩大早刚刚结束了晨起的练刀,院外就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响。一军中将士打扮的披甲士卒手持一名册,望着院中二人,神色肃穆。 第100章 许安(二) 可知那日,天意弄人,这许家师徒俩皆是被强征入伍了去,压根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那一日李秀站在路口遥望良久,那般美的俏人儿却只见满目凄凉,望着那早已没了许安身影的方向。 “这一别……会是永别吗……我们可是定了亲的呀……” 然则,这许安与师父虽被迫入军,却非无志之辈,既然无奈从了军,便靠着武艺谋个一官半职的倒也自在,二人颇通武艺,在上司面前展现出过人之处。那上司也算的是慧眼识珠,看出二人不凡,竟然将他们直接编入先锋营。 人所周知,所谓先锋营名头好听,可说白了就是个打头阵当炮灰的,凡是编入先锋营的新兵蛋子,几乎没有几个是能囫囵个下来的,而这上司对许家师徒俩就不知究竟是以图中用,还是嫌才妒能了。而许老头终究年岁已高,一年后替自己徒弟挡了刀最后战死沙场。年轻的许安恸哭不已,后寻了个绿水青山的地方,将其好生入葬,也算是以慰其师之灵。 之后的许安更是血勇无比,凭借着自己师父所授的武艺次次冲杀于阵前,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三年后的他靠着实打实的战功,硬生生的凭借着人头最后竟是做到了统领千人的千人将之职。 在北晋军中,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五十人则为屯,这三类统领皆以长字称之,而到了百人统领,则被称为百将,统领五百人被称为五百主,而到了千人,即是千人将。而这一称谓也只在战阵沙场之上有用,若是下了战场,如无上司提携,转冠都尉,那么这个千人将便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在这北晋地界,各路皇权贵胄皆是将手中兵权看的都是极重,能被一个外姓人靠着军功得了个千人将职位,在北晋军中可是极为少见。 终于,到了第五年,当初被强征入伍的许安得了许久的休沐期限,得以回乡探亲,可这回家还能探什么亲呢,自己师父都没了,除了李家。 那时的许安想起了李秀的含羞带怯的模样,和痴痴望着自己的莹莹目光,这是许安如今在世少有能让他笑起来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这五年过去了,当年的亲事,到底还做不做数,倒也不是许安不相信李家二老,只是世人皆知若是强入了伍,多是九死一生的结局,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怀着诸多闲杂思绪,许安骑着那匹陪了他五年出生入死的马疾驰回乡,这匹马还是许老头生前给他好生挑来的好马。 入了平川镇,许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许安先是回了自家,家中落尘倒是不算多,看起来只是有月余没打扫过的样子,先前应当是常有人来院中打扫,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便不来了。 许安略带不解,但还是自己先好生的收拾了一通后,将自己师父的牌位放于堂屋正中,许安上了清香三道,跪于堂前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回家了。” 待家中一切收拾妥帖之后,许安在街巷中采买了些礼品,好登李家的门,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虽不知现在李家二老作何打算,终究还是要去了才知道,一想到李秀,许安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么一个浑身血煞之气的汉子,露着那种痴笑模样,让周围人看到了,都觉得这等画面极其诡异。 不时许安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李家门口,许安于门外叫门,可是叫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门,甚至都没有人应声,许安是极为疑惑,便欲找街坊邻居问问。 可是没想到,每当许安一开口问李家人的情况,这些个街坊邻居皆是如避蛇蝎般将许安赶走,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许安皱眉,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最后许安只能越墙而入,去看个究竟。 待许安进入李家后,只见李家与自己家的情况竟是大同小异,都是一副月余无人打扫的模样,各处皆有落尘,只是不同的是,堂屋门槛处,竟有依稀血迹存在,许安连忙上前查看。 “难不成李家出事了?” 许安的胸口顿时仿佛有千斤巨石压于其上,难受异常,来不及细想,许安连忙查看了各个屋子,皆是无人,且各处都是一副凌乱模样,而且在一间屋内,许安还找到了一件被随意丢弃且已经碎裂的嫁衣,一时间许安更是心头悸动,好似被重锤砸了一下。 最后许安寻到了李家的后院处,那里两个小土堆吸引了他的注意,许安霎时间如坠冰窟,许安不敢深想下去,他怕最后事实的真相并非他能承担的。 可是再怕,还是终究要去看的,许安在一个土堆旁一点一点的将土堆拔开,渐渐的,一具腐烂的尸体横亘于许安眼前,其胸口是的刀伤极为明显,许安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依稀认出这人是谁……这人竟是李秀的父亲…… 许安睁大了眸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又连忙扒开另一个土堆,果然,那里面是李秀的母亲,眼前这一幕让许安无可如何都不敢相信,两个安安分分大半辈子的老人,两位待人和善,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的两位老人,就是那个畜牲竟然会对这两个老人下此毒手?! 两位老人遭此毒手,那李秀……李秀如今怎样了?一时间那个于军阵之中斩敌将首级的许安竟然显得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一阵儿的喘息后,许安按捺下急躁的心情,决定先将二老安葬再说后事。 经过许安的好一阵儿的忙碌,和街坊邻居的打量目光下,许安终究是让李家二老正正经经的入土为安了,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也都入了许安的耳朵。 “这人是谁啊,不怕惹上事啊,李家人的事情也敢管?” “可不是啊,得罪了郡守大人,这家伙有几个脑袋能砍的?” “唉,我听说李家曾经和镇子西头老许的徒弟定了亲啊,这个人会不会是老许的徒弟啊?” “唉,是嘿,今个我看见一个人骑着马进了老许家的门,估计这人真是老许的徒弟,看来他没死在战场啊。”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下,许安得知了李家遭逢大难,是陇西郡郡守府的手笔,许安捏紧了拳头狠狠的咬着牙。 “秀儿,等着我,等着我来救你!” 待平川镇的事情全部收拾妥帖后,许安趁着夜色,驾马朝着陇西郡郡守府所在的青平县而去。 许安踏足青平县,心急如焚,多方探听李秀姑娘的消息。他用尽心机,施展阴险手段,终于从郡守府的旧日僚属、如今的街头酒客口中得知,李秀姑娘曾于一月前被此府掳走,但又被人用马车送至夏虎城。然而,关于李秀姑娘的近况,却是泥牛入海,了无音讯,且无从得知。 第101章 许安(三) 许安伫立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心绪如麻。皎洁的月光穿透街头的柳丝,洒在他沉思的脸上。他心知肚明,自己此行目的并非探寻什么公平正义,只为寻找那个让他牵肠挂念的女子。他也曾听闻俞王在夏虎城的传言,传言俞王性情阴鸷,喜怒无常,且好色异常,想要救出李秀姑娘绝非易事,而且李秀姑娘现在究竟如何也未可知。 许安仰头望天,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担忧李秀姑娘的安危,又忧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无法成功寻出李秀的下落将其救出。然而,他心中坚定地信念毫不动摇,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李秀姑娘,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怕自己死在俞王府内。 当今北晋皇帝独孤上擎有两子,而长子,独孤恬,便是俞王。独孤恬封地则就在幽州夏虎城,兼并幽州节度使之职责,其权势地位在幽州可谓是只手遮天,且和陇西郡郡守陈越关系莫逆,陈越将自己的妹妹送于独孤恬为妾室,因其相貌姣好,且于取悦男人方面似有天赋一般,极得俞王恩宠,而陈越也是因此得了个陇西郡郡守之职,二人沆瀣一气,皆是迷恋美色之徒,幽州之地已然不知有多良家闺秀遭了这二人的毒手。 到了夏虎城的许安靠着自己的身手,摸索出俞王府的大致情况,经过数夜艰难探寻,许安终于是找到了李秀,只是此时的李秀的状况,让许安是青筋暴突,目眦欲裂,太晚了……终究是太晚了…… 此时的李秀似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随意的丢在一处偏僻的杂物房内,李秀衣衫凌乱,已经是称得上是衣不蔽体,身上大片淤青,掺杂着丝丝血迹。李秀面色苍白,嘴唇已是毫无血色,许安颤抖着手,轻轻的理着李秀额前的碎发,柔声的呼喊着李秀,此时已然气若游丝的李秀似是有了反应,缓缓的睁开双眼。 “许……许大哥……” 看着醒了过来的李秀,许安沉闷的胸口,终于放松了些。 “秀儿,秀儿别怕,我这就救你出去。” 那一声呼唤,仿佛是耗尽了李秀全部的气力,李秀再次闭上了眼。许安满眼的心疼,他脱去外袍为李秀披上,将李秀背在背上,再用绳子将李秀双臂绑住置于胸前,以防止掉落,一切摆弄妥当后,许安背着许秀走出了杂物间。 许安自然明白,带上李秀,这俞王府的出路可无先前那般容易。尽管此处偏僻,但难保不会引来府中侍卫的查探。然而,他决计不会让李秀再留于此处受半点委屈。他背着李秀,闪转腾挪,如风如影,小范围的侍卫巡逻,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一时间,许安带着李秀穿越了俞王府,直逼府外。眼看着就快要出去了,忽闻得府中深处一声呼喝:“何人在外?!”刹那间,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从后方涌来。许安心中一凛,背着李秀疾速奔行。眼见得侍卫层层围来,前方几人的刀光剑影映照在许安眉头紧皱的脸庞上。 他心知情况已至千钧一发之刻,若不能突破出去,只怕是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他握紧手中之刀,直直的朝着前面几个拦路侍卫冲去! 现在的许安可是经过五年的战阵杀戮之中冲出来的人,岂是这几个王府豢养的几个侍卫所能抵挡的,虽然背后背着李秀,但是许安仍是以极其干净利落的刀法,将面前几人尽数斩杀,而后快速朝着府外奔去。 最后,终于是在后面援兵赶来之前,许安带着李秀离开了这个险恶之地,趁着夜色连奔走百十里,直接回到了平川镇。 而高高在上的俞王对于此事,竟是显得不甚关心,得知只是丢了一个被抛弃了的玩物,便不再去关注此事了,毕竟对于俞王而言,一个女人罢了,没什么可值得他在意的。 平川镇,许家,经过了许安数日的照顾,李秀的情况仍然是没有丝毫好转,身体状况十分恶劣。许安自是也寻了许多郎中,可那些个人认出了李秀之后,皆是不敢接这个活计,生怕因为此事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惹得自家也落了个李家那般的凄惨下场。 而这几日李家那个被掳走的闺女被人抢回来的消息,传的镇上各处是沸沸扬扬的,人们都于各地偷摸的探听着这个消息,而李秀出现在许家的消息不时也被传了出来,一时间许家门房被周围街坊刻意远离,每次许安出门外出采买东西,人们也都会刻意的躲得他远远的。 许家房内,脸色仍然苍白李秀看着到处为她忙碌的许安,那干裂泛白的嘴角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微笑。 “许大哥,别忙活了,我兴许是活不了几日了。” 许安听到李秀那微弱的声音,连忙来的李秀身前,强自欢颜道。 “秀儿,瞎说什么呢,你一定会好的,这世间,我可就剩……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我们可是定了亲的,还没拜堂呢……” 李秀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眼角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李秀嗓音带着嘶哑。 “可是……可是我已经……我已经不干净了……” 李秀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眼角的泪也是止不住的流。 许安粗糙的手轻抚去李秀眼角的泪。 “说什么胡话,你李秀是我许安的媳妇儿,这辈子都是,我许安这辈子,也只有你李秀一个媳妇儿。” 次日,许安外出采买物件,若是店老板不卖,许安便将刀架在老板的脖子上,这才将自己要采买的物件买了下来。 许安买了许多东西,而这些东西皆是红装,还有一件许安耗费了巨大心力代价才买来的,绸缎嫁衣。 许安要让李秀真真正正的成为他许安明媒正娶来的,媳妇儿! 第102章 许安(四) 某日,一段极其诡异的场景出现在平川镇。只见周围街坊皆是窗门紧闭,似是在躲避瘟神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而街道上,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装的男子独自行于街道之上由西自东而去,马鞍上挂着铜锣,铜锣外挂着锣锤,随着马的走动,不时传来蹭蹭锵锵的响声,使这本就冷清的街道,平白增添了些许凄凉。 这铜锣的铿锵响声一直由镇西许家,响到了镇东李家,这一路上,明明处于闹市之地,却无端端的渺无人烟。 许安到了李家门口,连叩三次门,大喊道。 “镇西许家许安,前来接亲!!!” 这孤寂的喊声,显得极其寂寥,院内无人应答,许安踏过门槛,走入院中,朝着李秀所在的房间走去,许安打开了房门,只见得里面一身穿大红色嫁衣,头盖盖头的姑娘,亭亭而坐于床头,这一瞬,许安的眼睛红了,他柔声说道。 “媳妇儿,我来接你了。” 听到这一声的李秀,身子颤了颤,似是没了气力一般,就要往一旁倒去,许安连忙上前扶住李秀,接着似是隐约听见了李秀的喃喃声,这喃喃声却是带着欢喜。 “相……相公。” 许安眉目柔和,缓缓抱起了李秀,朝着院外走去。 街道上,一骑二人,行在这百年难遇的孤寂街道之上,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许安和李秀。 马背上,许安怀中的李秀,笑着说了句。 “我应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 可是这一句之后,李秀仿佛终于耗尽了全身最后的气力,没了生机……怀抱着李秀的许安,呼吸渐渐的变得颤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李秀,他强抑住眼中的泪,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啊,应该笑的。 街道上,随着铜锣声的远去,这一单骑朝着镇西缓缓而去,一声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响彻整个平川镇。 许家堂屋之内,堂上摆左边摆放着许继之灵位,而右边摆放着李家二老之灵位。 堂下,唯有许安独自站立,也唯有许安独自高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接连三拜,也唯有许安一人在拜…… 六月初六,黄道吉日,宜婚嫁。 只听“砰!”的一声! “握草!他娘的,这些个狗东西,简直就不是个人!!!” 屋内,赵淳风愤怒的拍桌而起,一旁的武彦将赵淳风拉回座位上。 “行了行了,别把人家桌子拍坏了。” 被拉回座位上的赵淳风脸上愤恨神色不减,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武彦看向面前的赵许,开口问道。 “所以,那人便是许安。” 赵许点头道。“对,他就是许安。” “那许安前来寻你是为了?” 赵许叹了口气。“唉,想来恩公已经猜出来了。” 赵许见武彦并未回答,只是看着自己,便又接着说道。“许安前来寻我,是为了……杀俞王。” 听到这话,赵淳风再次拍桌而起。 “握草,杀俞王?杀那个狗屁玩意的王爷?这事儿当做,那个狗一样的东西,就不该活着,那么多黄花大闺女全被他一个人给糟蹋了,当真是该死!” “坐下你。” 武彦再次将躁动的赵淳风拉回来椅子上坐着。 “如此看来,赵大哥,应该是没有同意了。” 赵许哀叹。“唉,当初没敢做的事,现在又如何去做,可是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呢,能杀了那些个人间败类,又何尝不是一件快事?可是……可是我若是也死了,赵正这孩子又该如何啊……” 一旁的赵正听着自己爹的话,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当今的北晋,好似哪里都不太平啊,山匪横行,黑帮火并,官匪勾结,偌大一国竟是无一位好官。” 赵许叹道。“唉,几年前出过一位好官,便是那安陵郡的郡守洛大人,他可是真正的为了百姓的好官啊,可惜最后,也落得了个家破人亡。” “握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道当真是没天理了。” 赵淳风依然在那里愤愤不平,时不时就要拍一下桌子,表达一番自己的内心不畅。 武彦沉默不语,而一直没有发言的林秋崖更是无言。 这个世道里,有太多的阴谋诡计、黑暗险恶。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往往会被排挤、被陷害。而那些为了私利、为了权力而肆意妄为的人却往往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又闲谈许久后,武彦便起身向赵许告辞,毕竟还要赶路。 “赵大哥,我们已于此停留许久,奈何身负要事,所以就先离去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多留三位了。” 说罢,三人便出了门。赵许又亲自将武彦送至路口武彦告辞离去后,赵许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感慨万分。他心里明白,这一别之后,与武彦再度相见的机会恐怕是微乎其微了。 与此同时,原属于黑虎帮的府邸,现在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青龙帮的牌匾,这时那个客栈的掌柜正往青龙帮的院内跑去。 “没想到那些个半大小子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区区二人就将我手下的四个高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既然我拿不到那些个金子,倒是不如将这个消息告诉青龙帮的大当家的李三骡,也算是卖了一个人情不是。” 这位客栈掌柜边在心里打的自己的算盘,边往院内主厅跑去。而这一路跑的倒是极为通畅,竟是无人阻拦,待到了主厅外,这位客栈东家高呼道。 “李大当家的!李大当家的!大买卖!大买卖啊。” 屋内悠闲的躺在摇椅上的李三骡半眯缝起眼睛。“谁在外面喊呢?” 旁边给他捶腿的小丫鬟往外面看去,认出来人回道。“回老爷,是东来客栈的徐来。” 丫鬟说罢,这位徐老板也进了主厅,仍是边走着边呼喊着。 “李大当家的,有大买卖啊!” 躺着的李三骡懒洋洋的问道。“不知徐老板来我这,是要谈什么大买卖啊?” 徐老板站在一旁,看了看站在这里的丫鬟。 “直说就是,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徐老板见李三骡发话,便笑呵呵道。 “李大当家的,今天我遇到了三个人……” 第103章 当街抢劫 李三骡挑了挑眉,略显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在那里说一点留一点的,麻利点。” 徐来眼睛滴溜溜一转,便说道。 “今天我们客栈来了三个十六七的小伙子,他们出手极其阔绰,且武艺平平,其中一人带着……” 说到了这,这位徐老板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其中一位还带了金子,约莫要有几百两,整整一大袋子。” 李三骡打量着这个与自己交情不算多深的家伙,不知道,若是真有如此多的钱财,他为何前来告知自己? “当真如此多的钱财?” 徐来是挤眉弄眼。“自是当真,那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做不得假。” “既然是真的,你怎么不自己劫了去,反而大老远跑过来告诉我?” “嗐,瞧大当家说的这话,现如今谁不知道在林息县,青龙帮最大,将此事告于大当家的,最主要还是想和青龙帮结个善缘不是,日后还要靠李大当家的照顾呢。” 李三骡见眼前之人神色诚挚,不像是在诓骗他,而后自己再一琢磨,好像确实是那么个理儿,往后的林息县,可不就是他李三骡只手遮天了。 而后李三骡猛地起身,笑呵呵的拍了拍这个徐来的肩膀。 “不错,你小子有前途,日后你的东来客栈,我青龙帮罩下了,待我去取了这金子,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老板低眉顺眼的应和着。 李三骡来回踱步,然后猛地大喝一声! “来人!” 李三骡将外边新招来的帮众叫了进来。 “大当家的有何吩咐?” 那人一进来,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候着。 李三骡也不废话,直接将徐老板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吩咐给了这喽啰。 “你领人去给我劫了那三人的钱财,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懂的!” 这人听后,顿时脸色惨白,这李三骡可是心狠手辣之辈,真要惹怒了他,自己这些人,可没有一个能活命的,毕竟何时都不可惹恼一个上了位的小人。 “大当家的放心,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罢,来人连忙躬身退出。 片刻后,这人便集结了数十人,皆是一脸的凶狠之色,看来是惯于作恶多端之人。 而后在其带领下,这数十人动作迅速的朝着徐来所说的方向跑去,说来也巧,这其中正有赵二黑几人。 街道上,武彦三人一马正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突兀的十几个人包围住了三人去路。 赵淳风见这情况不对,就跳出来大喝道。“你们谁啊,拦住我们路做什么?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抢劫不成。” 领头的那个青龙帮帮众神色阴恻恻的说道。“弟兄们,就是他们三个把咱们的金子偷走了,今天咱们可要将东西抢回来,可不能让这些人跑喽。” 周围的路人听闻此话,皆是躲到不远处,给这些爷腾出空档,好看戏。 武彦眯起眸子。”青龙帮的人?约莫是那个客栈的人去找了青龙帮的人来抢金子,不过这理由还当真是有够蹩脚的。” 武彦霎时间,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一旁的林秋崖淡然而立,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一样,而赵淳风听闻此话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那淤青的脸就嚷嚷了起来。 “握草,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抢别人东西抢出了新花样啊,这样的理由你们都能够想出来,还真是厉害了嘿。” 猛地,赵淳风看见了几个熟悉身影,竟然是赵二黑那几个蔡河村的村中闲汉。 “握草,赵二黑,你们竟然也在这里,在这里和这些个狗屁不通的家伙混在一块儿,你们可当真是有能耐啊。” 被点名的赵二黑顿时一愣,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你他娘的是谁啊?老子认识你吗,你在这里瞎叫什么?” 赵淳风愣了愣,摸了摸自己仍有些淤青的脸,莫不是赵二黑这家伙没认出自己来? “你他娘的,老子在问你呢,你他娘的到底是谁啊?”赵二黑走上前来一把揪住赵淳风的领口,破口大骂道。 赵淳风脸一沉,一拳砸在了赵二黑的身上,赵二黑一个踉跄,便被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握草,赵二黑,你别以为从蔡河村跑了,就没事了,你丫的偷了村里多少鸡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别以为你进了这个什么狗屁的青龙帮就没事儿了!” 赵二黑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敢打老子,知不知道老子现在是青龙帮的人,你敢打我就是和整个青龙帮过不去!” 武彦眉梢一挑,竟是有些觉得好笑,这人居然只是因为加入了一个破帮派,就觉得自己天老大我老二了。 赵淳风摆弄了一下插在裤裆中的木剑,昂着头道。 “怎的,小黑子,这才一天没见,连你淳风爷爷都不认识了?” 刚起身的赵二黑闻言,仔细的打量着赵淳风,这一下子,可算是认出来了,赵二黑顿时是指着赵淳风就是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赵淳风,你敢打老子,今天老子定是要你不能活着出林息县!” 赵二黑正准备招呼自己这一行的弟兄们上,只见面前的赵淳风一脸惊讶的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赵二黑不解的往身后看去,可是自己身后屁都没有,除了一条悠哉而过的小黄狗。 “赵淳风,你他娘的在搞什么东西。” 赵二黑骂骂咧咧的扭过头来,可是头还没完全扭过来,赵淳风是说时迟那时快,猛地朝着赵二黑身前蹿来,狠狠一拳照着赵二黑的右眼就砸了上去,砸完,赵淳风麻溜的躲到了武彦身后,一副老大哥快保护小弟的畏缩模样。 这一下,赵淳风可是用了吃奶的劲儿,直接把赵二黑砸的是眼冒金星,赵二黑一手捂着右眼,一手指着武彦三人,大吼道。 “兄弟们,上,弄死他们!” 先前领头的青龙帮帮众斜了眼这个越俎代庖的赵二黑,冷哼了声。 “新来的,弄清楚自己的地位。” 正气头上的赵二黑顿时被这声训斥给弄的情绪不连贯了,而后那人再次发号施令,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超然。 “兄弟们,上,弄死他们。” 俄顷,十几人团团围住武彦三人,使其没有丝毫退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喝打断了这十几人气势汹汹的包围之势。 “何人于此聚众闹事!” 第104章 县令柳明 众人朝着来声望去,来者竟是一队衙役,领头的居然是那个窝囊了十年的林息县县令柳明。 青龙帮领头的那人看着由远及近的县令大人,一脸的不屑。 “呦呵,这是那阵子风,居然把我们的县令大人给吹过来了。” 躲在武彦屁股后面的赵淳风神色微松。“老墨,是衙门的人唉,看起来咱们是没事儿了呀。” 武彦则是一脸淡然,不动声色的静待事情发展。 身着七品官服的县令柳明嗓音洪亮道。“今日有人来我衙门举报,言有歹人于街头行强抢之事,本县令身为民之父母,岂容尔等歹人作恶!?” 这一番言辞,竟然颇有些掷地有声,与平日里胆小怕事的柳明判若两人。 那青龙帮的帮众闻言,皆是一脸不屑,其中一个三角眼吊梢眉猥琐的汉子更是上前一步,指着柳明嘲笑道:“我说县令大人,您别在这里跟我们这些老百姓耍威风,您当官十年,可曾见过半两银子么?靠着一份微薄俸禄养家糊口,也不过是我们青龙帮的一顿酒钱!” “你!”柳明被说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猥琐男子更是得寸进尺,指着赵淳风和武彦道:“这两个一个尖嘴猴腮,一个呆头呆脑,也值得堂堂县令大人如此大费周章?我看呐,也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整日里坑蒙拐骗的主儿,而今他们更是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自是要从他们身上拿回来才是。” 赵淳风闻言,嘀咕道。“怎么不说林秋崖呀,不过他说你尖嘴猴腮,这个我是不认同。” 武彦斜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赵淳风。“我觉得他这两个词说的都是你。” “是非曲直自有本官亲自定夺,不过今日……” 青龙帮一众人,吊儿郎当的看着这个平常蹦不出半个屁的县令大人,能说出什么言语。 却见柳明话说一半,陡然话锋再转,大喝道:“给我拿下!” 此言一出,那原本围在四周的衙役猛然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柳明在林息县做了十年县令,一直都是胆小怕事的主儿,遇到事儿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可今日……不知为何居然来了这般的骨气和勇气!? 既然县令老爷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必再畏首畏尾。 当即呼啦一下子,将那十几个青龙帮的帮众给围了起来。 那猥琐男子见状,面色大变,指着柳明道:“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青龙帮的,你想拿下我们可要想想后果。” 柳明一掀官服,从腰间取出那块证明县令身份的巴掌大小的铜牌,冷冷道:“我是县令,我要拿人,还需要跟你通报不成?” 说着,一挥手:“给我带走!” 这一声落下,那原本还畏首畏尾的衙役们顿时来了精神,一拥而上将那十几个青龙帮的帮众给强行扣押了起来。 而那武彦三人也被衙役们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柳明看着武彦三人,语气淡淡。“你们三个也跟本官走一趟。” 赵淳风挣脱开衙役的拉扯,辩驳道。“我说县令大人,今儿这事儿是那些个地痞无赖挑起来的,和我们没关系啊,你抓我们算是怎么个回事?” 林秋崖看着神色带些玩味的武彦,原本想要挣脱开衙役拉拽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老墨,你说两句呀,万一被他们拉去打板子可怎么整。” 武彦淡淡道。“安啦,安啦,县令大人可是父母官,是明辨是非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打你呢?去衙门坐坐就是了,全当逛逛圈子了。” “不是……万一呢……” 还欲再说几句的赵淳风,直接被身后的衙役踹了一下屁股,一个踉跄不得不被驱赶着往前走。 衙门内,青龙帮的一众帮众,是直接被下了监牢没有任何多余步骤,纵使他们在那里喊爹骂娘,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林秋崖和赵淳风则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赵淳风席地而坐,那是好一顿的唉声叹气。 “唉,我说臭脸儿,老墨不会被拉去打板子了,我看那些个衙役挺凶的,这要是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板子,就老墨那小身板儿,岂不是要废掉了?” 林秋崖瞥了眼赵淳风。“再叫我臭脸儿,信不信我给你一刀?” 赵淳风脖子一缩。“行行行,不叫还不行嘛,有话好好说不是。” 而衙门后院,武彦随意的打量着四周风景。 伪装成县令柳明的柳北赋,半跪于武彦身后。 “柳北赋拜见世子……”说了一半柳北赋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改口道。 “柳北赋拜见鹰主!” 武彦转过身,看着跪于自己身前的男子。 “请起。” 柳北赋起身后,只听武彦说道。 “大家都说林息县县令柳明是一个毫无实权,没有丝毫能耐的懦弱之辈,想来柳叔叔在这个位子上待的应该是挺憋屈的。” 柳北赋连忙抱拳道。“鹰主切莫如此,在下当不得叔叔这个称谓。” 武彦淡淡一笑,接着道。“不知如今的林息县,我们掌控几成。” “六成,若是鹰主愿意,可瞬息间完全掌握。” 武彦闻言,在庭院中来回踱步,似是思考着什么,思考了许久,武彦看着柳北赋道。 “待我们走后,可直接将林息县控下,而你,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能一直屈身在一个小小的县令位子上。” 柳北赋躬身行礼。“谨遵鹰主令。” 武彦微微一笑,便朝着院外走去,只听武彦悠悠之声传来。 “一切,由此而始。” 第二日一早,赵淳风缓缓醒来,扭头看去,只见林秋崖那家伙还在那里打坐。 “好家伙,你这是坐了一晚上,都不困的?也不知道老墨那家伙怎么样了,一晚上没有回来,不会被那些个官老爷打死了?” 正为自己的好兄弟感伤的赵淳风,突然听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 “你才被打死了,就你这破嘴,早晚要出事。” 只见小黑屋的门由外打开,清晨的光束,照耀着一道红衣身影,赵淳风望去一脸的激动。 “握草,老墨你还没死啊。” 第105章 林息县变天 赵淳风兴奋的朝着来人扑了过去,武彦嫌弃的将赵淳风扒拉开。 “起来,起开,你才死了。” 好一阵的推搡,终于是把这位热切的江湖好汉给推开了。 “行了行了,该走了,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赵淳风面色一喜。“当真没事了?” 武彦斜了眼赵淳风。“骗你我是有银子拿还是什么?” 林秋崖也从屋内走了出来。“那就走,昨天晚上被这家伙吵死了,这个屋子我是着实待不下去了。” 赵淳风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秋崖,明明昨晚他们两个人是如此的相谈甚欢,没想到眼前这家伙就是觉得自己吵闹,当真是错付了。 不时,三人便出了衙门,赵淳风牵回了那匹棕马,这三人一马,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此时,青龙帮府邸内,如今的青龙帮大当家李三骡正在床上抱着枕头酣然入睡,正做着美梦的他突然感到脸部一阵瘙痒,李三骡不耐烦的扒拉了两下,可是脸部还是时不时道传来疼痛之感。 李三骡顿时是恼火的坐起了身。“他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老子美梦。” 李三骡横眉竖眼的朝着屋内四处看去,竟发现屋内的桌台边上,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 “呦,醒了呀,睡的可真够死的。” 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存在,顿时将没睡醒的李三骡的精神给完完全全的唤醒了。 “你……你是谁?在我这里做什么?” 只见那人吊儿郎当的抖着二郎腿,嗑着桌子上的瓜子,然后将瓜子皮到处乱扔,这下李三骡明白了,合着自己的脸部,时不时痒一下疼一下的,是眼前这家伙拿瓜子皮扔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大当家的,你命不久矣了呀。” 李三骡怒目瞪着这人。“妈蛋的,你他娘的才命不久矣,来人!来人啊!” 原本抖着腿的年轻男人突然停下来抖腿的动作,缓步走向李三骡,李三骡看着这人骤然转冷的神色,心头一慌,一时间呼喊声变的愈发的快。 “来人啊!赶紧来人啊!妈蛋的,外面的人都是死绝了吗?” 突兀间,那人速度猛地加快,直接横起一脚照着李三骡的脸就踹了过去,那时边踹边骂。 “妈蛋!妈蛋!妈蛋!老子最讨厌别人在老子面前说妈蛋!我看你是已有取死之道!” 这人正是马旦,自从当初武彦错喊他名字为妈蛋后,马旦就开始对“妈蛋”二字极其敏感,若是谁敢在他面前说这两个字,马旦是定要上去胖揍那人一顿才行。 床上李三骡被打的是哀嚎不已,连连求饶。 “大哥,大哥,这位大哥别打了,别打了。” “还说妈蛋?看你还敢不敢再说这两个字!” 马旦那是边骂边打,慢慢的,李三骡的挣扎动作便慢慢的停了下来,竟是被马旦给揍的昏了过去。 马旦停下动作,骂骂咧咧的回身,到桌子上取下茶壶,直接将壶中的水朝着李三骡泼了过去,顿感窒息的李三骡又猛地醒了过来,可是一看到马旦那凶恶的嘴脸,真是恨不得再昏过去。 李三骡慌忙的蜷起身子,朝着角落缩去。 “大……大哥,我知道错了,有啥事您说,能办的小弟我绝不含糊。” 马旦嘴角微微上扬,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李大当家,你命中注定,将不久于人世。除非今后你愿意听从我的差遣,否则,你必将在毒发身亡的痛苦中挣扎。” 李三骡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马旦,李三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恐惧,颤声问道:“我……中毒了?” 马旦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道:“昨天夜里你中了我所设的毒香,此香名为摄骨毒心,若是不得解药,一日之内定会肠穿肚烂,骨碎心裂而亡。” “昨天夜里?你昨天夜里给我下毒了?”李三骡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嘛。”马旦神秘地笑了笑,“你就没有觉得身体酸痛,特别是骨头,觉得是要炸裂一般。” 李三骡心中一颤,果然自己浑身酸痛,特别是脸,看来是真的中毒了,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他连忙朝着马旦那里跑去,拽着马旦的裤腿。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给我解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马旦一脸老神在在的不知道从哪取出来了一个黑丸子,扔到了李三骡旁边。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下个月的之后自会给你,而且给或不给,还要看你的表现。” 李三骡哪里还管真假,连忙抓起地上的黑丸子就往嘴里塞去,疯狂咀嚼起来。 只是这黑丸子的味道有些古怪,有点像泥土的味道,但是在死亡恐惧的威胁下,李三骡哪里敢乱想,连忙将丸子咽下。 马旦看着眼前这人,心里是一阵儿的嘲笑。“这人是当真笨的可以,被人揍一顿,身上能不疼吗?吃东西居然连泥丸都吃不出来,倒也是个人才。” “还行,算是识趣,至于之后的事,一会儿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去做。” 说罢,马旦就起身朝屋子外走去,暗自思索着自己的事儿。 “没想到这什么狗屁身法还真行啊,昨夜故意在守门那里晃了一圈居然没被发现,不过那什么无坚不摧还没琢磨明白,等回头再来问问殿下。” 李三骡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李三骡一时间只觉得这个马旦的手段毒辣无比,自己今后恐怕再也无法摆脱他的控制了。然而,他也明白,此时此刻,他只能顺从这股势力,方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万一不从,怕是真的会命丧当场啊。 当天,青龙帮帮主李三骡宣布愿意将自己的帮主之位禅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而且与此同时,林息县的衙门的公告栏处张贴告示,上面写的许多官员的任免同时提上日程,许多的名字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甚至连县丞和主簿这些官职都为此都被替换了去,而且换上的人物林息县百姓都没见过听过,一时间,各种流言四处纷飞,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县衙牢狱,不少人在里面哭爹喊娘的大叫着,其中以林息县县丞为最。 “冤枉啊!冤枉啊!我可没犯过律法,我这一生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可能被罢官了!让我看看吏部的罢免文书!我不信!我不信!” 第106章 又遇老道 林息县外,武彦三人一路顺着官道行去。 “老墨啊,昨晚你干啥去了?他们没打你板子?” 武彦斜了眼赵淳风。“怎的?你很希望我被打板子?” 赵淳风讪笑道。“哪能啊,我是那种人嘛,嘿嘿。话说回来,赵二黑他们怎么样,不会有事?” “赵二黑?你还关心那家伙?” “这不终究是一个村儿的嘛,也就问问。” “牵好你的马,别人的事儿,还是少管的好。” 日暮时分,武彦、赵淳风与林秋崖三人踏入桓伊城,但见城内繁华喧嚣,人潮如织。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倒是显得一副生机勃勃的大好气象。 赵淳风肚子咕咕作响,一脸的疲惫之色,他停下脚步道:“老墨啊,我饿了。” 林秋崖昂着头,道:“一天到晚的不是饿了就是累了。” 武彦笑了笑,丢给赵淳风一小粒碎银子。“我看见不远处有个包子铺,你先去买点包子,随后跟上我们。” 赵淳风嘿嘿傻乐呵,将手中缰绳抛给了林秋崖,扭头就走。“帮我看一下。” 林秋崖下意识接过缰绳,而后扭头看着已经没入人群的赵淳风,撇了撇嘴。“真不知道带他有什么用。” 武彦也看向赵淳风消失的方向。“主要图一乐呵不是,不然天天对着你一个臭脸,我倒是觉得冷清了。” 林秋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武彦和林秋崖则继续前行,突然一道破锣嗓音吸引了武彦的注意,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破旧道袍,头发杂乱的老道士,正对着一个六岁稚童一脸的老神在在。 “这位小友啊,贫道观你面相乃是成龙之相,周身紫气环绕,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其骨骼惊奇不熟当代龙虎山天师啊,今日你我有缘,贫道欲送你一绝世秘籍,待到他日神功大成,便可傲游于江湖之中无人可敌!” 只见这老道士唾沫横飞的说着,那稚童吸溜了一下鼻涕,又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一脸的不明所以。 “那不是蔡河村那个老道士嘛?怎么跑到这里了?” 林秋崖认出了这个老道士的身份,正是那日在蔡河村十个铜板卖给赵淳风一把桃木剑的骗子道士,武彦也是颇觉得好笑,不曾想这人居然跑到这里行骗了,而且连一个稚童都不放过。 只见那老道士还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说着,突然间,老道士睁大了眼睛,指着这六岁稚童的背后。 “小友你看!” 稚童舔着糖葫芦,没有反应。 “你看你背后,你妈来了!” 这一下,这小孩儿总算是回了头,去寻自己娘亲的身影,只见突兀之间一道劲风呼啸而过,老道士以风雷难及的惊人速度,夺下了这六岁稚童手中的糖葫芦,而后拔腿就跑。 这小孩儿扭过头寻找了好一会儿,没见到自己娘亲,就回过了头,预备着再舔舔自己这心爱的糖葫芦,可是突然发现,这自己的糖葫芦没了,一时间这小孩儿是嚎啕大哭,引得周围行人纷纷瞩目。 武彦是一脸的无语。“当真是神了,连小孩儿的糖葫芦都抢,这老道士真是没谁了。” 林秋崖点头颇为认同,也是觉得这老道士当真是太离谱了。 二人看罢这出古怪好戏,便接着沿着街道往前走去,突然间,一道身影挡住了武彦二人的去路。 “二位小友且慢!” 武彦挑着眉看着来人,竟是那个邋遢老道士。 只见这位老道士目光灼灼的盯着武彦看,一时间眼神竟是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神情,武彦皱眉,而后又见这老道士一阵儿的掐指卜算,只是这掐指的动作也是稀奇,人家都是单手卜卦,拇指于其余四指指节处推算卦象,这位可好,用两只手,其右手食指指着左手指节在哪里神神叨叨的算着。 算了一会儿,这邋遢老道士猛地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武彦,那青灰相间的胡子上还粘着糖浆,只见他颤抖着胡子说道。 “这位小友,我观你印堂发黑,眉目之中蕴含煞气,那是极不祥之大兆,小友日后可是要有大难呐。”老道士一脸的故作高深。 武彦挑了挑眉,不知这老道士要做什么,莫不是诓骗的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不成? 武彦还没回答,那老道士又接着说道,“我看你气色,知你身份定是不凡,若是贫道算得不错,你应是王权贵胄之后,却历经大劫难。” 武彦听的倒是一愣,还真让这老道士蒙出来点东西。 “不知道长何意?” 邋遢老道士接着是一脸高深莫测。“我看小友此行南游,恐怕会有诸多险恶,既然今日你我相遇便算是有缘,贫道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 那老道士狡黠的笑了笑说道,“你且附耳过来,我与你细细道来。” 武彦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倒是要看看,这老道士还有什么诓骗人的招数没使出来。 邋遢老道士见武彦不为所动,捋了捋胡须,便欲再说什么,这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握草!!!你这个老骗子!!!还小爷我十个铜板!!!” 刚买完包子回来的赵淳风,看见堵住武彦二人去路的老道士,直接就认出了这人,那是瞬间火气直冲天灵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朝着这个老道士方向冲去。 老道士歪头一看,呦呵!竟然是那个穷小子嘿!没想在桓伊城还能遇见这小子,当真是这人间小的可怜,原本还故作高深的老道士,瞬间收起了那一副本就欠奉的道教高人形象,扭头就跑。 “握草!你丫的别跑!给小爷站住!!!” 赵淳风提着包子边吼叫边追着那逃走的邋遢老道士。 武彦立在原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如同两匹奔马一般冲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子,我是真不知道他裤裆里别个木剑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武彦笑罢,刚欲抬步继续前行,忽然自街道的一侧,又冲出好几个汉子朝着先前那老道士逃走的方向追去。 “握草!你个狗老道!下次别让小爷遇见你,不然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赵淳风提着四两肉包子,朝着前方的老道士追去,奈何前方的老道士跑得飞快,他愣是追不上,只能在这里破口大骂,紧接着,数道魁梧身影越过他,朝着那老道士跑去的方向追去。 第107章 一串糖葫芦引发的风波 赵淳风边弯着腰喘着粗气,边往前面看去,只听前方不断有喊叫呵斥声传来。 “死老道,敢抢我家少主的糖葫芦,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站住别跑!” “握草,没想到这个老道士居然连小孩子的糖葫芦都骗,活该他被人抓。” 赵淳风低声自语,心里想着,这人要是能被那些个汉子给抓到那才是好的,像这些个经常诓骗别人的家伙,就该吃点教训才是。 赵淳风又朝着前方望了一会儿,没见了那些人的身影,便准备回身去找武彦他们,可是突然间,一道劲风呼啸而来,一个龇着大黄牙老脸突兀间出现在了赵淳风面前,冲着赵淳风咧嘴笑,这一下子可是吓到了赵淳风。 “握草,你是什么玩意!!!” 还没反应过来的赵淳风,觉得手里一空,面前的身影又扭头就跑,跑之前还喊了句。“徒弟啊,赶紧跑啊,那些人追上来了!” 赵淳风呆愣愣地看着那道远去的邋遢老道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先前买的包子,被那人给抢走了,赵淳风是顿感恼火,就准备追上去,这时,一只大手扣住了赵淳风的肩膀,赵淳风回头看去,只见得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赵淳风眨巴了两下眼。“这位大哥,有……有事儿吗?” 那络腮胡汉子嗓音低沉。“你是那个狗老道的徒弟?” 赵淳风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家伙的徒弟呢?不存在的事,这位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误会?刚刚那个狗老道说的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就是他的徒弟!” 还欲再辩驳两句的赵淳风突然感觉肩头一阵巨力传来,直接把他给压到了地上,赵淳风手被锁到身后,难以动弹。 “这位大哥,你是真的认错人了,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个老道士啊,我还被那个老道士给骗过呢。” 络腮胡汉子没搭理赵淳风,自顾的拿着随身携带的绳索,将赵淳风五花大绑起来。 “哼,你不认识他,你先前跟着他跑干什么?你不认识他,他能叫你徒弟?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绑成粽子了的赵淳风被这络腮胡汉子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后还在赵淳风屁股上给了一脚。 “你们居然敢抢我家少主的糖葫芦,就等着掉脑袋!” 赵淳风是哭丧着脸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赵淳风,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间,一道亲切,柔和,温暖,坚定集万千正道光芒于一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简直触碰到了赵淳风的心尖尖上,赵淳风仿佛看到了光,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老墨!救救我!” 说着说着,赵淳风的眼眶居然还红了。 武彦和林秋崖二人来到此处,看见赵淳风被绑成这个样子,皆是感到极为诧异。 “你这是?偷人东西被抓了?” 武彦一脸疑惑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那个狗老道栽赃陷害我,我们的包子还被他抢了。” 赵淳风身旁的络腮胡汉子看向武彦眯起眼睛说道。“你们是一起的?” 武彦看向这人,这几个汉子一行五人,看起来是这个络腮胡汉子为首,武彦抱了抱拳,说道。 “我二人与他确实是一起的,不知我兄弟有何事冒犯了诸位,还请诸位好汉高抬贵手。” “哼!高抬贵手?和你们一起的那个老道士,居然敢抢我家少主的糖葫芦!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了了,你们准备好迎接我家少主的怒火!!!” 听着络腮胡汉子的话,武彦这下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合着是那个老道士抢了人家小孩的糖葫芦,结果栽赃给了赵淳风,而赵淳风这家伙居然也没有洗脱罪责,被人家给抓住了。 只听到络腮胡汉子接着说道。“既然那个狗老道跑掉了,那你们三个就跟着我们回去,如何处置你们,还要待我们门主决议!” 武彦这下算是看出来了,和这些个人没什么话可说的,不管怎么着,这些个人都是要抓他们回去。 “那是没得谈了?”武彦一脸淡然地问道。 “没得谈!你们必须跟我们走!” 武彦不经意间给了林秋崖一个眼神,林秋崖会意。 随即武彦与林秋崖二人猛然间出手,直袭对方五人。林秋崖身形如风,快如闪电,拳拳到肉,而武彦则是飘忽不定,犹如鬼魅一般,二人一起,将这五人打的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但见武彦的身形飘然而至,一记膝撞,将最前一人直接撞翻在地,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已昏厥过去。同时,武彦反手一招,一记擒拿手,将另人的一条臂膀卸下,痛的他顿时惨叫出声。 林秋崖则是一把抓住一个汉子的长发,身形一跃,便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汉子躺在地上,口中连呼“哎哟”。 络腮胡汉子见势不妙,刚要后退,武彦和林秋崖已是拦在了他的身前。 武彦一脚踢出,将挡在络腮胡汉子身前的一人踢出了三丈开外,撞在一旁的摊子上,昏了过去。 林秋崖突然出现到络腮胡汉子身后,一掌击出,络腮胡汉子一个没有防备,被这一掌打得往前扑去,而前面的武彦趁势抓住这络腮胡汉子的衣领,轻喝一声“去!”那人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飞出了数丈之外,落在地上,也是昏厥过去。 这一下,但见场中五人,已是全部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动静。只有周围围观的百姓惊叹的看着这一幕,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这几个人是谁啊,连傲义门的人都敢打?” “不知道啊,不过今天他们惹了傲义门的人,估计要完蛋喽,傲义门可是桓伊城第一江湖势力啊。” 武彦侧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随即走上前去,将赵淳风从地上扶起,将五花大绑的赵淳风给解救了出来:“赵淳风啊,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你这是净吃堑了。” 赵淳风苦唧唧的说道:“老墨,我心里苦,我难受。” 林秋崖走上前来,斜了眼赵淳风:“赶紧走,不然一会儿估计这什么傲义门还要来人。” 就在此时,果然有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就是你们抢了我儿子的糖葫芦!还敢打伤我的弟兄!” 第108章 古怪客栈 武彦找声音来源处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汉子怀中抱着的,正是那个被抢糖葫芦的小孩儿,只见那小孩现在还是泪眼朦胧的。 “儿子不哭,爹替你收拾他们!敢抢我儿子的糖葫芦,我看这三个人是活腻歪了!” 武彦眯眼打量着这人,心中暗忖。“这人竟有三品小宗师境的实力,在这大街上倒是不适宜动手,那是引来官兵就不好收手了。” “老墨这下咋整啊?这人看起来不好惹啊。”赵淳风躲在武彦身后,畏畏缩缩的。 林秋崖则是毫不在意道。“打服就是,怕什么。” 武彦对着赵淳风低声道。“用你的那一招。” 赵淳风一脸懵的问道。“那一招?” “就是那一招啊。” “啥?” 武彦看着赵淳风这一脸懵逼的模样,无奈扶额。而那个粗犷汉子,见这三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交头接耳,一时间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便高声呵斥道。 “你们这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在本门主面前,居然还敢如此这般!且看本门主……” 这粗犷汉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面那个身穿红衣的小子一脸震惊的指着自己身后,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粗犷汉子疑惑的回头看去,可是背后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来,这三个人居然丢了,这粗犷汉子更是觉得被这些个毛都没长齐的给戏耍了,下一刻一声高亢的咆哮,响彻这一街道。 武彦拽着赵淳风,林秋崖牵着马,而赵淳风是只觉足下生风,一路狂奔,这速度让赵淳风觉得自己是快飞起来了一般,跑了好一会儿,武彦才停了下来,而被拽着的赵淳风那可是累坏了,竟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的路,赵淳风是瘫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武彦打量着四周环境,此处人烟倒是比先前的街道少一些,武彦远眺而去,只见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客栈,武彦说道。 “赵淳风,你这不行啊,身子有点虚啊。” 听这话赵淳风就不乐意了,急赤白脸的辩驳道。“我虚?不可能!我就是……就是体力没你们好罢了,要是和寻常那些不会武艺的人相比,就我这体力,不是和你吹,能抵得上十个!” 武彦挑着眉,一副信了你才有鬼的模样。“行行行,你厉害,赶紧起来,前面有一个客栈,我们进去躲躲,顺便今晚也在这里过夜了。” 赵淳风听闻此言,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脸色略显苍白。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走走走,赶紧去,先前的包子还被那个狗老道抢走了,我还一个都没吃呢,可饿坏我了。” 三人一马举步前行。这桓伊城此处,古道荒凉,这间客栈亦是显得孤寂无比,周围居然没什么人路过。直到三个人推开客栈大门,才看见里面人影绰绰。客栈内堂,一派古朴之气,几张八仙桌摆在两侧,数名客人在这里喝茶闲谈,只是气氛颇显古怪,别人家的客栈开门做生意,那可都是店小二在外面招呼着呢,哪里有关起门来做生意的道理? 客栈中的几人扭头看来,皆是打量着武彦三人,武彦亦是也在打量着客栈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虽然如今的武彦入世不久,但是其眼力还是颇为不错的,只见这堂中几人,眼中皆是带有警惕神色,且都有武艺傍身。 武彦三人行至柜台前,小二忙上前招呼道:“三位客官,今日本店不营业了。” 赵淳风顿时不乐意了。“哪有赶上门的生意都不做的道理,放心,我兄弟有的是钱。”说着,赵淳风还拍了拍武彦的肩膀。 小二嘴角一抽,兴许是不明白人家有钱关你什么事,怎的会这般傲气,但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那三位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武彦望了望赵淳风,笑道:“先给我们来一间客房,再准备一些酒菜。” 小二应了一声,随即喊道:“客官,客房一间!” 这客栈不大,仅有数间客房。很快,小二便将房间安排妥当。武彦与赵淳风,林秋崖三人相继进入房间,将包袱放下后,于房间内落座。 林秋崖皱眉道。“这个客栈有古怪。” 武彦看向林秋崖。“哦?你也看出来了。” “啥,啥古怪,看出来啥了?” 武彦和林秋崖二人没搭理赵淳风,而是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心照不宣。 “哎呦喂,你俩可别打哑谜了,快说啊,这客栈有啥古怪的?”赵淳风急性子,不耐烦地问道。 武彦轻笑一声,这才开口道:“这客栈中的客人,皆不是普通之人。他们眼神中藏着一股杀气,显然都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人。” 林秋崖接着道:“不止如此,我观这些人,恐怕都是杀手。” 赵淳风一愣,随即望向林秋崖。“杀……杀手?此话怎讲?” 武彦接话道:“赵淳风,你跟随我们多日,还不曾见过真正的杀手。这些人的气质和眼神,都不符合寻常百姓。而且,你看他们的动作,虽然看起来随意,但是每个动作,都有在不自然中流露出的习惯。” 赵淳风听了后,仔细想了想,他啥也没发现…… “所以,这个客栈很不寻常,我们应当要小心了。”林秋崖皱眉道。 “那我们岂不是身处险境?”赵淳风有些担忧道。 武彦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你怕什么,有事我和臭脸儿顶在前面,刀又砍不到你的身上。” 林秋崖一脸威胁意味的扫了眼赵淳风,赵淳风被看的脖子一缩,嘀咕道。“是他叫你臭脸儿,你看我干嘛?” “今晚先在这里将就着住下,待明日离开就是,晚上我们轮流守夜。”武彦思量道。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三位客官,你们要的饭菜来了。” 武彦高声说道。“进来。” 而后先前的那个店小二,端着饭食进了屋子,而后又将饭菜一一摆于桌上。 “好嘞,三位客官请慢用,若有什么需求,招呼一声便是。” 武彦笑道。“行,麻烦兄弟了。” 说罢,武彦还往这店小二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店小二一脸乐呵呵的收下。 “哎呦,多谢客官,客官大气。” “嗐,下榻贵客栈,还请多照应照应。” 这时的店小二往门外方向看了看,而后悄咪咪的说了句。“三位客官,晚上莫要乱走动,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全当没听见就是。” 说完此话,店小二便如常地退了出去。只余屋内三人一脸困惑,确切的来说是武彦和林秋崖思索,赵淳风则是困惑。 第109章 龙门客栈 林秋崖思索道。“照他这话,莫不是今晚有事情要发生?再加上楼下那些个怪人……” 赵淳风看着桌上饭食,是食欲大动。“嗐,人家不都说了嘛,听见什么就当没发生就是了。”而后拾起筷子就夹起一块鸡肉,欲往嘴里送去。 突然一声破空声响,一道小黑影从窗外飞来直奔向赵淳风筷子上的鸡肉。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赵淳风一跳。 “握草!什么玩意!!!” 当赵淳风往桌子上一看,好家伙,这是一只金雕!正疑惑着哪来的这么一只金雕的赵淳风就看见武彦一巴掌拍在那金雕的脑袋上。 “小傻雕,野了这么多天,还知道找我啊?” 这来者正是小傻雕,挨了一巴掌的小傻雕不服气的望了眼武彦,而后就继续啄食着从赵淳风嘴边抢下的鸡肉了。武彦看着这好些天不见踪影小傻雕,一时也是觉得无奈,这平时就不见个鸟影,过来了那就肯定是这家伙没吃的了。 赵淳风愕然不已,瞪大了眼珠。这鸟突然出现,竟然直冲他的筷子上的肉来,整的赵淳风的情绪都不连贯了,他望向武彦,疑惑问道。 “老墨啊,这是你的鸟?。” 武彦听后嘿嘿一笑,道:“嗯,这傻雕原是我从小养的,前些日子突然野性大发,离家出走。我原以为它死外面了,没想到它居然还健在,还记得找我。” 赵淳风眨巴了两下眼睛,道:“那可真是……真是厉害啊。” 说罢,赵淳风打量着这只金雕,倒是有些神武,只听过,没见过这玩意儿的赵淳风想上手摸摸,结果被小傻雕一个凌厉眼神给吓退了。 赵淳风讪笑了一下,再次拾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吃起了东西,生怕这凶禽万一给他来一爪子,那可就难受了。 武彦看出了赵淳风的心思,便说道。“你怕什么,这傻鸟也就看着唬人,其实胆子小的很,不敢咬人的。” 小傻雕似乎听懂了武彦的话,啄了啄那鸡肉,又望了望赵淳风,似乎在示威一般,抬起爪子,而后又狠狠落下,表示自己并不像武彦所说那般纯良,赵淳风见了,不由僵硬笑了两下。 “嘿嘿,不怕,我有啥怕的。” 已至夕阳西下之时,日光映照在桓伊城这片算得上热闹富庶的土地上。傲义门帮派的大厅内,傲义门门主朱横行那张粗犷的脸眉头紧皱于一处,使得面貌显得更为凶厉。而怀中还抱着那个被抢糖葫芦的稚童,他伫立在堂中上手,眼神扫过众帮众,似有狂风骤雨,让人不寒而栗。 “今日之局,非同小可,必须慎重行事。”门主沉声说道,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带着一股狠辣的味道。 “那龙门客栈,极为难以对付,可我们傲义门也不是吃素的!近些日子朝廷给的意思就是清了北晋境内所有的龙门客栈,而在这桓伊城,我傲义门就是老大!所以这桓伊城内的那座龙门客栈就要我们来收拾掉了。” 这时落座于副手位置的傲义门副门主张益也是眉头紧皱。“想来今晚龙门客栈应是也汇聚了不少江湖高手,应是极难应付,那独孤上擎说的什么江湖势力应由江湖势力来解决,明摆着就是想借他人之手,除自己心头之忧。” “哼,怕甚。”朱横行将怀中小孩儿放下,摸了摸他的头。“去,找你娘亲去。” 这小孩儿极为乖巧的点头出门去找自己的娘亲去了。 “我们傲义门有我们两个三品小宗师境,还怕了他龙门客栈?虽然张兄弟你刚步入三品不久,但仅仅这几日时间,不信他龙门客栈还能找出来一个三品高手来!更何况,若是将至龙门客栈收拾了去,那郡守陈越答应给我们的报酬,可是够我们挥霍数年之久了。” 张益仍是眉头紧皱着,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琢磨着如何行事之时,却见屋外走来一个锦袍男子。他神态自若,步步生风,有股傲人气势。而此人正是改名王强的王二狗。 王强缓步走进大厅,目光如刀,直逼门主。他微微一笑,道:“朱门主,此事何必多虑?直接杀了他们就是,又何须顾忌这么多?再不济,也有官府给你们兜底不是,今夜此番之行事,郡主大人也说了,只要朱门主处理妥当,往后可不单单只是这桓伊城,再给朱门主数城的地界也未尝不可。” 朱横行闻听此言,眉头微蹙。这王强虽然平时心狠手辣,但其所言却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傲义门此次行动,是否真能如他所言那般轻易得手? “原来是王管事,有失远迎啊。” 朱横行给踏入堂内的王强行了个客套的抱拳礼。 “王管事所言极是,只是傲义门此次行动非同小可,我担心会有所闪失。”朱横行沉吟片刻,接着道。“不知今晚官府出兵几何?” 王强闻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心知这朱横行是个愣头青,不可能会有如此多的心思计较,于是便扫了眼落座于一旁的副门主张益,这张益性格多疑,行事素来谨慎,想来朱横行这番问话,定是这张益交代他问的。 “朱门主,此番行动若能顺利完成,傲义门便可名扬四海,无人敢再小觑傲义门的实力。而客栈那些人,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我傲义门相抗衡?”王强言辞灼灼。 “至于出兵,只需朱门主将那些个乌合之众赶出龙门客栈,自有官兵上前围剿。” 朱横行听后看了眼一旁的张益,见张益默然不语,显然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今日若再不动手,待到明日,龙门客栈集齐更多的江湖高手,那傲义门可就更难对付了,毕竟这事儿可是朝廷的意思。” 王强边说着,边摸索着拇指上的扳指,这扳指可是陈越赐给他的,其价格颇为不菲。 “曾经的金阙灭佛,而如今的北晋要捧佛,既然要捧,自是要将地界儿收拾干净,若是一些个江湖势力不长眼,看不清局势,说不定就会如同龙门客栈一般,被当今圣上给全部扫地出门,反而为朝廷办事儿就能留下来,得到好处,如若不然……后事如何?我这小小的郡守府管家,那可说不准呐。” 第110章 风云将起 朱横行听着王强这带着威胁意味的言语,沉默片刻后,他方才哈哈一笑,开口道。“哈哈,王管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为朝廷分忧,自是我们应做之事,今晚我们定会将这桓伊城内的那所龙门客栈,给扫出去。” 王强闻听此言,微微一笑。 “那今晚就是就劳烦朱门主了。” 说罢,便起身像模像样的给朱横行行了个礼。 “现在已然将近日落,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朱门主今夜的大事了。” 朱横行拱手送别王强,脸上笑意未减,心中却是煞气暗生,待不见了王强的身影,朱横行这才彻底收起了那一副让他极为难受的客套神容。 “哼,一个郡守府的外事管家,扯着郡守的虎皮为虎作伥,早晚是要横死街头!” 朱横行回身坐于大堂之中,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心中清楚,今晚这一搏,若是没有荣华富贵,便是家门破落,他需得谨慎而行。龙门客栈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那尚未确定的朝廷势力在暗中观战。 夕阳横空,客栈房间内,赵淳风居然在和小傻雕掐架,这一人一鸟的姿势倒是怪异,只见赵淳风一手扯着小傻雕翅膀,一手往背后伸去,手中还拿着一块肉干,而小傻雕则是两个爪子推着赵淳风的脸,脖子狂往前伸,嘎嘎直叫,想将赵淳风手中的肉干抢过来。 最后,小傻雕不敌赵淳风,被按趴在地上,赵淳风以胜利者的姿态吃下了一块肉干,一脸傲然。 武彦看着这一人一鸟干架,倒是觉得搞笑,而另一边的林秋崖则是百无聊赖的擦拭着自己的两把刀,那动作简直像摸小娘子一样细致,生怕把两把刀磕着碰着。 武彦目光飘向窗外,思绪纷飞。 “根据悬壁城的消息来看,而今的北晋江湖势力强盛的有两个,一个是江湖散人游侠组成的龙门客栈,一个是南壶山的平仄剑府,而安于一隅的平仄剑府只一心问剑,不怎么过问江湖事,而这龙门客栈则是因为鱼龙混杂,遍布北晋各处,与各方势力皆有纠葛,所谓的侠以武犯禁也导致了北晋朝廷对龙门客栈的不满,据说这北晋而立,便盛行举佛,而今更是要拔了龙门客栈这个眼中钉,所以今日误打误撞来的这家客栈,则有可能就是龙门客栈下辖的一家。” 想到此处的武彦不由得“嘶”了一声,暗叹自己的霉运,现在的他本就不得过多的显露于世,以防引起他人关注,而如今可能又可能要卷进庙堂与江湖之争。 “唉,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看这家客栈的动作,今晚就有可能要发生点什么,大不了全当什么都没看到就是了,毕竟自己还有一大堆将做未做的事儿,哪有闲暇管的了别人。” 念及此处,武彦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武彦又猛地坐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我出去撒个尿。” “唉,巧了不是,我也要撒尿。” 赵淳风看见即将踏出房门的武彦,也紧跟其步伐,朝外走去。 “哎呦!老墨,你咋走着走着还停了。” 赵淳风一下子撞到武彦背后,奇怪的看着武彦。 “你尿急?” 赵淳风一脸的不明所以。 “有点,咋了?” “那你走前面。” 赵淳风一脸古怪的看着武彦,低声嘀咕道。“前面走,后面走到有啥区别嘛,真是的。” 而后二人便调换了前后位置,朝着楼下走去,可是到了楼下赵淳风又古怪的看着走错了方向的武彦,呼喊道。 “老墨你走错方向了,茅房在后院。” 可是武彦却是头也不回的往一楼大厅方向走去。 “你先去,我突然又没尿了。” 赵淳风看着武彦的背影。“奇怪,这尿还能说没就没的?” 武彦没搭理赵淳风,路过一楼大厅,往客栈外面走去,走的过程中还不时打量着一楼的环境。 “一个多时辰,这里的人好像又多了好几个。” 武彦暗自打量着,而后用墨痕教给他的观息术大致估量了一下大厅内这十几人的武艺水平,靠着这门观气术,可听过观察武夫呼吸韵律而大致估算出其实力水平。 “四个四品境,剩下的全是五六品的实力水平。” 这时,二楼的一间客房走出了一个韵味十足的少妇,依在栏杆上往楼下看去,而武彦下意识抬眼看去,二人目光触碰到一起,那少妇居然还给武彦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这一下可是把未经世事的武艺给瞧的脸涨的通红,武彦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这妇人,有三品小宗师水准,看来这家客栈,她应当是主事的了。” 思索着,武彦也出了客栈,武彦寻了个极为偏僻的小巷,于巷内立定,片刻后,两道脸带飞禽面具的黑衣身影落于武彦身后,半跪于地。 “鹰主。” 武彦回身看向来人,抬手示意二人起来。“孙叔,李叔,二位就不必这样,每次见面就要跪一下,我可受不起。” 戴着面具的孙伍卫起身笑望向武彦。 “主仆有别,规矩就是规矩,可不能乱了。” 来者正是孙伍卫和李锉,这一队人每至一处,这些人便会分散各地,探寻当地情况,有些地方更是本就有自己人,了解情况就更为便捷。 \"孙叔,李叔,我有一事欲与二位商议。\"武彦深吸一口气道。 \"请鹰主明言。\"孙伍卫二人齐声说道。 “这客栈可是龙门客栈?”武彦问道。 孙伍卫点头应是。“不错,鹰主所下榻的这间客栈就是桓伊城内的龙门客栈,这家客栈掌柜名徐筱娘,三品小宗师境,约莫是个中游水平,擅使双钩。” “那今晚欲要发生之事,孙叔可知?” 孙伍卫思索片刻,便明白了武彦所说之事是何事。“可是今晚傲义门意图围堵龙门客栈之事?” 第111章 美娇娘 “傲义门?看来这北晋朝廷是想用各地江湖势力瓦解各地的龙门客栈啊,而自己却作壁上观,好一个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了今晚是哪家势力要来龙门客栈之后,武彦便再问道。 “可知那傲义门的实力几何?” “那傲义门有两个三品小宗师境,其门主朱横行同徐筱娘实力约莫不相上下,另一人则是傲义门副门主张益,此人初入三品小宗师境。” 说到此处孙伍卫又转言道。“那个朱横行,便是今日堵截鹰主那人,也就是那个被抢糖葫芦孩子的父亲。” 这一下武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世界有时当真是小的可怜,前一秒得罪的人,下一秒就可能要再遇见。 “我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李锉出言道。“有什么吩咐,鹰主直说便是,我们直接遵命而行。” 武彦嘴角扬起,望向二人。“龙门客栈势力驳杂,遍布北晋五州之地,而北晋朝廷如今想要将这个龙门客栈给撵出去,那我们就要适当的阻止一下,甚至还可结个攻守同盟。” 孙伍卫面具中的眸子一亮,灼灼望向武彦。 武彦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人可带上了?” 孙伍卫点头。“按照鹰主吩咐,已经带来了。” 龙门客栈内,先前那位给武彦抛媚眼的客栈掌柜徐筱娘此时正依在前台之上,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算盘,而堂下那十几个汉子居然像是没看见这么一个美妇人一般,皆是自顾自的三两个一桌的喝酒打屁。 撒完尿的赵淳风自后院步出,不经意间举目瞧去,就看见那半倚在桌台上的美妇人,一时间看的赵淳风是呆愣当场,那美貌娇艳,如花似玉,端的是风情万种。赵淳风心中欲念顿起,便忍不住踏上几步。一时间种种画面浮上心头。赵淳风喃喃道。 “长的真好看啊,比我们村的王寡妇还好看。” 不自觉的,赵淳风就走到了这美妇人面前,美妇人打眼看去,见是一身着麻衣的穷酸小子,那裤裆上插着的木剑显得更是怪异。 “这位娘子,真是人间绝色,在下赵淳风,特意前来寻娘子攀谈一番。”赵淳风语带谄媚,硬生生是将自己这近二十年所知道的文邹邹的词汇,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徐筱娘瞥了他一眼,掩嘴轻笑,道:“哟,这位公子,真是会说话。可这堂下诸位,哪个不是英雄豪杰?公子何以独独寻奴家攀谈?” 赵淳风听出了她的调侃,也不生气,嘿嘿笑道:“英雄豪杰固然不少,可娘子却最是特别。” 徐筱娘又是一笑,道:“特别?公子真是会说话。奴家只是个客栈再普通不过的掌柜,有什么特别的?” 赵淳风见她言语妩媚,也不知是否在暗示什么,心中不禁有些发怵,心里颤抖,却仍是厚着脸皮道:“做掌柜的本就不多,女子做掌柜的可是更为少见的,且不说别的,就这一个单单算筹可不是谁都能会的,我就不会,那可不就是特别的很嘛。” 徐筱娘听他这么一夸,倒也有些高兴。她曼妙的身躯微微前倾,低声道:“公子真是会说笑。这客栈每日生意繁忙,奴家若不擅算计,又如何持家?” 赵淳风见她眉目含情,虽话语平凡不过,可这语带媚意,赵淳风心中越发欲罢不能。接着说道:“嘿嘿嘿,不知道娘子可否让在下尽一尽绵薄之力?什么擦地,搬桌子,我都会,炒菜也行啊。” 徐筱娘仍是满脸的魅惑之意,微笑道:“公子说笑了。这客栈要说帮忙,我们自家人就够了,哪里需要公子帮衬,莫不是公子是想要在别的地方给奴家尽些绵薄之力?” 这赵淳风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挑逗,赵淳风是一时间只觉得腹部一团火在躁动,而大厅内的众人不时看向赵淳风这个方向,窃窃私语道。 “这人是谁啊?敢撩拨徐筱娘?莫不是不想要命根子了?” “今日看见是三个人一起的,具体的不晓得。” 厅下的交谈声丝毫没有进入赵淳风的耳朵里,此时的赵淳风眼中只有这一位媚眼如丝的美娇娘。 而徐筱娘看着赵淳风这一副痴傻之相,只觉得有趣,便欲再挑逗挑逗这个小子,可是一道声音打断了欲要发言的徐筱娘。 “赵淳风,你在这儿干嘛啊?” 赵淳风没有回应,还是一脸痴汉相的望着徐筱娘。 进入客栈内的武彦看见赵淳风居然在和这位三品小宗师境的江湖高手攀谈,但一想到这小子一天天做的那些个不正经的事儿,生怕赵淳风再惹恼了这位,那可就不好了。 “赵淳风,和你说话呢,哑巴了?” 走到近前的武彦,像是拍小傻雕一样的给赵淳风后脑勺也来了一下,这一下子才算把呆愣的赵淳风给唤醒了。 赵淳风扭头看向武彦。“唉?老墨,你咋在这啊?” 武彦撇了撇嘴,没搭理赵淳风,反而看向徐筱娘。“掌柜的,我这兄弟打小就不聪明,要是言语冲撞了掌柜的,还请掌柜的见谅。” 徐筱娘还是那一副勾人模样。“无妨,这位公子只是想为奴家尽些绵薄之力罢了,没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清醒过来的赵淳风连忙点头。“就是就是,我不是那种人。” 而后又听徐筱娘悠悠道。“若是想要冲撞了,倒也不是不成,今夜奴家留个门儿就是。” 一时间武彦和赵淳风二人皆是呆愣当场,赵淳风更是不堪,某个地方直接金鸡独立而起。 武彦尬笑了一下。“呵呵,掌柜的说笑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啊。” 说罢,武彦就硬拽着原地不动的赵淳风往二楼走去,赵淳风一脸痴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武彦直接再一巴掌扇到赵淳风后脑勺上。“赶紧走!丢人现眼的!” 最后赵淳风不情不愿的被武彦拉回了二楼,而徐筱娘则仍是淡然地坐在那里,继续拨弄着算盘。 二楼客房内,赵淳风那叫一个捶胸顿足啊,都快跳着脚骂娘了。 “造孽啊!造孽啊!老墨,你这是耽误我人生大事啊!!!” 武彦斜了眼赵淳风,看着这位已经被色欲占据头脑的家伙,感叹那位徐筱娘当真是好手段,能让自己这兄弟变成这样,可是突然又转念一想,就赵淳风这样的,约莫是个女的都能把他勾成这样。 第112章 战起 “人生大事?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嘛?你知道人家几岁嘛?你知道人家嫁人了嘛?” 武彦这三问一下子就把躁动的赵淳风问的安稳了些许。 “这不,凡事都有个刚开始不是……” 赵淳风底气不足的说道。 武彦撇了撇嘴。“得了,说不定人家孩子都有了,怎的?你这是看见人家想起你们村的的寡妇了?” 听这话,赵淳风的脸就涨的通红。“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许乱说。” “切,就你那点事儿,谁不知道谁啊。” 赵淳风偷瞧了眼一脸鄙夷的武彦,顿时不吱声了。 渐渐,已至深夜,窗外玄月高挂于空,一阵香气随着清风朝着龙门客栈飘去,不久后便笼罩了整个客栈。 客房内,武彦陡然睁眼闭气,轻轻起身后,打量了一眼屋内情况,见林秋崖和赵淳风应该的都睡了,而后武彦蹑手蹑脚的起身,拿起一个包袱直接越窗而出。 过了良久,异香随着清风散去,数十道身影朝着龙门客栈围拢而去,领头者正是傲义门门主朱横行。 “今夜,办好此事,便是我们真正飞黄腾达之日,各位弟兄们,可要当心些,里面的家伙可不是随意就能对付的主儿。” 客栈内,二十几人皆是面戴沾水黑巾,虽然带了这玩意儿,可刚刚那一阵古怪异香仍是让龙门客栈里的这些人有些头晕目眩,战力多少都有些受损,只是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掌柜的,外面约莫要有近四十号人,快撵上我们两倍的了,不好搞啊。” 说话的是那个白天招呼武彦三人的那个店小二,他躲在窗户下面往外面观察,其面色严峻,显然目前的局面有些不好把控。 藏在一根柱子后的徐筱娘嘴角勾起,不甚在意道。“小黑子,瞧你那点出息,才四十几个人就把你吓得胆儿没了?那要是再来四十个,那你岂不是要直接跪地求饶了。” 店小二脸一黑。“怎么可能,我……” 话刚说一半,一根粗大木柱从外面透过窗户直冲而来,头没来得及伸回来的店小二直直的被这根粗大木柱撞到头部,随着木柱朝后面横飞而去。 “小黑子!!!” 徐筱娘神色骤变,下一刻客栈大门被一把巨大利斧竖劈而开,朱横行肩扛巨斧目光扫视屋内情况。 “朱横行!!!” 徐筱娘恶狠狠的盯着立在门口处的傲义门门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紧接着客栈外进来了十数道身影,同藏匿于客栈各处的江湖游侠散人战于一处。 徐筱娘提起背于腰后的双钩朝朱横行冲去,下一刻,一把长剑从侧面直逼徐筱娘而去,徐筱娘余光扫见这一偷袭的身影,停下前冲动作,回身提钩格挡,朱横行眼见偷袭并未得手,也不禁冷笑一声,紧握巨斧柄,速度极快的冲来,一个横扫,向徐筱娘拦腰劈去。徐筱娘身形一挫,足下疾步向后退去,同时手中双钩舞动,与朱横行和张益二人战作一团。 一时间客栈内一片混乱。徐筱娘眼见局势不利,心中多少有些急切。 朱横行冷哼一声。“哼,对敌之时还敢分神看向别处?” 霎时,张益手中长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徐筱娘刺来,徐筱娘左手铁钩迎上,钩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剑,可是另一边,朱横行那巨大利斧也同时横劈而来,被张益纠缠住的徐筱娘一时竟是挣脱不得,只能提起右手长钩格挡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横劈。 可是这一击哪里是徐筱娘能挡住的,她灵巧胜于朱横行,可于力量上就不敌朱横行了,只能硬生生挡下这一击,霎时间徐筱娘只觉得右臂麻木无比,铁钩也被朱横行劈弯了些许,另一边的张益找准时机,抽回长剑,再次直刺而去,这一击让没有反应过来的徐筱娘后背受了一剑,这时只见得场中龙门客栈众人皆是落于下风。 二楼客房,林秋崖睁开了眼睛,竟是觉得一时间头昏沉无比,外面的打斗声让林秋崖提高了警惕。 林秋崖看了眼旁边睡死过去的赵淳风,直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见赵淳风没有反应,直接拍拍两巴掌上去,这下子,赵淳风可算是被疼醒了。 赵淳风脑袋昏沉,迷瞪着眼看着面前的林秋崖。 “臭脸儿,你干啥呀?你不睡觉你打我干嘛?真是的。” 说罢赵淳风便准备在躺下睡个好觉,可是刚躺了一半,后脑勺就又挨了一下。 “握草!臭脸儿,你干嘛?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啊!” 林秋崖冷着脸道。“外面打起来了。” 赵淳风沉寂片刻,这下才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惊呼道。 “握草!那个店小二说的是真的嘿!今晚真有事儿啊,老墨!老墨啊,别睡了出大事了!!!” 赵淳风朝旁边摸去,没拍到武彦,赵淳风一时间疑惑。“嗯?老墨呢?” 赵淳风四下看去,仍是没有看到武彦的身影。 “别找了,武……墨水流他不在房间里。” 林秋崖仍是一脸冷然。 “没见老墨?那老墨呢,不会……不会出事儿了。” 正为自己兄弟担心的赵淳风,突然听见猛烈的撞门声,抬眼望去,房间门口正站着一个持刀大汉,只见那大汉一脸凶狠的朝着赵淳风这里冲来。 赵淳风那是被吓的哇哇大叫。“握草!握草!哪里来的人啊!!!” 下一刻,朝着宽大床铺冲来的持刀大汉,身子陡然随着一阵破空声响停止了步子,胸口处突兀的多了一把古朴长刀。 “别叫了,我出去看看,你在这躲好了。” 随着林秋崖声落,那汉子倒地不起,林秋崖拔回单刀“天錾”朝着门外走去。 缓过来的赵淳风自己给自己顺着气,扭头一看,就发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睡的没个鸟样的小傻雕,赵淳风几步上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小傻雕脑袋上。 “你个傻鸟,还在睡,外面都打起来了。” 小傻雕不为所动接着睡,这一下可是整的赵淳风很不爽,便又是一巴掌上去。 第113章 凶险 客栈外,徐筱娘仍是在和朱横行二人艰难对战,以一敌二徐筱娘起初还好,只是受了那一剑后,便一直处于下风,若是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落了个人死灯灭的下场。 朱横行那一招一式都带着强烈的劲风,逼得徐筱娘连连后退,其一把铁钩已然被朱横行靠着蛮力,硬生生劈断脱手。 徐筱娘眼见无法摆脱朱横行和张益的围攻,心念电转间,突然足下一错,身形诡异地向后飘去。 这一飘,便飘到了几名傲义门手下战死的尸体位置,她足下一转,便将地面上的长剑捞在手中。 同一时刻,朱横行和张益的攻击同时而至。 徐筱娘身影诡异的一扭,长剑便从身侧划出,带着一抹森冷的寒芒斩向朱横行。 这一剑并未触及朱横行,却是陡然斩出一道剑气,剑气已至,确实被朱横行提斧挡住,但斧面上却划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哼,不曾想你一个不练剑的小娘皮居然还能劈出剑气,还真是稀奇事儿。” 面对朱横行的调侃,徐筱娘不为所动。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与此同时,徐筱娘左手成拳,体内内力疯狂涌入左拳,猛地击出。 这一击,正对张益而去。 张益眼见徐筱娘以一敌二,非但不弱,反而越战越勇,心头也是一惊。他不敢大意,运足内力在胸间,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疾刺而出。 这一剑与徐筱娘的拳头冲向一处,可是下一刻,徐筱娘摊开拳头,手形陡变,从指尖射出了一枚银针。 张益睁大眼睛。“不是拳,而是暗器!” 可此刻张益已然收不回手,无法变招,下一刻只觉胸口一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他人也踉跄着向后退去。 而徐筱娘也借此机会暂退两步,手中长剑挽起一片剑花护住自身,压退朱横行。她眼见张益受伤后退,心知机会稍纵即逝,当下也毫不犹豫地向张益杀去。 张益顿时大骇,难不成今日自己要命丧于此?眼看着徐筱娘剑锋直指张益眉间,又听一阵破空声响,一杆短矛从街道另一头直射而来,其时机把握的极其巧妙,徐筱娘现在内力尽数灌于持剑右手,此时正是徐筱娘只可进不可退之时,这一矛必定会击中徐筱娘。 徐筱娘耳廓一动,听到了这破空之声,她只得勉强调转内力,长剑疾刺,而后快速回身欲将那短矛击飞,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那短矛直接贯穿了徐筱娘右小臂,而她自己也被这股力道震得向后跌去。 就这等功夫,张益眉间已中了一剑,虽非致命,但也是痛入骨髓。他一个踉跄,也摔倒在地。而眼见张益眉间血流不止,已是不妙,应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徐筱娘艰难起身,她万万没料到在这等危险的境地,还会有外援出现。 而此刻街道另一头,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轻甲,背负数根短矛的汉子正朝着这边缓缓而来。其身后,还有一队幽州轻骑,共三十骑,这一队骑兵气势汹汹带着沙场战阵中而来的凶煞戾气。 朱横行见此情况,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徐筱娘,莫要挣扎了,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此刻街道之上,龙门客栈余数不多的几个游侠散人同徐筱娘聚在一起,周围被十一二个傲义门的帮众围堵,而街道另一头的那一队桓伊城的守城骑兵堵住出城退路,此刻徐筱娘这些人,身陷重围,眼见是杀机四伏,她一双明眸环视着周围众人,却毫不示弱。她双手握紧长剑,面容倔强,似要决一死战。 身旁的游侠散人亦不甘示弱,手持各式兵刃,目光如炬。虽然身处险境,却无丝毫畏惧。他们肩并肩,背靠着背,共同面对强敌。 客房内,赵淳风提溜着小傻雕同林秋崖站在一处,往街道上这一凶险情景看去。 “握草!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有官兵?他们为啥和这个客栈的人打起来啊?” 赵淳风偷摸的看着,低声向林秋崖问道。 彼时的林秋崖则是刚刚处理了几个欲要往房间内闯的傲义门帮众,而同龙门客栈打斗的那些,林秋崖自是不管其死活了,毕竟那也不是他的事儿,而对于赵淳风的问话,林秋崖亦是淡冷着眸子,不予理睬,而赵淳风也是已经习惯了林秋崖这高傲性子,没理他,他也不介意,接着喃喃道。 “这些人看着是要死绝啊,那他们死了,这些个人不会上来把我们也收拾了……老墨也不知道去哪了,不会已经……” 赵淳风越说越后怕,便心里胆怯起来,不再言语,继续畏畏缩缩的打量着街道上的情景。 街道之上朱横行狂笑不已,“今夜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就让我来解决你们,以祭我兄弟之魂!”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傲义门帮众便冲了上去,同这些个游侠散人继续战作一团。 而桓伊城的骑兵则是于十丈外停下,看着这一出好戏,这时又从后面出来一骑,同这轻甲汉子并排而立,来者是那个身着锦衣的王强,只见他笑容灿烂,洋洋得意道。 “封校尉,我这一招驱虎吞狼,如何?” 被唤作封校尉的汉子嗓音粗粝。“王管事好计策,想来此事了后,郡守大人定会厚赏于你。” “哈哈哈,说笑了,说笑了,此事可非我之功劳,而是封校尉的。” 封校尉本名封骞,乃是桓伊城的守将,封骞闻言扭头看向王强。“不知王管事何意?” 只见王强摇头晃脑的缓缓说道。“今夜傲义门同龙门客栈一同谋反,欲夺桓伊城之权,而封校尉则是带领一队骑兵将其尽数诛灭,我呢,只不过出个谋,划个策罢了。” 本就是人精的封骞闻言顿时了然,心中不由暗道。 “传闻这郡守府外事官家王强向来心狠手辣,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先是威逼利诱傲义门出手,待其两败俱伤再来个渔翁得利,当真是好算计。” “呵呵,想来今夜事了,这一功劳算在封校尉头上,再加上以往功绩估计是要升官了呀。” 封骞纵使明白王强此人的阴险算计,但这白来的功劳为何不要,封骞呵呵一笑。 “呵呵,既如此,王管事这人情,封某可就记下了。” 第114章 神秘黑袍人 二人谈笑间,龙门客栈众人已然是战况惨烈。毕竟敌众我寡,且中了迷烟,形势极为不利。游侠散人虽勇猛善战,但在如此众多敌人的围攻下,渐渐力不从心。鲜血染红了街道,伴随着每一次刀剑相交的金属撞击声,游侠散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徐筱娘眼见自家弟兄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心中悲痛欲绝。她长发舞动,眼中泪光闪烁,剑法愈加凌厉。她要将这些傲义门帮众斩尽杀绝,才能泄心头之恨。 本就受伤的徐筱娘此时亦是被朱横行打的节节败退,虽心中怒火中烧,可却渐渐的快无力反抗。 “嘿嘿嘿,小娘皮,莫在抵挡了,若是你们降了,指不定我还能放你们一马。” 朱横行边打边说道,面对着渐渐乏力的徐筱娘,他自认是必胜的局面,不由得轻松不少。 朱横行此时正准备来一招狠的,却突兀听见一声声鼓掌的声音传来,这极其不合时宜的怪异响声引起了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朱横行也停下动作循声望去。 只见龙门客栈屋顶之上,站着一身穿黑袍,头戴斗笠,脸上戴着一鹰脸面具的古怪身影。 只听他一下又一下的鼓着掌,缓缓开口,其嗓音沙哑异常,仿佛如同野兽嘶吼一般。 “啧啧啧,今晚可真是热闹,两个江湖势力互斗,守城将领却于一旁观战,倒是显得有趣啊。” 王强眯着眸子,看着这个出现于他意料之外的人,不知其身份,不知其背景,甚至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龙门客栈屋顶之上的,这个变数让王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朱横行举起巨斧,指向屋顶上那人。“你他娘的是谁?报上名来!” 屋顶上那黑袍男子歪头呵呵一笑。 “呵呵,我是谁?不如……你猜猜?” 下一刻,这道黑袍身影陡然腾空而起,悬于空中数息,霎时间拔出腰后佩刀,但见拔刀右手那肉眼可见的内力流转,长刀刀刃绽放湛湛青芒,下一刻黑袍男子掷刀而出,刀锋所向直指朱横行,其黑袍神秘男子一同随这湛青刀芒冲向朱横行,朱横行面色骇然,连忙提起巨斧欲挡下这一击。 远处的封骞双目睁大,呼吸略显颤抖,一旁的王强瞧的是不明所以。 “封校尉,你?没事儿?” 只听封骞嗓音亦是略显颤抖。“刚刚…刚刚那人竟可御空……” “什么御空?不就是跳起来一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通武艺的王强对这些情况不甚了解,对封骞的失态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御空乃是一品高手才能做到的,或者是御剑法门修炼至极为上乘的剑修才可以做到,且剑修必须御剑才可腾空而起,可这人……这人不是剑修!” 王强皱了皱眉。“什么一品,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正满脸疑惑不明所以的王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砍杀声,扭头看去,顿时瞳孔震地。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身着黑袍戴飞禽面具的人冲向队伍之中,且街道两旁的屋顶仍有黑衣人影攒动。 反应过来的封骞连忙由背后取下一杆短矛,呼喊的指挥道。“摆阵!摆阵!” 可是他喊声刚刚响起,就被一道身形极快的持剑黑袍人击落马下。 另一半,朱横行举起巨斧欲要挡下这一记飞来长刀,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攻来的力道之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且那把长刀锋利异常,竟然直接洞穿了他的巨斧,且险些刺入他的胸膛,正眸色骇然间,那道鹰脸面具男子落至其身旁,直接一记鞭腿横抽朱横行腰间,朱横行来不及抵挡,被这一下踢飞而去,手中巨斧也脱了手。 朱横行翻滚数圈连忙起身,看向这人,如临大敌。 “你究竟是谁!我朱横行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故于此多管闲事!” 但见那人怡然自得的拔下那把长刀,朝着朱横行走来,操着沙哑嗓音说道。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唉,可惜本座就是见不得你们,以,多,欺,少。” 最后四字,这人说的是一字一顿,说罢那黑袍身影陡然加快,其身法极其诡异,于这黑夜之中,朱横行竟是难以捕捉。 突然那沙哑嗓音在朱横行耳边响起。 “嘿,在这呢。” 朱横行骇然扭头,只见一个由小变大的拳头直击向朱横行面门,而后那黑袍身影右手刀柄击出,捅向朱横行后腰! 没反应过来的朱横行硬吃下这一击,被打的连连后退数步,而后再次栽倒在地。 另一边,封骞被击落马下后,迅速起身,可下一刻,一柄利剑直刺而来,其剑气纵横,迫不得已,封骞倾尽全力闪躲,却仍被削去整只耳朵。封骞痛得面容扭曲,未及回味痛苦,那冷峻剑锋又至,封骞持短矛格挡,艰难招架。 封骞心知处境险恶,己身武艺远非对手,就如同稚子面对巨浪,力不从心,封骞心中骇然。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人,是什么势力,为何这些人实力如此强横。” 封骞凝神聚气,使出浑身解数,与这持剑黑衣人缠斗。然每一次剑招交错,封骞便觉自身如风中落叶,摇摇欲坠。 下一刻,那黑衣人回身一脚,正中封骞腹部,封骞被踢的倒飞而去,竟是和朱横行撞到了一块儿,二人皆是神容面貌狼狈不堪。 封骞回头望去,发现自己带来的三十骑轻骑竟是被这些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悉数杀绝,而另一边的傲义门帮众,则是在少了朱横行之后,也被杀的七零八落。而那位身着锦衣的王强,则是趁乱偷摸逃了,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似也装作没看到一般,任由他狼狈逃离。 封骞目眦欲裂,色厉内荏的朝着那个手持长刀的男子呼呵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杀朝廷的人!知不知道你们这可是死罪!是要诛连九族的!” 那佩戴鹰脸面具的黑袍男子语气淡然。 “死罪?株连九族?呵呵,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这人居然狂笑了起来,而后语气陡然变得极为阴鸷。 “那你让你口中的朝廷,来杀我一个看看。” 随着此话语落,一股沛然气势从其周身散发开来,如龙吟虎啸,吹得场中众人睁不开眼!!! 第115章 代价几何 客房内,看着这一幕的赵淳风握草不断。 “握草!握草!握草!这人是谁啊?是不是客栈的人啊?怎么这么厉害?打的那个拿斧头的没有还手之力啊!” 客房内,除了小傻雕的嘎嘎声外,并无任何人搭理他。林秋崖则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外面的打斗情景,不发一言。 手持长刀的黑袍男子朝着朱横行和封骞二人冲去,二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惧模样。 黑袍男子瞬息冲至朱横行与封骞二人面前,一刀劈出,刀刃的颤鸣声震得二人耳朵嗡嗡作响,其气势如虹,封骞二人面色惨白,恐惧如斯。场中只见长刀舞动,似有无数冤魂在其刃下哀嚎。 朱横行魂飞魄散,面色苍白如雪。他与封骞背靠着背,身法腾挪间,封骞施展出浑身解数,一招一式,已然是穷尽他三品武夫的全部气力。但黑袍男子的长刀似乎拥有无尽鬼力,每次挥舞,都带着凛冽的刀风,让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不过片刻,二人已经狼狈不堪。封骞的轻甲被削成褴褛,而朱横行的眼中满是恐惧,完全没了战意。他们二人在这黑袍男子面前,仿佛孩童般无力。 黑袍男子轻蔑一笑,长刀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朱横行躲避不及,刀锋已然临身。 \"啊!\" 朱横行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其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这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黑暗无光。 黑袍男子回身冷冷地看着封骞,血红长刀直指封骞眉心,封骞缓缓闭眼,只得惨然的接受自己这惨淡的下场。 下一刻,血线飞溅夜空,封骞头颅滚落在地。 黑袍男子挥刀一甩,刀上血迹尽数散落,没有丝毫残留于刀锋之上,男子收刀回鞘。 此时徐筱娘带着剩下的七个龙门客栈的残兵来到这黑袍男子身后半跪于地。 而这黑袍男子,自是武彦。武彦微微侧头,眸光透过面具扫向徐筱娘几人,被这目光扫过的几人皆是打了个冷颤,徐筱娘壮着胆子道。 “多谢恩公搭救,若不是恩公前来,恐怕我们皆以成为朱横行等人的刀下亡魂了。” 徐筱娘见这人并未答话,再言道。 “不知……不知恩公名讳,此恩我龙门客栈定是谨记于心!” 这下这黑袍男子才回身正视已经伤痕累累的徐筱娘,现在的徐筱娘已然没了前些时候的风韵意味,余下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此时不知接下来命运如何的忐忑。 那辨识度极高的沙哑嗓音响起。 “徐筱娘,桓伊城龙门客栈掌柜。” 徐筱娘低头恭敬道。 “正是。” “不知,你们每家客栈之间,如何联系?又如何辨别身份?” 徐筱娘听闻此言,顿时踌躇。 “不想说?” 听着这黑袍男子语气冰冷至极的三个字,徐筱娘不由得颤了颤,徐筱娘心知此人实力之强横,且随时都有可能会杀了她,不会有有一丝犹豫,此时的她可不会觉得自己能靠着美色诱惑眼前这个极为神秘的男人。 徐筱娘恭敬道:“各家客栈之间,都有独特的联络暗号,以防止歹人不轨心思。而验明身份,则需将客栈的腰牌,与来人所说之客栈暗号,对上即可。” “若是没有腰牌呢?” “这……” 武彦瞧着这一脸为难之色迟迟不语的徐筱娘,便不再为难她。 “不想说,不说便罢,本座也就是随意问问。” 徐筱娘神色骤松。“多谢恩公体谅。” “不过今日,本座可是冒了极大风险救下了你们,一个说不准,本座可就要受北晋朝廷的针对了。” 徐筱娘谨慎抬头看了眼这位神秘异常的黑袍男子,自知接下来就是要他们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毕竟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恩公,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徐筱娘能做到,定在所不辞!” 武彦却是摇了摇头,转过身缓行几步。而后才语气轻蔑的说道。“你?呵呵,就凭你这三品武夫的实力?你又能给我做什么?” 这一下,原本刚刚松懈下来的徐筱娘顿时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不明白这人所求究竟是何。 “不知恩公究竟……”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极为沙哑的嗓音响起,说出的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座,要这幽州。” “幽州……这恐怕不是我们能办到的,而且如此,无异于同整个北晋朝廷为敌。” 徐筱娘的眸子正对上映在明月之下的冰寒眼眸,这凶厉气势逼得徐筱娘慌忙低下了头。 “与北晋为敌又如何?现在你们龙门客栈还会介意这个?他们可是要置你们于死地啊。” “办不到?那换一个条件也未尝不可,那就帮我杀一个人。” 徐筱娘低头不语,静待下文,而后耳边传来三个字,听的徐筱娘是眼皮直跳。 “杀俞王。” 桓伊城街道之上,一道狼狈身影逃窜于小巷之内,此人正是见机遁走王强,此时的他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但即使如此,仍是不敢有丝毫停留。 “快到了,到城主府我就安全了,封骞、朱横行这些家伙真没用,连个龙门客栈都拿不下,等我到郡守大人那里,看我如何编排你们。” 此时的王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副从容模样,宛若是被驱逐的野狗一般,正慌忙奔逃,突然觉得后颈似是被虫子咬了一下一般,抽痛一下,王强连忙朝着后颈处扒拉两下,可这一扒拉,确实摸到了一根极细的短针,来不及多想,王强继续奔逃,此时的他务必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可是跑着跑着,王强便觉得脑袋昏沉,渐渐的手脚开始麻木无力,又迈了几步,直接栽倒在地。 最后闭眼前,王强似是隐约看到了一道头发杂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乞丐站在自己身旁,还来得及接着打量,王强便完完全全的昏死了过去。 第116章 报仇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一盏摇曳烛火明灭不定,王强呈大字形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正处于昏厥之中的王强,被一桶泔水粗暴的泼醒。 王强猛的睁眼喘着粗气。 “啊!!!” “这是哪!!!这是哪!!!” 王强剧烈挣扎,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除了脑袋,全身那里都动弹不得,这下王强彻底慌了,扭动脑袋四处看去。 “有人吗!有人吗!” 呼喊着的王强,这下可算是看到了蹲在角落的一道身影,由于光线昏暗,王强打量了许久才确定那是一个人。 “你是谁!居然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今夜你要是敢伤我一丝一毫,郡守大人定会要你一家老小,尽数诛灭!!!” 王强情绪激动的喷着唾沫星子,可是角落那人却是头也不回的继续捣鼓着什么东西。 “你是死人吗!不会说话?” 王强继续呼呵威胁着,要这人赶紧放了他,又过了许久,那人终于是起了身,朝着王强这里走来。 “你,你赶紧过来把我放了,事后我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王强看着来人,这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街头乞丐,说是乞丐都抬举他了,这人外貌形象比乞丐还是不如。 那人的浑浊目光,透过杂乱发丝死死盯着王强,王强被盯着打了个冷颤。 “你……你究竟是谁!” 终于这人有了回应,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呼呼的声音,似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现在都快忘了如何发音一般,又过了十数息,这人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不认得我了?” 王强皱眉,仔细辨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人说的是什么。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放了我,否则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这人竟是呵呵笑了起来,而后笑声逐渐变得愈发的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谁?哈哈哈哈!我是谁?你居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王强看着这人的疯癫模样,心头不由得一紧。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而后这人将额前的杂乱发丝尽数拨开,把自己的脸凑到的王强的面前。 “来,再看看,这下认出来了吗?” 王强仔细辨认了许久,仍是没有认出来,这浑身脏污恶臭的男子看着王强那仍是困惑的神情,便放下了捋起脏乱发丝的手,发出了阵阵古怪笑声。 “哈哈哈,也对,也对,毕竟都十多年了,王大人怎么可能还记得我这么个小小的人物呢,只是我那可怜的妻儿,不知王大人每夜梦回有没有想起他们啊?” 王强皱眉思索着。“十多年?我杀了他的妻儿?” 想到此处,王强猛地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妻儿被杀,自己落魄街头……你……你是……魏忠知!!!没想到你落魄十余年竟然还活着!!你居然还没死!!!” 听到王强竟想起他是谁的魏忠知,又发出了阵阵嘶哑笑声。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我居然没有于街头巷尾冻饿而死,可不是没死嘛,我杀妻之仇!杀儿之痛!可是还没有报呢,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王强看着面色几欲疯狂的魏忠知,不由胆寒几分。“当初的痴傻之相,你是装的!” “不装怎么活下来报仇啊。” 魏忠知发出阵阵古怪笑声,听的王强是头皮发麻,这时魏忠知反身回到他先前蹲着的角落处,拿起了两个东西,而后又反身而回,待王强看清楚魏忠知拿的是什么的时候,王强呼吸骤然加快,且变得愈发粗重。 魏忠知手中拿着一把锤子和一根凿子朝着王强缓步而来。 “魏忠知……魏忠知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 魏忠知不为所动,继续缓慢的向着王强这里一步一步的走着,走的极其缓慢,似是要在精神上压垮王强一般。 “魏忠知,我现在,我现在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有了钱什么婆娘找不到,到时候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魏忠知!!!我可以让你当官!!!林息县那个县令位子,我随时可以再给你!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王强看着魏忠知的身影愈发靠近,额头冷汗簌簌而落,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摆子。 此时的魏忠知压根不听王强再说什么,只是自顾的做着自己的动作,先是将凿子放到了王强的脚踝处比划着,霎时间王强更是慌乱,是双脚乱蹬,可是被绑的是在牢固,除了身上关节处外露,其余地方全都被密密麻麻的用麻绳缠绕了好几圈。 “魏忠知,别这样,我求求你,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的!任何事都行!“ 下一刻,只听“叮”的一声,伴随着王强的撕裂惨嚎,其脚踝顿时变得血肉模糊成一片。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不想死……可我的妻儿……他们也不想死啊……” 而后魏忠知将凿子缓缓的移动到另一个脚踝位置,又是一声清脆的叮当之声伴随着王强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这剧烈的疼痛让王强屎尿横流!再接着,膝盖、腰椎、胯骨、肘关节、肩关节甚至是指节,一个一个的狠狠凿下,随着王强的嘶吼,魏忠知的浑浊眸子变得迷糊,脑中曾经妻儿的身影再次浮现,一颗颗泪顺着饱经沧桑的脸留下滴落地面。 最后王强整个人变得气若游丝,已然快成了一个死人,最后魏忠知看向了王强的嘴,而后又走上前去,掰开了他的嘴,将其牙齿一颗颗的砸掉,原本昏死过去的王强又被这剧烈疼痛折磨的再次醒来,王强目光惊恐的看向面色狰狞的魏忠知,嘴中喃喃。 “求……求求你……” 不听王强言语,又是一下,最后一颗牙齿脱落,王强半眯着眼,因为剧烈疼痛而流出了泪珠掺杂着血水顺着眼角淌落,最后王强再次惊恐的看着魏忠知把自己的舌头硬生生的拔出来,而后用那个凿子,垫着自己的下巴狠狠的戳下,伴随着王强最后的一声惨嚎,这地处偏僻的院子,再没了动静。 “该走了。” 一道声音在屋外响起,魏忠知丢了下手中的凿子,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上。 沉寂片刻,魏忠知起身朝外走去,推开房门,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其褴褛衣衫下的胸膛之上,一枚如同火燎一般的飞禽图案,印在其上。 第117章 再换皮 还记得那天晚上,刚从一条黄狗口中抢到食物的魏忠知正大快朵颐,却被那个佩戴鹰脸面具的神秘黑袍男子打断了进食的动作。 “魏忠延,当今的明旸王朝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不日便有望去掉副字官至二品,一个魏家庶出尚能如此,如今的魏家长子却在这异国他乡落了个同野狗抢食的境地,倒是可笑啊。” 魏忠知抬起头,透过杂乱发丝看着面前这个神秘男子,一语不发。 “本座今日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为你妻儿报仇雪恨的机会,一个能重返隆兴州魏家的理由,一个取回你本该拥有的权势地位的借口。” 魏忠知身子颤抖,似是因为愤怒,似是因为不甘,他操着那沙哑的嗓音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做我的,鹰奴。” 桓伊城,城主府内,堂前一道身影端坐于主座之上,此人正是这桓伊城的城主张旭。灯烛之下,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都这么久了,封都尉还未回来,莫不是有什么差池。”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着黑袍,脸戴飞禽面具的陌生人。 张旭惊愕一瞬,皱眉问道。“你是谁?” 来人却未发一语。他径直走向堂前,与城主张旭对视。他眸中射出一道寒光,犹如利刃般直指城主的心脏。 “杀你的人。”黑衣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低沉阴森。随即,一场生死搏斗瞬间爆发。 城主张旭身形一跃,气沉丹田,手中一把匕首瞬间化为一道寒光向黑影刺去。然而,黑影身形诡异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击。 城主张旭武艺更胜封骞一筹,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强敌,却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他的心中愈发惊惧,这个神秘的对手究竟是谁?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黑影身形飘忽不定,剑法更是狠辣无情。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机。城主张旭尽管拼尽全力,但在对方的压倒性优势面前,仍逐渐力竭。 终于,在一记凶猛的攻击下,城主张旭不幸中招。他闷哼一声,身子摇晃着倒在了地上。此时,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外面的人,莫不是都被你们……” 黑衣收回长剑,淡淡道。“自是都死了。” 黑影冷冷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城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一击,一股强大的掌风瞬间将张旭击晕。 下一刻,另一个佩戴飞禽面具的黑衣人从屋外疾步而来。 “柳北赋。” 来人点头回应了一下。 “接下来这里交给我,你们不用管了。” 来人正是柳北赋,柳北赋低头看着这位无声无息横死于自家府邸的城主大人。 “借你脸皮一用。” 半刻钟后,数道身影骑马出城而去。 “掌柜的,那些人……是谁啊,真的能信吗?” 说话的是那个绰号小黑子的店小二,先前被那粗大木柱撞了一下,也是命大,现在除了脸上面骨似是裂了之外,其他无任何外伤,也算是捡了一条命,醒过来之后他从徐筱娘这里知道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由惊叹。 听着小黑子的问话,徐筱娘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 “那些人叫那家伙鹰主,而那个人居然可以御空……总之那人实力非常强悍,远超于我,至于他说的那个事,还是先去找到大东家再说,这不是我们能抉择的,若真是那么做了,无异是和一座庙堂作对,这不是我们能受的住的。” “那三个客官咋样了?没死?” 徐筱娘扭头白了眼这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想到那三人,小黑子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 彼时的龙门客栈,已然是人去楼空,除了刚看完这一出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势力拼杀的赵淳风二人,当然还有一鸟,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寂静的一楼大厅,换回一身红衫的武彦沿着台阶踱步而上,台阶尽头林秋崖正站在那里背靠栏杆,似是正在等武彦回来一般。 “呦,没睡啊。” 林秋崖斜了眼武彦,现在这家伙自从和那个赵淳风混迹一处后,也有些地皮赖子的意味了,面对武彦这句问话,林秋崖选择无视,转而问道。 “那人,是你。” 武彦眉头一挑,疑惑道。“谁?” “你知道我问得是什么。” 武彦无奈一笑。“这么明显吗……” “我又不是傻子,连这都看不出来。” 武彦一想也是,又听林秋崖接着问道。 “那些人,是你爹的人?那么在道禅寺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应该也是去找他们了。” 武彦故作一脸震惊状。“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秋崖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一声惊呼从客房内传来。 “握草!老墨你没死啊!!!” 武彦看着从屋里蹿出来的赵淳风甚是无语。 “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赵淳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搂着武彦的肩膀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那能呢,话说你跑哪去了,这好一会儿没见你人,我可担心坏了,可惜了,先前你没在屋子里,之前你猜猜在街道上发生了什么。” 没等武彦接话,赵淳风又说道。 “刚刚一大波人和客栈的人打了起来啊,嘿!那场面,你肯定是没见过,那位掌柜美娘可是了得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啊,只不过后来又来了队官兵。” 武彦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由赵淳风搂着他,一同朝着客房内走去,赵淳风继续喷着唾沫星子说着。 “后来你猜怎么着,嘿!突然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人还带着面具,他居然……居然还能在天上站着,你敢信?然后欻欻欻的三两下就把那些个鬼祟之徒全收拾了。” 说到这,武彦和林秋崖不由皆是深深地看了眼赵淳风,赵淳风被两人瞧得是个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在意,就准备接着讲下去,武彦眼见赵淳风是要说个没完,直接扒拉开赵淳风的脸。 “行了行了,厉害,那人真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我都知道。” 一旁的林秋崖切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的小傻雕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接着没个鸟样的睡觉。 “收拾收拾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第118章 命不由己 翌日清晨,桓伊城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除了一间大门紧闭的客栈。 “老墨,昨晚上那些个死人咋就全没了,话说你俩是怎么睡的那么香的?都不害怕的嘛?” 赵淳风自从出了客栈,就对客栈和那焕然一新的街道感到惊讶,也不知道那些个难收拾的东西是被怎么给弄的那么干净的。 武彦自然是知道回事,现在已然成为桓伊城城主的柳北赋,收拾这些东西还不简单吗。 “我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 赵淳风一想也是,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了,在他看来,这到底也是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不是。 三人一马外加马脑袋上的一只小傻雕,就这么沿着大道,往桓伊城外行去。 彼时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莫名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古怪家伙,那人衣服脏乱的瘫倒在地,双眼无神,时不时的发出痴痴傻笑声,来来往往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家伙而后便不再在意,如今这样的人小街巷口到处都是,要么是闹事被揍的酒鬼,要么就是要钱不要命的赌徒,而地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甚至连路过的小黄狗都懒得多看一眼。 这人目光呆滞,眼中重重画面闪过,似是在回忆过往,可那过往却好似是越想,越是让他痛苦。 幽州的某处无名村落,那是他的降生之地,本该于家乡享受父母慈爱,兄长柔情的年岁,他却是吃尽了苦头。 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同村中稚童一样,取了个二狗这么一个随意名字,说是好养活,叫着也顺口,自从他能提物干活开始,便被自己的母亲如同使唤畜牲一般的使唤自己,他好像从来没听过自己母亲叫过自己儿子,对自己的呼喊一直都是“二狗子”这么一个和畜牲一般的称谓,他不明白,明明他和他的大哥一样,都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明明都是一个爹,一个妈,为什么他们兄弟二人的待遇诧异如此巨大,每次当他看到自己父母和自己的兄长在一块的温馨场面,都让他心中升起妒忌,时间久了,便成了狠。 终于有一天,他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粗瓷碗,被他的母亲拉到院子里,拿一把扫帚抽打,边打边骂他是一个只知道吃干饭的小畜生,连他哥哥一根手指头都不如,他死死攥住拳头,一声都没吭,明明家里七成的活计全是他干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被打被骂?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不知被打了多久,他的母亲好像是打累了,便将扫帚往旁边一扔,叫他在这里跪三个时辰。 这次,他没有听母亲的话,待他的母亲进了屋子他便起了身,进了灶房拿起了那把他用了很久的菜刀,那一天,他杀了他的全家,父亲、母亲、还有那个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的哥哥,刀挥下去那一瞬,他只觉得他解脱了,他是那么自在,那天晚上他拿走了父母给他哥哥准备成亲的银钱,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了十数年的地方。 后来他的银钱花完了,饿了好几天的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他去偷了包子铺的包子,结果包子没偷到却被老板打了个半死,后来误打误撞的遇到了那个看起来就很有权势的胖子,看着那胖子穿着的锦衣华服,他羡慕极了,他听说这个胖子马上就要上任郡守官职,郡守是多大的官?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做人,他不要再做狗了,他便去打听这个人,尽自己的所能,掏空心思,最后终于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随后被如同施舍一般,签了卖身契,做了一个普通小厮。 自从那日开始,他走在大街上,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起初的厌恶、恶心,变成了现在的讨好、畏惧,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权势甜头,他觉得他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了,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不把别人当做人,所有比他弱的人,他都要像欺负路边野狗一般,狠狠践踏,当初那个打的他半死的包子铺老板,被他活活当街打死,却无人敢管。 后来,他靠着自己的狠辣,越爬越高,所有人都害怕他,甚至连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都要给他一分薄面,他后来改了名字,他不再叫王二狗了,他叫王强,他发誓,他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他要做人上人,要让所有人都怕他…… 或许那时的他也没有想到,临了临了,自己最后的命运,却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出了桓伊城,行在林荫大道之上,赵淳风牵着马,一脸不悦,原本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成想现在赵淳风的额头上又多了一个好大的包。 赵淳风心中的郁结之气现于表面。“老墨,先前你咋不早点出手啊,不然那些个毛贼哪儿能一拳头抡我脑袋这一下。” 武彦无奈道。“我哪能想到你会一个人跑到人家匪老大面前骂人家,你离他那么近,我哪里来得及救你。” 这不,三人一马外加一鸟的奇怪组合刚出了桓伊城,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批山匪拦路抢劫,武彦也不知道赵淳风是哪里来的胆气,居然一个人就趾高气昂的走到人家山匪头头面前喝骂教育人家,说什么你们那些个正经行当不干,净干这些偷鸡摸狗之类的言语,说的人家山匪头头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直接是抡起拳头就照着赵淳风的脑袋来了一下,这一下可是不轻,打的赵淳风蹲在地上哀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武彦同林秋崖一起三下五除二的将这些个拦路山匪收拾了个服服帖帖。 赵淳风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屁来,马脑袋上的小傻雕一脸不屑的瞧着前面给它牵马的赵淳风。 赵淳风又怨了半天,却也只能默默地牵着马前行,而小傻雕似是感受到了赵淳风的憋屈,不时地从赵淳风的肩膀上飞起来,然后像一支利箭般射向前方,再从前方飞回来,如此反复,就好像再说“以后要晓得打不过就跑,就像我这样。”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这傻鸟,小心我趁老墨不在炖了你!”赵淳风抚摸着疼痛的额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小傻雕闻言,立在马头上嘎嘎叫了两声,回应着赵淳风的责骂,一副你能抓到我算你牛的样子,气的赵淳风就要去抓住小傻雕狠狠揍一顿。 “好了,别闹了,快些赶路。”武彦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赵淳风的肩膀。 赵淳风愤愤不平地瞪了小傻雕一眼,加快了脚步,而小傻雕继续一副高人形象立在马头之上,唯我独尊。 武彦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19章 道观被霸占 已过数日,武彦三人沿着大道徐行。蓦地,眼尖的赵淳风手放眉前做眺望状似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物。 “老墨,老墨,前面好多人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低头神游天外的武彦被赵淳风的呼喊唤回了神。 “啥玩意?” 赵淳风再次指着前面道。“前面好多人。” 只见前面不远处颇为人声鼎沸,人们熙熙攘攘探头探脑的,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秋崖淡淡道。“人多,很稀奇吗?” 被怼习惯的赵淳风直接无视了林秋崖的话,接着说道。 “老墨,走走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说罢就习惯性的把缰绳扔给林秋崖,林秋崖又是下意识的接下,刚恶狠狠的说了个“你”字,赵淳风就一溜烟儿的跑远了,马脑袋上的小傻雕也扑腾着翅膀追了上去。 武彦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臭脸儿~看一下马喽~” 林秋崖看着这位被赵淳风那地痞流氓习性传染了的好友,一时无言。 武彦快步走了上来,但见此处有一座庄严肃穆的道观,门前广场上人群熙攘,围得是水泄不通。说来奇怪,这明明是一个道观,牌匾上却写着“光善寺”三个鎏金大字。 道观内的正殿之前,立着一个老道士,老道士须发杂乱,面容憔悴,身着破旧道袍,正在道观之中的大殿门外破口大骂。 那老道士声若洪钟,字字句句,如雷震耳。只听他言道:“他奶奶的,这群秃驴居然将老子的地盘占领!老子出去云游十数年回来,老子的青平观居然被这些个狗娘养的的东西给霸占了!”他言辞激烈,情绪激动,而不远处却是并排站着一堆光脑袋和尚,一脸的无所谓。 当武彦看清楚那个老道士的长相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旁边的赵淳风却是突然大叫一声握草,惊的他脑袋上的小傻雕都颤了颤,扑腾了两下翅膀这才稳住身形。 “握草!是那个老头儿!!!那个狗老道!!!” 武彦看一脸激动神色欲要挤到前面去的赵淳风,连忙将其拉住,轻声道。 “你着啥急啊,先看看啥情况再说。” 一脸愤愤的赵淳风一想也是,便继续站在这人群中观望起来。 武彦听着周围人议论着。 “唉,你们谁知道这是啥情况啊,这个道士咋在人家和尚的地盘上闹事啊?” “什么叫和尚的地盘?这里原来是个道观,结果前几年有几个和尚过来把这里给霸占了。” “啊?那这些和尚也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嘛,人家老道士出去云游,回来家没了,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啊?听说那些个和尚还把人家的三清祖师像给搬了下来,替换成了佛像。”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这下子武彦也算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见里面的老道士还在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居然敢在我们道观里摆放你们佛家的东西!请雷祖出列!把这些个秃驴劈死!请三清祖师出列!把这些个狗东西给打入轮回地狱!!!” 赵淳风低声喃喃。“什么地狱什么的,好像是佛教的东西?” 武彦也是笑了笑不说话。 只见道观中的那个老道士,一会儿跑到这破口大骂,一会儿又跑到那儿请神仙出列,其中一个和尚似是领头的,像是不耐烦了,直接叫年轻些的光头,直接是荷棒挥舞,将老道士强行给轰了出去,而后直接是大门紧闭。 老道士瘫坐于地,是老泪纵横,痛哭失声道:“我家的道观啊,竟被和尚抢去,师父啊!徒儿对不住您老人家啊!连咱的家底儿我都没保住啊……” 围观的人有叹息,有幸灾乐祸,嘈杂之语不断,但见这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围观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都散了,最后只剩下武彦的赵淳风,以及不远处的林秋崖驻足观看这老道士毫无形象的哭喊。 似乎是哭喊累了,老道士扭头一看,嘿,旁边有个破麻布,老道士直接揪了过来,只听呲啦一声,老道士手中便多了一块破麻布,直接是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放到鼻间,用力的擤了擤鼻涕。 武彦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道士,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赵淳风,眨巴了两下眼睛。 赵淳风摸着自己衣服缺了的那一角,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指着地上的老道士。 “老头儿……你……你……” 老道士抬头看了眼赵淳风。“咋滴,你还要啊?” 说着就把手中那沾满鼻涕眼泪的破麻布递给了赵淳风。 赵淳风那震惊的脸转而又变成了愤怒。 “狗老道!小爷我就这两件衣裳!!!” 说着就要举起拳头准备给这个老道士一点子教训。 地上的老道士仔细的看了看赵淳风,原本已经收敛起来的悲伤模样,顿时又显露了出来,又听老道士如同哭丧一般的哭喊声再次响起。 “徒……徒儿……是你吗?我的好徒儿……你是来看为师了吗?” 说着说着老道士就起身将赵淳风搂在胳肢窝里,赵淳风无论怎么用力,都推不开这个老道士,这也不知道被老道士抱了多久,险些被勒的背过气儿去,终于在武彦的提醒下,老道士这才放开了手。 “好徒儿,为师果然没有白收你,果然在关键时刻,还有你记得为师。” 赵淳风给自己顺着气,然后一脸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看着老道士。 “狗老道!把小爷的十个铜板还我!!!” 老道士听了这话,顿时极其自然地收起了那一副悲切模样,转而一脸疑惑的问道。 “啥?什么十个铜板?你在说啥?” 赵淳风拔出了自己裤裆里别着的木剑。“呐,这个,十个铜板,从你那里弄来的,然后你骗了我十个铜板,懂我意思吗?” 老道士两眼望天,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赵淳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想上去动手给这老道士一点教训。转而又被一旁的武彦给拦了下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是。” 赵淳风冷哼了一声,插回了自己的木剑,下一刻赵淳风的肚子传来了咕噜之声,一旁的老道士的声音更甚。 “得,吃饭先。” 第120章 当猴耍 小镇街边一客栈之内,赵淳风、武彦、林秋崖三人与那小傻雕面面相觑,目光皆落在那狼吞虎咽的老道士身上,那桌子上不少的饭食,他们还没怎么动筷子呢,这老道士倒是不见外,仿佛和武彦几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装模作样的客气道。 “吃啊,吃啊,别客气,来了这就当跟自己家一样。” 边说着,又往自己饭碗里扒拉了几筷子肉,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握草……这我能输给你?” 赵淳风瞬间加入抢菜行列,小傻雕左看看,右看看,扑腾着翅膀就上去叼肉吃,不到片刻,桌上被造的干干净净。 武彦叹了口气。 “小二,加菜!” 半晌后,同先前一般,武彦、赵淳风、林秋崖还有桌边上的小傻雕目光灼灼的盯着老道士。 只见那老道士,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他双目含泪,哀声凄切道:“我这一生,历尽人间疾苦,数十年如一日,受尽磨难,而今已是风烛残年,却落得孤身一人,无处栖身。” “道馆之内,我师兄弟数人,皆因战乱而亡。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心如刀绞。我如断弦之琴,无以寄托,无以宣泄。我出外游历,欲行善事,为泉下师兄弟争得大善轮回,可不曾想,回来之后……” 言及此处,老道士已是泣不成声。客栈内一片沉寂,周围的客人听的都不由得哀叹其命运多舛,赵淳风听的也是一脸的悲切。 而武彦和林秋崖则是意味深长的瞧着这个老道士,看看他还能有什么花招。而后又听这老道士说道。 “我漂泊于世,如浮萍般无依无靠。天地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我兄弟皆因战乱而逝,我亲朋皆因病痛而亡。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世间之大,竟无我立足之地。” 老道士哭诉毕,客栈内一片寂静。众人沉浸在他那凄凉的境遇之中,无不心生悲悯。须臾之间,但见老道士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握草!” 赵淳风惊呼一声,去扶住将要倒地的老道士。 “你……你可别死了呀,你十个铜板还没还我呢。” “得,还想着那十个铜板呢,赵淳风这家伙,还真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主儿。” 武彦一脸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而后赵淳风依稀记得人要是晕过去,掐他上嘴唇贼有用,然后就使他的指甲,死死的夹住这老道士的上嘴唇,都快掐出血的那种。 “快醒醒!快醒醒!” 原本假装昏厥过去的老道士,可能是自己也没想到这小子会来这么一出,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老道士用力的扒拉开赵淳风的手,可赵淳风就是死死的夹住不松开。 “不能松,不能松。你还没醒呢,松了就不管用了。” 老道士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盯着面前这家伙,一滴浑浊的老泪顺着脸就划了下去。 赵淳风惊喜的看着醒了过来的老道士。 “嘿,老墨,这招还真管用啊。” 武彦笑着点了点头,没回应,却是在心里吐槽了他一遍。 “可不是管用吗,这么掐人,哪怕只剩半口气,也能被你给掐醒过来,人家都是掐人中,你这倒好,掐人家的上嘴唇,当真是……厉害。” 睁开眼的老道士虚弱地说道:“我本已心灰意冷,先前似在梦中遇到了我的师兄弟们。这是……我还活着吗……” 赵淳风连连点头。“昂,活的好好的,那十个铜板啥时候给我啊?” 老道士眼一翻,似是又要昏过去,这下却被武彦叫停。 “道长,莫要如此了,适可而止啊,别装了啊。” 赵淳风看了看武彦,又看了看一副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的林秋崖,又瞧了眼眼神到处乱瞟的老道士,这下可是明白了,和这只老道士拿自己当猴耍呢? “握草!老头儿,你骗我?” 老道士又眨了几下眼睛,他老眼一瞪似乎在示意武彦不要再说了,然后他看着赵淳风,苦笑着说道:“这位小友啊,贫道并非是装晕,而是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先前若非小友你掐我人中,可能我早已归西了。” 赵淳风一愣,他可没想到老道士会这么说,不过很快他便又追问道:“那你那十个铜板什么时候给我?” 这一次老道士没有翻白眼,也没有装晕,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友,你也别欺人太甚了,那十个铜板我是真的没有。我若是还活着,必然会还你钱,若是死了,那你可就人财两空了。” 赵淳风紧皱眉头。“啥意思?你还能说死就死了?” 武彦是无奈地笑了笑,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老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这老道士态度急转,一派凛然道。“孽徒!有你这么和为师说话的吗!” 赵淳风险些没缓过来。“啥……啥玩意?孽徒?” 老道士冷哼一声。“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紧巴巴的追着贫,道要拜贫道为师,求贫道传他一套至高至强的剑法,怎的?转头就不认了?” 赵淳风睁大着眼睛看着这昂着头的老道士,气不打一处来。“握草?你管那玩意儿,叫至高至强的剑法?就你那一招,戳鸡都费劲,还什么最强?我看你……” 赵淳风话还未说完就又被老道士打断。“你就说当初贫道有没有收你为徒。” 赵淳风眨巴眼做回忆状,然后就不大确定的咕哝着。“有……?” “那不就是!哪儿有徒弟找师父要钱的道理?那十文钱就莫要再提了,贫道都给了你一把顶天好的武当桃木剑,你还想怎样,别人拜师可都是要给拜师礼的,贫道可是没收,算是便宜你了。” 老道士这一通舌灿莲花下来,说的赵淳风竟然觉得自己还真的占了莫大的便宜,一时间还不知道说啥了。 赵淳风看了看武彦,又看了看林秋崖,眼神散发着求助的目光,可二人皆是目光扫向别处,不看赵淳风,突兀的赵淳风看到了武彦带着的吊坠,和林秋崖的刀,眼睛一亮,有了想法。 第121章 偷剑 赵淳风顿时又底气十足起来,嘴巴朝着武彦的吊坠努了努嘴。“呐,瞧瞧这。” 又往林秋崖身边靠了靠,摸了摸林秋崖腰间佩刀的刀柄,结果被林秋崖一巴掌给拍走了没摸到,赵淳风嘿嘿一笑。 “看看,看看这个。” 这给老道士整的不明所以。 “看啥玩意?啥意思啊?” 赵淳风啧了一声。“啧,你看看,你看看,这可都是人家师父送的东西,再看看你,啥都没有。” 老道士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啥都没有?贫道不是给了你一把桃木剑嘛?” 武彦林秋崖看着这在这打太极的二位也是觉得有趣。 赵淳风猛地一拍桌子。“这哪能一样,这桃木剑是我花了钱买的,这个不算。” 老道士干笑了两声,随即正色道:“徒儿啊,你此言差矣,谁说师父就一定要送徒弟东西啊,为师当年拜入青平观那可就没有收到东西啊。” 常常糊涂的赵淳风此时倒是精明了一会,赵淳风就那么梗着脖子,说什么都要让这老道士送自己一件宝贝才能认眼前这位做自己师父。 老道士看着赵淳风这混不吝的样子,顿时难言,片刻后,老道士开口道。 “贫道倒是有一把剑,只不过……” 赵淳风见老道士又是话说一半这一出,自认看破了老道士的伎俩。 “难不成是剑丢了?要是没丢那估计就是个破铜烂铁。” 武彦惊讶的看着赵淳风,搭着他的肩膀。“没看出来,原来你有脑子啊。” 赵淳风顿时不服。“我自然是有脑子的。” “老头儿,你接着说,只不过什么。” 赵淳风眼神挑衅的看着老道士,今日定是要逼得这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后又听老道士接着说道。 “只不过,那把剑,被我藏在青平观里,现在道观被霸占,取不回来啊。” 赵淳风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我猜到的样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老墨,你瞧瞧,你瞧瞧,我就知道,老头儿啊,你就这点儿伎俩?你也不行啊。” 老道士咂巴着嘴。“是真的,那可是把绝世好剑,贫道年轻时候,可是拿着那把剑驰骋江湖的。” 武彦赵淳风两人直勾勾的盯着老道士,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模样,老道士顿时气急。 “嘿!说实话还没人信了,这我找谁说理去,这样,你们要是不信,今个晚上,咱们偷摸进道观,把剑取出来。” “要是没有呢?”赵淳风挑着眉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没有贫道……贫道叫你爷爷!” “好!就这么定了” 转而又轮到老道士挑着眉问道。 “若是有剑呢?” 赵淳风见老道士这极具挑衅的眼神,直接上套。 “要是没有,你就是小爷我师父,我天天给你洗衣服洗脚!” “洗衣服还行,洗脚就拉倒。”老道士撅着胡子回了句。 “再加一条,包吃包住。” 赵淳风眨巴了两下眼。“包吃包住?” “怎的?这点赌注都不敢接?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哪里去了?” “切!赌就赌,小爷我怕你?” 武彦哀叹一声。“有脑子,但脑子不大。” 深夜,现已挂光善寺牌匾的道观围墙上出现了四个脑袋,三个人脑袋,一个鸟脑袋,这三人正是武彦,赵淳风以及那个老道士了。 在之后的闲聊,说闲聊倒是不恰当,以审问更为合适,在那顿饭后,在武彦、赵淳风二人的审问下这才得知了这老道士的姓名,原来老道士叫李当归,道号乾陵,道号什么的,三人都没在意,倒是老道士说自己的名字叫李当归时颇具傲气,只是在武彦二人一副没听说过的表情下败下阵来,也于此之后,这没个道士模样的老道士也不以贫道自称,改成了老夫,武彦也看的出来这老道士每每自称贫道时都有股子古怪感觉,大抵是这从头到脚除了这一身道袍外,没一点气质像道士的缘故,便也不再计较。而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老道士所说的那把剑!而对于今晚的行动,林秋崖表示自己不感兴趣,要去就你们自己去。 “李老头儿,那把剑你藏在哪了?” 赵淳风胳膊顶了顶一旁的老道士,低声问道。自从赵淳风晓得这位老道士姓甚名谁之后,就在原先“老头儿”这个称谓之上加了个“李”字,倒是仍显得有些不讲规矩了,可惜这老道士拿赵淳风也没有什么办法。 老道士思索片刻后说道。“要找剑,就要先找到原本在道观里供奉的神像,至于如今这些个秃驴把神像丢哪里了,老夫就不知道了。” 武彦搁这赵淳风瞧了眼老道士,眸泛冷光。“老道士,你不是骗我们的?” 今夜赵淳风出来,可是把那把插在裤裆中温养许久的木剑都丢了在客栈里了,今晚来可是势必要得一把好剑,若是这老道士骗他们,那可就要这老道士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老道士顿时皱眉。“老夫岂是这种满口胡话的人。” 谁知武彦、赵淳风齐齐应声。“你说呢?” 老道士无奈的撇了撇嘴。 武彦接着问道。“你把剑藏在那些个祖师像里了?” 老道士摇了摇头。“不在祖师像。” “那在哪里?” “真武大帝像。” 赵淳风不解的问道。“为啥放真武大帝像里面?” 谁知道老道士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就真武大帝拿了把剑,不藏他那里,藏哪里?” 赵淳风一脸认为好有道理的模样,还点了点头。 武彦肩头上的小傻雕,东瞅瞅,西瞧瞧,至于旁边这三个人在说啥,它也不知道,正四处乱瞟的小傻雕,突然挨了一巴掌。 “小傻雕,你去找找那些个神像在哪。” 小傻雕十分灵性的眸子恶狠狠盯着拍他头的武彦,下一刻又挨了一巴掌。 “赶紧去!” 接连挨了两巴掌的小傻雕这才不情不愿的扑腾着翅膀往道观里飞去。 赵淳风瞧着飞远的小傻雕,略带怀疑的问道。“老墨,它能行吗?” “相信我,这家伙可是我养大的。” 武彦拍着胸脯保证道,接着三人继续趴在墙头,静待消息传来。 半刻钟过后,道观内噼啪之声响起,还夹杂着人们的喊叫声,赵淳风扭头看向一旁的武彦。 “老墨啊,不会是出事儿了……我之前听卖货郎说外边的和尚都不学好,喜欢些古怪东西,那傻鸟不会是遭难了?” 另一边的老道士也是带着怀疑语气说道。“小家伙儿,你那傻鸟好像不行啊。” 武彦扶了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一刻,数道身影朝着院中跑来,手中拿着棍棒呼呵着。 “哪里来的妖孽,敢来我光善寺撒野?” “握草!出来人了,赶紧先躲躲。” 赵淳风惊呼,招呼两人赶紧下墙头躲一下,可扭头左右看去,那还有两人的影子,正在赵淳风疑惑之际,就听见下面似是武彦在叫他。 “赵淳风,赶紧下来啊,别被发现了。” 第122章 寻真武大帝像 赵淳风低头一看,好嘛,俩人早就下去了,老道士见赵淳风这家伙还在呆愣愣的趴在墙头上,直接就一把将赵淳风给拉了下来。 “哎呦我去,李老头儿你不会招呼一声?这一下疼得我。” 被老道士拉下来的赵淳风揉着摔疼得屁股,好一阵儿的腻歪。 “好了好了,别说话,这边那些个和尚应该是不会过来的。” 武彦示意二人别说话,躲好点,三人就这么鬼祟祟的猫成一团。哪知下一刻,小傻雕越过顶上墙头,直奔武彦这边飞来,武彦是咧着嘴轻声呼呵,叫小傻雕往别的地方飞,可是小傻雕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径直三人藏身之处飞来。 小傻雕飞过来就罢了,那爪子上还叼着半个烧鸡,这可是看的赵淳风一愣一愣的。 “握草……这傻鸟那弄来的烧鸡?” 武彦叹了口气。“唉,这不明摆着呢,从寺里偷来的呗。” 此时墙对面传来了光善寺和尚的呵斥声,还带着叫骂。武彦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二人会意,猫着腰靠着墙往外走去,而赵淳风趁小傻雕不注意,直接从它嘴里把那个烧鸡给抢了过来,抢过来就罢了,还冲着小傻雕做了个鬼脸,这可是把小傻雕气坏了,扑腾着翅膀就要去和赵淳风决一死战,可是翅膀还没展开就被武彦一巴掌给打缩了回去。 “都别瞎搞啊,小声点。” 小傻雕那颇具灵性的眸子散露出气恼的神情,盯了眼赵淳风。而赵淳风则是洋洋得意的摇了摇头,还啃了口烧鸡。 一旁的老道士李当归看着这一幕是啧啧称奇。“真是新鲜,你还能跟一只傻鸟斗起气来,倒是厉害。” 赵淳风没听出这话里的意味,还以为老道士在夸他呢。“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老道士点了点头。“嗯,对对对,你是谁啊。” 说罢老道士一个鬼手掏,就把赵淳风手里的烧鸡给夺了过来。赵淳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道士,老道士斜了眼赵淳风,提溜起烧鸡,自己也咬了一口。 “握草……李老头儿,你不讲武德!” 前面的武彦见他们还在吵吵,又出声叫停。“别吵吵,大半夜的,夜深人静,你们再说几句,说不定就把那些个和尚给招过来了。” 终于,三人绕了大半圈,来到了光善寺另一半墙根底下,武彦三人肩并肩,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卧着的小傻雕,武彦问道。 “小傻雕,看到在哪了不?” 面对三人的灼灼目光,小傻雕羞涩的低下了头。赵淳风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小傻雕脑袋上。 “你害羞个锤子,看见了没。” 小傻雕挨了这一下,愤怒的扑腾了两下翅膀,而后又对上了武彦的眼神,顿时萎靡。 武彦见小傻雕这样子,顿时了然。 “得,进去就偷了半个烧鸡,别的啥事都没干。” “你看,我就说,这傻鸟不顶用,叫它进去完全就是打草惊蛇。” 小傻雕这次忍不了了,飞到赵淳风肩头就哐哐啄赵淳风脑袋,一时间这一人一鸟又打了起来。 “其实,那些个祖师像,他们可能扔在后院。” 武彦听到老道士这话便扭头看向他。“后院?后院在哪?再说回来,你既然知道在后院怎么不早说?” 老道士指了一个方向,武彦看过去一时无语。“这不是我们刚刚过来的方向吗?” 老道士点了点头。“对啊,就是那里。” “那你刚才为啥不说?” 老道士一副理所当然道。“刚才你也没问啊。” 武彦扶了扶额。“得,再走回去,这些时候了,那些和尚也应该又歇息了。” “行了行了,你俩别打了。” 武彦直接抓住小傻雕的脖子,制止住这一人一鸟的打闹。 片刻后,三人一鸟的脑袋再次出现在墙头。 赵淳风眯着眼往里面看去,这后院相比前院倒真是显得破败,后院是杂草丛生,许多道家物件都被随意丢在各处,有的甚至已经损坏。 “那里好像是有几个人像啊。” 武彦自是也看到了那个地方。“走,直接过去看看。” 说罢武彦率先翻墙而下,朝着被和尚遗弃的祖师像方向走去,赵淳风见武彦都下去了,便也连忙翻墙而下,下去着地的动静可是不小,震得赵淳风脚疼,所幸后院无人,没人注意到这边,顶上的老道士也翻身下了墙头。 待走到了摆放石像的地方,三人四处寻找真武大帝像,可放眼望去好像并没有这一尊神像,老道士见二人这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寻,便开口提醒道。 “你们悠着点,别打扰了那些个秃驴,神像你们就找拿剑的那种,那绝对就是真武大帝像没跑了。” 又过了一会儿,赵淳风惊呼道。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武彦老道士二人闻言便走了进而赵淳风所寻找到的神像前面,武彦抬头一看,这个神像巨大颇为雄武威严,神像一脚踩个乌龟壳,一手拿把断剑,而且连头都没了,武彦瞅了瞅老道士问道。 “这个就是那个真武大帝像吗?” 老道士李当归踌躇片刻后才言道。“他应该是,不过……这剑估计就不在这里了。” 赵淳风险些跳脚骂娘。“握草?李老头儿你耍我们玩吗?什么叫不在这里了?” 武彦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老道士,老道士抠了抠鼻子,说道。“是在神像里,不过要找到他的脑袋才行啊,我藏在脑袋里了。” “行,李老头儿,小爷我这就去找,要是找不到那个头,小爷我就把你脑袋弄来,当球踢。” 赵淳风恶狠狠的说道,还故意扬了扬拳头以示威胁,老道士看着赵淳风这一套毫无威胁意味可言的造作行为,只是不屑的切了声。 “切,跟谁俩呢,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 紧接着三人一鸟又开始在后院倒腾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赵淳风惊呼一声。 “握草!好大的头!” 武彦二人闻言走了过来,果不其然,在杂草堆里有一个硕大的神像头颅,赵淳风扭头看向老道士,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老头儿啊,说说,那把剑,在哪呢?” 第123章 得剑 老道士看赵淳风这仿佛即将要获得至宝的急切样子,倒也不多说什么,指着这只剩头的真武大帝像道。 “扣他眼珠子。” 赵淳风一愣。“啥玩意?” “扣他眼珠子啊,听不懂啊。” 赵淳风带着怀疑就朝着那真武大帝的左眼抠去。 “错了,错了,在右边。” “早说嘛,真是的” 赵淳风咕哝一句,就摸向另一边的眼珠子;武彦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藏剑能藏到神像的眼珠子里,这也是没谁了,这是真不怕冒犯了天上神灵,一道雷把他给劈死啊。 赵淳风蹲在那里摆弄了半天,没有把眼珠子抠下来,看的老道士直着急。 “你行不行?不行起开。” 赵淳风扭头瞧了眼老道士。“不起来,李老头儿,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让你先把剑拿去了,你还能给我?我可不上你的当。” 老道士咬了咬牙。“真是孽徒啊!” 赵淳风又扣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什么成效,不禁有些气馁。“李老头儿,你不是骗人的,这抠不开啊。” 又抠了一会儿,赵淳风手都抠疼了,扭头看向武彦说道。“老墨,你来试试。” 而后就腾出位子让武彦来看看能不能把这眼珠子给弄下来,接着就如同防贼一般放着老道士,老道士扯了扯嘴角。 “孽徒!这剑可是我的,你防我是几个意思?” “少扯皮,说好了,这剑是我的!你可别想赖账。” 接着这二人就开始打起了嘴炮,而武彦则是蹲在神像头颅面前打量着,不时在额头处,太阳穴处敲敲打打,紧接着就注意到这神像右耳耳廓上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凸起,武彦试着摸了一下。 “嘶,这里不对劲啊。” 赵淳风一听,莫不是抠开了?然后就连忙凑过去看,只见武彦在耳廓之上用力一按,一道极为清脆的“卡蹦”声响起,武彦注意到这神像头颅右眼眼珠子好像是动了一下,武彦就试探着去抠这右眼上的眼珠子。 果然,这次武彦毫不费力,轻轻一抠眼珠子就掉了下来,右眼眼眶出现了个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眼洞,赵淳风一喜。 “嘿!开了嘿!不是说扣眼珠子么?这和眼珠子没啥联系啊。” 旁边的老道士挠着后脑勺也是一脸的疑惑。 武彦看赵淳风这急切的样子,笑了笑道。“你来掏。” 赵淳风嘿嘿一笑,就把手伸了进去,这手刚放进去就摸到了东西,赵淳风握住往外一拉,一把由黑布包裹住的剑就这么被拉了出来。 旁边的老道士哼了一声。“哼,还说老夫骗人?也不知道某些人害不害臊。” 赵淳风瞥了眼老道士。“咋滴,反正这是我的了,你可别想收回去。” “孽徒!你就是这么和老夫说话的!” 赵淳风哪里还管的了老道士怎么想,连忙把这黑布给拆了开,露出了一把带着剑鞘的长剑,这把剑,外表朴素,内敛光华。剑鞘两边用玄铁打造,沉稳厚重,而剑鞘中间则是由一种名为“龙鳞木”的稀有木材制成,上面密密麻麻地凸起,还真似龙鳞,而剑柄则没有什么花俏装饰,极为朴素,就这么打眼看去绝对是一把好剑。 赵淳风两眼放光,这一下子就对上眼缘了,激动的赵淳风直接就去拔这把剑,可是这下却奇了怪了,无论赵淳风怎么拔都不出来这把剑,赵淳风扭头看向老道士。 “李老头儿?你莫不是在搞什么把戏?” 老道士直接一巴掌拍在赵淳风的后脑勺上。“孽徒!有这么和师父说话的?翻了天了你。” 而后就从赵淳风手里抢过这把剑,在手中摩挲了许久,而后才看向赵淳风说道。 “你知道你为什么拔不出来吗?” “为啥?”赵淳风疑惑道。 “因为你还不够格!” 赵淳风闻听此言,不禁有些不服气,道:“李老头儿,你这话我可就不服了啊。”而后又从老道士手中抢下剑,老道士也不阻拦。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那你可知这把剑的真正主人是谁?” 赵淳风摇了摇头。 老道士手指一伸,指向了远方的天空,道:“那就是这天下剑道之魁首!” 赵淳风疑惑地看着这故弄玄虚的老道士,一旁的武彦也是斜愣着眼,二人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真不要脸。” “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话刚出口,身后不远处一声厉喝响起。 “你个孽畜,居然还敢再来我光善寺,看我今日不将你杖杀于此!” 赵淳风连忙苟下身子,往草里趴去,一边偷摸着爬,一边小声说道。 “握草,来人了,赶紧躲躲。” 可武彦老道士这俩猴精猴精的家伙,哪里还需要赵淳风来招呼,自这声音响起后,两人就直接寻找地方躲起来了。 躲在真武大帝头颅后面的赵淳风,自认躲得很好的,绝对不会被发现,谁晓得下一刻一连串的振翅之声在赵淳风前面不远处响起,随后就落在了赵淳风旁边,赵淳风扭头看去,得,是小傻雕,嘴上还叼着巴掌大的肉块,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呢。 “握草!滚蛋滚蛋,别在我这,你去别的地方去。” 赵淳风说着就挥动胳膊,想将小傻雕往别的地方驱赶,原来还以为要驱赶好几下的赵淳风,不成想这次只挥动一下胳膊,小傻雕就飞走了,赵淳风长呼了一口气,捂住脑袋继续躲在这里。 刚刚安静下来的杂草丛又响起了一道雄浑声音。 “都赶紧过来!这有个人!肯定是和那个孽畜一起的!” 赵淳风呆愣愣的抬起来头,而后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好家伙,赵淳风被七八个光头大和尚团团围住,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个成年男人小臂粗细的木杖,此时正目露凶光的看着他呢。 赵淳风扯着嘴角强笑了两声。“嘿嘿……我说……我不认识那个傻鸟……你们信吗?” 其中一个光头和尚直接举起木杖。“我信你大爷!”此话说罢,而后直接抡圆了往赵淳风身上招呼,这一击下砸势大力沉,若是赵淳风真挨上了这一下,估摸着就他这小身板,是完全扛不住的。 赵淳风直接抱住头大喊“握草!”,而后瑟瑟发抖。 第124章 逃走 可是捂住脑袋哆嗦了许久的赵淳风都没感觉到疼痛,就试探着眯缝着眼偷偷瞧了下,只见刚刚那个要给他一闷棍的光头和尚现在已经倒地不起,正躺在他的正前方,而剩余的几个和尚正举着木杖警惕的看着四周。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一个和尚似乎是脑袋被什么砸了一下,直接横倒而去。 赵淳风心思电转。“肯定是老墨!这会儿我可待趁机会赶紧跑路才是。” 心思一转间,赵淳风已是将“跑路”二字牢记在心,趁他们一个不注意,便连忙抱起怀中剑,脚起尘扬,一溜烟儿地去了。 和尚们眼见着赵淳风要溜,急呼一声“贼人休走”,便欲冲上前去阻拦。不料此时武彦自暗中横空而出,犹如夜叉降世,手中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铁棒舞得虎虎生风,直打得几个和尚人仰马翻,立时横倒在地。 赵淳风见状,心中大喜,愈发加快脚步,回头朝着武彦呼喊。“老墨,赶紧跑,一会又来人了!”而后如风驰电掣般远去。只留下一地狼藉的寺庙后院和晕倒的和尚们,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的惊险。 此时的赵淳风几人犹如几尾游鱼般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只看得见他三人的背影在夜色中忽隐忽现,说来奇怪,这看起来年岁已至花甲之年的老道士跑起来速度竟更甚于年轻的赵淳风,武彦随意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不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贼人站住!”赵淳风回头一看,大叫一声“握草!”而后脚步骤然加快,甚至有要追上武彦的趋势,武彦回头看去,是光善寺的和尚追了出来。 正当赵淳风、武彦与光善寺的和尚们追逐之际,武彦小声说道。“赵淳风,你和老道士到前面路口拐弯,我去引开他们。” 不待赵淳风言语,已至下一个路口,赵淳风直接被老道士一个拉拽朝着另一边跑去,赵淳风看着消失了的武彦身影,一想到其身手了得,应该可以跑掉,便不再为其担忧。 忽然间,寺庙的大钟轰然响起,声音激荡,犹如怒海狂涛,在寂静的夜晚中震荡开来。武彦听闻此声,眸子一眯,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瞬间便消失在了街角。 光善寺的和尚们眼见武彦即将消失,纷纷大喝一声,提速追赶。他们的步伐坚定,眼神如铁,仿佛不追到武彦誓不罢休。然而武彦的速度却快得让他们无法企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越来越远。 最终,当和尚们只得疲惫不堪地回到寺庙,刚进入光善寺,见到一个年岁约莫到了知天命的和尚,这位便是光善寺的方丈,虽外表已然年迈,但眼中却透着一股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且带着壮年男子才独有的凌然。他步履稳健,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带着一种凛冽的气势。 “逃走了?”方丈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沉稳。 众和尚齐齐点头,其中一个和尚苦笑着说:“那人身法太快,我们却始终追不上他。” 方丈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罢了,这也是他的造化。日后你们好好修行,在遇到此类之事,便不会再如今日这般。” 众和尚齐声应是,心中却有些怅然。他们知道,今日被人无端偷摸进了光善寺,而后又叫那人毫发无损的逃走,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不光彩不是。 夜色渐深,方丈独自站在寺庙门口,望着武彦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此人来我寺中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那个老道士不成?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老道士又凭什么叫这么一个武艺了得的家伙替他出头?” 这方丈思索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预备回去。 而在那城中的某些角落处,出现二十余道黑袍身影朝着光善寺奔去,气势汹汹如虎如狼。 刚刚转身没走两步的光善寺方丈就停下了步子回头望去,见到大门围墙之上站着一黑袍身影,其头戴斗笠,脸戴鹰脸面具,腰挎长刀,气势凌厉。 “贫僧汇源,不知施主今夜前来我寺,所为何事?” 汇源方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围墙之上的黑袍男子嗓音沙哑。“本座听闻光善寺方丈佛法高深,今夜特意前来讨教讨教,望方丈成全。” 欲再言说几句的汇源方丈见那人左手一抬,一道身影从围墙之外腾跃而出,手中利剑朝着前院之中的汇源方丈直刺而去。 月色如水,光善寺的方丈汇源身形如松,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双眸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虚妄。 持剑黑袍男子从围墙之上跃下,他的右手一挥,手中长剑便如同一条银蛇,灵活地窜向了汇源方丈。来人正是孙伍卫,他的剑法凌厉,以快着称,其攻势如潮,招招凌厉剑光闪于汇源方丈身周。 然而,汇源方丈并未畏惧。只见其双手合十闭目口诵真经,霎时间道道金色梵文纹路缭绕身周,使得周围剑气无法寸进半步。 围墙之上的武彦看着这一幕,倒是觉得有几分熟悉,这样的情景颇像当初明觉方丈诵经渡法时的样子,只不过这个光头和尚明显功力底蕴比不得明觉老和尚,他这无论是梵文规模也好,具现程度也罢,都差了明觉老和尚好几个台阶。 在武彦思量间,院中打斗仍在继续,只见孙伍卫剑法骤变,突然间那梵文屏障竟是被孙伍卫的长剑破了一道缝隙!此时孙伍卫抓住机会,剑招改劈为刺径直朝着那道缝隙刺去,长剑直接透过这若隐若现的屏障快速接近汇源方丈,眼看着就要刺中,汇源方丈睁开双眼,身形一动,由肩头袈裟抵上刺来长剑,不成想这布制袈裟竟是挡住了这眼看就要得手了的刺击。 “这位施主,你的杀心太重了,今日就由贫僧替施主消除心中杀欲!” 突然!挡住长剑的袈裟被汇源方丈一抖,整个袈裟脱落肩头,将孙伍卫的长剑包裹的死死的,原本可以躲过这一局面的孙伍卫,在原本想要退后的时候,却是被一股古怪巨力拉扯着,一时间没有脱离而去,下一刻一个拳头直直的朝着孙伍卫眉心砸去! 第125章 郄摩寺 孙伍卫眼见那拳头砸来,心知不好,然而那股古怪巨力如影随形,丝毫不能抵挡,阵阵梵音入耳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 “武道修行终究是虚妄,如今甚至连一品境界都没有,又如何与我佛家法门争斗?” 孙伍卫身体气息骤然奔腾开来,猛然间体内真气奔涌而出,原先天旋地转的周身突然间安静下来,而那砸向孙伍卫的拳头在距离面门三寸之时被其左手死死握住。而后不知其右手剑如何动作,竟是从那袈裟的束缚之中挣脱开来。 汇源方丈身形一动后掠而去,那散乱袈裟再次规规整整的披回肩头。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武艺倒是不错,只不过在贫僧面前,仍是差了些许火候。” 孙伍卫看着这双手合十的老和尚,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竟然被一个秃驴嘲讽。 “秃驴莫要废话!再接我一剑!” 而后孙伍卫再次朝着汇源方丈直刺而去,汇源方丈则是由肩头袈裟抵上孙伍卫的攻击。他眼中满是慈悲之色,仿佛在怜悯着这个未能看透生死、执迷不悟的可怜人。他手掌一扬,一股古怪巨力如同从天而降,直接将孙伍卫的长剑震飞出去。 孙伍卫身形一闪,于空中接住长剑,瞬间来到院中的一棵大树下,手中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拦住了扑上来的汇源方丈。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剑气与古怪巨力在空中碰撞,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啸声。 一时间,整个光善寺都被这两人的交锋惊动,二十多个光头和尚手持木杖来到院落中,探寻是何情况。 打斗空虚间,汇源方丈声音传到众和尚耳中。“你们莫要动手,你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听闻此话,这些个光头和尚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围墙之上皆站立着脸戴飞禽面具的黑袍人,见此情景众和尚皆是眉头紧皱不敢妄动。 孙伍卫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体内所蕴含的剑气皆汇聚于长剑之上。他长剑一挥,一道剑芒瞬间划破空气,直取汇源方丈的咽喉。而汇源方丈面色严峻,身形微微一侧,便躲过了这一致命一击,可是脸上却是被削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他反手一掌拍向孙伍卫的胸口,一股强大的气劲瞬间将孙伍卫的身形击飞出去。 孙伍卫在空中翻滚数圈,稍微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出现了裂痕,显然是承受不住刚才那股古怪巨力的冲击,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甘。 汇源方丈原本那慈眉善目的模样消失,此时出现在脸上的皆是狠厉,汇源方丈语气森冷。 “施主内心不净,看来是心有不平事啊,那今日贫僧这就替施主解脱事了!”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劲从汇源方丈身上涌出,瞬间将孙伍卫的身形笼罩其中。孙伍卫眼中闪过厉色,他长剑一挥,体内真气如潮水般涌出,直接迎向了那股古怪巨力。 只见场中,汇源方丈右手呈掌,源源不断的古怪力道从中轰向孙伍卫,而孙伍卫则是持剑直对而上,两人僵持许久,而后只听“咔嚓”一声,孙伍卫手中长剑最终经受不住这股巨力侵压,断裂开来。此时汇源方丈抓住机会直接扑向孙伍卫,右手握拳直直轰击向孙伍卫,而此时的孙伍卫正处于旧力未尽,新力未出的时候,此时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汇源方丈的拳头由小变大,逐渐接近自己。 汇源方丈那充满戾气的神色多了些许不屑,自认为此击定能将眼前之人镇杀当场!可就在此时,一股沛然伟力突然侵压向汇源方丈。 汇源方丈双眸大睁。“这是什么!怎么可能!” 震惊的汇源方丈竟被这股莫名其妙出现的压力直接重重的压向地面,汇源方丈试着努力抬头,可此刻的他,却是连抬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此时的汇源方丈的脸甚至都被这股巨力压到变形,这时候大门口处再次传来了那个脸戴鹰脸面具男人的沙哑嗓音。 “只是讨教罢了,汇源方丈何必痛下狠手?” 此话一落,那股沛然伟力突然消散,汇源方丈喘着粗气狼狈起身,先前被他治住的孙伍卫现在又回到了围墙之上,站在那鹰脸面具男人身侧。 “不知阁下究竟何人?今夜又是意欲何为?还请告知!” 那鹰脸面具男人扭了扭脖子,语气略带几分闲淡。“自是不为什么,就是过来逛逛而已,想看看这强取豪夺他人地界的和尚长什么样,毕竟人家都说释家弟子皆以仁善待人,而今日一见倒是令本座些许惊讶,不曾想以慈悲为怀的释家子弟竟也有这凶厉狠辣的一面,真是长见识了。” 汇源方丈见这人语气处处皆是调侃,心中郁结之气顿生,可是又畏惧此人实力一时间又不敢妄动,汇源方丈只得色厉内荏道。 “贫僧乃是郄摩寺善清大师座下弟子!虽不知今日施主因何故来我寺中作威作福,但还请施主速速离去,如若不然……” 此话一出,其中威胁意味明显,可下一刻,一股更盛于先前的气势由那鹰脸面具男人为圆,朝着四周猛然扩散而去,院中的和尚甚至有的站立不稳直接被这股气势吹得翻倒在地。 “呵呵呵呵……郄摩寺?不过是一个污了释家名头的酒肉破庙罢了,听闻如今的郄摩寺除了喝酒吃肉,甚至连红尘之事都做的不遮不掩,我会怕?” 紧接着,那鹰脸面具男人身形腾空,竟是站立于空中,片刻后竟是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汇源方丈面前。 汇源方丈透过面具看着其中那冷入骨髓的冰寒眼眸,不都得打了个颤,随着这人的一步一步的靠近,汇源方丈只觉得周身压力愈发的沉重,最后汇源方丈同这鹰脸面具男人脸对脸,四目相对!此时是汇源方丈额头冷汗直冒,周身重压险些让他跪下。 “北边的道禅寺倒是值得本座敬重几分,什么狗屁的郄摩寺?只要本座愿意,随时都能把他连根拔起,纵使现在的郄摩寺是北晋的国教之所,只要本座想,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说着,鹰脸面具男人拍了拍汇源方丈的脸,呵呵一笑。 “瞧你这怂样,无趣的很。” 伴随着鹰脸面具男人的冷嘲笑声,围墙之上的黑袍人四散离去,而这个自称本座的黑袍男子亦是身形腾空,离开了光善寺。 第126章 古怪在何处? “方丈,您无事!” 众和尚见那些个黑袍人尽数离去之后,这才回想起来自家方丈,皆是连连上前搀扶住汇源方丈。可汇源方丈却是将搀扶住自己的手全都甩开。 此时的汇源方丈面目阴沉,已然没了起初时的闲淡慈悲的神色。“我无事,你们散了。”周围众和尚踌躇了一下。“叫你们散了,没听懂吗!” 见汇源方丈带有怒意,生怕将这怒气迁移到他们的身上,再受了什么无妄之灾,便接连行佛礼告退。 汇源方丈驻足在原地,望着大门方向。“你!究竟是谁!” 今夜之事汇源方丈怎么都想不通原由,若是第一波那三人一鸟偷摸进了光善寺,汇源方丈或许还能猜出个缘由,无非就是想在寺内搞些破坏,以报这夺观之仇。可是这鹰脸面具男人的到来他就着实猜不到个缘由了,他自认平生从未得罪过这么一号人物,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个老道士?想来自是不可能,若是那老道士背后有这么一个势力撑腰,先前又何必独自一人来光善寺自讨其辱。 “那般压迫之力,难不成是同师尊一般的一品强者,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汇源方丈凝视大门方向良久,不解其意。 镇中小巷之内,武彦扑倒在地,迅速掀起面具猛烈的喘着粗气,身后的孙伍卫连忙上前轻抚后背为其顺气。 “殿下,可还好?” 此时的武彦似是没什么多余力气回复孙伍卫的关切问话,只是幅度极小的摆了两下手,示意自己并无大恙。 先前武彦在光善寺所散发的迫人气势自不是武彦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了他师父墨痕所赠予的吊坠,才得以散发出先前那股出自墨痕注入其中的沛然伟力,这吊坠其中的气息并无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力,只能起到压制他人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哄骗别人,仗着这股气势狐假虎威罢了,而其使用的代价就是现在武彦身上的七成内力尽数散尽,若是要等到恢复回来,估摸是要好生修养几天了。 武彦又歇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再次喘了几口气而后出声问道。 “那个和尚如何?” 听到武彦的问话,孙伍卫眉头紧皱,神色严峻。“这个汇源和尚颇为古怪,其实力应在二品之上,略微超过从一品境界 却不入一品,而且我近距离观察那秃驴面相更显得奇怪。” “如何奇怪?” 孙伍卫皱眉思索良久,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说不上来,就感觉应该是个年轻人,可他又不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武彦平复呼吸,而后起身,再次开口说道。“不急,总会知道他们古怪在哪里的,现在要紧的是将所有散出去的人尽数收拢回来,潜入夏虎城。” 孙伍卫抱拳行礼。“遵命。” 武彦望着明月,其眸子中一股莫名戾气一闪而逝。 迎来客栈,便是赵淳风他们这一行人今日下榻的地方,这客栈在这个小镇里也是仅有的客栈,此时赵淳风被老道士拽着往楼上客房走去,赵淳风是一脸的悲伤神色。 这不,自从赵淳风回了客栈后,就在楼下大门处是苦苦久等,就盼着武彦什么时候才能安然回来,可是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武彦的身影。赵淳风便开始哀声叹气,生怕自己这难得的好兄弟遭遇了什么不测,最后实在被困意熬的受不住的老道士,拉拽着赵淳风就上了楼,按照老道士的说法,在那等不是等? “呜呜呜呜……李老头儿,你说老墨不会死了……我看那些和尚可是一大群的,老墨不会被乱棍打死了。” 走在前面的老道士扭头瞧了眼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淳风扯了扯嘴角。“你可别在这哭丧了,根据贫……根据老夫的卜算啊,那小子的命可比你的长,你死了那小子都不会死的,你放心,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回到客房里,在那软软的床铺上好好的睡一觉。” 赵淳风听这话就准备上去一个大巴掌拍老道士后脑勺上,结果却被老道士后发先至来了个脑门爆栗。“你个孽徒!还敢跟老夫动手动脚?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先前哭丧的赵淳风没有流出眼泪,可挨了这一下之后,那眼泪可是哗哗的往外流,这是真疼啊!赵淳风捂着脑门一个劲儿的猛搓着,还不忘回骂一句。 “李老头儿!你大爷!我诅咒你这辈子生儿子没屁眼!” 老道士不屑的切了一声,走到客房门口,推门进入其内,屋内林秋崖正闭目盘坐,腿上道冲、雀影双刀横放,似是在修炼内功。而桌子上,不知何时回来的小傻雕此时正没个鸟样的呼呼大睡,好不惬意。 揉搓着脑门儿的赵淳风进了屋子,看了眼林秋崖,又望了眼呼呼大睡的小傻雕,而后径直朝着桌子走去,提溜起小傻雕的脖子,强制使其站立,小傻雕下意识的扑腾了两下翅膀后,就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看见这嘴脸奸佞的赵淳风,只见赵淳风阴恻恻的说了句。“好了,你接着睡。”就把小傻雕放回了桌子,小傻雕不忿的叫了两声,就准备再接着睡觉。 一旁坐在床铺上的老道士斜着眼看着这一幕,嘀咕了句。“多大人了,还整这出,跟个鸟过不去。” 过了会,即将再次进入梦乡的小傻雕又被提溜了起来,这次睁开眼,看见了个面目丑陋,呲着大黄牙冲着它笑的老头子,小傻雕被吓的胡乱的扑腾着翅膀。 “嘿嘿嘿,怪好玩的,行了,你接着睡。” 说罢,老道士就把小傻雕再次放回了桌子上,不远处的赵淳风看见这一幕扯了扯嘴角。“切,都七老八十了,还整这一出,真没意思。” 小傻雕被放在桌子上后,双眸呆愣,而后一声嘹亮的嘎嘎声响彻整个客房,下一刻客房内就出现了古怪一幕,一只鸟追着赵淳风猛啄,赵淳风被追的上蹿下跳。 “握草!握草!李老头儿也弄你了,你咋就追着我不放啊!” 第127章 归泓 客房内,重回宁静,在林秋崖的拔刀威胁下,这一人一鸟理智的选择重归于好,而后就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瘫在桌子上。 “唉……臭脸儿啊,你说老墨不会死了,这么久了都还没回来。” 赵淳风继续哀叹,不出其所料,林秋崖没有理他。 “李老头儿,你说老墨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曝尸荒野了,我们要不要去收尸啊。”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呼噜声,老道士此时已经睡死过去,一副无论天打雷劈还是地动山摇都无法扰醒他的沉寂模样。 客房内无人搭理赵淳风,赵淳风只得自己继续唉声叹气,为自己好兄弟的安危担忧着。 “老墨啊……” “老墨………” “行了行了,别嚎了,我在楼下都能听见你叫。” 屋外传来了了赵淳风朝思暮想的声音,赵淳风猛地起身,往房门方向看去,只见一身深红长袍的少年矗立在那里,正一脸没好气的看着他。 “老墨!我就知道你没死!” 紧接着赵淳风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武彦扑了过去,武彦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赵淳风扑了个空,而后不在意的搂住武彦的肩膀,一脸笑嘻嘻。 “老墨,你没受伤?那些个和尚没伤到你?” 听着赵淳风的关切,武彦倒是有点子感动,可赵淳风说着说着,这味儿就变了。 “那些个和尚没有凌辱你?我听说别的地方的和尚都喜欢些古怪东西,你这么久没回来不会是被……没事!就算是那样也没所谓,你还是我赵淳风的好兄弟!我什么没见过,不就是女的换成……” 话说一半赵淳风就被武彦推开。“滚蛋,别碰我,你个瘪犊子。” 原本睡着了的老道士也醒了过来朝着这边看来,突兀的“嘶”了一声。 “李老头儿,你嘶个啥?” 老道士摸着下巴上不长的胡子,啧啧起来, 还下床跑到武彦面前打量了几下,弄的武彦和赵淳风二人是一脸疑惑。 “有啥事?直说,别整这一出。”武彦被这老道士略带猥琐点眼神看的发毛。 老道士啧啧两声。“啧啧,哎呦,年轻人体力就是好,被人追杀着,还能做这些个事,虽然在这偏僻小镇半夜总有些小娘大门敞开,但毕竟年纪还小,要懂得节制,你瞅瞅你,脸都白成啥样了。” 听老道士说这话,武彦略微思索片刻,顿时明白了过来。“握草……你他娘的。” 老道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嘿嘿嘿,懂,都懂,老夫我啥没见过,都是过来人。” 赵淳风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他这种在偏远村落长大的小伙子,除了听过路卖货郎讲过些异地故事,就是三年五载才得进镇子一次的浅薄阅历,自是不明白这俩人口中那隐晦的虎狼之语,当然,趴寡妇墙根除外。 赵淳风嘿嘿直乐。“没事儿就成,没事儿就成。” 又躺在大通铺上的老道士打了个哈欠。“啊~年轻就是好啊,不像老夫,年纪大了,精神头不如你们,睡了睡了。” 说完就呈大字型占了整个大通铺十之三四的地界,丝毫不觉得自己占的地方太多。 这时闭目修炼的林秋崖睁开眼和武彦对了个正着,两人皆是双目流转了然神色,因为在赵淳风二人回客栈之前,武彦早就回来了一趟,毕竟要取他的行头不是。 “李老头儿,话说这剑叫啥名字啊?我听说人家那江湖游侠的佩剑都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字的。” “李老头儿!你说话呀。” 差点就进入梦乡的老道士被赵淳风呼喊的不胜其烦,语气不耐的说道。“孽徒!你是不是瞎呀?那上面没有啊?”说完,就翻了个身,接着酝酿睡意。 坐在椅子上的赵淳风边翻弄着手中的剑,边低声咕哝着。“切,不想说就不说呗,啥态度。再说了,这上面哪有字啊?真是的。” 找了好久,赵淳风不确定的看着剑鞘侧边上的两个小字。“是这俩吗?老墨,你来瞅瞅。” 不认字的赵淳风识趣的呼喊武彦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啥玩意,武彦走了过来,凑近看去,上面果然有两个极小的字,就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了一样。 “归泓。” 赵淳风满意点头。“还行,这名勉强配得上本剑仙。” 武彦适时泼了盆冷水。“等你什么时候能把剑给拔出来了再说。” “我……” 原本有几分意气风发准备仗剑走江湖的赵淳风,顿时又丢了那股子气焰。 “收拾收拾洗洗睡。” 武彦也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 半个时辰后,大通铺上四人的睡相简直是大相径庭,林秋崖是规规整整的平躺;武彦则是呈还阳卧的姿势,脚心相对两腿岔开,双手放于腹部;而老道士就仍是那大字型的睡着,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可赵淳风就惨了,他直接被老道士挤得没地方睡,只得凄惨的贴着墙,侧着身子睡,原本他是和老道士争执过好一会儿的,可惜他死活搬不动老道士,最后自找台阶,说着好人不和牛鼻子老道争的言语,最后只得了个勉强能侧躺的地方,将就着睡了。 幽州陇西郡,原本这么一个地处北晋最北边的地界,却因为郡守陈越的贪婪无度,成了整个幽州除夏虎城外最富庶的地界,陇西郡因盛产金银铁矿,甚至被人誉为幽州的“金边”。 而郡守陈越所居的青平县更是整个陇西郡最为富庶的地方,只是可惜这所谓的富庶也只存在于各地的世家财阀手中,与平民百姓并无太大关联。 那青平县内,街道上繁华似锦,由外看来倒是一副好气象,郡守府内,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书房之外,而书房内则传来叮叮当当的打砸声,这文士中年男子似是在等待屋内打砸声消失了这才好进去。 书房内一体形肥硕的男人正打砸着书房内的东西,宣泄了好一通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书案后的鹿角椅上,一旁的俊俏丫鬟则是迅速收拾这书房内的乱局。 第128章 何其惨淡 屋里没了动静,外面的男子才试探着呼喊了声“陈大人?”。 屋内传来了陈越那略带几分怒意的声音。“进来。” 这下,外面这人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位则是陈越府中目前唯一的一位幕僚曹倾,其本是于动荡之时的落魄寒门仕子,而后因为其极为出彩谋略心计得了陈越赏识,便留于身侧为其出谋划策。 陈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绪。“如何了?” 曹倾微微躬身道。“邱大人仍是不愿搭理我们,想来是认为我们是有什么企图,所以……” 原本心绪几近平复下去的陈越顿时又怒火直冒而出,直接是拍桌而立。 “哼!这个邱老狗,先前本官亲自拜访,居然谎称生病拒不见客!我看这个老东西直接病死才好!说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这老家伙自视甚高,却不知自己的地位,也就那样,每每都以为会有人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抢走,对他们有所企图,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那点东西根本连个毛都不算,若不是这老东西当初和陛下有些许授业之恩,本官早就让这老东西下黄泉去见他老伴儿去了!” 要知道凡是称国之地,避免不了的便是储君之争,彼时的北晋亦是如此,其大皇子独孤恬和二皇子独孤琼杰之间虽然明面上和和气气,而暗地里早就开始针锋相对。 彼时的大皇子虽兼并幽州节度使之职,却远离北晋皇都庆安城,不同于二皇子独孤琼杰,二皇子则是一直安居于庆安城内,自可随时同各路诸侯暗地里打好关系,为夺嫡做准备,而远在幽州的大皇子独孤恬自不会坐视不理,亦是准备再返庆安城。 而大皇子走了,这空缺出来的幽州节度使之职就惹人垂涎了,本就野心勃勃的陈越自是想将这个位子收入囊中,可一州节度使关系甚大,自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除却其每年纳奉居首常常受到上头夸奖之外,自是额外需要有人在北晋皇帝耳边说说好话,这般下来才是来的稳妥。 一侧微微躬身的曹倾听完自己主子的好一顿牢骚,才开口道。“大人,这邱吉虽然名望甚高,但是在疑心颇重的陛下意思下却未得半分实权,既然那老家伙不愿趟这浑水,便不必理会,毕竟节度使之职除了大人外,也就只剩下二皇子手下的霍沭阳能同大人争上一争。” 陈越凝视曹倾。“接着说。” “须知现在的大皇子仍是幽州节度使,且不说何时回宫,就算回去了也有许久时日的缓冲,待之后这位子花落谁家才会落下眉目,并且这夺嫡……” 说到这曹倾似是刻意停顿下来,待陈越有了一丝急躁,曹倾这才又继续说道。 “并且夺嫡,何时有老二争过老大的时候,就比如明旸王朝的大皇子,最后还不是将二皇子给做掉了,这才得了储君之位。而我们的大皇子幽州这些年月所纳之金银数不胜数,更何况还有实权在握,相比之下,那四处逢迎的二皇子就落了下乘,虽也有些聪慧手段,但终究是不可敌财力权力皆压他一头的大皇子。而由此便可知,这幽州节度使之职,大人不必担忧,待大皇子回宫,这位子定是大人所得。” 听罢曹倾这些言语的陈越,那紧皱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哈哈哈,想来也是,那霍沭阳有何资本同我竞争。” 曹倾见陈越正兴头上,又躬身行了一礼。“大人,今日桓伊城传来消息。” “噢?又来好消息了?” 曹倾微微躬身道。“桓伊城主张旭来信,其城内的龙门客栈已经被剿灭干净,止于此刻,我郡应是第一个将辖境内的龙门客栈驱逐干净的地界。” 这下陈越的心情是大大的好,除了幽州节度使的位子八成能落到他的手里,这下又在拔出龙门客栈这件事上站得头筹,如何能不让他高兴。 “哼,这个王二狗虽然总爱耍些小聪明,但终归还算是有些用处,倒是不错,那霍沭阳到底还是差我一筹。” 曹倾也是附和着笑道。“霍沭阳所下辖的晓阳郡可是离紫铜州极近的,若是我们能领先于一步甚至是数步于他,提前将这一消息传入宫内,想来于陛下眼中,自是高下立判。” 闻言,陈越又是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现在就上奏朝廷,将这一消息尽快传入宫内!” “只是……” 情绪正高的陈越见曹倾似有话说,便笑呵呵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王二狗,死了。” 陈越顿时诧异,想来他也是没有料到,那个做事干脆狠辣,而于己性命却是谨小慎微的王二狗居然会死掉,但这一念头也只是转瞬而止,毕竟只是一个仆从罢了,何必由他来费神。 “死了,就死了,像王二狗这种为了权势金钱不择手段的亡命徒,多的是,不缺他一个,如无他事,你就赶紧去把折子表好,奏上朝廷。” 曹倾躬身应是,准备退下,这时屋外传开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 “爹,我这没钱了,你再给我整点呗。” 下一刻,一个身着锦缎华服,身上装饰极尽奢华的世家公子模样的小胖子就进了陈越的书房。陈越摆手,示意曹倾退下。 曹倾再向陈越行了一礼,在同这服饰夸张的世家子擦肩之时也对他行了一礼。 “见过少爷。” 而这人竟是瞧都没瞧曹倾一眼,自顾的往陈越那里走去,曹倾也是淡淡一笑,似是习惯了这位爷的作风,转身就往屋外走去,而这人正是陈越的独子,陈刚。 坐在鹿角椅上的陈越,瞧了眼自己这毫无规矩礼仪的儿子。而陈刚则是一屁股坐在陈越面前的桌案之上,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他对陈越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就像个纨绔子弟一样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在桌上,看着正在写东西的陈越,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碍事。 “爹,瞧你这里清净的,我都快无聊死了。”陈刚抱怨着,一双眼睛却是毫不掩饰地盯着陈越手中的那支金镶玉的笔。 “有屁快放。” “爹,没钱了。”陈刚开门见山地说。 陈越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陈刚身上刺鼻的香料气味格格不入。 “这个月你已经要了多少次了?”陈越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淡,仿佛在询问天气。 陈刚毫不在意地咧嘴笑笑,“爹,我这不也没用多少嘛,你就再给我点呗。”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理所当然,就像是在要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笃定了陈越会满足他的要求。 陈越深深地看着他。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你已经要了多少钱了?” 陈刚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没多少,两三千两。” 第129章 奇怪搭档 陈越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是这般场面让他人看到定然是不敢相信,在外面堪称是权势滔天的陈越,居然会对自己儿子这般的宠溺。 也不知是何缘由,陈越自从生下这么一个独子之后,后面的连续五胎全是女儿,也是由此,他陈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故而就对其是极尽的宠溺,也使得陈刚的性子跋扈异常,常常是惹下了不少乱子,可奈何于陈越的权势,也就只得销声匿迹了,而这也让陈刚的性格更是乖张暴烈。 “爹,再给我些钱呗,你总不能让我在我那些朋友面前落了面子。”陈刚见陈越不语,直接开口要求道。 “刚儿,你上次要的钱不是刚刚给你吗?”陈越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这次又要钱做什么?” “哎呀,爹你就别问了。”陈刚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就是觉得手里没钱不爽,你赶紧再给我点钱就是了。” 陈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是无奈。他这个宝贝儿子啊,真是让他又爱又恨。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道:“行了,行了,自己去账房取去。” 陈越刚掏出一块牌子,就被陈刚给抢了去,得了这块牌子的陈刚顿时是哈哈大笑的跑出门去,完全没听到后面自己的父亲在喊他,陈越望着空荡荡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县城街道上,人声鼎沸,此处毕竟是郡守府所在之地,其繁华程度自不是陇西郡其他地界可比,可这热闹繁华的地方却是有两个极为古怪的男女搭档行走在街道之上。 这男子青衫配剑,这剑却是古怪,通体黢黑活脱脱一个烧火棍模样,也没有剑鞘。至于其长相只能说是不丑也不俊,属于中不溜那种,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眉宇间蕴含着的几分潇洒轻慢,平添了一股风流韵味。而与其做伴的女子的服饰装束就极为古怪了,这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粗瓷坛子,样式就像是乡下人腌菜的坛子一般,背上背着一个等人高的草席子,身上穿着的灰色布衣显得极不起眼,可是身上却是挂着各式的锅碗瓢盆,走起路来叮叮咚咚引得路过旁人不由侧目,这副古怪装扮倒真是世间少见。 “木锤,你说得对,那个老道士就是骗人的,到了幽州再往北就是辽东,可辽东冰天雪地的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唉,可怜我那一个铜板啊,都够买一个包子了。” 男子无奈道。“我叫幕垂,不是什么木锤……再说那老道士都多久前的事了,现在再悔恨当初也没啥用不是,甭想那些了“ 姑娘哀声叹气,感慨人心不古,想当初她遇到的那个老道士,那老道士告诉她幽州往北有一灵秀山川正是她想寻的地方,看着那老道士也算是有几分仙人模样,毕竟人家都说大隐隐于市嘛不是,她就信了,可一旁一直随她伴行的男子当初可是好一顿的劝说,说北边除了荒地就是雪山,啥都没有,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劝住这姑娘。 “木锤,我饿了。” 正叮叮咚咚走着的姑娘突然停下步子,揉了揉自己这干瘪瘪的肚子,冷淡淡的俏脸一脸的悲切。 被唤作木锤的青衫男子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想再次纠正这姑娘对自己名字的错误称谓,虽然已经和这姑娘说了快几万遍了,但只要坚持,总能让她改过来不是。 “唉,我叫幕垂,李幕垂,不是什么木锤。” 这身上挂着锅碗瓢盆姑娘揉着肚子,眸色淡淡的望着李幕垂,可对上这姑娘没什么波澜的眼神,李幕垂不晓得为何依然败下阵来。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顺点过来给你。” 姑娘闻言,恬淡的笑了笑。“那我去那等你。” 姑娘指了指旁边不远的小巷子,李暮垂打眼看去,点了点头。 “好,辛夷那你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可别乱跑啊。” 这个叫辛夷的姑娘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个小巷子口走去。 李幕垂又是一阵的无奈叹气,随后就沿着街道四处张望,那原本带着几分风流韵味的眸子,此时又多上了几分贼兮兮的意思。 “不愧是郡守的地界,就是热闹嘿,老墨,你瞧瞧这路多宽敞,比林息县宽敞多了。” “瞧你那点子出息,真丢老夫脸面,就这小场面,咋咋呼呼的,就这破地方还算好?等到庆安城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真的繁华。” 武彦这一行四人一马行在路上,而小傻雕不知何时自己就飞走了,至于到哪里去撒欢?这四个人谁都没有在意就是了。 刚进这青平县,赵淳风就是好一阵儿的感慨,想他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还真就是从未见过这般繁华场面,就单单这脚底下的青石板路,就够他震撼的。而他那便宜师父见自己便宜徒弟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没忍住吐槽起来。 “学学老夫,稳重些。” 赵淳风撇了撇嘴,扶了扶腰间木剑,懒得搭理李老头儿。这说来也好笑,自李当归看见赵淳风把那把木剑塞在裤裆里面后,那真的是好一阵儿的恶心,了解之后才明了原来是赵淳风误会了当初他话的意思,这不,现在就绑在腰间布带子之上。 武彦胳膊搭在赵淳风肩膀上,嘿嘿笑道。“嗐,就这小场面,跟着我,日后定然叫你见遍世间千万风景,再回头,咱们再把那最辉煌壮丽的明旸皇城也给看上一遍。” 赵淳风松开牵着马缰绳的手,和武彦击于一处。“好兄弟。” “好兄弟。” 行于一侧的林秋崖斜了眼这两个家伙,暗叹武彦遇人不淑啊,想当初的翩翩少年,现在的神情动作愈发的像街边的地痞赖子了。 正当武彦和赵淳风谈天说地,说什么要见遍世间绝景,看遍人间美色之际,武彦却实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小偷行窃,只不过这行窃倒是极为与众不同。 街的对面,一行人正嚣张跋扈的横行而过,个个身上是佩玉带金,一副地主老财打扮,其中以一个有马不骑,偏偏要步行的胖子最为嚣张,周围路过百姓碰到了都是自觉避让开来,给这些人让路;可是偏偏就有一个青衫男子与众不同,朝着这些个世家子模样的公子少爷就迎面而上,最后这青衫男子同其中服饰装束最为豪奢的世家子擦肩而过。 这被撞的人顿时不乐意了,拉住这人的肩膀,面容狠厉。“你他娘的看不到人啊?这么宽的路,非要往老子身上撞?是故意和我陈刚过不去?” 周围几个人跋扈的家伙也目光不善的盯着这青衫男子。要是寻常人遇到这种场面,恐怕是早就吓的打颤了,可青衫男子却是神色淡然的陈刚行了个抱拳礼。 “哦抱歉,先前我在想事情,结果却不曾想冒犯了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可这等言辞,怎么可能让跋扈惯了的陈刚满意,这人居然敢撞他,那怎么不也要把撞了他的那个胳膊留下。 “抱歉?你以为说句抱歉就没事儿了吗?” 第130章 撒尿被抓 陈刚身旁这一群纨绔子弟,就准备将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围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可这人却突然指着地面道。 “不知地上这东西,可是你掉的?” 陈刚皱眉看去,果然地上掉了一块铜牌,这个正是先前陈越给他的铜牌,他可是刚刚使这个牌子在账房取了好些银子,这牌子可不能丢了。陈刚弯腰捡起,拍了拍这对他而言如同黄金美玉般的铜牌,生怕上面沾了一丝丝的灰尘。 陈刚将这铜牌贴身放好,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青衫男子。“行了行了,你赶紧走,以后走路给老子小心点。” 说罢,这一行人又接着如过街老虎般横行而去,青衫男子则是嘴角微微勾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被武彦看了个正着,擦肩那一瞬,武彦好似是看到了青衫男子手微微动了动,但是发生了什么,武彦确实没看明白,这时耳边却传来了李老头儿的声音。 “啧啧,这上乘是御剑法门,竟是被这小子拿来偷东西,当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手段。” 武彦略微惊讶看向李老头儿。“怎的?你看出来刚刚发生什么了?” 李老头儿一脸的傲然。“那是,就我这眼力,凡是剑招剑式,就没有我看不出来的,刚才那家伙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手段,在擦肩那一瞬,把那个什么陈刚的钱袋子顺走了而已,唉,这让江湖人艳羡的绝顶手段,到了这家伙手里倒是落了下乘。” 武彦了然点头,但那不怎么信任的眼神却让李老头儿有些恼火。“不是,你这眼神啥意思啊,老夫我是真看出来了。” 这时赵淳风凑了上来。“啥玩意,你们在说啥,啥剑招?看出来啥了?你们背着我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哪知道武彦和李老头儿异口同声道。“滚一边去。” 赵淳风切了声。“切,不说就不说呗。”赵淳风将头扭向一边,可没过一会儿,又把脑袋凑到了武彦旁边。“你们看出来啥了?” 武彦看了看赵淳风这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便编了个瞎话。“也没啥,就是刚刚看到一个俊俏的紧的小娘子罢了。” “握草,老墨,你不厚道啊,有这好事儿你不叫我?” 李老头儿接话道。“嗯,胸脯大的很,比你们村的寡妇还大。” 赵淳风闻言更是气的捶胸顿足,对这两个不讲道义的家伙感到可耻,遇见这等人间美色,居然不叫他一起看,这可当真是不讲江湖义气。而行走在最后面的林秋崖则是一脸冷淡,对这三位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又走了一会儿,赵淳风挠了挠屁股,似是有急事儿。“我去撒个尿啊,你们在这等等我。” 说完,赵淳风就往路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小跑着过去。 “别在尿到人家的家门口,被人家给暴打一顿,若是被打了我们可是不管的啊。” 赵淳风一路小跑,憋的着急的他懒得搭理武彦这一茬。赵淳风进了巷子,左看看,右看看,不错,没有人,就准备在一个墙角好好的释放一下,这一低头,就看见一个坛子放在一个卷席旁边,赵淳风略显疑惑。 “这谁家的坛子卷席都不要了,就扔这?怪糟蹋的。” 说着糟蹋东西的话,这货就准备解了裤子往坛子里撒尿,可这裤子刚解开,正在那泉水奔腾而出的档口,这卷席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这一幕好悬没吓死赵淳风,难不成这卷席里还有人?要知道那些个穷人家没钱下葬的,狠心一点可都是把人随便找个卷席卷起来往僻静角落一丢就不管了的,难不成这卷席里有死人?可这死人又怎么会动呢?莫不是这人没死? 这心思电转间,赵淳风被吓的险些尿了裤裆,若真是如此,那可当真是没脸见人了。下一刻只见从卷席里爬出来一个姑娘,这姑娘身上挂的锅碗瓢盆,动一下就叮叮咚咚的,这姑娘手中拿着一个勺子,目光带着不善盯着赵淳风。 “你刚刚在干什么?” 赵淳风提着裤子,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他娘的谁能想到随便找个地方撒尿都能遇上这种事?“我……我没干嘛,我就……就晃悠……” 街边上,武彦、林秋崖三人等了许久都不见赵淳风出来,林秋崖有些不耐烦道。“这人不会是撒了小的,又来了大的?” 李老头儿啧啧一声。“啧啧,我估计啊,是撒尿撒到人家家门口被逮到了,这会儿正在被暴打呢。” 哪知道紧接着,这巷子里就传来了赵淳风的惨嚎声。“握草,握草,别打了,我不是故意的!” 街边随意蹲坐的武彦顿时讶异。“不是,李老头儿,你这乌鸦嘴啊,他真被逮到了?” 李当归一副自己徒弟自己知道的无奈神情。“这孽徒,老夫自是知道他那点子出息,没救了。” “走走走,进去看看赵淳风被打成啥熊样了。”武彦说着,就率先起身朝着巷子里面走去。李当归把马缰绳抛给了林秋崖也紧随其后,林秋崖则是冷着脸也慢慢悠悠的牵着马跟了进去。 待走到近处,眼前的场景可是让武彦、李当归目瞪口呆,武彦最后没绷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眼前这场景可是颇有些好笑,只见赵淳风缩在墙角,手中拿着那把破木剑,胡乱挥舞着,脑袋上还顶着好几个大包,左眼都有些浮肿,看起来是受了不少苦啊。甚至一条黄狗路过,瞥了眼赵淳风,摇了摇头继续颠颠的朝着前路走去。 而赵淳风对面则是站着一个装束极为古怪的姑娘,身上挂着锅碗瓢盆,叮叮咚咚,此时正把一个勺子夹在腋下,手中正拿着一把剑打量。 “你……你……你赶紧把剑还我,不然我……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那姑娘斜了眼赵淳风,撇了撇嘴,并未回话,而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声传到了二人的耳中,赵淳风大眼看去,顿时就凄苦的朝着来人跑了过去。 “老墨啊,老墨啊!没天理了,这人,这人她不讲道理啊。” 第131章 倒霉师徒俩 可赵淳风刚起来还没跑几步,就被这姑娘那冷冽的眼神给盯了回去。“老墨,还是不是兄弟了,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在那里笑。” 李当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愁苦模样,唉声叹道。“唉,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真丢老夫的人啊。” 这姑娘扭头看向武彦三人,对于武彦则是一扫而过,当目光落在李当归脸上的时候,顿时怔住了,这姑娘把手中的那把曾经叱咤江湖的名剑随手扔在了地上,掏出了夹在腋下的勺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李当归走去。 李当归皱眉,不知道这姑娘想干什么,待其走到身前,这姑娘突然举起手中勺子,照着李当归的脑袋就要砸下去,李当归惊呼一声,连忙躲避,好悬这一下没砸到李当归头上,如若不然还真就同自己那孽徒一样了,真要如此,先前嘲笑那孽徒的话,岂不是也落到了自己头上,他李当归可不能如此。 可这姑娘一下未中,举着勺子就撵着李当归打,结果就是李当归前面玩命跑,这个姑娘在后面拿着勺子死命追,躲在墙角的赵淳风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捡起地上的剑,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武彦跑去。 李当归看见这一幕,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孽徒!你就这么跑了?为师可是替你受了这无妄之灾!你……” 话没说完,就险些挨了一勺子,武彦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一脸愁苦的赵淳风,又瞧了瞧亡命奔逃的李当归,摇了摇头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下一刻,武彦一个闪身挡在了那姑娘面前,温声道。“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非要动手呢,若是他们两个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代他们二人给姑娘赔个不是。” 这姑娘叉着腰,上下打量着武彦,冷哼了声。“哼,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这事儿你不能管,也管不了。” 不远处的赵淳风揉着脑袋上的包,那叫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握草!凭啥管不了,我干啥了你给我打成这样,还讲不讲道理了。” 李当归也是跳起来指指点点道。“就是,老夫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啥打老夫?” 武彦瞧着这姑娘,脸上的神情,大抵也是要这姑娘说个明白才好。 “哼,那小子,敢在我奶奶身上撒尿,我不打死他,算他好的了。” “那老头,骗我钱,还害我走了好久的冤枉路,不揍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武彦皱眉看了看赵淳风,赵淳风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墨,你可别听她瞎说,我可没往她奶奶身上撒尿,她乱说的。” 武彦又扭头看向李当归,李当归也是连连摇头。“你可别听她瞎说,我可没骗她钱,更没指什么路,她乱说的。” “姑娘应该是误会了,他们……” 武彦准备替两个一点都不正经的家伙辩驳几句,就被这姑娘打断。 “我说有就是有,今个这事儿,没得商量,他们俩都要让我好好收拾一顿才能了。” 武彦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既如此,那不知我这兄弟撒尿撒到你奶奶身上,不是的你奶奶现在在哪呢?” 这姑娘似是没听出来武彦那转冷的语气,可这姑娘接下来的话就有些让武彦有些不知所措。 这姑娘先是指了指赵淳风,淡声道。“这家伙往我奶奶身上撒尿,打他算轻的。” 赵淳风疯狂摇头。“老墨啊,你可别听她瞎说,我没有啊。” “我奶奶就在那里。”众人往这姑娘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她所指之处有一个粗瓷坛子。武彦一时无言,似是明白了什么。 赵淳风却是瞪着眼。“唉,我说你讲不讲理了,这个破坛子是你奶奶?那我……” 赵淳风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牵着马的林秋崖一巴掌给拍在后脑勺,打断了赵淳风的发言。 “嘶……臭脸儿,你打我干嘛?” 场中众人没人理他,就连向来多话的邋遢老头李当归也不言语了。 而后又见那姑娘指了指李当归。“这老头骗我了一个铜板!我身上那时候可就剩下那一个铜板,这老头还骗我说这北晋幽州往北有什么灵秀山川,可我大老远从明旸胡瓶州跑过来,除了荒地雪山啥都没有,不揍这老头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武彦闻言又扭头看了看作思索状的邋遢老头李当归,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后就变得一副偃旗息鼓的萎靡样子,顿时了然。 这下可好,这师徒俩可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这怎么帮他们?得了,帮什么帮,就让他俩挨一顿打呗,瞧瞧人家这姑娘的落魄模样,这可当真是把全身家当都带上了,这李老头儿,是怎么狠心还诓骗人家的钱的。 武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姑娘自便就是,我绝不阻拦。” 赵淳风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武彦。“老墨,还是不是兄弟了。” 武彦连忙摆手。“唉,兄弟不兄弟的另算,这两码事儿,谁让你干这种不着调的事的,我可没办法帮你。” 而后,就见到那姑娘再次掏出那把铁勺,目光不善的落在李当归身上,李当归顿时就是一个激灵。那姑娘大喝一声,就朝着李当归追去,那李当归哪里能束手就擒,直接是撒丫子就跑。 武彦无奈的看着这一幕,毕竟是自己人做错了事,这也没办法。可瞧着这老头儿此刻的狼狈模样,武彦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这么说来,这老头到底是不是有他所说的那么厉害,此时这老头那毫无章法的步子,跑起来能险些把自己给绊倒,也是瞧得武彦一时无言。 俄顷,小巷外传来了一道男声。“辛夷,你看我给你弄来什么了。” 一青衫男子左手右手大包小包的提着各式吃食,腰间也悬着杂七杂八的各类小吃,而原本悬于腰间的佩剑却是被这青衫男子给夹在了腋下。这副样子同那拿着铁勺的姑娘倒是当真有了些妇唱夫随的意味。 第132章 请一顿饭 这青衫男子到了场中,抬眼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只看见那装束古怪的姑娘拿着一个勺子,把一老一少围堵在一个墙角,那俩人皆是抱头求饶。还有一人站在旁边,一副想拦,却又不能拦的挣扎模样。另外一人则是牵着马冷着脸,站的老远,浑身散发着他和那些人不熟的冷淡气息。 这青衫男子自是李幕垂。李幕垂边走着边打量这些他不认识的人。“辛夷,这些人是谁啊?他们欺负你了?”李暮垂眯着眼,眼中酝酿着冷芒。 缩在墙角和李当归相依为命的赵淳风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欺负她?谁敢欺负她呀,没看到我们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吗?” “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赵淳风对上辛夷那恶狠狠的眼神,顿时就蔫了,李当归则是看向一旁的武彦。“你就这么看着,也不管管我们?有良心嘛你。” 武彦叹了口气,同辛夷再次打商量道。“这打也打了,往日之事不如就此罢了?” 辛夷扫了眼武彦,大抵是觉得这个人还算是讲几分道理,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仗着人多势众来欺压她一个弱女子,那就多少给他点面子算了。 辛夷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请我,不,请我们吃一顿饭。” 说着就把李幕垂给拉了过来。“请了,这事就算完。” 身上拎着大包小包的李幕垂提起手里的东西,正欲再说什么,却被辛夷扭了下后腰间的软肉,疼得李幕垂冷吸了口气,要说的话也没说出来。 武彦闻言果断答应,一顿饭而已,咱有的是钱。 “我钱呢,老子钱呢!” 流连阁为陇西郡当地规模最大的风流地,而流连阁这个名字也是横越了明旸、北晋二国各地,凡是各郡首城所处之地,皆有流连阁所在之所,其规模之浩大可见一斑。而流连阁自然也成了那些个豪绅巨贾,世家公子们的销金窟,于此处过夜多少不花费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压根也就没资格于此处过夜,但若是只有财帛也是不行,其人还要有才气才可入阁内大家之眼,只有入了眼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同那美娇娘得一春宵良梦。陇西郡人人都知道此处堪称为人间天堂,但其昂贵的价码,普通人家也只得望而却步。 而此时,流连阁一间奢华温软至极的阁子内,正准备打赏身边名妓的陈刚,却是傻了眼,这一摸,得,钱袋子没了。周围同陈刚一起的纨绔子弟都是讶异的看着陈刚。 “刚哥,咋了,莫不是钱丢了不成?”一人开口询问道。 此时的陈刚显得很是烦躁,旁边的美娇娘也是连忙安慰着。眼前这位可是她的座上宾呢,出手之阔绰在这陇西郡可是无人能及的,自是要安抚好了才是。“陈郎,可是东西丢了?莫要急切,再找找看。” 陈刚是上摸下摸,死活找不到自己的钱袋子,正思索自己把东西放哪里呢,突然有一人寻摸道。“刚哥,之前不是有一个青衫男子故意拦道,会不会是他把你的钱给偷走了?” 听此言,陈刚顿时停下了寻找的动作,直接是恶狠狠的拍桌而起。“肯定是那个家伙,他先是偷走老子的钱袋子,然后把账房铜牌还给我以掩盖视听,哼,别让老子找到你,不然一定要将你腿给打断。” 周围人也是应和着。“对,一定要将那人的腿给打断,居然敢偷我刚哥的钱,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我刚哥在陇西郡这一地界的地位,敢欺负到我们头上。” 陈刚听着周围人的言语,是越想越气。“来人啊。” 随着陈刚的呼喊,守在门外的两名陈家护卫推门入内。“少爷有何吩咐。” 陈刚将手中铜牌丢给一人道。“你再回去给我取些银两过来。”又看向另一人道。“你去给我把那个青衫男子给找出来,将人带我给我。敢偷我的钱,我要让他知道,有些钱,他是动不得的。” 两名陈家护卫行礼应是,而后退出阁子,去办各自所交代的事情了。 陈刚身旁的名妓拦住其胳膊,将一杯酒递到陈刚嘴边,声音软糯。“陈郎,莫生气,来继续饮酒啊。” 美人美酒在前,陈刚顿时又回到了那纵情声色状态之下,风流快活起来。 一家客栈内,几人围桌而坐,桌上佳肴不胜枚举,几人是大快朵颐。唯独两人吃的是不怎么痛快,而这两人自然就是李当归、赵淳风这师徒俩了。 每每二人欲夹起一筷子肉时,就被辛夷抢先一步夹走,一次两次就罢了,可眼看这菜都快吃的差不多了,可二人都还没吃几口呢,赵淳风直接是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就没意思了,这多么菜,你老是和我抢什么啊?” 辛夷斜睨了眼赵淳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李当归趁机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扒拉起来。 赵淳风见这人不搭理自己,而自己这边的人也没有帮腔的意思,最后只得忍气吞声。 武彦无奈啊,这咋帮,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姑娘家? 这时李幕垂抵了抵辛夷胳膊,小声说道。“这会儿都吃饱了,那我买的东西咋办?” 辛夷自顾夹着菜,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嘴里呢喃不清的说道。“放着明天吃呗,反正这顿是被人请的,不吃白不吃。能省一顿是一顿,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么。” “可……我买的这些,明天可能会酸掉……” 听李幕垂这话,辛夷姑娘就皱起了眉头,看着李幕垂。“之前不是说过了要买就买那些能放的久一些的东西嘛?哪怕买些能放的久些的佐料也行啊,我这身行头可不是白带的,和你说多少遍了?” 李幕垂一缩脖子,左右看了看桌对面的四人,见武彦四人都是面带审视的看着他,顿时就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李幕垂眼珠子朝着辛夷那边扫了眼道。“这么多人呢,声音小点,给我留点面子不是。” 辛夷姑娘倒是不甚在意道。“都在一个桌子上,声音再小,该听见还是会听见的,你怂个啥?” 第133章 道歉 赵淳风看见这一幕差点没乐出声来,没想到这叫李幕垂的青衫男子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居然还是个妻管严,这让别人看了去,那还不带笑掉大牙。 正在说教的辛夷余光扫见了捂嘴偷笑的赵淳风,直接就顶了他一句。“你笑什么笑?讨打?” 赵淳风被吼这一嗓子,一时间也是敢怒不敢言。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赵淳风打不过眼前这个娘们,那岂不是更丢人,只得蔫头巴脑的扒拉着碗中的饭食来掩饰尴尬。 武彦也打量着这初识的一男一女。“而今看来,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什么不打不相识,是你们找事在先,挨打也是应该。” 武彦丝毫没有被打断话茬子的尴尬,继续说道。“不知二位,家于何处?” 李幕垂拱了拱手。“江湖游侠,无门无家。” 而辛夷则是继续夹着菜,吃了两口这才回了句。“明旸胡瓶州那边的。” 明旸王朝如今占据十州之地,分别为銮銮秀洲、胡瓶州、西蜀州、禹南州、海平州 隆兴州、萍宝州、横澜州、鹦鹉州、玉曦州 其隆兴州为其皇都明旸城横亘之地。而銮秀州曾为武英王府所下榻之地,而今却是被金阙侵没大半,如今只剩半州之地,说是明旸十州,确切而言,九州半才更准确。至于辛夷姑娘所在的胡瓶州,距离北晋幽州甚远,武彦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这姑娘跑这么远干嘛。 辛夷似是瞧出来了武彦的疑惑所在,便随性的拍了拍身边那随身携带的粗瓷罐子。“给我奶奶找个顶好的风水宝地,好好安葬,我可是和我奶奶说好了的,可不能食言。” 而后看到另一边的老道士,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拿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正吃的欢乐的老道士李当归似是也察觉了这姑娘的不对劲,顿时也是臊眉耷眼起来,夹菜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武彦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师徒俩。 谁知道,这师父猥琐起来,可徒弟却是逮住了话茬子说了起来。“别人家死了都是埋在老家,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可你这就偏偏要到别的地方下葬。”说着说着,赵淳风还挑起了眉头。“哦~我知道了,不会是你奶奶在你们村不受待见,怕入了地下也不得安生。” 林秋崖安心吃饭,置身事外。武彦闻言却是猛地踩了赵淳风一脚,让他闭嘴。赵淳风是猛吸了口凉气,这一下可是真疼啊!可受了这一下,赵淳风也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啥,顿时也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当时只顾着如何顶这姑娘了,说话没过脑子。 赵淳风自认不动声色的偷瞄了辛夷姑娘一眼,却见她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似是对赵淳风先前的话无感,心想应该没事?可又对上了那个叫李幕垂的男子的凌冽目光,一时打了个激灵,这也只得硬着头皮给辛夷姑娘道歉,那声音小的跟苍蝇嗡嗡嗡一般。 “那个……对不起啊,一时间嘴快了。” 老道士李当归上去就照着赵淳风后脑勺来了一下。“声音那么小谁听得到?什么一时嘴快?会不会说话?” 赵淳风被打的直搓后脑勺,也是恶狠狠盯了一眼自己这便宜师父。“辛夷姑娘,我……” 正欲再好生道歉一番的赵淳风,却是被辛夷打断了,辛夷语气淡然,面色如常不见愠怒。“没事儿,我不介意,我们在村里确实不受待见,你说的也没错。” 辛夷起身理了理衣服。“饭也吃了,歉也道了,前事已了,我们也就告辞了。”说完,辛夷就拽着李幕垂准备离去。 “辛夷姑娘,赵淳风这家伙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个嘴没把门的,狗嘴里压根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你就把他当个屁给放了算了。” 眼看这这位辛夷姑娘表面正常,心里肯定是生气了,武彦连忙起身,继续给自己这兄弟辩解几句。 “倒是真没生气,我们也确实该走了。”辛夷语气决绝。可这时,街道外面却是传来了打斗声,正吃饭的这几人也就不纠结什么走不走,道歉不道歉的事了,全都往店外走去,看看是个啥情况。最后只留赵淳风一人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啥意思啊?不是道歉呢嘛?咋全跑了?” 呆愣片刻,赵淳风也是快步往街道外跑去,寻武彦他们去,毕竟有热闹不可能王八蛋。 街道之上,只见几个身着护院装扮的壮汉正在当街殴打一个瘸腿老汉,一边上脚招呼一边骂骂咧咧的。 待赵淳风赶到武彦近前,就伸着脖子往外看。“老墨,啥事儿啊,这么多人看热闹。” “几个壮汉在打人呢,不晓得什么缘由,好像是这个老汉偷了他们的钱。” 赵淳风看着场中这一幕眉头紧皱,攥着拳头跃跃欲试。 一旁的辛夷二人也是旁观着这一幕,辛夷看着没什么感觉,毕竟这种事她见多了,要是事事都管,那还不累死她? 可辛夷不觉得有什么,旁边的李幕垂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这一古怪表情被辛夷看到,便出声询问。“怎么?有事?” 李幕垂被辛夷直勾勾的盯着,挠了挠后脑勺。辛夷一副看穿一切的淡然模样,弄的李幕垂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我猜猜,你顺走了别人的钱袋子?” 李幕垂点了点头。 “那个人表面看上去应当是富家纨绔子?” 李幕垂又点了点头。 “然后把大半银两随意分发给了街边穷苦人?” 李幕垂再次点了点头。 “然后富家纨绔子便派了家中护院出来寻你,寻你没寻到,反而找到了这些个穷苦人,结果你好事没办成,还害的人家被当街殴打。” 李幕垂低下了头,这回也不点了。 辛夷似笑非笑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幕垂。而李幕垂则是一副任君训斥的卑微模样,想他这一副足够唬人的江湖高手的外貌形象,结果被一个身上挂着锅碗瓢盆的弱女子当街训斥,应当是很难为情的一件事,可李幕垂却是打心底里有些子高兴,兴许是想到了那句,打是亲骂是爱也未可知。 第134章 偷钱老汉? “行了行了,别低着头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 听到这句话,李幕垂才抬起头来,一脸的阳光灿烂,完全没有他人因被自己连累的愧疚模样,也没有被眼前女子冷声质问的凄苦模样。 辛夷看着他这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人家被你害成这样,你不去管一管?” 李幕垂嘿嘿一笑。“自是要管的。” “那还不快去?” 李幕垂点了点头。此时,正准备来个腾空而起尽显高手风范的潇洒动作,好在辛夷姑娘面前露两手的李幕垂,却是被一道高声呵斥给打断了起手动作,待寻声看去,居然被人给抢了先。 场中那个在李幕垂、辛夷二人眼中如同驴马烂子一般的泼皮,此时居然双手叉腰拦在那几个作护院装扮的壮汉前面,来人竟是赵淳风。 此时的赵淳风腰挎木剑,背负长剑,若是除去他那一脸如同地痞无赖的神情,倒是还算得上有几分江湖侠气。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当街行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几个作护院装扮的壮汉瞧见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初时觉得诧异,兴许是没想到在陇西郡这个地界,居然还有人管他们的闲事。 看起来是领头模样的汉子面色不善的盯着拦在正中的赵淳风。“在陇西郡,我们的王法,我们就是天理!且不说别的,这厮居然敢偷我家少爷银钱,今日就算是俞王殿下亲临,也插不上手!” 做叉腰状的赵淳风闻言,脑子险些转不过弯来,这什么情况?是这个老汉偷了人家的钱这才遭人报复的?那我这…… 瘫倒在地上的老汉,此时显然已经是受伤不轻,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几位好汉,我都说了,我真没偷你们公子的钱,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领头壮汉死死盯着老汉。“你再说一遍没偷!” 这冷然的气势吓的老汉打了个激灵,颤抖间,腰间布带掉下里了一卷纸状的东西。 那领头壮汉见状,冷笑一声,朝前走去,径直撞开拦路的赵淳风,将掉落在地上的卷纸给捡了起来。“呵呵,没偷?那这是什么?” 正说着,壮汉就将这卷纸给伸展开来,只见壮汉手中纸张共有五张,其赫然正是银票,上面显示其面额足足五百两,那五张,岂不就是两千五百两? 周围百姓看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老汉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传入老汉耳中,使其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是惨白。 “说啊,你没有我家少爷银钱,那这银票是哪来的?”说着,壮汉又踢了老汉一脚,使其半坐着的姿势,又变成了爬伏在地。 古道热肠的赵淳风看见这,顿时就不乐意了,再次横插两人其中。“你说话就说话,你踢人家干什么?说不定人家不是偷得,是捡的呢。” 壮汉闻言直接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家伙说那个老头是捡的?那你也给我捡个五张五百两银票给老子看看!”笑完,这壮汉又看着这多管闲事的赵淳风,颇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整的赵淳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赵淳风目光瞟向武彦所在的方向,看见他那亲爱的师父,此时正一脸瞧好戏模样的看着他,还露出了那一嘴大黄牙。而林秋崖则是牵着马冷着脸,得了,这俩没指望。最后看见武彦朝着他挑了挑眉头,这下子赵淳风原本瑟缩的神情又转变成了自信。 赵淳风扭头看向老汉。“你说啊,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若真不是你偷拿的,这事我管定了!” 此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半坐于地的老汉。老汉看着周围审视鄙夷的目光,又看见那领头壮汉的暴戾眼神,最后落在的赵淳风那紧皱的眉头之上,老汉握了握拳,这才说道。“这钱真不是我偷得,不过……也不是我捡的。”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了嘘声。 “哈哈哈,这老头说不是他偷的,也不是他捡的,难不成,是这老家伙自己赚的不成?笑死我了。” “就是,就是,现在的人,为了钱可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老汉听着周围的嘈杂议论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这时就又听到了那个小伙子的声音。 “老伯,你别怕,有我在这你只管说就是,要是这件事真是错不在你,我赵淳风铁定保你无恙。” 人群中,辛夷捅咕了李幕垂两下。“你瞧瞧你把人家害的,被打成了这样,啧啧,真惨。不过还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有胆子管这闲事,就他那连一脚猫功夫都没有的实力,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魄力。”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李幕垂没有被赵淳风这一声声大义凛然的话语吸引,却是目光死死盯着赵淳风背上的长剑。甚至连辛夷说的话似乎都没有听到。 场中老汉接着嗓音颤颤的说道。“这钱……我也不知道是咋就跑到我这麻布袋子里了,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了一样。”老汉目光有些畏惧躲闪的瞧了那壮汉一眼,又慌忙低下头。“然后我刚拿出正发愣呢,我都不认识这东西,我也压根就不知道这是银票,我这穷苦人家那里见过银票怎么个金贵物件,然后你们就过来了,上来就要打我,那我肯定是要跑的呀,我就把这几张纸往兜子里一揣,赶紧跑……” 赵淳风听着这老汉的话,眨了眨眼,又挠了挠头,总觉得这老汉这番说法是在将他们都当傻子耍,哪里会有银票往自己兜里跑的好事啊。 领头壮汉邪笑了一声。“听见他说啥了,他说这话你信?” 赵淳风看了看老汉,又瞧了瞧这领头壮汉,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老汉见这游侠模样的少年面色踌躇,连忙是抱住了赵淳风的腿,抓住这仅有的救命稻草。“这位少侠,你救救我,那钱真不是我偷的,真不是啊,你救救我,你要是走了,他们会把我打死的,求求你了。” 赵淳风是被老汉这一突然举动给吓了一跳,这腿是被抱得死死的,完全挣脱不开。“不是,那你也别拽着我啊。” 领头壮汉冷眼看着这二人,似是觉得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下一刻赵淳风二人便被数个壮汉包围。 第135章 青衫欲问剑 躺地上的老汉见此,是心如死灰,自认今日是逃不过了。而赵淳风则是自有底气,有老墨在他怕啥。二人心思各异,下一刻周围壮汉就朝着二人冲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衫男子跃入场中,手呈剑指似如道道幻影,速度之快让场中几个壮汉反应不及,皆被这男子点到某处穴道,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看见这一幕的武彦倒是颇为惊奇,武彦自是认出来人是谁,看来这位名叫李幕垂的青衫男子倒还真是有几分了得本事。 “怎么样,我都说了,这家伙不简单,你还不信。” 武彦好笑的瞧了眼邋遢老道士李当归,看他那一副早就看穿一切都傲娇表情,还真是一个老顽童。 赵淳风见这位突然出现的青衫男子也是惊讶一瞬,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出手相助。赵淳风笑看周围这些人好像是动不了了,便呵呵的将地上的老汉给拉了起来。 “老伯莫怕,这位是我朋友,今日既然他出手了,那我就不献丑了,你赶紧走。”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先前那个领头的壮汉,先是试探性的戳了戳这家伙的胳膊,见他真是动不了就放下了心来,然后就是直接将这个壮汉手里的几张银票给抢了过来。 哪知下一刻,这壮汉突兀的破口大骂,吓了赵淳风一跳。 “你们这些个强盗土匪!居然敢惹我郡守府,你们等着,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赵淳风斜愣着眼打量着这家伙,见他除了嘴能动,身子颤了颤,其余一点的多余动作都做不了,赵淳风是走着嚣张至极的八字步,的上去就给这家伙脑门上来了一下。 “叫!你再叫!” 壮汉挨了这一下,更是愤怒至极。“你敢打我,你等着,老子一定……” 话没说完,赵淳风那巴掌简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朝着壮汉脑门拍去,这拍的是啪啪作响,拍的赵淳风手都疼了这才停了下来,而那壮汉也是被拍的昏厥了过去。 “哼,敢跟小爷斗,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而后就是一个自以为潇洒,其实却带着几分猥琐意味的转身动作朝着那老汉的方向走了过去,将手中这银票递了过去。 “来老伯,这银钱你赶紧拿上走,可别在被这些个恶霸抓住了。” 老汉此时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哪里还敢接下这些银票啊,那可是郡守府里的钱,他一个落魄老头若是拿了这钱,那日后还不要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老汉慌忙摆手。“不……不不不,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慌慌张张说完老汉就连滚带爬的起身推开人群跑走了。 赵淳风看着这老头的背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天底下还有不要钱的人? 李幕垂则是一直看着赵淳风,确切的来说,是目光从那把剑转到赵淳风,又从赵淳风身上转到那把剑上反复看着,皱眉思索。 这时又有一个壮汉似是看出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李幕垂。 “你……是你,就是你偷了我家少爷的银钱。” 李幕垂闻言收回了打量赵淳风的目光,转而看向开口说话的那人,不大在意的说道。“我偷你家少爷的钱?没证据你可别乱说,不然我可是我会去衙门告你的。” 开口那人身体抽动,似是在奋力挣扎抵抗,却是无果。这壮汉眼神带着几分畏惧的看着李幕垂,还欲再说几句威胁言语,好让他别乱来,可下一刻眼一黑,人就倒到地上没了动静。 赵淳风原本有些疑惑这人怎么突然倒地了,然后看见突然出现的武彦,便是明白了。 “赶紧走,先离开这是非地。”武彦开口招呼道。 李幕垂再次细致的打量了这一行人,而后点头同意,而后便叫上辛夷一同离去。好戏没了,围观之人也就散了。 不久后,另一处街道之上,一行人一同走着。原本该是赵淳风的活计,如今却是落得了林秋崖身上,牵着马的他脸色同往常一样臭臭的。 武彦和李幕垂二人则是心思各异,思索着各自事情。邋遢老道士李当归手里还拿着一个油腻鸡腿啃着,辛夷姑娘哐啷啷的走着,很是嫌弃李老头这不修边幅的模样。而赵淳风则是眼睛一直闪亮亮的盯着李幕垂。 这家伙的招式还真是不简单啊,就那几下子,比他那个便宜师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若是能从这家伙手里学点东西,那岂不是威风至极?日后若是能够学会那一招葵花点穴手,那还不是将别人随意拿捏? 赵淳风思索着,就发出了嘿嘿的傻笑声,这声音就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神经病?没事笑啥?” 李当归和辛夷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整的赵淳风有些许尴尬,赵淳风不由得挠了挠头。 武彦看向李幕垂开口问道。“不知李兄之后要往何处去?” 李幕垂沉默片刻后回道。“往南壶山去。” “这么说来我们倒是同路了,不如之后一同前行?” 李幕垂下意识朝着辛夷姑娘的方向看去。 “你看我干嘛?人家问你呢,又没问我。” 被这么顶了一句的李幕垂没有尴尬,反而是勾起了嘴角。“如此也可,我们也算是有个照应。” 武彦点了点头。“不知李兄去南壶山作何事?” “问剑。” 这二字一出,瞬间是吸引了赵淳风的注意。 “去拜会这番天地的南北双剑,眼下这片天地年轻一辈这二人剑道最为了得。曾经我先去过武当山,倒也是见过那位南剑穆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孤傲的很不怎么爱搭理人,问他什么他也不答,寻他切磋剑道,他也不理,最后觉得无趣,就下了武当山。” “所以南剑不搭理你,你就去找那个什么北剑?”赵淳风听到这言语,连忙凑过头过来问,听听人家这话说的多霸气,要比就和眼下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比,再看看自己那只知道吹牛的便宜师父,赵淳风撇了撇嘴。 李幕垂看向赵淳风,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赵兄弟,我看你背上这把剑颇为不俗,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第136章 舅姥爷? 赵淳风愣了愣,回道。“这剑啊?是从一个道观里整出来的。” “道观?”李幕垂略显的有些疑惑。 “昂。”赵淳风嘴巴朝着自己那便宜师父努了努。“呐,我师父把剑藏在那个真武大帝脑袋里了,前些日子又取了出来。” 话刚说完,邋遢老道士李当归那油腻腻的巴掌就落到了赵淳风的后脑勺上,对自己这便宜徒弟的轻佻动作很不满意。“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什么样子。” 赵淳风哎呦了一声,直搓后脑勺。“有话就说话嘛,老是动不动就动手。” 李当归翻了个白眼。“老夫还稀的打你。” 李幕垂面色变得阴晴不定,目光在那把剑和李当归身上反复打量着。武彦看出了李幕垂的异常,开口询问道。“李兄弟可是有何事扰心?” 李幕垂面略微恢复了些许,笑着示意自己无事,而后向老道士李当归微微行礼询问道。“数次见面,还不知前辈名讳。” “这老头叫什么李当归,对,李当归,前辈倒是称不上,就一个老不尊的老头儿。”古道热肠的赵淳风替自己师父回答了李幕垂的问话,紧接着又是李当归那大巴掌落在了赵淳风的后脑勺上。“敢直呼师长名讳?懂不懂尊师重道?” 而此时刚刚恢复些许神色的李幕垂两眼滚圆的看着老道士李当归,周围几人都发现了李幕垂的不对劲,辛夷姑娘用手指头捅了捅李幕垂腰侧。“你没事?咋这个表情?” 李当归也是被这家伙看的有些发毛。“你这么看着老夫干什么?老夫可告诉你,老夫喜欢的是姑娘家,你可别来沾边。” 武彦看着这一幕思索着。“看李幕垂这样子,难不成认识李老头?而且二人都姓李,难不成还沾亲带故的?”而片刻后,李幕垂就给出了答案。 只见李幕垂呆愣愣的叫了句。“舅姥爷!” 周围几人皆是怔愣当场。什么玩意?舅姥爷?这李老头是这家伙的舅姥爷?武彦也是略感震惊,合着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沾亲带故的? 李当归也是极其讶异,这才细致的打量着李幕垂。“你是从悬剑山来的?” 李幕垂点了点头。“我娘是李青雉啊,你记得不?我小时候我娘经常念叨你,说你剑道造诣如何了得,如何厉害,只不过后来被人给揍了,然后几十年不见人影……” 李幕垂这话说着说着便从亲戚相认变成了家母吐槽,说的周围人是一愣一愣的。 李当归连忙打断这家伙的话茬子。“行了行了,你闭嘴,那臭丫头还是个碎嘴性子,一点没变,打小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亲戚?”武彦诧异的询问道。 李当归有些不想承认,若是承认了,那不就等同承认了那句被人给揍的躲了几十年吗,那他日后在这几个小辈面前可如何摆长辈的谱啊。 “哦,我明白了,李老头合着你这是被人给打的不敢用剑了呀,然后就入了道观躲了几十年,当了个道士,结果还屁都没学会。”赵淳风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就好像他猜到了一切一般。而后就又是自己那便宜师父的一个巴掌。“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县城内另一处勾栏之地,此处相比流连阁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了,可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便宜,要的就是薄利多销与民同乐。 “你是不知道,那时候羊屎疙瘩他们仨被世子殿下给打的跪地不起,最后只剩我一人独守城门,与世子殿下打的是难解难分,虽说最后落败了,可是我仍是凭实力也是伤到了世子殿下一下。” “马泡蛋,你就继续拿这茬炫耀,早晚要出事。” 勾栏一处较为隐蔽的桌面上坐着几个人,正在那里夸夸其谈,这几人正是悬壁城的杨达、马旦二人,还有二人则是新面孔,二人颇为相像,很明显是同胞兄弟。 其中一人灌了口酒,接着就拍了一下桌子,豪声道。“妈蛋的!可惜我被整到了这里不在悬壁城,不然我也要和世子殿下过两招看看。” 原本昂着脸嚣张至极的马旦,突然就跟被老鼠咬了一般,跳起脚来。“妈蛋?你骂谁妈蛋?你什么意思?” 这一下整的二人一些不知所措。杨达幸灾乐祸道。“秦远,秦晨,你俩甭搭理这货,这家伙现在听不得妈蛋二字,不然他就会觉得你们在骂他。” 刚刚拍了一下桌子的就是秦远。秦远有些不理解。“不能说妈蛋?为啥啊?我天天说也没啥事啊?” 秦晨也有些不理解,不知道让这马旦兄弟生气的点在哪里。 杨达挑衅的看着马旦,指了指马旦开口说道。“这货叫啥呀?” 秦远不明其意。“马……马旦啊,咋啦?有啥问题吗?” 而秦晨确实明白了个大概,一时间也是觉得搞笑,就一个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是哪位神仙给马兄弟起了个这个外号,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没反应过来。” 秦远看自己亲哥哥笑的模样,自己在怎么一思索,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关巧,差点也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但瞅见马旦那黑如锅底的脸,只得强自忍住,好歹要给人家留点面子不是? 杨达勾起嘴角,看着马旦这模样,觉得今日的空气都显得清新不少,可真是叫他心旷神怡啊。 “行了,一天天的,来这是干正事的,你们三个都干嘛呢在,笑笑笑,笑个屁啊。” “好了好了,不嘲笑你了。那家伙应该快过来了?”杨达收起幸灾乐祸的神情,转而变得严肃看向秦晨秦远两兄弟。 秦晨开口道。“嗯,看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杨温杰应当是要到了。” 杨达伸了伸懒腰,“一会儿我去勾搭勾搭那家伙,玩玩他。” “随你便,别玩砸了就成。”马旦瞅了眼杨达。 几人正谈话间,门口这时传来了些许嘈杂。门口处几人簇拥着一位蓝衫男子由门外鱼贯而入,几人为其开道好不威风。 “你们几个闪开,没看见杨爷过来了?长长眼色,懂不懂?” 几颗挡在路当中的卵石,慌忙给来人让路,却还是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喝骂。 “哼,没长眼的东西。”喝骂完,那人就又换上了一副热切的嘴脸,引导这位名叫杨温杰的蓝衫男子往内走去。 这勾栏老板,一看见杨温杰,那副嘴脸就如同一只哈巴狗,又是作揖又是点头,“杨爷今日莅临敝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快请上座!” 而对那几个不长眼的人,他则也是满脸的不屑和嘲讽,“你们这几个蠢货,看见杨爷来了,也不知让路?真是没长眼色!” 这番话一出,那几个不长眼的人,只能低头不语,心中暗自叫苦。而那蓝衫男子杨温杰,则是昂首挺胸,满脸得意之色,仿佛连那高坐满堂的红颜笑靥,也只为他一人而开。 第137章 县侯之子不如狗 杨达低声道。“一会儿我先过去,你们按计划行事。” 秦远、秦晨两兄弟点头,马旦吊儿郎当的拍了拍杨达的肩膀。“好好干,以后老子亏待不了你。” 杨达挥胳膊将马旦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打开。“滚蛋,没个正六,你别乱搞事情啊。” “你这什么话?我是那种人?” 秦远、秦晨异口同声道。“我看是。” 马旦瞬间就有些不乐意了,想再顶两句嘴却被杨达打断。“都消停的,我走了。” 勾栏内阁是雕梁画栋,倒也称得上是金碧辉煌。阁内有一舞池,舞池周围围坐看客乡绅无数,舞池中央,一女子于内翩翩蝶舞,周围丝竹之声四溢。而杨温杰端坐于其间,身边环绕着各色佳人,皆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杨爷,来咱给您斟酒。” 勾栏老板热络的招待杨温杰,眼前这位可是他的摇钱树,赚钱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位可是青平县侯长子,虽说现在杨家遭难,杨温杰父亲原本的郡侯直接被削成了县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个浅显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杨温杰嘴角勾笑,端起酒杯畅快的一饮而尽,杨温杰表情微醺,揽上勾栏老板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掌柜的,不知最近你怎么有没有什么新货,让小爷来掌掌眼?” 勾栏老板再次给杨温杰酒杯斟满酒,这才轻轻放下酒壶,略微有些没底气的回道。“杨爷,现如今这新货它……它不好找啊,您也知道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就被那些个人给早早的掳走了,等我们上手,就剩下些歪瓜裂枣了,这也实在没办法不是。” 勾栏老板见杨温杰眉头皱了起来,又连忙找补道。“不过杨爷放心,只要是来了新货,小的定是要给您留着的。” 闻此言杨温杰也只得语气珊珊道。“行,小爷不为难你。” “唉,是是是,杨爷大人有大量。” 杨温杰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前面舞池里那些庸脂俗粉的舞姿颇感无趣。一旁的勾栏老板看着旁边这位爷的神情也是有些无奈,眼瞧着自己这地方但凡能被杨温杰瞧上眼的都被其玩腻了,这也实在是没什么招了。 正郁闷时,这勾栏老板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的拍了一下腿。“杨爷,其实小的这这两天倒是有一个新货。” 杨温杰挑起眉头起了些许兴趣。“哦?那刚刚怎么说没有?” 勾栏老板讪笑道。“这不是刚弄来的,怕不懂规矩,万一再冲撞了杨爷那不就不好了。” “无妨,叫上来让我看看。” 勾栏老板笑着连连点头,而后指了一个老鸨道。“你,赶紧去那前两天刚弄来的新货给杨爷叫上来,让杨爷掌掌眼。” 被点名的老鸨应声退下,不久后就领着一个身着鹅黄长裙二八年华的姑娘走来。 这姑娘刚一出来就吸引住了杨温杰的目光,这小姑娘生的当真是水灵至极,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让杨温杰看的真是想忍不住让去掐两下。 一旁的勾栏老板也被惊艳了一下,关于眼前这个“新货”,他也只是晓得这两天新来了个姑娘,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也没有过问过,但想来以此“货”的品级定然这让旁边的杨爷满意。 勾栏老板看着杨温杰这有些许迫不及待的神色,嘿嘿一笑,望向来人。“快来伺候杨爷喝酒。” 那鹅黄衣裙的姑娘眼中的秋波盈盈,面上的含羞带怯真是让杨温杰瞧得心里直犯痒痒。 杨温杰起身就拉住了这姑娘的手腕,眼露淫邪。“嘿嘿,小娘子来陪小爷喝酒。” 说着就拉着这姑娘坐于自己身侧,另一只手就准备往姑娘那俏丽脸蛋儿上摸去。 可此时一边传来了些许吵闹声引起这杨温杰这边的关注,杨温杰也停下了触碰姑娘面颊的动作。 内阁不远处两人正在争吵,这俩是你推我搡的,口中荤话不断。 “你他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看不起我,你有本事你有钱你去流连阁啊,在这做什么?还不是要和我同坐一处?你有什么好显摆的?” 另一人眼神不屑。“切,要不是今日我家少爷在流连阁我不好过去,不然你以为老子会和你待着一处?” 这争吵的两人就是马旦和杨达。马旦是喷着唾沫星子,对着杨达指指点点。“你他娘的算老几?就你还去流连阁?我看你在这勾栏听曲的银钱付的都费劲?你还看不起老子?” 杨达也是同马旦一样,破口大骂。“我能不能去关你屁事?就这破地方,我都不稀罕来。” 杨达说完便语速极快的小声念道,周围环境嘈杂,声音之小也只有马旦能听见。“你丫的突然过来干什么?” 马旦则是面带不善的盯着杨达,瞧这意思还有点假戏真做的意味。“你们也没说过柳宛会过来啊。”这话说完又大喝一句:“你他娘的。” 然后又接着小声道。“还让柳宛陪那狗东西喝酒,你们啥意思?” 马旦说完就气愤道。“破地方?今天县侯家的少爷可是也在这里,你意思就是看不清杨爷?” 合着马旦这小子突然蹿出来是因为柳姑娘啊,杨达心中无奈,可面上还是那浅显于面的不屑神情。“县侯家的少爷?他算个屁!在我家少爷面前他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远处的杨温杰听这话,手中拳头捏的是死死的,他同陇西郡郡守长子陈刚向来不和,这两个纨绔子每每见面就是对打一通,可如今他家遭难,杨家家主爵位被削,连着他在这陇西地界的纨绔圈子里的地位瞬间就低了很多,如今的他更是得罪不起陈刚,也没有了当初和陈刚针尖对麦芒的底气。 杨温杰身旁的勾栏老板自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恼怒,想原来高高在上的郡侯之子,现在沦落到连死对头家的小厮都看不起的地步,要是他,他也生气。 可眼下这事儿就发生在眼前,对于人情世故熟稔至极的勾栏老板一番思量,便下了决断,那出言不逊的终究只是个小厮,管他是谁家的,那也是个小厮,可杨温杰可是实打实的县侯之子,能给他真金白银的。勾栏老板对着杨温杰劝慰道。“杨爷莫动气,我这就去把那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给轰出去!免得污了杨爷的眼!” 说罢勾栏老板就准备唤人来把那个对杨温杰出言不逊的家伙给轰出去。可话还没说呢,那俩人的战况就从口角之争变成了拳脚相对,瞅着这架势,这波及区域还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只见前面杨达一拳打在了马旦左脸上,马旦竟是被打飞了两三丈远,人则是直直的摔在了杨温杰面前的桌子上。 桌上酒水飞砸的纷飞,些许酒水洒在了杨温杰的脸上,桌上的马旦则是哀嚎不断。 马旦揉着脸,心中琢磨着杨达这小子居然是真真的给了他一拳,这脸都打红肿了,回头那可是定要寻摸个机会给他还回去的。 马旦似是受伤不轻一般的从桌上缓慢起身,结果一个没扶稳就又朝着一侧倒去。 可是这倒下的角度就跟预测好的一般,朝着那鹅黄衣裙的姑娘身上就躺了过去,那姑娘眼犯冷芒,直直的盯着马旦。 眼瞧着就要扑到姑娘怀里的马旦脖子一缩,一个侧转,就趴到了姑娘和杨温杰之间,将二人给隔开了。 杨温杰看着这扫了自己雅兴都家伙,心中恼火至极,一旁的勾栏老板这才反应过来眼下发生的事,刚准备上去训斥马旦,却再次被人打断,而打断他的正是杨达。 前面不远的杨达似是发现了什么稀罕东西一样,一声惊呼。“哎呦我去。” 而后几个疾步走到了杨温杰这里,脸上尽是醉酒之后的潮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温杰。“哎呦喂,这不是青平县侯家的大少爷嘛?怎么跑到这穷苦人家才来的勾栏瓦舍啊,这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杨达说着说着还发出了嘲笑般的笑声。“哈哈哈,我家少爷可不一样,现在可是在流连阁挥金如土呢,那阁中大家可是奉我家少爷为上宾,不像这里,随便一点银子就能打发的地摊货,啧啧啧,真是哎呦喂,我都说不下去。” 杨温杰被羞辱的愤而起身,指着杨达的鼻子,满脸的怒意。“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 一旁的勾栏老板也是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是直打着哆嗦,显然是被杨达气的。“人呢!人呢!这里有人闹事,也没个人来吗!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这个家伙给我轰出去!” 勾栏老板一声大喝之下,内阁的几个小厮和几个看场子的壮汉就朝着杨达那里围了过去,杨达朝四周看去,因喝酒而潮红的脸上不见丝毫慌张。 “哟呵,你们敢动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郡守府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你们一个个的全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围住杨达的几个人似乎确实惧怕这点,都是踌躇不前,杨达神色嘲讽的看向杨温杰。 “杨温杰,我叫你一声杨爷你敢答应吗?要是放到一年前我兴许还能正眼瞧你,可现在?我呸!” 杨达一口粘痰吐在杨温杰脚边。“你就是个屁!在我家少爷面前,你只配绕道走!” 此时的杨温杰额头青筋暴突,最后终究是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指着杨达大声怒喝。“今天!谁要是能把这个人给老子打死老子给他五百两白银!出了事,老子担着!” 说罢杨温杰就往桌上一拍,一张略微褶皱的银票被拍在桌上,周围人望去,果然是一张面值整整有五百两的银票,周围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哪知这被周围众人惊奇的所谓巨款却被杨达给批的是一文不值,杨达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区区五百两就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家少爷出门,最少带两千两,你这五百两?不会是你最后的家底了?” 杨温杰被说的是面红耳赤。“你这小厮,狗一样的东西敢骂我?”杨温杰四处看去,大声喝道。“谁今天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收拾了,这五百两就是谁的!” 周围人看着这五百两银票,这可是五百两啊,想那官府衙役一月的月钱也就二两银子,这可顶得上寻常人家二三十年的收入了。 终于还是有人受不住诱惑出了手,其中以那几个看场子的魁梧壮汉为首,朝着杨达的脑袋就抡着拳头打了过去。 杨达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但故意藏拙,只是稍稍偏移了脑袋一些,最后那拳头擦着杨达头皮而过,一道红印子骤然出现在杨达脑门上。 杨达一脸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脑门,而后死死盯着出手的那个壮汉。“你他娘的敢打老子,欺负老子没带人?” 杨达朝着一侧看去,呼呵道。“兄弟们,有人瞧不起咱们郡守府,这事儿可是忍不了的,今天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下一刻两道身影窜了出来,正是秦晨、秦远两兄弟。周围丝毫有人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其中有人指着秦远惊呼道。“那不是郡尉手下的人吗,听说郡尉大人还要提他做都尉呢。” “可不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认识这俩个人物,起初我还以为这家伙是假借郡守府的名头,扯虎皮拉大旗呢,都说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两人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看来这个人还真是郡守府里的人了。” 周围人议论声不断,可场中打斗已然处于激烈。 秦晨、秦远两兄弟两人一同朝着周围几个看场子的壮汉和小厮出手,没几下周围几个想要上来赚那五百两银票的人就已然全都躺在了地上了。 杨达笑望向杨温杰。“杨爷,还有招没?不会就这点能耐?” 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杨温杰强自按下怒意,面前那两人看起来极为能打,怎么说也要先脱离了这个困境再说。 杨达见杨温杰久久不回话,又是嘲讽一笑。“哎呦喂,杨爷这是萎了呀。”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 “唉,想当初的郡侯之子多风光,如今却落了个被小厮欺辱却不敢还手的下场。” “谁说不是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杨温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拳头紧紧攥住,目光陡然凶厉,看向杨达。 第138章 大哥!帮我! 杨达表情显得极其诧异,但仍是语带挑衅。“怎的?你还要打我不成?今天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今天打一个试试,保证让你现在站着,一会就让你趴着!” 杨温杰看着杨达这不屑的嘴脸,那原本就被自己父亲死命蛰伏的纨绔脾气终归是爆发了出来,杨温杰大吼一句“老子打死你!”然后就挥那弱不禁风拳头朝着杨达面门砸去。 随后,就在周围人的一声声惊呼中,杨温杰倒在了地上。 杨达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杨温杰,蛮横说道,“日后看见我们郡守府的人,记得绕道走 特别是看见我家少爷,你更要退避三舍,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罢,就带着秦晨、秦远两兄弟踏着四方步朝外走去。 周围看热闹的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事,自也是四散而去,毕竟当今这世道,一个小小的府衙差役就能吃死老百姓,更罔论这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县侯之子?纵是被贬谪,也余威仍在。 而原本杨温杰所坐的茶几处,马旦偷摸的摇了摇柳宛的胳膊,轻声道。“宛儿,你趁着乱赶紧溜,我在这拱拱火。” 柳宛拍开马旦那不安分的手,剐了他一眼,虽不大明白这本该由她来完成的任务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马旦给拿了去,想来眼前这家伙又在乱来了,虽心里略微不满,但仍是嘱咐了句。“注意安全。”就混入四散的人群,离开了勾栏。 “都别走啊,再玩一会儿啊,都别着急啊。” 勾栏老板看着这原本热闹的地方眼瞧着就要空了,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唉,那位客官,你钱还没付呢,你跑什么!” 勾栏老板眼见拦不住这些要走的客人,无奈叹气,又扭头看向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杨温杰。 勾栏老板缓慢走了过去,边走边想着措词。“那个……杨爷啊,您看今天这……这酒钱……” 杨温杰仍是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顶上房梁。 “这……要不杨爷您先回去?眼看着咱这地方也脏乱了不是,我叫下面人收拾收拾,杨爷您改日再来?” 杨温杰仍是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不远处的马旦小跑过来将地上的杨温杰给扶了起来,“杨少爷,杨少爷你没事,那些个狗东西可真不是人,居然把杨少爷你打成这样,等回头,咱们可一定要报复回去啊。” 听着马旦这话,勾栏老板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如今的杨家和陈家,那就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报复?杨温杰能拿什么报复? 勾栏老板虽然心中如此想,表面却没有任何异常,勾栏老板表情略带讨好,“杨爷,您看今天我这小店的生意也做不了了,要不等明日……” 此时恍惚许久的杨温杰似是终于回过了神来,一下把凑到面前的勾栏老板给推了个趔趄。“钱?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钱,今天这店老子包了!现在就给你钱!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杨温杰气冲冲的从马旦搀扶中起身,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四处翻找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找到。“老子银票呢?老子那五百两银票呢!” 马旦以为这杨温杰被打傻了,还以为他怎么了呢,合着这是在找那先前拿出来的五百两银票啊。马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前衣襟,因为那五百两银票现在在他身上呢,方才马旦趁着周围乱势,偷摸的顺走了那张皱巴巴的银票,马旦自认自己手法了得,不会被别人看到,所以此时面上并无异色。 勾栏老板瞧着杨温杰在找什么,只是看着杨温杰找了许久也没找出来那五百两银票,便又说道。“要不杨爷明日再……”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勾栏老板被此时盛怒的杨温杰打断言语,却是也不敢吱声,毕竟自己一个小小的勾栏老板,眼前这位还真不好惹。 杨温杰又是好一阵儿的翻找还是没找到那五百两银票,一时间又是怒从心头起,猛地锤了一下一旁案几,发出“砰”的一下响声。 杨温杰喘着粗气,又看见勾栏老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大声怒喝。“不就是钱吗?今天你这个破地方老子包了,账记在侯府上。” 勾栏老板看着此时的杨温杰,想着也不必去触这个霉头,反正钱也记在县侯府上不是,也不怕他跑了,于是又露出了那谄媚嘴脸。“那杨爷,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需要,您知会一声,酒水管够。” 杨温杰瞧都没瞧他一眼,随手拾起地上一个物件就朝着勾栏老板的身上砸去。“滚!给老子滚!” 勾栏老板下意识一个闪躲,躲过了这飞来横物,想着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杨温杰此时那潦倒模样也就作罢退下了。 杨温杰此时心中有万般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苦闷的藏于心中,甚是难受。 一旁的马旦眼睛滴溜溜一转,没有去扶此刻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杨温杰,反而是一个猛踹,把脚边的案几踹翻在地,恶狠狠的骂道。“他娘的,不就是个狗屁郡守府吗,算个什么玩意,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等着,那个什么狗屁的陈刚,我回头一定要逮住机会揍死他!” 本就苦闷的杨温杰,听见这话似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坐起身来同马旦一样,朝着另一旁的案几踹去,口中也是恶狠狠的骂道。“就是,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让那个陈刚,不,让整个陈家都完蛋。” 一时间两人是边骂边四处踹东西,这勾栏内阁本就因为打斗而变得杂乱的环境瞬而又更加混乱起来。 杨温杰发泄了好一会又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台阶之上,这时一个酒壶出现在自己面前,杨温杰顺着酒壶看去,瞧见的正是马旦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杨少爷,看来你我现如今和那个狗屁的郡守府都有仇怨,就为此事,你我也应当喝上一杯。” 杨温杰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古人所说道的借酒消愁也定有他的道理,抬手接下马旦递来的酒壶,同马旦碰于一处,一同饮下。 而之后这俩人就是这么一杯接着一杯,一壶接着一壶的往嘴里灌着酒,马旦也是靠着那能把天都给吹破了的舌头和杨温杰搂着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兄弟我心里委屈啊。”彼时的杨温杰搂着马旦的腰那哭的叫一个昏天暗地,那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往外流,可把马旦给恶心的够呛。 “那个狗屁陈刚,不就是趁着现在我们杨家临时没落了,使劲欺压我,那简直就不是人,兄弟我心里苦呀。” 马旦脖子后仰,尽力离杨温杰那鼻涕眼泪远一点,起码别蹭自己脸上不是,马旦拍了拍杨温杰后背,语重心长道。“杨兄弟,我都明白,我都明白,来,再喝一点,把那苦闷都消了去。” “好,喝!” 杨温杰从马旦怀中起身,拉起一个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灌,而马旦则是做豪饮状,把壶中酒往身后倒了大半,然后又故作姿态的擦了擦并没有酒水残留的嘴角。 杨温杰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马旦看着杨温杰此时的状态,心中盘算着。 “看他这样子应该差不多了,若是再喝估计真就不省人事了,那后面的事儿可就难办了。” 念及此处,马旦起身夺下杨温杰抱着的酒坛,直接“啪”的一声砸了个稀碎,坛中酒水溅的到处都是。 “大哥,你这是干嘛?” 马旦俯下身子,同杨温杰脸对脸,一脸的认真。“你现在还愁苦吗?” 杨温杰迷瞪着眼似乎还真在思索自己此时是否愁苦,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应该不了。” “不!你依然愁苦!想想那个时常欺辱你的狗屁陈刚,那个扇你巴掌却连狗屁都不如的小厮!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能不愁苦?” 马旦边说边摇晃着杨温杰的肩膀,“难道那些羞辱你就要平白忍受?那些巴掌你就白白挨下了吗?” “对……对!我不能白挨打,更不能让那个狗屁陈越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原本眼神迷瞪的杨温杰,此时却多了一些凶戾气。 可这凶戾气刚刚冒出头片刻,就又缩了回去。“可我打不过他们啊……” 马旦拍着自己胸脯,慷慨激昂道。“怕甚,你不还有我吗。” 杨温杰看了眼马旦,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此时他确实是喝醉了,脑子不如平常时灵光,可他还没到憨傻的地步,就马旦这单薄身子,有他没他想来都差不多。“唉,就算加上你,我俩又能干嘛?陈刚那狗东西每次出门都带好几个府上好手的,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马旦邪魅一笑,似是计上心头一般,伸出右手食指在杨温杰面前晃了晃。“不不不,山人自有妙计,我有法子让那个陈刚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就看杨兄弟有没有那个心思了。” 杨温杰眼睛一亮。“什么法子?什么法子!大哥!帮帮我啊!” 第139章 丁级下品 青平县郊外校场。校场营帐内三人于帐内落座。 其上首之位坐一略显清瘦的中年男子,而此人便是陇西郡主管此地兵权的郡尉徐鹏。 徐鹏有些担忧道。“不知道那几个孩子做的如何,可莫要出了差池,特别是那个马旦,就他看着特不靠谱,可别打乱了世子殿下的大计。” 此时一个面脸胡茬,身着锦袍甲胄的中年汉子幽幽开口。“马旦那小子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不靠谱的事,他们走之前我特意交代过,若是他敢乱来我就剁了他一只手!” 徐鹏看了眼这面脸胡茬的汉子,又迅速低下头,眉头没忍住挑了挑,嘴巴紧紧抿住。 这一幕引得另一边的孙伍卫一阵好笑。“老徐啊,你这样可不行,小心老韩收拾你,为了殿下的事儿,人家可是将养了几十年的长髯都剃了,你这样合适吗,就算要笑,你也笑出声来啊,别憋着。” 徐鹏咳嗽两声强忍住笑意,又瞧了眼那汉子,叹息道。“唉,老韩啊,可真是苦了你了。” 而被二人调侃的汉子正是韩宗振,自打算离开悬壁城后,韩宗振便忍痛将自己那珍爱至极的长髯割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韩宗振这个名字曾经于庙堂江湖之上都有着赫赫威名,因其外貌独特被称为长髯公,而也正是这个特点极容易被人认出,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也只得如此。 韩宗振吸了口气,刻意岔开话题。“你这些年不错啊,都混上郡尉了。” 说着说着语气还故意的阴沉几分。“徐鹏,你不会是叛变了?” 徐鹏斜了眼韩宗振。“你可拉倒,少扯这些没用的。” 韩宗振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孙伍卫呵呵一笑,说道。“老徐,陇西郡这边由你统辖的人有多少?” 徐鹏思索片刻回道。“八千。” “才八千?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在北晋混迹八九年,多少也能有个十万八万的,没想到啊才这么点。” 韩宗振是抓住一个话茬子就要返回去阴损这家伙几句。韩宗振啧啧两声。“啧啧,不过如此。” 徐鹏搭理都没搭理韩宗振,望向孙伍卫说道。“近些时日辽东蛮子被一些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招惹到了,我不晓得那些个人是怎么想的,闲的没事招惹他们干什么,现在可是闹腾着呢,每一地的守城甲士都被抽调走两成去辽东边境了。” “那也才一万啊,到底也是不怎么样。” 徐鹏故作生气的将手中杯具往一旁案几上磕碰出响声,怒声道。“老韩讲道理啊,就独孤老狗那个抠搜劲,要你来啊,我估计你连个校尉都当不上,不就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嘛,斤斤计较的跟个娘们一样。” “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在这因为这点小事拌嘴了。”孙伍卫失笑道。 “后面的事,你都有把握安排好?” 徐鹏点了点头。“这点威望我还是有的。” “嗯,现在就等那几个小子的信儿了。” 青平县内的街道之上,这规模多少也算宏伟的队伍于街头行进,几人迥异装束不免得频频引人侧目。 一人牵着马,马头上还站着一只傻鸟,那同锐利牵扯不上丝毫关系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不如何聪明。而这牵马之人的背上背把剑还不够,腰上还非要多余的再配把破烂不堪的木剑,和着一身暗红长袍的少年郎说话那叫一个口无遮拦,声音大的生怕整条街的人都听不见,就那个挎木剑的最甚,看见一个漂亮小娘子就斜愣着眼一脸的猥琐奸笑,拉着另一个少年一起指指点点。 另外一老一少这一对,那脸都快要贴到一块去了,那窃窃私语的模样一看就没聊什么正经东西,指不定在那里谋划什么阴损勾当呢。 还有一个小姑娘身上挂着锅碗瓢盆,背上背着草席,怀里还抱着一个腌菜坛子,这模样一看就是被这群人给拐骗来做苦力的,真是有够惨的。 还有一人一身黑袍,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是想来这个家伙能和这群人在一起,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啊,我跟你讲,你但凡是带上了我这个簪子,那可真是叫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路边黄狗看到了都要驻足观赏。” 路边摊铺,一老婆子正费尽周章的像眼前这难得的客人推销着自己摊子上的物件。 “老墨你看那个,那个。” 赵淳风朝着一个正在摊铺挑选小玩意的姑娘,一脸的贼眉鼠眼努着嘴。 “那个?” “就那个啊。”赵淳风见自己这位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怎么也瞧不见,就直接明晃晃的指了过去。 “这个啊……我瞧着一般。” “一般?!这还一般?我跟你讲,找婆娘就要找这样的,屁股大,能生娃。” “不见得,再能生娃长相这是要紧的,她这……最多也就能评个丁下……” 武彦自从和带上赵淳风之后,这评价街边上的小娘子就成了这二位的乐趣之一,且向来乐此不疲,甚至能把街头至街尾所见到了的每一个邻家小娘子都品头论足上一边,以至于划了个甲乙丙丁四个规格来逐个评级。 “这脸有啥要紧的,晚上被子一蒙不都一样嘛,主要的还是那个手感。” 二人这在这边聊的火热,却被那位摊铺上的老婆子看见了,见这两个地痞赖子居然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摊铺前的姑娘,这光天化日的可还了得?眼瞅着人家就要掏钱了,若是影响了自己的生意可如何是好!老婆子直接就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嘿!你们两个地痞流氓,指谁呢?一天天的没个正经活计就在这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能不能要点脸啊?” 正争执着脸蛋究竟重不重要的二人,被这一嗓子给吸引了视线,朝着那老婆子看去,四只困惑的眼睛直接对上了老婆子那凶厉的眼神。 可如今的赵淳风可不比在蔡河村的时候了,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就这老婆子还能压住他了?可还没等赵淳风驳斥几句,街对面就响起了一个嗓门更大,更显纨绔之气的声音。 “呦呵,这小娘子屁股真大!比之前在勾栏里的那个谁还大!” 赵淳风呲着牙循声望去,准备瞧瞧是那个仁兄同自己一般有此等卓越之见识。只见街对面两人个醉醺醺的家伙,其中以那个锦衣男子醉酒最甚,眼瞅着都快走不动道儿了,全靠着另外一人搀扶着。 可这醉酒如此,也不影响这位调戏良家妇女,说着就要朝着人家那边走去。 “来来来,让小爷瞧个真切,若是得当,小爷娶你当个小妾也未尝不可。” “杨兄弟,使不得,咱还有要紧事呢,这一个姑娘那还不到处都是。” 另外一人是极力劝阻,可是还真就拉不住这家伙,先前还快走不动道了,现在走路都顺溜了。“马哥,这美人咱每个都要细细观摩才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说着就自顾自的拉住了姑娘的手腕。 周围好事者围观着,其中有人就认出了这家伙,低声议论道。“这不是青平县侯家的嫡长子吗?怎么跑这来了?” 原本准备挣脱开这登徒子的姑娘,闻言霎时就不敢得罪眼前这人了,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得罪得起啊…… 姑娘一脸惶恐不安的对上了眼前这个贵人的眼睛,先前一脸色眯眯的纨绔子看见这姑娘的脸后,连连后退三步。 “他娘的!!!” 第140章 大哥,上! “杨老弟,咋滴了这是?”另一人疑惑上前,后见女子容貌亦是连连后退三步。 这女子背影瞅着着实还有几分姿色,可这脸……两边胭脂抹的浓厚异常,白里透红,却偏偏遮不住嘴边的黑长胡须,就似男人的胡子一般,左脸上的大痦子更是显眼。 “我去,这么丑!!!这灭的灯也下不去手啊!!!” 这姑娘瞧着眼前这二人对自己面貌的惊惧模样,手中丝帕捂脸,哭着跑开了。 而这两位仁兄,便是在杨温杰和马旦。 “杨老弟,这还当真是……看人不能单看背影啊……” 马旦回想了一番先前女子容貌,不禁打了个激灵,还是自己的宛儿好看。马旦下意识四下扫视一眼,结果目光一滞,又连连后退三步。“世世世……世子……” 街对面的武彦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马旦,旁边喝醉酒的杨温杰被连连后退的马旦也拉扯的后退了两步。 “好兄弟,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都是过去的事儿,都是苦泪啊。” 显然,方才马旦脱口而出的称呼被杨温杰误会了,如此也好,马旦借坡下驴的说道。“杨老弟,你放心,今天这事解决,日后人人都要对你以尊称!谁敢不从,咱们就收拾他们!走走走,再晚点那个狗贼就跑了。” 说着,马旦就连拉带拽的拖着神情有些迷糊的杨温杰快步离去,前些日子武彦的报复依然历历在目,不由马旦不惊惧,这青平县这么大,能在这里能碰见武彦是他决然没有想到的。 看着这二人离去,赵淳风不屑一顾的说道。“两个没眼光的家伙,什么品味啊。” 武彦胳膊靠着赵淳风的肩膀说道。“有没有可能,刚刚那位姑娘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不甘寂寞的李当归和李幕垂也搭了句话。“确实差点意思,不如辛夷。” “嗯,确实,以老夫多年情场阅历,这姑娘面貌惊人,肯定尚未婚配。” 跟在后面的辛夷姑娘翻了个白眼。“一群下流胚子。” 至于林秋崖……他早就先一步走了老远了,与这群人保持距离,以证清白。 流连阁门口,此时喧闹的很,一大群人围绕着中间的陈刚寒暄个不停。 流连阁的老鸨一脸喜笑颜开的说道。“嘿嘿嘿,陈公子就是厉害,我家姑娘眼下都被您啊给折腾的下不了床了,现在还在喊着累呢。” 陈刚拍着自己肥硕的肚子,颇为受用的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是,就我这金枪若是愿意,还能再战三百回合!今天老子高兴,这个赏你的。”说着陈刚就随意的抽出了一张银票,面额几何也不甚在意。 接过银票的老鸨瞅了眼上面的面额,足足一百两!顿时那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嘿嘿嘿,下回等陈公子来,我还叫我家姑娘好好的陪着您。” “好说好说,只要老子开心,赏钱少不了你们的。走了走了!家里老头子催我回去呢,眼瞅着就天黑了。” 老鸨就站在门口笑呵呵的呼喊着。“陈公子回头再来啊!” 陈刚对那老鸨的热络言语也未做回复,只是和周围狐朋狗友们夸耀着自己方才时的雄武。可刚跨上马背,就听到了久不曾闻的熟悉言语。 “陈小儿,今日你莫跑,看你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陈刚一众转过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岔路口那里,此时站着已然快醉的不成样子的杨温杰,眼瞅着摇摇晃晃的就快要躺地上了。 陈刚略显诧异的玩味道。“呦呵,这不是青平县侯家的大少爷吗?这可好些日子都没见过了,今日怎的敢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了?倒是敢在我面前如此叫嚣了?” 杨温杰此时虽醉,却还是有些清醒神志的,杨温杰往左侧巷口看了眼,瞧见了自己的好兄弟,自认与其会心朝着马旦抛了个眼神,而后又看向前面乘于马上的陈刚。 “呵呵,陈小儿,往日你欺我甚多,今个,你爷爷我就要连本带利的好好收拾收拾你!让你知道知道你爷爷的厉害!莫以为我杨家一时时运不济就能被你们坐在头上欺负!” 还没等陈刚答话,其身旁的同行子弟就先出声喝骂。“杨温杰,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敢和陈公子叫板?怎的?以为了点马尿跑过来耍酒疯,我们就不会收拾你了?” 说话的这位看向陈刚。“陈公子,这狗东西今日不识趣啊,敢在您头上动土,要不我们现在就将他好好教训一顿?” 陈刚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杨温杰,淡淡道。“既然这家伙自找麻烦,那就给他点教训,上次教训他都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还真是久了不挨打就皮痒了。” 陈刚身边一行人各自互望一眼,皆是发出了阵阵冷笑声,杨温杰这个青平县侯嫡长子的身份,寻常人惧,可他们是一点都瞧不上,抱上了陇西郡守大少爷的大腿,他杨温杰算个屁啊。 顿时这些人是摩拳擦掌,准备在陈刚面前好好露露脸博个好印象,让这位爷高兴之下得个赏钱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他爹哪里的门路,毕竟他们可是听到了风声的,说是他爹有望于俞王手下接过幽州节度使之职的,这天大的关系,此时便是最好攀附上的时候。 陈刚阴恻恻一笑,手一挥。“都给我上!好生照顾照顾青平县侯家的嫡长子!” 几人闻言呕吼乱叫着就朝着杨温杰那里扑去。原本迷糊的杨温杰见状,一时间都有些醒酒了,顿时逃也似的朝着一旁马旦那个方向跑去。 高居马背上的陈刚不屑的笑了笑。“还真是脑子有病,就这点本事还敢和我陈家作对,活该家道中落。” 陈刚身旁的那些个狗腿子眼瞧着这家伙要跑,那是追的更凶了,口中喝骂不断。 “狗东西你别跑啊,你跑什么!” “杨狗贼你有本事站住!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杨温杰听着背后的喝骂也是多少有些胆寒,拐进小巷呼喊了句。“大哥!大哥!该你出马了!他们追过来了!” 而巷子里面,除了马旦还有杨达,秦晨秦远两兄弟,以及七八个着一身黑袍劲装的男子。 马旦从拐角走出来对着奔来的杨温杰嘿嘿一笑道。“杨老弟,瞧好,今个我让一定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马旦一脸操控全局的傲然表情瞧了眼躲在拐角的几位,略显骚包的指向前方,语气欠揍的说道。“小的们!给老子上!” 拐角内几人皆是白了眼马旦,但还是走出拐角,迅速朝着陈刚的那几个狗腿子冲出。 而那几位陈刚的狗腿子因巷子狭窄,且眼睛里只有即将被捉住的杨温杰,压根就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凶兆! 小巷外,坐在马背上等了许久的陈刚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这几个没用的东西,这么久了难不成连个杨温杰都抓不住?还不回来。” 陈刚看向身旁的护卫道。“你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护卫犹豫一瞬说道。“少爷,老爷让我贴身保护你的。” 陈刚皱眉。“叫你去就赶紧去,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磨磨唧唧的,在整个陇西郡谁他娘的敢动我?” 护卫无奈,只得朝着小巷内快步走去。可人这一去,又是许久不见人影,陈刚直接焦躁的骂起了娘。“他娘的,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废物,抓个人还要老子等这么久!” 陈刚看向另一个护卫,说道。“你!再去给我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老子今天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杨温杰!” 第141章 大哥轻松拿下 小巷内较深之处,杨温杰正欢实着踹着刚被五花大绑的那名护卫,那兴奋的劲头比入洞房还来的快乐。 护卫嘴里塞着破布,被杨温杰一脚一脚踹着,发出阵阵闷哼,而剩余的几位更是不堪,一个个装死的装死,求饶的求饶,全然没了之前在陈刚跟前那趾高气昂的模样。 “就你们一个个的还想打我?还想收拾我?” 杨温杰是边踹边骂,杨达、马旦一众人就在一旁颇显无聊的看着。 “就你,两个月前就是你跟着陈小儿打的我,我可记得清楚着呢,少给我装死!” 杨温杰走到一个装死的世家子面前,一脚就朝着这人的肚子上踹了下去,原本还装死的家伙,整个身子直接因疼痛躬成了虾米,哎呦哎呦个不停。周围几个也是鼻青脸肿,只敢低声下气的看着,连个屁都不敢出。 杨温杰好一通出气后,这才气喘吁吁的走到马旦面前,热络的握住了马旦的手,那红润至极的脸上满是诚挚。“大哥!今天这事,我就不说谢了,日后只要有事,你来找我,我绝不推辞,以后我们就是异姓兄弟了!” 马旦呵呵直乐,也是应承道。“那不必须的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兄弟你有难,我必须帮,不为别的,就为义气二字,今天这事过了,我们就是患难兄弟!” 一旁斜靠在墙上的杨达一脸无语的看着和杨温杰称兄道弟的马旦,秦晨凑过来疑惑问到。“这马旦跟谁都这样?” 杨达思索片刻低声说道。“和我不这样。” 秦远看着不远处和杨温杰搂在一起的马旦,似是明悟了什么,喃喃道。“和谁做兄弟都不能和这个马旦做兄弟,这货坑人啊。” 还在那里热络个没完的杨温杰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其紧要的点,朝着马旦问道。“好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马旦脸不红心不跳的果断回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黄埔贤。” 杨达几个人一个趔趄好悬没栽倒在地上。 “黄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过命兄弟了!等回头,我们一定要歃血为盟!” 马旦看着庄重至此的杨温杰,亦是郑重点头。“我黄埔贤日后定同兄弟你,赴汤蹈火!” 巷子外,陈刚眉头紧皱的看着身边这个仅剩的一名护卫。“怎的,你们一个两个的我还调派不动你们了?” 这名护卫慌忙下跪行礼。“少爷,老爷命我们贴身保护少爷,不可远离啊,他们几个接连一去不返,此事必有蹊跷,我们还是先回去调派些人手再来查明情况也不迟啊。” 原本就有些焦躁的陈刚闻言更是恼怒。“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陈刚还要怕他一个屁都是不的杨温杰?” “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小巷里情况不明,小的着实不敢离去独留少爷一人在此,若是少爷安危出了差池,小的肯真就是百死莫赎了。” 陈刚看着这个跪在地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抓杨温杰的家伙,心中愠怒升腾,陈刚压着火气说道。“行行行,你不去是?那老子亲自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杨温杰在搞什么诡计!” 言罢,陈刚直接策马越过这名护卫朝着前方小巷而去。 “少爷!”这护卫见状只得无奈跟上。 可等陈刚驾马进了巷子后,就觉得周围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古怪。巷子内此时只有杨温杰一个人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虽有醉意,可那两个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陈刚,甚至感觉其中还冒着绿光。 “杨温杰,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先前那些人呢?你把他们弄哪里去了?” 杨温杰发出诡异的笑声。“嘿嘿嘿,你猜猜?” “少爷小心!” 小巷两侧骤然出现几道人影,径直朝着马背上的陈刚扑去!可肥硕至极的陈刚如何反应的过来,即使反应过来,就凭他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又如何招架的了? 至于后面那位提醒陈刚小心的忠心护卫,同样被几人拦截,没过上几招就被拿下。 陈刚被马旦、杨达架住动弹不得,马旦对着杨温杰兴冲冲的喊道。“好兄弟!这小子我给你抓住了!” 陈刚显然是没有看清楚局势,依然怒气冲冲的对着朝他走来的杨温杰喝骂着。“杨温杰你这个狗东西,敢对我下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明天就让你杨家鸡犬不留!” 自从前些年杨家被贬黜之后,杨温杰可是一直都受眼前之人的欺辱,想当初杨温杰可是风光无限,如今的惨淡光景可是没少让杨温杰负气。 走到近前,杨温杰直接一巴掌就拍在的陈刚的脸上。“叫!你再给我叫!信不信我现在就削了你!” 不远处被秦远一只脚踩在脸上的护卫大声制止道。“杨温杰,你敢动我家少爷一根指头,我家老爷定然饶不了你杨家!” 酒气上头杨温杰本就理智不清,又怎能听得他人挑衅,紧接着杨温杰又是一个巴掌扇在陈刚脸上,而后就是一下接着一下,边打边骂。 “老子就动了怎么了!欺负我!叫你欺负我!今天我好兄弟在,看你们怎么欺负我!” 这一下一下的直接把陈刚给打了个七荤八素,眼瞧着就快不省人事了。可打人也是个力气活,身子骨没比陈刚强多少的杨温杰很快就支撑不住了,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累死老子了,他娘的,这陈小儿的皮是真厚。” “少爷!”还在大声呼喊的护卫被嫌弃其聒噪的秦远一脚给踹晕了。陈刚看着架着自己的马旦、杨达,又瞧了瞧已经不知死活的贴身护卫,陈刚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只得无奈认栽,但却知道杨温杰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不然他杨家在陇西郡定然留不下去。 陈刚肿着脸含糊不清的说道。“行啊杨温杰,这次老子认栽,等下次了,老子一定找回这个场子!你给我等着!” “呦呵,还下次呢?我看你这次就完蛋喽。”陈刚看着旁边擒着自己的马旦,顿感不妙。“你什么意思?” 马旦没回陈刚的话,大声的对着杨温杰说道。“大哥,那我就按着您的吩咐,把这家伙给咔嚓了啊。” 累的气喘吁吁又醉的昏头昏脑的杨温杰有点疑惑道。“啥咔嚓?” “嗐,就你之前说的嘛,口口声声吩咐我做的。” 意识有些朦胧的杨温杰好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对对,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让这家伙长长记性!” 马旦一乐。“好嘞,那这狗东西的马丢可怪可惜的,不如您就收了,当个战利品,这狗东西我就把他给带出去好好教训教训。” “行行行,赶紧去,马大哥等回头我好好招待你们。”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陈刚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急忙道。“你们……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咔嚓了?你们想做什么?!” 第142章 我儿被抓走了? 马旦上去就给陈刚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敲得陈刚身上肥肉直颤,敲完就是一拳朝着其脑门砸去,直接把陈刚砸的半死,昏厥过去了。 “废话多,叫你废话多,给老子闭嘴。” 后面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护卫,刚刚转醒,又用尽最后的气力喊道。“杨温杰你可想清楚了,我家老爷不日就要就任幽州节度使,你们一个毫无实权的青平县侯可是得罪不起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压在其身上的秦远看这家伙居然还能说话,直接一肘子彻底给这这家伙砸废了。马旦瞧见杨温杰往那个护卫那里看去,连忙说道。“好兄弟,你可别听哪个狗玩意瞎扯淡,还幽州节度使,就陈刚他爹那蠢样还能当节度使?当个屁!他们就是在框你呢,咱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捉住了陈刚,不好好教训一顿怎么成!” 仍未醒酒的杨温杰闻言觉得马旦说的极有道理,就陈刚他爹那个衰样还当节度使?当个屁!想着想着,杨温杰就又到陈刚面前给他几个巴掌,应该是刚刚马旦那一拳力道不轻,受了这几巴掌陈刚居然还晕乎着,没醒过来。 经过这一通出气,杨温杰可算是将这些时日受的鸟气给散了出去,又是拍着马旦的肩膀兄弟长兄弟短的说起来,可转过头好好打量了一旁的杨达,杨温杰顿时皱起眉来。 “黄兄弟,这个人我是不是见过?” 马旦一看这,难不成要坏事?原本想着这家伙喝醉了,拿个黑巾蒙着面应当是看不出来的,没想到却被看出端倪来了。 可杨达经过这短短时间相处,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位压根就是个二傻子,没一点脑子的那种,全然一个纨绔子弟,自然也没了马旦的担心,直接接了杨温杰的话,说道。“杨大哥,咱们自然是见过,前些时候你还给过我赏钱,我叫马旦啊,您没印象了?” 马旦一个趔趄,斜愣着眼瞪着杨达,而杨达直接装作没看见。 杨温杰这个实打实的纨绔,可以说的上是日日皆是酒池肉林,每日阿谀之人不知凡几,在大街上随便拉个过来,兴许他都会觉得我们见过。杨温杰一拍脑门,好似恍然大悟。“啊对对对,我就说呢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马兄弟,哈哈哈!小马啊你就放心,今天这事过了以后跟着我混,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杨达学着马旦的模样,一脸郑重的点头。“我马旦记下了!一定肝脑涂地!” 这人呐,酒一喝多废话就多,眼瞧着这俩人要开始唠个没完没了,马旦直接上前推着杨温杰往先前陈刚乘坐的骏马走去,边走边说。“好兄弟,你先回去,这事不好托,等我们把陈刚这个狗贼给处理了,我们就给你信儿。” 杨温杰在马旦的催促下,上了马背。“嘿嘿嘿,行啊,今个我高兴,等明日我在流连阁定要好生招待一番兄弟们!” 马旦直点头。“好嘞好嘞,好兄弟慢走!”说完就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直接奔了出去。 马都走远了,还能听见杨温杰在那依依不舍的喊着好兄弟,整的马旦还有些感慨。 “唉,现在这样的人啊,不多了。” 杨达似笑非笑的回了句。“是啊,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在,才不多了。” 秦晨打断了二人的闲聊,正色道。“好了,我们要赶紧把事儿处理好了,耽误不得。” 马旦吊儿郎当边走边说道。“知道知道。”马旦进了小巷拐角处,先前那几个陈刚的狗子们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破布条子是瑟瑟发抖,另一个护卫则是已经死的透透的了,马旦神色阴狠的威胁道。“今日这事你们全当不知道,不若不然,只等我大哥杨温杰一声令下我就让你们脑袋搬家!听到了吗?!” 几人神色恐惧,连连点头,生怕点的满了直接现在就被当场开个脑袋搬家。 马旦冷哼一声。“切,就这点出息,还出来混,来十个老子收拾十个!” 说罢马旦就起身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身上灰尘。“行了,小弟们啊,把那个陈刚和那两个护卫带走,杨大哥还等着我们回信息了呢。” 那几位就这么看着这些个凶恶至极的家伙把陈刚带走,连个动静都不敢出,生怕也被这几个亡命徒带走。 等了好些时候,先前那个装死的将口中破布吐了出来,试探着说道。“他们走远了?” 等了许久没人回话,他就看向自己身边这几位。“趁现在赶紧走,别等着了。” 紧接着,在这个小巷子里就出现了很古怪的一幕,好几个人排并着排往外一蹦一蹦的走着,颇有喜感,因为身上没有刀具,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街道之上,杨温杰骑着马摇摇晃晃的走着,好几次险些摔落马下,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回了杨府。 杨府门口,管家瞧见自家少爷回来了连忙上前接住杨温杰。 “哟,少爷怎的喝这么多酒啊,还有这马上是怎么来的啊?我记得您出门的时候没骑马呀。” 杨温杰懒得回自家下人的这些啰嗦言语,下马之后,就直接把马丢给了官家,朝着院子里走去。 “杨温杰。” 杨温杰听见有人喊自己,压根也没去瞧是谁,就回了句。“别打扰老子,没看见我喝多了吗?要去睡觉的!别来烦我。” 杨温杰此话刚落,就是一阵阵的气喘和疾步走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杨温杰的后脑勺上。 “老子?你跟谁老子呢?一天天的除了出去鬼混你还知道干什么!” 说话之人正是青平县侯杨磊,杨温杰的父亲。杨温杰恼怒的回头却直勾勾的对上了自己父亲那几欲喷火的眼神,直接就萎靡了下来,弱弱的喊了句。“爹……” 杨磊又是一巴掌拍在杨温杰脑袋上。“一天天的除了鬼混还是鬼混,有什么出息!”杨磊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无奈至极。“那匹马是哪里来的?” 杨温杰低声呢喃。“是……是……” 杨磊看着杨温杰这嘀嘀咕咕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又给了杨温杰一巴掌。“怎的?不会说话了?” 杨温杰疼得直搓脑门,灵光一闪道。“是我赢得陈刚的。” 杨磊有些诧异。“你赢陈刚的?你又去赌了?” 对着自己父亲那冷冽的眼神,杨温杰打了个哆嗦,连忙回道。“没有,是孩儿和好友吃饭的时候碰到了陈刚,就和其对赌,然后赢来的。” 杨磊知道是从自己死对头陈家那里得来的马后,便消了些火气,对着门口的官家说道。“嗯,既然是赢来的,就牵回去养着。” 门口管家得了令之后,这才牵着马进了院子。可等杨磊回头,就看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正慌忙的朝着自己院子奔逃而去。 “哼,倒算是干了件人事,今天就饶了你。” 而与此同时的陈家,却是已然鸡犬不宁,全家上下乱作一团。 陈越神色剧烈,眸光狠厉至极的自己儿子的这个狐朋狗友。“什么!?刚儿被杨温杰的人给抓走了!?” 第143章 山高路远 你我同行 青平县城外城的客栈内,武彦一行人于此下榻,毕竟天色已晚,毕竟人不累,马也要歇息不是。 楼下大堂,一行人围坐桌前胡吃海塞,各种自夸言语不断,使得旁人频频侧目。 李幕垂喝的脸色红润,声量极大的在那里说着自己往日的风流。“我跟你们讲,自从我下了剑悬山,从最南边一路走到辽东,那是逢便天下无敌手,那什么的狗屁南北双剑算个蛋!就那个号称南剑的武当山的大弟子,见了我连话都不敢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赵淳风十分适宜的接了句。“说明啥?” 李幕垂一拍桌子。“这说明那个道士怕了!他不敢和我打!他自认剑法不如我!” 说着李幕垂又灌了口酒,摇头晃脑道。“现在就剩那个南壶山的北剑了,只要赢了他,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邋遢老道士李当归灌下一口酒,猛地拍桌而起,按下了一旁吹得没边的李幕垂。“你停停,该我讲了唉,老夫和你们讲啊,不是我吹,想当年老夫可是剑术无双、风流倜傥,御剑于黄河之上,两岸多少豪杰女侠于我之崇拜仰望简直不胜枚举,但凡我所到之处,绝对有邻家娇娘对我是媚眼如丝那个暗动秋波,当初可是烦死我了,最后终究不得烦忧下了道观当了道士,来清明心静问询那登天之路!” 赵淳风听得嘿嘿直乐,也吹起了牛。“我跟你们讲啊,在我们村就没人打的过我!想当初那个什么青龙帮去我们村闹事,我和老墨俩人,就把他们几百个人打的是死伤惨重,到处都是死人,那场面我跟你们讲,老惨了,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们就全死完了。” 赵淳风说罢还问了一句武彦。“你说是老墨,我俩那时候老强了。” 武彦笑呵呵的应承着。“啊对对对。” 客栈掌柜的趴在柜台上极为不屑的冷哼一下。“切,就这些个玩意,一个穷酸老头,一个拿着烧火棍当剑的家伙,还有个拿着断了的木剑当宝贝,还真能吹,趁手的家伙事儿都整不明白。” 林秋崖默默吃完饭,提起身旁的刀匣就起身离去。 “这就吃完了?不再吃点?”武彦看着起身的林秋崖问道。 林秋崖淡淡的扫了眼那三个吹的没一点谱的家伙,淡淡道。“不吃了,出去练会儿刀。” 武彦笑呵呵的伸了伸懒腰。“走,出去咱俩比划比划。” 至于那位装饰最为特别的姑娘辛夷,此时已经卸去了那些个锅碗瓢盆,却独自抱着那个陶罐倚靠在顶楼栏杆上,望着天上半月,怔怔出神,喃喃低语。 “奶奶,孙女真没用,连个好一点的风水宝地都找不到,害你这么久了都不能入土……” 胡瓶州,那里本应是她的故地,可说到底,倒也只能说是个伤心地了。 她家和普通农户一样,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人家,那个时候战事频发,也是国座崩倒换位的时候,那时候没有谁家是容易的,后来家里用了多年攒下的银子,从别人家买来的媳妇,那人家要价极高,可别人家也都是大差不差,因为小伙子看上人家了,也就这么成了亲。 老辛家平日极为节俭,也成了村子里那一辈第一个娶了媳妇的人家。可人啊,都是善妒的,因此也惹得不少人嫉妒,后来第一胎便生下了辛夷,村子里的人可没少抓住这一点说老辛家闲话,说辛夷的娘是个生不出儿子的母鸡,是个断子绝孙的祸患之类的恶毒言语,那位新过门的媳妇那段时日可是不如何好过的。 可辛夷的奶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嘴巴毒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往往是一个人追着一群人骂,却偏偏还能骂的那些人毫无还嘴之力。 辛夷母亲生下她没多久,公公就去了,世道不平这样的事倒也寻常,可这事却又被那些个闲的没事做的长舌妇们,说是被辛夷的娘给克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连老辛家的独子也要被克死。 这话一出,可是彻底惹恼了辛夷的奶奶,直接是拿着家中农具把那些个嚼舌头的人给好一顿教训。可这是嚼嚼舌头就罢了,谁晓得后来还真就应验了,没过两年,明旸皇帝要北上攻打金阙,老辛家这个独子被召入了军营;可这一去,明旸大败,老辛家这个传宗接代的独苗再也没有回来了。 人性本恶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后各种刻薄言语便一直围绕着老辛家再也没断过,什么克夫,克公公,生不出儿子,花那么多钱却娶回来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甚至更为恶毒的言语不断传入辛家的门。 终于没过多久,辛夷的母亲……跳河自尽了…… 人都死了,该消停了?可什么人死为大到了有些人那里,就是个狗屁不通的废话,论谁也没想到,那些个长舌妇的恶毒言语从辛夷的娘变成了辛夷,说她就不该被生出来,现在成了辛家老婆子的负累,说她就该跟着她那个没用的娘一起去死…… 长辈都这样了,家中小辈又能好到哪里去?小时候的辛夷没少受同龄人的欺负,没少听到那些个恶毒言语,和那些个异样眼光。 但好在,她还有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奶奶。 奶奶总是对她冷着脸,同她之间的言语也不多,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流,但只要让奶奶知道有人骂她,奶奶总是会拿着那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菜刀,跑到人家院子里破口大骂,一骂便是许久,骂到那户人家彻底的偃旗息鼓才肯罢休。 奶奶每次下地做农的时候,总是冷着脸叫她呆在阴凉地里歇着,但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把好的往她碗里扒拉却不容拒绝。 每次辛夷要帮奶奶做些劈柴之类重活的时候,也总是会被冷着脸叫去学做刺绣,虽然学的一塌糊涂,但也只是冷着脸。 后来大旱,家里没了什么收成,但只要到了开饭的点,桌子上总是会有足够填饱她肚子的食物,她也不知道奶奶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也不容她过问。那段日子奶奶总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比她吃的那些吃的好多了,还冷冰冰的说,你一个黄毛丫头,随便吃点果子得了,还想吃什么?但后来辛夷知道奶奶是骗她的,直到有一日她发现自己的奶奶在一片枯黄的野地里嚼草根,那一大片被翻出来枯草,全是她奶奶嚼的。那么大一片草地都秃了,但怀里却揣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果子,一颗颗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那些日子的大旱,死了好多人,奶奶也没挺过去,奶奶临死前也是冷着脸,但却……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她……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奶奶死后,老辛家只剩辛夷一个人,再也没有人护着她了,那些个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家里,可论谁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却堪称丧尽天良的把自家房子给烧了,连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一块烧了,只余下一地灰烬。 辛夷带上家中最后还算得上值几个铜板的物件,也就是那些个锅碗瓢盆,还有那张睡觉用的草席,因为没有东西能规整这些,辛夷便索性全都挂在身上,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辛夷怀里抱着奶奶的骨灰坛子,因为这里配不上她奶奶,她要带着奶奶去天底下风景最好的地方,只有那里才配得她奶奶葬下,她最好最好的奶奶自然理应葬在最好最好的地方。 可恶人终究是是恶人,家没了,还有人不是。那些个娶不上媳妇的家伙又把心思算到了辛夷这个小姑娘身上,不过好在有个在村子里借住许久的家伙,那个实在是算不上好人的好人,辛夷就那么看着那个家伙从剑鞘里抽出来那根烧火棍,把那些人打的满地找牙。 朝阳初起,脚印从灰烬中一路印至辛夷身后,辛夷抱着坛子,身上随风叮叮咚咚的响,辛夷静静的望着那个家伙。朝阳之下,那家伙的影子拉的很长,延伸至辛夷的脚边,他自认潇洒的将那把烧火棍插回腰间,单手捋着头发,语调实在轻佻的问道。 “姑娘,我知道好些个风水宝地,不过这天高路远的,不如同去?” 第144章 陈郡守登门 砰砰砰! 屋外极响亮的拍门声响起,同时伴随着李幕垂带着几分醉意的叫嚷。 “辛夷!辛夷呀!我给你带了饭菜上来,快开门!快开门!一会都凉了!” 被打乱了思绪的辛夷回望向房门处,看着那被拍的即将支撑不住的门框,嘴角微微勾起,却语气显得无奈道。“别拍了,门拍坏了你赔啊?” 辛夷从阳台走入屋内,将那个坛子安安稳稳的放到柜台上,这才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瞧见双手托着小台子的李幕垂在那里滋着牙傻乐。李幕垂直接不由分说的从辛夷身旁挤了进去,将台子上的饭菜一样一样板板正正的放在了桌子上。 李幕垂瞧了眼冷着脸的辛夷,笑嘻嘻说道。“辛夷,还在生那个家伙的气啊,那个赵淳风我瞧着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那家伙还挺傻的,想来他撒尿……他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碰巧了,我跟你说啊,刚刚我可是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就划拳那个赵淳风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前前后后吃了我二三十个板栗,都把他给打急眼了,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惨。” 辛夷静静看着在那里摆弄饭食的李幕垂,淡淡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早就不生气了。” “嘿嘿,不生气就好。”李幕垂推着辛夷的肩膀让她在桌前坐下。“赶紧吃饭,挑的都是你爱吃的。” “你吃饱了吗?再吃点?” “不用不用。“说着李幕垂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倍儿饱。” 辛夷静静看着桌子上极丰盛的饭食,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其实没必要的。” “啥没必要,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说没必要呢。” 看着有些沉寂的辛夷,李幕垂也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知道的。” 李幕垂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情。 “我知道什么?” 李幕垂走到那个坛子前,擦了擦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我问过奶奶了。” “那是我奶奶。” 李幕垂脸皮极厚的说道。“这个不重要,我问过奶奶了,奶奶说她同意了。” 辛夷皱着眉看向李幕垂。“什么就同意了?” 李幕垂顾左右而言他道。“反正就是同意了,你要是拒绝那也要先问过奶奶。是奶奶。”李幕垂说罢就一个劲儿的用衣袖擦着坛子。 辛夷翻了个白眼。“无聊。” “那啥,那个老墨还有那个臭脸儿叫我来着,你吃完了喊我啊,我来收拾。”说完李幕垂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转而又变得空荡的屋子里,辛夷淡淡的笑了笑。 “无赖。” 客栈外院,三人排成排蹲在屋檐下面,看着武彦和林秋崖比试。赵淳风此时还在搓着脑瓜仁,看起来喝酒的时候确实是受了不少罪。“木锤啊,我感觉我找到了点划拳的窍门,咱们再去比比,我这次指定赢你。” “可拉倒,就你那两下子,我怕一场下来,我手疼。” 赵淳风气的是直咧嘴,可惜又打不过人家,只能自己在那暗地里发狠的在地上花圈,恨不得诅咒死李幕垂的八辈祖宗。可转而脑子一转,又乐呵呵的往李幕垂那里凑了凑。 李幕垂警惕的看着赵淳风。“你干嘛?” 赵淳风讨好道。“木锤啊,我看你那一套套的招式挺厉害的,啥时候教我两招啊?” 李幕垂撇了撇嘴。“木锤也是你叫的?再说了,不是有我舅姥爷吗,你还找我做什么” 赵淳风做诧异状。“就他,我看他连我都打不过。”赵淳风直摇头。“我感觉我拜师拜错人了。” 邋遢老道李当归一巴掌扇在赵淳风后脑勺上。“孽徒!怎的,我是没教过你?” 头上本就一头包的赵淳风,这下又龇牙咧嘴起来。“李老头,你说就说呗,打我干什么!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压根就没啥用啊,我感觉我也没啥长进啊。” 李当归捋着胡子斜了眼赵淳风,似笑非笑道。“可不是没啥用嘛,天天晚上就偷摸的躲在小角落里,不知道在那干嘛呢,那一天到晚那虚的呀,能有长进才有鬼了!” 赵淳风瞬间涨红了脸。李幕垂好奇问道。“捣鼓啥呀?” 赵淳风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哎呀!老墨啊!打的好啊!臭脸儿还需要多练练啊!” 正切磋着的二人一愣,林秋崖皱眉。“那家伙有病?明明我占上风。” 武彦淡淡一笑。“管他呢,神神叨叨的。” “不是,到底捣鼓啥呀?”李幕垂还在好奇的问着。 可这时,原本街道之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将院子里几人都吸引了过去。 李幕垂疑惑道。“这是咋滴了?” 赵淳风呆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李当归一脸笃定。“肯定出事了。” 而武彦则是淡淡然,对此没什么反应;林秋崖则是将目光投视在武彦的身上。 “我又不是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林秋崖摇了摇头。“没什么。” 街道上一队队郡守府兵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一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往常也有过这种场面,但每次于普通百姓而言都算得上是惊天的大事,这次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之把门窗关好,不要到处乱跑总是对的。 杨府,管家火急火燎的朝着后院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陈越带着好多府兵往我们这来了!” 习惯早睡的杨磊此时已然酣睡,突然被外面的管家吵吵醒多少是有些焦躁的。“什么事吵吵嚷嚷的?不能明天再说吗?” 跑的气喘吁吁的杨府管家在屋外顺了口气,这才又慌忙说道。“老爷不好了,不晓得那陈越又发什么疯,带着几百名府兵朝着咱们这来了。” 几年前陈越也曾带着府兵来过他这里,那次他从紧握实权的郡侯被削成了现如今什么都没有的县侯。 如今又听到陈越再次带兵前来,杨磊身子下意识一颤,但回想这些年头他再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转而又平复了下来。 “这个陈越想干什么!怎的,难不成还想把我也给杀了他才安心吗!” 杨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大声说道。“你去把家里男丁全给我叫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陈越想干什么!” 管家闻言连忙下去安排。“是,我这就去喊人。” “可是出什么事了?陈越为何来我们这?” 床上亦被吵醒的杨夫人问道,可杨磊压根就没有回她话的心情,随便敷衍道。“没什么事儿,你睡你的。”说罢就随意套了件长袍就出了卧房。 杨府门外,陈越乘于马上,门前的一整条街道都被郡守府兵的火把照亮。陈越神情阴鸷,开口喝骂道。 “杨老狗!你把我儿子交出来!若是不然!我陈越今天定屠你满门!” 随着陈越的喝骂,其身后随从亦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嚷着,杨府门外一时间吵嚷至极,如同闹市。陈越等了没多久,见没人回应便不愿再等待下去,左手一抬,身后两队人抬着一根巨大的圆柱朝着杨府大门走去。 没待这队人靠近,杨府大门紧闭的院内之中传来回话。“陈郡守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坐上幽州节度使的位子了呢,动不动就屠人家满门,可真是有够吓人的!” 第145章 还我儿来! 话音刚落,杨府大门骤开,杨磊徐徐走出不紧不慢,但面色却阴沉至极。 “不知道陈郡守今日这番做派是何用意?” 在陈越看来,杨磊这明知故问的神情是在可恨,陈越面色霎时变得狠厉起来,语气阴冷的仿佛周围空气都几欲成珠。“是何用意?好啊,好啊!整个北晋都知道我是俞王的人,你是二皇子的人,我害你丢了职位,削了爵位,你怀恨在心也算是人之常情,可你阴险歹毒到对小辈下手,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对小辈下手?你什么意思?” 陈越语气嘲讽的笑了笑。“呵呵呵,什么意思?杨磊!到现在你还在给我装糊涂!你敢说今天日暮之时的事,不是你授意你儿子杨温杰做的!我儿子身边那两名护卫可都是四品啊,若没有你暗中作梗,我还真不信就杨温杰那个孬种能找来可匹敌四品的高手!” 听着陈越的话,杨磊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起来,陈刚失踪了?莫不是陈越这家伙在无中生有?可转眼又想到自己儿子骑回来的那匹马……一时间杨磊宛如陷入头脑风暴,思绪万千。 “陈越,你莫要仗着一时权势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儿子丢了就来找我儿子?怎的,这是说你儿子比孬种还孬种?还四品高手?呵呵,真是不知所谓!我杨府没你的儿子,你儿子那虚胖至极的长相我也不感兴趣,陈郡守还是请回,我这没有你要找的人!” 杨磊说话时,右手背后朝着后面的管家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去找杨温杰,问问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杨府管家明了,连忙朝着杨温杰的院子跑去。 而彼时的杨温杰,正在自己的房中睡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呼噜打的是震天响,兴许是多年积怨散尽的缘由,今夜睡的是格外香甜。 院外,管家火急火燎的闯入了杨温杰的卧房,焦急的大喊着。“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可等到了近前却看见正处此等大事之下,自家少爷却睡的如此香甜,管家哪里还管得了僭越与否,连摇带晃的推着杨温杰。 “少爷快醒醒啊!出大事了,您可别睡了。” 熟睡中的杨温杰不耐烦的拍开管家的手,呢喃道。“吵吵什么吵吵,有啥事不能明天再说啊,别打扰我睡觉。”说完翻了个身子,又昏睡过去。 见杨温杰这样,管家可是着急的很,慌忙之下,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水壶,管家干脆的拎起水壶,直接将里面的茶水泼到了杨温杰的脸上。 一瞬间的窒息感,让杨温杰猛地醒了过来。“什么人!什么人!”一起身就和管家那张长满褶皱的老脸,来了个脸对脸,吓得杨温杰慌忙的往床铺里侧爬去。“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间里!” 管家见这位爷可算是醒了,连忙说道。“少爷莫怕,是我,是我。” 杨温杰认出了管家,原本惊惧的脸色直接就因羞怒而涨红起来。 “大半夜的,你个狗东西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哎呦喂,我的少爷呦,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那个陈越带着几百名府兵已经把咱们杨府给围了,说是少爷你把那个陈刚给抓了,现在正在门外要人呢,说什么要是见不到他儿子,就要屠了咱们杨府满门啊!少爷啊,那个陈刚你到底有没有绑啊?若是绑了赶紧把人给放了,现如今咱可是惹不起陈家的。” 杨温杰听着管家这长篇大论的问话,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脑子,更是旋转的厉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我绑陈刚干嘛,就他那跟肥猪似的,我图个啥?” 听了杨温杰这话,管家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可转而又想到了那匹马,便再追问道。“那那匹马,少爷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听着管家的问话,再次昏昏欲睡的杨温杰直接就脱口而出的说道。“哦,那匹马啊,是我好兄弟帮我把陈刚打的落花流水,然后我在陈刚眼皮子底下骑回来的呗。” 刚放下心的管家,这心直接又提了起来。“什……什么?少爷你叫人把陈刚打了?那陈刚现在人呢?” 杨温杰再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哎呦,你真烦,我哪知道啊,我直接就骑着马回来了,陈刚在哪我哪里知道啊。” “不……不知道……”这下子,管家的心可是直接就提到嗓子眼了,一时间管家是浮想联翩,一想到那最坏的结果,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 “少……少爷,那打了陈刚的那些人,都叫什么啊?” “好像……叫黄什么埔,什么妈蛋的,忘记了,等回头我再叫他们出来认识认识,那可都是我杨温杰的好兄弟啊。哎呀,这些都是我的事,是你能管的吗?没事赶紧出去,别打扰我睡会。” 杨温杰话音一落,就又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站在床铺边的管家,那额头上的冷汗直直的往外冒。 “完蛋了……完蛋了……” 杨府后院,此时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显得更为猥琐,正趴在围墙之上四处扫视望风。 “羊屎疙瘩,收拾好没有,那个老胖子都来了,你动作能不能利索点?” “叫什么叫,这就好了。” 围墙之上叫嚷着的正是马旦,而在围墙脚下忙着填土的则是杨达、秦晨、秦远以及另外两人。 这几人忙的满头大汗,总算是把手下的活计给收拾利索。 杨达看向几人,沉声道。“差不多了,先躲起来。” 几人点头回应,紧接着便四散离去各自隐秘。 杨府大门处,杨磊和一众家仆就这么排成人墙堵在大门处,不让陈越手下的人进入。 “杨磊,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的人进去?” 杨磊昂着脸,同马背上的陈越对视着。“无关什么敢或不敢,只是陈郡守这没有缘由就要私闯民宅,而且还是我的住处,那我为何要让你们进呢?想进倒也是可以,那你们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但我估计陈郡守是不敢的,毕竟陈郡守一旦怎么做了,那本就破烂的名声恐怕要更加败坏,届时恐怕节度使的位子就要便宜别人了。” 陈越听着杨磊的阴阳怪气,心中愈发没有了耐心。 而此刻,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杨府内传来出来,杨磊回望一眼,瞧见是自家管家,拳头不由得捏紧,事情究竟如何,这回可算是要知道个明了了,方才这云里雾里的和陈越扯皮,杨磊的心里着实是没有什么底。 管家连忙小跑到杨磊身旁,贴至耳边将杨温杰说的话全复述了一遍,听完管家的交代,杨磊是气的肝儿颤,但却面色不显。 杨磊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陈刚并不在自己这里,也不可能在,那么就算他们找到了那匹马也没什么,总而言之要先将眼前之事渡过去,后面再徐徐图之。 陈越就这么冷眼看着杨磊和那个老管家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可陈越最后的耐性已然耗尽,不愿再等下去了,陈越一夹马腹,冷声大喝道。 “都给老子冲进去,若是那些个不长眼的还要拦路,都给我砍杀了!” 下一刻,郡守府兵朝着杨府大门处,鱼跃而去! 第145章 还我儿来! 话音刚落,杨府大门骤开,杨磊徐徐走出不紧不慢,但面色却阴沉至极。 “不知道陈郡守今日这番做派是何用意?” 在陈越看来,杨磊这明知故问的神情是在可恨,陈越面色霎时变得狠厉起来,语气阴冷的仿佛周围空气都几欲成珠。“是何用意?好啊,好啊!整个北晋都知道我是俞王的人,你是二皇子的人,我害你丢了职位,削了爵位,你怀恨在心也算是人之常情,可你阴险歹毒到对小辈下手,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对小辈下手?你什么意思?” 陈越语气嘲讽的笑了笑。“呵呵呵,什么意思?杨磊!到现在你还在给我装糊涂!你敢说今天日暮之时的事,不是你授意你儿子杨温杰做的!我儿子身边那两名护卫可都是四品啊,若没有你暗中作梗,我还真不信就杨温杰那个孬种能找来可匹敌四品的高手!” 听着陈越的话,杨磊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起来,陈刚失踪了?莫不是陈越这家伙在无中生有?可转眼又想到自己儿子骑回来的那匹马……一时间杨磊宛如陷入头脑风暴,思绪万千。 “陈越,你莫要仗着一时权势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儿子丢了就来找我儿子?怎的,这是说你儿子比孬种还孬种?还四品高手?呵呵,真是不知所谓!我杨府没你的儿子,你儿子那虚胖至极的长相我也不感兴趣,陈郡守还是请回,我这没有你要找的人!” 杨磊说话时,右手背后朝着后面的管家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去找杨温杰,问问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杨府管家明了,连忙朝着杨温杰的院子跑去。 而彼时的杨温杰,正在自己的房中睡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呼噜打的是震天响,兴许是多年积怨散尽的缘由,今夜睡的是格外香甜。 院外,管家火急火燎的闯入了杨温杰的卧房,焦急的大喊着。“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可等到了近前却看见正处此等大事之下,自家少爷却睡的如此香甜,管家哪里还管得了僭越与否,连摇带晃的推着杨温杰。 “少爷快醒醒啊!出大事了,您可别睡了。” 熟睡中的杨温杰不耐烦的拍开管家的手,呢喃道。“吵吵什么吵吵,有啥事不能明天再说啊,别打扰我睡觉。”说完翻了个身子,又昏睡过去。 见杨温杰这样,管家可是着急的很,慌忙之下,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水壶,管家干脆的拎起水壶,直接将里面的茶水泼到了杨温杰的脸上。 一瞬间的窒息感,让杨温杰猛地醒了过来。“什么人!什么人!”一起身就和管家那张长满褶皱的老脸,来了个脸对脸,吓得杨温杰慌忙的往床铺里侧爬去。“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间里!” 管家见这位爷可算是醒了,连忙说道。“少爷莫怕,是我,是我。” 杨温杰认出了管家,原本惊惧的脸色直接就因羞怒而涨红起来。 “大半夜的,你个狗东西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哎呦喂,我的少爷呦,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那个陈越带着几百名府兵已经把咱们杨府给围了,说是少爷你把那个陈刚给抓了,现在正在门外要人呢,说什么要是见不到他儿子,就要屠了咱们杨府满门啊!少爷啊,那个陈刚你到底有没有绑啊?若是绑了赶紧把人给放了,现如今咱可是惹不起陈家的。” 杨温杰听着管家这长篇大论的问话,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脑子,更是旋转的厉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我绑陈刚干嘛,就他那跟肥猪似的,我图个啥?” 听了杨温杰这话,管家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可转而又想到了那匹马,便再追问道。“那那匹马,少爷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听着管家的问话,再次昏昏欲睡的杨温杰直接就脱口而出的说道。“哦,那匹马啊,是我好兄弟帮我把陈刚打的落花流水,然后我在陈刚眼皮子底下骑回来的呗。” 刚放下心的管家,这心直接又提了起来。“什……什么?少爷你叫人把陈刚打了?那陈刚现在人呢?” 杨温杰再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哎呦,你真烦,我哪知道啊,我直接就骑着马回来了,陈刚在哪我哪里知道啊。” “不……不知道……”这下子,管家的心可是直接就提到嗓子眼了,一时间管家是浮想联翩,一想到那最坏的结果,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 “少……少爷,那打了陈刚的那些人,都叫什么啊?” “好像……叫黄什么埔,什么妈蛋的,忘记了,等回头我再叫他们出来认识认识,那可都是我杨温杰的好兄弟啊。哎呀,这些都是我的事,是你能管的吗?没事赶紧出去,别打扰我睡会。” 杨温杰话音一落,就又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站在床铺边的管家,那额头上的冷汗直直的往外冒。 “完蛋了……完蛋了……” 杨府后院,此时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显得更为猥琐,正趴在围墙之上四处扫视望风。 “羊屎疙瘩,收拾好没有,那个老胖子都来了,你动作能不能利索点?” “叫什么叫,这就好了。” 围墙之上叫嚷着的正是马旦,而在围墙脚下忙着填土的则是杨达、秦晨、秦远以及另外两人。 这几人忙的满头大汗,总算是把手下的活计给收拾利索。 杨达看向几人,沉声道。“差不多了,先躲起来。” 几人点头回应,紧接着便四散离去各自隐秘。 杨府大门处,杨磊和一众家仆就这么排成人墙堵在大门处,不让陈越手下的人进入。 “杨磊,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的人进去?” 杨磊昂着脸,同马背上的陈越对视着。“无关什么敢或不敢,只是陈郡守这没有缘由就要私闯民宅,而且还是我的住处,那我为何要让你们进呢?想进倒也是可以,那你们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但我估计陈郡守是不敢的,毕竟陈郡守一旦怎么做了,那本就破烂的名声恐怕要更加败坏,届时恐怕节度使的位子就要便宜别人了。” 陈越听着杨磊的阴阳怪气,心中愈发没有了耐心。 而此刻,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杨府内传来出来,杨磊回望一眼,瞧见是自家管家,拳头不由得捏紧,事情究竟如何,这回可算是要知道个明了了,方才这云里雾里的和陈越扯皮,杨磊的心里着实是没有什么底。 管家连忙小跑到杨磊身旁,贴至耳边将杨温杰说的话全复述了一遍,听完管家的交代,杨磊是气的肝儿颤,但却面色不显。 杨磊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陈刚并不在自己这里,也不可能在,那么就算他们找到了那匹马也没什么,总而言之要先将眼前之事渡过去,后面再徐徐图之。 陈越就这么冷眼看着杨磊和那个老管家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可陈越最后的耐性已然耗尽,不愿再等下去了,陈越一夹马腹,冷声大喝道。 “都给老子冲进去,若是那些个不长眼的还要拦路,都给我砍杀了!” 下一刻,郡守府兵朝着杨府大门处,鱼跃而去! 第146章 给我儿陪葬! 陈越首当其冲,直接上前撞开了拦路的杨磊。 “杨老狗,若我儿子有什么闪失,我要你全家上下全部人的命!” 被陈越那肥硕身躯撞得后退了两步的杨磊,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生疼的胸口,语气淡淡。 “你儿子有没有闪失我不知道,但若是你在我手中没有寻到那个小胖子,后面可是你要给我交待的,此事过后,我也会向上呈秉此事,定不会让你草草了事!” 陈越冷哼一声,径直入内。待入院中,陈越挥手喝道。“全都给我搜!若是找到我儿子,赏银五百两!” 一时间数百名府兵四散而去,将杨府上上下下全部搜罗起来。杨磊看着这一幕,除了冷着一张脸,却也无可奈何。想到自家儿子,又不由恨恨。 “这孽子,净给我找事,看我回头如何收拾你!” 不过片刻,就有两名府兵邀功似的牵着一匹马到了陈越身前。 “郡守大人,我们在杨府马厩处找到了少爷的马。” 陈越打眼看去,果不其然,正是今天陈刚出府时所乘坐的马匹。 “杨老狗!你还有什么好说!” 陈越指着这匹马,眼神凶厉的快冒出光来,语气也因愤怒而显得颤抖,整张肥脸遍布狰狞。 杨磊故作姿态的扇了扇面前的风,好像面前有什么臭不可闻的气味一样。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马是我儿子和那个孬种打赌赢来的,我问心无愧,倒是你,说话就说话,别唾沫星子乱溅。” 陈越手哆嗦着指着杨磊。“好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杨磊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未做回话。 而彼时的杨温杰仍然在呼呼大睡,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被两个持刀府兵给摔飞到地上这才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杨温杰揉着屁股,恶狠狠的骂道。“是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摔我,是想死吗!” 杨温杰抬眼就瞧见两个人在自己床铺上,胡乱的翻找着什么,而周围一应家具皆是四散落地。 “你们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民宅?知道这是哪里吗?我看你们是真不想活了!” 然而这一通叫嚣并没有引起那二人的注意,他们仍在自己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好!你俩别跑啊,给我等着!我一定叫人打死你们!” 杨温杰见自己叫嚣无用,就索性只穿着里衣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喊着。“爹!不好了!家里进贼了!” 可刚喊没两声,就被自己家中的架势给镇住了,只见家中院落各处皆是人来人往,并且都着统一府兵装束。 “这……这发生啥事了?咋这么多人呢?” 杨温杰犯着癔症晃晃悠悠的走着,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陈越、杨磊的身旁,当瞧见自家父亲,就连忙问道。 “爹,这是咋回事啊?咋这么多人呢?” 陈越听见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只穿着里衣的杨温杰,陈越顿时是目眦欲裂,直接踱步上前。 “杨温杰你这个小畜生!你把我儿陈刚弄到哪里去了!” 然陈越那肥胖的身躯,自是没有体形瘦削的杨磊灵活,杨磊后发先至挡在了自己儿子身前,冷声开口道。 “陈郡守,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儿子找不到了就来找我儿子,多少是有些强词夺理了,没有证据,就别太过放肆!” “好!行!行得很!等着,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杨温杰听着二人的对话,顿时是明白了,合着是陈刚不见了,他爹带着兵上门来了?感觉自己似乎闯了祸的杨温杰顿时缩头缩脑起来,一个劲的往自己爹身后藏,生怕被陈越给吃了似的。 杨府后院,十数名府兵正在此处四处搜罗着,突然有个眼尖的府兵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大呼道。 “你们快来看啊,这里的土好像翻新过。” 几人闻言连忙凑了过来,一看果然。 “翻新过,不会少爷被……”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应该不能,杨家胆子能有这么大?” 率先发现此处的那名府兵说道。 “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先把这里抛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干就干,几人拿着趁手的家伙事儿就开始刨土,可没刨多久,就看见了……一只手……一只颇显肥硕的手……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 陈越阴沉着脸看着朝自己狼狈跑来的府兵。 “怎么了?” 那名府兵脸色煞白,嘴唇打着哆嗦。 “大……大人,我们找到……找到少爷了……” 陈越一喜,连忙追问。“找到了?在哪?我儿现在如何?快带我去看看!” 陈越见这人颤颤巍巍的不回话,再次追问道 “说话啊!哑巴了!?” 那府兵接连咽下好几口唾沫,这才忐忑的说道。 “在……在后院的……土里……” “什么!?” 陈越眼睛瞪圆,不可置信的再问了遍。“你说在哪?” “在……土下面。” 顿时本就因肥胖而有些气喘的陈越,此时的呼吸更加不稳,回头手颤抖的指了指杨磊父子。 “好……你们父子,好得很!” 说完,陈越踉跄的朝着后院跑去。而杨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直接回身一巴掌甩在杨温杰的脸上,这一巴掌打的杨温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扇的摔坐在地上。 “孽子,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陈刚为什么会在后院!还有那在土下面的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被扇的脸颊一侧红肿起来的杨温杰,也是一脸的错愕。 “爹,爹我不知道啊,我压根就没有把陈刚带回来啊,我也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杨磊也是被气的指着杨温杰连说好几个“你”字,但为了尽快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便也只得暂且放过自己这个逆子,连忙朝着自家后院快步跑去。 可等杨磊刚刚步入后院,就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草坪之上,陈越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哭嚎着,而不远处也躺着两个满身泥泞,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杨磊心中咯噔一下,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应该啊,这绝对不可能。” 似是为了印证面前的情景并非心中所猜测的那样,杨磊踱步至陈越身旁,直到看到陈越怀中抱着的那个人的脸…… “陈刚!” 杨磊惊呼出声,惊惧的连连后退数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陈刚的尸体怎么可能在自己家中?真是自己那孽子把陈刚杀了,而且还愚蠢的埋在自家后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磊感觉自己呼吸急促了起来,脑中宛如一团浆糊。 陈越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肥硕的手哆嗦着替自己儿子拂去脸上的泥泞。 “吾儿啊……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躺在这里了……你快醒醒和爹说句话呀……” 陈越那宽大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儿子啊,你死的冤啊,你死的冤啊,放心,爹给你报仇,爹把他们全杀了,让他们陪你一起下去,和你陪葬。” 顷刻,陈越的身子不再颤抖,他将陈刚平稳的放在草坪上,缓缓起身,语气森然至极。“把杨家上下,全部……杀绝!” 周围府兵应声而动,立时四散而去。陈越则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刀,一步一步的朝着杨磊走去。 “杨磊,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陈越持刀,径直朝着杨磊的脖颈砍去! 第146章 给我儿陪葬! 陈越首当其冲,直接上前撞开了拦路的杨磊。 “杨老狗,若我儿子有什么闪失,我要你全家上下全部人的命!” 被陈越那肥硕身躯撞得后退了两步的杨磊,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生疼的胸口,语气淡淡。 “你儿子有没有闪失我不知道,但若是你在我手中没有寻到那个小胖子,后面可是你要给我交待的,此事过后,我也会向上呈秉此事,定不会让你草草了事!” 陈越冷哼一声,径直入内。待入院中,陈越挥手喝道。“全都给我搜!若是找到我儿子,赏银五百两!” 一时间数百名府兵四散而去,将杨府上上下下全部搜罗起来。杨磊看着这一幕,除了冷着一张脸,却也无可奈何。想到自家儿子,又不由恨恨。 “这孽子,净给我找事,看我回头如何收拾你!” 不过片刻,就有两名府兵邀功似的牵着一匹马到了陈越身前。 “郡守大人,我们在杨府马厩处找到了少爷的马。” 陈越打眼看去,果不其然,正是今天陈刚出府时所乘坐的马匹。 “杨老狗!你还有什么好说!” 陈越指着这匹马,眼神凶厉的快冒出光来,语气也因愤怒而显得颤抖,整张肥脸遍布狰狞。 杨磊故作姿态的扇了扇面前的风,好像面前有什么臭不可闻的气味一样。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马是我儿子和那个孬种打赌赢来的,我问心无愧,倒是你,说话就说话,别唾沫星子乱溅。” 陈越手哆嗦着指着杨磊。“好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杨磊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未做回话。 而彼时的杨温杰仍然在呼呼大睡,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被两个持刀府兵给摔飞到地上这才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杨温杰揉着屁股,恶狠狠的骂道。“是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摔我,是想死吗!” 杨温杰抬眼就瞧见两个人在自己床铺上,胡乱的翻找着什么,而周围一应家具皆是四散落地。 “你们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民宅?知道这是哪里吗?我看你们是真不想活了!” 然而这一通叫嚣并没有引起那二人的注意,他们仍在自己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好!你俩别跑啊,给我等着!我一定叫人打死你们!” 杨温杰见自己叫嚣无用,就索性只穿着里衣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喊着。“爹!不好了!家里进贼了!” 可刚喊没两声,就被自己家中的架势给镇住了,只见家中院落各处皆是人来人往,并且都着统一府兵装束。 “这……这发生啥事了?咋这么多人呢?” 杨温杰犯着癔症晃晃悠悠的走着,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陈越、杨磊的身旁,当瞧见自家父亲,就连忙问道。 “爹,这是咋回事啊?咋这么多人呢?” 陈越听见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只穿着里衣的杨温杰,陈越顿时是目眦欲裂,直接踱步上前。 “杨温杰你这个小畜生!你把我儿陈刚弄到哪里去了!” 然陈越那肥胖的身躯,自是没有体形瘦削的杨磊灵活,杨磊后发先至挡在了自己儿子身前,冷声开口道。 “陈郡守,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儿子找不到了就来找我儿子,多少是有些强词夺理了,没有证据,就别太过放肆!” “好!行!行得很!等着,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杨温杰听着二人的对话,顿时是明白了,合着是陈刚不见了,他爹带着兵上门来了?感觉自己似乎闯了祸的杨温杰顿时缩头缩脑起来,一个劲的往自己爹身后藏,生怕被陈越给吃了似的。 杨府后院,十数名府兵正在此处四处搜罗着,突然有个眼尖的府兵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大呼道。 “你们快来看啊,这里的土好像翻新过。” 几人闻言连忙凑了过来,一看果然。 “翻新过,不会少爷被……”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应该不能,杨家胆子能有这么大?” 率先发现此处的那名府兵说道。 “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先把这里抛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干就干,几人拿着趁手的家伙事儿就开始刨土,可没刨多久,就看见了……一只手……一只颇显肥硕的手……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 陈越阴沉着脸看着朝自己狼狈跑来的府兵。 “怎么了?” 那名府兵脸色煞白,嘴唇打着哆嗦。 “大……大人,我们找到……找到少爷了……” 陈越一喜,连忙追问。“找到了?在哪?我儿现在如何?快带我去看看!” 陈越见这人颤颤巍巍的不回话,再次追问道 “说话啊!哑巴了!?” 那府兵接连咽下好几口唾沫,这才忐忑的说道。 “在……在后院的……土里……” “什么!?” 陈越眼睛瞪圆,不可置信的再问了遍。“你说在哪?” “在……土下面。” 顿时本就因肥胖而有些气喘的陈越,此时的呼吸更加不稳,回头手颤抖的指了指杨磊父子。 “好……你们父子,好得很!” 说完,陈越踉跄的朝着后院跑去。而杨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直接回身一巴掌甩在杨温杰的脸上,这一巴掌打的杨温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扇的摔坐在地上。 “孽子,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陈刚为什么会在后院!还有那在土下面的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被扇的脸颊一侧红肿起来的杨温杰,也是一脸的错愕。 “爹,爹我不知道啊,我压根就没有把陈刚带回来啊,我也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杨磊也是被气的指着杨温杰连说好几个“你”字,但为了尽快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便也只得暂且放过自己这个逆子,连忙朝着自家后院快步跑去。 可等杨磊刚刚步入后院,就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草坪之上,陈越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哭嚎着,而不远处也躺着两个满身泥泞,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杨磊心中咯噔一下,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应该啊,这绝对不可能。” 似是为了印证面前的情景并非心中所猜测的那样,杨磊踱步至陈越身旁,直到看到陈越怀中抱着的那个人的脸…… “陈刚!” 杨磊惊呼出声,惊惧的连连后退数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陈刚的尸体怎么可能在自己家中?真是自己那孽子把陈刚杀了,而且还愚蠢的埋在自家后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磊感觉自己呼吸急促了起来,脑中宛如一团浆糊。 陈越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肥硕的手哆嗦着替自己儿子拂去脸上的泥泞。 “吾儿啊……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躺在这里了……你快醒醒和爹说句话呀……” 陈越那宽大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儿子啊,你死的冤啊,你死的冤啊,放心,爹给你报仇,爹把他们全杀了,让他们陪你一起下去,和你陪葬。” 顷刻,陈越的身子不再颤抖,他将陈刚平稳的放在草坪上,缓缓起身,语气森然至极。“把杨家上下,全部……杀绝!” 周围府兵应声而动,立时四散而去。陈越则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刀,一步一步的朝着杨磊走去。 “杨磊,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陈越持刀,径直朝着杨磊的脖颈砍去! 第147章 老头卜卦很是灵验 被先前那陈刚死相震撼住的杨磊,此时仍然呆愣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眼瞧着下一刻那把刀就要砍在他的脖子上。 后面杨温杰的惊呼声传来,“爹!快躲开!” 顷刻间,血撒满地,只听“噗通”一声,一人倒地,干脆至极的断绝了生机,杨温杰双眼圆瞪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这一切……倒下的不是他爹杨磊,而是陈越! 陈越那肥胖至极的身躯,从左肩至右胯整个被囫囵个的斩成两截!血赤呼啦的内脏掉落一地,不远处的杨温杰被惊的面色煞白,一阵恶心感突然生起,杨温杰直接跪坐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吐到整个人都感到虚脱。 而距离这一幕更近的杨磊更为震撼!原本挥刀斩向自己的陈越,突然整个人一分为二,那猩红的血直接溅射的他的脸上。紧接着便看到站立在陈越身后,仍保持着挥砍姿势的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锦袍铁甲,面覆狰狞铁面,手中朴刀一挥,甩去刀刃上的血迹。 而周围一阵阵的拼杀声不断响起,杨磊不可置信的四处扫视着,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身披黑甲、脸覆铁面的的甲士,这些人不分身份,不分老少的肆意屠戮着人的性命,无论是郡守府兵还是杨府家丁,皆是一刀斩去!而那些奋起反击的府兵,压根就不是这些甲士的一合之敌,这就是一场没有缘由,不知因何而起的屠杀! 杨磊感觉到了恐惧,死亡逼近身前的恐惧,他止不住的打着哆嗦,一步又一步的后退,想要远离面前这个手持朴刀的家伙,可是……杨磊感觉自己的腿沉重的可怕,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跑不快,最终,杨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杨磊不断的往院外爬去,那个手持朴刀的家伙也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直到他的身形挡住月光,那朴刀锋锐的光映射到杨磊的脸上。 “你们……你们是谁?” 接连遭受震撼的杨磊已经没了思考能力,力气也因恐惧而被尽数抽离。 那手持朴刀的家伙嗓音低沉。 “你,不需要知道。” 朴刀上扬,挥落而下,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到杨温杰的身旁。 外城客栈,一伙人不听掌柜的劝阻,硬是要留在院子里看热闹,掌柜无奈,只得随他们去,走前还留了句。“看,看,早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把自己小命给看没喽。” “老墨,你说他们这阵势,难不成是那个谁……就那个官最大的,是不是他媳妇被人抢了?这才这么生气,然后派出这些人到处找媳妇?” 武彦搂着赵淳风的肩膀回道。“我觉得……” 几个人还以为这家伙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结果…… “我觉得最少得是俩媳妇被抢了,不然不能够派这么多人。” 邋遢老道士李当归啧啧两声。“就你们这瞎猜的没个理由,那能猜中吗。” 赵淳风不屑道。“切,整的好像你就能猜对一样。” “你还真别说,我不靠猜,咱能卜卦。” 说着李当归就从怀里掏出了三个铜板,又极不讲究的把鞋给脱了,然后就把三个铜板丢到鞋里开始摇晃起来。 李幕垂张大嘴巴质疑道。“舅姥爷,人家卜卦都是用的王八壳子,你这用鞋算是个怎么回事。” 赵淳风捏着鼻子接话道。“还有这鞋,是真味儿啊,白瞎了这仨铜钱。” 李当归不屑一顾的回道。“王八壳子那么贵我去哪弄去,再说了你们懂个屁啊,其实这玩意用啥都一样,关键还要看是谁在卜卦,算的不准你用金壳子也没用。” 随着话音落地,那破鞋里的三枚铜钱也被李当归给倒了出来。除却李当归和对此不感兴趣的林秋崖,其余三人都是捏着鼻子看看这老头算出了个啥。 “一正两反,这是啥意思啊。”赵淳风一脸疑惑。 李幕垂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武彦捏着鼻子思索了下,轻声道。“震卦,我记得书上有表此意为动荡、变革之意。” “然后呢,然后呢?”迫切想知道结果的赵淳风连忙追问。 还不等武彦回答,李当归就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头头是道的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果然有慧根,居然能看出来老夫的卦象。” 武彦一脸疑惑。“这很难吗?接着摇,看看是个啥结果。” “接着摇?摇啥?这不都出结果了嘛。” 武彦听这话更诧异了。“六爻卜卦不是要摇六次吗,不是还有五次吗。” 李当归有些懵逼的问了句。“啥是六爻?” 武彦和李幕垂齐齐一拍额头,六爻都不晓得,这卜的是个锤子卦。 “对啊,啥是六爻啊。”听着赵淳风的问话,武彦和李幕垂齐齐叹气,真不愧是师徒俩呀,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了脸面的李当归干咳了两声。“咳咳,你俩还年轻,知道的还少,我这可不是什么六爻七爻的,我这可比那玩意强多了,他们那要六七下,我这一下就成。” 武彦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那你这卦,怎么个解法?” 李当归挺了挺身子,故做出一副高人做派。“这卦嘛,好解,你们看啊,这一正两反,便能看出这事他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在哪里呢,在哪里呢?不简单在哪里呢,不简单在……” 听着李当归啰啰嗦嗦的赵淳风等不及的催促了句。“别搁那七七八八了,赶紧说啊。” 只见李当归在那里摇头晃脑,老神在在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玩意啊!” 武彦三人白眼一翻,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辞简直是无处吐槽,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幕垂无奈叹息道。“舅姥爷啊,算起来你这当道士也有五十多年了,你这……你还是把这道袍脱了,别坏了人道家名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邋遢老道李当归极为不忿。“这可是天王老爷给的指使,这正代表说,反代表不说,这一正两反不是不能说的意思嘛,怎的,你们非要我泄露天机啊,若是那天遭了天谴,你们替我受着?” 赵淳风撇了撇嘴。“可拉倒,照你这么个算法,我还不如去路边摘朵野花数花瓣呢。” “孽徒!”李当归一巴掌拍在赵淳风后脑勺上。“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 倚在楼上的辛夷姑娘看着这些个一丘之貉,淡淡吐了两个字。“幼稚。” 第147章 老头卜卦很是灵验 被先前那陈刚死相震撼住的杨磊,此时仍然呆愣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眼瞧着下一刻那把刀就要砍在他的脖子上。 后面杨温杰的惊呼声传来,“爹!快躲开!” 顷刻间,血撒满地,只听“噗通”一声,一人倒地,干脆至极的断绝了生机,杨温杰双眼圆瞪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这一切……倒下的不是他爹杨磊,而是陈越! 陈越那肥胖至极的身躯,从左肩至右胯整个被囫囵个的斩成两截!血赤呼啦的内脏掉落一地,不远处的杨温杰被惊的面色煞白,一阵恶心感突然生起,杨温杰直接跪坐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吐到整个人都感到虚脱。 而距离这一幕更近的杨磊更为震撼!原本挥刀斩向自己的陈越,突然整个人一分为二,那猩红的血直接溅射的他的脸上。紧接着便看到站立在陈越身后,仍保持着挥砍姿势的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锦袍铁甲,面覆狰狞铁面,手中朴刀一挥,甩去刀刃上的血迹。 而周围一阵阵的拼杀声不断响起,杨磊不可置信的四处扫视着,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身披黑甲、脸覆铁面的的甲士,这些人不分身份,不分老少的肆意屠戮着人的性命,无论是郡守府兵还是杨府家丁,皆是一刀斩去!而那些奋起反击的府兵,压根就不是这些甲士的一合之敌,这就是一场没有缘由,不知因何而起的屠杀! 杨磊感觉到了恐惧,死亡逼近身前的恐惧,他止不住的打着哆嗦,一步又一步的后退,想要远离面前这个手持朴刀的家伙,可是……杨磊感觉自己的腿沉重的可怕,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跑不快,最终,杨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杨磊不断的往院外爬去,那个手持朴刀的家伙也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直到他的身形挡住月光,那朴刀锋锐的光映射到杨磊的脸上。 “你们……你们是谁?” 接连遭受震撼的杨磊已经没了思考能力,力气也因恐惧而被尽数抽离。 那手持朴刀的家伙嗓音低沉。 “你,不需要知道。” 朴刀上扬,挥落而下,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到杨温杰的身旁。 外城客栈,一伙人不听掌柜的劝阻,硬是要留在院子里看热闹,掌柜无奈,只得随他们去,走前还留了句。“看,看,早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把自己小命给看没喽。” “老墨,你说他们这阵势,难不成是那个谁……就那个官最大的,是不是他媳妇被人抢了?这才这么生气,然后派出这些人到处找媳妇?” 武彦搂着赵淳风的肩膀回道。“我觉得……” 几个人还以为这家伙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结果…… “我觉得最少得是俩媳妇被抢了,不然不能够派这么多人。” 邋遢老道士李当归啧啧两声。“就你们这瞎猜的没个理由,那能猜中吗。” 赵淳风不屑道。“切,整的好像你就能猜对一样。” “你还真别说,我不靠猜,咱能卜卦。” 说着李当归就从怀里掏出了三个铜板,又极不讲究的把鞋给脱了,然后就把三个铜板丢到鞋里开始摇晃起来。 李幕垂张大嘴巴质疑道。“舅姥爷,人家卜卦都是用的王八壳子,你这用鞋算是个怎么回事。” 赵淳风捏着鼻子接话道。“还有这鞋,是真味儿啊,白瞎了这仨铜钱。” 李当归不屑一顾的回道。“王八壳子那么贵我去哪弄去,再说了你们懂个屁啊,其实这玩意用啥都一样,关键还要看是谁在卜卦,算的不准你用金壳子也没用。” 随着话音落地,那破鞋里的三枚铜钱也被李当归给倒了出来。除却李当归和对此不感兴趣的林秋崖,其余三人都是捏着鼻子看看这老头算出了个啥。 “一正两反,这是啥意思啊。”赵淳风一脸疑惑。 李幕垂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武彦捏着鼻子思索了下,轻声道。“震卦,我记得书上有表此意为动荡、变革之意。” “然后呢,然后呢?”迫切想知道结果的赵淳风连忙追问。 还不等武彦回答,李当归就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头头是道的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果然有慧根,居然能看出来老夫的卦象。” 武彦一脸疑惑。“这很难吗?接着摇,看看是个啥结果。” “接着摇?摇啥?这不都出结果了嘛。” 武彦听这话更诧异了。“六爻卜卦不是要摇六次吗,不是还有五次吗。” 李当归有些懵逼的问了句。“啥是六爻?” 武彦和李幕垂齐齐一拍额头,六爻都不晓得,这卜的是个锤子卦。 “对啊,啥是六爻啊。”听着赵淳风的问话,武彦和李幕垂齐齐叹气,真不愧是师徒俩呀,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了脸面的李当归干咳了两声。“咳咳,你俩还年轻,知道的还少,我这可不是什么六爻七爻的,我这可比那玩意强多了,他们那要六七下,我这一下就成。” 武彦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那你这卦,怎么个解法?” 李当归挺了挺身子,故做出一副高人做派。“这卦嘛,好解,你们看啊,这一正两反,便能看出这事他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在哪里呢,在哪里呢?不简单在哪里呢,不简单在……” 听着李当归啰啰嗦嗦的赵淳风等不及的催促了句。“别搁那七七八八了,赶紧说啊。” 只见李当归在那里摇头晃脑,老神在在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玩意啊!” 武彦三人白眼一翻,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辞简直是无处吐槽,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幕垂无奈叹息道。“舅姥爷啊,算起来你这当道士也有五十多年了,你这……你还是把这道袍脱了,别坏了人道家名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邋遢老道李当归极为不忿。“这可是天王老爷给的指使,这正代表说,反代表不说,这一正两反不是不能说的意思嘛,怎的,你们非要我泄露天机啊,若是那天遭了天谴,你们替我受着?” 赵淳风撇了撇嘴。“可拉倒,照你这么个算法,我还不如去路边摘朵野花数花瓣呢。” “孽徒!”李当归一巴掌拍在赵淳风后脑勺上。“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 倚在楼上的辛夷姑娘看着这些个一丘之貉,淡淡吐了两个字。“幼稚。” 第148章 精心算计 满盘皆输 青平县城外,两千余名披甲步卒阵列向城门方向前进,阵列之前那名高坐马上的则是青平郡尉徐鹏。 “弟兄们,城中来信,有歹人潜入县城欲对陈郡守和杨县侯图谋不轨,而今北边情况焦灼,此事或有可能就是那些个不开眼的辽东蛮子所为,入城之后,速速包围其两座宅邸,莫叫一人离开,且自此时起,全城封锁,任何人不准初入城门!” 徐鹏高亢话音一落,披甲步卒便成两队有序进入青平县城。 客栈外院,刚准备回各自客房睡觉的几位好汉,便又觉得地面隆隆作响。 “这是又咋滴了?今晚上算是不消停了呗。”赵淳风揉着后脑勺嘀咕着。 李幕垂跑到门沿边上瞧了眼,惊呼道。“呦呵,不少人嘿,披甲持矛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上上下下老少四个头如同叠罗汉一般趴在门沿上观望着。 武彦低声道。“确实,瞧着要有一两千人了,应该是出大事了。” 趴在第二个位置的赵淳风眼睛滴溜溜一转,三两步跑到客栈散养的花坛上寻摸着,挑了好一会这才摘了朵花,而后又回到门口底气十足道。“莫慌,莫慌,且等我算上一卦。” 做观望状的三人闻言扭过头看向赵淳风,就见他在那里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不说,说,不说。” 到了第八片花瓣全部摘落。“卦象已出,天机不可泄露。” 武彦不由得朝着赵淳风伸了个大拇指。“得,还真是学有所成哈,祝您早日道法大成。” 赵淳风嘿嘿直乐。“低调,低调。” 李幕垂伸了个懒腰。“天大的事也不如睡觉重要,走喽走喽。”说罢便朝着客栈走去。 李当归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走到赵淳风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跟着老夫好好学,保准你小子有出息。”说完也朝着客栈走去。 “行了,别在那乐了,这些个只能骗骗三岁稚童的把戏,你还真上心了。” 说着,武彦揽住赵淳风脖子一同走向客栈。 客栈顶楼甲字房,房内一片漆黑,辛夷躺在床上拿被子蒙着脑袋似在躲避什么,而屋门却被拍的砰砰作响。 “辛夷啊,快开门,不然今晚我就没地方睡了,快开门啊!你真忍心我孤苦伶仃是一个人睡在大厅里吗,晚上很冷的。” 被吵得不胜其烦的辛夷无奈的掀起了被子,下床打开了门,迎面就是李幕垂那贴的极近的谄媚嘴脸。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辛夷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波澜。“怎么不再开间房。” 李幕垂理直气壮道。“没房间了,店家说了,就剩两间房,我舅姥爷他们四个人睡一间我挤不进去啊,所以……只能……” 辛夷看着李幕垂在那里故作姿态的对着手指,随手指向四个方向,分别是第二层的一间丙字房,第三层的两间乙字房以及就在隔壁的另一间甲字房。语气淡淡道。“明明还有四间。” 李幕垂眨巴两下眼睛,而后说道。“那四间都被人定下了,店家说不好再给别人住,毕竟万一人家来了,那我这岂不是要被半夜驱赶出门,那多丢人啊。” “真的?” 李幕垂对上辛夷那直勾勾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必须是真的,你看咱俩一起这么久了,我啥时候骗过你啊。” 辛夷略微思索一下。“是没骗过。”犹豫了好一会儿,辛夷侧过身子,扭过头不看李幕垂。“进来。” 霎时,李幕垂那双眼睛直冒绿光,可算是等到这一刻了,舅姥爷诚不欺我啊,这法子真管用。 回想住店之前,这俩家伙就脸对脸嘀嘀咕咕的好一阵儿,李当归听说自己这孙侄子这近两年光景,连人家姑娘手都没牵过几次,现如今这个损招就是那老不正经的教给李幕垂的,咱先不管如何下作,起码它管用就成。 李幕垂掩盖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进了屋子。 “你打地铺。”身后传来辛夷那清澈嗓音。 果然!果然!舅姥爷不愧是舅姥爷,果然料事如神,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就等第二步,半夜起来撒尿,然后假装迷糊上床然后……想着想着李幕垂就险些乐出声来。 “听见没有?” “嗯嗯嗯,听见了听见了。”李幕垂扭过头笑嘻嘻的看向辛夷,如小鸡啄米一般直点头。 房间柜子里便有替换的被褥,辛夷看着这个今晚莫名勤快的家伙,那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高兴劲头也让辛夷有些疑惑,但回想过往相处这些时日,这家伙倒是很安分,没有什么逾矩行为。 没一会儿,李幕垂就收拾好了地铺,乐呵呵的对辛夷说道。“辛夷啊,不早了,赶紧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 辛夷应了一声,眸色仍带着几分困惑的望了眼有些反常的李幕垂,见他躺在地铺上已然是要酣然入睡的架势,便也不再多想,熄了灯,也准备睡觉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压根就没睡着的李幕垂睁开了眼睛,鬼鬼祟祟的朝着床铺方向望了眼,见辛夷好像是睡熟了过去,李幕垂这家伙就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起了身,再往床铺那里看了眼,确实是睡死了,这才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呢喃道。 “哎呀呀,憋死我了,赶紧上个茅厕。” 而后就又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李幕垂出门之后,抱着坛子入睡的辛夷也睁开了眼。这些年月的游历遇过不少险境,在野地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是寻常,辛夷睡觉向来很浅,有什么动静辛夷都会被惊醒,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个极为安静的环境,李幕垂那不算重的一嗓子依然吵醒了辛夷。 辛夷听见那家伙要去茅厕便也没太在意,又开始酝酿起了睡意。 没过多久,李幕垂就又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一步步的朝着床铺那里走去,脸上那阴谋即将得逞的阴险笑容简直已经受不住了,靠近床边借着月光,李幕垂看着安然入睡的辛夷,心里那是直痒痒,不知多少次梦里梦到过,晚上抱着辛夷姑娘那温软至极的身子睡觉了,今晚终于要实现了。 李幕垂回身脱去外袍随意的丢向地铺方向,就准备转身上床抱着辛夷姑娘那娇软的身子,要问何为世间最逍遥,那不就是莫过于在床上抱着心爱的姑娘了。 房内昏暗,仅能靠着残余的月光看清床上的情形,李幕垂一步步的缓慢靠近,他只觉得周围变得愈发安静,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相交映着,甚至连这简简单单的动作,此时都显得归于笨拙,左腿伸出,跨上床沿,身子因为紧张有些哆嗦着朝着床上爬去。 成了!成了!我成了!我要成了! 李幕垂心里那个激动啊,正寻摸着帛枕位置,结果却对上了辛夷那睁的老大的眼睛。 “你在干嘛。” 辛夷又冷不丁的出声,吓的李幕垂一个哆嗦,此时李幕垂正处于辛夷的正上方,俩胳膊分别在辛夷脑袋两侧,一条腿搭在床沿上,另一条腿还在床外,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弄的李幕垂别扭至极,猛地又感觉肚子一凉,低头一看,正有个大菜刀正笔直的对着他的肚子。 “哎呦我去!” 这一下子可是吓了他一跳,李幕垂直接利索的下了床,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辛夷坐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李幕垂,盯得李幕垂后脖颈儿直冒凉气儿。 “那个……我……那个……” 一时紧张,李幕垂已然没了应对之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许久算计,如今看来已是满盘皆输。 辛夷姑娘举着菜刀直勾勾的对着李幕垂,语气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出去。” 第148章 精心算计 满盘皆输 青平县城外,两千余名披甲步卒阵列向城门方向前进,阵列之前那名高坐马上的则是青平郡尉徐鹏。 “弟兄们,城中来信,有歹人潜入县城欲对陈郡守和杨县侯图谋不轨,而今北边情况焦灼,此事或有可能就是那些个不开眼的辽东蛮子所为,入城之后,速速包围其两座宅邸,莫叫一人离开,且自此时起,全城封锁,任何人不准初入城门!” 徐鹏高亢话音一落,披甲步卒便成两队有序进入青平县城。 客栈外院,刚准备回各自客房睡觉的几位好汉,便又觉得地面隆隆作响。 “这是又咋滴了?今晚上算是不消停了呗。”赵淳风揉着后脑勺嘀咕着。 李幕垂跑到门沿边上瞧了眼,惊呼道。“呦呵,不少人嘿,披甲持矛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上上下下老少四个头如同叠罗汉一般趴在门沿上观望着。 武彦低声道。“确实,瞧着要有一两千人了,应该是出大事了。” 趴在第二个位置的赵淳风眼睛滴溜溜一转,三两步跑到客栈散养的花坛上寻摸着,挑了好一会这才摘了朵花,而后又回到门口底气十足道。“莫慌,莫慌,且等我算上一卦。” 做观望状的三人闻言扭过头看向赵淳风,就见他在那里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不说,说,不说。” 到了第八片花瓣全部摘落。“卦象已出,天机不可泄露。” 武彦不由得朝着赵淳风伸了个大拇指。“得,还真是学有所成哈,祝您早日道法大成。” 赵淳风嘿嘿直乐。“低调,低调。” 李幕垂伸了个懒腰。“天大的事也不如睡觉重要,走喽走喽。”说罢便朝着客栈走去。 李当归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走到赵淳风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跟着老夫好好学,保准你小子有出息。”说完也朝着客栈走去。 “行了,别在那乐了,这些个只能骗骗三岁稚童的把戏,你还真上心了。” 说着,武彦揽住赵淳风脖子一同走向客栈。 客栈顶楼甲字房,房内一片漆黑,辛夷躺在床上拿被子蒙着脑袋似在躲避什么,而屋门却被拍的砰砰作响。 “辛夷啊,快开门,不然今晚我就没地方睡了,快开门啊!你真忍心我孤苦伶仃是一个人睡在大厅里吗,晚上很冷的。” 被吵得不胜其烦的辛夷无奈的掀起了被子,下床打开了门,迎面就是李幕垂那贴的极近的谄媚嘴脸。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辛夷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波澜。“怎么不再开间房。” 李幕垂理直气壮道。“没房间了,店家说了,就剩两间房,我舅姥爷他们四个人睡一间我挤不进去啊,所以……只能……” 辛夷看着李幕垂在那里故作姿态的对着手指,随手指向四个方向,分别是第二层的一间丙字房,第三层的两间乙字房以及就在隔壁的另一间甲字房。语气淡淡道。“明明还有四间。” 李幕垂眨巴两下眼睛,而后说道。“那四间都被人定下了,店家说不好再给别人住,毕竟万一人家来了,那我这岂不是要被半夜驱赶出门,那多丢人啊。” “真的?” 李幕垂对上辛夷那直勾勾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必须是真的,你看咱俩一起这么久了,我啥时候骗过你啊。” 辛夷略微思索一下。“是没骗过。”犹豫了好一会儿,辛夷侧过身子,扭过头不看李幕垂。“进来。” 霎时,李幕垂那双眼睛直冒绿光,可算是等到这一刻了,舅姥爷诚不欺我啊,这法子真管用。 回想住店之前,这俩家伙就脸对脸嘀嘀咕咕的好一阵儿,李当归听说自己这孙侄子这近两年光景,连人家姑娘手都没牵过几次,现如今这个损招就是那老不正经的教给李幕垂的,咱先不管如何下作,起码它管用就成。 李幕垂掩盖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进了屋子。 “你打地铺。”身后传来辛夷那清澈嗓音。 果然!果然!舅姥爷不愧是舅姥爷,果然料事如神,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就等第二步,半夜起来撒尿,然后假装迷糊上床然后……想着想着李幕垂就险些乐出声来。 “听见没有?” “嗯嗯嗯,听见了听见了。”李幕垂扭过头笑嘻嘻的看向辛夷,如小鸡啄米一般直点头。 房间柜子里便有替换的被褥,辛夷看着这个今晚莫名勤快的家伙,那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高兴劲头也让辛夷有些疑惑,但回想过往相处这些时日,这家伙倒是很安分,没有什么逾矩行为。 没一会儿,李幕垂就收拾好了地铺,乐呵呵的对辛夷说道。“辛夷啊,不早了,赶紧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 辛夷应了一声,眸色仍带着几分困惑的望了眼有些反常的李幕垂,见他躺在地铺上已然是要酣然入睡的架势,便也不再多想,熄了灯,也准备睡觉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压根就没睡着的李幕垂睁开了眼睛,鬼鬼祟祟的朝着床铺方向望了眼,见辛夷好像是睡熟了过去,李幕垂这家伙就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起了身,再往床铺那里看了眼,确实是睡死了,这才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呢喃道。 “哎呀呀,憋死我了,赶紧上个茅厕。” 而后就又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李幕垂出门之后,抱着坛子入睡的辛夷也睁开了眼。这些年月的游历遇过不少险境,在野地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是寻常,辛夷睡觉向来很浅,有什么动静辛夷都会被惊醒,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个极为安静的环境,李幕垂那不算重的一嗓子依然吵醒了辛夷。 辛夷听见那家伙要去茅厕便也没太在意,又开始酝酿起了睡意。 没过多久,李幕垂就又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一步步的朝着床铺那里走去,脸上那阴谋即将得逞的阴险笑容简直已经受不住了,靠近床边借着月光,李幕垂看着安然入睡的辛夷,心里那是直痒痒,不知多少次梦里梦到过,晚上抱着辛夷姑娘那温软至极的身子睡觉了,今晚终于要实现了。 李幕垂回身脱去外袍随意的丢向地铺方向,就准备转身上床抱着辛夷姑娘那娇软的身子,要问何为世间最逍遥,那不就是莫过于在床上抱着心爱的姑娘了。 房内昏暗,仅能靠着残余的月光看清床上的情形,李幕垂一步步的缓慢靠近,他只觉得周围变得愈发安静,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相交映着,甚至连这简简单单的动作,此时都显得归于笨拙,左腿伸出,跨上床沿,身子因为紧张有些哆嗦着朝着床上爬去。 成了!成了!我成了!我要成了! 李幕垂心里那个激动啊,正寻摸着帛枕位置,结果却对上了辛夷那睁的老大的眼睛。 “你在干嘛。” 辛夷又冷不丁的出声,吓的李幕垂一个哆嗦,此时李幕垂正处于辛夷的正上方,俩胳膊分别在辛夷脑袋两侧,一条腿搭在床沿上,另一条腿还在床外,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弄的李幕垂别扭至极,猛地又感觉肚子一凉,低头一看,正有个大菜刀正笔直的对着他的肚子。 “哎呦我去!” 这一下子可是吓了他一跳,李幕垂直接利索的下了床,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辛夷坐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李幕垂,盯得李幕垂后脖颈儿直冒凉气儿。 “那个……我……那个……” 一时紧张,李幕垂已然没了应对之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许久算计,如今看来已是满盘皆输。 辛夷姑娘举着菜刀直勾勾的对着李幕垂,语气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出去。” 第149章 出城 三楼客房,武彦、赵淳风、李当归排并排的盘腿坐在床沿边上,神色古怪的看着对面一脸垂头丧气的李幕垂。 “你这个完蛋玩意,老夫就差手把手教你了,你这都把握不住,你可真是丢我老李家的脸啊,出去记得别说我是你舅姥爷,我嫌丢人。” “木锤啊,不是我说你,拿刀顶着肚子算什么,要是我,我直接空手夺白刃,再来个饿虎扑食,最后一个黑虎掏心利落收招,直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任她打骂,皆已成定局。” “李兄,我觉得,可能你长的确实有些不尽人意,辛夷姑娘看不上你也实属正常,毕竟那家姑娘不想找个翩翩公子郎,实在不行……咱下药,虽然下作了点,但是管用啊。” 这三个臭皮匠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丝毫不顾及李幕垂此时低落的心情。 “那我这下可咋办啊,以后辛夷她不会不理我了,我娘说过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个儿媳妇来着,不然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届时岂不是落了个和舅姥爷一样的下场……可真是生不如死啊……” 邋遢老道一瞪眼,抖了抖身上的破烂道袍,不乐意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要寻仙问道的,岂能被那些个世俗尘欲所染?你以为是老夫不想找个老伴吗?不是!是老夫一心问道,不愿而已,若是老夫愿意,这老婆子要从辽东排到海南去你信不信。” 赵淳风扣了扣屁股,接了个话。“我也是,我也是。” 李当归一巴掌拍在赵淳风后脑勺上。“你也配。” 李幕垂看着这压根没丝毫靠谱样子的师徒俩,把最后慰籍的希望放到了武彦身上。 武彦对上李幕垂那黯然神伤的眸光,叹了口气。 “李兄啊,感情这事儿讲道理我也不如何懂,但曾经我遇到一个老翁和我说过一段话我依稀记得,今日讲与李兄。” 武彦思索片刻,学着当初那位赠予他一饭之恩的老翁,缓缓道。 “人之一生无非两件大事,天下江山、儿女情长。天下江山之大小,因人而异,可为天下万里,亦可为方寸之间。而儿女情长则多大同小异,无非是两情相悦时的你侬我侬,牵肠挂肚,可望不可及时的黯然神伤或求而不得,反生其害。情之一字,易解也难解,若之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要记得一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当卑以自牧。其中滋味难以语述,待日后自便了解。”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李幕垂轻声复述了遍这句话。 “李兄,若真心喜欢那个姑娘,真心待她便是,感情兴许有时候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我之前说的什么下药的……也只是说笑,你可别放在心上,照着辛夷姑娘的脾气,我估计她真能直接拿刀把你砍。” 听着武彦的话,李幕垂是臊眉耷眼、悔不当初啊,天晓得明天辛夷姑娘还会不会理他,想来天下的姑娘被人那般对待,都不会轻易原谅。 由几张床并成的大通铺里侧,林秋崖将这些个乌合之众的龌龊言语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没下文了,翻了个身盖上被子,吐了俩字。 “无聊。” 翌日清晨,武彦一行人行装备好,准备启程上路。 “几位客官啊,我说你们不如再住上几天,昨个晚上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日子肯定是要封城的,往些时日皆是如此,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收拾东西,到了城门却出不去,到时候还是要回来的。” 打头走的武彦笑望向不断挽留他们的掌柜,“不了,今日我们就要赶路了,还有要紧的事,届时要是出不去再回来便是,反正此处离城门也不远。” 掌柜的看他们这么倔,非要瞎折腾也就不再劝了。“那成,既如此几位客官的房间我还给留着,若是出不去了,再来便是。” 几人行在街道上,周围住户皆是闭门锁窗,路上行人也就偶尔两三个,且都是行色匆匆,这肃穆的氛围整的赵淳风这小子是紧张的要死,毕竟还没见过这架势不是。 赵淳风牵着马缩头缩脑的四处观望,“老墨,你说这昨晚到底是出啥事了,咋这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武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再说了,咱又没干啥亏心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就你这样的要是让那些个官兵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你是什么逃窜于此的通缉要犯呢” 武彦看着赵淳风还是缩头缩脑的,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脊梁。“把背挺直了,前面有官兵,小心把你给抓起来。” 赵淳风往前一瞧,果然前方不远处有几个披甲步卒,正凑成一堆在一个摊贩那吃饭,唯恐真被这些个当兵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抓起来,赵淳风的背挺得老直了,昂首阔步的迈着八字步。 一路过去还算通畅,没遇到什么事,不时便走到了城门处。 “你们几个干嘛的,没看到城门关了吗?” 两名守城甲士提着长矛拦住去路,目光审视着武彦一行人。 自认是老江湖的李当归冒了出来,嗞着一嘴的黄牙好像和这二位极熟络一般。 “两位兄弟啊,我们这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还请两位兄弟通融通融。” 边说着李当归还掏出来了一钱的碎银子,递到了守城甲士的手里,满脸的灿烂,话说这一钱银子还是李当归这家伙主动要帮武彦付账时克扣下来的。 见他把自己的银子收了,李当归点头一笑,不就是出个门嘛,手到擒来,转过头李当归就跟领头的一样吆喝道。 “走了走了,出城门,我啊和这俩兄弟都是自己人。” 自夸言语刚说一半,李当归就被刚刚收了银子的那名步卒给推搡了一下。 “出城门?出什么城门?不知道这几日封城吗?哪来的给我回那去!” 李当归脑子一懵,被推了个趔趄。“不是你们啥意思?钱都收了不办事呗?” 武彦见情况不对,也上前一步。“两位兄弟,我们确实有要紧的事,还请通融通融。” “通融个屁,赶紧哪来的滚回那里去。” 蓦的,刚刚还极不耐烦的两位突然肃穆而立,武彦好奇的顺着二人回头看了看,便瞧见一人骑着马正往这边过来。 待那人走到近前,那两个守城甲士立即向那名似是将领模样的人问好。 “见过郡尉大人!” 来人正是陇西郡郡尉,徐鹏。 徐鹏四下扫视一眼,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一名甲士立即回道。“禀告郡尉大人,这几个人非要出城门,在下已经多次劝告他们但他们还是不听,不成想这点小事居然打扰了郡尉大人。” “要出城?”徐鹏在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武彦的脸上,两人目光对视。 “那就放他们出去,不是什么大事。” 两名守城甲士一愣,放他们出去? “郡尉大人,可您不是说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能出城吗?” 徐鹏摆了摆手道。“昨夜之事明显是辽东蛮子做的,手法狠辣至极,陈郡守和杨县侯两门皆被杀绝,也只有辽东蛮子敢这么做了,而辽东蛮子的特征便是人高马大的,这几个人……” 徐鹏看了看邋遢老道李当归,又瞧了瞧面色虚白的赵淳风,又望了望掉在后面的辛夷姑娘。“这几个老弱病残的,也不可能做什么事,就放了。” 两名甲士见顶头上级都这么说了,便应是开了城门放武彦一行人出去。 第149章 出城 三楼客房,武彦、赵淳风、李当归排并排的盘腿坐在床沿边上,神色古怪的看着对面一脸垂头丧气的李幕垂。 “你这个完蛋玩意,老夫就差手把手教你了,你这都把握不住,你可真是丢我老李家的脸啊,出去记得别说我是你舅姥爷,我嫌丢人。” “木锤啊,不是我说你,拿刀顶着肚子算什么,要是我,我直接空手夺白刃,再来个饿虎扑食,最后一个黑虎掏心利落收招,直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任她打骂,皆已成定局。” “李兄,我觉得,可能你长的确实有些不尽人意,辛夷姑娘看不上你也实属正常,毕竟那家姑娘不想找个翩翩公子郎,实在不行……咱下药,虽然下作了点,但是管用啊。” 这三个臭皮匠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丝毫不顾及李幕垂此时低落的心情。 “那我这下可咋办啊,以后辛夷她不会不理我了,我娘说过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个儿媳妇来着,不然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届时岂不是落了个和舅姥爷一样的下场……可真是生不如死啊……” 邋遢老道一瞪眼,抖了抖身上的破烂道袍,不乐意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要寻仙问道的,岂能被那些个世俗尘欲所染?你以为是老夫不想找个老伴吗?不是!是老夫一心问道,不愿而已,若是老夫愿意,这老婆子要从辽东排到海南去你信不信。” 赵淳风扣了扣屁股,接了个话。“我也是,我也是。” 李当归一巴掌拍在赵淳风后脑勺上。“你也配。” 李幕垂看着这压根没丝毫靠谱样子的师徒俩,把最后慰籍的希望放到了武彦身上。 武彦对上李幕垂那黯然神伤的眸光,叹了口气。 “李兄啊,感情这事儿讲道理我也不如何懂,但曾经我遇到一个老翁和我说过一段话我依稀记得,今日讲与李兄。” 武彦思索片刻,学着当初那位赠予他一饭之恩的老翁,缓缓道。 “人之一生无非两件大事,天下江山、儿女情长。天下江山之大小,因人而异,可为天下万里,亦可为方寸之间。而儿女情长则多大同小异,无非是两情相悦时的你侬我侬,牵肠挂肚,可望不可及时的黯然神伤或求而不得,反生其害。情之一字,易解也难解,若之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要记得一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当卑以自牧。其中滋味难以语述,待日后自便了解。”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李幕垂轻声复述了遍这句话。 “李兄,若真心喜欢那个姑娘,真心待她便是,感情兴许有时候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我之前说的什么下药的……也只是说笑,你可别放在心上,照着辛夷姑娘的脾气,我估计她真能直接拿刀把你砍。” 听着武彦的话,李幕垂是臊眉耷眼、悔不当初啊,天晓得明天辛夷姑娘还会不会理他,想来天下的姑娘被人那般对待,都不会轻易原谅。 由几张床并成的大通铺里侧,林秋崖将这些个乌合之众的龌龊言语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没下文了,翻了个身盖上被子,吐了俩字。 “无聊。” 翌日清晨,武彦一行人行装备好,准备启程上路。 “几位客官啊,我说你们不如再住上几天,昨个晚上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日子肯定是要封城的,往些时日皆是如此,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收拾东西,到了城门却出不去,到时候还是要回来的。” 打头走的武彦笑望向不断挽留他们的掌柜,“不了,今日我们就要赶路了,还有要紧的事,届时要是出不去再回来便是,反正此处离城门也不远。” 掌柜的看他们这么倔,非要瞎折腾也就不再劝了。“那成,既如此几位客官的房间我还给留着,若是出不去了,再来便是。” 几人行在街道上,周围住户皆是闭门锁窗,路上行人也就偶尔两三个,且都是行色匆匆,这肃穆的氛围整的赵淳风这小子是紧张的要死,毕竟还没见过这架势不是。 赵淳风牵着马缩头缩脑的四处观望,“老墨,你说这昨晚到底是出啥事了,咋这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武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再说了,咱又没干啥亏心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就你这样的要是让那些个官兵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你是什么逃窜于此的通缉要犯呢” 武彦看着赵淳风还是缩头缩脑的,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脊梁。“把背挺直了,前面有官兵,小心把你给抓起来。” 赵淳风往前一瞧,果然前方不远处有几个披甲步卒,正凑成一堆在一个摊贩那吃饭,唯恐真被这些个当兵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抓起来,赵淳风的背挺得老直了,昂首阔步的迈着八字步。 一路过去还算通畅,没遇到什么事,不时便走到了城门处。 “你们几个干嘛的,没看到城门关了吗?” 两名守城甲士提着长矛拦住去路,目光审视着武彦一行人。 自认是老江湖的李当归冒了出来,嗞着一嘴的黄牙好像和这二位极熟络一般。 “两位兄弟啊,我们这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还请两位兄弟通融通融。” 边说着李当归还掏出来了一钱的碎银子,递到了守城甲士的手里,满脸的灿烂,话说这一钱银子还是李当归这家伙主动要帮武彦付账时克扣下来的。 见他把自己的银子收了,李当归点头一笑,不就是出个门嘛,手到擒来,转过头李当归就跟领头的一样吆喝道。 “走了走了,出城门,我啊和这俩兄弟都是自己人。” 自夸言语刚说一半,李当归就被刚刚收了银子的那名步卒给推搡了一下。 “出城门?出什么城门?不知道这几日封城吗?哪来的给我回那去!” 李当归脑子一懵,被推了个趔趄。“不是你们啥意思?钱都收了不办事呗?” 武彦见情况不对,也上前一步。“两位兄弟,我们确实有要紧的事,还请通融通融。” “通融个屁,赶紧哪来的滚回那里去。” 蓦的,刚刚还极不耐烦的两位突然肃穆而立,武彦好奇的顺着二人回头看了看,便瞧见一人骑着马正往这边过来。 待那人走到近前,那两个守城甲士立即向那名似是将领模样的人问好。 “见过郡尉大人!” 来人正是陇西郡郡尉,徐鹏。 徐鹏四下扫视一眼,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一名甲士立即回道。“禀告郡尉大人,这几个人非要出城门,在下已经多次劝告他们但他们还是不听,不成想这点小事居然打扰了郡尉大人。” “要出城?”徐鹏在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武彦的脸上,两人目光对视。 “那就放他们出去,不是什么大事。” 两名守城甲士一愣,放他们出去? “郡尉大人,可您不是说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能出城吗?” 徐鹏摆了摆手道。“昨夜之事明显是辽东蛮子做的,手法狠辣至极,陈郡守和杨县侯两门皆被杀绝,也只有辽东蛮子敢这么做了,而辽东蛮子的特征便是人高马大的,这几个人……” 徐鹏看了看邋遢老道李当归,又瞧了瞧面色虚白的赵淳风,又望了望掉在后面的辛夷姑娘。“这几个老弱病残的,也不可能做什么事,就放了。” 两名甲士见顶头上级都这么说了,便应是开了城门放武彦一行人出去。 第150章 辽东蛮子 城内徐鹏遥望向已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心中思绪万千。“殿下长的和王爷年轻时宛如一个模子了刻出来一般,此去一行路途遥远,亦不知凶险几何,殿下要珍重才是啊。” 这头徐鹏正暗自感慨着,远处却飘飘忽忽的传来了一个老头的喝骂声,这不,出了城门走了老远的李当归,回过头对着那俩守城甲士是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瘪犊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收了老子钱却不办事,你们铁定不得好死!早晚老天要收了你们!” “嘿!他娘的那个老头敢骂人!” 徐鹏淡撇撇的看着这两个有些气恼的甲士,厉声呵斥。“少在这偷奸耍滑,已经贪了便宜还要如何?给我看好城门,不准任何人通过,若有差池,唯你二人试问!” 俩人立马收起了气恼神情,转而肃穆。 “是。” “李老头,你刚刚咋不在那俩货面前骂呢,离了这么远他们能听见吗。” “孽徒!你就这么称呼老夫的!真没规矩!” 武彦笑望向师徒俩。“该加快些行程了,下一个驿站离得可是有些远的。” 通往林息县的官道之上,三位人高马大的壮汉乘马疾行于此地,打眼一看便知三人皆是习武之人,一人背负牛角大弓,这把大弓相较寻常弓箭足足大了一倍,其手臂更是奇长,舒展平放竟至膝盖处。还有一人其左侧鬓角处有极严重的烧伤痕迹,半拉脑袋没有头发,背后则背负一把玄铁重剑,单单其斤两恐怕要三个寻常人才能勉强抬起。最后一人后腰处绑着两面三尺长一尺宽的玄甲盾牌,且盾牌各有一根锁链链接至手腕处,此人也是三人中最为高大的。 居于首位背负玄铁重剑的汉子沉闷开口。 “要快些了,按那位的说法,那些人应该已经动手了。” 另外两位壮汉点头,随即三人速度随即加快。 桓伊城城门前,领头壮汉抬头望向城门处那三个大字低声道。“今夜就在这里歇息,待至子时,伺机而动。” 三人牵马行于闹市街头,三人因其特征太过显眼,引起不少人注意。 “唉,你们看啊,那三个长的跟熊瞎子似的,他们的装束好生奇怪啊,不像是咱们这的。” 饭食摊铺的两个食客低声私语着,另一人接话道。“我看着他们像是辽东那边的蛮子啊,听说那边地冻天寒的,只能穿像他们身上这种皮毛外套,不然的话出门就会被冻死。” “可听说辽东不是在和咱们打仗嘛,他们是怎么过边关的?” “这我哪知道去。” 背负牛角大弓的长臂汉子冷哼一声,对着领头壮汉道。“六哥,话说咱们真不换套衣服,咱们这一身确实有些扎眼。” 领头壮汉自顾走路,淡淡道。“要的就是扎眼,那位说了,咱们这一趟做的事,就是要这整个狗屁的北晋都知道,事儿是咱们做的。” “老十啊,怎的,你还怕事儿不成了,最后引得北晋举国围困不成?”另一个后腰背负两面玄甲盾牌道汉子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就随便一说,这不瞅着那布衣裳也怪好看滴,等回去咱也整一套呗。” 这位手臂奇长的汉子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不经意的一瞥,似是看到了什么。 “唉?那好像有个人,我去瞅瞅。” 领头壮汉似是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性,是一个好奇心重的货色,也就是爱看热闹,无论是什么热闹都要上去瞧一眼。 “别瞎倒腾。”领头壮汉低斥了句。 “知道六哥,我就去瞟一眼。” 一旁的老八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不就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有什么可看的。” 片刻后,长臂汉子追上了二人,面带惊奇的说着自己方才所见。 “六哥,八哥,我和你们啊,那个家伙老惨了,也不知道那个虎比干的好事,把人家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骨头全给敲折了,就连舌头都给人家拔了,那家伙惨的,也不知道是得罪啥人了,不知道是夺妻之恨啊,还是杀子之仇啊,真是滴,我瞅着都不落忍。” 领头壮汉无语道。“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人家惨不惨的关你啥事。” 老八也借机奚落。“就是就是,瞅你这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净瞎捣鼓,你知道现在要紧的是啥事不?” 叨逼叨个没完的老十接话问道。“啥事啊?” “你瞅你那虎比搜搜的,现在最重要滴事儿,是咱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懂不懂?别一天天的不长个脑子。” “行了,你也闭嘴,也不知道那位咋把你俩凑一对了。” 老十接了句。“这不是头儿看我老实呗,不然咋把我排老十,有事先叫我那不挺正常的嘛。” “十弟啊,说到这我就要和你唠唠了。” “行了行了,别唠了,让我清静一会儿成吗。” 二人齐声道。“好嘞,六哥。” 一家客栈内吵吵嚷嚷的,三个壮汉以老八和老十为首,和客栈老板据理力争。 “老板,这打开门做买卖的,哪有送上门的买卖都不要的道理,我们既然进来了,那就是客,怎的?你这店不大,还要欺客啊?” “不是,是本店房满……” 客栈老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老板啊,我八哥说滴对,我们都进来了就没有不做生意滴道理,不能因为我们是外乡人,你就看不起我们,你别看我们一个个拎刀带剑滴,但是我们都是好人,我们是付钱滴,你就放心。” “不是,我们店确实是没房间了,不然我也不能不做……” 客栈老板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这次是那个背负大剑的汉子出手了,他只是简单的拔出背后大剑,抡了个半圆,将大剑赤裸裸的放在了案桌上。 客栈老板被这汉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老板瞧着这个高了自己两个半头的汉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你……你要干嘛……” “住店。” 简简单单两个字,语气平淡直接,听不出个咸淡,可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压的客栈老板喘不上来气。 “六哥,还是你行啊,我就说嘛,咋可能没房间了,就是他们看咱是外乡人,欺负咱们。” 楼下案桌后的老板,额头冒着冷汗的看着那三位上了楼的好汉,心终于是松了口气,可突然面前的案桌哗啦啦的倒塌一地,这再次突如其来的动静再次吓了这位老板一跳。 “这……这他娘的,一把破剑有这么重?!” 客栈老板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小张!小张!” 客栈小二闻声跑来,“咋了掌柜的?有啥事?” 客栈老板偷摸的往二楼看了看,示意小二靠近些。 “你给我看好了那几个辽东蛮子,现在边上不太平,可别因为这三个家伙惹得一身骚,要是有事赶紧报官府去。” 小二听着老板的吩咐,连连点头。“知道了。” 桓伊城城主府。此时披着城主面皮的柳北赋,正于书房内看着涵盖整个北晋的地图,蓦地一道黑袍身影迅速的由窗而入。 “三名不知身份的辽东蛮子入了城,且三人实力不弱,不知有何目的。” 柳北赋看着低头思量片刻后道。“盯着他们,若有那三人什么动静,就把消息传给殿下和韩宗振。” 第150章 辽东蛮子 城内徐鹏遥望向已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心中思绪万千。“殿下长的和王爷年轻时宛如一个模子了刻出来一般,此去一行路途遥远,亦不知凶险几何,殿下要珍重才是啊。” 这头徐鹏正暗自感慨着,远处却飘飘忽忽的传来了一个老头的喝骂声,这不,出了城门走了老远的李当归,回过头对着那俩守城甲士是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瘪犊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收了老子钱却不办事,你们铁定不得好死!早晚老天要收了你们!” “嘿!他娘的那个老头敢骂人!” 徐鹏淡撇撇的看着这两个有些气恼的甲士,厉声呵斥。“少在这偷奸耍滑,已经贪了便宜还要如何?给我看好城门,不准任何人通过,若有差池,唯你二人试问!” 俩人立马收起了气恼神情,转而肃穆。 “是。” “李老头,你刚刚咋不在那俩货面前骂呢,离了这么远他们能听见吗。” “孽徒!你就这么称呼老夫的!真没规矩!” 武彦笑望向师徒俩。“该加快些行程了,下一个驿站离得可是有些远的。” 通往林息县的官道之上,三位人高马大的壮汉乘马疾行于此地,打眼一看便知三人皆是习武之人,一人背负牛角大弓,这把大弓相较寻常弓箭足足大了一倍,其手臂更是奇长,舒展平放竟至膝盖处。还有一人其左侧鬓角处有极严重的烧伤痕迹,半拉脑袋没有头发,背后则背负一把玄铁重剑,单单其斤两恐怕要三个寻常人才能勉强抬起。最后一人后腰处绑着两面三尺长一尺宽的玄甲盾牌,且盾牌各有一根锁链链接至手腕处,此人也是三人中最为高大的。 居于首位背负玄铁重剑的汉子沉闷开口。 “要快些了,按那位的说法,那些人应该已经动手了。” 另外两位壮汉点头,随即三人速度随即加快。 桓伊城城门前,领头壮汉抬头望向城门处那三个大字低声道。“今夜就在这里歇息,待至子时,伺机而动。” 三人牵马行于闹市街头,三人因其特征太过显眼,引起不少人注意。 “唉,你们看啊,那三个长的跟熊瞎子似的,他们的装束好生奇怪啊,不像是咱们这的。” 饭食摊铺的两个食客低声私语着,另一人接话道。“我看着他们像是辽东那边的蛮子啊,听说那边地冻天寒的,只能穿像他们身上这种皮毛外套,不然的话出门就会被冻死。” “可听说辽东不是在和咱们打仗嘛,他们是怎么过边关的?” “这我哪知道去。” 背负牛角大弓的长臂汉子冷哼一声,对着领头壮汉道。“六哥,话说咱们真不换套衣服,咱们这一身确实有些扎眼。” 领头壮汉自顾走路,淡淡道。“要的就是扎眼,那位说了,咱们这一趟做的事,就是要这整个狗屁的北晋都知道,事儿是咱们做的。” “老十啊,怎的,你还怕事儿不成了,最后引得北晋举国围困不成?”另一个后腰背负两面玄甲盾牌道汉子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就随便一说,这不瞅着那布衣裳也怪好看滴,等回去咱也整一套呗。” 这位手臂奇长的汉子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不经意的一瞥,似是看到了什么。 “唉?那好像有个人,我去瞅瞅。” 领头壮汉似是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性,是一个好奇心重的货色,也就是爱看热闹,无论是什么热闹都要上去瞧一眼。 “别瞎倒腾。”领头壮汉低斥了句。 “知道六哥,我就去瞟一眼。” 一旁的老八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不就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有什么可看的。” 片刻后,长臂汉子追上了二人,面带惊奇的说着自己方才所见。 “六哥,八哥,我和你们啊,那个家伙老惨了,也不知道那个虎比干的好事,把人家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骨头全给敲折了,就连舌头都给人家拔了,那家伙惨的,也不知道是得罪啥人了,不知道是夺妻之恨啊,还是杀子之仇啊,真是滴,我瞅着都不落忍。” 领头壮汉无语道。“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人家惨不惨的关你啥事。” 老八也借机奚落。“就是就是,瞅你这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净瞎捣鼓,你知道现在要紧的是啥事不?” 叨逼叨个没完的老十接话问道。“啥事啊?” “你瞅你那虎比搜搜的,现在最重要滴事儿,是咱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懂不懂?别一天天的不长个脑子。” “行了,你也闭嘴,也不知道那位咋把你俩凑一对了。” 老十接了句。“这不是头儿看我老实呗,不然咋把我排老十,有事先叫我那不挺正常的嘛。” “十弟啊,说到这我就要和你唠唠了。” “行了行了,别唠了,让我清静一会儿成吗。” 二人齐声道。“好嘞,六哥。” 一家客栈内吵吵嚷嚷的,三个壮汉以老八和老十为首,和客栈老板据理力争。 “老板,这打开门做买卖的,哪有送上门的买卖都不要的道理,我们既然进来了,那就是客,怎的?你这店不大,还要欺客啊?” “不是,是本店房满……” 客栈老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老板啊,我八哥说滴对,我们都进来了就没有不做生意滴道理,不能因为我们是外乡人,你就看不起我们,你别看我们一个个拎刀带剑滴,但是我们都是好人,我们是付钱滴,你就放心。” “不是,我们店确实是没房间了,不然我也不能不做……” 客栈老板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这次是那个背负大剑的汉子出手了,他只是简单的拔出背后大剑,抡了个半圆,将大剑赤裸裸的放在了案桌上。 客栈老板被这汉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老板瞧着这个高了自己两个半头的汉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你……你要干嘛……” “住店。” 简简单单两个字,语气平淡直接,听不出个咸淡,可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压的客栈老板喘不上来气。 “六哥,还是你行啊,我就说嘛,咋可能没房间了,就是他们看咱是外乡人,欺负咱们。” 楼下案桌后的老板,额头冒着冷汗的看着那三位上了楼的好汉,心终于是松了口气,可突然面前的案桌哗啦啦的倒塌一地,这再次突如其来的动静再次吓了这位老板一跳。 “这……这他娘的,一把破剑有这么重?!” 客栈老板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小张!小张!” 客栈小二闻声跑来,“咋了掌柜的?有啥事?” 客栈老板偷摸的往二楼看了看,示意小二靠近些。 “你给我看好了那几个辽东蛮子,现在边上不太平,可别因为这三个家伙惹得一身骚,要是有事赶紧报官府去。” 小二听着老板的吩咐,连连点头。“知道了。” 桓伊城城主府。此时披着城主面皮的柳北赋,正于书房内看着涵盖整个北晋的地图,蓦地一道黑袍身影迅速的由窗而入。 “三名不知身份的辽东蛮子入了城,且三人实力不弱,不知有何目的。” 柳北赋看着低头思量片刻后道。“盯着他们,若有那三人什么动静,就把消息传给殿下和韩宗振。” 第151章 寺内拼杀 夜深,客栈房间之内。 “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三名辽东汉子为首者,将重剑背负身后招呼道。 长臂汉子伸了伸懒腰,“哎呦喂,可算是到时候了,可熬死我了。” 说罢他就率先朝着窗户走去。“呦呵,这家客栈有点东西啊,还有这小心思。” “不用管他。”负剑汉子话语简练,直接雷厉风行的跃窗而出,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 一楼一间房内,客栈小二正昏昏沉沉的睡着,猛地感觉自己手被扯了一下,小二瞬间惊醒。 醒了的小二想起了白天掌柜的吩咐他的事,小二连忙推开窗往外张望。小二这间房位置特殊,只要推开窗就能将院子里的所有情景尽收眼底,而此时目光所及正好看见三道身影利落的翻墙而出。 “我的天,这仨人真有问题。” 另一间房,正睡的迷糊的掌柜的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掌柜的迷瞪着眼去开了门。 “你大半夜不睡觉,敲我门做甚?” 来者正是小二,小二四下看了眼,见没人便压着嗓子低声道。“掌柜的,那仨人果然有问题。” 接着小二便将自己是如何监视他们,如何发现他们出门,出门时又是带了什么什么样的凶器,是细致入微、添油加醋的讲了个通透。 听着小二的叙述,掌柜的点了点头。“这仨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果然被我猜中了,行,我知道了,这事儿咱要好好盯着,你去他们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回头汇报给城主大人,若是有功,回头少不了你好处。” 听到“好处”二字,小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好嘞。” 光善寺,方丈禅房内,汇源和尚正盘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方丈。”禅房外传来呼唤。 “进来。” 禅房外一青衣和尚推门入内。汇源仍做闭目状,开口询问。 “那个道禅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青衣和尚行了个佛理,“禀方丈,现如今的道禅寺相较以往,香火更为鼎盛,整座明灵山天道运势隆绕,已堪称福地。” 听着青衣和尚的话,汇源睁开双眼,眸中神采熠熠生辉。“师父所言果真不假,那个老和尚呢,他现在状态如何?” 青衣和尚面上喜色难掩,开口道。“那个明觉老和尚我看他命不久矣,前几日我偷偷打量他许久,整个人萎靡不振,目光浑浊,估计连方丈都能将其轻松给……” 青衣和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几个道士呢?” “不知何故,山顶道场的那几个道士不知所踪,估摸着是去云游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天赐良机,天赐良机。”汇源大笑。 “你速速去通知我师兄,凡事还是谨慎些好,待我师兄弟将明灵山收入囊中,什么狗屁佛子,都要给我靠边站。” 汇源将手中佛珠盘的越发快了,见面前青衣和尚没有动静,皱眉道。“还不快去。” 青衣和尚面带谄媚,犹犹豫豫道。“方丈,那个……那个药……” 汇源冷哼一声,随手一抛,一颗浑圆药丸落入青衣和尚手中。青衣和尚看着手中药丸,满脸堆笑。“多谢方丈,多谢方丈,我这就去通知师伯。” 光善寺院中,青衣和尚将手中药丸放在月光之下细细打量。“就这么个药丸,吃下就能提升修为,据说方丈就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才有了如今实力。” 青衣和尚喜不自胜,将药丸奉若珍宝般收入怀中,而后朝着大门走去,可突然看到几道魁梧身影速度极快的翻墙入院,青衣和尚神情疑惑,这几个人是谁? 三人入院之后,极有目的性的四散而开。青衣和尚紧皱眉头,决定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禅房内,汇源和尚仍在闭目诵经,身旁烛火似是因为风吹,摇曳一下。 下一刻,禅房木门骤然破裂,木门碎片朝着禅房内四处飞溅,紧接着一柄玄铁重剑冲着汇源和尚的脑袋就狠狠刺去。 汇源和尚迅速起身躲避,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不知阁下是谁,为何闯我光善寺,又因何故图我不轨?” 那壮汉自顾自将凿入墙壁的巨剑拔出,语气淡淡。“没那么多为什么,你该死了,就这么简单。” 还欲再说几句话,好套出眼前之人情况的汇源,就看见这位已然没了再言语的意思,提着那把巨剑朝着他径直冲来。 “既如此,那贫僧就要瞧瞧阁下的本……” 话音未落,壮汉已持巨剑横砸向汇源和尚,汇源和尚忙抖动披挂袈裟抵挡,可那知此人之力道太过惊人,竟是硬靠着蛮力将他整个人砸飞出了禅房。 院中,汇源和尚右臂疼得直发抖,而那名罪魁祸首,却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慢慢悠悠的从禅房走出。 “阁下究竟是谁?我同阁下可未曾见过,应不曾得罪阁下才是,还请阁下诉出缘由。” 先是那一伙不知身份的黑衣人,现在又是这个一身兽皮衣的辽东蛮子,汇源和尚是如何都不晓得这些个家伙怎么就全盯着他不放。 壮汉肩扛重剑,一言未发,再次朝着汇源和尚冲来,汇源和尚如临大敌,摆出防守架势,抖动袈裟同壮汉缠斗起来。 另一边的青衣和尚跟着其中一道身影,进入了僧人们歇息的宅院,还正疑惑着,青衣和尚就隐约听到了屋内好似传来了低吟声,这声音……那个人莫不是在……在杀人? 想到此处,青衣和尚再没了探究的心思,急忙朝着汇源和尚的禅房跑去,可刚过拐角,就看到了那位在他眼中简直如同罗汉转世般的方丈,被人从禅房给砸了出来。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难不成是那个仇家寻上门了?” 正哆嗦着的青衣和尚,又听到破空声响,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还不知道咋回事的青衣和尚,就觉得自己咽喉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低头一看,青衣和尚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脖子处此时正有一根相较寻常羽箭,要粗大上近三倍的箭矢钉在墙面之上,若不是刚刚缩了下脖子,恐怕现在…… 青衣和尚哪里还敢继续想下去啊,心中唯一想的就是要赶紧逃离此地。 砰!一声巨响,地面的青石板被汉子的重剑砸的龟裂,石板碎渣四处纷飞,有一颗正好擦中汇源和尚的侧脸,留下一道极深的血印子。 “我觉得我们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大可说开,不必这般死斗,斗到最后也不见得谁生谁死。”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汇源和尚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要以命相搏的家伙。 汉子单臂横举重剑,剑尖正对汇源和尚,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误会,只是看你们这些和尚不顺眼而已。” 紧接着又是一阵骤风迅起,明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可速度却偏偏快到让人难以置信。汇源和尚再次抖动袈裟抵挡,这袈裟乃郄摩寺难得之宝,其材质韧性极强,凡锋锐器物难伤其分毫,因此遇到寻常刀剑,皆可克敌制胜,可今日偏偏遇到个用重剑顿锋的家伙,这袈裟除了能卸下些力道,也别无他用。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由上至下砸的汇源和尚身形不稳,汇源和尚趁机从袖袍间抖落下一个扁平器物,紧接着汇源和尚连连后退,那汉子提起重剑再次朝着汇源追去,突然汉子觉得脚下异样,连忙抬脚躲避,在抬脚的一瞬,数枚细如毫毛的毒针四散而出。 汇源和尚眸色陡然阴狠,手中出现一把匕首,趁机朝着汉子胸口刺去。 “去死!” 第151章 寺内拼杀 夜深,客栈房间之内。 “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三名辽东汉子为首者,将重剑背负身后招呼道。 长臂汉子伸了伸懒腰,“哎呦喂,可算是到时候了,可熬死我了。” 说罢他就率先朝着窗户走去。“呦呵,这家客栈有点东西啊,还有这小心思。” “不用管他。”负剑汉子话语简练,直接雷厉风行的跃窗而出,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 一楼一间房内,客栈小二正昏昏沉沉的睡着,猛地感觉自己手被扯了一下,小二瞬间惊醒。 醒了的小二想起了白天掌柜的吩咐他的事,小二连忙推开窗往外张望。小二这间房位置特殊,只要推开窗就能将院子里的所有情景尽收眼底,而此时目光所及正好看见三道身影利落的翻墙而出。 “我的天,这仨人真有问题。” 另一间房,正睡的迷糊的掌柜的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掌柜的迷瞪着眼去开了门。 “你大半夜不睡觉,敲我门做甚?” 来者正是小二,小二四下看了眼,见没人便压着嗓子低声道。“掌柜的,那仨人果然有问题。” 接着小二便将自己是如何监视他们,如何发现他们出门,出门时又是带了什么什么样的凶器,是细致入微、添油加醋的讲了个通透。 听着小二的叙述,掌柜的点了点头。“这仨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果然被我猜中了,行,我知道了,这事儿咱要好好盯着,你去他们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回头汇报给城主大人,若是有功,回头少不了你好处。” 听到“好处”二字,小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好嘞。” 光善寺,方丈禅房内,汇源和尚正盘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方丈。”禅房外传来呼唤。 “进来。” 禅房外一青衣和尚推门入内。汇源仍做闭目状,开口询问。 “那个道禅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青衣和尚行了个佛理,“禀方丈,现如今的道禅寺相较以往,香火更为鼎盛,整座明灵山天道运势隆绕,已堪称福地。” 听着青衣和尚的话,汇源睁开双眼,眸中神采熠熠生辉。“师父所言果真不假,那个老和尚呢,他现在状态如何?” 青衣和尚面上喜色难掩,开口道。“那个明觉老和尚我看他命不久矣,前几日我偷偷打量他许久,整个人萎靡不振,目光浑浊,估计连方丈都能将其轻松给……” 青衣和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几个道士呢?” “不知何故,山顶道场的那几个道士不知所踪,估摸着是去云游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天赐良机,天赐良机。”汇源大笑。 “你速速去通知我师兄,凡事还是谨慎些好,待我师兄弟将明灵山收入囊中,什么狗屁佛子,都要给我靠边站。” 汇源将手中佛珠盘的越发快了,见面前青衣和尚没有动静,皱眉道。“还不快去。” 青衣和尚面带谄媚,犹犹豫豫道。“方丈,那个……那个药……” 汇源冷哼一声,随手一抛,一颗浑圆药丸落入青衣和尚手中。青衣和尚看着手中药丸,满脸堆笑。“多谢方丈,多谢方丈,我这就去通知师伯。” 光善寺院中,青衣和尚将手中药丸放在月光之下细细打量。“就这么个药丸,吃下就能提升修为,据说方丈就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才有了如今实力。” 青衣和尚喜不自胜,将药丸奉若珍宝般收入怀中,而后朝着大门走去,可突然看到几道魁梧身影速度极快的翻墙入院,青衣和尚神情疑惑,这几个人是谁? 三人入院之后,极有目的性的四散而开。青衣和尚紧皱眉头,决定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禅房内,汇源和尚仍在闭目诵经,身旁烛火似是因为风吹,摇曳一下。 下一刻,禅房木门骤然破裂,木门碎片朝着禅房内四处飞溅,紧接着一柄玄铁重剑冲着汇源和尚的脑袋就狠狠刺去。 汇源和尚迅速起身躲避,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不知阁下是谁,为何闯我光善寺,又因何故图我不轨?” 那壮汉自顾自将凿入墙壁的巨剑拔出,语气淡淡。“没那么多为什么,你该死了,就这么简单。” 还欲再说几句话,好套出眼前之人情况的汇源,就看见这位已然没了再言语的意思,提着那把巨剑朝着他径直冲来。 “既如此,那贫僧就要瞧瞧阁下的本……” 话音未落,壮汉已持巨剑横砸向汇源和尚,汇源和尚忙抖动披挂袈裟抵挡,可那知此人之力道太过惊人,竟是硬靠着蛮力将他整个人砸飞出了禅房。 院中,汇源和尚右臂疼得直发抖,而那名罪魁祸首,却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慢慢悠悠的从禅房走出。 “阁下究竟是谁?我同阁下可未曾见过,应不曾得罪阁下才是,还请阁下诉出缘由。” 先是那一伙不知身份的黑衣人,现在又是这个一身兽皮衣的辽东蛮子,汇源和尚是如何都不晓得这些个家伙怎么就全盯着他不放。 壮汉肩扛重剑,一言未发,再次朝着汇源和尚冲来,汇源和尚如临大敌,摆出防守架势,抖动袈裟同壮汉缠斗起来。 另一边的青衣和尚跟着其中一道身影,进入了僧人们歇息的宅院,还正疑惑着,青衣和尚就隐约听到了屋内好似传来了低吟声,这声音……那个人莫不是在……在杀人? 想到此处,青衣和尚再没了探究的心思,急忙朝着汇源和尚的禅房跑去,可刚过拐角,就看到了那位在他眼中简直如同罗汉转世般的方丈,被人从禅房给砸了出来。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难不成是那个仇家寻上门了?” 正哆嗦着的青衣和尚,又听到破空声响,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还不知道咋回事的青衣和尚,就觉得自己咽喉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低头一看,青衣和尚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脖子处此时正有一根相较寻常羽箭,要粗大上近三倍的箭矢钉在墙面之上,若不是刚刚缩了下脖子,恐怕现在…… 青衣和尚哪里还敢继续想下去啊,心中唯一想的就是要赶紧逃离此地。 砰!一声巨响,地面的青石板被汉子的重剑砸的龟裂,石板碎渣四处纷飞,有一颗正好擦中汇源和尚的侧脸,留下一道极深的血印子。 “我觉得我们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大可说开,不必这般死斗,斗到最后也不见得谁生谁死。”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汇源和尚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要以命相搏的家伙。 汉子单臂横举重剑,剑尖正对汇源和尚,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误会,只是看你们这些和尚不顺眼而已。” 紧接着又是一阵骤风迅起,明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可速度却偏偏快到让人难以置信。汇源和尚再次抖动袈裟抵挡,这袈裟乃郄摩寺难得之宝,其材质韧性极强,凡锋锐器物难伤其分毫,因此遇到寻常刀剑,皆可克敌制胜,可今日偏偏遇到个用重剑顿锋的家伙,这袈裟除了能卸下些力道,也别无他用。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由上至下砸的汇源和尚身形不稳,汇源和尚趁机从袖袍间抖落下一个扁平器物,紧接着汇源和尚连连后退,那汉子提起重剑再次朝着汇源追去,突然汉子觉得脚下异样,连忙抬脚躲避,在抬脚的一瞬,数枚细如毫毛的毒针四散而出。 汇源和尚眸色陡然阴狠,手中出现一把匕首,趁机朝着汉子胸口刺去。 “去死!” 第152章 难逃大恐怖 房梁之上,一道粗犷嗓音响起。 “他娘的,你给老子去死!” 两面玄甲盾牌凌空向汇源和尚砸去,汇源和尚大惊,连忙收招躲避,躲了第一个和第二个,可哪知两面重盾在空中互撞,有一面重盾又跟长着眼睛一样朝着汇源和尚砸去。 眼下汇源和尚飞跃在空,无处接力,亦无法躲避,胸口被硬生生砸了个正着。 “糟糕!” 一声肉铁交鸣之音响起,汇源和尚被只觉得自己胸膛宛如骨断筋折,即使最后关头使用佛家法门也无济于事,刚刚浮现的梵文屏障顷刻崩碎。 汇源和尚整个人被砸的直扑向地面,不远处被唤作六哥的汉子疾驰而来,一拳由下而上将汇源和尚再次打的腾空一瞬,汇源和尚再次回落之时,重剑朝着汇源和尚胸膛猛凿而去,落地之时,汇源和尚整个人被活活贯穿,死死钉在地面。 二人配合太过默契,汇源和尚竟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声轻咳,一大口猩红血液从汇源和尚口中涌出,霎时间,本就年迈的汇源和尚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起来。 汇源和尚瞪着浑浊眸子,不甘的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对上汇源和尚逐渐暗淡的眸光,魁梧汉子随意的甩了甩胳膊,淡声道。“将嬴,斗衔。” 墙上使双盾的汉子越下墙头,呵呵一笑。“卸狎,弘骎” 汇源和尚颤着手指着二人。“你们……是你们……” 最后似是气急,这人竟是直接断了气。 斗衔眯着眸子看着已然没了气息的汇源和尚,蹲下身子在其身上四处揉捏,从腿到头,所有关节处尽数摸了一遍,而后又在其身上摸出了几颗药丸。 墙上的汉子飞跃而下,两面玄甲盾收拢回腰后。“六哥,可有啥不对劲的。” 斗衔沉寂片刻,而后竟是粗暴的将汇源一只小臂给扯了下来,顿时是血液四溅,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可场中二人皆无异样,好像是习惯了这般场面。 斗衔细致打量着血肉之中的臂骨,还在上面摸索许久,这才好似是确定道。 “是有古怪,这秃驴从骨相上看,约么刚过四十。” 弘骎一脸的愕然,惊讶道。“不是,才四十,可这秃驴看着起码七十了。” 斗衔将手中小臂随意丢掉,又捏起一枚从汇源和尚身上搜出来的药丸,两指用力,药丸顷刻化成粉末,斗衔将部分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喃喃道。 “估计这药,是有大文章啊。” 将剩余几颗药丸收起,斗衔问道。“老十呢。” 弘骎瓮声道。“有个和尚跑了,他跟着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大路上,一个青衣和尚宛如过街老鼠一样狼狈的逃窜着,满脸的惊恐。 “我要找师伯,找师伯,师伯肯定能救我,汇源老和尚肯定活不了了,寺中弟兄都说师伯比他厉害的多,师伯一定能救我。” 这和尚口中喃喃不断,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眼看着都快喘不上气了,可还是不敢停下了。 又跑了半刻钟,这青衣和尚还是力竭倒地,粗重的喘着气。青衣和尚回头寻望一眼。 “那人应该没追上来了。” 可话音刚落,一根粗大羽箭“嗖”的一声钉在青衣和尚的两腿之间,箭尾仍在簌簌抖动。 这一下可是把青衣和尚给吓得不轻,整个身子是直打摆子,青衣和尚绝望道。 “还来,都第几次了。” 这生死之间的牢骚言语刚落,又是一只粗大羽箭蹭着青衣和尚的侧脸划过,直接一道血印子出在其脸上。顿时那火辣辣的感觉再次让这位倒霉和尚清醒过来,那生死间的大恐怖督促着他再次起身奔逃。 不远处的树干上,那个手臂奇长的汉子嘿嘿一笑。“小样儿,跟我斗,看我不吓死你。” 嗤笑罢,汉子跃下枝干,在路边上刻画了一个大叉,从容收回两支羽箭,而后朝着那青衣和尚的方向追去。 距光善寺四十里外的山间野地之上,亦有一座寺庙,只不过规模相距光善寺要小了些许,样式装潢也粗糙不少。 青衣和尚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子,朝着面前的寺庙大门走去。而这座寺庙牌匾之上则是“幽谷寺”三个大字,此地隐于山林之中,这个寺名倒是应景。 “谁啊,大半夜的来拍门,不睡觉的呀。” 幽谷寺内,负责守夜的小和尚发着牢骚去开了门,可门刚打开就有一个青衣和尚一头栽倒进来,这场面可是小和尚万万没想到的,吓得小和尚一个趔趄,赶紧退后几步,结果就是那个青衣和尚一头栽倒在地。 “哎呦我去!” 这小和尚给自己捋着气,试探的询问道。“这位师兄,你还好吗?” 见没有回应,小和尚试探着靠近了些,可小和尚刚一靠近,这青衣和尚就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住小和尚的衣裳,双眼遍布血丝的盯着小和尚,嗓音带着哭腔。 “我要见师伯,我要见汇海师伯。” 不远处那双臂奇长的汉子正眺望着这边的情况,最后看到那家伙进了间屋子,而屋内烛火映照着那个青衣和尚和另一个身影。 禅房内,一位着黄色僧袍、披挂红色袈裟的和尚正闭眼滚动着手中的佛珠,沉寂片刻开口询问道。 “你说汇源师弟惨遭毒手?你亲眼看到的?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那青衣和尚放下手中茶碗,好不容易缓过劲的他,突然又开始喘起了粗气。 “对,对对对,我亲眼看到的,汇海师伯,你可一定要为汇源方丈讨回公道啊!” 这黄袍和尚睁开双眼,灼灼的看了眼青衣和尚,看的他心里直打嘀咕,汇源被杀之时他自是没有看到的,可若是让眼前这位师伯知道他直接怯场脱逃,恐怕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汇海和尚看着年岁半百,络腮胡子青白相半,他紧了紧手中佛珠,眸中戾气蕴杂,汇海和尚语气阴冷道。 “那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青衣和尚颤颤巍巍的欲开口说话,可下一刻,两支羽箭破窗而入,一支朝着汇海和尚头颅而去,另一支则是向着青衣和尚的脖颈飞去。 汇海和尚神色大变,急忙甩出佛珠挡下这突兀而来的袭击。可哪知这羽箭势头极猛,居然一时间没有甩开,最后只得矮下身子,那羽箭蹭着汇海和尚的头皮飞过。 汇海和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是躲过了这夺命一击,可另一边的青衣和尚的下场就极惨了,只见那青衣和尚被那支羽箭贯穿脖颈,整个人还被羽箭带着倒飞而去,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屋内墙壁之上,其羽箭尾端仍在颤颤而动。 汇海和尚手捏的嘎巴作响,而后不疾不徐的走出禅房,刚一出屋,就看见正前方站着一个搭弓拉箭的魁梧汉子,而那箭尖正对着他的面门,而那人脚边还躺着一个小和尚。 第152章 难逃大恐怖 房梁之上,一道粗犷嗓音响起。 “他娘的,你给老子去死!” 两面玄甲盾牌凌空向汇源和尚砸去,汇源和尚大惊,连忙收招躲避,躲了第一个和第二个,可哪知两面重盾在空中互撞,有一面重盾又跟长着眼睛一样朝着汇源和尚砸去。 眼下汇源和尚飞跃在空,无处接力,亦无法躲避,胸口被硬生生砸了个正着。 “糟糕!” 一声肉铁交鸣之音响起,汇源和尚被只觉得自己胸膛宛如骨断筋折,即使最后关头使用佛家法门也无济于事,刚刚浮现的梵文屏障顷刻崩碎。 汇源和尚整个人被砸的直扑向地面,不远处被唤作六哥的汉子疾驰而来,一拳由下而上将汇源和尚再次打的腾空一瞬,汇源和尚再次回落之时,重剑朝着汇源和尚胸膛猛凿而去,落地之时,汇源和尚整个人被活活贯穿,死死钉在地面。 二人配合太过默契,汇源和尚竟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声轻咳,一大口猩红血液从汇源和尚口中涌出,霎时间,本就年迈的汇源和尚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起来。 汇源和尚瞪着浑浊眸子,不甘的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对上汇源和尚逐渐暗淡的眸光,魁梧汉子随意的甩了甩胳膊,淡声道。“将嬴,斗衔。” 墙上使双盾的汉子越下墙头,呵呵一笑。“卸狎,弘骎” 汇源和尚颤着手指着二人。“你们……是你们……” 最后似是气急,这人竟是直接断了气。 斗衔眯着眸子看着已然没了气息的汇源和尚,蹲下身子在其身上四处揉捏,从腿到头,所有关节处尽数摸了一遍,而后又在其身上摸出了几颗药丸。 墙上的汉子飞跃而下,两面玄甲盾收拢回腰后。“六哥,可有啥不对劲的。” 斗衔沉寂片刻,而后竟是粗暴的将汇源一只小臂给扯了下来,顿时是血液四溅,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可场中二人皆无异样,好像是习惯了这般场面。 斗衔细致打量着血肉之中的臂骨,还在上面摸索许久,这才好似是确定道。 “是有古怪,这秃驴从骨相上看,约么刚过四十。” 弘骎一脸的愕然,惊讶道。“不是,才四十,可这秃驴看着起码七十了。” 斗衔将手中小臂随意丢掉,又捏起一枚从汇源和尚身上搜出来的药丸,两指用力,药丸顷刻化成粉末,斗衔将部分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喃喃道。 “估计这药,是有大文章啊。” 将剩余几颗药丸收起,斗衔问道。“老十呢。” 弘骎瓮声道。“有个和尚跑了,他跟着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大路上,一个青衣和尚宛如过街老鼠一样狼狈的逃窜着,满脸的惊恐。 “我要找师伯,找师伯,师伯肯定能救我,汇源老和尚肯定活不了了,寺中弟兄都说师伯比他厉害的多,师伯一定能救我。” 这和尚口中喃喃不断,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眼看着都快喘不上气了,可还是不敢停下了。 又跑了半刻钟,这青衣和尚还是力竭倒地,粗重的喘着气。青衣和尚回头寻望一眼。 “那人应该没追上来了。” 可话音刚落,一根粗大羽箭“嗖”的一声钉在青衣和尚的两腿之间,箭尾仍在簌簌抖动。 这一下可是把青衣和尚给吓得不轻,整个身子是直打摆子,青衣和尚绝望道。 “还来,都第几次了。” 这生死之间的牢骚言语刚落,又是一只粗大羽箭蹭着青衣和尚的侧脸划过,直接一道血印子出在其脸上。顿时那火辣辣的感觉再次让这位倒霉和尚清醒过来,那生死间的大恐怖督促着他再次起身奔逃。 不远处的树干上,那个手臂奇长的汉子嘿嘿一笑。“小样儿,跟我斗,看我不吓死你。” 嗤笑罢,汉子跃下枝干,在路边上刻画了一个大叉,从容收回两支羽箭,而后朝着那青衣和尚的方向追去。 距光善寺四十里外的山间野地之上,亦有一座寺庙,只不过规模相距光善寺要小了些许,样式装潢也粗糙不少。 青衣和尚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子,朝着面前的寺庙大门走去。而这座寺庙牌匾之上则是“幽谷寺”三个大字,此地隐于山林之中,这个寺名倒是应景。 “谁啊,大半夜的来拍门,不睡觉的呀。” 幽谷寺内,负责守夜的小和尚发着牢骚去开了门,可门刚打开就有一个青衣和尚一头栽倒进来,这场面可是小和尚万万没想到的,吓得小和尚一个趔趄,赶紧退后几步,结果就是那个青衣和尚一头栽倒在地。 “哎呦我去!” 这小和尚给自己捋着气,试探的询问道。“这位师兄,你还好吗?” 见没有回应,小和尚试探着靠近了些,可小和尚刚一靠近,这青衣和尚就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住小和尚的衣裳,双眼遍布血丝的盯着小和尚,嗓音带着哭腔。 “我要见师伯,我要见汇海师伯。” 不远处那双臂奇长的汉子正眺望着这边的情况,最后看到那家伙进了间屋子,而屋内烛火映照着那个青衣和尚和另一个身影。 禅房内,一位着黄色僧袍、披挂红色袈裟的和尚正闭眼滚动着手中的佛珠,沉寂片刻开口询问道。 “你说汇源师弟惨遭毒手?你亲眼看到的?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那青衣和尚放下手中茶碗,好不容易缓过劲的他,突然又开始喘起了粗气。 “对,对对对,我亲眼看到的,汇海师伯,你可一定要为汇源方丈讨回公道啊!” 这黄袍和尚睁开双眼,灼灼的看了眼青衣和尚,看的他心里直打嘀咕,汇源被杀之时他自是没有看到的,可若是让眼前这位师伯知道他直接怯场脱逃,恐怕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汇海和尚看着年岁半百,络腮胡子青白相半,他紧了紧手中佛珠,眸中戾气蕴杂,汇海和尚语气阴冷道。 “那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青衣和尚颤颤巍巍的欲开口说话,可下一刻,两支羽箭破窗而入,一支朝着汇海和尚头颅而去,另一支则是向着青衣和尚的脖颈飞去。 汇海和尚神色大变,急忙甩出佛珠挡下这突兀而来的袭击。可哪知这羽箭势头极猛,居然一时间没有甩开,最后只得矮下身子,那羽箭蹭着汇海和尚的头皮飞过。 汇海和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是躲过了这夺命一击,可另一边的青衣和尚的下场就极惨了,只见那青衣和尚被那支羽箭贯穿脖颈,整个人还被羽箭带着倒飞而去,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屋内墙壁之上,其羽箭尾端仍在颤颤而动。 汇海和尚手捏的嘎巴作响,而后不疾不徐的走出禅房,刚一出屋,就看见正前方站着一个搭弓拉箭的魁梧汉子,而那箭尖正对着他的面门,而那人脚边还躺着一个小和尚。 第153章 宵小之徒,骂骂咧咧 “哼,居然还追到这来了,你胆子不小啊。” 汇海和尚面色阴鸷的看着前面那个搭弓拉箭的汉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师弟应当未曾得罪过你们,你们又何故夺我师弟性命。” 场中肃杀之气凛然,可那长臂汉子一出口就变了味。 “我去你娘的个黑蛋球球,你们这些个瘪犊子玩意,一天天的不敢正经事,今个是太上老君让我来收拾你们滴昂,我劝你们也别在哪儿磨洋工了,直接把脖子伸过来,我直接卡卡了事,咱们都得清闲。” 汇海和尚听着对面汉子的粗鄙言语,额头青筋直冒,彼时那汉子还是在那里秽语连珠不断,似是没个消停,汇海和尚冷哼一声,一甩手中佛珠手链冲着那长臂汉子就冲了过去。 “嘿,我说你个老秃瓢,我劝你你还不听,非要我把你打成芝麻烂糊糊你才带劲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间,汇海和尚已然距离其只有两丈远,速度可谓其快。 长臂汉子松弦,羽箭“嗖”的一下就冲着汇海和尚飞去,而后仅仅在一息间又瞬发两箭。 汇海和尚凝眉躲避,第一支羽箭一个腾挪躲过,可后两支似全是算好了位置一般,朝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之后的所在之地射去。 一箭朝着汇海和尚面门而去,另一箭则是阴损不堪的射向汇海和尚的裤裆。 汇海和尚恼怒的甩动佛珠,挡开射向自己面门的羽箭,又极其迅速的腾空跃起,另一支羽箭悬之又悬的蹭着汇海和尚裆部穿过,箭矢划破裆部的声音令汇海和尚更是羞怒无比。 而那个完全没有丝毫廉耻可讲的粗鄙汉子,还在那边退边拉弓搭箭,嘴巴还不闲不住的骂骂咧咧。 “你个老逼登,一天天的肯定没少祸害人家小姑娘,我搁辽东可都听说了,你们这些个死有余辜的死不要脸的完犊子玩意可是没干过啥好事,你今天遇到老子,你算是死到临头了!” 骂骂咧咧间,又是三支羽箭射向汇海和尚。老实巴交的汇海和尚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生死相斗对方那嘴巴简直就跟开了光一样叭叭叭的停不下来。 “你给我闭嘴!” 此时的汇海和尚已然是被这家伙气的不轻,连老衲、贫僧之类的称谓都没了。汇海和尚左手手甩出佛珠,右手合掌,口中念着佛家法咒,顷刻间佛珠手链寸寸崩断,一百零八颗圆润珠子围绕汇海和尚身周,汇海和尚虚拍一掌,便有十八颗珠子分为三批,各自冲向一支羽箭,三支羽箭已无威慑之力,汇海和尚控制剩余珠子,珠随念走,尽数如饿鬼扑食般扑向那长臂汉子。 长臂汉子眼珠子一瞪,破口大骂道。“你个老秃驴,咋滴?气急败坏啊,一下子全往我身上砸啊!你他娘的真该死。” 骂完,长臂汉子竟是直接扭头就跑,一边跑嘴巴还一边喷着唾沫星子。 “你个老秃驴!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有种和老子比比拳头,净使这些个歪门邪道,你算个狗篮子和尚。” 汇海和尚听着这家伙的话,那是气的牙齿直打颤,直接是运尽浑身上下全部内力催动珠子,朝着那长臂汉子砸去。 这时,听到动静的幽谷寺和尚都出了屋子,看着眼前情况都是吃了一惊。 “方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汇海和尚恼怒的吼道。“你们都眼瞎吗!给我拦住他!” 几个和尚互相对视一眼,朝着那长臂汉子就冲了过去,长臂汉子扭头一瞧,刚消停的嘴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你娘的,你们这些个老秃瓢,咋滴,打不过就以多欺少呗,你们可真是败类啊,以后生儿子屁眼指定长在脑瓜仁上。” 骂骂咧咧间,长臂汉子那狡猾眸光一闪,逃窜珠子追杀的他,身形一转,反而朝着那几个和尚冲去。你来我往间,两者距离极速缩短,长臂汉子举起左手手腕,直接对准一个和尚。 其中一人眼尖,立刻吼道。“这家伙胳膊上藏有袖箭!快躲开!” 可彼时已是来不及了,一个和尚中招,心口中了袖箭,不待其反应,长臂汉子已临近其身前,直接一拳砸向那人面门,昏厥间这和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 为何天旋地转?那是因为这长臂汉子提起他的脚脖子跟耍大刀一样,就抡了起来,周围和尚顿时不敢近身,害怕伤到同门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眼前这个家伙太邪性了,压根就摸不透他的套路,生怕下一刻他们之间的某人也中招。 长臂汉子提着这倒霉和尚抡了几圈之后,居然直接把这和尚当成了肉盾,横挡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噗噗噗”声音接连响起,物体入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嘿,你这个老秃驴真是不讲究啊,连自己徒弟都杀,你可真不是个玩意。” 不远处的汇海和尚看着自家这些靠不住的家伙,耳边又传来那聒噪汉子的粗鄙言语,气的就差捶胸顿足了。 “你们这些蠢货!上啊,给我抓住他!” 几个和尚犹豫片刻,仍是朝着那长臂汉子冲去。汉子将牛角大弓背于身后,抽出两支羽箭直接就当成短矛使唤。 和几个和尚拼杀于一处,可这些个和尚相较于长臂汉子,武力实属不济,不过片刻便落了颓势。 不远处的汇海和尚瞧见空荡,直接一个疾冲蹿了出去,直接一拳砸向长臂汉子,长臂汉子看汇海和尚这架势,大骂其不讲武德,净做背后偷袭的阴损招数,扭过身就准备和这汇海和尚来个以拳对拳。 可哪知这汇海和尚只是虚晃一招,拳于半空直接收回,而长臂汉子那奋力一拳却是落了个空。 突兀间,长臂汉子觉得自己后腰一痛,身形不由得踉跄一下,汇海和尚抓住空档,先前抵挡那三支箭羽的十八颗佛珠朝着长臂汉子就凌空砸去。 长臂汉子大惊,预备闪躲,可后腰猛地有的一阵抓心挠肝的痛了一下,长臂汉子身子一滞,十八颗珠子悉数没入长臂汉子身上,一阵吃痛,长臂汉子竟觉得自己右腿和两条胳膊迅速的麻木起来,渐渐的没有了知觉。 电光火石间,汇海和尚一个钻拳就打向长臂汉子的胸口,身形瘦弱的汇海和尚竟是直接把身材魁梧的长臂汉子打飞十数丈远。 汇海和尚乘胜追击,迅速临近长臂汉子身前,一拳又一拳的砸向这个令人恼火的汉子。 可谁晓得这家伙就算挨打,那嘴巴还是叭叭个不停。 “老子去你娘的,不讲规矩的玩意,以多欺少,趁人不备偷袭老子,你他娘个瘪犊子玩意!” 汇海和尚一拳重过一拳,一击狠过一击道打向长臂汉子,拳拳只打汉子的脸盘子。 “他娘的,有种你别停,了你他娘的就是老子孙子!” “牙尖嘴利的狗东西,想死还不容易,老衲这就成全你!” 紧接着又是蓄力一拳就要砸向已经鼻青脸肿的长臂汉子。 这汉子一脸惊喜的看向汇海和尚身后,高声道。 “嘿!六哥你俩可算来了!” 第153章 宵小之徒,骂骂咧咧 “哼,居然还追到这来了,你胆子不小啊。” 汇海和尚面色阴鸷的看着前面那个搭弓拉箭的汉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师弟应当未曾得罪过你们,你们又何故夺我师弟性命。” 场中肃杀之气凛然,可那长臂汉子一出口就变了味。 “我去你娘的个黑蛋球球,你们这些个瘪犊子玩意,一天天的不敢正经事,今个是太上老君让我来收拾你们滴昂,我劝你们也别在哪儿磨洋工了,直接把脖子伸过来,我直接卡卡了事,咱们都得清闲。” 汇海和尚听着对面汉子的粗鄙言语,额头青筋直冒,彼时那汉子还是在那里秽语连珠不断,似是没个消停,汇海和尚冷哼一声,一甩手中佛珠手链冲着那长臂汉子就冲了过去。 “嘿,我说你个老秃瓢,我劝你你还不听,非要我把你打成芝麻烂糊糊你才带劲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间,汇海和尚已然距离其只有两丈远,速度可谓其快。 长臂汉子松弦,羽箭“嗖”的一下就冲着汇海和尚飞去,而后仅仅在一息间又瞬发两箭。 汇海和尚凝眉躲避,第一支羽箭一个腾挪躲过,可后两支似全是算好了位置一般,朝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之后的所在之地射去。 一箭朝着汇海和尚面门而去,另一箭则是阴损不堪的射向汇海和尚的裤裆。 汇海和尚恼怒的甩动佛珠,挡开射向自己面门的羽箭,又极其迅速的腾空跃起,另一支羽箭悬之又悬的蹭着汇海和尚裆部穿过,箭矢划破裆部的声音令汇海和尚更是羞怒无比。 而那个完全没有丝毫廉耻可讲的粗鄙汉子,还在那边退边拉弓搭箭,嘴巴还不闲不住的骂骂咧咧。 “你个老逼登,一天天的肯定没少祸害人家小姑娘,我搁辽东可都听说了,你们这些个死有余辜的死不要脸的完犊子玩意可是没干过啥好事,你今天遇到老子,你算是死到临头了!” 骂骂咧咧间,又是三支羽箭射向汇海和尚。老实巴交的汇海和尚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生死相斗对方那嘴巴简直就跟开了光一样叭叭叭的停不下来。 “你给我闭嘴!” 此时的汇海和尚已然是被这家伙气的不轻,连老衲、贫僧之类的称谓都没了。汇海和尚左手手甩出佛珠,右手合掌,口中念着佛家法咒,顷刻间佛珠手链寸寸崩断,一百零八颗圆润珠子围绕汇海和尚身周,汇海和尚虚拍一掌,便有十八颗珠子分为三批,各自冲向一支羽箭,三支羽箭已无威慑之力,汇海和尚控制剩余珠子,珠随念走,尽数如饿鬼扑食般扑向那长臂汉子。 长臂汉子眼珠子一瞪,破口大骂道。“你个老秃驴,咋滴?气急败坏啊,一下子全往我身上砸啊!你他娘的真该死。” 骂完,长臂汉子竟是直接扭头就跑,一边跑嘴巴还一边喷着唾沫星子。 “你个老秃驴!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有种和老子比比拳头,净使这些个歪门邪道,你算个狗篮子和尚。” 汇海和尚听着这家伙的话,那是气的牙齿直打颤,直接是运尽浑身上下全部内力催动珠子,朝着那长臂汉子砸去。 这时,听到动静的幽谷寺和尚都出了屋子,看着眼前情况都是吃了一惊。 “方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汇海和尚恼怒的吼道。“你们都眼瞎吗!给我拦住他!” 几个和尚互相对视一眼,朝着那长臂汉子就冲了过去,长臂汉子扭头一瞧,刚消停的嘴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你娘的,你们这些个老秃瓢,咋滴,打不过就以多欺少呗,你们可真是败类啊,以后生儿子屁眼指定长在脑瓜仁上。” 骂骂咧咧间,长臂汉子那狡猾眸光一闪,逃窜珠子追杀的他,身形一转,反而朝着那几个和尚冲去。你来我往间,两者距离极速缩短,长臂汉子举起左手手腕,直接对准一个和尚。 其中一人眼尖,立刻吼道。“这家伙胳膊上藏有袖箭!快躲开!” 可彼时已是来不及了,一个和尚中招,心口中了袖箭,不待其反应,长臂汉子已临近其身前,直接一拳砸向那人面门,昏厥间这和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 为何天旋地转?那是因为这长臂汉子提起他的脚脖子跟耍大刀一样,就抡了起来,周围和尚顿时不敢近身,害怕伤到同门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眼前这个家伙太邪性了,压根就摸不透他的套路,生怕下一刻他们之间的某人也中招。 长臂汉子提着这倒霉和尚抡了几圈之后,居然直接把这和尚当成了肉盾,横挡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噗噗噗”声音接连响起,物体入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嘿,你这个老秃驴真是不讲究啊,连自己徒弟都杀,你可真不是个玩意。” 不远处的汇海和尚看着自家这些靠不住的家伙,耳边又传来那聒噪汉子的粗鄙言语,气的就差捶胸顿足了。 “你们这些蠢货!上啊,给我抓住他!” 几个和尚犹豫片刻,仍是朝着那长臂汉子冲去。汉子将牛角大弓背于身后,抽出两支羽箭直接就当成短矛使唤。 和几个和尚拼杀于一处,可这些个和尚相较于长臂汉子,武力实属不济,不过片刻便落了颓势。 不远处的汇海和尚瞧见空荡,直接一个疾冲蹿了出去,直接一拳砸向长臂汉子,长臂汉子看汇海和尚这架势,大骂其不讲武德,净做背后偷袭的阴损招数,扭过身就准备和这汇海和尚来个以拳对拳。 可哪知这汇海和尚只是虚晃一招,拳于半空直接收回,而长臂汉子那奋力一拳却是落了个空。 突兀间,长臂汉子觉得自己后腰一痛,身形不由得踉跄一下,汇海和尚抓住空档,先前抵挡那三支箭羽的十八颗佛珠朝着长臂汉子就凌空砸去。 长臂汉子大惊,预备闪躲,可后腰猛地有的一阵抓心挠肝的痛了一下,长臂汉子身子一滞,十八颗珠子悉数没入长臂汉子身上,一阵吃痛,长臂汉子竟觉得自己右腿和两条胳膊迅速的麻木起来,渐渐的没有了知觉。 电光火石间,汇海和尚一个钻拳就打向长臂汉子的胸口,身形瘦弱的汇海和尚竟是直接把身材魁梧的长臂汉子打飞十数丈远。 汇海和尚乘胜追击,迅速临近长臂汉子身前,一拳又一拳的砸向这个令人恼火的汉子。 可谁晓得这家伙就算挨打,那嘴巴还是叭叭个不停。 “老子去你娘的,不讲规矩的玩意,以多欺少,趁人不备偷袭老子,你他娘个瘪犊子玩意!” 汇海和尚一拳重过一拳,一击狠过一击道打向长臂汉子,拳拳只打汉子的脸盘子。 “他娘的,有种你别停,了你他娘的就是老子孙子!” “牙尖嘴利的狗东西,想死还不容易,老衲这就成全你!” 紧接着又是蓄力一拳就要砸向已经鼻青脸肿的长臂汉子。 这汉子一脸惊喜的看向汇海和尚身后,高声道。 “嘿!六哥你俩可算来了!” 第154章 我说你就信? 汇海和尚惊疑的回过脑袋,四处迅速寻望一番,除了自己那些个没点出息躺成一片的徒弟,其他却什么人影都没有。 蓦然间,汇海和尚只觉得自己裆部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烈疼痛,耳边又响起了那个长臂汉子的粗鄙言语。 “你他奶奶个冬瓜哨子的,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这不讲武德的长臂汉子一记膝顶直接撞上汇海和尚的命根,而后就准备从背后再抽出一根羽箭好好招待招待这个和尚,可奈何没入体内的佛珠仍在其血肉穴位内转动,这长臂汉子实在使不上力气,无奈放弃这一想法,接着索性直接一头撞向汇海和尚的鼻子。 胯下剧痛,再加上被撞的鼻头一阵酸疼,汇海和尚被这家伙搞得顿时歪倒在地,一阵哎呦哎呦的惨嚎。 长臂汉子踉跄起身,可一条腿使不上劲,又一下子摔倒在地。这家伙骂骂咧咧的将后腰处的那枚佛珠硬生生的给抠了出来,疼得他直咧嘴。 “你姑奶奶的二舅姥爷,疼死老子了。” 地上缓过劲来的汇海和尚捂着裤裆起身,眼中的神情冷滞到难以言表,完全就是一副恨不得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眼下这长臂汉子用得上力只剩下左腿,汉子一蹦一跳的往后慢慢挪着步子,可嘴里的话还是不如何中听。 “老秃瓢,我跟你讲,今天这事他全是个误会,其实我是你师父派过来看看你的那个佛法修的咋样,有没有落下功课啥的,我这么含辛茹苦的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以后有出息把佛法传扬光大嘛,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汇海和尚脑门是青筋暴突,什么狗屁修养,什么狗屁佛家法门,什么狗屁礼仪教养,顿时是全抛之脑后,汇海和尚径直冲上来跟个地痞无赖一般,一脚就蹬在长臂汉子的跨跨轴上,本就只剩下一条腿能使唤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负气之下的一击,长臂汉子直接被踹倒在地。 汇海和尚骑在他身上又同之前一样,一拳一拳的朝着长臂汉子的脸盘子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卸他心头之恨。 “你再说啊!你再给我说啊!” 汇海和尚那沙包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长臂汉子脸上,长臂汉子已无还手之力,可那张嘴还是得空就叭叭两句。 “你个老瘪犊子,哎呦!你爹个卵子,哎呦!你二姨夫个大茄子他哨子!” 见这家伙都这样了,那张破嘴还是不闲着,汇海和尚袖袍一抖,一根降魔杵出现在其手上,汇海和尚满面戾气的朝着长臂汉子的脑袋狠狠凿去! 长臂汉子突兀的大喊。“他娘的,六哥你俩可算来了!” “死到临头,还来这招?!” 汇海和尚不由分说的挥动降魔杵径直砸下,眼瞧着就要让眼前这家伙彻底闭嘴,可莫名的心悸和身后呼啸的破空声,使得汇海和尚不得不放弃这个将这家伙彻底闭嘴的机会。 汇海和尚身影横移,刚刚起来,一面带着铁链的玄甲盾蹭着他的衣袍而过,砸到那长臂汉子的天灵盖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老八呀,你咋滴,是想杀了我呗,就往我天灵盖上砸。” 汇海和尚回身望去,一人站在屋檐之上,左手回拉,那面玄甲盾就回到其身旁,而另一边杀机又至,一个手持重剑的魁梧汉子速度极快的到了汇海和尚身后,挥动重剑就是一招拦腰横斩。 汇海和尚大惊,手中降魔杵急忙格挡,虽说挡住,可这人力道其猛,仓促间竟有些挡不住。 汇海和尚连忙左手合掌,口中颂念佛家法门,三十六枚佛珠簌簌的射向这人,可此人居然视其如无物,再次加猛手下力道,就在佛珠眼瞧着就要射中此人,又是一面玄甲盾横拦在其身后,挡住佛珠。 汇海和尚大叫不妙,立即抽身而去,迅速与这手持重剑的汉子拉开八九丈的距离。 汇海和尚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人,以及另一个跃墙而下同其并肩而立的另一人。开口道。 “你们到底是谁!何故要赶尽杀绝?你们可知这番做法我郄摩寺会如何回报几位吗?” 这时,又是那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响起。“哎呦你个龟孙儿,疼死老子了。” 那个使用玄甲盾的汉子斜愣着眼嗤笑道。“呦呵,老十啊,你咋造成这个熊样?连个秃驴你都打不过,要你还有什么用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的回怼道。“你三舅姥爷的兜裆布,你可闭嘴,别活着真的,你赶紧死。” 长臂汉子一边骂,一边抠镶在自己身上的佛珠。这些佛珠入肉不算太深,但还是让这长臂汉子吃了些苦头。 汇海和尚看这些家伙居然旁若无人的自顾聊起了天,顿时气急,左手再作合掌状,散落在院中各处的佛珠迅速漂浮而起,悬于汇海和尚身后。 长臂汉子身上几颗没抠出来的佛珠也是脱肉而去,突兀而来的疼痛又让这位好汉咬着后槽牙骂起了娘。 而场中来人,正是斗衔和弘骎。斗衔淡撇撇的看着汇海和尚,说道。 “你这御物法门差了些,还是别在这卖弄了。” 汇海和尚眸色一厉,语气森森。 “是吗,那你们来试试。” 场中几人皆知眼下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废话,顷刻间汇海和尚手持降魔杵,操控佛珠冲向斗衔。 斗衔提着重剑将嬴直迎而上,弘骎则是挥动锁链,两面名为卸狎的玄甲盾于斗衔两侧而上。 三人厮杀激烈,而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长臂汉子,则是跛着腿嘀咕着不干净的言语,晃晃悠悠的收起了散落各处的羽箭,时不时的还语言骚扰汇海和尚两句。 “嘿!老秃瓢,看箭!” 汇海和尚一惊,回头一看,结果长臂汉子居然在那里呲着牙笑,压根没有搭弓拉箭的意思,紧接着汇海和尚就硬生生挨了弘骎一拳,而后原本双方还有来有回的局势瞬间倾斜。 长臂汉子嘿嘿一乐,语气调侃。“你个完蛋玩意,我说你就信啊。”长臂汉子不慌不忙的又收回一支羽箭。 见局势大好,长臂汉子索性一屁股坐地上,看着这仨人打斗。没一会儿又来一句。 “老秃瓢!受死!” 弘骎也乐了。“你个损玩意真缺德。” 弘骎一瞧,这家伙又上当了,又要扭头,逮住机会直接又是一拳砸向汇海和尚。 可突然,汇海和尚神色骤然变换,身周佛珠变攻为守,悉数挡住斗衔攻势,而紧握其手中的降魔杵却脱手而出,径直冲向弘骎胸口。 场中局势变幻,唯有场外的长臂汉子看的最为真切,长臂汉子急忙吼了句。 “你他丫的快躲开!” 第154章 我说你就信? 汇海和尚惊疑的回过脑袋,四处迅速寻望一番,除了自己那些个没点出息躺成一片的徒弟,其他却什么人影都没有。 蓦然间,汇海和尚只觉得自己裆部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烈疼痛,耳边又响起了那个长臂汉子的粗鄙言语。 “你他奶奶个冬瓜哨子的,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这不讲武德的长臂汉子一记膝顶直接撞上汇海和尚的命根,而后就准备从背后再抽出一根羽箭好好招待招待这个和尚,可奈何没入体内的佛珠仍在其血肉穴位内转动,这长臂汉子实在使不上力气,无奈放弃这一想法,接着索性直接一头撞向汇海和尚的鼻子。 胯下剧痛,再加上被撞的鼻头一阵酸疼,汇海和尚被这家伙搞得顿时歪倒在地,一阵哎呦哎呦的惨嚎。 长臂汉子踉跄起身,可一条腿使不上劲,又一下子摔倒在地。这家伙骂骂咧咧的将后腰处的那枚佛珠硬生生的给抠了出来,疼得他直咧嘴。 “你姑奶奶的二舅姥爷,疼死老子了。” 地上缓过劲来的汇海和尚捂着裤裆起身,眼中的神情冷滞到难以言表,完全就是一副恨不得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眼下这长臂汉子用得上力只剩下左腿,汉子一蹦一跳的往后慢慢挪着步子,可嘴里的话还是不如何中听。 “老秃瓢,我跟你讲,今天这事他全是个误会,其实我是你师父派过来看看你的那个佛法修的咋样,有没有落下功课啥的,我这么含辛茹苦的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以后有出息把佛法传扬光大嘛,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汇海和尚脑门是青筋暴突,什么狗屁修养,什么狗屁佛家法门,什么狗屁礼仪教养,顿时是全抛之脑后,汇海和尚径直冲上来跟个地痞无赖一般,一脚就蹬在长臂汉子的跨跨轴上,本就只剩下一条腿能使唤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负气之下的一击,长臂汉子直接被踹倒在地。 汇海和尚骑在他身上又同之前一样,一拳一拳的朝着长臂汉子的脸盘子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卸他心头之恨。 “你再说啊!你再给我说啊!” 汇海和尚那沙包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长臂汉子脸上,长臂汉子已无还手之力,可那张嘴还是得空就叭叭两句。 “你个老瘪犊子,哎呦!你爹个卵子,哎呦!你二姨夫个大茄子他哨子!” 见这家伙都这样了,那张破嘴还是不闲着,汇海和尚袖袍一抖,一根降魔杵出现在其手上,汇海和尚满面戾气的朝着长臂汉子的脑袋狠狠凿去! 长臂汉子突兀的大喊。“他娘的,六哥你俩可算来了!” “死到临头,还来这招?!” 汇海和尚不由分说的挥动降魔杵径直砸下,眼瞧着就要让眼前这家伙彻底闭嘴,可莫名的心悸和身后呼啸的破空声,使得汇海和尚不得不放弃这个将这家伙彻底闭嘴的机会。 汇海和尚身影横移,刚刚起来,一面带着铁链的玄甲盾蹭着他的衣袍而过,砸到那长臂汉子的天灵盖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老八呀,你咋滴,是想杀了我呗,就往我天灵盖上砸。” 汇海和尚回身望去,一人站在屋檐之上,左手回拉,那面玄甲盾就回到其身旁,而另一边杀机又至,一个手持重剑的魁梧汉子速度极快的到了汇海和尚身后,挥动重剑就是一招拦腰横斩。 汇海和尚大惊,手中降魔杵急忙格挡,虽说挡住,可这人力道其猛,仓促间竟有些挡不住。 汇海和尚连忙左手合掌,口中颂念佛家法门,三十六枚佛珠簌簌的射向这人,可此人居然视其如无物,再次加猛手下力道,就在佛珠眼瞧着就要射中此人,又是一面玄甲盾横拦在其身后,挡住佛珠。 汇海和尚大叫不妙,立即抽身而去,迅速与这手持重剑的汉子拉开八九丈的距离。 汇海和尚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人,以及另一个跃墙而下同其并肩而立的另一人。开口道。 “你们到底是谁!何故要赶尽杀绝?你们可知这番做法我郄摩寺会如何回报几位吗?” 这时,又是那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响起。“哎呦你个龟孙儿,疼死老子了。” 那个使用玄甲盾的汉子斜愣着眼嗤笑道。“呦呵,老十啊,你咋造成这个熊样?连个秃驴你都打不过,要你还有什么用啊。” 长臂汉子骂骂咧咧的回怼道。“你三舅姥爷的兜裆布,你可闭嘴,别活着真的,你赶紧死。” 长臂汉子一边骂,一边抠镶在自己身上的佛珠。这些佛珠入肉不算太深,但还是让这长臂汉子吃了些苦头。 汇海和尚看这些家伙居然旁若无人的自顾聊起了天,顿时气急,左手再作合掌状,散落在院中各处的佛珠迅速漂浮而起,悬于汇海和尚身后。 长臂汉子身上几颗没抠出来的佛珠也是脱肉而去,突兀而来的疼痛又让这位好汉咬着后槽牙骂起了娘。 而场中来人,正是斗衔和弘骎。斗衔淡撇撇的看着汇海和尚,说道。 “你这御物法门差了些,还是别在这卖弄了。” 汇海和尚眸色一厉,语气森森。 “是吗,那你们来试试。” 场中几人皆知眼下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废话,顷刻间汇海和尚手持降魔杵,操控佛珠冲向斗衔。 斗衔提着重剑将嬴直迎而上,弘骎则是挥动锁链,两面名为卸狎的玄甲盾于斗衔两侧而上。 三人厮杀激烈,而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长臂汉子,则是跛着腿嘀咕着不干净的言语,晃晃悠悠的收起了散落各处的羽箭,时不时的还语言骚扰汇海和尚两句。 “嘿!老秃瓢,看箭!” 汇海和尚一惊,回头一看,结果长臂汉子居然在那里呲着牙笑,压根没有搭弓拉箭的意思,紧接着汇海和尚就硬生生挨了弘骎一拳,而后原本双方还有来有回的局势瞬间倾斜。 长臂汉子嘿嘿一乐,语气调侃。“你个完蛋玩意,我说你就信啊。”长臂汉子不慌不忙的又收回一支羽箭。 见局势大好,长臂汉子索性一屁股坐地上,看着这仨人打斗。没一会儿又来一句。 “老秃瓢!受死!” 弘骎也乐了。“你个损玩意真缺德。” 弘骎一瞧,这家伙又上当了,又要扭头,逮住机会直接又是一拳砸向汇海和尚。 可突然,汇海和尚神色骤然变换,身周佛珠变攻为守,悉数挡住斗衔攻势,而紧握其手中的降魔杵却脱手而出,径直冲向弘骎胸口。 场中局势变幻,唯有场外的长臂汉子看的最为真切,长臂汉子急忙吼了句。 “你他丫的快躲开!” 第155章 两寺僧人具死尽 弘骎大惊,连连后退。另一边斗衔无奈被这些个烦人的佛珠牵制,虽无致命,却一时无法前去支援。 弘骎双臂横栏,两面玄甲盾迅速回防,可还是慢了些,弘骎这个莽汉索性直接用手去抓那个迎面而来的降魔杵。 而彼时的汇海和尚眸色狠厉,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掉了个头朝着那个长臂汉子而去。长臂汉子骂了声娘,一跳一跳的往后逃窜,可他这速度哪里有汇海和尚快,转瞬间便被汇海和尚擒住。 这边斗衔费尽力气将佛珠尽数劈开,另一边的弘骎更是生猛,硬生生用手接下了降魔杵,整个左手手掌血肉模糊的一旁,瘆人至极。 斗衔、弘骎二人并肩而立,冷眼看着劫持长臂汉子的汇海和尚。 “你们给我站住别动!” 汇海和尚整个人躲在长臂汉子身后,右手扣住其脖颈威胁着。 “让我走,我们相安无事,要是非要和我鱼死网破,那我就让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先死!” “嘿,你爹个卵子的!你他娘的才是狗一样的看东西。” 汇海和尚右手烦躁的用力几分。“你给我闭嘴!” 弘骎慢悠悠的将两面玄甲盾安置在双臂之上,左手的惨烈似是丝毫不放在眼里,边动作边说道。 “呵!我可真是求之不得,那你可赶紧弄死他,我早就烦透他了,反正今晚你是别想活着了。” 长臂汉子不顾脖颈的疼痛,又开始了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老八,你可真是个王八蛋,这回我要是没死,你就给我等着,我铁定要把你姐给收了让你管我叫大哥,你他娘的给我等着!” 在长臂汉子骂骂咧咧间,不动声色的轻点了一下右脚脚跟,一声轻响,后脚跟弹出一节刀尖,长臂汉子果断朝着汇海和尚右小腿上后踢而去。和这家伙相处数十年的斗衔、弘骎二人默契自不必多说,一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汇海和尚两侧。 汇海和尚大惊,立即准备扼断长臂汉子的脖子,可右腿猛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由得顿挫片刻,就这一息间,难得恢复了些力气的长臂汉子,双手猛拉汇海和尚右胳膊,一个过肩摔果断至极。 汇海和尚刚摔倒在地,弘骎身形便至,右臂玄甲盾猛砸而下,汇海和尚慌忙转身躲避,可刚避蛇蝎又来虎狼,斗衔一记狠辣劈砍瞬至,汇海和尚又要提气躲避,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这一身初入伪一品知相境的修为弊端浮现,终究是底蕴不足,先前使尽御物法门,而今内力亏空,一时竟没有完全躲开。 斗衔这如万钧势头的劈砍,直接砸断了汇海和尚半条左腿,场中汇海和尚嘶吼声惨绝人寰。 于此刻之后,汇海和尚再无翻身机会。 弘骎面目狰狞的连续三次出招,汇海和尚双手双腿俱废。 弘骎冷冷的看着惨嚎不止的汇海和尚,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旁的斗衔不嫌埋汰的捡起了汇海和尚左腿,将其血肉剥了个干净,森森白骨外露,观察片刻后斗衔喃喃道。 “果然,这家伙看骨龄约莫二十多,可外貌怎么也要五十岁,应该也是那个药丸的作用了。” 蓦的,又是一声骂骂咧咧的腌臜言语响起。“他爷爷个老夜壶的。” 就见那个长臂汉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木棍,气势汹汹的朝着已然全无还手之力的汇海和尚,一下下发狠的抽打着。 “你哥个皮蛋子长疮子,没事乱抠留疤子的,先前就是你打我呗?再起来打呀。” 彼时的长臂汉子将小人得志是演绎的淋漓尽致,眼看着汇海和尚快要没气了,长臂汉子才冷哼一声。 “哼,你娘的,记住了,老子是弦峰、苍落!” 汇海和尚目光灼灼的盯着长臂汉子,一口血沫子就吐到其脚边,长臂汉子气急,索性直接了结了汇海和尚的性命。 斗衔看了看二人,淡声道。“你们两个,无事?” 长臂汉子甩了甩胳膊,斜睨了弘骎一眼。“我没事,你估计有事啊,这血赤呼啦的,啧啧。” 弘骎刚准备张嘴和这个嘴损至极的家伙对骂两句,就被斗衔打断。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去这家伙的禅房搜搜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赶紧事了,还有硬茬子要啃呢。” 翌日清晨,一个惊天的消息在陇西郡各地传播开来,可也仅仅在陇西郡一地而已,居然莫名的没有丝毫外传。 已至下午,桓伊城客栈,客栈小二火急火燎的跑到掌柜的休息的房间门外,哐哐哐的直拍门。 光天化日之下,正准备和自己小情人一亲芳泽的客栈掌柜被这动静扰了兴致,恼火的吼道。 “张飞!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大下午的,你拍什么门!” 门外小二呼吸急促的紧张道。“掌柜的!掌柜的出大事了呀!出大事了!” “大事大事,什么大事有我眼下的事大?你要是不能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客栈掌柜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正对上门外小二的脸。 “说!什么事!?” 小二紧张的四下张望两眼,这一举动让恼火道客栈掌柜也疑惑起来。小二紧张兮兮的凑近掌柜耳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掌柜的,出大事了,光善寺里的和尚被人给杀光了!还有幽谷寺的,也是一个不剩,我还特意去光善寺看了眼,那场面老惨了,光善寺方丈的胳膊都被打断了。” 客栈掌柜皱眉。“死光了?” 小二直点头。 “死光了就死光了呗,那些个光头和尚又不来我这住店,他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小二哎呀一声,又凑近掌柜耳旁,用着比方才更小的声音道。 “杀那些个和尚的,就是昨天晚上住在咱们客栈的那三个辽东蛮子!” 听到这话,客栈掌柜眼睛睁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有人亲眼看见的,据说有个小和尚被那些辽东蛮子追了一百里路,给活活累死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可是把客栈掌柜吓得不轻,客栈掌柜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最后似是下定决心,回头望向小二。 “不行,这件事不能瞒着,你赶紧去城主府,把昨天晚上那三个辽东蛮子在咱们这住过的事禀告给城主大人。” 小二略显犹豫道。“这事儿告诉城主府?让他们知道那仨辽东蛮子在咱们这住过,那咱们的命还能保住吗?” 客栈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后脑勺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事能瞒住吗?与其被发现,还不如咱们先说出去,起码落了个检举揭发的名声,赶紧去,就你这脑子,我和你说了也是白说。” 桓伊城城主府,柳北赋踌躇片刻,随后提笔沾墨,不时,一只赤脚鸢尾鸽从窗内飞出。 第155章 两寺僧人具死尽 弘骎大惊,连连后退。另一边斗衔无奈被这些个烦人的佛珠牵制,虽无致命,却一时无法前去支援。 弘骎双臂横栏,两面玄甲盾迅速回防,可还是慢了些,弘骎这个莽汉索性直接用手去抓那个迎面而来的降魔杵。 而彼时的汇海和尚眸色狠厉,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掉了个头朝着那个长臂汉子而去。长臂汉子骂了声娘,一跳一跳的往后逃窜,可他这速度哪里有汇海和尚快,转瞬间便被汇海和尚擒住。 这边斗衔费尽力气将佛珠尽数劈开,另一边的弘骎更是生猛,硬生生用手接下了降魔杵,整个左手手掌血肉模糊的一旁,瘆人至极。 斗衔、弘骎二人并肩而立,冷眼看着劫持长臂汉子的汇海和尚。 “你们给我站住别动!” 汇海和尚整个人躲在长臂汉子身后,右手扣住其脖颈威胁着。 “让我走,我们相安无事,要是非要和我鱼死网破,那我就让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先死!” “嘿,你爹个卵子的!你他娘的才是狗一样的看东西。” 汇海和尚右手烦躁的用力几分。“你给我闭嘴!” 弘骎慢悠悠的将两面玄甲盾安置在双臂之上,左手的惨烈似是丝毫不放在眼里,边动作边说道。 “呵!我可真是求之不得,那你可赶紧弄死他,我早就烦透他了,反正今晚你是别想活着了。” 长臂汉子不顾脖颈的疼痛,又开始了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老八,你可真是个王八蛋,这回我要是没死,你就给我等着,我铁定要把你姐给收了让你管我叫大哥,你他娘的给我等着!” 在长臂汉子骂骂咧咧间,不动声色的轻点了一下右脚脚跟,一声轻响,后脚跟弹出一节刀尖,长臂汉子果断朝着汇海和尚右小腿上后踢而去。和这家伙相处数十年的斗衔、弘骎二人默契自不必多说,一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汇海和尚两侧。 汇海和尚大惊,立即准备扼断长臂汉子的脖子,可右腿猛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由得顿挫片刻,就这一息间,难得恢复了些力气的长臂汉子,双手猛拉汇海和尚右胳膊,一个过肩摔果断至极。 汇海和尚刚摔倒在地,弘骎身形便至,右臂玄甲盾猛砸而下,汇海和尚慌忙转身躲避,可刚避蛇蝎又来虎狼,斗衔一记狠辣劈砍瞬至,汇海和尚又要提气躲避,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这一身初入伪一品知相境的修为弊端浮现,终究是底蕴不足,先前使尽御物法门,而今内力亏空,一时竟没有完全躲开。 斗衔这如万钧势头的劈砍,直接砸断了汇海和尚半条左腿,场中汇海和尚嘶吼声惨绝人寰。 于此刻之后,汇海和尚再无翻身机会。 弘骎面目狰狞的连续三次出招,汇海和尚双手双腿俱废。 弘骎冷冷的看着惨嚎不止的汇海和尚,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旁的斗衔不嫌埋汰的捡起了汇海和尚左腿,将其血肉剥了个干净,森森白骨外露,观察片刻后斗衔喃喃道。 “果然,这家伙看骨龄约莫二十多,可外貌怎么也要五十岁,应该也是那个药丸的作用了。” 蓦的,又是一声骂骂咧咧的腌臜言语响起。“他爷爷个老夜壶的。” 就见那个长臂汉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木棍,气势汹汹的朝着已然全无还手之力的汇海和尚,一下下发狠的抽打着。 “你哥个皮蛋子长疮子,没事乱抠留疤子的,先前就是你打我呗?再起来打呀。” 彼时的长臂汉子将小人得志是演绎的淋漓尽致,眼看着汇海和尚快要没气了,长臂汉子才冷哼一声。 “哼,你娘的,记住了,老子是弦峰、苍落!” 汇海和尚目光灼灼的盯着长臂汉子,一口血沫子就吐到其脚边,长臂汉子气急,索性直接了结了汇海和尚的性命。 斗衔看了看二人,淡声道。“你们两个,无事?” 长臂汉子甩了甩胳膊,斜睨了弘骎一眼。“我没事,你估计有事啊,这血赤呼啦的,啧啧。” 弘骎刚准备张嘴和这个嘴损至极的家伙对骂两句,就被斗衔打断。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去这家伙的禅房搜搜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赶紧事了,还有硬茬子要啃呢。” 翌日清晨,一个惊天的消息在陇西郡各地传播开来,可也仅仅在陇西郡一地而已,居然莫名的没有丝毫外传。 已至下午,桓伊城客栈,客栈小二火急火燎的跑到掌柜的休息的房间门外,哐哐哐的直拍门。 光天化日之下,正准备和自己小情人一亲芳泽的客栈掌柜被这动静扰了兴致,恼火的吼道。 “张飞!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大下午的,你拍什么门!” 门外小二呼吸急促的紧张道。“掌柜的!掌柜的出大事了呀!出大事了!” “大事大事,什么大事有我眼下的事大?你要是不能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客栈掌柜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正对上门外小二的脸。 “说!什么事!?” 小二紧张的四下张望两眼,这一举动让恼火道客栈掌柜也疑惑起来。小二紧张兮兮的凑近掌柜耳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掌柜的,出大事了,光善寺里的和尚被人给杀光了!还有幽谷寺的,也是一个不剩,我还特意去光善寺看了眼,那场面老惨了,光善寺方丈的胳膊都被打断了。” 客栈掌柜皱眉。“死光了?” 小二直点头。 “死光了就死光了呗,那些个光头和尚又不来我这住店,他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小二哎呀一声,又凑近掌柜耳旁,用着比方才更小的声音道。 “杀那些个和尚的,就是昨天晚上住在咱们客栈的那三个辽东蛮子!” 听到这话,客栈掌柜眼睛睁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有人亲眼看见的,据说有个小和尚被那些辽东蛮子追了一百里路,给活活累死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可是把客栈掌柜吓得不轻,客栈掌柜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最后似是下定决心,回头望向小二。 “不行,这件事不能瞒着,你赶紧去城主府,把昨天晚上那三个辽东蛮子在咱们这住过的事禀告给城主大人。” 小二略显犹豫道。“这事儿告诉城主府?让他们知道那仨辽东蛮子在咱们这住过,那咱们的命还能保住吗?” 客栈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后脑勺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事能瞒住吗?与其被发现,还不如咱们先说出去,起码落了个检举揭发的名声,赶紧去,就你这脑子,我和你说了也是白说。” 桓伊城城主府,柳北赋踌躇片刻,随后提笔沾墨,不时,一只赤脚鸢尾鸽从窗内飞出。 第156章 闲暇 每日午时,天地间阳气最为盛烈,每每此时武彦便会雷打不动的行一遍龙虎功,若是在高山林间便是更好,凡高山之间必有一气脉相通之地使得阳气汇聚,于此处练功必定事半功倍。 而此时,武彦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寻到了这么一个勉强算得上风水宝地的地方,刚刚收息吐纳完毕,就瞧见赵淳风那厮屁颠颠的捧着一个石碗过来。 “老墨,老墨,来来来吃饭吃饭,我可费老大劲逮的鱼,没成想那辛夷姑娘的手艺还不错,做的挺好吃的,和你比差了点,但起码比我强。” 武彦毫不见外的接住石碗,三下五除二的将碗中饭食扒拉个干干净净,这下才疑惑道。 “这碗,哪来的?我不记得咱们有这个家当啊。” 赵淳风嘿嘿一笑。“嘿嘿,那还不简单,我叫臭脸儿削出来的,他不说他那刀削铁如泥么,那削个石头肯定不费事,索性做几个碗。” 赵淳风说着,还臭屁的从武彦手里拿过空了的石碗。“我去洗洗,下回还能用呢。” 武彦老怀甚慰的拍了拍赵淳风肩膀。“小伙子不错,打小我就看你有前途。” “前途?前途个屁,那李老头儿一天天教的都是个啥东西,什么凝聚剑意,什么剑气冲天的,练了这么久冲没冲天我是不知道,那破桃木剑我可是都盘的包浆了,也没见个什么剑意剑气脱剑而出的。 说着说着赵淳风又开始捶胸顿足起来。 “还有那个木锤,我都不想说他,说好教我两招的,可他一天天的就巴巴的跟着辛夷姑娘后面端茶递水的,也没赢来人家一个好脸色,这家伙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怕媳妇这事儿说出去人家不都笑话死他。” 武彦好笑的看着赵淳风。“行了,且不说人家辛夷姑娘还不是李幕垂他媳妇,且就算是了,也理应这样,对媳妇好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么。” 赵淳风狐疑的看着武彦,把武彦瞧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寻思着你也没媳妇啊,咋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都是书上说的。” 武彦信誓旦旦道。 “嘿!书上还真是啥都有啊,可惜了,书我连碰都没碰过。” 武彦搂着赵淳风肩膀。“别可惜了,书这玩意是给那些个书呆子看的,像我们这种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可不能被那些个迂腐东西给牵绊了。” 赵淳风端着石碗,木讷的点了点头,突兀的峰回路转的来了句。“老墨,要不你教我两招?” “得了,我又不使剑。” 另一头,李幕垂这家伙正嬉皮笑脸的抢着辛夷手上的琐碎活计,那叫一个殷勤。 “哎哎哎!这个你不能碰,水凉,别冰到你。” 说着李幕垂就抢过辛夷手里的水囊,跑到小河旁接水。那边刚忙完就又瞧见辛夷在收拾煮饭的小铁锅,这又屁颠颠的跑过来抢活。 “别别别,这种粗活我来就成,我来就成,辛夷你歇着就行。” 说着又提着这小铁锅跑过去刷锅去了。 靠在大树下纳凉的邋遢老道李当归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道。 “这完蛋玩意,真丢我老李家的脸,连个婆娘都收拾不动。” “那也比你强,老光棍一个。” 李当归不忿的扭头看向一旁练刀的林秋崖。 “嘿!臭脸儿,你说你练刀就练刀,你骂人做什么,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听着李当归对自己的称呼,林秋崖的身形不由得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 “呦呵!木锤!刷锅呢,受累帮我把这石碗也搓搓呗。” 和武彦一同走来的赵淳风不见外的凑了过去,将手中石碗递给李幕垂,还眨巴两下眼睛。 李幕垂翻了个白眼,似是跟辛夷待久了,也学来了几分毒舌。“你什么身份,使唤我做事?这可是你衣食父母的碗,你不亲力亲为如何彰显你的孝心啊。” 赵淳风两眼一瞪,气冲冲道。“握草!木锤,难怪你这么久都没拿下辛夷,就你这嘴巴,能拿下就怪了。” 武彦也跟着叭叭两句。“吾儿莫气,这些个小事儿,为父亲力亲为就行,来,把碗给我。” “握草!?” 天上一阵阵振翅声响,一只鸽子落在武彦肩头,赵淳风好奇的瞅着这鸽子,惊奇道。 “这鸽子长的真怪嘿,脚咋还是红的。” 然后赵淳风就瞧着武彦跟藏小媳妇似的,抱着鸽子就往小角落跑去。 “嘿!老墨,不就是个鸟吗,有啥见不得人的。” 离得老远的李当归接话道。“可拉倒,指不定是人家的相好给写的信,你一个光棍汉子凑什么热闹。” 赵淳风顿时不乐意道。“咋滴,你不是老光棍啊。” 说着赵淳风又紧巴巴的凑过去,武彦跟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努着嘴驱赶着赵淳风。 “吾儿,认得了字吗,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握草,老墨你这就看不起人了。” 最后两个脑袋在一个大树后面凑着脑袋看这封密信。 “这个字我认识!这个字念三!嘿!这个我也认识!这个字叫……叫光!” 早已把信件看过一遍的武彦,眼神不屑的瞧着自己这个尚未实名的义子,拍着赵淳风肩膀道。 “果然,出息啊,能认识俩字呢,不错,颇有为父当年的的几分风韵。” “握草,老墨你少占我便宜。” 赵淳风拍开武彦的手。“这说的啥呀。” 武彦随意道。“没啥,说等我到地方了,家里人就给我说个媳妇。” “握草!真的假的?那个……也让你家里人给我说一个呗,我这人优点挺多的,像什么勤快啊,有眼力见啊……勤快啊……” 听着赵淳风叭叭叭不断也没讲出个突出的优点,而武彦却已在思索自己的事情了。 “三个辽东蛮子杀了光善寺和幽谷寺的和尚?倒是捎带帮我擦屁股了,也算不错,不过辽东人杀和尚做什么?难不成他们和郄摩寺有仇?” 赵淳风见自己这好兄弟神游天外,不满的晃了晃武彦胳膊。 “老墨,你在听吗?我优点真挺多的,虽然长得一般,没什么钱,家里也穷,也出不起什么三书六聘的,但是我人勤快啊。” 武彦好笑的摇了摇头。“得得得,你就剩个勤快了。” 另一边正收拾自己家当的辛夷,又瞧见那殷勤至极的家伙一路小跑过来,怀里捧着些什么东西。 “辛夷辛夷,我刚刚瞧见有个野果树,酸甜刚好,你尝尝,我擦的老干净了,保准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看着李幕垂那期盼的小眼神,辛夷从他怀中拿过一个果子,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辛夷沉默许久。 “咋的了,不想吃啊?那我收起来,等你啥时候想吃了再吃。” “没有。” 然后李幕垂就瞧见辛夷姑娘的脸上又浮现了往日的表情,对,就是那种看人如同看垃圾一样的表情,就是这个感觉,相处这么久的李幕垂自然知道这个代表什么,李幕垂顿时乐了。 “你以后少跟他们那些个心思歹毒的家伙混迹,以前瞧你挺老实的。” 李幕垂狂点着头。 “嗯嗯嗯,铁定的,谁再跟他们混谁王八蛋,什么舅姥爷,我打小就没见过,指不定是认错了。” 第156章 闲暇 每日午时,天地间阳气最为盛烈,每每此时武彦便会雷打不动的行一遍龙虎功,若是在高山林间便是更好,凡高山之间必有一气脉相通之地使得阳气汇聚,于此处练功必定事半功倍。 而此时,武彦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寻到了这么一个勉强算得上风水宝地的地方,刚刚收息吐纳完毕,就瞧见赵淳风那厮屁颠颠的捧着一个石碗过来。 “老墨,老墨,来来来吃饭吃饭,我可费老大劲逮的鱼,没成想那辛夷姑娘的手艺还不错,做的挺好吃的,和你比差了点,但起码比我强。” 武彦毫不见外的接住石碗,三下五除二的将碗中饭食扒拉个干干净净,这下才疑惑道。 “这碗,哪来的?我不记得咱们有这个家当啊。” 赵淳风嘿嘿一笑。“嘿嘿,那还不简单,我叫臭脸儿削出来的,他不说他那刀削铁如泥么,那削个石头肯定不费事,索性做几个碗。” 赵淳风说着,还臭屁的从武彦手里拿过空了的石碗。“我去洗洗,下回还能用呢。” 武彦老怀甚慰的拍了拍赵淳风肩膀。“小伙子不错,打小我就看你有前途。” “前途?前途个屁,那李老头儿一天天教的都是个啥东西,什么凝聚剑意,什么剑气冲天的,练了这么久冲没冲天我是不知道,那破桃木剑我可是都盘的包浆了,也没见个什么剑意剑气脱剑而出的。 说着说着赵淳风又开始捶胸顿足起来。 “还有那个木锤,我都不想说他,说好教我两招的,可他一天天的就巴巴的跟着辛夷姑娘后面端茶递水的,也没赢来人家一个好脸色,这家伙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怕媳妇这事儿说出去人家不都笑话死他。” 武彦好笑的看着赵淳风。“行了,且不说人家辛夷姑娘还不是李幕垂他媳妇,且就算是了,也理应这样,对媳妇好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么。” 赵淳风狐疑的看着武彦,把武彦瞧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寻思着你也没媳妇啊,咋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都是书上说的。” 武彦信誓旦旦道。 “嘿!书上还真是啥都有啊,可惜了,书我连碰都没碰过。” 武彦搂着赵淳风肩膀。“别可惜了,书这玩意是给那些个书呆子看的,像我们这种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可不能被那些个迂腐东西给牵绊了。” 赵淳风端着石碗,木讷的点了点头,突兀的峰回路转的来了句。“老墨,要不你教我两招?” “得了,我又不使剑。” 另一头,李幕垂这家伙正嬉皮笑脸的抢着辛夷手上的琐碎活计,那叫一个殷勤。 “哎哎哎!这个你不能碰,水凉,别冰到你。” 说着李幕垂就抢过辛夷手里的水囊,跑到小河旁接水。那边刚忙完就又瞧见辛夷在收拾煮饭的小铁锅,这又屁颠颠的跑过来抢活。 “别别别,这种粗活我来就成,我来就成,辛夷你歇着就行。” 说着又提着这小铁锅跑过去刷锅去了。 靠在大树下纳凉的邋遢老道李当归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道。 “这完蛋玩意,真丢我老李家的脸,连个婆娘都收拾不动。” “那也比你强,老光棍一个。” 李当归不忿的扭头看向一旁练刀的林秋崖。 “嘿!臭脸儿,你说你练刀就练刀,你骂人做什么,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听着李当归对自己的称呼,林秋崖的身形不由得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 “呦呵!木锤!刷锅呢,受累帮我把这石碗也搓搓呗。” 和武彦一同走来的赵淳风不见外的凑了过去,将手中石碗递给李幕垂,还眨巴两下眼睛。 李幕垂翻了个白眼,似是跟辛夷待久了,也学来了几分毒舌。“你什么身份,使唤我做事?这可是你衣食父母的碗,你不亲力亲为如何彰显你的孝心啊。” 赵淳风两眼一瞪,气冲冲道。“握草!木锤,难怪你这么久都没拿下辛夷,就你这嘴巴,能拿下就怪了。” 武彦也跟着叭叭两句。“吾儿莫气,这些个小事儿,为父亲力亲为就行,来,把碗给我。” “握草!?” 天上一阵阵振翅声响,一只鸽子落在武彦肩头,赵淳风好奇的瞅着这鸽子,惊奇道。 “这鸽子长的真怪嘿,脚咋还是红的。” 然后赵淳风就瞧着武彦跟藏小媳妇似的,抱着鸽子就往小角落跑去。 “嘿!老墨,不就是个鸟吗,有啥见不得人的。” 离得老远的李当归接话道。“可拉倒,指不定是人家的相好给写的信,你一个光棍汉子凑什么热闹。” 赵淳风顿时不乐意道。“咋滴,你不是老光棍啊。” 说着赵淳风又紧巴巴的凑过去,武彦跟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努着嘴驱赶着赵淳风。 “吾儿,认得了字吗,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握草,老墨你这就看不起人了。” 最后两个脑袋在一个大树后面凑着脑袋看这封密信。 “这个字我认识!这个字念三!嘿!这个我也认识!这个字叫……叫光!” 早已把信件看过一遍的武彦,眼神不屑的瞧着自己这个尚未实名的义子,拍着赵淳风肩膀道。 “果然,出息啊,能认识俩字呢,不错,颇有为父当年的的几分风韵。” “握草,老墨你少占我便宜。” 赵淳风拍开武彦的手。“这说的啥呀。” 武彦随意道。“没啥,说等我到地方了,家里人就给我说个媳妇。” “握草!真的假的?那个……也让你家里人给我说一个呗,我这人优点挺多的,像什么勤快啊,有眼力见啊……勤快啊……” 听着赵淳风叭叭叭不断也没讲出个突出的优点,而武彦却已在思索自己的事情了。 “三个辽东蛮子杀了光善寺和幽谷寺的和尚?倒是捎带帮我擦屁股了,也算不错,不过辽东人杀和尚做什么?难不成他们和郄摩寺有仇?” 赵淳风见自己这好兄弟神游天外,不满的晃了晃武彦胳膊。 “老墨,你在听吗?我优点真挺多的,虽然长得一般,没什么钱,家里也穷,也出不起什么三书六聘的,但是我人勤快啊。” 武彦好笑的摇了摇头。“得得得,你就剩个勤快了。” 另一边正收拾自己家当的辛夷,又瞧见那殷勤至极的家伙一路小跑过来,怀里捧着些什么东西。 “辛夷辛夷,我刚刚瞧见有个野果树,酸甜刚好,你尝尝,我擦的老干净了,保准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看着李幕垂那期盼的小眼神,辛夷从他怀中拿过一个果子,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辛夷沉默许久。 “咋的了,不想吃啊?那我收起来,等你啥时候想吃了再吃。” “没有。” 然后李幕垂就瞧见辛夷姑娘的脸上又浮现了往日的表情,对,就是那种看人如同看垃圾一样的表情,就是这个感觉,相处这么久的李幕垂自然知道这个代表什么,李幕垂顿时乐了。 “你以后少跟他们那些个心思歹毒的家伙混迹,以前瞧你挺老实的。” 李幕垂狂点着头。 “嗯嗯嗯,铁定的,谁再跟他们混谁王八蛋,什么舅姥爷,我打小就没见过,指不定是认错了。”